第两百零八章 三载
“呼、哈,呵、哈。全体听令,虎形转鹤形,枪势转守势。”
雁门关,安北军大营内,数千边军名汉子正赤着膀子在大校场之内呼呼哈哈的挥撒着汗水。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种最粗浅的道理,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军汉还是知道的。
再说了,这普天之下能够无偿教授功夫的地方,除了这雁门关内的安北军大营,可再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这等改换门庭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雁门关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巴望着他们犯错被逐出安北军,好空出位置让他们争夺。
雁门关内,青石堆砌而成的府衙门口,两名文官穿戴的人看着这数千名军汉面露惊容。
“州伯,仅仅过了三载而已,这雁门关怎么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
我若没看错的话,这大校场中的军汉个个都有着不俗的武艺在身吧!”那数千名安北军军汉所展露出的实力,让刚刚才从京都来此的傅青主惊讶不已。
对于傅青主的惊讶,王允显得很淡定,三年来被这一幕惊到的人多了去了,甚至还包含他自己,多一个傅青主岂不是很正常:“青竹,就这些军汉,还是王南容看不上不肯带出塞的呢。
你若是看到他王南容手下的安北骑、细柳营岂不是下巴都要合不上了。
雁门郡这三年来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曾经只是普通边军的细柳营非筑基境武者不收,万里挑一出来的安北骑一千精锐更是个个都有武师境的修为。
凭借着这三年对匈奴人部落的奴役与掠夺,王南容硬是养出来一支无敌的铁军!”
说到这,并州牧王允满脸的唏嘘与钦佩。
一支人数破万的武者大军,搁三年前只怕掏空了整个大周也凑不齐这样的军力,结果王南容借着边关之利,居然独自一人养活了这么一支全员武者的军队,简直不可思议。
本来此行心思很单纯的傅青主看着眼前这些气血雄壮的军汉,内心不由自主的动了些心思:“我听说这些军汉修炼的功法都是王南容自己推演出来的,只要有充足的血食供养,就能快速入门。
勤练不缀的话,跨入筑基境极其简单,乃至于成为纵横一地的武师都是易如反掌,州伯,不知道这个传闻是真是假?”
对于傅青主的疑问,王允回答的很痛快:“青竹,这并非传闻而是事实,整个安北军都知道的事实。不过,这其中也是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关窍的。
王南容这三年里曾经七次传授安北军武功,第一次就在三年前他覆灭掉伊稚邪的那个冬天。
那年冬天,为了防止手底下的将士无所事事整日里赌博闹事,王禹不仅仅将他承诺过赏出去的武道秘籍全部赏了下去,还将他本身修习的功法形意拳也拿个出来,传授给那些战功不够不足以兑换武功秘籍的军汉。
这第一版的形意拳就是那时候流传在雁门郡的,后来,随着王南容跟安北军的名声越来越大,这门功法在整个并州都传散开了。
不过,这门功法虽然流传的甚广,但威力与效益也就一般般。
你三年前春日回京都述职的第三天,王南容就推出了第二版功法秘籍,这个版本的形意拳相比较之前的形意拳更胜一筹。
到了第三版形意拳的时候,在锻体方面,这门形意拳已经是其中一等一的武功秘籍了。”
…………
“第二年的时候,老夫我历经千幸万苦,终于将脑海里的所有武功与各种全部融汇贯通,创造出了第二层即第四版形意拳。
及至第七次传拳,先天境的形意拳老夫已经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尔等,于尔等而言后天到先天这一关的前路已经指明。
可这三年来,却唯有冯和与杨业走到了后天境巅峰,半只脚摸到了先天境的边,尔等这些日子以来真是懈怠的太厉害了。
匈奴人这三年来若非忙于争夺单于之位,实在分不出精力与我等作战,指望你们,老夫怕不是要被那些匈奴蛮子抓去杀了祭天。”
看着坐在大帐上首那面目严肃的身影,大帐之中数十名身着甲胄的军官皆静若寒蝉。
他们这幅样子若是被手下的兵卒看到,只怕能惊掉下巴,这些军官可不是普通的军汉,三年来正是这些军官缕缕出塞击破了来自匈奴的一次次袭扰,光复了大周至阴山关阙之前的塞上故土。
他们中不少人在草原上的部落里都是用来止小儿啼哭的人物!可在大帐上首那人面前,他们与那些被他们名声吓得不敢啼哭的小儿无甚差距,若非都是血里来火里去的汉子心理素质够硬,这会指不定就有汉子要抱头装怂了。
“将军神勇,先天境于将军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于我等而言却还需好好参悟才行。
还望将军放宽期限,今年之内和必会破关,为将军取下阴山关阙不教胡马度阴山。”敢于在王禹发怒之时出言劝说的军中将领,唯有昔日在雁门关之中与其搭过班子的冯和。
也唯有他能凭借往惜的资历与情面,让王禹给他三分薄面。
当然了,这也和今日惹得王禹不快的事情并不算严重有关,王禹今日之所以发怒本质:还是希望大帐之内这些军官多多努力修行,好在战场之上留住一条性命。
本就只是佯努的王禹在冯和劝说下顺水推舟的也就下台了。
三年的军旅生涯并未让王禹的容貌有什么改变,不过掌权一方练兵抗击匈奴的经历,却是让王禹昔日的郁气全部散了个干净。
此刻的他,才是往惜那个体魄强健敢于试拳天下的王禹。
三年传拳下来,他不仅将自己一身形意拳功夫触类旁通的推演到先天境巅峰,更是将麾下这些追随于他对将士当做了传人,故而才有了今日的训诫。
也正是因为王禹自身的态度转变,这大帐之内的将士才退去了当兵吃粮的心态,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安北军的一份子,视传道授艺的王禹如师,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造次。
第两百零九章 觅封侯
“有此志向,甚好,只希望你不是在哄骗老夫。”点到即止这个道理王禹还是懂得:“昨日得探马报,傅青主来雁门关了。”
“傅大人此时来此应当是代表着朝廷的意志,将军于去年定下了收复阴山的计划,中枢朝廷那怕在混乱也当有所关注才是。”听闻王禹谈起了傅青主,冯和顺势说出了自己对傅青主来雁门关这件事的看法。
“易之你的想法没问题,思路也没错,不过若是以为朝廷里那群守户犬对我收复阴山关阙只会束手旁观,就未免太天真了。”自新世纪长大的王禹可不会跟冯和一样,以为傅青主此行就真的只是来慰军的。
冯和久在边关,对于朝廷中的种种规矩了解的还是不够透彻,真要是慰军,也轮不到傅青主这个左都御使前来来:“不提普渡慈航那个妖僧,就是我在朝廷里的那些旧友说不得也会趁机给我上些眼药水。
一千安北骑、三千细柳营、六千边军,这股力量在我手上,很多人会睡不安稳的。
对于那些在中枢里呆惯了的人来说,他们已经弯不下来腰,看民间疾苦了,所以,若是有人告诉我朝廷里有人冒天下之大不讳私通匈奴人,我都不会感到惊讶。”
听到王禹口中几乎可称之为大不敬的话语后,在场的诸多军将并无太大异色,这三年里他们在上首这位将军口中听过的惊人之语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句半句的。
不过听归听,他们中却没有人会大嘴巴说出去,他们的军饷是将军自匈奴人那里抢来的,他们的武功是将军亲身教授的,他们家人的生计是将军令人安排的,他们的一切早就与将军捆绑到了一起。
就算将军立马扯旗造反,让他们转身回戈一击,斩下州伯与那位左督御史的头颅,他们也不会说个不字的。
“为了防止意外,攻击阴山关阙的时间提前,冯易之听令,我命你三日内带领三千细柳营赶赴至阴山关阙之前潜伏,到达目标位置后你可以休整一日,第五日太阳升起之时发起进攻。
军中所有的楼车与石炮皆由你调动,拿不下阴山关阙,你提头来见。
杨业,今夜你便率领安北骑随我离开大营,匈奴人在阴山关阙的力量并不算多,有冯和在,在加上石炮与楼车,出其不意之下拿下阴山关阙不算难。
但是为了保证冯和攻击阴山关阙之时不会受到外来力量影响,我等要去草原上打一趟草谷,帮他分解一些压力。
有我这个诱饵在,此去,我等必然会遭受到匈奴人的疯狂狙击。
这一趟能有几人安然归来我也不知道,让安北骑留下一些想要说的话吧!阴山关阙拿下时,易之你将这些信送归并州诸多将士家中。”
留下遗书以告家人在安北军中以属常规操作,驰骋草原可不是请客吃饭,每次出塞,总有安北军的将士再也回不到家乡吃上一口家乡饭。
对于王禹的安排,在场之人心里都有所准备,所以无一人反对这个安排。
此次他们之所以不带雁门关内那六千安北军,为的就是能够以轻装上阵打一场闪电战,趁着匈奴人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借助新近研制出来的石炮与楼车这等经过大幅度改良的攻城器械,一举拿下阴山关阙这个天险。
在王禹的训练下,整个安北军中已经能够轻易做到令行禁止。
故而,半个时辰不到,一千精锐安北骑便已经一人三马,全部汇聚到了大营之外。
伴着草原上有些干涩的北风,这一千精骑如幽灵一般融入了草原之中,凡其所到之地一片寂静。
花费两日时间,让沿途所过之地的大小部落全部闭嘴以后,在王禹的率领下,安北骑已经进入了阴山山脉的内的一条小路之中。
这阴山内的小路乃是草原上的牧民无意间摸索出来的一条乡间小道,昔日的伊稚邪曾经考虑过是否要从这里突施奇兵,自雁门关后方突袭雁门关,但考虑到预计的收益与需要付出的代价,伊稚邪放弃了这个想法。
将伊稚邪留在了阴山关阙之前的王禹一开始也没准备从这冒险一搏,山路崎岖,这里虽能行人但确实不是一处行军之地。
但偶然发生的一件事,却让王禹对这条小道重新重视了起来。
因为伊稚邪之死以及没能拿下阴山关阙,并州马匹生意在这三年里已经全面萎缩,不想被动挨打的王禹为了组建属于自己的精骑曾多次领兵借道幽州的涿郡,主动袭杀草原上的那些大小部落掠夺马匹与物资。
在搜罗那些大小部落中的战马之时,王禹也曾试着驯服草原上的野马群,以期获得更多战马来源。
这其中有一匹浑身赤黑四蹄雪白的马野王,曾经多次自他手下逃脱。
限于自身的情况,怕被人海战术堆死的王禹无法在草原上久待,故而数次与这批乌云踏雪的马王失之交臂。
本来,在数次抓捕未成的情况下,王禹已经放弃收服这头乌云踏雪了,可谁曾想去岁刚刚入秋,王禹居然在阴山关阙内的草原上,看到了这匹乌云踏雪以及它的后宫那群马匹。
雁门关那边是绝对不会放这匹野马王以及它的手下进入的,除了雁门关,离得最近的是涿郡那边,但是,如此神骏的马王涿郡那边不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又怎么可能任其自由来到雁门关之前。
如此,王禹得出一个结论,阴山内有一条能够走马的乡间小道。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王禹便倾尽全力在阴山关阙内搜索这匹野马来时的踪迹。
功夫不有心人,近春时分,芒种之前,他找到了想要的答案,驯服了乌云踏雪。
为了今日翻脸不受人钳制,自春至以后,王禹便陆续派出了不少俘虏与将士,悄悄的前来休整这条乡间小道。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在那些俘虏以性命做出的保证之中,这条乡间小道虽然还是没办法大规模行军,可容纳一支千人队伍的突袭却是轻松异常……
第两百一十章 侵略如火
接天连地的草原上,一支浑身玄色的马队正在快速行进。
在马队来时的方向,一个千人聚居的部落已经化为灰烬,部落中的成年男性全部被马队中面容铁血肃穆的将士斩尽。
余下的老弱病残,在王禹的命令下,虽未被屠杀殆尽,却也只留了数日的口粮给他们。
这并非王禹在大发慈悲,在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战争中,王禹也没资格去大发慈悲,他之所以给那些老弱病残留下数日的口粮,不过是为了给匈奴人增添麻烦罢了。
这些老弱病残上不得马拉不动弓,于匈奴人而言只是凭空多出来的包袱,孪氏若是愿意养活他们那么必然要消耗为数不少的物资。
若是视他们为累赘,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么匈奴这个由诸多草原部落汇聚起来的势力,不说直接崩溃,也绝对会军心涣散成一滩散沙。
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对于王禹而言都极为有利,故而,在攻破沿途中的那些部落时,王禹并未一昧的大开杀戒。
对于王禹的阳谋,草原上的霸主,以孪氏为首的匈奴人此刻很是头疼。匈奴王帐之中对于这些拖累的处理意见,也并不一致。
这些失去了部落庇护的牧民若是在寻常时候,那就是草原上各个部落都垂涎欲滴的财物啊,别人不说,生怕自己势力不够大被对手压下去的老上、冒顿、军臣三人绝对是愿意接纳这些老弱病残中的那些健康还未长大的‘奴隶’的。
可现如今时机不对,数量上也有大问题。
大周边军想要攻破阴山关阙夺回河套地区,这是整个匈奴帝国都不能容忍的,匈奴失去了河套,就失去了钳制大周的重要军事领域。
大周完整的得到了河套,就可以脱离战马不足的先天不足,真正的积蓄出可以危及到匈奴的力量。
所以,那怕老上、冒顿、军臣为了单于之位已经撕破脸就差兵戎相见了,在面临阴山关阙有可能被攻破这件事上,这三位孪氏的枭雄还是短暂的放下了成见坐到了一起。
“冒顿、军臣,那支深入草原的安北军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地步了,在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屠杀那些小部落,孪氏的统治基础将会被动摇。”年龄最大地位最高的匈奴左贤王老上,最先在王庭大帐中打破僵局。
各为一方之雄的冒顿与军臣对于老上的话不可置否。
“我也知道那只安北军不能再留了,但现如今的关键是,我等根本摸不清他们的踪迹。他们在草原上来去如风,比我们匈奴人更像是生长在草原上的土著。
而且,这支安北军人数虽少但实力异常强大,普通的千人部落他们一个冲锋就能拿下,万人部落抵挡不了他们一个时辰。
有名有姓的十万人大部落遇上他们,那怕不被灭杀,也要损失惨重。”冒顿虽然也想要迅速拿下由王禹率领的安北骑,但事实就是,主要势力并不在这一片的他真的摸不到这支安北骑的踪迹。
各自表完态的老上与冒顿互相看了一眼后,将目光看向了面色最难看的军臣。
当初,伊稚邪死了以后,头曼为了平衡他们三方势力,将伊稚邪的地盘一分为三,划拨给了他们三个。
这其中,就数军臣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在头曼的安排下吞下的最多,拿下的也尽是膏腴之地。
这次王禹一路北上所灭掉的那些部落,从名义上来说基本上都是由军臣统治的。
“左贤王与右贤王看我笑话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放弃这种想法。
根据我王帐内的统计,那支安北骑在草原上,已经攻破数以百计的千人部落了。
万人部落被他踏破的也远远的超过了双手之数,十万人大部落中的黑石部落与铁戈部落也陷落在那支骑兵手里了。
也就是说,那支安北骑不仅已经杀了数十万草原上的勇士,还给我们留下了近百万的老弱病残。这个数字每过一天都在快速增长?
