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从听到姜凤林的声音开始，汤晓晓抬手擦了几次，眼泪仍是不听话的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那个被自己留在原地的人，是不是还在原地等着她回去把他带回来。
或者，已经和那些人说的一样，已经离开了……
汤晓晓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从无路可逃到身无分无，这短短的时间里，汤晓晓一次一次的想着，若是他们不要钱也不打算放过她，那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一个恰好遇上的猎物，还是只是一个无聊时的玩具而已。
电话接通以前，汤晓晓望着台式电话那简单的界面，带了些许不明乌黑的数字板上，一串刚刚在姜凤林那拿到的号码，已经被一个一个的点摁一遍。
“喂，”女声传过来时，汤晓晓愣愣的反应一会才想起这是谁的声音，卡片上记下的号码是林稼和的私人联系方式，可接电话的，那女声应该是田橙花吧。
汤晓晓正想着要怎么和田橙花解释之前发生的事，女声见电话里人不再搭话，礼貌的问过一声，便要挂断了。
“小花，”仓促的出声拦下，田橙花没认出来电话里那声音带了些颤抖的人是汤晓晓，可那人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又拨打的是林稼和的电话，田橙花便又开了口。
“请问您是哪位？若是要找林叔，他在忙，有事我可以帮您转达。”
田橙花缓缓的讲着电话，奇怪的话引得坐在一边的林稼和也扭头看了一眼，见林稼和询问的目光看过，田橙花无奈的抿着嘴摆了摆手。
“小花，是我，汤晓晓。”
“我有点事和你说，你……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完好吗……”
汤晓晓稳住自己仍未平静下的心神，第三次讲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时，话语间已经少见了之前那样的恐惧和颤抖。
田橙花握着电话安静的听着，缓缓皱起的眉眼，丝丝怒火莹亮的在好看的眸子里亮着。
“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在附近的警察局，打电话就是告诉你和林叔一声，今晚，今晚我可能过不去了，对不起，改天可以吗，改天……”
改天在去见你们，汤晓晓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姜凤林赶到这边，但是林家并不能等着她一个，不管是作为客人还是接受的来拜访的任务，违背与长者的约定，汤晓晓心里的石头从坐下便一直沉沉的压在心里。
“真的……没事了吗？”田橙花无声的侧眸看了眼不再看向这边的林稼和，淡淡的声音像在与人闲聊。
“嗯，”汤晓晓低着头应过一声，“有好人帮忙，就跑出来了。”
“我找人给那边打个电话，”田橙花听到还要在警察厅待一段时间，知道这一会肯定是解决不完，话里汤晓晓说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田橙花也是在意着的。
“应该一会写完笔录就可以了，若是有需要我再给你打电话，”汤晓晓看着厅里留守着的三个巡警，这样的阵容，汤晓晓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讲动他们一起跟她回去巷子里寻人。
“嗯，”田橙花随手磨着自己手边的物件，紧紧合住的嘴角，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怒气。
“还有，”汤晓晓叫住田橙花，“之前没找到你电话，还担心怎么会林叔说，既然，既然是你接的电话，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先别告诉林叔。”
“他……”田橙花转头看一眼觉出不对看过来的林稼和，瞒着他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总会知道的。
“帮我和林叔道个歉，他喜欢那种梨子老三那边没有了，新买的也不知道扔在了哪里，今天他可能喝不上梨汁了。”
汤晓晓的话听的田橙花心里闷闷的，固执的又问了句，“我派人去接你吧，你自己……”
“不是我自己，”汤晓晓害怕再有什么人见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轻声拦住田橙花的好意，满足而又欣慰的对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一会他就过来了。”
姜凤林，田橙花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总是在林振威口中出现的人，现在也在天海了，他回来了，那林振威也回来了吗？
“让你帮忙真是麻烦了，小花，谢谢你。”汤晓晓知道骗人并不好，不过比起和田橙花讲，汤晓晓更不知道要怎么和林稼和来讲这件丢人至极的事，可怜的哀嚎并不是汤晓晓想要的，可若是不讲，他们也是能查出来的。
与其被翻得干干净净，汤晓晓宁愿这件事是她自己讲出来的。
挂断电话，田橙花不用看就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林稼和一定会问怎么了，可汤晓晓又不想让那件事摆在林稼和的面前，是怕老爷子丢面子吗？自己的客人在天海受到这样的侮辱，田橙花，合上晦暗下去的眸子，要怎么讲，才能让两边都能满意。
“谁啊，”林稼和看着田橙花略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他的私人电话本来就很少接到陌生来电，刚才那个电话一打过来，林稼和索性直接扔给了田橙花去应付，不过没想到，一通原本以为的骚扰电话，竟然被田橙花聊了这么久。
“林叔，晓晓她……可能有事过不来了，”田橙花把扔在一边的围裙重新戴在身上，一边穿，一边压着自己心里涌着的千思百问，林稼和并不好糊弄，即使与他交好，田橙花还是对于林稼和撒谎感到极大的压力。
“那丫头怎么了，”林稼和没想到那陌生电话竟然是汤晓晓打来的，一听原本的游戏因为玩家意外退出暂时进行不下去，林稼和面上带了几分愠怒，眸光如刺一样的看着正忙着整理自己围裙的田橙花。
“您别瞪我啊，”虽然是意料之中，田橙花心里还是被这一个简单的眼神在心里掀起了万千波涛，压下那不安分的所有，田橙花无辜的看着林稼和说，“好像是有人过来了，就振威哥一直提起的那个好朋友，他好像是晓晓的男朋友吧。”
对田橙花的回答，林稼和原本并不以为意，可当田橙花提到林振威时，田橙花还是能感觉到，老爷子释放的压力，一下松了不少，他肯定也以为，那个人也一起回来了吧。
