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佛宝之秘
胡仙仙轻抚着彩鹊的头,冷笑着说:“收起来?这彩鹊的性子可傲着呢。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使唤的。它要是变回玉雕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召唤出来呢。”
程浩风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要培养座骑和主人的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你先随我去,这次没有任何危险,不需要彩鹊救你。”
“没危险呀?可在泰兴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以为我很想见你?是多吉.喀勒非得见了你才肯屈服。”
胡仙仙听得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沁出泪来,“多吉.喀勒?是那个番僧首领吧?他要见我才肯屈服?程?真人你怎么突然有闲心开这种玩笑了?”
程浩风面容冷峻,“多吉.喀勒要求必须要有你在旁边,他才肯撤人回番邦。”
胡仙仙拍拍手上的点心碎屑,懒洋洋地说:“不想去。我如今只有在归老伯的土地庙里还能自在的呆会儿,哪儿都不想去。”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去?”
“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你就省省心吧。”
胡仙仙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一会儿让人端热水来她要洗脸,一会儿又让人准备个大木桶说要给彩鹊洗澡……她把土地庙里的庙祝呼来喝去,忙得他们团团转。归冲虚办完事回来后,陪着笑脸给自己手下人求情她才消停。
她消停下来,干坐了一会儿才觉得伤口很疼。她苦着脸求归冲虚去拿金创药来,她这会儿才想起受伤的腿上还没抹药。
“不必去寻”,程浩风喊住归冲虚,他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儿递给胡仙仙,“这是六师弟配的药,比平常金创药好。”
胡仙仙接过瓷瓶就挽起裤腿,躬身搽药。见她小腿肚少了一大块肉,血渍都凝成紫黑色干痂,归冲虚惊得低呼出声。
胡仙仙忍着疼向归冲虚一笑,她想笑他太惊小怪白活了几千年……她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僵在脸上,程浩风将瓷瓶儿夺了过去!她委屈得笑不出来了,他连药都不肯给她用?
程浩风捏着瓷瓶让归冲虚找些烧酒来,又脸黑如锅底般训斥着她:“你的记忆里也有几本医书吧?最简单的处理伤口方法都不懂?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尽快疗伤,你刚才磨蹭那么久,也不想想时辰拖得久了,伤口容易恶化?”
归冲虚很快端来烧酒,程浩风随手化出柄小黑刀,稳、准、狠地刮去她伤口结痂,接下来淋酒、上药、裹纱布,一气呵成,疗伤完成。
胡仙仙哼都没哼声,不是怕呼痛丢面子,是牙齿咬得太紧呼不出来。
归冲虚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拖过她手腕把脉,“这……还有内伤……你来了怎么也不先治伤?”
胡仙仙耷拉着眼皮没力气说话,腹诽着:我本来就是想在你这土地庙清净几天好疗伤的,谁知道他会跟来?
程浩风可能是嫌弃她太麻烦,大喇喇地吩咐归冲虚:“归道长,请你用灵力为她稳固元神、压制内伤,事情紧急,没空等她调养。”
归冲虚有些不情愿地吱唔着:“我?你……我灵力恐怕不足……”
程浩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三颗丹药,他递给归冲虚:“这是生元丹,增长灵气,还可补元气。”
随着归冲虚的灵气由大椎穴通任督二脉,再遍布经络,胡仙仙觉得周身舒适很多。
待归冲虚收功,服生元丹之时,胡仙仙轻声说:“多谢程真人相助,可我确实不想去见什么番僧。”
归冲虚只服了一颗生元丹,余下两颗都小心翼翼收到一个小匣子里。他服过丹药后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些,听胡仙仙所说,他接口道:“仙仙,你怎么也称呼起程真人?”
程浩风朝归冲虚摇摇头,大袖一挥,手指向门外。归冲虚笑笑,告辞离去。
程浩风关上门,端坐到椅子上,“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秘密?那些番僧的秘密?”
“倒是有一点点想。”胡仙仙认真地说,“不过呢,你得先告诉我这些秘密,然后说清我要怎么做见证。我觉得这秘密值得我听,而做那些见证确实没危险,我就去。”
程浩风冷冷一笑,“你真不愧是商贩出身,讨价还价,斤斤计较。”说着就移动椅子,坐到胡仙仙对面,“你且问吧,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胡仙仙看看门口,“你不怕你的秘密被别人偷听了去?”
程浩风不耐烦地一挥手,胡仙仙觉得屋子被一层淡淡金光笼罩起来,“你可以轻易的设隔音结界?”
程浩风左眉一挑,“你是想知道我功力突飞猛进的原因吧?”
胡仙仙一笑,“只是好奇,我可没想学你的功法。”
程浩风说:“就算你想学也学不了。我的功法揉合合了道家,佛门的两家之长,又避开了同时修习不同功法会致筋脉紊乱的弊端才能如此神速。只有我才能避开这个弊端,你们都不行,因为我服食了一种特殊丹药。”
胡仙仙摸摸心口,好让心情平复一些。她想到了他让归冲虚耗灵力为她稳元神的原因是他功法与他们不一致,他的灵力能护他们**所属心脉,却不能让他们经脉承受他的灵力。
那么,那丹药定是蕴有不属于道门的力量,“我猜得不错的话,这种丹药是用慧可断臂所炼?”
“是。慧可本出身于道门分支下一个世代为将的大家族,他认为自己的家族出生入死也不能保国家太平,百姓安康,是因为道家的治世宗旨根本就是错误的。”
胡仙仙轻声问:“所以他就入佛门,希冀用佛门劝人为善,众生平等的思想来让战乱中的各国君主放弃争斗,天下由此平定?”
“是,起初他是离家出走,和佛门中的一些僧人到处游说那些君主。但收效甚微,他就认为是他自己的学识不足,他觉自己尚且没有真正觉悟又如何为他人开释?他听说天竺来的达摩法师是大觉悟者,就一心拜他为师。”
胡仙仙不禁对慧可起了敬佩之心,“为了心中宏愿,百折不悔,为了求得觉悟,不惜断臂明志。我真的做不到呢。”
程浩风却带着有几分讥诮的表情说:“他是为了断除自己心中道家思想的影响,绝除自己对家族中人的依恋才断臂的。这样忘本忘恩,绝情绝义的人值得敬佩吗?”
胡仙仙笑笑,心想你自己不也不是做了背弃道门的事吗?还好意思说别人忘本忘恩,断情绝义。
但她不想和程浩风争执,就岔开话头,“你且说你怎么得到这慧可断臂的,这慧可断臂又和那些番僧有什么渊源?”
程浩风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这慧可断臂中所存的皆是他自己往昔的思想,还有各种情愫,各种杂念。这样的一截断臂他自己根本就不会在乎,当然是随手丢弃。后来,他的佛法修为越来越高,门下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有一天一个弟子发现那截在山边乱草丛中的断臂竟然没有腐烂……”
胡仙仙接口说:“这位弟子就以为这是慧可法师仁厚慈悲而使断臂不腐,所以将此断臂奉为佛宝,供奉起来?”
“是呀。可他们并不知道是断臂不腐的真正原因是这断臂中包含了太多的恩怨情仇,竟然兼具佛心、道根、魔性,不属五行,不属天地,自生意识。”
胡仙仙坐直了身体,对程浩风的所做所为少了些反感。感叹着,本是精诚向善的大愿,竟会生出始料未及的祸害。有很多事不是心中有宏愿就能行,最后的结果往往偏离初心。不怪程浩风不把自己放在心里,只怪自己完全不符合他预想的样子。
见她认真倾听,程浩风的语声低下去,眼中显出很复杂的情绪,慢慢讲述。
慧可的徒子徒孙们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一个来朝圣的番僧却看出了端倪。这个番僧虽在佛门之中,却并不真正信佛。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别人对他的崇敬膜拜,还想要有坐拥天下的实权。这个番僧用金银珠宝和美女让皇帝下令将佛宝交由番邦保存。
但皇帝就算同意了,慧可的徒子徒孙又怎么会答应?只因慧可的徒子徒孙只是当慧可断臂是佛门圣物,并没有察觉其重要性。再者,皇帝下旨之时只说是为亲睦外邦,让荒野之地的人也能得佛光普照,等他们供奉几年就归还,没说要送出去。是以,他们也就同意将慧可断臂送往番邦。
胡仙仙笑叹:??“几年之后就归还?番僧肯定不会愿意归还。”
“确实不愿意归还。但慧可的徒子徒孙已经察觉那断臂有奇异之处,并且先前的皇帝已经驾崩,新皇继位也要讨好这些佛门中人。新继位的皇上,他以若不交还佛宝就举兵灭除番邦相要挟才迫使番僧同意归还。”
“既然交还,就是慧可的徒子徒孙在保管,可是佛宝又怎么会在善福寺?我记得善福寺和慧可的宗派不是一样的,善福寺是属天台宗而不是禅宗。”
“这就要说说慎郡王的祖上了。当年的番僧肯交还佛宝是受胁迫,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用几年的了时间也无法参透该怎么获得佛宝其中蕴含的能量。于是,这个番僧在无奈交还佛宝的同时,又说动当时的慎郡王求皇帝将佛宝交由善福寺保管。”
“哦,这番僧觉得善福寺的人肯定不会像慧可嫡传的徒子徒孙那样重视佛宝。而有了慎郡王这个内应,也可以随时窃取佛宝。可是到底是什么条件能让当年的慎郡王愿意帮他?慎郡王又用什么理由说服慧可的徒子徒孙同意善福寺保存慧可断臂?”
“这些郡王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很容易就能想到,对不对?有些地位差得太远,还不容易生出妄想。只差一步之遥的地位,会让人不甘心,很容易生出妄想。那个番僧当然明白那一点。”
胡仙仙轻叹,“是啊,那种绝对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权力很吸引人。”
程浩风的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当年的慎郡王对慧可徒子徒孙说,为免番僧心有不甘来盗取佛宝,将佛宝转移地方保存是无奈之选。有皇帝的压力,有王爷的保证,那些徒子徒孙觉得善福寺的人总还是比番僧可靠些的。”
“那么,番僧和慎郡王之间是勾结了很多年的?这一代的慎郡王知道这些吗?”
“知道一点,但不是很清楚。清楚这些事的是沈廷扬,沈廷扬让韩泽熙和那些番僧断了关系。”
“然后呢?然后就是我无意中透露了慧可断臂其实是在慎郡王府的实情?引起你对此事的注意。”
“是啊,以前好几代慎郡王都在协助番僧破解这慧可断臂的秘密。时间过了这么久,与王府过从紧密的一些人当然也多少知道些情况,其中就包括了潘宗强。潘宗强只想以此要挟王府的人去救他,不会想到当时几乎功力尽失的我正需要一种能很快回复功力的法子。”
“你是在沈廷扬将佛宝送回善福寺的时候将佛宝调包的?”
“不是我将佛宝调包,是沈廷扬做的一切。他将这些事做好之后亲手将断臂交与我。”
“沈廷扬?呵呵,这件事可能慎郡王都不知道吧?这个沈廷扬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胡仙仙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得到佛宝之后又是怎么破解其中秘密,又是炼制成丹药的呢?”
胡仙仙脑袋里浆糊一团,原以为程浩风就够看不透的了,没想到慎郡王、沈廷扬这些人也让人根本没法看透。她不自觉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听得程浩风面色一冷。
他淡漠而言:“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此见证
胡仙仙嘴角翘起,慢条斯理地分析着:“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七八分。这炼丹的人肯定不是你自己,也不是秦沐风,是你们两个的话你就没有瞒着我的必要。也不可能是龙啸风和马鸣风,他们两个要帮你们隐瞒那些事都要大费周章,更没有炼制丹药的条件。那么,就只能是段梦柔、鄂日浑、归冲虚这些人……也或许是你的四师妹凌若风?”
程浩风的眼皮一跳,眼中闪烁出狠厉之光,“你到底愿不愿意去?是谁为我炼丹毫不重要,你不要空耗时间。”
胡仙仙轻叹一声,叹自己始终是无法拒绝程浩风相求,“你说说,到底要我去见证什么?”
“多吉.喀勒要让我帮他成为番邦的新国师,并且要让我们立约。若是慎郡王位尊九五,必须要和他所属邦国结为兄弟之邦,而不是隶属之邦。”
胡仙仙皱了皱眉,“前一个条件对你们来说并不难,让他当个小番国师也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可是,第二个条件不妥。慎郡王自己都还不清楚这些前因后果,怎么立约?就算他清楚了这些事,也不愿立约的。万一这多吉.喀勒反悔,这所立之约就是把柄,他往当今皇帝那里一告,你们就全完了。”
“就算多吉.喀勒不告密,慎郡王也顺利登位,这结为兄弟之邦的要求也难以应允。隶属之邦是他们要向我朝上贡,他们若有侵扰之举,我朝可以名正言顺的征伐他们。可若是平起平坐的兄弟之邦,他们不仅不用上贡,还可能以此名义瓜分我朝的种种利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胡仙仙说:“你们应该是为了是否立约的事僵持不下吧?然后,多吉.喀勒就说可以在我的见证下口头立约。你们觉得口头立约相比白纸黑字的契约来说,没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也就同意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多吉.喀勒真是奇怪,他不知道‘口说无凭’这句话吗?他似乎对汉人有成见,觉得汉人不守信用,不讲信义。可是,又怎么会相信我?”