以我匈奴帝国的底蕴,想要凭空养活近百万老弱病残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但若是任由这近百万老弱病残就这么饿死在草原上,那怕我孪氏在草原上威望滔天,也唯有黯然衰败一途。
所以,我们三人必须齐心协力出动本族精锐,去草原上专门围剿那支安北军。
另外,根据准确的线报提示这支安北军的头领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大周的安北将军。”
听到军臣说安北骑的头领很有可能就是雁门郡太守、安北将军王禹,本来还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老上与冒顿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神情。
“确认吗?若草原上那支安北骑的领头人真的是那位雁门郡郡守,那可就真是天助我匈奴了。
他在雁门关们的地位就相当于老单于在我们匈奴的地位,一旦此人的头颅被割下传缴,那么阴山关阙下的周人边军必然会军心大散。
到时候,咱们甚至可以趁胜追击,借助积累下来的优势一举攻破雁门关,以周人富庶与积累,别说多出来那近百万奴隶了,就是数量上在多出一倍都能轻松搞定。”
就在匈奴孪氏最尊贵的三人于王庭中讨论纷纷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冲进了匈奴王帐:“禀告大王,折兰氏上报王庭,他们遭遇到了那支安北骑。
在与安北骑的正面交锋中,他们虽然未曾被攻破部落,但也损失颇为惨重,折兰氏麾下最精锐的万骑死伤大半,由奴隶组成的炮灰万骑几近全军覆没。
那支安北骑在这场遭遇战中虽然表现不俗,但也损失惨重,那来去如风的一千铁骑基本上人人都带伤,其中更是有一百铁骑被彻底消灭了……”
看着眼前这近九百人疲惫到快要睁不开的眼睛,王禹默默估算一下自己离预定的目标,最终还是放弃了叫醒这些和战马一样席地而睡的安北铁骑们。
出塞十余日,他们无时不无刻走钢丝弄险,现如今的安北骑已经紧绷到极限了,再不休息片刻,只怕这仅存的九百安北骑要出现非战斗减员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定计·破龙城
夜幕之下,草原上一处未曾升起篝火的营地之中,刚刚领兵击破了一支万骑的王禹借着月色,对面前的少年做出了嘱托:“延平,多日征战下来,咱们获得的那些战利品都快没地方摆了。
今夜,老夫指派一个重要的任务给你,将军中受伤的弟兄们以及那些战利品走朔方一线,将他们安全带回雁门关,这个重任延平你可能承担的起?”
面对王禹的托付,杨业的长子杨泰杨延平满脸肃穆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立在一旁的杨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是欲言又止,可心中的些许侧隐之心却让他根本说不出反对的话。
待到杨延平率队离开之后,他这才恭恭敬敬的站在王禹面前行了一记大礼:“将军,多谢。”
看着满脸感激的杨业,王禹伸手将之扶起:“继业客气了,大郎这两年在军中的表现,我是看在了眼里的,他承担的起这份职责。
再说了,他还只是个刚刚束发的稚子,若非出征之前你硬是不肯松口,非要带大郎上战场,这次出征他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再有一个,这里虽然离朔方郡只有两百里不到,但并不意味着真的就没有敌人了,大郎此行能不能安然无恙老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站起身子,看着一脸平淡的王禹,杨业心中的感激更甚。作为大周子民、戍守边军中的一员将士,他的职责与理智告诉他,那怕他的大儿子才刚刚到了束发之龄,但身为安北军中的精锐铁骑,延平就必须要对得起身上的披着的战袍,随着大军上战场。
可作为一名父亲,他由衷地不希望自己的大儿子这么早的就卷进了战争之中,打了这么些年仗,刀剑无眼这个词他杨业的体会不可谓不深。
“将军说笑了,若是大郎真的在到朔方的这点距离里倒下了,那说明他命中该有此一劫,业在此拜谢主公之回护。”
突然之间听到杨业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王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等他反应过来,看着再度以大礼参拜认自己为主的杨业,这才明白过来,三载的朝夕相处加上他与杨业原本的牵扯,这位善使长槊的勇将这会才算真的在心里认可了他,准备效忠于他。
对于杨业的投靠,王禹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继业快快请起,咱们现在可还在属于匈奴人的莫南草原上呢,那套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有心思跟我这客气,到不如好好去休整休整,明日后,咱们身上的重任可就更重了。”
听闻王禹提到了明日的进军计划,杨业停下了感激的举动:“将军,匈奴在莫南的马鞭折兰氏的精锐万骑已经被我们攻破了,接下来咱们去找那个部落的晦气?”
“找部落的晦气?不,那太过无趣了,现如今,眼下咱们这八百骑要干就干一笔捅破天的攻破龙城。”对于封狼居胥这种事,王禹这个汉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只不过,鉴于目前的局势与手中的力量,他还做不到如霍去病一般横扫匈奴纵横草原,但是,趁着匈奴人目前露出的破绽,过一过挖掘匈奴人祖坟的瘾还是可以的。
初听到王禹的打算,哪怕杨业胆大包天已被吓了一大跳,那可是龙城啊,除了匈奴王帐之外唯一被明确指定的匈奴都城!
可惊吓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涌上了他的胸膛,这个决定还真未必不能实现!!
目前匈奴人的主力已经被他们这支铁骑以及阴山关阙所吸引,逐步汇聚到了漠南地区,也就意味着龙城正处在一个十分空虚的状态。
纵然匈奴人在龙城周围留下了一定的力量,但真论起来未必就是他们这八百铁骑的对手。
经历过连日的大战之后,安北铁骑的锋芒已经彻底打磨出来了,在战争的压迫下,他们这支全员武师境武者组成的铁骑有不少人都处在即将突破的边缘。
只要给予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理顺自己的感悟,届时,那怕缺失了两百铁骑,他们的实力也会不减反增。
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一个龙城而已,那怕是大周京都,他杨业都有把握在王将军的率领下攻破。
“唯将军令。”
看着一脸激动难耐的杨业,王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在说什么。
他隐瞒了杨业一件事,此去龙城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顺利攻破龙城。
匈奴目前的体量远远不时此时的他可以匹敌的,龙城这个埋葬了匈奴多位单于的祖地与王都周围到底有何等力量守护他也不甚了了。
不过,他可以保证一件事,那就是那怕匈奴人反应过来,围猎他于龙城,他也能带着麾下的铁骑杀出一条血路。
形意拳本就是战场拳术,因为地处边关,经常经历战争,王禹这几年推演熔炼形意拳时更是将这一特点放大到了最大,连番的大战下来,不仅仅是他手底下的将士,包括他在内,也对武道前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武宗这一境界,此刻已经对他彻底打开,若非他还想着在先天境将形意拳打磨的更圆满一点,此刻他已经可以破关成为一名武宗了。
当一名精通战场杀戮的武道宗师,配上一名最擅长施展群体术法的真人境修士时,那怕在龙城里有那头孪氏的图腾黑龙,也留不住安北骑的。
打开属性版面,看着其上的内容,王禹很是开心。
宿主:王禹
元力:七
次级本源阴德:五十五丝
修为:先天、真人
功法:形意拳(先天境)、洞玄真经(第二层)
技能:五行拳(五行相生)、形意十二形(兽形真意)、…………三昧真火第六层
秘术:阴德秘法、灵宝度人经三万六千。
武器:虎头吞金槊
万界穿梭:七
他的武道修为已经快要追上道法修为了,尽管因为形意拳是草创阶段,在各种手段与越阶对敌方面不如传承自茅山的各类道法神通,但仅凭借着自己,王禹已经足以自傲了。
相比较传承千载的茅山以及深不可测的万界珠,他此刻终究还是稍有不如的,这一点他承认。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双龙斗
草原深处,一座万人部落之前,看着血火遍地的万人部落,一名端坐在巨狼身上身形高大的匈奴人眯了眯他狭长的眼睛。
其眼角的那一道狰狞的刀疤让他身后的众多狼兵有些战战兢兢。
赫连勃勃,军臣座下云狼兵万骑长,其人是军臣麾下最强大的战力之一,有着媲美武宗境的血脉力量。
昔日军臣攻伐龟滋之时,郝连勃勃及其麾下云狼兵曾连续十一城不收刀,杀的龟滋人胆寒万分。
整个龟滋国除去战死在沙场的兵将,余下的国民有三分之一被其屠戮。
在西域,他的凶名让所有人畏惧:“该死的老鼠,整天就会东躲西藏,玩偷袭那一套,害的本将军连续数天没有好好的享受到人肉的滋味了。
传令下去,将这个部落中的人全部聚集起来,无论死活,挑些皮肉细嫩的洗刷干净送到我的大帐。
我性质上来了也饿了,要好好休息休息,余下的那些两脚羊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喂云狼也好你们自用也罢,但是给我记住一条,身处众位大王身旁,咱们的事迹若是传出去可能会对王造成影响。
所以,明天太阳升起之时,我不希望这个部落里的两脚羊还有活着的。”
听到郝连勃勃下令有两脚羊可以吃,他身后的一万云狼兵全都红了眼,自从西讨西域以后,他可是很久都没吃过这种东西了,偶尔躲着人偷偷摸摸吃点根本就不过瘾。
这一万云狼兵虽然被郝连勃勃给带疯到没人性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中全是蠢货。
一名随军萨满伏在如同云朵一般的狼背上,将沿路那些被王禹领兵灭掉的部落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以后,看了许久许久……
在郝连勃勃性质勃勃的在大帐中准备享用双重大餐之时,这位名叫蒲吾的萨满找上了门。
无视了大帐中那大大小小七八个白白净净浑身光溜溜的两脚羊,他郑重其事的朝着郝连勃勃诉说起他的担心:“郝连将军,我怀疑这支周人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在草原上制造混乱。”
面对麾下唯一的萨满,那怕郝连勃勃因为被打乱了享受心中有些生气,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其交谈:“蒲吾萨满多虑了,我承认那支周人的实力确实不弱,但是,若说他们能在草原上掀起多大的风浪我却是不信的。
周人孱弱,那怕出塞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然的话,这群周人也不会一路尽挑软柿子捏。
你看看周人袭击的都是些什么部落,不是草原上一场大雪就能死绝了的千人部落,就是那些连图腾都奉养不起的万人部落。
他们真正跟有名有姓的部落只交过五次手,黑石、铁戈、折兰、菖蒲、户都,这五支部落里除了一个被伊稚邪那个废物坑成残废的折兰部还像点样,余下的部落全都不堪一击。
咱们这一万云狼兵在草原上搜寻他们也有十来天了,可结果呢,那群老鼠连来我们面前的露一面都不敢,这样的老鼠你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大事来。
三位大王麾下的狼骑兵已经全部出动,那些周老鼠蹦不了几天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郝连勃勃,蒲吾萨满欲言又止,熟知郝连勃勃是什么人的他知道,郝连勃勃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决计听不进自己的劝诫了,自己在说下去不仅劝不了他,只怕还会为他大帐中的大锅填上一道肉菜。
而且郝连勃勃说的也没错,那群周老鼠怎么看也不想能成大事的人,据说欺软怕硬是周人的天赋,龙城周边不仅有守卫王城的休屠万骑守卫,更有单于麾下的雪狼兵守护,这群周老鼠哪有胆子往龙城走。
就在郝连勃勃兴致勃发之时,夜色下,一支浑身血腥味浓到令人作呕的骑兵已经悄悄的摸到了草原上的一座低矮城池边缘。
这城池乃是用青石垒起的,乍一看威武霸气,可仔细一看却可发觉有些不协调之处。
太矮了,这城城高别说与雁门关比较了,就连雁门郡郡城那样的边军城池都比不上,充其量也就能和大周那些一般的县城比个高低。
可就是这座矮壮的城池,却正是匈奴唯一固定下来的都城龙城。
看着夜幕下的龙城,蛰伏在城外草原上的安北骑全员热血沸腾。
这可是匈奴人的龙城啊,安放了匈奴历代单于尸骨的地方,匈奴人的至高圣地之一!