田橙花无奈的低头笑了笑，一边转身走回厨房，一边不无遗憾的对林稼和叹息说，“哎，晓晓去陪她男朋友，今天晚上又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了，林叔啊，你真的要尽快找一个阿姨来照顾你了，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这院子里还有谁能照顾你啊。”
对田橙花的打趣，林稼和轻声一哼便不再理会，两人各自忙碌着，林稼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刚刚田橙花说的人，应该是姜凤林没错，若是他回来了，那个不孝子，是不是也已经回国了。
他会回来天海吗？还会回来这个院子看看他吗？
若是被那小子看到自己如今拐着拐杖的样子一定会笑话他不中用了，回来也是白惹自己生气，倒不如不回来。
倒不如不回来。
林稼和看着落地窗外被一站站地灯照亮的园景，这个院子，他当真舍得一直不见吗？
“师傅麻烦再快一点，”姜凤林原本正想着打不通汤晓晓的电话就先去她住的酒店放一下东西，可半路接到那个电话以后，姜凤林只觉得眼前一直都是黑的。
汤晓晓没在林家，她出事了，她在等他。
被催促多次的司机漫不经心的侧眸扫了一眼后座的姜凤林，这年头干什么催的都有，跑出租这些年更是早已经见怪不怪，司机对着姜凤林一抬下巴指着前面好像数千米长的灯海对姜凤林说，“你急也没用，高峰期，车子开不动。”
“那还要堵多久，”姜凤林皱着眉看着前面绵延的车流，越加焦急的等待，让姜凤林强忍着才没对身边这看起来毫不在意的发一通脾气。
他不能，更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姜凤林目光沉沉的望着前面止步的巨龙，思虑一番，还是决定下车。
“这是定金，东西送到酒店给我打电话，我把剩下的钱给你。”姜凤林手握着车把对司机叮嘱着。
虽然对姜凤林这样的打算没太多意见，姜凤林下车前，司机还是提醒了句，“那地方可不近，你要是走得走小半小时呢。”
姜凤林没理会司机的话，勉强挤出一个笑，摔上车门，向着车流的前方跑着。
她在等他，她一个人在等他。
天海姜凤林来过数次，但大都有目的性的，甚至林家会在他在天海这段时间给他配一个专属的司机，路线，从来不是姜凤林需要考虑的事，可现在，除了刚刚那司机师傅给指的大概路线，姜凤林甚至需要地图才能找到汤晓晓所在的位置。
寻找，奔忙，一路上的人太多灯也太过耀眼，姜凤林跑在路上总想把电话重新打过去问个清楚，刚才……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吗？
天海，来往几次，姜凤林从没觉得这是个危险的城市，甚至这个世界，姜凤林也要已经习惯了它和善的面容，当它忽然的亮出獠牙，姜凤林仍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清晰可忆的梦一样不真实着。
“你好！”那司机对这附近确实熟悉，姜凤林从下车一路跑到这附近，粗略估计确实用了半小时左右，当姜凤林冲进屋里时，一路的疲惫，这时才因站住的脚步慢慢的替换下那不知疲倦的疯狂。
门被撞破的突然声响，大声的问候让屋里坐着的人都睁着眼睛惊讶的往那声音的来处瞧着，男人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只是纷飞凌乱的衣角，深深起伏着的胸廓，都让人生出一种焦急的奔忙。
被抢了？正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闯进来的男人，一种了然的感觉立刻油然在心中升起，“有什么能帮您的吗先生？”
最近那帮混小子真是越来越乱来了。
“不是，”姜凤林半哑着声音阻止了那人继续的猜想，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异，姜凤林皱着眉抬手捏着嗓子重重咳了一声，这才继续对自己面前人说，“我找人，麻烦问下这里有位姓汤的小姐来报案吗？”
姓汤，工作人员扭头看着一旁的小屋，不等回答这问话的男人找她做什么，如风一样的里屋的小门也一下被砰的撞开。
激烈的撞击听的台后那人心口一跳，这人是打算来帮他们修门吗？
汤晓晓正捧着一杯热水在安静的发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就他们终于出去寻找那人，可她仍是不被需要的那个。
破门的声音让汤晓晓惊讶的往门的方向看着，那是这屋子唯一的出入口，汤晓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即使得了自由，仍然请求留在这里等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等有个人把她从这一场噩梦里面捞出去。
“晓晓，”见到人，姜凤林好像闷了许久的心一下找到了出口，轻轻的一声呼唤，见到的却是汤晓晓有些呆滞的惊讶。
见汤晓晓就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他，姜凤林蹙着眉站在汤晓晓的面前，被风吹的冰凉的手缓缓的贴在汤晓晓的脸上，“晓晓，你听得见吗？”
汤晓晓握着水杯的手悄然的被加重了力气，几乎未动的满杯被尽数洒在了地上，已经不再带有热气的液体缓缓的在地面上流动，紧紧涌着的两人，溢出的是唯恐被他人听闻的呜咽之音。
“没事了，”姜凤林被勒的很紧，束缚让他轻而易举的感知着汤晓晓仍犹未散去的恐惧，大手一手压着汤晓晓的头顶，一手轻轻的顺着汤晓晓的后背拍着。
“别怕，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耳边的哽咽听的姜凤林心疼，这一人经历的凶猛，终是成了两个人的噩梦，汤晓晓如同抱着在汪洋中漂泊着的最后一根浮木，把所有的绝望和希望，都用最简单的表达，直白的传递着自己最真切的感受。
“还有一个，怎么办，还有一个在……”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还有一个，姜凤林默默在心里思量着汤晓晓口中说到底是指什么，一边想着，姜凤林的手掌轻轻的在汤晓晓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低声的呢喃像在催眠一样的安慰着怀里不安的颤抖着的人儿。
“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汤晓晓一改藏匿在姜凤林怀中的弱小姿态，两手抓着姜凤林的肩膀与他撑开距离，眼睛祈求一般的望着姜凤林道，“他一个人，我想去看看他，他还在那里，他一定受伤了。”
汤晓晓的话并不冷静，姜凤林手掌紧紧的握住汤晓晓冰凉的掌心，“没事，那个人会没事的，我带你去看，我陪你去找他。”
有了姜凤林的承诺，汤晓晓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带着人走出小房间时，门口那人还扭着脖往小门这边看着。