胡仙仙越问,问题反而越多。程浩风本来焦急万分,双眉忽又舒展开像是下定决心要对她说什么。可他话要出口之时,却又握了握拳,重又皱紧眉头。
“你见了他,直接问他就是,我怎么知道他为何相信你?”
胡仙仙见他脸色变幻,觉得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她有点儿不想去了,抱抱彩鹊,柔声问:“小彩鹊,你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呢?还是想带我飞呢?”
话音未落,彩光一闪,彩鹊已化为小小玉雕。胡仙仙将它揣入怀中,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小懒虫。它不想飞,我去不成。”
程浩风横她一眼,右手撑着头斜靠到椅子上,“我也倦怠了,任随他们去着急。”
胡仙仙没想到他耍起赖皮,她又怎么会真让他人陷入危局?她低头掩饰着笑意说:”唉……走吧,程 真人。”
程浩风起身开门唤来归冲虚,在他相助下,二人很快到得陵州边界。程浩风又接着唤来泰兴地仙,二人很快到达王府。
在王府角落里的一间小密室中,胡仙仙见到盘坐于地的多吉.喀勒和端坐椅上的秦沐风、沈廷扬二人。
“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说。”一见到胡仙仙,多吉.喀勒就傲慢的对其他人说。
程浩风对他的要求很不满,右手扬起指了屋子一圈儿,冷冷说:“你不要太猖狂,别忘了你所处的这个屋子有特制的禁锢符。不但你的身体跑不出去,就算是死了,你的魂魄也出不去。”
对于他的威胁,多吉.喀勒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你们也别忘了,我们虽说败了,可还是有一些人逃脱的。只要他们在三天之内得不到我的消息,他们就会启动陵墓的最后一重机关,到时候你们的丑行就将昭示在世人面前。”
胡仙仙见程浩风眉头深锁起来,很明显顾忌着多吉.喀勒所说的话,就问:“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他们在陵墓底下是做了很多手脚。”程浩风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不过,已经被我和六师弟炸得起不了多大用处。你且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我和六师弟、沈先生,先出去。”
胡仙仙一边说着:”哦,原来墓门口的那个大洞是被你们用*炸的,看你们怎么跟慎郡王交待。”一边去看他们的表情。
秦沐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廷扬则是有些惶恐不安的样子,程浩风已转身走出去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等他们都退出去后,胡仙仙急切地问多吉.喀勒,“陵墓底下还有什么机关?”
多吉.喀勒神秘一笑,“他既然不愿意说,我又怎么会说?对我而言,能平安回去比拆穿他更重要。我可不想逼得他不顾一切的来除掉我。”
胡仙仙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说狐狸最奸诈吗?我可是狐狸精转世呀,怎么个个都比我更奸诈?你到底为什么要我来做见证?”
“因为你很笨,又有点心软,最重要的是,你不会拒绝那个程浩风。”
“你真聪明,这都清楚。可这样一来,我根本不可能辖制得住他,你就不怕他反悔?”
“我不需要你辖制他,我有辖制他的法子。他只知道老王爷的陵墓是处阴气汇集之地,他本以为老王爷是受了我们的蒙骗才在那里选址建墓,而不知道那是老王爷自己的决定。直到我们设下聚虫大阵之后,他才知道那里面有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说着,多吉.喀勒更加神秘地一笑,放低声音道:“那是黑龙臧玄蛟都很想得到的东西,胡姑娘,你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他对我们在陵墓下做的手脚早在虫患之初就有察觉,他一直没管的原因是他想借我们之手得到那样东西。可他没想到,那样东西是他得到也没法用的。”
胡仙仙眯了眯眼睛,她想起接到虫患消息时,刚到老慎郡王墓时程浩风的种种表现,他从容得有些过分,应该的确是没把平息虫患放在第一位。
她不想在多吉.喀勒面前表露出对程浩风的不满,反问道:“就算如此,你们也没想到你们一直无法破解的断臂蕴含能量之秘,被程浩风破解了吧?所以,这场虫患,实际上是你们之间的利益博弈?”
“可以这么说。”
胡仙仙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们双方的利益争斗,为什么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真正无辜的人!我们刚在陵墓有所行动,沈廷扬就告知了程浩风。沈廷扬不会想不到双方争斗会出现的情况吧?而王爷和一城的百姓都认为我们是无端生事的恶人,从来就没想过前因后果。他们既然选择了信任程浩风和沈廷扬,就应该承担和我们做对的后果!”
胡仙仙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种怨恨满满却无处发泄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昏黄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来,照得空中的细尘都很清楚。多吉.喀勒的脸正映着这光,他的愤懑、他的野心、他的狠厉显露无遗。
但多吉.喀勒很快恢复平静,看着满脸警惕之色的胡仙仙说:“你捶桌子干什么?修行人最忌讳心绪不定,你可真不适合修仙。”
胡仙仙可不愿在这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喜怒随心的孩子,强压下心头的纷繁思绪,“你让我做见证有何目的?”
“让你迷惑程浩风。”
胡仙仙脸色微红,有些羞、有些怒地说:“我才不去迷惑他,你找个番邦小妞儿帮你吧。”
多吉.喀勒倒听得一头雾水,挺认真地问:“我怎么让我邦女子迷惑他?没有哪个本邦的女子参与此事,又还在利益漩涡之外呀?”
胡仙仙一下回过味来,他说的“迷惑”是指胡仙仙似乎清楚这些事,却没有真正牵涉这些事,让她当见证人就能使程浩风摸不清他的底牌。他可完全没有让胡仙仙以“色”让程浩风受迷惑,听命于他的意思。
胡仙仙心里很窘,只求这个番僧对汉话的多重意思理解得不要太透彻。
她故作老成地说:“随口开句玩笑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对此事知道一些,但又还没有牵扯在此事当中,让我做见证会让程浩风对你们放松警惕,摸不准你们的真实实力。可是,这样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可以教你快速和座骑心意相通的法诀。你的座骑非常好,你却发挥不出它应有的作用,不遗憾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走各路
胡仙仙默默起身背对着多吉.喀勒,她心中已有答案,但她得让多吉.喀勒担忧一下,免得他太嚣张。
她怕他会很快看穿自己的想法,她清楚自己不太会掩饰情绪,只能背对着他。
“你不想要法诀?”多吉.喀勒的语气果然有一点点着急。
胡仙仙暗笑着转身坐下,“想要啊。可我还是不愿意欺瞒程浩风,我不能背弃同门。”
“你并没有做什么有违道规的事啊,倒是他们所做所为不容于道规。你所做的是平息纷争,解救百姓的大好事……”
胡仙仙忙摆手,“你别给我扣高帽子。直说了吧,我对你所说的法诀没那么感兴趣,我自己可以慢慢和彩鹊心意相通的,差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感兴趣的是老王爷陵墓之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胡仙仙以为他要推托不说,没想到多吉.喀勒却爽快地笑说:“是蟠龙的头骨,据说可以让后代为真龙天子。”
“你哄我!”胡仙仙可不信这种话。
“我没有说谎,真的是蟠龙头骨。这蟠龙的身体和尾部的遗骨在陵州与皖州交界之处。”
“就是在蟠龙寨那儿?”
“是的。”
“程浩风想用这龙骨做什么?据我所知,他没什么兴趣当皇帝呀。”
多吉.喀勒说:“胡姑娘,我已经告诉了你问题的答案,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不停追问。”
“嗯,我还以为你真会那么爽快的告诉我呢。结果就算知道下面有龙骨又怎样?龙骨虽说罕见,但在这世上也有好些留存。我不懂怎么取,怎么用,知道在哪儿和不知道也没区别。”
胡仙仙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实在套不出更多的话,就想快些结束这事,“让他们进来,我同意当证见者。”
多吉.喀勒让程浩风他们三人进屋,两方说出各自的要求,胡仙仙就让他们每个人都起誓。
沈廷扬先说:“沈廷扬向天起誓,若是不竭力助多吉.喀勒当上国师,若是在事成之后背弃兄弟盟约,必当在蛮荒之地冻饿而亡,无人送终。”
秦沐风接着说:“秦沐风向天起誓,若是有违与多吉.喀勒所约之事,必将身败名裂,魂飞魄散。”
多吉.喀勒的眼神瞟向程浩风,程浩风挑眉看一眼胡仙仙,“若是她这个见证人死了,你不就可以放肆的威胁我们?”
细碎的光在程浩风睫毛下跳跃,他的眼睛闪烁着很多不明意味,胡仙仙真不懂他这么问是怕多吉.喀勒杀自己灭口呢?还是担心他们自己受威胁?
多吉.喀勒瞪程浩风一眼,“我才不会像你们汉人那样出尔反尔呢。我多吉.喀勒向天起誓,永远不以程浩风三人的秘密来要挟他们,永远与他们是好兄弟,互助互利,共享富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万人唾弃。”
程浩风浅浅一笑,眼中却是冷傲之色,“我程浩风向天起誓,若违逆与多吉.喀勒所立之约,所求所愿终将一场空。不论见证人是否存活人世,此誓不改。”
胡仙仙不知程浩风为何会发这么毒的誓,他处心积虑所求的一切成空对他而言可比死了更难受。他是真担心多吉.喀勒会对自己不利?别管他是不是真这样想,胡仙仙情愿相信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们又谈了一些细节之事,然后多吉.喀勒便要求胡仙仙送他出王府与自己的那些残兵败将会合,回番邦。
程浩风解了禁锢符纸,对胡仙仙说:“你将他们送出城后就来见我,我还有事交待。”
胡仙仙听得程浩风说还有事要交待她,一路之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遇到盘查的军士,都答得前言不搭后语,害得多吉.喀勒差点儿又被抓回去。
多吉.喀勒说她嘴笨,她怨程浩风不请慎郡王让官府撤销追缉令。多吉.喀勒说不可能直接撤销的,要不然怎么跟满城的百姓交待?
胡仙仙叹着自己真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又问多吉.喀勒和座骑心意相通的法诀。
多吉.喀勒说:“以心相印,以心相托。”
胡仙仙就说:“以心相印,以心相托,彩鹊快来。”
彩鹊毫无动静,多吉.喀勒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胡仙仙:“我是让你找到和座骑之间那心心相印的感觉,不是让你把这话当咒语念。”
胡仙仙苦笑,“我要找得到那感觉还用得着问你要法诀?”
多吉.喀勒苦着脸,瞟她一眼,“只要你静心体悟,自会知道这两句话的妙用。还有呢,你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的座骑,你没有将自己的生死都托付于它。”
胡仙仙一叹,“能让我敢将生死都托付的人都已经没有,更何况是只禽鸟?彩鹊,我真没法让自己完全信赖它。”
多吉.喀勒摇着头说:“灵禽猛兽比人可信赖。”
胡仙仙笑笑,不置可否。
等多吉.喀勒寻到他隐藏在城外的同伙,结伴踏上归途之后,胡仙仙急切地返回王府。
在王府曾关着多吉.喀勒的小屋外,程浩风止住要开口相问的胡仙仙,“你不用问,我直接告诉你。以后,你不要再管任何与我有关,与黑龙有关的事。”
胡仙仙心里听得凉悠悠的,但比起那天猛然冷拒自己追随,已冷静许多。她冷声反问:“不管?那我算什么呢?一颗被硬生生安到棋盘上却又弃之不用的棋子?”
“你何必想得这么偏激?你不是已经改变了命运吗?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完全可以过得富贵无忧、逍遥自在。”
“富贵无忧、逍遥自在?我如今是有家不能回,还连番几次的命悬一线!要说我是仙呢,我连道籍都没有,道门中人都算不上!我成了半人半仙、半道半俗的样子,你才跟我说不要管那些事,可我回不到当初了!”
程浩风冷峻的面容有了一点点的愧疚神色,”你所积的功德还太少,等功德积累足够,师父会将你重新收归门下。到时,天庭自会让你重隶道籍。”
“重隶道籍又如何?别说你见我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就是龙啸风也是有事交待才出现,根本不愿与我多说。秦沐风对我一点儿也不信任,在他心里我只会闯祸吧?你们的七师妹永远都是白回风,我只是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冒牌货……”
程浩风的双眉一下竖起来,鼻孔里”哼哼”的声音就似发怒的野牛喷着火气,“你心里既然知道,怎么还不快点离开我们?”
胡仙仙先前只是在说气话,程浩风这样一问,就等于直接承认他们都讨厌胡仙仙。
胡仙仙觉得喉头被梗得难受,红红的眼眶中满是眼泪,可要强的她脸上还留着僵硬笑容。她觉得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转身向外跑去。
跑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程浩风一见她回来就怒喝:“你居然又跑回来,想赖着不走吗?”
胡仙仙将手攥得很紧,指甲都掐进手心,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会一开口就失声痛哭。
她尽量平静地说:“我只是忘了提醒你,列御风还在青丘国等着你们去帮他。我看那里的事不像只是兄弟争权这样简单,你别只记得自己的所求所愿,把青丘国的事撂在一边。”
程浩风的神情恢复淡漠,礼貌又疏远地说:“多谢胡姑娘提醒,我代五师弟谢谢你。青丘国的事我们师兄弟几个会商量着处理好,不劳胡姑娘费心。”
胡仙仙转身离去,没有掠行,没有召唤彩鹊,就慢慢的从王府中走出。她碰见正和慎郡王赏花的沈竹君,他们招呼她,她就像没听见一般。
出了王府,走在大街上,她又不知该往何处去。此时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再也不要和程浩风,以及和他相关的人亲近。就算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也必须要表现得像个石头人一样,只办正事,不掺杂一点感情。
即兴番外
细雨绵绵,不冷不热,正好睡觉。
“咚咚咚……”
是谁击鼓扰我清梦?