大周最鼎盛时都未曾将兵锋伸到这里,他们这支边郡子弟居然能守在这座城之外厉兵秣马!
而且,这座城它晚上居然不关城门!
没错,最令安北骑激动的就是最后一点,龙城这座城夜间除了有一部匈奴人守城门以外,居然真的没有关城门。
这一点是王禹都所料不及的,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兵临城下之时暴露全部实力,一举轰开龙城的城墙的。
万万没想到,匈奴人在近百年的安逸之中,居然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这可不是现代社会,可以做到无城墙时代。
其实,对于王禹会将最终目标对准龙城,匈奴中也没几人真正想到了,就算偶尔有人跟蒲吾萨满一样有所猜测,也会摇摇头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作为大草原的霸主,称霸了漠南、漠北、西域、大漠的最高贵之人,孪氏是真没想过会有人敢于在他们的腹地之中领兵冒犯龙城。
看着如同处子一般摆在自己面前的龙城,王禹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有些兴奋的道:“全员听我命令,目标龙城,不封刀,不怜悯,不面对强过自己一个境界的对手杀。”
‘杀’字一出,风云变幻。
八百铁骑在王禹的率领下如一阵风一般向着龙城冲去。
在安北铁骑冲锋之时,朦胧的月色下,浓郁的杀气惊得龙城万物寂籁。
一些驻守在龙城中的匈奴高手猛地一惊,还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之时,一道骇动天地的惊啸声响彻天地。
“吼……吼…”
“龙吟,是图腾在预警。”
“孪氏的勇士啊,快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作……”
“唬吼……”听到龙吟的王禹立刻运气于喉咆哮而出,孪氏图腾黑龙的龙吟给胯下马匹带来的压迫瞬间被王禹破开,八百安北骑趁着这片刻功夫顺利屠戮了守门的匈奴人冲进了龙城。
第两百一十三章 破龙城
感受着龙城深处那头黑龙带来的压力,王禹眼中闪过了些许不屑。
他本以为这头黑龙作为匈奴人的图腾,实力最起码也要站在真君层次的巅峰,没曾想到它所带来的压力居然连须佐之男都不如。
在王禹的神识探查中,那头正在吟吼的黑龙充其量也就能和未曾调动高天原力量的须佐之男相比。
要知道当初须佐之男的实力因为世界的不允许,可是已经跌落到了真人境!
战意冲霄,王禹法力与气血并运,瞬间锁定住了龙城中所有超出了安北骑能力范围的高手。
感受到王禹那冲天而起的战意以后,龙城内所有实力到达了宗师境的匈奴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个周人实在是太猖狂了,所有孪氏的勇士听令,杀了他。”
一声夹杂着畏惧的话划破了龙城上空,十数道腥气弥漫的身影瞬间划破夜空朝着王禹袭来。
看着夜空中破空而来的那些匈奴人,王禹面色如常的向身旁的杨业交代了两句:“继业,你以破关先天,那些匈奴人中可媲美先天境的血脉勇士就交给你练手了,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交代声才刚刚落下,王禹的提着长槊的身影已经消失,徒留他的坐骑那匹乌云踏雪在原地。
长槊横空,在还未进入那十数位匈奴宗师的攻击范围之时,王禹已经一槊捅出。
强横的气血瞬间破开虚空,一道血色的槊影刹那间便出现在一名提着弯刀赤着胸膛的匈奴人面前。
面对王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这名提着弯刀的匈奴人很不适应。
对面那个周人不是修仙者啊?为什么他的攻击能够跨越两里的范围来到我的面前。
怀带着疑问,他提起弯刀奋力向着血色槊影砍去,可不带他的弯刀砍中血色槊影,王禹手中长槊一个抖动便将他大卸八块。
仅仅一个照面,一名匈奴人宗师便死在了王禹手中,这一幕看的旁的匈奴人宗师纷纷胆寒,虽然他们都是经历过血火洗练高手,但自从跨入宗师以后,何曾遇到过这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
那怕是部族中的最强力量之一图腾黑龙,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夺走他们的性命。
“来人实力诡异,所有人靠拢到一起,进行正面厮杀。”眼见王禹的实力有些超乎想象,一名萨满模样的宗师立马做出决策。
其实,都未曾等到那位萨满宗师下令,那些正在破空逼近王禹的匈奴宗师就已经下意识的向着各自熟悉的人那里靠拢了。
萨满宗师的话只不过加快了这一进程罢了。
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消失,隐藏在龙城深处的那头黑龙不在观望,一条长达数十丈的身影自一处密地之中游出融进了龙城的夜色之中。
识海之中,看着几乎快要汇聚一堂的诸多匈奴宗师与那头悄咪咪准备偷袭自己的黑龙,王禹无言的笑了笑,总不能因为你们迎敌手段单一弱鸡就认为我跟你们一样吧!
就在汇聚到一起的诸多匈奴宗师松了口气之时,王禹再度挥动起了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长槊,刹那间一道几乎捅破了月夜的血色长槊再度出现。
在血色长槊凝实的那一瞬间,王禹猛地将其向着众多匈奴宗师砸去,槊影破空发出的音爆声震的靠近的匈奴人头昏脑涨,不少未曾经历过音爆洗礼的普通匈奴人,甚至直接被震破了耳膜成了聋子。
面对这一击,刚刚汇聚到一起的匈奴宗师们再度变了脸色,煞白煞白的面孔让他们失去了以往的风度。
不过,虽然对王禹这一击感到害怕与震惊,但这些刀头舔过血的匈奴宗师们并没有就此束手待毙。
奋起心中仅于的一些勇气,这十数位匈奴宗师纷纷提起源自血脉中的最强力量,汇聚出了一道如同洪流的恐怖攻击向着槊影反击。
看着阻在血色槊影前的各种刀气与巫术,王禹手腕一抖,速度本就快如奔雷的槊影又快了一大截。
阻隔在血色槊影前的诸多刀气与巫术,在几近被槊影压爆了的空间里威力弱了一筹都不止。
连阻拦槊影片刻都没能做到,就全部被击溃了。
击溃所有反击以后,血色槊影去势不减,瞬间压到所有匈奴宗师头顶。
‘轰’的一声,强烈的爆炸声自匈奴宗师所处之地传出。
十数名匈奴宗师中实力最弱的几人瞬间化作了一滩烂肉丢了一条小命,稍强一点的几人也被强劲的压力击碎了一身骨骼,唯有那名萨满模样的匈奴人,在诸多同层次帮手的力挺下,以七窍流血的代价撑过了这一关。
看着挺过了自己全力一击的匈奴宗师们,王禹挑了挑眉毛,这群匈奴人实力还算可以吗!
不过,战场之上,王禹可不会玩什么英雄惜英雄的戏码,不待身受重伤还活着的那数名匈奴宗师做出什么自救的举动,一道璀璨夺目如同烟花绽放般的血花自他们眼眸之前闪现,带着些许惊叹,王禹长槊的槊尖一一捅穿了他们的脑袋。
就在王禹的长槊夺走了诸多匈奴宗师的性命之时,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自地面窜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还未彻底坠落的匈奴宗师以及持着长槊的王禹吞入腹中。
感受到自己的目标已经落入嘴中以后,庞大的黑影立马发动口中锋利的龙牙与体内的龙力,疯狂的研磨咀嚼起嘴里的血肉。
还未凝固的血浆源源不绝的自它的嘴角处溢出,感受到来自嘴中q弹有力血肉全部被吞入装满胃液的腹中以后,匈奴人的至高图腾黑龙这才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头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龙属生物,它刚刚真的感受到了一丝陨落的气息,它的本能在告诉它,若是它不能率先拿下那个拿着牙签的两脚兽,它就很有可能死在那个两脚兽手中的牙签之中。
立在半空的黑龙龙背处,提着长槊如同寂灭了一般的王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头刚刚偷袭了他的黑泥鳅,都说打蛇打七寸,不知道捅了这头黑泥鳅的七寸能不能也要了他的命。
第两百一十四章 镇北将军·灵武侯
知道战场之上士气不能丢的王禹没想着当多长时间老阴逼,所以,想到打蛇打七寸这个谚语以后他真的一槊捅了过去。
感知到来自身后的阴风,借着肤色隐匿在夜色中的黑龙顿时浑身鳞甲炸起,那个拿着牙签的人类没有死!