“你，朋友啊，”看着姜凤林拉着汤晓晓走过来，那人张了张口，像是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对劲，随意的闲聊，连说话的那人都没丝毫的放在心上。
“嗯，能问下刚才她提到的那个人现在有消息了吗？”汤晓晓记着那个人，那个在汤晓晓最绝望的时候帮了她的人，姜凤林知道汤晓晓若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是一定放心不下的，何况只是听汤晓晓讲的那时的状况，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可能并不会很好。
若是真的闹得更大，这一场噩梦汤晓晓又不知道会做多久，现在的社会里，姜凤林不认为找一个出现过的人会有很多困难，唯一可能的区别，大概就是这些人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去找他们的目标。
“呃，还没有，”见姜凤林问了，锐利的目光好像能看穿自己那原本并不在乎的心一样，低着头随意的回了一句。
原本就这样离开的话两两都会相安无事，只从刚才那小丫头就一直催促，好不容易安排人出警去找，现在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是他的错。
一时的倔强上了心，冷冷的扫了站在眼前等着回答的两人，继续讲着，“你们等着也没用，这一片原本就很乱，别说丢了东西，不熟的人能不能从里面走出来都是个不小的问题，他们要回来还要些时候呢，你们……”
等也是白等，登记的那些东西不值钱不说，住了那么多脾气古怪的人，要想从他们嘴里把东西拿回来，简直天方夜谭。
“看你们穿的也不错，何必计较那一点东西，等着他们找回来的空，再买一个不好吗。”
汤晓晓见他根本搞混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上前半步想要为那无辜的人辩驳一声，没等把话说出口，姜凤林已经把她重新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些东西就不劳烦了，我刚才知道是有人救了她是吗，我们现在想知道那个现在是不是安全的，确定辖区人民的安全不正是你们的责任吗？”
听见姜凤林的话，男人哒哒点弄着自己手中的圆珠笔，抬头带了些许意外的问，“不要东西，咋说我们就不派那么多人去找了。”
“你们外地的吧，就这条千湖街道，你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吗？你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下自己东西能不能找到吧，毕竟这里的人还都挺有意思的，像这种他们也就是玩玩，不会真闹出人命的。”
比起那人的放松，汤晓晓和姜凤林的心却一下高高的被揪了起来，闹着玩，有意思就是不会闹出人命吗？
“你们知道他们作恶却无动于衷吗？”姜凤林感觉到怀里的人又忍不住抖了起来，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又不敢置信的看着竟然还在的男人。
“我们倒是也想动，这千湖街道住了几千人，你知道光无业游民有多少吗，再说他们一没打架二没抢劫，只要没犯法，我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
对男人的话，汤晓晓不以为意，什么叫没犯法就不去招惹，刚才她明明看到，甚至听到了那些人打成一团的混乱。
“他们打了！”汤晓晓肯定的对男人说，“我知道的，他们三打一，那个人现在很危险，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去看了一看！”
“他们手里都有数，”男人不再搭理纠缠不休的两人，“再说我们已经安排了很多人去找这位小姐说的那个人了，先不说那人是不是这街道的人，是不是归我们管，我们都已经管了，你们要是想要消息麻烦安静点等，或者留个电话，你们先回去吧，找到了我们自然会联系你们的。”
“那找不到呢，”汤晓晓焦急的追问，“找不到难道你们就就放弃吗？那也是个人啊！”
“小姐，我们会尽能力的帮忙，但是也请你不要对自己不熟悉的人或事妄下结论，现在既然你等的人已经来了，就麻烦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再过来的。”
被堵在心里的话让汤晓晓在说不出口，看着也带了些怒气的人，汤晓晓无奈的低下头，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而且他说得对，对这里她也根本不了解。
甚至，说陌生也没什么奇怪的。
走出来的时候，街道已经又一次的变换了模样，汤晓晓茫然的看着眼前走过的人群与接连不断的车流，这才是人间，那之前的是什么？
潜藏在人间的地狱吗？
“别想了，”姜凤林看汤晓晓望着街灯愣愣的发呆，不由轻叹口气，关掉刚刚调出来的手机地图，原本想着叫辆车回去，可看着并不远的路线，尤其想起之前堵在街上的无奈，姜凤林记好线路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汤晓晓知道姜凤林现在一定很担心她，可汤晓晓还是忍不住的在想那个不被其他人在意着的影子，他叫什么，他住在这附近吗，为什么……意外的会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一路无话的走着，汤晓晓再抬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家熟悉的酒店楼下，汤晓晓挤了个难看的笑给正看着自己的姜凤林，把手中那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攥了又攥，跟着姜凤林的脚步，慢慢的走进了酒店。
“包！”汤晓晓走进酒店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遗忘了的，原本没想着会出这么多事，汤晓晓后知后觉的想起，除了手机外，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包里，而她的包，现在应该还在林家的那座小院里。
“完了，”汤晓晓拉住满目疑惑的姜凤林，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不动一步。
“我没拿钥匙，还……还有其他的，也都忘在林家了，怎么办，”汤晓晓为自己连这样的事都不记得感到苦恼，今天一天好像都不怎么顺，正说着，一天里也只吃了碗面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姜凤林把仍在一边愧疚自责加挡着门口的汤晓晓拉进了怀里，“别想这些了，有我呢，你的包先放那边吧，既然过来了，还是要去见上一面的，到时候再拿回来就可以了。”