打着哈欠穿戴整齐,上堂一看,是风风这臭小子。
“胡闹什么?找仙仙玩儿去。”
风风摆着苦瓜脸喊冤:“岳母大人,小婿冤枉。”
我困得眼皮直打架,呵斥他:“冤什么冤?快去玩儿!这个《化红尘》世界两百多号人都得要我操心,我累得不行,你别给我找麻烦。”
风风挤出两颗豆大的眼泪说:“岳母大人,小婿真的冤枉啊。你老人家试试把我和仙仙前期的事儿改成现代版,就明白我有多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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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和仙仙是高中同学,他们之间有那么点儿少年情愫,一次意外,仙仙受伤失忆去了外地疗养。
几年后,风风大学毕业与旧日朋友一起创业。这个创业项目是关于恢复记忆的,风风坚决要让仙仙加入他们的团队。
仙仙家人本来反对她和从前相关的人接触,但她还是固执追随他们。
第一批产品,仙仙自己就当了免费的实验对象。但是,实验结果极不理想。她是记起了一些事,就像硬塞了个记忆程序一样记起,思想感情都和那时有很大不同。
整个团队的人都因此充满挫折感,风风更是认为自己永远失去要寻找的那个人。
恰在这时,他们又得知整个项目都是被人操控的,再继续下去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偏执的风风做出决定,他要挑战危险,成则一切完美,败则葬身葬心。他觉得死也要死在当年和仙仙一起的美好青葱记忆中,他曾没有好好珍惜的美好。
至于已失忆的,对如今情况不清楚的仙仙,那就狠心将她逐出这个团队吧。反正,她和团队中所有人都还没有真正成为朋友,和自己也还没有深厚感情,她可以重新开启另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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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大人,你不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
“哪儿对?根本就是错的!”
风风像受了天大委屈般瘪着嘴抽泣,很久之后才说:“我冤,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不都是为了她好?怎么说得我跟不负责任的渣男一样?”
我真是想敲他的头啊,可惜没找着擀面杖,就顺手弹他个脑瓜嘣儿,“你就是不负责还伤害她。”
“我负什么责啊?到目前为止我连手都没牵到。嗯,危机关头拽手、拖手、扯手不能算牵手的哈。”
我扔出一本厚厚的书,鄙视他说:“没牵着手能怪谁?哪有你这么笨的男主角,快两百多章都没牵着手,人家第一章就开花结果。好好看看这本儿《爱妻宝典》,从追女神到相守到老一直都适用。”
“真的?谢谢岳母大人。”
“不用谢我,我还没罚你呢。”
“啊?”
“你违反了《爱妻宝典》的第5201314条,不仅没按‘永远是我错,没错也必须认错’的总纲要求自己,还竟敢喊冤告状心生怨怼!自己看,是该怎么处罚?”
“罚跪……可如今都是洗衣机没搓板了啊……榴莲也很贵的……”
“小区的足底按摩小道不错,多走能促进血液循环,你用膝盖走一走呗,对膝盖健康很有好处。”
“天啊!告状走错衙门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啊,我该找你申冤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随缘教化
胡仙仙信步走着,一直、一直的往前走,不管前路通向何方,走饿了就随意寻个小酒馆吃喝。
有时候,她喝醉了也不找客栈歇息,就歪歪倒倒的一直不停往前走。走到某个地方实在困倦得不行了,就一头栽倒,自顾自地呼呼大睡。
有时候彩鹊会突然飞出来,那些路人都先是被吓一跳,继而都惊羡胡仙仙有此神鸟相伴。时常醉醺醺的落拓女人和一只彩羽绚丽的鸟儿,怎么会相伴而行?
这些人浮想联篇,他们生造出关于这一人一鸟的种种离奇传说。
有一天,一个四处游走的货郎认出胡仙仙就是在北荒边城的“杂事仙”。他添油加醋的说了些胡仙仙的事迹,引得很多人都来求胡仙仙帮自己。
对于那些请求,胡仙仙都尽力满足,随缘施救、随缘教化都是增加功德的。她想多积功德、早列仙班,可有时候她会做出让请求之人后悔去求她的事儿。
比如,有个连生了五个女儿的女人求胡仙仙让她生个儿子。??胡仙仙见她哭得可怜,就答应去她家瞧瞧。
去了之后,见这家人房屋破烂不堪,男主人在喝酒,小女孩儿们在做事。
那些孩子,最大的有十岁左右,挑着半桶水跌跌撞撞的走着。有三个孩子在洗菜、摘菜,看样子分别是八岁、六岁,四岁。最小的那个孩子似乎有两岁多,走路都还走不稳,居然在帮着姐姐们把摘出的烂菜叶扫干净。
胡仙仙不满地对一同回来的女人说:“你们咋这么对待孩子?”
那女人低着头说:“没法子,得吃饭啊。我又做不来别的事,只会种菜,我忙不过来,只能让丫头们帮忙。她们辛苦一点儿把菜摘洗干净,到坊市里才能卖个好价钱。”
“你的老公呢,他咋不帮忙?”
“唉,他心里愁啊,都笑话他断了香火,他哪有心思做事?怪我……”
那女人还没说完,胡仙仙就对她怒目而视,那女人吓得倒退几步,抖着身体说:“仙姑……是不是我前生做了啥恶事?才落得……落得没福气生儿子……”
胡仙仙抬起手就扇了她一耳光,“哼,就是怪你这种女人自轻自贱,才会助长重男轻女的恶风陋俗!”
那些孩子见胡仙仙打她们娘亲,都围拢过来,哭喊着去踢打胡仙仙。
那女人被打懵了,眼泪不停地流,却哭不出声。
那个男人笑嘻嘻地跑过来,他并不懂胡仙仙说的话什么意思。只是看胡仙仙打他老婆,说都怪他老婆他就觉得胡仙仙是在为自己出气。
他上下打量着胡仙仙,“姑娘说得真好啊,我这辈子这么倒霉,都怪那个臭婆娘给我生了一堆赔钱货。唉,我是早就想把她给休了。这个婆娘呢,死乞白赖地跪下求我,说下一胎肯定能给我生个儿子……”
那女人缓过劲来,哭出了声,哭了几声之后,又抽噎着向胡仙仙跪下,“仙姑,仙姑,求你一定要让我生个儿子呀……”
胡仙仙冷冷一笑,“你长了个猪脑袋吗?这种男人,你还要跟着他?”
那女人使劲磕着头,听胡仙仙的语气感觉出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她忙把几个小女孩都拉来跪下,“快,快跟娘一起求求仙姑,求求她让你们有个小弟弟。”
那些小女孩听话的一溜儿跪下来,求着胡仙仙。胡仙仙提起脚就想向那女人踹去,可又很快收了脚,她怕这个女人经不住自己踹。
胡仙仙让那些小女孩起来,让那女人跪到大门外的十字路口上,叫那个男人把村里的人都叫来看。那女人被吓得不停哭着让胡仙仙饶了她,那男人觉得有人为自己出气,高兴地为胡仙仙跑前跑后。
村里的人都到了,他们中很多人都受过胡仙仙的恩惠,见到她都很恭敬。
胡仙仙对跪着的女人说:“你要在父老乡亲面前认错,我说你一件错事,你就得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
那个女人点点头,“好,好,只要仙姑能让我生个儿子,我……我什么都照做。我……我知道我前生肯定是造了很多罪孽……才生不出儿子……”
胡仙仙大声说:“第一错,不该虐待女儿……”
那女人听了,小声说:“我没有虐待丫头们,那是太穷了,没法子……”
胡仙仙横她一眼,她不敢再争辩,只得认错并自扇耳光。
“第二错,不该自轻自贱。”……
“第三错,不该一心想着生儿子。”……
“第四错,不该惯着懒汉丈夫”……
那女人的脸被她自己扇得红肿起来,有些心软的婆婆大娘在人群中小声说,“这仙姑咋这样呢?人家没儿子都够惨的了,还这么折磨人家。”
胡仙仙让跪着的女人站起来,“你去给那几个婆婆道谢,她们为你求情呢。”
那女人谢过她们之后,胡仙仙说对众人:“这位大姐是为子嗣之事求我,说实话,我根本管不了子嗣之事。并且,恐怕没有任何神仙能决定凡人要生儿子还是女儿,或者是到底有没有子嗣。”
那女人听胡仙仙这样说,脸色立刻变了,“你,你不能让我生儿子,还这么整我?”
胡仙仙对她轻蔑一笑,“你自己求我的,你怪我?”
那女人退到一旁,胡仙仙又对众人说:“女人天生有母性,母亲的天职就是教养儿女。记住,是教养儿女。不是只生儿子,更不是生个儿子就把儿子当祖宗供着。”
众人中有不少人都听得点头,说那女人想儿子想疯了,全然不顾忌女儿是不对。却也有人说,那女人想生儿子都怪这世道就重男轻女,她一个弱女子当然只能顺着做,能有什么法子。
胡仙仙走到那个这样说的女子面前,那女子只有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衣着仪态比众村民更典雅些。
她对这少女说:“你说得也不错,看你应该还待字闺中,你可得记住——你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不论孩子是男是女,都要用心教养。”
那女子被胡仙仙的威势震住,愣愣点了几下头。
胡仙仙又转向其他人朗声道:“不要怪别人轻贱你的孩子,你自己都不疼惜,别人怎么会疼惜?尤其是母亲,爱护孩子是母亲的天职,尽天职就是顺天道,不尽天职就是逆天而行!逆天而行的人,怎么能得到护佑?”
众人都肃静听她宣讲,那眼神真把她当仙女尊敬。只是,却不知能有几人真正懂她所说道理。
胡仙仙又走到那求子的女人面前,苦口婆心道:“你明白没有?你要好好的疼惜你的孩子,这是你的天职!孩子不是你自己求取好日子的工具,也不是你讨取丈夫欢心的工具。”
那女人浑身抖如筛糠,不住地点着头,“懂了,懂了……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我那几个丫头……不会再一心想着生儿子……”
胡仙仙点头微笑,又走到人群中,“那么,各位乡亲,你们说父亲又该做什么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胡仙仙双手往下按按,让众人不再喧闹,“大伙儿说的话不一样,意思倒都一样,都说的是当了爹就应该好好照顾老婆孩子。”
众人都点头称是,胡仙仙指向那仍有几分得意之色的男人,“那个人呢,他算个称职的爹吗?”
那男人这才看出胡仙仙打一开始就是要整他的,有些慌了,“我……我心里烦啊……都怪那个女人没给我生个儿子,我才弄得没本事养活她们……”
胡仙仙啐他一口唾沫,“别在那儿找借口!”
说着又对那女人说:“你呀,醒醒吧,他要真对你好,你连女儿都没生,他也会对你好。他要是心里没你,你给他生十个八个儿子照样有别的借口来嫌弃你。”
那个女人愣怔了很久,先前只因惊吓而唯唯喏喏的她好似终于明白了胡仙仙的苦心。她把女儿都抱到身前来,痛哭流涕,“我是错了呀……是我糊涂……”
胡仙仙拍拍她的背,拿出两锭银子塞给她,“好好儿的和孩子们过日子。”
那个男人见了银子,马上跑过来,“仙姑,我也知错啦……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她们……”
胡仙仙一脚踹开他,朝人群中问道:“你们谁是骟匠?”
有个壮汉站出来说:“我是,仙姑有啥吩咐?”
“你就当那个人是猪、是驴,该怎么下刀你就怎么下刀。”胡仙仙指了指那个脸色都绿了的男人。
当骟匠的壮汉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他……他是个人呀……弄不好得出人命……”
胡仙仙严厉地说:“怎么不行?我能找到上好的刀伤药,不会让他死的,你怕什么?”
壮汉吓得冷汗直流,“仙姑,别为难我了,我……我真下不去那狠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心飞翔
那男人见胡仙仙竟是要阉了自己,撒腿就跑,胡仙仙一跃而起就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回来。
她将这男人扔到壮汉面前,“来几个人把这混蛋给摁住,快下刀!”
那男人在地上乱爬乱滚的挣扎着,“你们他妈的谁敢来?谁敢帮着那妖婆子整我?啊……别过来……”
胡仙仙略带嘲讽地看向那个当骟匠的壮汉,“你不敢下刀是不是怕了他?你居然怕他?”
壮汉挺了挺胸,“他娘的,谁说我怕他?老子是不想造孽。来,给我来两个小伙子把他按住,看我敢不敢下刀。”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鬼哭狼嚎起来,不停求着胡仙仙和那骟匠饶了他。
胡仙仙说:“你求我们做什么?你求求你老婆吧。”
那男人马上大喊:“丫儿她娘,救救我、救我呀……我以后好好儿跟你过日子……”
他的老婆先当没听着,只顾和那些婆婆大娘说话。可见骟匠真要动刀子的时候,她忙求胡仙仙住了手。
“仙姑,求你看在我闺女们的面上饶了他吧。以后,人家说她们的爹让人给阉了,你让她们咋做人?”