尽管黑龙心中警铃大作,但却无济于事,它庞大的身体让它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
故而,王禹手中的长槊顺利的破开了它的鳞甲,轻松的捅进了它的躯壳之中。
虽然不是蛇,但真被捅了七寸这个位置,黑龙也不好受,就在它凭借龙属生物的强大**扛过了来自长槊本身带来的伤害时,一股火焰自王禹手中蔓延而出烧灼到了它的身上。
那火焰红白相间,在夜色下看起来闪耀异常,正是王禹多时未曾用过的三昧真火。
因着三昧真火燃那尽万物的特性,沾染上三昧真火后,黑龙的身上瞬间便成了火焰的海洋。
它的龙鳞、它的血肉、它的法力,它的一切都成为了三昧真火的燃料。
一条火焰长龙瞬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三昧真火烧灼的疼痛让黑龙瞬间失去了理智在地上翻滚起来,若是平常人在地上打滚,对龙城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但考虑到黑龙那庞大的体型,一切就又都不同了。
许多拿起手中的武器准备同安北骑反抗到底的匈奴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一道翻滚着的巨大火焰长龙给压到、吞噬了,多由帐篷组成的龙城瞬间成为了火焰的海洋。
在王禹有意的操控下,三昧真火并没有对安北铁骑造成太大的影响,发现这点的安北骑不在因为火焰而有些缩手缩脚后,爆发出了更加强大的攻击力。
在安北骑有意躲避黑龙这个火炬的情况下,龙城成了他们放马纵横的牧场。
那些还活着的匈奴人,无论实力高低,尽皆成为了他们的盘中餐。
满城的火焰让整个龙城成为了草原的黑夜中最唯美的景观,当然了,这是针对安北骑来说。
对于匈奴人而言,却并非这样了。
些许逃脱这场烟火表演的孪氏本部狼兵与休屠部落精锐万骑,视今日的龙城如同无间地狱,领兵将龙城烧为废墟的王禹则是地狱中掌控火焰的魔鬼,那些一路追杀他们不肯停歇的周人为魔鬼手下的爪牙。
将三昧真火在黑龙身上点燃以后,王禹就没在关注黑龙的情况了,一头注定要死的老泥鳅罢了。
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八百安北骑在龙城中冲杀一个来回,顺利的将成建制的本部狼兵与休屠部落精锐万骑撕成碎片以后,就转而离开了一片火海的龙城,坠在一些散兵游勇身后朝着草原更深处而去。
当王帐之中的匈奴三雄以及头曼单于收到龙城已经成了一片灰烬这个消息时,王禹已经领兵自大漠边缘横穿了半个草原,来到了还在大周手中的辽西郡之外。
随手屠灭一个穷困的鲜卑人部落当做落脚之地后,王禹在进关之前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
在攻破龙城后隐匿北归的这些日子里,凭借着在龙城掠夺到的一些珍宝辅助,他手下的安北骑实力又有了一个较大的提升,此刻正处在破境的高峰期,没必要让关内的琐事耽误手底下这些将士们突破。
就在王禹于辽西郡外暂停歇脚之时,一场风暴席卷了草原,出人意料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并没有在草原上停下脚步,大周也被这场风暴卷了进来。
因为龙城被毁于一旦,匈奴三雄精心准备的阴山攻略还未开始就胎死腹中。
龙城在大草原上的地位不言而喻,匈奴三雄他们若是不能在王禹离开草原之前,将之擒下,继而在龙城遗址之上杀了祭天。
那么,无论他们孪氏在阴山关阙那儿打出什么样的战果,都无法避免他们孪氏在塞外种族心中地位的滑落。
作为一个主体族人两百万不到的游牧民族,孪氏能够掌控草原数千万牧民生死,靠的是孪氏先辈们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在草原上打下的不败声望,龙城被毁或许不能打断匈奴人的脊梁骨,但也绝对能够将他们孪氏拉下神坛。
而这,是所有匈奴贵族最不能容忍的事,因为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路等待着他们孪氏露出疲态的野心家。
所以,此刻的草原上各路骑兵纵横交错搜查着一切有可能容纳王禹麾下这八百安北骑的地方。
匈奴人如此大的动静,大周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当王禹火烧龙城的事迹传入大周境内之时,整个大周立马沸腾了起来。
匈奴人的王都居然被一个边郡文官率兵攻破了,丢了多年的河套地区在这个文官的安排下,也被夺了回来。
这怕不是在说笑吧!!!
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时,别说大周中枢了,就连知晓王禹一身本事高绝的王允都不相信那个五百年前跟自己是一家的安北将军做成了这般惊天动地之举。
可是,当各路情报汇聚于一堂之时,他们不信也得信了,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以后,大周上上下下跟炸开了锅一样。
若非王禹当时尚且身在草原未曾照面,只怕各种赞誉与惊涛骇浪都要向其袭来,旬日之间,在仕人印象中本来只是清流一员的王禹,瞬间化作了世人眼中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顶级名仕。
在诸多同为清流的昔日朋党鼓吹下,那怕王禹还未曾安全归来,有关于他的封赏规格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京都。
军方排的进前十的将军号四镇将军中的镇北将军,世袭彻侯食邑灵武县三千户的灵武侯。
以及他的文官职位并州牧。
据传,最后这个职位乃是国师普渡慈航为新晋的灵武侯向人皇求来的实务,为的就是不浪费灵武侯那一身治军的本事。
在朝中没人敢与匈奴人征战的情况下,人皇考虑了数日后,同意了国师的举荐,毕竟,王都龙城被烧毁后的匈奴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若是没有人能为他这个大周人皇戍守边关,那怕他身处京都也睡不安稳啊!
第两百一十五章 燕赤霞·夏侯剑客
作为一名体内有着真龙血脉的千年蜈蚣,普渡慈航在听闻王禹斩杀了龙城内的那头黑龙后是有些惊恐的。
虽然那头黑龙血脉不纯,纯粹是借了匈奴一族百年的气运才化形为龙,图具龙形而无龙威,真论实力而言比它还要差上一大截。
但那好歹也是龙啊!
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那个当初的芝麻小官手里!
惊恐之下,想到那个姓王的家伙一旦依照惯例入了朝廷中枢后,自己以后有可能要每天面对这个能屠龙的老匹夫,普渡慈航顿时不寒而栗。
若非它实在舍不下:吞了大周王朝数百年来积攒的龙气一举化作真龙的诱惑,此刻,它都有打道回佛门潜修的想法了。
混了这么些年朝廷,普渡慈航也不是喝稀粥过活的,想通了自己真的割舍不下大周王朝数百年来积攒的龙气这个事实以后,它立马开动脑筋希望想出可以组止王禹按例进京的办法。
在几乎绞尽脑汁以后,它想出来一个最佳捆缚手段将王禹拴在并州牧这个职位上。
作为一州伯长,他王禹总没法回京了吧!
为了防止意外,普渡慈航甚至都不准备让王禹按照惯例回京述职领赏。
毕竟,鬼知道那个老匹夫会不会在回京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这么做符不符合大周的利益与规矩,那关它普渡慈航国师什么事?它可是当之无愧的妖僧?为大周考量后果的事,是它该做的事吗?
所以,月余以后,王禹领兵归周之后没几日,他就在回归雁门的路途中接到了来自京都的圣旨。
听着圣旨内那完全不顾礼仪体统的内容,王禹似笑非笑的朝着京都方向看了一眼,知道普渡慈航真实身份的他大致能猜出一点这份圣旨之所以会发出的原因。
那头千年蜈蚣精怕了,它身后的佛门势力并没有能够轻易解决掉自己这个麻烦的办法。
本来,他还对大周境内的那些修行势力顾忌颇深,想着低调做人时一并低调聚势,现如今看来,这个方略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二了。
低调做人的同时,未尝不可以高调做事用以聚势。
躬身借过前方大太监手中的圣旨,王禹在天下人不解的眼光中回归了雁门,再度蛰伏了下来。
周本纪.幽、并记:
天启六年九月,匈奴龙城为灵武侯率军焚毁,河套地区为大周边军一举克复。
天启七年六月,匈奴因龙城被毁之事兴兵至阴山关阙,连战四月未曾动摇阴山关阙一丝一毫。
同年十一月,雪落一月后匈奴人撤兵,匈奴酋首头曼攻龙城不下郁郁成疾,十二月于败退大军之中逝世。
天启八年元月,匈奴左贤王冒顿火并右贤王老上,左谷蠡王军臣莫名暴毙。
四月,冒顿于狼居胥山自称单于,老上于弹汉山自尊单于。
自此,匈奴一分为二化为东西匈奴两个政权。东匈奴王冒顿控制漠北、西域、大漠,西匈奴王老上控制漠南、辽远地区。
灵武侯因分化匈奴之功,晋太子少师,辖幽、并二州军政大权防范草原部落南下。
天启九年元月,帝崩,太子继位,东西匈奴趁机扣关意图南下,被灵武侯率兵拒在塞外无功而返。
是役,大周小胜匈奴一筹,斩敌首八千。
因功,灵武侯增邑五千户、晋卫将军、太子太师,开衙建府于雁门。
天启九年十二月,天启帝最后存于世人口中的一个月,昔日雁门郡郡守府,而今的灵武侯府,数十名手脚利落的军汉正在筹备着晚上将要在侯府召开的酒宴。
一位又一位在幽、并二州掌握实权的军政大员,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座依旧破落老旧的府邸。
前厅之中,一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的少年正在热情的招待着来客。
看着引来送往面面俱到的高大青年,来客中不少人都面露赞赏之情。
“公子做事的姿态越来越像侯爷了,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是啊,将军命好后继有人,公子这几年的表现,咱们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论文,公子年纪虽小却深得将军真传,一手文章策论惊绝数州。
若非他乃将军唯一的继承者被将军死死按在了幽、并之地,他上去考个状元我都不奇怪。
论武,公子刚刚散开总角就提刀上马横击那些马匪,保一方百姓平安。
那勇武的姿态,若非怕将军看不上我程家的闺女,我都有将闺女送到公子身边做妾的念头了。”
不少来客看着后面说话之人身上那件白鹤补子,顿时升起如滔滔江水一般的绵延不绝之敬佩。
不愧是文人,真够不要脸,公子不过才散开总角之龄,你就升起了将闺女送上床的念头,真是个斯文败类香,尽想着独占好事。
回头得琢磨琢磨,自个家有没有年龄合适的丫头。
就在众人被白鹤补子文官程臻带偏了思路之时,坚守了灵武侯府不知道多少年了的两扇大门忽然倒下了一块。
两道挥舞着手中长剑的身影如两道纠缠在一起的游龙一般,霹雳哐当的对砍着。
看着各着一身军中常服战的不相上下的两人,前厅中不少军政大员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是新任细柳营校尉夏侯武与雁门关关守燕赤霞,这两个家伙又打成一团了,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俩到底有何仇恨,每次碰面都要噼里啪啦的打一架?”