汤晓晓埋在姜凤林的怀里点了点头，现在实在不想去想任何的事，最后因为缺少必要的证明，两人还是只好另开了一个房间，汤晓晓从进屋里就一直深深的自责着，把什么都搞得一团糟，这样差劲，却要别人来承担这些糟糕的后果。
最后……最后……不知道她还，还不还的起这些。
汤晓晓看着姜凤林手边的箱子，这箱子是他走的时候带走的，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吗？
汤晓晓看着箱子出神，姜凤林原本想让汤晓晓先清理一下，后来一想，她的所有东西，大概还都锁在那个房间里面，赶路的称尘土粘的姜凤林十分难受，让姜凤林更难受的，是从他进去到出来的这段时间，汤晓晓坐在床边的动作都没换一个新的。
“我陪你去买身换洗衣服吧。”因为这突发事件，两人都不知道要在天海耽误多长时间，虽然总会离开，但汤晓晓现在穿的这身，姜凤林觉得拿去丢掉也不会觉得可惜。
汤晓晓轻摇了摇头，“我好累。”
所有的事一起翻腾而来，汤晓晓只觉得连动一动手指都是在榨取着自己最后的力气。
“姜凤林，你说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明明想就这样眼睛一闭把一切都一场噩梦一样的睡过去，可一闭上眼，汤晓晓总是想起那个拦在她和那三个人之间的影子，没有多余的话，甚至那人都没回头看她一眼，可是汤晓晓却还是记得他。
“可能吧，毕竟他们对这一片比我们更了解。”
姜凤林揽过汤晓晓的肩膀，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只是听便已经足够让姜凤林感到心惊胆战，那个搅乱僵局把汤晓晓救出来的人，他亦是感激的，可正如那人说的，对这里，他们只是两个外乡人，对这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休息会吧，你不想动，那我帮你去找两件回来，你答应我，就在这个房间里，别乱跑，关于那个人，那边如果联系我，我一定不会瞒着你，好不好。”
“就留在这，等我回来。”姜凤林一遍遍不放心的嘱咐着，虽然知道汤晓晓并不是一个小孩子，可她的倔性，让姜凤林从进了房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害怕着汤晓晓的离开。
离开这个房间，去外面找那个救过她的英雄。
“等我一去，嗯？”见汤晓晓不答话，姜凤林不放心的又问一句，暖了这么久，汤晓晓的身上仍是冷的，姜凤林下意识在那冰凉的手掌上摩擦两下，等着汤晓晓回神时，好再告诉她一遍，没事了，别乱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汤晓晓慢慢的把视线移到姜凤林不住轻磨的手掌之上，那渐渐在冰凉间升起的温热，汤晓晓微抿住唇角，慢慢的回握着姜凤林。
见汤晓晓回了神，姜凤林也悄悄的勾了点笑意，把之前的话再一次的讲给身边的人听，好像所有的话都还是第一次讲出口一样的温热着。
“听话，”淡淡的两个字从口中轻吐，姜凤林只想安顿下汤晓晓后去寻些有用的回来，她累了，虽然原本并没打算就这样度过两个人的重聚之夜，可事到如今，也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
听姜凤林说他要出去，汤晓晓蓦的心中一慌，拉住姜凤林的胳膊，将这依靠紧紧的抱在怀里，一个人留下太残忍了，汤晓晓再不想一个人留在任何地方。
“我跟你去，”汤晓晓声音微微的有些嘶哑，讲出的话每一声都轻撩着姜凤林的心海，“能带着我一起走吗，别留下一个人。”
附近的商场并不算少，因为汤晓晓并没什么逛下去的心思，一路只是如同一个尾巴一样的紧紧拉着姜凤林掌心，在人群里，在无人的电梯中，一直握着，如同两个人从没有分开过一样。
挑选女装姜凤林接触不多，若是汤晓晓不曾跟着出来，姜凤林觉得自己也许随便的拿上两身足以换洗便会迫不及待的回去看着她，可汤晓晓跟着他出来了，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乖顺听话，却害怕的让人心疼。
“我们去这间吧，里面或许有适合你的外套。”
站在一家商店外面，姜凤林慢慢的给汤晓晓解释着，汤晓晓扫过一眼并没产生多少的兴趣，可姜凤林若是进去，汤晓晓知道她一定也会跟进去，只有看着他，紧紧的握着那一团火，汤晓晓好像才能在这一片的黑暗中慢慢的恢复呼吸的本能。
姜凤林每一家走的都很慢，没过一会都会和汤晓晓做一些简单的交流，像在带着一个孩子认识个新的世界。
“还冷吗？”因为一直握着，汤晓晓的手已经沾了不少姜凤林体热，触手可及处已经感觉不到汤晓晓原本的体温，姜凤林只好出声问着。
汤晓晓看着在长椅上耐心问着自己的姜凤林，酸涩猛地袭到鼻间，涨红的眼睛压得汤晓晓低头避过了与姜凤林的直视。
微摇着头颅，怕身边的人不容易明了，汤晓晓低低的出声，“好，好多了，不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汤晓晓以为姜凤林后面还有话说，便一直的等着，只许久都没听到就到了的声音时，汤晓晓这才想着刚才的话是不是另有其他意思。
还冷吗，汤晓晓转头看着仰躺在长椅上的姜凤林，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放松极了，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微眯着眼睛，像是被周围耀眼的星闪到了眼睛。
是……觉得她太粘人了吗？汤晓晓看着还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个大手，从出来就一直握着他，少一只胳膊，他应该很不习惯吧。
是这个意思吗？汤晓晓并不想放开自己手里的这个热源，只若是他觉得烦了……汤晓晓并不希望姜凤林讨厌自己，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这一刻，周围的世界是那么陌生，而她也只认识他了。
“怎么了？”汤晓晓刚把姜凤林的手送回他自己的腿边，有些幼稚的行为被汤晓晓做的十分认真，离开那温度的不舍，每一分都刻在皱起的脸上。
这难看的脸色很快就被一道光驱了个干净，汤晓晓看着反握回自己的大手，那紧紧包裹着的热，烫的汤晓晓想把另一个手也塞进去一起分享些温暖。
只是这不是她的手，不要个别人造成麻烦的教育一直刻在汤晓晓的脑子里，汤万红的声音总是那么的响亮，若是一直握着这份温暖，会给他带了麻烦吧。
“我，我没事了，”汤晓晓看着那重新移回自己身边的大手，越珍惜的越小心，汤晓晓攥着自己有了热气的掌心，怕把那大手给予的所有热，一次就全部耗尽。
“嗯，”姜凤林应过一声，就这躺在椅子上的姿势慢慢往汤晓晓的方向挪了些许，重重的头轻压在汤晓晓的肩上，刚刚洗过的发膏香味，顺着风，一点一点，占据了汤晓晓全部的嗅觉。