胡仙仙摆摆手,让骟匠退开,笑看向那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男人。
那男人不停地向胡仙仙磕着头,谢她饶命。
胡仙仙呵斥他:“你记住了,是你老婆饶了你,是你的乡亲们不忍心对你下刀,否则……哼哼。”
众人都哄笑起来,胡仙仙让他们都散去,自己也离开。
过了不久之后,胡仙仙在另一个村子听到几个妇人谈论此事。这几个妇人从这件事中,悟出了道理,她们悟出的道理是:要求子,得求男神仙才能行。因为女神仙都是女的,肯定不乐意让人生儿子。说不定求上个坏脾气的女神仙,还得招一顿打。
胡仙仙苦笑不已,也不想去解释那件事的原委给她们听。愚妇就是愚妇,给她们讲再多的道理,也是白搭。
胡仙仙一路走,一路行,起初还帮所遇到的人处理些烦难琐事。因了这件事之后,就嫌他们麻烦,便专挑僻静小路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胡仙仙胡乱走着,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有一天,风雪很大,胡仙仙栖身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看着纷扬急落的雪花淡淡笑着。她在想,这里一定离陵州很远吧?
家乡虽也下雪,但只是漂洒斜飞的小雪,积雪不会超过三寸厚。这里的雪下得大,也下得急,积雪很快就堆到胡仙仙栖身处。又一会儿,胡仙仙的腿都陷在雪里了。
胡仙仙并不觉得冷,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她摸摸怀里的彩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彩鹊,我如今只有你了……从见到程浩风开始算,竟然都过了好几年……不知不觉都好几年了呀……彩鹊,你想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彩鹊忽然飞出,在天空中盘旋着,清亮的啼声在雪中传出很远。
胡仙仙看着白雪中飞舞的彩鹊,看得痴了,觉得自己已化身为它。是她自己在雪中尽情的唱着高飞的梦想,是自己竭尽全力扇着翅膀要飞过寒冬,飞向春天。
彩鹊的啼声让附近村民都跑出来观看,他们如醉如痴的看着空中傲然飞翔的彩鹊,没人注意到已被积雪埋得只剩头在外面的胡仙仙。
胡仙仙闭目神游,心随彩鹊飞了很久,那种自由飞翔的感觉让她很沉醉,也让她很振奋。
在她觉得四肢百骸都无比舒畅,头脑毫不昏沉。她清醒得如同浸在清冽的冰河水中之时,她周身的积雪渐渐融化。
胡仙仙心中一片清明,自己是真的将各类功法融汇贯通,真正开启灵智。她睁开眼,热泪盈眶的凝视着彩鹊,她终于与它心心相印。彩鹊瞬时飞下,平稳的落于胡仙仙身旁,用头亲昵的蹭了蹭她。
胡仙仙站起身,仿佛没看见围观人群的诧异神情,也没听到他们的猜测议论,对彩鹊轻声说:“回家。”
胡仙仙乘着彩鹊往陵州飞 去,她要先拜望父母,再做以后的打算。在终于与彩鹊心意相通之时,她也终于明白人生不是别人要让你怎么过就怎么过,也不是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是自己应该怎么过就得怎么过。
胡仙仙心中说,不论程浩风和其他人要我怎么去做,我的命运终究不是他们所能决定。不管我自己有多不情愿接受如今的一切,我该承担的始终得承担。
接近陵州城之时,胡仙仙轻抚彩鹊翅膀,它就明白她是想停下,它停落于城外一处小坡上。
胡仙仙站起身后,摊开右手掌心,彩鹊也明白她是要自己化为玉雕,它就化为玉雕落于她掌心。
胡仙仙揣好彩鹊后就进城,她没有回鸿宾楼,先去成衣店买了套衣服。
她穿的衣服都太破太脏了,她不想让爹娘看着她穿成那样,为她担心。这时代很多人家的衣服都是买了布匹再自己做的,也有成衣店。店中有些是出售那种很贵的,一般裁缝做不出的礼服;有些却是很便宜的,富人们没穿几次的旧衣服。
胡仙仙买的就是不知哪个富人丫鬟拿来售卖的旧衣服,是一件蓝底小白花的棉袄,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有一袭蓝色的裙子。穿好袄子、裤子、系好裙子,胡仙仙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不想穿御赐的道袍,也不想穿任何锦衣华服。她从前爱穿蓝底小白花的衣服是因这花色耐脏,如今也愿意穿,是因这花色不扎眼,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女子都这么穿。
也许是胡仙仙的穿着太平常,到得鸿宾楼外时也没人注意她。她暗想,三花、二胖他们是当我飞升上天,再也不回来了?也没个人来迎接我。
她站了一会儿,鸿宾楼里热闹得很,好些胡仙仙不认识的漂亮姑娘在殷勤地伺候着客人。
胡仙仙也不想久站在门口影响生意,就自己走进大堂。
一个穿翠黄色衣裙的姑娘没好气地说:“一个人呀?吃饭,还是住店?”
“给我一碗米饭,炒个小菜。”
“一个小菜?我们这儿最少得点四菜一汤。你要只为了填饱肚子,去外面的小摊儿吧。”
胡仙仙没想到鸿宾楼如今竟有这规矩,冷笑着对翠黄衣裙的女子说:“我就偏还要在这儿吃呢,还得让你们老板来陪着我吃。”
“你脑子有病是吧?知道我们老板是谁?是胡大将军!”
“我还就是要胡勇刚来陪我!”
“你……你……”翠黄衣裙的女子跺跺脚,娇呼一声,“板哥,快来,有个找茬儿的。”
胡仙仙并不记得自己的伙计里有叫什么板哥的,也许是兄嫂后来请的人。
一个长得精瘦,下巴上一颗大黑痣的男子大步走过来,瞥一眼胡仙仙,却没先教训她。
他先揽着翠黄衣裙女子的肩,亲了她脸颊一口才说:“菊姐,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
女子轻哼着,“把手拿开,呆会儿你那老婆又该吃醋了。”
“管她吃不吃醋,我又不怕她……”
“不怕我……你再说一遍!”一声怒喝响起,胡仙仙看见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飞快跑出来。
这个女人正是葛淑美的贴身丫鬟坠子,一见着她,胡仙仙终于确信自己是没走错家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乌烟瘴气
坠子嘴里数落着:“你这个没良心的阿板儿,要不是我求小姐让你来管这里的事,你能过得这么风光?你这没良心的背着我勾三搭四,你不怕雷劈了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有趣的是坠子嘴里骂着自家男人,却不停地对翠黄衣裙的女子又抓又挠。
那个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边说坠子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一边往男人身后躲。
胡仙仙暗暗猜测,定是嫂嫂不愿打理鸿宾楼,哥哥又有官职在身,就把生意交给自己信任的家仆来管。她直觉爹娘的日子过得可能不好,得先整治一下这乌烟瘴气的局面,再去看望父母。
胡仙仙正想喝住乱做一团的三人,倒有人先吼起来:“都给我住手!你看你们像什么话?鸿宾楼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那三人都收敛了一些,坠子哭着朝那人跑去,“姐呀,你可得为我做主呀。这些小浪蹄子真是坏透了,我家小姐来的时候,一个个的为了巴结我,都规规矩矩的;小姐不在的时候,都以为我没了靠山,都来欺负我,还勾引我男人……”
胡仙仙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坠子抱着诉苦的那人正是三花,胡仙仙看着三花板起脸故作老成的样子就好笑。
三花推开坠子,“那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是你给少奶奶说,要找几个会跳会唱的漂亮姑娘来招揽顾客的。”
坠子擦擦眼泪,瞟着自家男人,“还不都是阿板出的馊主意……不过,他这主意也确实让生意更红火了呀。要怪,还是得怪那些小妖精不要脸。”
胡仙仙笑着长叹一声:“是呢,自己的男人不管怎样都是对的,都是别人的错!”
她一开口,引得三花和坠子都回过头去。
坠子大叫一声:“姑小姐?你,回来了?”
三花先是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却冷淡地说:“我们家的神仙小姐居然还记得自己有个家,还知道要回来。”
胡仙仙拍拍坠子的肩,“家务事回自己房里去解决,别在大堂里吵闹。”
坠子答应着去拉自己丈夫,他先还不肯走,坠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大变,赶紧走了。
待那个穿翠黄衣衫的女子也走后,胡仙仙才对三花说:“辛苦你了。给我说说鸿宾楼这是怎么了?”
三花长叹几声:“先去见老爷,夫人吧。”
胡仙仙随三花往楼上走,三花没朝正房走,往三楼走去。
“三花,我爹娘不是搬到正对小花园的那间上房住了吗?”
“又搬到三楼的小阁间了,那上房是坠子他们在住。”
胡仙仙听后,一声冷哼,攥紧了拳头。想一想,却又叹着气松开手,轻摇摇头。
到得小阁间外,胡仙仙见父母正在闲聊,想喊,“爹……娘……”,喉咙哽咽得喊不出来。
胡仙仙只得“扑嗵”一声,跪倒在门外。
胡大仓看见女儿回来,惊喜地跑出来,“仙仙?孩儿他娘,仙仙回来啦!”
说着他就扶起胡婶出来,胡仙仙看着满面喜悦的父母,心里百味杂陈,就是说不出话。
一家人含泪不语,后来还是三花扶起胡仙仙,四人坐到屋中聊家常。
胡婶拉着胡仙仙的手问长问短,胡大仓忙活着倒茶、端点心,胡仙仙只是傻笑。
说了会话后,三花说:“你这次回来是要整顿家业的?”
胡仙仙看看父母,对着三花叹一声,“我只是回来陪爹娘过年。三花,你说说鸿宾楼到底怎么回事。”
“你都不管鸿宾楼了,还问什么?”
胡仙仙给三花倒茶水,递上一块点心,“三花,我明白你的心,可鸿宾楼的事我不能插手。”
胡大仓满是皱纹的脸,更加皱巴巴的了,“仙仙,你可别怪你哥呀。鸿宾楼如今这样子,你哥根本不知道。”
胡仙仙安慰父亲说:“爹,我不会让哥哥为难的。我只是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得安排你们以后的出路啊。”
胡婶叹着气,“你嫂子是官宦家的千金大小姐,瞧不起我们做生意的人,我们不想让你哥在老丈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胡大仓接着说:“亲家公只当过国子监祭酒,可他的门生都是大官,连陆阁老当年在太学都是他教的……”
三花气愤地打断他们的话,“他们当官儿的再高贵,也不该叫个无赖过来掌管鸿宾楼啊!”
他们细说之后,胡仙仙明白了鸿宾楼现今的境况。
胡仙仙走后不久,胡勇刚夫妻就回了京城,一直没回来过。
胡大仓身体弱,没精力管鸿宾楼,就想让二胖来管。胡大仓把这想法,写信给胡勇刚夫妇说了,他们不同意。葛淑美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坠子和她丈夫阿板来管鸿宾楼,胡大仓只得答应。
坠子的丈夫阿板本来就是个无赖小混混,只因他帮葛家摆平了一桩地痞敲诈的事,就将坠子配给他。他唆使坠子求得掌管鸿宾楼的事后,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专横霸道得很。
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是阿板找来招揽客人的,陪着客人调笑。这些女人领头的叫做甘如菊,就是穿翠黄衣衫和坠子吵架的那个女人。
这甘如菊曾是富商小妾,丈夫死后,正室就把她赶出来。也不知她怎么和阿板纠缠在一起,还跟着阿板到了鸿宾楼。
胡仙仙问起自己旧日的伙计,结果除了大牛和三花,其他人都已不在鸿宾楼。
三叔公在阿板接掌鸿宾楼后,因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没几天就回城外老家养老去了。
二胖和梁慧芬常被阿板故意挑错,两人带着壮壮,回北门摆熏鸭摊子。
麦塔哈开了家叫“迎仙阁”的天方风味餐厅,栓子去了那里当帮工。
泥蛋儿本来就瘦弱,阿板还尽让他做又脏又累的活儿。泥蛋儿累得生病,三叔公就让他辞了工。后来又帮他找了个在胡家祠堂看门,做杂事的活儿。
大牛凡事都让着他们,阿板对他还略好些。这也是他们请的厨师做菜手艺实在不行,他们离不开大牛的缘故。
三花早不想在鸿宾楼做工了,可她怕胡大仓夫妇和大牛受他们欺负,她只有留在这儿。她跟他们吵了好几次,他们倒不敢惹三花。
胡仙仙的手再一次攥紧了拳头,却又再次慢慢松开,“爹、娘,如今鸿宾楼这个样子,你们住在这儿实在不合适。要不,另搬个地方住吧?”