“有时间问这些,还不如赶紧去请冯易之将军与杨继业将军,没有这两位顶尖武道宗师镇场子,这灵武侯府可经不住燕赤霞与夏侯武两人折腾。
万一扰了卫将军清静,那咱们这些做属官的罪过可就大了。”说话的程臻无视了身边之人再度投来的惊诧目光,自顾自的凑到了公子王宇面前表显起了自己。
就在程臻准备更进一步表显自己给公子王宇看之时,他的目标突然失去了踪迹,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忽然冲进了燕赤霞与夏侯武两人的剑刃之间,挥袖隔开了这二人手中的长剑,阻止了这二人继续交手的可能。
看着剑锋前那人稚嫩的面庞,燕赤霞与夏侯武这才惊觉自己二人刚刚做了什么,在卫将军邀请幽、并军政大员共度新春佳节的酒宴上于卫将军的府邸里行拆家之举。
知道轻重的二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是燕某失态了,还请公子订下处罚,燕某愿意领罚。”
“夏侯失态于侯府,罪该万死还请公子饶恕则个。”
面对这二人的请罚,王宇并未真的冷着脸责罚这二人。
在便宜祖父王禹多年的言传身教之下,他可不是不谙世事的纨绔公子哥儿。
燕赤霞与夏侯武别看现在只是关守与校尉,各自都只是镇北军中的中级将官,但经常出入王禹书房的王宇可是知道自己祖父对这二人的关注有多高,整个幽、并有这等关注的人连双手之数都凑不齐。
况且,他二人还是镇北军中有数的宗师级高手,在他们二人没有犯下大错的情况下,总归要给这二位宗师留点面子的。
“二位将军客气,此刻时间差不多了,易之叔父与继业叔父估计也差不多快要到了,二位将军还是赶紧入座吧!”没想过处罚燕赤霞与夏侯武的王宇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将二人安抚了下去。
祖父头一次将招待幽、并军政大员的事情交代给自己,王宇可不想因为这二人的原因出什么大篓子。
见王宇这个公子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己二人过关了,燕赤霞与夏侯武互相对视一眼后,立马顺从王宇的意思入了席。
待到以冯和、杨继业为首的镇北军兵头到位以后,来侯府欢度新春佳节的客人正式到齐。
感受到来客已经到齐全后,王禹拉开了侯府后院书房的大门,在全福的陪同下走向前厅。
在王禹的身影出现在大堂的那一刻,大堂内本来有些嘈杂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相比较才刚刚散掉总角,借着灵武侯世子身份才能让在场诸人巴结的王宇,作为王宇的靠山,王禹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
“新春将至,草原上个个部落此时是不会冒着大雪封路的危险来袭的,所以,今日诸位可以开怀畅饮一番,共庆新春佳节。
明年开春后,再想如今日一般无忧无虑的的畅饮一番可就难了。
因为西域以西的贵霜王朝进兵冒犯牵制,冒顿今年秋日就已经领兵去了西域,也就是说,草原上的匈奴政权目前唯有老上的西匈奴政权还在草原上。
所以,开春之后,我欲自辽西方向出关,一举将西匈奴政权打垮掉,将他们自辽远地区赶回漠南。”
听闻王禹的话以后,在场不少人立马兴奋起来,这些人多以军方大员为主,偶尔夹杂个别好战敢战的年轻文官。
击垮一个政权,踏着这个政权升官发财这种诱惑,想想就令那些‘意志不坚’的军政大员激动难耐。
第两百一十六章 入京都·龙争虎斗
伸手向前虚按止住在场众人的兴奋之情后王禹继续说道:“新皇继位已有数月,正月时分即将改元。
于情于理,我这个曾经的太子少师也该前往京都拜见,如今已近年关,明日我就将动身前往京都。
幽州兵事由冯和做主,莫让塞外那些夷狄讨了巧,并州兵事由杨业统领,阴山关阙处绝不容许出问题。
并州民事交由诸葛卧龙代为处理,今年雪势不小,一定要预防有可能发生的雪灾,执政之时收收你那浪荡的性子,千万人的命运系于你身,莫要在做狂放之举。
幽州诸人切记,要配合新上任的州牧过好这个年,否则,莫怪老夫回来以后严惩不贷。”
一番交代下来,王禹熟练的将幽、并二州的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面对王禹的安排,在场之人皆低头唱诺表达了顺从之意。
见一切都如自己所料那般,王禹拿起了桌案上的酒杯朝着场中众人敬了一杯酒水后,就起身离开了前厅。
有他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上司在这,场内这些家伙有怎么可能放得开,所以,自知这个时间待下去会讨人嫌的王禹麻利的离开了前厅,只留一个便宜孙子王宇搁那迎来送往。
朝着后院走去之时,王禹的嘴角在无人之时挂起了些许笑意:知道普渡慈航家伙真的存在之时,王禹便已经确认这个世界就是聊斋的世界,所以对于会和上个世界一般碰到那些耳熟能详之人,王禹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可他真没想到,在他打定主意要在边关积攒势力继而图谋天下之时,居然有好几个名头还挺响亮的家伙主动汇聚到了他的手下。
燕赤霞与夏侯武就是诸多自来水中的一员。
不过,相比较道门玄心正宗出身的燕赤霞,此时的夏侯武还是要差上其一些的。
他在加入镇北军之前是学过武功与剑术的,这让其相比较一张白纸一般的普通将士更加难以雕琢成型。
尚未成长到巅峰的燕赤霞与夏侯武来投靠自己,让王禹感到稍稍有些开心,但是,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三年来他虽然依旧还困守在武宗境,可是一身实力却早就不可同往日相比了。
单论手段宗师境的形意拳或许还差了他那一身传自茅山的道法神通分毫,但吊打同为宗师的燕赤霞与夏侯武却是轻轻松松的。
真正让王禹觉得赚了一笔的乃是非‘自来水’诸葛卧龙,朝廷指派给他的长吏,那个在日后被称为通天大学士的浪荡家伙。
这诸葛卧龙确实不愧日后天下第一智者,在与王禹接触过数次后便完全理解了王禹的执政理念,王禹打磨拳术时多有放权之举。
诸葛卧龙在其放权之时,不仅没有被王禹推行的屯田、商贸、抑制豪强等政策难住,反而举一反三结合实际,将王禹所实行的政策筹划的更加完善。
这让手下缺乏治民人才的王禹着实高兴了许久。
来到后院,看着天空上突然飘下的小雪,王禹忽然来了兴致吩咐人在后院的凉亭里摆了案几自饮自酌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经略幽并二州六年,他总算能够安心的喘一口气了。
来到此世六年,这方世界绝大部分秘密在身处高位的他面前已经不再是秘密。
因为大周的衰落,曾经在大周辉煌到极致的儒门已经随之衰落,道门领袖玄心正宗在佛门与大周皇权的刻意打压下也渐渐不负盛况。
不然的话,燕赤霞这个出自玄心正宗的剑侠怎么着也不至于跑到并州来投军。
诸多佛门势力虽然接着乱世将至的便利,默默的将自身实力推导至一个高峰,但是,因为顾忌死而不僵的儒门与逐渐没落的道门,目前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展露自身力量。
这些原因加起来,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大周境内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们格外的猖獗。
若非民间还有残缺不全的武道流传,不时有武家宗师出世拔剑荡平不公事,这大周只怕早就成了一个烂摊子。
但是,武道宗师终究不是大白菜,所以大周的统治力还是如日薄西山一般滑落到了悬崖边缘。
这几年若非他这个局外人强势崛起,外拒匈奴等夷狄于关外,内平不法豪强、各路匪盗,将幽、并二州的主要矛盾消减大半,还了边郡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只怕这二州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壶浊酒饮尽,王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见王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老早就候在一旁的全福当即上前:“老爷,此去京都恭贺新皇改元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只带一十八骑会不会有些少?
冯将军与杨将军有重任在身不可轻动,但今日在府上斗起来了的燕关守与夏校尉如若带上关键时刻也不失为臂助啊!”
笑着点点全福,王禹这才张开口:“要你跟我来说这话的是诸葛卧龙吧,他也算有心了。
朝廷中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虽然恨我力量膨胀的太快,但这些个吃惯了腐肉的家伙是没胆子向我伸爪子的。
倒是刚刚登基的那个黄口稚子需得防范一二,他初登大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这个实际掌控幽、并二州的老匹夫,只怕已经成了他寝食难安的源头之一。
不展露一点力量,指不定他就要冒些风险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恶心我了,也罢,就让燕赤霞与夏侯武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上京吧!”
对于王禹的妥协,全福早就料到了,跟了王禹这么些年,自家这位老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目前大周皇室在幽、并二州的威望已经降至冰点,反倒是自家老爷因为抗击匈奴、抑制豪强、荡平盗匪、涤清妖魔鬼怪,在幽、并的威望如日中天。
大周为了重新将幽、并二州纳入掌控,必然要将老爷在幽、并二州立下的名声与功劳全部都收入囊中。
若是以前一心只想辞官归隐的老爷,对于朝廷收权的举动只怕就算不乐见其成也绝不会做出阻拦。
可换做现在的老爷,那就不一样了,而今的老爷已经将幽、并二州当做延续王家公侯万代的基本盘了,那里还肯轻易的让出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
此番京都之行,大周皇室与老爷之间必然会围绕着幽、并二州的主权进行一番龙争虎斗。
光靠老爷一人与那十八名北地骑士,固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那也太折老爷的面子了,带上燕赤霞与夏侯武就存在问题了,老爷堂堂一个主掌幽、并二州的封疆大吏手底下又怎么能没有一两个武道宗师效力呢!
第两百一十七章 佛门试探·画壁
第二日天明以后,王禹便带着燕赤霞与夏侯武并一十八骑离了雁门郡。
北方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天,各地大雪几乎封闭了所有道路,可对于王禹一行人而言,却根本不算个事。
此行二十一人里,实力最差者都有后天境,胯下骏马又多是塞外异种名驹,那是一般风雪能够阻拦住的。
在加急赶路的情况下,第二日他们午间,他们便出了并州地界来到了太行以北。
晚间时分,一行人便御马过了太行。
连续两日的雪地奔波下来,尽管众人实力高深,也不由得感到一些疲惫,出了太行以后,看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色,在夏侯武的提议下,王禹点头答应了他今夜寻地休整一番的意见。
作为他的亲卫,随他入京的这一十八骑当初在塞外跟他一起火烧龙城之时,是经历过连日奔波的,真要抹黑赶路,他们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以他们目前的脚力,最多也就三五日便能到京都了,可现如今离正旦之日还有十多日,真没必要跟当初烧了龙城以后那般急行军以期避开匈奴主力。
“侯爷,出了太行山这段路我熟悉,在往前走十里路应当有一座废弃了的庙宇,依天色来看,今夜午时前后应当有一场夜雨。
在雨中扎寨终究有些不美,我等不如前行十里路,去那庙宇之中度过一夜?”作为提出休整提议的人夏侯武早就胸有成竹。
对于夏侯武的提议,王禹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来到此世六年他都在边关以及塞外度过了,让他说幽、并二州的地理风情,他轻而易举的就能说的准确无误。
至于关内,除了一些拥兵重地险关水势,普通的县城庙宇之流他知晓的还真不多。
十里地对于普通马队来说都不算什么远处,更别提王禹领头的这支队伍了,盏茶功夫不到,黯然的夜色下,一座破庙之前便已经停驻了二十一骑。
掀开裹在身上的大袄,王禹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眼前的破庙。
佛庙。
一个里面有着‘真佛’的佛庙。
刚刚初到这破庙时,他习惯性的用神识扫了一下面前这座破庙,结果发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夏侯武口中的破庙后院里居然有一处泛着金色佛光的地方。
这大周的佛门当他王某人是傻的吗?
夏侯武这个曾经痴迷于争夺天下第一的剑客,既然说了这里是座破庙了,那么王禹相信这里以往真的就是一座破庙。
因为,在没有亲手打败自己这个当初吊打过他的人以前,夏侯武这个胜负心惊人的家伙绝对是天底下最不想他死的人之一。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带王禹到一处有着佛门大能驻扎的寺庙安营扎寨。
毕竟王禹与普渡慈航之间的恩怨可是大周尽知的,而以僧人身份出任国师的普渡慈航若说跟跟佛门之间没牵扯,那纯粹是在糊鬼。
所以,面前这座破庙里的那位佛门‘高僧’是在守株待王喽!