“你生我气吗？”姜凤林倚着汤晓晓，亲昵的在汤晓晓的耳旁蹭了蹭。
汤晓晓微眯着眼睛，细碎的头发扫着裸露着的脖间，敏感的耳垂微微被刺的有些发红，淡淡的香气仍争先恐后的往记忆深处窜着，汤晓晓被这一刻安稳眯了心神，一时之间，像是完全听不到了外界的声音。
生气？汤晓晓阖眸在寂静的黑暗里慢慢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她为什么要生气？姜凤林以为她在生他的气吗？
“晓晓，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么久。”
姜凤林轻吐的热气，在冰凉的夜里散作一团雪雾，汤晓晓不自觉的在那雪雾团前微微轻颤，把脖子瑟缩回温暖的衣领中。
“不是你的错，”汤晓晓看着眼前闪烁着灯，五光十色的世界，多么喧闹而美好，汤晓晓曾以为这就是它的样子，是她自己错看了这个世界，被这美丽的外表迷惑着，自己走进了那显而易见的陷阱之中。
“你，会不会生我的气？”汤晓晓将脸颊抵在姜凤林的头顶，扑鼻的熟悉让汤晓晓很快在人潮中如姜凤林一般的放松下来，这趟过来天海，她应该不止办砸了刚刚那一件事情。
“我……见到董事长，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和他讲些什么，”汤晓晓无意的借着姜凤林是手指和自己的碰在一起慢慢磨着，“他应该要被我气死了。”
有田橙花那样的人在，汤晓晓原本也没指望自己能翻出个天去，只是约好了的事一次一次的违背，就算是她自己，也会忍不住要生气的，而最后，应该算是她骗了林稼和一次，条条大罪，活着属实不易。
“老爷子心态好着呢，”姜凤林被汤晓晓形容逗得笑了一声，直起歪着的脖子，坐好后又把汤晓晓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起躺在长椅上。
“他被林振威锻炼这么些年，要是能被气死那现在早没他的存在了，放心吧。”
这世界谁能比林振威更会找林稼和的不自在，姜凤林想着林振威以前那老爷子哪不爽非要往哪戳的行事准则和态度，那时候他应该不止气死老爷子这一个目标。
照他的进度，老爷子气死以后，林振威应该也差不多要把自己给作死了。只是没想到，在林振威的锻炼下，老爷子一年比一年活的硬朗，这身子骨，硬是把歪了的林振威又给掰了回来，父子俩的交锋，又怎么定谁输谁赢呢。
“就是没帮上他们，”汤晓晓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这么近的距离，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见过他，每一声，都是一个人活着的象征。
“啊！”想起田橙花，汤晓晓不免又想起了林稼和同她提过的，那被林稼和认可的身份，应该是拦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阻碍了。
“你听过田橙花吗？”汤晓晓不知道姜凤林是不是知道她，试探着提了一句。
“听过，”姜凤林想了一会，“田家也是威霆的股东之一，应该是田家的女儿吧，你见到她了？”
姜凤林慢慢在脑子里想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他知道自然不止那是股东女儿这样简单的消息，只是，对田橙花的其他了解，应该不足以让汤晓晓感到吃惊，或者，汤晓晓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消息也不一定。
“见到了，”汤晓晓点点头，“特别漂亮，而且人也很好。”
“林叔说她会做菜，做很好吃的菜，今晚本外应该在林家一起吃饭的，没想到……”
汤晓晓止言不语，借着姜凤林的温暖平静一会才继续叹道，“还以为今天能有顿大餐可以吃。”
“你喜欢她？”姜凤林在汤晓晓的头顶上轻声问着。
“她人挺好的，”汤晓晓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喜欢这个词，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好人，可一想起她的身份，“可……可董事长说那是威哥的未婚妻，我……”
想起这个身份，汤晓晓就不免为尚琦感到不平，接连着的，就觉得连毫无敌意的田橙花都是站在了对立面的敌人，即使她不想，但汤晓晓知道她们也许已经再不可能会是朋友。
“他们的事，与你无关，”姜凤林的手在汤晓晓的头上轻轻的划了两下，“若你喜欢她，放心的去结交就是。”
“尚琦应该知道她，”姜凤林摸不准汤晓晓在意的是什么，话说完又补了一句。
尚琦知道，汤晓晓从姜凤林是怀里撑起来，虽然早就预想过这样的情况，但真的得到承认，汤晓晓还是比预想的惊讶很多。
“他们没吵起来？”汤晓晓低声的问了姜凤林一句，尚琦知道她是在求婚前还是求婚后？他们竟然到现在……没闹翻……
“不知道……”对这个问题姜凤林也挺好奇的，只是没来得及让他更多地了解，他就已经回国了。
“田橙花应该是老爷子喊过去的，就在他们两个宣布订婚以后，所以尚琦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林振威那个傻子不知道。
“那尚主编她……”汤晓晓不知道尚琦会怎么会这么处理这个让自己面临如此尴尬地步的人，对尚琦的选择汤晓晓一直看的不是很明白，像是答应自己笑了很多年的小男生这件事，汤晓晓到现在都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她怎样我也不清楚，林振威对这事知道的也不多，林家派人过来他还是听我说的，田橙花这人我也只是听说过，就猜着老爷子会让她自己看一看再做决定。”
“老爷子一直觉得林振威配不上那田家的小丫头来着，”姜凤林像是想起一个笑话一样的对汤晓晓讲着，“偏林振威就非要跟老爷子作对，每次那朵小花过来，总有理由躲得好几天都不见人。”
汤晓晓在脑子想着那个躲着田橙花的小少爷，林振威不喜欢林家虽然很多人不知道，可认识他们的，却都多多少少明白这一点的，尤其在林家老爷子和林家大少爷一起在场的时候，若是不摆上几个摄影机相机的镇场，那聚会总会免不了的碎上点什么。
“两个都是倔脾气。”姜凤林笑骂一声，“那小子不承认，可身上流着的血，怎么改也是也是改不了的了。”
汤晓晓在姜凤林的话里一点一点的沉溺在过去，林振威，尚琦，林稼和，田橙花，好像每一个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而她和姜凤林便是一双看客，看着别人的故事，聊着自己的伤悲。
“你想你家的老爷子吗，”汤晓晓记忆里并没有这个老人的太多印象，不多的几面里，那老人好像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很多人都说，我比较像我妈，”姜凤林浅笑一声，话里却并没有要承认这一番话的意思。