胡大仓夫妇同意了,他们老了,只想安静清闲的过几天日子。
主要人物简介
主要人物简介
祖师重归混沌,万年一凝形传法授徒,故事所在的万年当中祖师有三位弟子,依序为:淳和真人晁玄同,黑龙臧玄蛟,贞和元君洛玄心。主要人物便是他们传下十三样神器的后辈,其他人物都是围绕这些人的亲友仇敌。
晁玄同建云华观,收有七大亲传弟子,依长幼序为:
清正子马鸣风(马明),镇煞令。
清贵子龙啸风(萧龙),瞒天皋。
清睿子程浩风(陈峰),慧心玉剑。〔男主角,后有详述〕。
清荣子凌若风,红雪拂尘。
清福子列御风,一元浑真簪。
清平子秦沐风(原沐清),紫星芷梦箫。
清静子白回风,锁心玉瓶。〔女主角前世,后有详述〕。
臧玄蛟结义四兄妹,因臧玄蛟本是蚯蚓修炼而化龙,他的三位义弟义妹皆是异类修行而成。
二义弟墨金冕(乌鱼本体),雾隐无隙网。
三义妹段梦柔(白鳝本体),念力玉如意。
四义弟冷秋朗(父为孔雀王,母为海中荒陆沙漠蜥蜴),风流金波鉴。
洛玄心建玉真宫,有三大亲传弟子,依长幼序为:
蔡莲君(汪洁莲),紫芝莲灯。
林芷君(杜婉芷,苏梦芷),寒月芷梦琴。
沈竹君(小竹),若虚凝露。
另外,紫微星君分一魂一魄入凡了愿投生为韩泽熙,即慎郡王,登基为嘉瑞帝,转世为普泽。
叶赛英(殷可盈,叶文英,柯茵),从千金大小姐到化厉鬼,受渡投胎,既而修行筑道基,转世后为现代巫女。
鬼王,万千怨气凝形而成,几番受镇压几番脱身。
另外部分无字辈弟子也有很重要戏份,并且先前埋很多暗线也是引出他们身份,简述些。
米无丢(米多宝),马鸣风之徒,米副统领之子。
卓无傲(卓子傲),龙啸风之徒,官员卓鹊村之子。
血无仇(薛畴,血仇),程浩风之徒,富户薛家孤儿。
康无病,秦沐风之徒,康先生之孙,康厚朴与梁慧萍之子。
潘无山,秦沐风之徒。此子是高有山转世,潘宗强外孙,程浩风义子。
胡仙仙有三个徒弟,依序为:
殊师子杭无一(赌棍杭老趴之女杭小丫,先为尼姑慈空之徒无疑)。道号殊师子是她无良师父胡仙仙因她不肯叫师父而报复她,这样就便于叫她“小虱子”。
殊缘子蓝无影(蓝莹莹),出生于地球现代,有化虚为实天赋。
殊恩子水无痕(王恨儿),父为银线鲤鱼化魔的水剑虚,母为栖云山庄庄主云碧琼。
臧玄蛟的三个徒弟未能得传神器,各学其法。大弟子鄂日浑(鳄鱼),二弟子毛日渥(水獭),三弟子佘日茫(金蟒)。
鄂日浑亲传弟子高有全,记名弟子蒯殿聪,指点过的追随者有贺登泰等人。
毛日渥有半主半徒的弟子多吉.喀勒。
段梦柔紫霄宫一脉弟子众多,首徒为水妙虚。水妙虚为金线鲤鱼,与归冲虚、水剑虚为结义兄妹。
洛玄心的徒弟只蔡莲君传下琼莲宫一脉,较重要角色有:齐楚鸾,乔楚诗,樊楚瑶。再下一辈,曾文霞,叶文英(叶赛英);桑文秀,阮文月;唐文昭。
胡仙仙的魂魄有点乱七八糟(或者叫兼收并蓄?)。她是:白回风的命魂、天冲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胡清定的天魂;彭清越的地魂与灵慧魄。
白回风的爱恋羞涩卑微,胡清定的爱恋痴狂偏执,彭清越的爱恋清冷孤傲,是代表了不同性情的融合。
胡仙仙后来重隶道籍,道号清定子胡飒风。有过福慧玉女,福慧天妃,福慧无量天妃之类封号。从重登天仙位到金仙,不灭金仙,到自封红尘不灭金仙。
程浩风先融慧可断臂所蕴力,再得弘忍前生遗物所蕴力(杜婉芷寂灭时引出魔性,由秦沐风交程浩风),醒天外神龙残念,复融臧玄蛟之重生魂。
他曾得封号有福明大仙,护国真人,睿明护国天师。因后来非魔非仙非人非妖功力不知是何等级,后残魂入凡。最后的结局是一境之主,真正的洞天福地之境。
我自己给书的定位是言情小说,可我实在弄不来言情套路,书中情节主要有三大类:市井乡村管闲事;荒山野岭去打杀;上天入地瞎胡闹。
开章中白回风、程浩风、凌若风有三角恋关系,但这应该算骗人?(不得不承认是受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影响,这种女主逼跳诛仙台、下凡之类容易勾人)。其实后面和凌若风是有争斗,但不是纯粹因情而起,凌若风更不是只为了害女主而存在的恶毒女配。
其实本来开章就该写黑球、水球、地球、天堂世界什么的,但真要那么写得当疯话,还是很幼稚的疯话。
要想真明白本书风格,就读这段大师诗作改来的顺口溜: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要是没命了,啥也得不到。
自由在远方,追也追不上。
别怪我太懒,??实在费思量。
不是我想让他们浪费好时光啊,是我轻盈的灵魂哪驮得起我沉(fei)??重(pang)的身体?写得难爽得飞起,将就扑腾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奇异香料
胡仙仙在归冲虚那里借了三百两银子,在城外买了几间旧瓦房。房子离三叔公家不远,胡大仓夫妇和三叔公都很高兴。她赶在腊月二十六之前搬完家,想好好过个年。
胡仙仙让泥蛋儿和自己父母一起住,还让他去念书,泥蛋儿感激涕零。她说其实是自己该感谢他,自己兄妹两人都无法长伴父母左右,他是帮他们尽孝心。
胡仙仙见二胖和梁慧芬的熏鸭摊儿的生意还将就,也不为他们担心了。见了他们之后,留下一个三角形的黄符纸,说是遇到危难的事就紧握符纸念颂胡仙仙的名字。他们不知这符纸有何用处,还是小心翼翼的锁进柜子。
胡仙仙不想大牛和三花再留在鸿宾楼受委屈,一时又想不出该让他们在哪里安身。
胡仙仙走在街上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有人喊她,“胡小姐?胡小姐……”
她只顾走着,那人跑过来拉住她,“胡小姐?真的是你呀……咋不理我呢?”
胡仙仙怔了一下,“哦?栓子?”
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理我,是不是怪我离开鸿宾楼,来帮麦少爷做事呀?”
胡仙仙这才注意到斜前方是座很有天方风情的酒楼,“怎么会呢?那就是麦少爷开的‘迎仙阁’?”
“嗯,是呢。去坐坐吧,正好麦少爷和麦小姐也来了。”
胡仙仙随着栓子走去,又问他生意如何,栓子说生意还好,她就想着让大牛和三花来这里做工。
一进门,栓子就大喊:“麦少爷,麦小姐,你们快来看,有贵客来了。”
胡仙仙见厅中坐满顾客,就让栓子去忙自己的活儿,问明麦塔哈和麦娜莎在何处后,自己往楼上走去。
胡仙仙在楼上一间小厅门口,见到他们兄妹二人正在愁眉苦脸的说着什么。她轻笑着说:“怎么见着我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麦塔哈抬头看见是她,眼睛一亮,“仙仙?”但随即又黯然地说,“我怎么会见到你就不高兴?我是为运送香料的事忧愁啊。”
麦娜莎笑着拉胡仙仙坐下,“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想你呢。你怎么灭了虫患之后,就不告而别?”
胡仙仙又想起程浩风说的那些话,心中隐隐做痛,但她已可以很快就让心情平复。她淡淡一笑,“我也想你们的,可我有很多事要做嘛。麦少爷,你不一直在运送香料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发愁?”
麦塔哈说:“我本来还想开一家迎仙阁分店的,可阿爸催着我收香料,还要我大年初一就出发。”
胡仙仙也皱了皱眉头,“大年初一?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还没准备好吗?还是怕过凌山的时候遇上冰雪封山?”
麦娜莎说:“倒是准备好了的。还有呢,我们的商队就算是在冰雪封山的时候也能顺利翻山。阿爸说,我们有凌山神女的眷顾,神女会护佑我们。我哥愁的是香料的事儿。”
“香料,不是从前的那种香料?”
麦塔哈递给胡仙仙一块像石头又像骨头的东西,“这就是香料。我一直是只管运送,没仔细看过这从海边烂泥里挖出的香料是什么样子。昨天装货的时候,口袋破了,掉下来几块香料。我拣来一看,总觉得这不是香料。”
胡仙仙嗅了嗅这东西,“是没有一般香料的馥郁香味,但也不是臭味。这种味道很奇特……散发出的气息也很奇特……”
麦塔哈问:“这一小块不起眼的东西,散发出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对吧?”
胡仙仙点点头,她想起白回风的四师姐凌若风似乎是凌山地仙。凌若风是不是麦氏兄妹说的凌山神女?
胡仙仙的心没来由的狂跳了几下,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凌山神女很眷顾麦家的商队?”
麦氏兄妹点头称是,胡仙仙说:“麦少爷,你不必疑虑,你阿爸也不可能害你。早就听闻凌山风光雄奇壮美,我随你们一起走,去开开眼界,如何?”
麦塔哈的八字胡翘了一翘,“和我们一起走?太好啦。仙仙,你不是骗我吧?”
胡仙仙肯定的答复麦塔哈后,他们兄妹俩都高兴起来,也不再为这古怪香料犯愁了。
胡仙仙又说起想让大牛,三花来帮工的事,麦塔哈满口答应,还说就算自己走了,让他们来找栓子就行。
胡仙仙回到城外父母住处,叫上三叔公、泥蛋、栓子、二胖、大牛、三花,梁慧芬和她儿子高壮壮等等旧日伙计,欢喜热闹的过了一个年。
团圆宴上,喝多了的二胖大着舌头问胡仙仙,“小姐……你就这么让出鸿宾楼?当年……当年我们撑得那么艰难啊……你怎么舍得?”
胡仙仙给二胖再添上酒,又给众人都添满酒,“大伙儿高兴的吃喝吧,别提这些事。鸿宾楼是我哥的,他才是胡家的独子。”
三花撅起小嘴笑笑,“我们不是要你和少爷争家产,就是觉得你没着没落的,挺可怜。那个程浩风既然要找你去修道,又怎么能丢开你不管呢?”
胡仙仙也笑,“咯咯”??的笑了几声后,她说:“没着没落,是挺可怜。但是,我干嘛要程浩风管呢?你们忘了?我是神仙,神仙呀!我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逍遥自在。”
大牛不跟他们哭哭笑笑的疯闹,他只抿了点酒后就慢慢吃菜。听他们说到这儿,搭腔道:“程道长是德元五年的八月二十八到鸿宾楼*的,今天是德元九年的腊月三十,都四年多了,这日子可过得真快呀。”
胡仙仙也说:“真快呢,明天就是德元十年的正月初一。到了明天,按虚岁算我就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
三花笑嘻嘻地拍着胡仙仙的肩,“还没满呢,你得明年的腊月初七才满二十六。再说你是神仙,又不怕老。我才是老姑娘呢,都二十四了,也没个男人正眼瞧我。我还是一个凡人,我是经不住老的呀……”
三叔公和胡大仓夫妇吃饱喝足就去歇息了,他们几个说要守岁到天明,结果闹腾到半夜之后也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家人朋友都还在睡梦中,胡仙仙就不告而别。她不想听他们说别离的话,她的心海已少起波澜,可仍然惧怕离别。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女传说
胡仙仙与麦家的商队一起出发,行了两个多月,到得离凌山不远的一个沙漠绿洲小城。这一路上她与商队中的人同吃、同住、同骑马,她没有用法术,不想让自己显得怪异。
她屡次问麦塔哈和那些商队中走了很多次这商道的老手力,他们都不清楚这香料到底是运去怎么提炼香精的。胡仙仙也对几块香料样品反复琢磨,却也没琢磨出个结果。
这绿洲小城中到处都是葡萄架,此地天气虽酷热,庭院中却还凉爽怡人。见胡仙仙又对着那几块香料发呆,麦娜莎端了一碟葡萄干来让她吃东西,歇会儿。
胡仙仙收好香料,和麦娜莎边吃葡萄干边闲聊,“这才二月二十三吧?怎么就这样热?三伏天可怎么受得了。”
麦娜莎指指头顶上的葡萄架说:“你可说错了。这葡萄刚发嫩芽儿,等最热的时候也是葡萄成熟的时候。那时候,葡萄藤的浓荫正好遮挡烈日,就坐在这下面吃着用凌山雪水洗净的葡萄,那感觉又清凉又甜美。”
胡仙仙轻笑,“等回程的时候,我真得好好感受一下。凌山不是距此地还有两千多里吗?雪水能流到这里来?”
麦娜莎的神色庄重起来,“能啊,当然能。这都是凌山神女的功劳,没有她就没有这一路上的这些绿洲小城。”
胡仙仙忽然想问清楚这凌山神女是不是凌若风,“没有她就没有这些绿洲小城?凌山神女是一个人修成的神女呢?还是就是凌山的化身呢?”
麦娜莎懵了,“人修成的?还是凌山化身?我不懂你说什么。胡姐姐,你也是仙女,你是认识她吗?”