也不怕崩坏了一口白牙,日后哄不到信众。
自信实力够硬的王禹笑着掸了掸身上的风雪以后,当即向着破庙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燕赤霞因着传承高深的原因也看出了不妥之处,但是,还不等他开口提醒王禹,已经踏进破庙的王禹已经开口传令到他们耳边了。
尽管背对着众人,可王禹一张口,他的话就轻松的传到了众人耳边:“亲卫将马匹迁进破庙前院妥善安置,尔等便在前院厢房里生火进食休整吧,夜间正常执勤即可。
夏侯校尉统帅他们守夜吧,今夜,中庭与后院若有动静传出尔等不必前来探查,顾好自身即可。
燕赤霞随我进中堂,你的传承挺不错的,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比较丰富,到中堂这来帮我认认来人到底是谁。”
听完王禹的吩咐以后,夏侯武哪还能不知道自己选错了地方,性格冲动的他当时就想要冲进后堂用手中之剑问问来人,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居然敢算计他这个当世的武道大宗师。
不过,当他看到王禹瞥来的制止目光后,硬生生的忍住了这股冲动。
如无必要,他可不想在把握不够之时,跟身前不远处的这位侯爷正面对上。
三年前这位侯爷大名如日中天之时,他因追杀一伙身上有着重酬的大盗,误与雁门郡下县城里的捕快起了冲突。
在他凭借一身武道实力杀了大盗戏弄逼退了捕快之时,恰巧碰到了这位正在巡视麾下郡县的侯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雁门郡郡城前多了一个被倒吊三天三夜的兜裆男罢了。
因着不服输的性子,他陆陆续续的在雁门郡郡城前吊了七八次,直到燕赤霞这个傻鸟接替了他的位置,他这才在这位侯爷答应了他每年可挑战他一次的条件下,心甘情愿的加入了镇北军。
一个眼神制止了夏侯武欲要发蛮以后,王禹大步流星的踏进了破庙的中庭,燕赤霞见状只得紧随其后。
跟夏侯武这个武痴不同,他是真心诚意的巴望着这位侯爷好的。
作为一名周人,作为一名打小就被教育要斩妖除魔守护苍生的道门弟子,燕赤霞对于天下苍生的生死安危是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的。
正是因为这种对天下苍生负责的责任感,日后的他才闯下二十六省辣手判官的名头。
被他审判的可不止江洋大盗与妖魔鬼怪,那些掌握权力与名利都贪官污吏与地主豪强也都在他的审判范围内,这也是他在倩女幽魂中只能落魄的躲在兰若寺的原因。
为天下所不容后,他除了避世隐居还能如何。
自出师之后,他曾经踏遍大周疆域,行自身之侠义,铲世间不平世,可从当初意义风发的青年剑侠到现如今的风霜中年,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这世间越来越乱了,本来只能苟延残喘的妖魔鬼怪们现如今都敢于跟活人划分阴阳了,某些偏远之地白日是活人的天下,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妖魔鬼怪的世界。
那些地主豪强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变本加厉的盘剥起了乡里乡亲,彻底撕破了往日的乡贤面孔只求能够多享受一些富贵。
那些贪官污吏更是在重重责任下选择了堕落,视麾下的百姓如猪狗,为了财色甚至有人胆大到与妖魔共舞。
昔日未曾踏足并州之时,他本以为因为夷狄的祸害,这幽、并二州只怕比大周关内还要凄惨,不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也绝对好不到那里去。
可谁曾想,他居然在幽、并这传统的苦寒之地,看到了一丝盛世的气象。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身有衣蔽寒,饿有粮进食。
这是大周在世祖皇帝中兴时都未曾做到的事啊!
看着可称安居乐业幽、并二州百姓,燕赤霞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了那,一人一剑之小义,救得了个把人一时却救不了天下人一世,在大周已经腐朽了情况下,为了天下苍生,灵武侯绝对不能有失。
于是,在他通过夏侯武那个武痴作为媒介刻意接近之下,现如今的他接替了冯和,成为了雁门关的关守。
步入中庭后,率先印入王禹眼中的是一尊石质佛像,略过几近丈高的佛像,满中庭的壁画进入了王禹的视线。
看着跟破败的中庭格格不入的鲜艳壁画,王禹有点猜到了佛门想要玩什么花样了。
五六年没有娱乐过的王禹起了一点玩下去的性质,他是真想看看此方世界的佛门有什么段,自信到能够度化他这个夷狄口中的火魔刽子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侯爷,佛门壁画多有古怪,这壁画万万看不得啊!”就在王禹准备从头开始观摩一遍这中庭内的飞天壁画,试试此方世界的佛门深浅之时,不是多懂看人眼色的燕赤霞忽然跑上前来破坏了气氛。
伸手止住燕赤霞口中将要说出的话后,王禹自信的道:“赤霞,不妨事的,佛门的花招就那么多,在这中庭里布下的无外乎梦中红尘走一遭罢了。
你若有兴趣不若与我一起大梦一场就是,若无兴趣,就在中庭看护好我的肉身便是,传闻这佛门红尘梦最能让人大彻大悟,不知后院那个光头本事到底够不够高深,别让我白高兴一场。”
看着自信满满的王禹,燕赤霞想想自己往惜接近这位侯爷时被吊锤的经历,随即无言了,也是,这位侯爷可不是**凡胎之辈。
能够顶着天大的压力铲除作恶的地主豪强、打杀那些贪官污吏,追亡逐北于塞外草原,安抚百姓于幽、并二州,这位侯爷意志之坚定可称之为世所罕见。
别说这荒野小庙中不知名的野和尚了,就是佛门六派中的各位高人只怕都动摇不了这位侯爷内心分毫。
没了人干扰,王禹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中庭墙壁上的壁画,这壁画虽然主体风格较为写意,但在局部刻画上,却以写实为主。
王禹似乎在这壁画中看到了一个稚子呱呱落地,降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中,伴随着稚子的成长,他秉承父愿踏上了科举之路。
秀才、举人、进士,皆轻而易举的纳入了囊中。
年少中的进士后,那稚子得坐师看重,嫁闺中千金于其人,随后官场得意数十年,自一布衣及至位极人臣成一朝宰辅,上理百官下治黎庶,待到年老将逝之时更是谥号文文正,可谓死而无憾。
在昔日稚子合眼之后,王禹微微一晕,又看到了一稚子降生,这次,他看的似乎更近了,时不时还能自第二个稚子的视角,看一看他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何样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 百鬼夜行中
相比较第一个稚子选择了习文入仕,这第二个稚子则因深处边境选择了拿起刀兵向异族抗争。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一边郡子弟又岂能和将军一般,百战不死载誉而归。
巷口的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边郡的风雪去了又回,回了又去。
昔日为他笑为他愁的姑娘梳起了红装,嫁做他人妇。
当初为他上沙场哭瞎了眼的老娘独守老房流泪神伤。
塞外一捧家乡的黄土以是他与故乡唯一的牵扯。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及至第三世,看着呱呱落地的稚子,王禹的感官更加朦胧,这一世,稚子的身份是农家子。
秉承着小富即安的心态,终其一生他也没踏出过家乡一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度过了一生。
三世终结,第四世开启。
其为商贾庶子,忙忙碌碌一生只落得一间县城里的院子,乡下置下的百亩良田。
第五世,他生而尊贵,乃是帝王嫡子,可天不假年,未及成年他便病死宫中,大宝之位触手可及的诱惑让他至死都闷闷不乐。
一世又一世下来,王禹本来清明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似他真的如同那一个又一个稚子一般度过了无数次人生。
直到,他再度化作一个稚子之时,他的心神不在超然物外。
睁开双眼,看着自己面前那极为喧闹仿佛是个迎亲的队伍,王禹的双眼有些迷离。
吹喇叭,放鞭炮的声音宛就在耳边,新郎官呢,该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神采飞扬的新郎官呢?
环顾四周,看着人声鼎沸,喇叭止不住的吹着的场面,他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喜意。
与此同时,他明悟了,知晓新郎官到底跑那去了?
原来新郎官就是自己啊!
恍惚间,王禹想着自己即将迎娶的娇妻美眷,忽然十分得意,只觉得人生再没有超过此时。
踏入岳家府邸,经历一番嬉闹后,娇妻美眷终于入了他王家的大门。
入得大堂,三叩首三拜礼,就此,二人永结同心结为夫妻。
入夜时分花烛高照,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股浓情蜜意自夫妻之间诞生。
熄灭蜡烛,千金一刻值千金。
待天光大亮,新妇坐红木妆台前对镜挽起妇人妆,目光迷离,通过镜中二人相视一笑,从此相思相恋永不分离。
诗书夜读,红袖添香,次年王禹进士及第,一举成名天下知。
功成名就后家中富贵满堂,算是再和美不过。
然则年华易逝,好景不长。
婚后不久,王禹便得罪了当朝国师,被发配边疆苦寒之地。
因书生意气,在边关苦寒之地王禹先是丧子,次年丧妻,一人孤零零的存在世上。
就在他几乎对生活放弃了希望准备辞官退隐不在过问世事之时,夷狄扣关边疆,抱着杀一个赚一个杀不了正好死的心态,王禹居然带领军民打跑了夷狄。
时局变幻,风起云涌。
随着不断发生的天灾**,一心罔顾各种规则,做人做事随心所欲的王禹居然步步高升到了一方诸侯的地步。
一头扎进乱世之后,在手下之人的助推下,他居然取而代之一举登上了九五之位。
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被压到近前的前朝国师,王禹本来古井无波的内心忽然被怨恨充斥,就是面前这个和尚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妻离子散,害得他成为了孤家寡人。
“你说寡人是该将你千刀万剐比较好,还是拎着剑砍下你的头颅比较好?”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唯一被其记恨在心中之人束手待毙跪在下方等待自己的审判,王禹的内心别提有多舒爽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着相了。
昔日老僧种因,今日施主荣登九五结果,施主不说感谢老僧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夺取老僧的命?
施主想取老僧的命也就罢了,为何度过如此多的春秋,施主你还看不来红尘呢!
这滚滚浊世红尘固然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但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施主你今日荣登大宝不假可之后呢?
病了累了有贴心人在身旁服侍吗?及至驾鹤西去之时,有亲眷为你悲伤吗?
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说到最后,被束住双手的老僧忽然做狮子吼状,企图以佛门狮子吼度化手执铁剑的王禹,让其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被老僧点醒了的王禹看着身旁奢华无比却空空的大殿,忽然开始笑了起来。
是啊,就算他荣登九五了又如何,到头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执着于那点仇恨又有何用?
提着手中的铁剑,王禹走下了龙椅来到了老僧的身边,伸手拉了拉老僧身上的绳索,觉得撕扯不动的王禹站起来身子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
将长剑高举过头以后,看着老僧油光水滑的头顶,他毅然决然的挥下了手中之剑。
剑光闪过,绳索断裂。
老僧的嘴角划过一丝赞赏,终于,又有人悟了啊!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砖,正在高兴当中的老僧忽然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难道是因为跪久了吗?自己怎么会倒向地砖?
不待老僧继续瞎想,耳边传来的一道声音解开了他的疑惑:“老夫入梦千回只为等你上钩,想要以幻术磨灭老夫心中的意志,你未免太低估老夫了吧!
在老夫的梦境中,你死了,在现实世界中,你依旧死了。。
别说老夫不照顾你,为了让你能够知道自己到底在那栽了,老夫可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挥出了手中之剑。
你体内的血液与感官在极致的速度下都受到了欺骗,未曾直接雪崩爆发,好好感受一下临死前的惶恐吧!”
在老僧人头落地后许久,一缕缕的红色血液这才自老僧的无头尸体上涌出。
相对应的,就在王禹梦中的老僧人头落地之时,破庙后院之中那有着佛光闪烁的厢房内,本来闪烁着的佛光忽然熄灭了。
一缕缕的金色佛血自端坐在厢房内之人颈脖处流下,感受着体内逐渐消失的生机,端坐之人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未曾说出来。
在绽放佛光的和尚没了生机以后,王禹立身的大殿忽然变得阴冷起来,缕缕阴风不知何时开始吹起。
第两百一十九章 魑魅魍魉·黑山一角
待到佛血流尽之后,中庭内的阴风忽然大作起来。
就在燕赤霞考虑是否要出手唤醒王禹之时,站立在中庭中央的王禹睁开了双眼。
随着王禹的双眼睁开,中亭墙壁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忽然全部枯萎掉落,好似霎那间度过了千百年春秋一般腐朽破落了。
那壁画中本来活灵活现的各路天女、人像,在斑驳的壁画中看起来狰狞异常,原本美不胜收的壁画在腐朽中失去了原来的美感,空洞破败的留白让残留在墙体上的壁画看起来如同地狱。
地府一处坐落在黑色山体上的幽暗的城池内,一尊浑身被黑雾笼罩着的身影猛地抬起了头:“分身死了,幽冥黄泉图也被破了!