汤晓抬眸看了姜凤林一眼，她本不是要提这个，见姜凤林已经误会，便也不再解释，学着姜凤林的样子，抬头一起看着并不算明朗的星空。
“是不是快十五了，”汤晓晓刚想对姜凤林说从没人说她像过汤万红，半路姜凤林忽然的一句，让汤晓晓忍不住侧头看着也正盯着自己瞧的姜凤林。
十五……了吗……
“过糊涂了？”姜凤林点了点汤晓晓的额头，“走之前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你要是告诉我忘了，那你今晚就去你小花姐姐那睡去吧。”
“啊？不是……”将将反应过来的汤晓晓背姜凤林一声小花姐姐喊得红了红脸，虽然最近处的还算看可以，但是在麻烦对方帮忙欺瞒以后，还要喊着姐姐睡到人家那里。
一阵尴尬让汤晓晓红了红脸，枪声拒绝姜凤林再说什么不靠谱的答案，红着脸低低的答应了一声，“记着啊，当然是，记得的。”
“那我们之前说要如何来着，”姜凤林抓着汤晓晓的手，强硬的让她眼睛看着自己，汤晓晓对着那双发亮的眼睛张了几次，最后还是挣脱来姜凤林的束缚以后，这才缓缓的开口。
“不，不就是要一起放烟火嘛，我记得的，等，等这边忙完，我们回去放，天海好像对烟花管控挺严的，这边……”
这边应该也没有卖烟花的商家了。
汤晓晓皱着眉勉强的跟着紧箍自己脸颊的大手转回姜凤林的面前，看着姜凤林并不像是满意自己的答案的脸色，汤晓晓心里重重一跳，摇着头想让姜凤林把手撒开，可怎么也逃不开那大手的禁锢。
“除了这个，就没记着点别的？”姜凤林不满的追问道。
“你可是都答应了的，难道几天没见要你要反悔吗？”见汤晓晓不答话，姜凤林紧皱眉头斥问着。
对于那个约定，汤晓晓被姜凤林越逼越急，涨红的脸再也不堪对着姜凤林发愣，抬手在姜凤林是手背一拍，总算在魔掌中救出了自己险要被捏碎的脸来。
“你，你，你……”汤晓晓揉着自己还有些隐痛的颌角，微红的眼尾让人看不出她在想想些什么。
久的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凤林弯腰从下面看着宁愿看地面也想看见他的汤晓晓，伸手拉了拉汤晓晓的衣袖，“你不是真要反悔吧，啊，不是的对吧。”
汤晓晓侧头看着像个孩子一样追着自己要答案的姜凤林，紧抿在一起的嘴角正要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说些什么，一阵铃声，还是让汤晓晓把那话重新压回了心里。
姜凤林见汤晓晓不再开口，烦闷的从兜里掏出手机，陌生来电看的姜凤林眼睛微微眯起，思虑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稍一偏头的功夫，汤晓晓已经看到了来电显示，一串数字汤晓晓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打过来的电话，正在心里猜着到底是广告还是误拨，一边的姜凤林竟然客气的和电话里的人聊了起来。
“好，现在是吗，没关系，我们尽快赶过去，好，辛苦了，知道了，谢谢，嗯，谢谢。”
汤晓晓莫名其妙的看着姜凤林正了正神色，听到一半，忽然在汤晓晓的心里有了一种不敢想的猜想，圆圆的眼睛大睁着等姜凤林挂断电话来给她解惑，那一刻犹如审判一样的等待，让汤晓晓激动的握紧了自己的掌指。
“是，是他吗？找到了是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面对激动的汤晓晓，姜凤林合上手机点了点头，虽然看着眼前这丫头如此紧张别的男人会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再一想，那人至少护过汤晓晓一回，又在肯定被打以后丢了几个小时才找到人，现在情况不明甚至生死未卜，姜凤林一下又释然了。
拉住现在就想过去看看的汤晓晓，姜凤林拎着几个大包先就近回了一趟酒店，把东西暂时寄放在前台，这才握着汤晓晓的手，两人一起快步的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值班室里。
值班室里一个人正低头写着什么，此前见过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新来的看到两人进门一番询问后，利索的收起笔记，笑着对两人说，“正等你们呢，听老李说你们想跟着去看看，不过那边乱的很，你们可想好了，一会千万别吓着了。”
“有你们在不会的，”姜凤林点头应道。
值班的人见两人都没什么意见从衣架上取了件自己的外套，在姜凤林和汤晓晓从屋里出来后，直接锁了门，开着一个圆筒手电带着两人慢慢拐进了一个连灯都没有的小巷。
这样逼仄的小路在没走过之前，姜凤林是很少把这样的地方称作为路，汤晓晓虽然喜欢走些不寻常的地方，但这仅通一人的黑暗，还是让走在中间的汤晓晓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慌。
伸手搭过来的人吓得汤晓晓险些叫出声来，站住脚步看着身后姜凤林有些担心的目光，周围被紧紧压缩过的空气又缓缓的开始给了人们喘息的余地。
顺着小路穿过，引路的走的娴熟无比，汤晓晓看着自己毫无印象的房区，对这一片留下了深刻记忆的地方，汤晓晓忽然觉得，原来这里是有人住的，那些星星点点散落着的灯，可能是那时候还没有回家的人。
路七转八扭，汤晓晓必须在引路者的五步以内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下一个路口被轻而易举的甩掉，这段路汤晓晓一直沉默着，等着终点，等着着狭窄的尽头。
原以为他们会走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虽然相信愿意帮忙的人并不会有恶意，可当姜凤林和汤晓晓跟着一起慢慢走进一片树林，汤晓晓清晰地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一直在小心的收紧着。
“很远吗？”对陌生的防备让姜凤林开口询问着，稍稍落后的脚步也越走越慢，汤晓晓不确定的看着前面仍然在往前走着的身影，他们只能跟着他，可汤晓晓也跟着姜凤林走的越来也慢，若是假的，他们怎么办？
来时的路太过崎岖了，汤晓晓费力的想着刚才到底走过了几个路口，可不论怎么去回忆，汤晓晓都清楚的知道若是再走一次，他们真的不一定会选择对正确的方向。
这条街区应该有着数十年的历史了，那条红色的引线汤晓晓现在都还有些印象，看不懂的线路，却神奇的指引着离开这一片的道路。
“前面了，真是，”引路人见两人都放慢了脚步，侧过身子用灯晃了两人一下，扬着光指着更远的地方。
随手不耐的扯了下自己的衣领，引路人对身后的两人说，“这个人不是我们这一片的老住户，还非要在林子里自己搭见屋子，要不是我们值班的人发现这里有不明烟火的痕迹，怕烧着了这片林子过来看看情况，，都还不知道这里来了个没报到的新人。”
想着那个记忆力的背影，汤晓晓慢慢抬步跟着一起走了过去，就在前面，那个她想见一面的人，竟然是住在这样地方的人，原本看着那一身狼狈的衣服还只是以为他暂时的有些生活困苦，可汤晓晓没想到竟然会苦难到如此地步。