胡仙仙有点尴尬,“我不认识凌山神女……我其实不能算神仙。要在天庭有所司职的才叫神仙,我只是机缘巧合拥有法术的一般人。”
麦娜莎眨着大眼睛说:“不是就更好呀。凌山神女要守护凌山方圆万里百姓的安危,一定是没有私情私欲的,而胡姐姐你是可以有爱恋之人的,这样我哥哥才有希望嘛。”
胡仙仙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干笑。
恰巧这时麦塔哈走来,“你们聊什么呢?怎么提到我了?”
麦娜莎朝哥哥一伸舌头,“不告诉你。”
胡仙仙正在想找什么借口走开,麦塔哈却说:“仙仙,你知道吗?我今天在酒馆儿里听到个关于凌山神女的故事,才知道她竟是汉人。”
胡仙仙心中一震,麦娜莎问:“真的吗?胡姐姐刚才正问起凌山神女的事呢,哥哥快讲。”
胡仙仙本因这一路之上麦塔哈照顾得十分殷勤,不愿与他接触太多,想尽量避开他。此时却顾不得避嫌,同麦娜莎一起催促他讲述凌山神女的故事。
凌山神女本是中原一位大丞相的女儿,生得清丽无双,性格又高洁冷傲。向她求婚的人很多,但她一心修道,不理睬那些人。
后来,当朝的太子殿下也喜欢上了她。太子殿下求皇帝让她当自己的太子妃,皇帝下旨让二人成婚。
凌山神女抗旨不从,皇帝为了皇家颜面要将大丞相一家满门抄斩。这时,一位御使大人为大丞相求情,还联合其他官员一起为大丞相求情。
皇帝见官员联名上书也不愿为了儿子的私事扰乱朝纲,就想放过大丞相一家人。可没有得到凌山神女的太子殿下不肯放手,但他又不敢违逆父亲,他就出了个很恶毒的主意。
这位太子殿下的主意是:只要凌山神女证明她自己是神女,他就不会对她起非份之想。
他的要求很苛刻,必须要让凌山神女做到三样事。
第一件事:凌山神女要投入烈火之中,从火中取出一个皇后放入的金戒指。
第二件事:潜入冰潭之中,取出一枚皇上投进去的玉佩。
第三件事:飞入高空之中与太子放飞的一群鹤一起跳一支舞。
太子殿下说,她若能完成这三件事,他就绝不再纠缠她。
凌山神女法力高强,从烈火中取出了戒指,从冰潭中取出了玉佩。但她对于与鹤在空**舞这一项要求有些为难……
听到此处,胡仙仙的心剧烈跳了两下,胸口有些闷疼。她皱着眉头,按住心口。
麦娜莎见她脸色苍白就问她,“胡姐姐,你怎么啦?是为凌山神女的命运揪心吗?”
胡仙仙勉力一笑,“是呢,麦少爷讲得太动听了,我都不知不觉听入迷了。”
麦塔哈有几分得意的笑说:“仙仙,你别担心,凌山神女会没事的。吃点葡萄干,稳稳心。”
他继续讲述起来,胡仙仙却听得不是很在意了。她已清楚,凌若风就是凌山神女。只不过,在传闻中改变了一些细节。
胡仙仙凭着白回风的记忆知道,一千六百多年前正是中原的礼朝之时。凌若风的父亲确实是丞相,她确实冷拒很多青年才俊的求婚。但那个威逼她成婚的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皇后的弟弟,是皇上的小舅子,不是儿子。
凌若风的父亲一直认为皇后的母系掌握太多权力,多次暗中要皇帝削减外戚势力。两大家族早就因争权夺利生了争端,并不是只因凌若风拒婚就招来灭门之祸。
那位带头联名上书为丞相求情的人也不是御使,而是太师,这位太师又是丞相的连襟。此生的叶赛英,前世的殷可盈正是太师之女,也正是凌若风的姨亲表妹。
这桩拒婚之事不仅牵扯两个大家族,也是造成了近二十年的官员派系和皇亲派系争斗。殷可盈对龙啸风因爱生恨,最终会牵连那么多人,此事也是个开端。
但胡仙仙心中闷痛不是因为这些,是真受伤了一般。她又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阴魂之类暗中袭击,就猜想自己是因嫉妒而引发心痛。
她是有点嫉妒凌若风,因为凌若风最终能达成在空中与鹤共舞的要求,全靠程浩风暗中助力。
程浩风之父是翰林院编修,平时多得丞相提携。他向归家探亲的程浩风说起此事,程浩风与凌若风幼时也是玩伴,当然就答应暗中帮凌若风。
凌若风当时已能轻松在空中飞掠,飞入空中不难,难的是要在空中翩翩起舞。更难的是要与鹤共舞,那些鹤都是皇后之弟驯养的,怎么愿意随凌若风起舞?
程浩风以自己与鸟兽通心的天赋,配合法术,让鹤随自己安排而舞。
他还让鹤托着本来不擅舞蹈的凌若风,在空中如彩蝶穿花丛般轻盈飘舞。那一舞,看得众人如醉似痴,连赞叹都忘记。
凌若风曾多次拿此事在白回风面前显示自己与程浩风早有渊源,深厚感情不是偶然相遇的白回风可比。白回风对她的举动,常常都只是淡淡一笑。胡仙仙暗骂自己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心痛之感?妒忌心也太强,确实是不如白回风宽厚。
就在胡仙仙脑海中闪现出程浩风助凌若风与鹤共舞的一幕时,她惊见凌若风就在眼前。
凌若风一身银白道袍,轻挑眉稍,眼中含着浅浅笑意,“当年一舞,京城轰动。七师妹,你知道吗?”
胡仙仙浑身僵了僵,都没明白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
凌若风又微昂着头说:”当时还有文人作诗——‘九天仙子不染尘,灵鹤斜飞升天门。再难见得清妙影,为寻玉人上昆仑。’可见当时盛况啊。”
胡仙仙脑袋里晕晕的,而凌若风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猜这首诗引发了多少事?还真有些轻狂少年为见我一面,往那些深山老林乱跑呢。七师妹,你可知当日三师兄也为我的曼妙舞姿入迷呢?”
胡仙仙渐渐想通了此处已是凌山地界,这是凌若风的地盘,她可以隐去身形、声音。胡仙仙心中气恼,刚要说几句讥诮她的话,凌若风手中拂尘突然向她心口扫来!
凌若风的幻影忽然不见,胡仙仙的心口却真切的在疼。
麦娜莎高兴拍手的声音惊了胡仙仙一跳,她摇着胡仙仙的手臂说:“胡姐姐,你不觉得气闷了吧?那位天神帮凌山神女完成了与鹤共舞的要求,打败了霸道的太子,他们一起真正成神了。这结局好吧?”
胡仙仙拍拍麦娜莎的手,勉力笑着:“好,好,很美的故事。娜莎,你放开我……我可能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得去休息一下。”
胡仙仙没听清麦氏兄妹说了些什么关心话语,她急匆匆的冲进房间。长喘几口气后,略平稳心神,赶紧打坐疗伤。
第一百二十章 算计神女
胡仙仙本来心神不稳,又受了暗伤,甫一入定便觉得真气乱冲,大有经脉紊乱之势。
她只得赶紧出定,心口的伤比之前更加重了几分。
胡仙仙气恼的捶了一下桌子,“凌若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暗箭伤人就不怕受天惩吗?”
她只是自言自语说气话,却不料空中真传来回答声:“我暗箭伤人?谁会信呢?我可是受百姓尊崇的凌山神女。没有我教他们挖连环的地下井取凌山雪水灌溉庄稼,他们还在这茫茫的沙漠和戈壁滩上赶着几只羊流浪呢。”
“你有你的功绩,却不能抵消你的过错。”
“过错?你连个道籍都没有,天庭哪知道我伤了你?你找凡间的郎中呢,他们根本就瞧不出你受了伤。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伤你?”
“你……你简直莫名其妙!就为了白回风和你的那些情感恩怨就伤我?”
“是,也不全是。我这次主要是警告你,你给我离开凌山的辖属地。否则,就不只是受一点伤了!”
胡仙仙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是在和凌若风对话,而不是产生幻觉。她拇指轻捻一下中指,彩鹊翩然而起,直飞向一束白光。
彩羽舒展,双翅凌厉的挥舞,几声清亮唳叫之后,白光中显现出一个人。
此人正是凌若风,她纤尘不染的银白色道袍被彩鹊抓扯得有些凌乱。她的样子略显狼狈,但她的眼神仍是清冷高傲。
胡仙仙平伸右手,彩鹊乖乖地化为玉雕落于她掌心。
凌若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之色,“青丘国开国国主骑乘过的彩鸾之女彩鹊?被它破了隐身之术,我败得倒也不冤。”
胡仙仙知道彩鹊很神异,但不知道它是彩鸾之女。它这样贵重,自己可真欠了青丘国天大的人情了。
她心中为自己不知能不能还上这个人情而忐忑,面上却要很放肆地笑着,“想要呀?可惜就这么一只。要不然,还可以求列御风再送一只给你。”
凌若风鄙夷地说:“凌山地大物博,我岂会去求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傀儡国主?”
胡仙仙斜眼看她,“你知道青丘国的境况?地仙不能擅离属地,谁告诉你的?你的三师兄程浩风?”
凌若风的眉稍眼角都泛起温柔的笑意,“是又如何?三师兄来看我,我们相谈甚欢。”
胡仙仙站起身,“真的?”
她盯着凌若风的眼睛看,那眼神看得凌若风觉得自己在被万人审视。
凌若风别开头,“你这一世还真是粗鲁无礼,不知道盯紧别人看,是大不敬吗?”
胡仙仙懒洋洋的坐回去,“我在梦里能感受到白回风面对你的目光时,有一种如坠冰湖的感觉,她很怕你的目光。如今,轮到你害怕我的目光了?”
凌若风气得脸都有些歪,“我岂是怕你?我是厌恶你。你到底离不离开?”
胡仙仙摇摇头,凌若风脸色一紧,胡仙仙却说:“我怎么敢……不离开呢?我虽有天仙修为,却打不过你这个地仙。这些年,你一直苦修,又积累了很多功德,真正法力应该堪比金仙了吧?”
凌若风舒了口气,神情又冷傲起来,“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胡仙仙手托着腮,失望地说:“你只是想让我离开凌山地界,还不敢取我性命,是吧?你说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你这个前世的师姐非但不好好的招待我,还打伤我,我委屈不委屈啊?你就不能拿点什么东西安慰我?”
凌若风朝她轻蔑一笑,“真是个计较得失的俗气商贾,白回风竟会变成这般模样。也罢,伤了你,我难免心中有所负疚。有所负疚就容易滋生魔障,影响修为。我且给你件宝物,遂你的心,也消却我心中负疚。”
凌若风从袖中摸出一个晶莹通透的坠子,“此物是万年冰川的冰胆所制,名为‘寒晶冰坠’,可解酷暑干渴,又可御深冬严寒,火烧不化,入水不沉。”
胡仙仙欢喜的接过来,“好,我就不客气啦。我即刻就去和同伴告别,保证明日就出了凌山地界。”
凌若风隐去身形不见,胡仙仙平稳了一下心神就去找麦氏兄妹。
胡仙仙对麦塔哈和麦娜莎说,自己本是为了寻“寒晶冰坠”而来,前些日子就已得着冰坠,只因不舍与他们分开才一路跟随。如今,她实在难以适应这方水土,只得告辞。
麦塔哈恋慕胡仙仙,只关心她的身体,不强求她同路。他让她到距此三千多里的法朝边城,等着他们返回,再一起回陵州。
麦娜莎心性单纯善良,也没问胡仙仙什么时候去取过冰坠,而胡仙仙的天仙之体又怎么会水土不服。漏洞百出的谎言,她也察觉不出有异样。
胡仙仙答应着他们要好好照顾身体的嘱咐,向来路回走。她暗暗对自己说:这兄妹二人如此宽厚善良,二人若有危难,自己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然,胡仙仙也没有回法朝所辖的边城。她掠行了一千多里,算着自己已出了凌山所辖,就寻了片胡杨林安身。她骗了凌若风,但不比骗麦氏兄妹时还心怀愧疚,她暗笑凌若风对世人的奸诈所知太少。
胡仙仙靠在胡杨树上,远眺云端若隐若显的雪峰,她心说:那就是凌山?果然壮美圣洁。
凌若风能得一方百姓爱戴,也确实是做了造福一方百姓的实事。可惜,可惜啊,偏偏遇上了我这个狡狯的小商人。我正想不透到底是谁给程浩风炼了那些丹药,凌若风的那些话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这片胡杨林只有三十来棵树,虽比呆在沙漠中要好些,终究难抵干燥酷热。胡仙仙在这里呆了三天,有着寒晶冰坠的她不怕干燥酷热,而以她如今修为也只需要少量饮水。
她在这里恢复伤势,也在这里冷静细想有没有必要戳穿凌若风为程浩风炼丹药的事,要戳穿又该怎么戳穿她。
这里虽在沙漠与戈壁的连接之处,却也不是生命绝迹之地。晚上有些沙鼠,沙蛇之类的出来到处乱爬,胡仙仙自身的气场让它们不敢接近她。可又因胡仙仙佩带寒晶冰坠,它们贪图她散发的清凉气息,逗留在她周围不肯走。
在胡仙仙做好决定,要起身上路的时候,她发现小小的胡杨林中竟聚集了好几百只各种动物。晨晖柔和的光洒在这林中,小动物们都睡得很安稳。
胡仙仙没有沉浸在这和谐美好的情境中,她知道,这里的不少动物之间是天敌。只要自己一离开,破坏那暂时形成的清凉世界,这里必定是你死我活的血腥场面。
她轻跃上树枝,蹬踏着枝干掠远。她不想吵醒那些小动物,心中叹道:纵然本能会使它们早晚都要生死相搏,但此刻还是多留些安恬时光给它们吧。凌若风,对不起了,我不能因为你有功于民,就任你肆意妄为!