难道是佛门那群秃驴识破了我的分神?不应该啊?我明明已经断绝了所有联系,只保留了一丝感应而已。”
身处疑惑之中的身影随手捏死了手中娇俏美艳的嫁衣女鬼,张口将女鬼送入骷髅大口中仔细咀嚼良久后,这才平复了心中的郁闷。
远隔一个世界的王禹并不知道自己偶然兴趣来了随便玩玩,会对阴曹地府中的这位造成这般大的影响,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在意。
“赤霞,这中庭内壁画里的那些魑魅魍魉就交给你了,我去后院看看那位自寻死路的光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回首吩咐燕赤霞解决掉中庭残破壁画内,在梦中轮回里充当路人背景的魑魅魍魉后,王禹动身走向了破庙后院。
算算时间,那个自大到敢进入自己梦中世界的光头也该走到生命尽头了吧!
破庙的中庭到后院就那么几步路,赶在老僧头颅彻底失去生机之前王禹来到了它的面前。
看着眼睛里满是不甘的老僧,王禹不为所动。
杀人者人恒杀之,算计人者亦然,他不会为了敌人的泪水而改变自己。
看着布满了厢房的金色佛血,王禹目光动了动,有着茅山传承在手的他手中可是有不少运用佛血的手段,炼器、画符都有。
可没用片刻他就压下了这个念头,不是他迂腐而是考量自身情况以后他发觉根本没这个必要。
现如今的他走的是外霸内仁的争雄之道,能用到道门手段的地方是少之又少,既然如此又何必沾上这老僧的佛血,逼的佛门放弃颠覆大周前的隐忍,直接很自己对上。
虽然佛门经典中经常宣传肉身就是一具臭皮囊,可王禹知道,这都是那些和尚在扯犊子忽悠信众。
佛门中留下金身的那些老僧与那些未曾留下金身的老僧,在地位上可是有着不小的差距,金身可是比舍利更为佛们中人看重的东西。
就在王禹想通透之时,一阵阵剑啸声自中庭中传出,伴随着剑啸声的是各种魑魅魍魉的告饶声与诅咒声。
听到中庭传出的各种鬼魅声响以后,在前厅已经生火准备安睡入眠的夏侯武与一众亲兵立马被惊动了。
独属于武者的蓬勃气血瞬间笼罩住整个破庙,一些稍弱的魑魅魍魉还未曾等到燕赤霞纵横无双的剑气,就被磅礴的气血活生生烧成了一缕青烟。
洛阳城外白马寺,看着眼前熄灭的佛灯,普渡慈航眯起了双眼,在眼前余下的佛灯烛火下,他的表情有着明灭不定。
度化暗算王禹的试探失败了!
对于这一点,普渡慈航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不然也不会提前离开京都刻意避开,免得与那个锋芒毕露的边郡匹夫正面碰撞,可知晓试探之人实力的他却难免有些心惊!
被派去执行试探任务的金山老僧虽然不是佛门六派的中坚高手,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明王境佛修,手中的红尘浮世图更是度化众生的无上利器。
一个跟自己同境界的佛门高僧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死了,如何能不让人它惊。
第一次,普渡慈航对于自己鲸吞大周龙气的计划能否成功感到了怀疑。
以往历朝历代王朝末年之时的力挽狂澜之人虽然惊艳强大,可也没惊艳强大到如此地步啊!
那些人往往身处中枢宰执天下以后,才能在王朝龙气的助推下临死反扑击杀一两位明王境的修士。
可是想想化作真龙后的种种诱惑与佛门六派积攒下来的底蕴,它又强压下心中的退意开始闭目苦修起来。
无论如何,强大自身总归是不会错的。若是自身实力更进一步,成为人间活佛,那么就算那个边郡匹夫是个妖孽般的人物它也不惧分毫。
第八境的修为在这个仙佛陨落的世界已经顶峰了,数遍全天下还有没有这等修为的修士还活着都是个疑问了。
不提普渡慈航的心里历程,待到燕赤霞并夏侯武解决掉中庭的那些魑魅魍魉,王禹自中庭里美美的打坐一宿缓解掉身上的疲劳以后,他们一行人在风雪中再度朝着京都快马加鞭行进了。
天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离正旦改元还有五天之时,一行来自边关二十一骑让大周都城京都震动了起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早间,京都正阳门前,一支与周围队伍格格不入的骑兵正端坐在马匹上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看着全副武装的二十一骑,正阳门城门楼上有守门官兵暗自猜测起来这二十一骑的身份,有那好赌之人甚至设起了盘口。
“外地藩王一赔一成二,封疆大吏一赔一成一,军中新秀一赔一成三,纨绔子弟一赔一成五。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想要参一股的赶紧下注,一盏茶后城门开了后开盘,再不买可就来不及了。”
“二两银子,我赌来人是纨绔子弟,你们看领头那个白头发青年身上的大袄没有。
那是北地雪狐皮缝制的,我在翠凤苑见过一件品相差一点的,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花了三千两才拿下来。
按品相来看,这件大袄只会更贵,不是纨绔子弟谁能舍得这么花钱?”
“我赌半两银子,外地藩王。”
“领头那人太年轻了,我也赌外地藩王。”
…………
“城门要开了,刘老三你下去盘问这二十一骑,外地藩王……”
“该甩脸子甩脸子,皇上新登基正看这些招摇的藩王不顺眼。”
“如果领头那人是封疆大吏的子嗣……”
“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京都可不是他们那些土豹子能玩的转的,然后给他指条明路,孝敬孝敬小侯爷您。”
第二百二十章 下马威·换你祖宗来还差不多
“嗯,记住,要将咱们五军都督府的威风摆出来,吓不死城外面的土豹子也要教他一个乖。”被称呼为小侯爷的青年满意的点点头后,名叫刘老三的守城兵这才屁颠颠的下了城门楼。
刘老三下城门楼后没多久,京都正阳门的城门就被兵丁们推着打开了。
眼看城门已经洞开,王禹一行人为了不扰民,全都施施然的下了马,这一幕让本来还有三分忌讳的刘老三顿时在无所畏惧,本朝权贵除了世祖那会进城时下过马,余下的时侯可从来没这么乖巧过。
门外这二十一骑连骑马进京都都不敢,肯定不是硬茬子,看来小侯爷又要捞上一笔了,也不知道这次能分多少汤水给弟兄们?
因为下半夜的时候就侯在正阳门下了,所以王禹等人是第一批进城的人,城门洞开,正准备进城去吏部进行常规报备的王禹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就听到了一声大喝。
“大胆,昨夜定淮侯府上失窃了数十匹宝马,我到是被谁偷去了,原来是你们这群窃匪。”满脸正义感的刘老三大喝之余,不忘带着数十名五军都督府的兵丁,将王禹团团围住,以防王禹一行人突然暴起。
看着自己面前松松垮垮站没站样的小校,王禹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没兴趣参合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三息时间,退开一条路来我可既往不咎,否则,莫怪老夫麾下将士刀锋太快。”
并不想在城门口闹上一场的王禹难得的好言相劝起来,也正是他的开口救了刘老三等五军都督府兵丁一条命。
燕赤霞与夏侯武还好说,闯荡江湖多年的他们总归懂得什么是克制,知道那些事不能做,但那一十八名亲卫可就不同了,作为王禹的亲兵,主辱臣死这个词他们可是记在骨子里的。
出身边郡,在塞外当惯了刽子手的他们可没给京都这些老爷兵们面子的意思。
若非自王禹口中听到了克制的意思,这会正阳门下只怕已经血流成河。
“呦,还挺会装象的吗?在你家三爷面前自称老夫,你是不是想要占你家三爷便宜?”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刘老三接着在作死。
耐心有限的王禹见人话说不通当即向着身后挥了挥手:“随便谁出手,留他们一条命就行,余下的随意。”
得到了王禹的指令以后,早就想要出手斩杀刘老三等人,为自家侯爷挣回面子的亲卫里,当即跳出一人赤手空拳的向着一众守门兵丁攻去。
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的壮汉,刘老三等守城兵丁全都吓了一跳,不等他张口做出反应,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占据了他的视线。
在塞外跟匈奴人厮杀惯了的亲卫虽然听从了王禹的指示,未曾夺人性命,但出手也绝对不轻。
在正阳门外那些百姓眼中,他们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往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兵老爷们就全都倒下了。
看这些兵老爷们躺在地上一幅筋断骨折的样子,只怕这些兵老爷们伤的还不轻呢!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自正阳门下的城门洞中响起,这让本来坐在城门楼上的诸多五军都督府的将校顿时变了眼色。
他们不是聋子,听到惨叫声的后那还能分辨不出是那方人马遭了罪。
本来一脸风轻云淡的小侯爷立马脸色大变:“天子脚下,京都门户,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来人,随我下城门,我倒要看看那些土豹子是什么来路,我五军都督府居然也敢招惹。”
不等他麾下的将校出声应答,数名高大的身影忽然将他们包围。
刚刚未曾遇到麻烦时,王禹一行人自然不会刻意关注周边有何情况发生,毕竟谁的精力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碰上刘老三这波找茬的家伙以后,他们又怎么可能继续‘装聋作哑’不排除有可能存在的隐患,真要那样他们这批人早就死在塞外了。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全部拿下。”包围住定淮侯小侯爷的亲卫们,看着眼前这些跟鸡仔一样的家伙满是不屑。
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居然也敢对侯爷伸爪子,不知死活。
实力普遍在后天境的亲卫们根本就不是这些跟鸡仔一样的,将校能够抗衡的,一个照面他们就步了城门楼下刘老三等人的后尘,全都跟废柴一般躺在了地上。
城门楼前如此大的动静,立马惊动了掌管京都城防的五军都督府,数十骑重甲骑兵呼啦一下自正阳门内驻兵的瓮城内涌出。
可还不待这些重甲骑兵有所动作,夏侯武便释放出身为宗师境高手的气势,骇的重甲骑兵坐下的少爷马全都趴窝了。
“我家侯爷乃大周钦封的万户彻侯灵武侯、镇北将军、并州牧,尔等刀兵相向是何居心,莫非真当我等手中之刀不利乎。”压垮重甲骑兵的坐骑后,夏侯武立马大声将王禹的身份曝露出来。
听闻王禹身上那一连串的头衔以后,瓮城内还在涌出的甲兵们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灵武侯、镇北将军、并州牧。
在朝廷未曾下旨确定来人已经谋反情况下,这三个头衔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就在瓮城内的甲兵们进退两难之时,城楼上的那些将校们全部被抓至王禹面前。
看着跟瘟鸡似的守城将校,王禹连发问的意思都没有:“将名帖递上,让那些甲士让开道路,今日的事我会直接去五军都督府讨个说法的。
眼看着日头要升上来了,咱们身后的百姓们可都还要进城讨生活呢。”
王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在场所有的人听了一个清楚。
见王禹给了台阶下,瓮城内甲兵的头领接过王禹的名帖以后并未较真的揪着不放。
恭敬的将名帖捧在双手上,甲兵头领小步上前:“末将左子雄见过侯爷,侯爷,您部下擒拿的将校里有定淮侯家的公子,为了避免出现误会不知道侯爷可否放过他一马?”
听闻来人熟悉的声音后,本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定淮侯小侯爷立马抖了起来:“听到没有,我真是定淮侯府的公子,你们还不赶紧把我给放了。
你们侯爷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得以封侯的,日后想要融进勋贵圈子还要仰仗我们定淮侯府呢!”