走了没一会，前面终于有新的亮光隐隐的闪了两下，姜凤林跟着越走越快的汤晓晓往前紧走两步，不过多久就看到了三束光在围着一个半透明的棚子来回的转着。
远远的姜凤林便看到了那个角落，除了站在一边的两个人，那四处查看着情况的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挥了挥手里的灯柱，如同在和这边打招呼一般。
汤晓晓看着愈来愈近的简易棚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乳白色的塑料遮布在接触到那束暗黄色的灯柱时，像是能让人隐秘的窥探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即使是杂乱的，却恍然如有一个活的影子跑过。
姜凤林摸着汤晓晓渐渐透凉的手腕，这地方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中，顺着路慢慢靠过去，两人站在一边听着几人交接着这里如今的情况。
“里面就是个疯子。”早早就到了这边的人鄙夷的斜了一眼这突兀的建在林子里的违章建筑，汤晓晓贴在姜凤林是胳膊边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几人讲着。
“找到这地方以后我们想进去看看，可是被里面的人察觉了，结果被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一脸，现在想想都想把这地方拆了。”
“哎，你都不知道这里面那的味有多冲，这地方也就西边那垃圾站能和这比一比了。”
“人没事吧，”带两人过来的人皱着眉张口问了一声。
“不知道，”一人举着手电往棚子里照了两下，“应该是一个流浪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着这林子里的，老刘不说找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吗，应该是这个，附近熟人看一遍了，没谁有特殊情况的。”
“对了，孙杰那小子被抓了，路上正好碰着那小子提着一袋东西往会走着呢，”那人转头看着汤晓晓问，“老刘说的丢东西的人是你吧。”
汤晓晓点了点头，他们说的话里总有些她听不懂的东西，但刚才的话汤晓晓觉得应该是在说她之前丢的那些东西。
“老刘交班前就找到那一袋梨，那些好像也不是全部的，其他的孙杰说他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附近确实没再看着谁说有那些的。”
“他不知道谁还能知道，一天天就没个消停。”一人嫌恶道。
“找回了一部分，”像是想起汤晓晓这个物主还在，扭过头来对汤晓晓叮嘱一声，“一会你先看看这里面的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然后你直接从值班室里把东西签字领走就好了。”
汤晓晓刚要点头，站在一边的人不满的应过一声，“值班室，我们这刚出来没看见你们往回提过东西啊，老刘让人弄哪去了。”
“那不知道了，不然你直接给老刘打个电话，”之前讲话的人扭头看着引着汤晓晓过来的人回道。
引路人摆了摆手，嘟囔一声“再说”便没了声音。
姜凤林和汤晓晓跟在几人身后慢慢的的靠近着棚屋，周围的灯这么晃着，里面竟然如同没人一样的安静着。
不对，是有声音的，汤晓晓靠的越近便发现里面是有声音在传出来的，像是一个人慌乱的呢喃，若是仔细的辨认一番，里面好像还有一只猫，高高低低的声音，藏在被风吹起的阵阵塑料声中。
“你听到了，”汤晓晓抬头看着自己身边眉头微皱的姜凤林，轻声的交流，只能让他们两个人听见。
姜凤林点了点头，原本觉得周围静的奇怪，靠近听到这些以后，才相信竟然真的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姜凤林指着棚屋对走到旁边的几人问道，“你们进去过吗？人怎么样？”
“没，”对这问题早来的人也感到一番苦恼，在黑夜里仍能看到的眼眉高高的耸着，“我们试着进去过，里面的人就出现过一次，其他都是那只猫一只在捣乱，根本就不让人靠近。”
那他们怎么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他们却要找的？姜凤林无奈的看着也好像没了办法的众人，想再问些详细的，汤晓晓却轻扯了两下他的袖口。
“你们是想让我试试？”汤晓晓指着那棚屋问。
按着之前他们并不想要自己多掺和这片街区时，汤晓晓以为自己顶多也只能借着他们的口与那个救自己的人说上一声谢谢，可现在这么晚把她喊过来，应该不只是需要她来辨认是不是那人的原因。
几人无奈的对着棚屋点了点头，“这么晚打扰你们确实不合适，但是这人之前在这边点火，后面直接烧了一个洞出来，我们也不能再让他点下去，可要是没火，我们也是担心他能不能撑过今晚。”
“我们也对里面的人喊过，可根本就没有回应，还有那只猫疯了一样的挠人，要不是怕真出事谁也不想这时候还在这林子里呆着。“
“那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姜凤林担心的看着眼前哈乡一推就能倒下的棚屋，三个人都没能把这边查清楚，让他们来，难道就会别有效果？
“呃，”对姜凤林的话几人微觉了几分尴尬，他们确实不能确定里面人的身份，但是根据汤晓晓口述记录下的条件，那人其实还算符合的，而且叫他们过来，若不是不想动粗，他们也不想到现在这步。
“还有一件事，里面的人曾经喊过双儿这个名字，你们有认识的吗？他之前一直在喊双儿快跑，我们以为你们是他的什么朋友，所以才想让你们来试试。”
双儿？汤晓晓看着小小的棚屋，此时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汤晓晓在夜风里瑟缩了下，看着姜凤林寻求着他的意见。
“我们不认识双儿，”姜凤林对着正等着他们的几人说。
几人像是并不意外，随意的拿灯在棚屋又扫了几下，几声猫叫隐隐的传了过来，姜凤林看着都一筹莫展的众人，开口道，“若是你们觉得她的话可能有用，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姜凤林安抚了下转头看着他的汤晓晓，低声的在汤晓晓的耳边念过一声，“他既然救你应该还对你的声音存着印象，试着喊喊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若是因为受伤昏了过去，姜凤林看着孤寂无人的冬林，在这样的地方睡一晚，很那说明天住在里面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冻伤……还是冻死……