掠到凌山地界,胡仙仙召出彩鹊,“西南方向,三千二百里,喷涌温泉之处。请快一些,莫让她有应对机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困绝地
炼药乃是秘事,凌若风肯定不会在自己的庙宇内炼制。
胡仙仙的测算能力,感应能力都不强。能知道凌若风炼药所在方位,只是她想到凌若风一直都是个很讲究的人,那么凌若风会在这极寒之地选相对温润的地方。
她仔细观察过几处温泉所在地的气息,只有她让彩鹊所去的这一处最有可能,因这处地方隐隐有黑气漫出。
胡仙仙骑乘彩鹊,在一个时辰之后即已到得目的地。此处地方在背风面,有两眼一丈见方的温泉,温泉斜上方是个石洞。在这常年冰冻的雪山之上,洞口洞门都没结冰,并且光洁无尘。
胡仙仙令彩鹊啄一下那木板做的洞门,洞门竟没关好,一下就开了。
胡仙仙笑说:“彩鹊,你的确快啊。一定是她发觉我们到来,就慌忙逃走,连门都忘了关。”
她大步走进门内,只见左侧一个耳洞中,一个缺了一只鼎耳的大鼎还袅绕着青烟。
胡仙仙伸手去揭鼎盖,却觉眼前一黑,这洞门已被关上。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洞中一震,洞口坠下巨石封死了洞门。
洞外传来冷笑声:“你的确够快,我的确慌得什么都没收拾好。可我在做此事的时候就早防着有人会突然来察。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灭了来察探的人,这样才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胡仙仙冲到门口,使劲拍着洞口堵的大石,“凌若风,你不怕天庭知道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吗?”
洞外传来凌若风冷冷的回答声,“怕,当然怕天庭知道。要不是很怕天庭知道,我就不用费尽心机建这个洞穴了。胡仙仙,你死在里面没有谁会知道的。好了,我该走了。你诡计多端,再和你多说话,我真怕再中圈套。”
胡仙仙乱踢乱喊,没有人再回应,凌若风真的已离开。
胡仙仙颓丧的坐在地上,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等死。但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出路,这没有人迹的雪峰之上,能有谁救自己?
她躺在地上,心中满是自责,一切都怪自己啊。初来洞外的时候,就已看到这洞口没有冰雪覆盖,这样明显的诡异之处,自己怎么没注意呢?只要再小心一点,如果把彩鹊留于洞外守候,而不是一起进来的话,怎么会被困住?
想到彩鹊,她往四周一望,没有看到彩鹊。先前一时惊慌,后来又沮丧自责,竟没发觉彩鹊已化为玉雕躺在角落里。
胡仙仙捧起彩鹊,心疼的把它揣回怀中。她觉得这个洞可能是设了某种阵法,这里面应该是能隔绝天地灵气,这样凌若风的所做所为就不会被天庭察知。彩鹊是靠灵气聚形,这里面没有灵气,也就无法聚形。
先还想着可以挨些时日,让自己功力再提升些,就以法力破门而出的。如果真的隔绝天地灵气,就无法用法力了。
胡仙仙想到此处,赶忙试着聚气,果然不曾有一丝灵气入气海。
她的心更加慌乱了,慌得她心中满是怒火。她冲进左耳洞,对着那缺耳残鼎乱踢乱打,“都怪这什么狗屁破丹药!要不是为这破事儿,我何致于落到这样的绝境?”
那残鼎被她踢歪,里面还未炼好的药渣洒出来。药渣散发出浓郁的怪味,胡仙仙掩了掩鼻,怪味还是钻入鼻孔。这种怪味让胡仙仙觉得很熟悉……
这是麦塔哈所运的那种香料味道啊!
胡仙仙脑中一阵眩晕,麦氏兄妹会是凌若风的帮凶?自己被骗了?
她气得直擂洞壁,自己为什么总是被骗?都拿我当什么?
手擂破了,血流出来,顺着洞壁往下滴……
看着自己滴出的鲜血,胡仙仙心中怒火熄灭,她渐渐冷静。
她看到自己的血像荷叶上的露珠一样,从洞壁滚下,又在地上流着,半点也不曾渗入进去。
胡仙仙很好奇,好奇心一时赛过了恐慌和愤怒的感觉。她仔细的摸着洞壁,洞壁并不平整,摸着却有油滑的手感。
这个洞,一定不是石洞!
她已能夜视,但在这隔绝天地灵气的洞里她只能模糊的视物。她想,如果这个洞不是被凌若风设了什么阵法,只是因为这个洞的特殊材质才能隔绝天地灵气的话,那么自己还有逃生的机会。
她兴奋的跑向洞口,凌若风在木门之后又堵了巨石,只要这块巨石不是那种特殊材质所制,自己就能想办法推开。
胡仙仙心说:我还是太不冷静了,凌若风修为再高,终究只是地仙,她设的阵法怎能瞒过天庭?
可她把洞口巨石摸了一遍之后,彻底绝望了——这洞口巨石也是油光滑溜的,不是普通石头所制。并且凌若风做机关的时候做得很细致,这块巨石封得洞口严丝合缝,如果不从洞外开启机关,根本没法出去。
胡仙仙知道,封得如此严丝合缝的地方,就算能借用天地灵气让自己功力增长,也没有支撑自己活到那时候的鲜活之气。
胡仙仙彻底绝望之后,头脑反倒完全冷静清醒了。她不去想如何逃出去,她要把这里的情形记下来。这样的话,真相早晚能大白于天下,自己死得也稍微有些意义。
但在记下之前,她自己得先完全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的回想所有事情,想了很久。凭着她自己的感觉,应该是想了整一天之后,她理出了一些事情的头绪。
自己是错怪麦氏兄妹了,他们应该对这些秘事毫不知情。他们之所以运送那种香料,应该是受了蒙蔽。
也许麦老爷知道一点点真相,要不然不会让儿子运这种没有利润的所谓香料。至于麦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受了凌若风的恩惠。麦塔哈曾说过麦家商队在冰雪封山时也能顺利翻山,这可能就是凌若风许给麦老爷的利益。
那种香料到底是什么,胡仙仙也有猜测。她觉得那种香料散发出的气息,很像是神兽散发的威压气息。联想多吉.喀勒曾说老慎郡王墓下有蟠龙头骨,胡仙仙认为这所谓的香料很有可能是蟠龙其他部位的遗骨。
程浩风的功力增长那么快,功法又那么怪异,应该不只是慧可断臂的缘故。他所服的特殊丹药,可能添加了这种龙骨。
程浩风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为了强大?为了逆转时光再见白回风?
胡仙仙苦笑,自己就要死了,不知道灵魂又将投胎往何方,又变成什么模样?程浩风得白忙活一场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智脱险境
胡仙仙自忖必死,就摸出寒晶冰坠,又捧出彩鹊,放置到右耳洞中。右耳洞中有些日常所用的桌椅杯碗之物,应该是凌若风休息的地方。
胡仙仙把彩鹊安置在这里,是认为寒晶冰坠不受寒暑之侵,不被水火所碎,应该能让彩鹊安然沉睡。以彩鹊的神异之能,也许可以撑到被解救的时候。
做好这些后,胡仙仙来到正洞之中,摸出慧心玉剑准备在洞壁上刻写。她看着散发莹莹微光的慧心玉剑出神,想起程浩风。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恨不得自己消失,又何必赠自己慧心玉剑?
慧心玉剑,慧剑斩情丝。程浩风也好,白回风也罢,都没有真正斩断情丝。难道,自己能斩断情丝?
胡仙仙轻轻一笑,本来她觉得这是程浩风所赠之物,想赌气不用的,可到此绝境还赌什么气啊?所谓的赌气,其实是赌给对方看,想让对方发觉自己的情绪。如果没人在意,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向对方表示自己的好感呢?肯定也希望对方回应啊。没有回应,还不如藏在心里。
胡仙仙边刻写着,边乱想着。一时之间,觉得对一个人的爱恋藏在心里都没有必要。在心里回味对方的一言一行,期盼着相依相守,不也是种负累?不如该咋样就咋样,既不藏着掖着,也不管他回不回应,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有缘自有相聚时,无缘也不强相求。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刻写了十来行文字,甩甩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自己写的字,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这洞壁并没有坚硬到极限,虽然可以隔绝天地灵气,却不是坚不可摧。只要有足够强的外力,自己就能破洞而出。
胡仙仙轻抚洞壁,她得先确定这个洞到底是怎么形成。这洞不积冰雪,应该是能自身散出热力。胡仙仙没有佩戴寒晶冰坠之后,也确实觉得口干舌燥,应该就是受这洞的影响。
想到此处,她捧出彩鹊,佩戴上寒晶冰坠。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受损,只要还有生还的希望就要尽力而为。
而这洞壁摸着的感觉非铁非石非木,有琉璃的光滑感,却又黑沉沉的,没有琉璃的光泽。
胡仙仙想到一种可能,这是块陨石。只有从天外而来,有着很强磁力的陨石才有可能隔绝天地灵气。
胡仙仙不由的佩服起凌若风??——她能想到凿空陨石为洞,在内炼丹,避开天庭察探,确实心思缜密。
胡仙仙走到洞口,虽说巨石堵得洞口严丝合缝,却也不是看不到合缝之处。她要从缝口动手,她没有直接去撬缝隙,当然也根本没有可撬之处。
胡仙仙想起不借用灵气也能有很大威力的一套剑法,程浩风独创的太极玄微剑法。她略退后几步,试着回想那套剑法。
当日,程浩风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她注意,他舞剑的身影已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手握慧心玉剑,慢慢按着脑海中的招式比划,比划熟练之后,又快速连贯的舞完剑式。
当日程浩风有伤在身,又全无灵力尚且有极大威力;今日胡仙仙没有大伤在身,还残存有灵力,自然威力更大。
劈,刺,挑!
胡仙仙把洞口缝隙当作最可恶的敌人,不停攻击。慧心玉剑虽不能像平日那般随心意御使,但神器就是神器,不必担心会卷口、断裂。
在胡仙仙用了三十余招之后,洞口缝隙透进一线微光。胡仙仙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尽全力对准透进微光之处一钻,终于可见一条很明显的裂缝出现。
胡仙仙歇了一歇,照这么下去,虽说早晚能出去,但她的体力一定支撑不到那时候。
她轻抚那条关系着自己性命的裂缝,只要有裂缝就能吸纳天地灵气。她握紧慧心玉剑,轻唤彩鹊。
彩鹊从玉雕化为鹊鸟,可能是灵气不足,显得有些恹恹欲睡。
胡仙仙轻拍彩鹊的头,“乖彩鹊,振作点儿,等出去就舒服了。”
她让彩鹊跟着自己到左耳洞中,一起用力滚出翻倒在地的残鼎。这残鼎也不知是何物所制,即使胡仙仙和彩鹊合力推它向前滚动也很费力。
要知道,就算胡仙仙此刻很疲惫,也能举上百斤的重量,彩鹊平日可以承担五百斤重量。她们只是要推动这个鼎,还不是要举起来都如此费力,可见这个鼎有六百斤以上的重量。
胡仙仙把残鼎滚到正洞中间横放好,掰断个桌子腿,把木块放在鼎侧。又吩咐彩鹊等自己撤去木块之后,就竭尽全力把鼎推向洞口。
她猛然把木块向鼎下一塞,往洞内方向推鼎,又迅急拿出木块。
残鼎被胡仙仙推得往后退两步,彩鹊又接着奋力向前推它,残鼎猛然退后又猛然前冲,得以快速的向洞口巨石撞去!
就在残鼎即将撞上洞口巨石的时候,胡仙仙一跃而起,将慧心玉剑往裂缝插去!
裂缝扩大了一点点,彩鹊精神了一点点。
胡仙仙和彩鹊一鼓做气,这样连番几次之后,裂缝越来越大!虽不足以让胡仙仙出去,但已足以让化为玉雕的彩鹊出去。
胡仙仙掷出化作小小玉雕的彩鹊,又让它在洞外化为本体之形。和它沟通心意,让它寻找洞外的开启机关。
机关终于找到,在见到洞口巨石缓缓上移的时候,胡仙仙觉得洞外的冰天雪地都分外温暖。
只是胡仙仙没想到随着巨石移开,失了阻力的残鼎飞快向外滚去!
胡仙仙看着残鼎即将撞上彩鹊,心都跳不动了。幸好彩鹊迅急飞入空中,才没被轧住。
胡仙仙听着残鼎往山下滚去的”轰隆”声,心里也回荡着“轰隆”声。她冲出洞,抱住彩鹊说:“幸好你机灵!要是你再出事可怎么办?”