听到定淮侯小侯爷那嚣张的声音,左子雄知道:坏菜了。
“让他的嘴干净点,夏侯武,进城以后带着我的名帖去一趟定淮侯府,问问本任定淮侯,是不是安稳日子过的太多了,想学他祖宗一样去边疆跟匈奴人过过手。
告诉他,若是想的话,我可以成全他。
脚下这个废物自五军都督府受过惩罚以后,当即征召进镇北军,他若不受召,杀了他。”
听完王禹的话以后,定淮侯小侯爷那还能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乱了心神的他口不择言的告饶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定淮侯府的小侯爷,大家都是勋贵,要安勋贵圈子的规矩来。
你要是对我下死手,我爹还有整个勋贵圈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爹?当代定淮侯?你祖宗首代定淮侯靠着抵御南蛮的功绩在我这到能有三分颜面,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见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周皇室的阳谋
王禹冰冷的语气吓坏了定淮侯府小侯爷,做为将门子弟,他是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在塞外的那些战绩的。
这让此刻的他不敢赌这个在塞外杀的血流成河的男人会不会真的无所顾忌,当场要了他的小命。
看着再度如同瘟鸡一般萎了下去的定淮侯小侯爷,左子雄强压下内心的吐槽**:你说你这个怂包没事瞎逞什么能。
刚刚如果老老实实的认罚,定淮侯在朝堂上稍微圈转一下,这件事说不得就这么过去了,那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现如今是折了夫人又赔兵,还有可能引来这位灵武侯对定淮侯府的针对,人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封疆大吏的身份,作为昔日的清流领袖御使都察院的那群大喷子可是从来没拿这位灵武侯当外人。
在王禹快刀斩乱麻一般将城门口碰到的糟心事处理完时,一道他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闯进了他的视线傅青主。
傅青主目前的官职是礼部左侍郎,他在京都是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他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正阳门这里?
儒门四院的算计?还是这位不安分的老朋友自己的意愿?
“数年未见,大人安好?”看见王禹站在城门下的身影,隔的老远傅青主就下了马车恭敬行拜礼。
他能于数年间发迹,终究沾了这位灵武侯的光,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挑他身上品格方面的错,与王禹相处时礼节上当隆重一点才行。
伸手虚扶,王禹也没倚老卖老的死占傅青主便宜。
二人假模假样的在正阳门下叙了旧,片刻后,将手中牵着的乌云踏雪交予身后的亲卫手中,王禹笑眯眯的登上傅青主的马车。
进入相对封闭的马车内部,傅青主对王禹依旧执礼甚恭:“此行侯爷回京想必是为了参加今上的改元大典吧?”
“正是,青竹有何指教,竟要暗示我上你这马车上才肯说。”心有把握气自足的王禹淡然的问道。
对于王禹面对这等消息,还能淡然处之的态度,傅青主亲眼目睹后十分的佩服。
不过,想想这位侯爷六年来在幽、并做下的那些惊天大事,他也就释然了:“侯爷近些年久在边疆,因为你远在千里之外,故而朝中虽有看不惯侯爷行事作风的朝臣,却终究不算主流。
不过,此行侯爷既然已经回到京都,那遥远距离形成的陌生感只怕就要消失了。念及侯爷往昔的名望,督查御史一脉或许不会落井下石,可是,因为侯爷近些年来不曾再度融入他们,督查御史一脉只怕也成不了侯爷的助力。
另外,当今天子宠信妖僧普渡慈航尤胜昔日的大行皇帝,保不准天子只怕也会参加进打压侯爷的队伍。”
在傅青主结束描述后王禹坦然笑道:“这么说,今早惩戒了定淮侯家的小崽子自绝于勋贵将门后,我这个食邑万户的灵武侯在京都算的上是举目皆敌喽?这到有点意思?”
对于京都之中藏着的这些土鸡瓦狗食腐秃鹫,王禹是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最起码直到目前为止这是依旧这样的,说有意思也不过调侃之语罢了。
有了傅青主这个吏部左侍郎带路,那些手续麻烦的述职步骤没能拦住王禹片刻就全部搞定。
就在王禹与傅青主穿梭在京城各个衙门之间的时候,大周皇宫内奉天殿,当今天子大周人皇在御书房悄悄的召见了一个黑衣人。
“顾卿家,那个边境匹夫在正阳门那里闹出了什么事情?”
“回禀陛下,那边郡匹夫因为与定淮侯府的小侯爷在正阳门下起了矛盾,可以说已经自绝于勋贵圈子了。
可惜国师师门有大事,需要国师回师门处理,不然的话,这件事一定会让国师高兴的难以自已的,一个神憎鬼厌的边郡匹夫治罪起来可是轻松的很!”
“看来顾卿家心中已有定计?说说看,王南容这个边郡老匹夫六年来在幽、并二州大肆邀买人心养寇自重。
先皇若非忌惮匈奴南下后会如四十年前一般势不可挡,一路杀至京都之外威胁社稷,早就下旨要了这个老匹夫的命了。”面对从潜邸时就跟随自己的心腹,还未改元的新皇还是较为信任亲近的。
“针对王南容这件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为未必真难,臣有一计进可光明正大的要了王南容的命,退也可让王南容实力大损疲于奔命。”作为新皇的潜邸之臣,顾性大臣还是有着才智的。
没有多卖关子,顾姓大臣就对新皇娓娓道来自己的计划:“皇上,王南容作为边关大将,在传闻之中素来有冠绝天下之勇,咱们可以依托这一点,给这位实力‘冠绝天下’的大将找点事做。
现如今,因为王南容这等奸佞当道,朝野上下妖魔鬼怪乱窜,我等可称六扇门、钦天监等镇压妖孽的权利机构因为这么多年与妖邪拼杀势力大衰实力不足,不能完全镇压妖邪。
故而,希望这位边关大将能在入朝之时出些力,在改元大典完成之前协助六扇门以及钦天监,镇压朝野内外的妖魔鬼怪,以保证改元大典的顺利进行。
这王南容若还是如记载那般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就算有两名武道宗师护体,也必然不可能在那些妖邪手中全身而退。
若他真如传闻那般有万夫莫敌之勇,咱们就将计就计,直接让其负责六扇门与钦天监中镇压妖魔鬼怪的事物,直接借助他的勇力荡清天下妖魔鬼怪。”
听完顾姓大臣的计谋以后,新皇的眼睛越来越亮,这个点子确实不错。
王南容在民间已经被那些愚民们传的是神乎其神了,只要自己下旨,这王南容若是不想昔日威名一朝尽丧,就必然要奉旨行事。
而只要他奉旨行事了,那么一切也就都步入顾先生的阳谋计策当中了,王南容不能打,必然要死在妖魔鬼怪手中,届时是给死后哀荣还是不问不闻还不全看自己心意。
王南容如果真有一身高绝的实力,那就光明正大的御使这股力量为大周添砖加瓦,顺带用妖魔鬼怪力量消耗王南容这六年来私下建立的势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石妖·胭脂
可是,离了王南容匈奴那边又该怎么办:“顾卿家,这幽、并二州离了王南容后该如何处置?”
微做思考,顾姓大臣就给出了回话:“皇上,王南容身上有关于幽、并二州的差事,咱们可以暂且给他保留,只要匈奴有南下的计划咱们就让王南容回转幽、并二州顶上去。
平日里,咱们可以依托朝廷大义不断的向幽、并二州掺沙子,只要王南容一天不谋反,借着朝廷大义,咱们拿捏他还是易如反掌的。”
拨开眼前的云雾,坐在龙椅上的周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对王南容这等权臣居然还有如此优势。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王南容不谋反,所以,算计他可以,却不能真的撕破脸皮。
“想那王南容得知咱们给他定下的规划以后必然会离心离德,既然如此也就犯不着召见他了,十步之内人尽敌国的典故可不能发生在寡人身上。
顾卿家,我这就拟旨,你得旨后,去礼部随意指派一个官吏向其宣旨便是。”
对于人皇不愿意召见王南容顾姓大臣能够理解,他们这般行径几乎是在表明了要针对王南容了,人非草木,明白自己被朝廷盯上了以后,谁敢保证王南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
“臣,领旨。”
礼部名下用来招待来京封疆大吏的悦来驿站,微躬身体自前来下旨的傅青主手中接下刚刚出炉不久的圣旨,王禹的面色有些微妙。
朝廷内还未发动针对自己的惊涛骇浪,这坐在龙椅上的大周人皇就真的迫不及待跳出来跟自己过不去了。
看来在这京都之内,自己的处境还要困难不少吗?
不过这人皇也是有意思,居然给了自己斩妖除魔的权柄,要是自己出手把他身边的千年蜈蚣精普渡慈航给斩了,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对于人皇的针对举措以及大周朝廷中枢还未到来的发难,王禹并不在意,他目前未曾揭竿而起革鼎天下,不过是因为自己治下人心目前还未拧成一股绳,且还有匈奴这个外患。
实力到达他这如今的地步,除非大周结佛、道、儒三家之好,调动这三家修行力量的顶尖高手,以及将所属大周皇室的隐秘力量全部拿出,对他进行雷霆一击,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杀的了他。
交接完圣旨以后傅青主面带惭愧的道:“侯爷,这次来礼部指派我等宣旨的是内阁大学士顾家平,在朝堂上他与普渡慈航走的最近,隐隐有结为盟友的意思。
驿站,外六扇门与钦天监的人正在候着,我看他们只怕是来者不善,还望侯爷多多警醒一二,边关缺了侯爷你,只怕会生灵涂炭。
在下身上还有要务,暂且告退了,还望侯爷恕罪。”
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未计较这点小事以后,王禹就目送傅青主离开了。
作为一个隐藏在朝廷内的儒门子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傅青主选择远离自己这个风暴的最中心是能够理解的。
见傅青主真的离去了,随王禹一道接旨的燕赤霞与夏侯武立马撕掉了面上装出来的恭敬焦躁的看向王禹。
性子急躁的夏侯武最先忍耐不住:“侯爷,我看这个姓顾的家伙就是普渡慈航那个妖僧的狗腿子。
他如此针对侯爷、针对幽、并二州,必然不怀好心,我这就去他的府上将他的狗头取下来,让他敢算计我等。”
伸手止住夏侯武的冲动之举,王禹笑着道:“夏侯,你只看到了这件事对我等、对幽、并二州的不利之处,可你却未曾看到这件事对我等而言却并非是一件纯粹的坏事。
幽、并苦寒,朝廷愿意排官北上,我正求之不得呢!这些官吏北上之后若是能适应我定下的规矩老老实实的治理地方,那是幽、并之福啊!
若是他们向着跟关内一般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老夫手中也不是没染过这些蛀虫的血。
至于出兵绞杀妖魔鬼怪,那就更加义不容辞了,虽说万物生来平等,可我等是人,在种族大义这等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该出一些力气的。
再说了,那些妖魔鬼怪身上未尝就没有一些油水可以榨了,就算他们身上炸不出油水,咱们也可以以妖魔鬼怪为磨刀石,磨砺麾下咱们的将士。
我正愁东、西匈奴在草原上收缩力量后,去那找一些适合的对手给那些新兵蛋子练手呢,没想到刚瞌睡人家就把枕头递上来了。
赤霞,你去驿站外面跟六扇门以及钦天监对接一下吧,接过档案问清朝廷定下的封赏即可,若是六扇门与钦天监中有人不识相,也莫要堕了我镇北军的名头。”
将较为稳重的燕赤霞指派出去与六扇门及钦天监对接后,王禹闭起双目,就着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动调整起自己原定下来的计划。
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多方思量以后王禹这才定下新的计划。
社稷之器,唯名利不可假手于人。
昔日他在幽、并二州抗击匈奴虽然得了许多名利,可这些名利多有些片面,这大周除了幽、并二州以外,余下州府对于他这个人的印象有些片面化了。
现如今,只要操作得当,接着斩妖除魔这个权柄,他完全可以一举扭转自己在大周百姓心中本来有着片面化的印象。
别小看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印象,王禹与大周不起冲突,这点印象能够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可一旦王禹起兵革鼎天下,这点印象说不定能够帮王禹瓦解掉很多的麻烦。
傍晚,与六扇门以及钦天监进行交接工作的燕赤霞,这才满脸神情气爽的提着剑回转驿站:“侯爷,下官幸不辱命,未曾堕了我镇北军的威风。
今日与六扇门以及钦天监那些废柴交接回来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送到您的书房内了。”
“嗯,知道了,晚上我会好好看看的,作为与六扇门及钦天监直接对接的人,那些资料里目前最需要我等重视的妖魔是何方神圣?现如今又在何方?”
面对王禹的问询,粗略看过一遍资料全文的燕赤霞,细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道:“回禀侯爷,在下认为目前最值得我等重视的妖魔,应当是最近在京都内闹的满城风雨的山精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