彩鹊在她肩上蹭了蹭,向空中望去。胡仙仙也跟着向空中望去,空中突然有乌云翻滚,刹时就有三道金色闪电劈下来。
胡仙仙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抱紧了彩鹊。
闪电向残鼎劈去,还在山坡上不停滚动的残鼎一下就碎作几瓣,直落进无底深渊。
胡仙仙心中稍定,却是惊雷轰鸣,空中三道金色闪电再次劈下!
这次胡仙仙想注意去看雷劈向何方,却看不清楚。因为所劈的地方在山腰一处凹进去的地方,被挡着视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激斗雪崩
胡仙仙看一眼彩鹊,彩鹊当即心领神会载着她往山坳处飞去。
飞至那山坳里,只见浓烟翻滚,一阵焦臭直钻鼻孔。胡仙仙命彩鹊停落于地,看清此处是所石头砌成的小庙,小庙已被天雷击垮。
她猜测这是凌若风的庙宇,可能是残鼎滚出之后,天庭立刻发现凌若风所作所为,因而招致天雷毁庙。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凌若风满身焦痕,正从垮塌的庙中跑出,一见胡仙仙她就倒退三步。
胡仙仙逼近她,“不敢相信我能逃出来?”
凌若风望一下天空,又盯着胡仙仙看,“是你上告天庭,才让我受天雷之惩?不可能的……天外陨石杂乱五行,被隔绝天地灵气的地方你怎么有能力逃出来?”
胡仙仙平静地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任何秘事都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不同的只是被发现的时间有早有晚。”
凌若风又望了下天空,神情有些焦急,“你还没资格对我说教!哼,我不相信你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
说话之间,凌若风已抖动手中拂尘攻向胡仙仙。
胡仙仙此刻对她早有防备,也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她轻易打伤。在她拂尘击来之时胡仙仙已避开,同时命彩鹊去抓她后背。
凌若风猛一甩头,她本已松散的道髻完全散开,插在髻上的簪子向彩鹊激射而去!
彩鹊再怎么灵敏也终属禽类,对这突然的变故不知如何应对。
胡仙仙御使慧心玉剑荡开簪子,只听“叮咚”一声,玉制的簪子碎裂于地。
胡仙仙还未及舒口气,凌若风的拂尘已扫向她心口。看着凌若风脸上狰狞的笑意,她知道凌若风是故意攻击彩鹊,在自己御使慧心玉剑去救彩鹊的同时,就无法保全自身安危。
胡仙仙自知难逃这一击,却并不后悔刚才去救彩鹊。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自己被猛然扑倒,身体并未受伤。定睛一看,是彩鹊替自己挡了一击。
彩鹊左翅汩汩涌血,掉落的羽毛在风中上下翻飞。
胡仙仙眼睛一红,急召慧心玉剑直刺凌若风心窝!
先前她并没有拼尽全力,她对于自己给凌若风招来天惩一事,还是有些内疚的。可彩鹊受伤,让她意识到凌若风已经到了必致自己死地的癫狂状态,自己必须放手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两个人打得越来越快,都用致命的招数攻向对方的要害部位。山上的积雪随着她们的激烈打斗,簌簌而落。
凌若风见此情形,竟以灵力挟卷山坡上的冰雪向胡仙仙铺天盖地的砸去。
胡仙仙也不甘示弱,裹挟冰雪反击。冰团雪球在空中相撞,灵力激荡,两人都被震得后退几步。
她们并没有就此停手,这本来寂静圣洁的雪山只见剑光闪烁之影,只听拂尘裂空之声。
巍峨高耸的雪山肃穆矗立着,也许是厌恶这样的打斗场面,雪山想以纯洁的冰雪掩埋这一切。在她们专注于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时候,没察觉这一面山坡的冰雪在全部呼啸而下。
雪崩了!
雪块落到彩鹊身上,冰冷的感觉让半昏迷的它惊醒。它着急的啼叫起来,可胡仙仙只觉打得酣畅淋漓,哪里觉察到危险临近?
彩鹊艰难的飞起来,飞到半空中去叼胡仙仙。
但它本来有伤在身,雪崩又来得极其迅猛,又如何能救得了胡仙仙?
彩鹊栽倒在地,胡仙仙已摔倒,她还没站起身就被滚落的雪埋住。
好在先滚落的雪都是表层较松软的雪,胡仙仙赶紧刨开雪,钻出来,寻找彩鹊。
凌若风也钻出雪堆,她看着即将崩落的雪团,狂笑起来,“真想不到呀。我们最后会同归于尽!哈哈,我和白回风争了那么年,到死的时候竟会和她的转世葬在一起!”
胡仙仙不理她,着急万分的寻着彩鹊。她在想,就是死也要和彩鹊死在一起,才不要挨着凌若风。
一片金光闪过,她们都没有死,而是落于山坡另一面的一处小平坝。
胡仙仙见彩鹊扑腾着朝自己跑来,连忙抱住它,细看它的伤口。
一个浑厚的磁性男声响起:“彩鹊的伤没有大碍,只要天天敷断续膏,半月之后就可完全康复。”
胡仙仙听这声音耳熟,转头就看见龙啸风正递给自己一个小瓷瓶。胡仙仙这才回过神,自己得救了,应该先谢谢别人的救命大恩。
“多谢龙真人救命之恩,仙仙铭记于心。”
龙啸风拉起跪下的胡仙仙,“不必谢我,是你有机缘得救。”
胡仙仙耳边传来凌若风的冷笑声:“本来就不是来特意救你的。是他们来抓我,正好赶上雪崩,顺便拉你一把。”
胡仙仙有些疑惑,细看自己周围,才发现四周站满天兵。因这些天兵都是金色的影子,没有直接显现身形,她起初才没看到。
龙啸风说:“正是有这些天兵助力,我才能在雪崩的万钧之势下救出你们。四师妹之事已被揭露,天庭捉拿她受刑。师父和洛师叔即刻就来行刑。”
胡仙仙问:“不是已经被天雷劈过了吗?”
龙啸风惋惜的看凌若风一眼,“天庭查证她是否就是炼制秘药之人,查证之后先警以天雷,让她不许逃跑藏匿。真正行刑,要有刑律司的仙长监督,要有犯罪之仙的师父在旁,要有普宣天仙在旁记录……”
胡仙仙正听得头大,空中响起一声断喝:“凌若风这般大逆不道的孽障就该当场处以极刑,何必走这许多程序?她偷祖师残鼎炼制邪药之事,天庭早有觉察。可惜这孽障狡诈,天庭每次派来察探的仙使都是有去无回。”
随着这声音,胡仙仙看到一个清瘦的中年道姑停于半空云上。凭着白回风的记忆,她认出这道姑是晁玄同的师妹,也就是杜婉芷前世的师父洛玄心。
比洛玄心略高一些的云上立着一位清隽俊朗的中年男子,他身姿潇逸,悲悯的看着凌若风。胡仙仙知道他就是凌若风的师父,也是白回风等人的师父。他就是,淳和真人晁玄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论罪受刑
胡仙仙跪下,朝云端道:“弟子叩见师……晁真人,洛元君。”
晁玄同轻抬手,“你我已无师徒名份,不必行此大礼。”
洛玄心细细打量一下胡仙仙,轻笑着说:“都说她这一世不如临凡之前,我倒觉得她比你的七弟子更具灵慧之气。若不是她让祖师残鼎见了天日,真不知何时才能将那孽障绳之以法。”
胡仙仙听得那残鼎是祖师残鼎,惊问:“那残鼎是祖师在万年前的那一次凝形所遗留的?”
洛玄心说:“是呢,那缺失的一个鼎耳正是被臧玄蛟打碎的。你想啊,普通的鼎器又怎能炼出那样的逆天邪药。可惜,祖师残鼎竟因天雷查看其中残存的邪药,受到波及而碎裂了。”
洛玄心说着又肃然看向龙啸风,”龙师侄,这孽障偷祖师残鼎,炼制逆天邪药,瞒骗天庭,残杀天庭仙使,数罪并罚,该受何刑?”
龙啸风目光犹豫的看向师父,晁玄同平静道:“依律定刑,不偏不倚。”
龙啸风收敛惋惜神情,朗声念道:“凌山地仙清荣子凌若风私盗祖师遗物,炼制逆天邪药,残杀天庭仙使,数罪并罚,按律裁定:削去凌若风仙籍,剔却凌若风仙骨,断除凌若风仙根,关押于凌山寒冰狱中永生受风刀霜剑之刑!”
洛玄心听罢,嘴角一弯,“如此惩罚,甚好。凌若风,你可有不服?”
凌若风的脸上全无惧色,反而有浅浅的笑意,“我伏罪认罚。”
凌若风如此表现倒让胡仙仙很觉得诧异,因为神仙犯罪多数是诛去仙体,打入凡间受苦,总有再修仙的机会。可凌若风不仅要被削仙籍、剔仙骨,还要连仙根都断了,就再无仙缘。更可怕的是,要永生受刑。其实死亡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尽的痛苦。
凌若风的镇定让胡仙仙对她起了敬佩之心,想起麦塔哈他们对凌山神女的敬仰。她跪下说:“求二位仙长开恩,减轻刑罚。凌若风这些年让凌山周围的百姓安居乐业,深受爱戴,她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龙啸风也接着跪下,“弟子恳求师父、师叔看在四师妹功高劳苦的份上,对她宽大处理。”
洛玄心皱眉望向晁玄同,晁玄同正在凝神思索之时,凌若风自己倒说:“不必为我求情,我早知有这一天,无惧任何刑罚。要求什么的话,我只求洛师叔暂缓行刑时间,让我问胡仙仙几句话。”
洛玄心也没料到凌若风会坦然受刑,见她如此相求,也不好在晁玄同面前显得太不近人情,应允了她。
凌若风向着胡仙仙凄然一笑,挑眉问道:“你很爱程浩风,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能赢得他的心,对吧?”
胡仙仙没想到她会问这些,尴尬地反问:“你怎么还有心情问这些?”
凌若风又一笑,颇为自得地说:“看你的眼神确实是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了。咯咯,我可明白他在想什么。你不知道他爱穿什么,爱吃什么;你也不知道他爱听什么乐曲,爱读什么经文。你只有白回风的那点儿残存记忆,可我非常了解他,还清楚他所有的隐秘。你是不是很嫉妒我?”
胡仙仙有些恼怒了,自己为她的命运揪心,她竟然还在闲扯这些。
“我怎么可能嫉妒你?”
凌若风说:“你看你的眼神里满是妒火,你一定是嫉妒得发狂吧?”
胡仙仙气得大吼,“我哪是嫉妒你?我是可怜你、担心你、还有鄙视你!”
凌若风的道袍上有开始凝结的冰凌,她的功力在渐渐消散,已难抵御严寒。而比冰雪更显寒冷的是洛玄心的眼神,她看着这两个女子就如要用目光冻结她们。
凌若风的脸上仍有笑意,似乎没感觉到痛苦,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得意之色:“你就是嫉妒我,你也有嫉妒我嫉妒得发狂的时候?哈哈,你敢说你不爱程浩风吗?”
胡仙仙真的气恼不已,她直觉洛玄心是讨厌听人说这些情情爱爱的,她不想凌若风没有求得宽大的机会。
“你处在什么境地你不清楚吗?你还不诚心忏悔,求得师叔宽大处理?”
凌若风不笑了,目光痴痴的看着胡仙仙,“你爱不爱程浩风?会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牺牲自己,背负永生罪业都在所不息?”
“凌若风,爱不爱真有那么重要吗?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你此刻紧逼着我问这些不别扭吗?”
“你,爱还是不爱他?”
“好、好,我爱他,爱得很。我非常嫉妒你,你满意了吧?”
凌若风淡淡一笑,声音细弱了许多:“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就像熟人打招呼,问你吃饭没有,你说吃过了一样。你一点都没有用心回答。”
洛玄心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让天兵架起凌若风。凌若风猛力挣扎着,“放开我!我会自愿受刑的!胡仙仙,你知不知道当年黑龙是我放出去的?哈哈哈,是我,是我破坏的封印……”
晁玄同的目光凌厉地扫过那些天兵,天兵们停下手。
他落下云头,站到凌若风面前,“你说是你破坏了镇龙囚玄阵的封印?你知道那是什么罪吗?”
凌若风在师父面前,平静了一些,“知道。可我落到如今,还怕什么惩罚呢?总之是永生永世的受折磨罢了。”
晁玄同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又飞上云头。
胡仙仙的心中却响起一声惊雷,明明是程浩风放的黑龙啊!
凌若风刚才近乎疯狂的举动只是在提醒自己,程浩风难免会被追查出,一旦被捕,会落得比她更惨的下场。凌若风揽下罪责,是在证明自己爱程浩风爱得更多,想激胡仙仙包庇程浩风。
其实不必凌若风用激将法,意识到程浩风将有危难,胡仙仙又怎么会置之不理?不提心中的情愫,就是凭他几次救自己,她也不可能任由他陷于危境。
耳边响起凌若风的惨叫声,只见青蓝色的火焰缭绕着她的身体,她身体渐渐透明得根根骨头清晰可见。
一会儿之后,火焰散去,已被剔仙骨的凌若风瘫倒于地。
洛玄心冷冷下令:“押入寒冰狱!”
胡仙仙此刻心中焦急,也无心同情她,只想让他们早些完事,自己好赶去探程浩风情形。
天兵拖着凌若风即将消失的时候,晁玄同忽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