不管是不是，姜凤林觉得他们既然来了，那试着帮一下忙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若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至少看在他们也帮过忙的份上，会对那个人找的更加用心一些。
而不管是谁，他们几个说的没错，把人放着不管是万万不可能的。
汤晓晓在几人的围护下慢慢的靠近着棚屋，汤晓晓不安的朝姜凤林的方向看过一眼，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清咳两声，试探的朝屋里喊了两声。
“你好，请问有人在里面吗?”汤晓晓也不知道自己该对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在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人对汤晓晓扬了扬手，见汤晓晓不明白的看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汤晓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再出声时，汤晓晓还是努力的再次提高了音量。
“你好！那个请问你还记得我吗，今天我们见过，你，你救过我，如，如果你在里面，能出来吗？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能回到我一声吗？有人吗？”
汤晓晓往棚屋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下，细细的辨着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存在着，这样的对话让汤晓晓很不习惯，而不管她问几遍，里面都像是空了一样的寂静着。
“进去看看？”姜凤林低声问着周围的几人，思虑一会，终于点头愿意再尝试一次。
姜凤林再次对着汤晓晓点了点头，将她往后引了引，这才放心的让汤晓晓继续发出声音。
“如果你再不回答，我们要进去了，我们……我们只是想帮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汤晓晓尽可能的给屋里的人解释他们一会的行为，虽然没有回声，几人却仍像是有人站在门口在等着他们一样，一人走到门前用一条木根勾着塑料外模往一角搭着，还没等辨清屋里到底有些什么，一道黑影倏地一声便从小屋里窜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黑影袭的太快，汤晓晓原本就因恐惧后缩的身子一下完全埋进了姜凤林怀里，下意识的一声尖叫吵得所有人都皱了皱眉。
姜凤林护着汤晓晓少一侧身，袭来的黑影并没放弃，错过了直对着门口的汤晓晓，不过眨眼功夫，没见它如何动作，已经转掉身子朝着门口一人冲了过去。
躲起来的汤晓晓叫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自己实在有些丢人，偷摸的从姜凤林的怀里朝那惨烈叫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被猫相中的人，正被一团影样的东西纠缠的哇哇乱叫。
“哎！”汤晓晓听见那一人一猫叫的人心里难受，一时忘了，抬手想要帮他一把，刚出声那安静许久的塑料棚子里，第一次竟然传出了谁都没听过的一个男音。
“双……”男音在胡乱的声音先是低低的一念，汤晓晓诧异的朝那屋棚看了一眼，不敢确信的扭头看着还抚着自己的姜凤林，嘴巴僵僵的连动都没动，轻轻的一张一合，姜凤林却也是看懂了一样的点了点头。
真的有，汤晓晓围着眉头看着那被撩开一半的屋里，黑黑的墨色让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更显神秘，不敢置信的往屋里偷偷瞧了一眼，那梦一样的声音，又重新藏得远了。
“你们听见了吧，”站的离两人不远的一人指着屋棚对姜凤林和汤晓晓说。
“里面的人听说比这猫还疯，”幽幽的眼神可怜的看了眼被猫挠的满手血痕的同事，挥手让他往后退了退，“一会你再试试，能把他叫出来肯定比挤在他那小屋里好抓。”
汤晓晓望着那棚屋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而且刚才一声虽然低，但那种熟悉汤晓晓总觉得在哪听过，而且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如何，那被撩开的半拉塑料帘子，正丝丝的往外飘着些许的血腥之气。
被刚才的猫一闹，姜凤林跟着汤晓晓更近了些，汤晓晓拉着姜凤林的手靠的那门更近了一些，剩下还能动的两个一左一右的守着门口，只等里面的人一出来，便可以把人死死的扣住。
“你，你没事吧！”汤晓晓慢慢的扬声朝屋里喊着。
“你，你别生气啊，我们真的没什么恶意，你要是在，能不能出来我们聊聊，我保证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们真的是想帮你。”
汤晓晓看着小屋里完全消失的回应，刚才的声音就像几人的幻觉一样，现在进去根本不能确保所有人的安全，几人彼此看着，无声的交流着下一步到底该如何是好。
“要不今天先这样，明天再多叫几个人来，直接把这堆破烂拆了，他想不出来都不行。”
一人的提议让几人都开始思索，这样的却是比现在要容易很多，没想到如此麻烦的几人都皱着眉，门边上弓着背呜呜叫着的黑影，让所有人心里都一点点的乱着。
汤晓晓不知道一晚上会有多少的变数，既然已经来了，而且里面的人有很大可能真的是今天遇到的那个人，慢慢越来越清晰的血腥之气，熏得汤晓晓心跳的越来越快。
“你干嘛？”姜凤林看着松开自己慢慢走到棚屋前的汤晓晓，刚想过去汤晓晓就轻轻的对着他摇了摇手，姜凤林止住脚步，担忧的看着汤晓晓，见她还知道离那门再远一些，也多少送了口气。
“呼，”汤晓晓往外移了几步，直到那猫再也不呼呼的吓唬她，这才长舒口气，对着姜凤林笑了笑，看着那棚屋，示意几人重新站好位子。
没人知道汤晓晓又要做什么，却也还是在她的示意重新站了过去。
出声前，汤晓晓目光寻着姜凤林的方向好好看了几眼，确定那个方向会是自己的避风港后，终于把眼睛盯在了棚屋上，轻呼口气，用几人都没想到的声音大声叫喊着。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啊！啊！你们干什么！别过来！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
汤晓晓敞开嗓子的叫声让几人都吓了一跳，之前有商有量的语气再也不见，这一会功夫，完全像是疯了一样的喊着。
“啊！”汤晓晓一边闭着眼睛大声的叫着救命，偶尔的换气还不忘睁开眼睛看着那屋里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动静传出来。
“救命啊！杀人了！”见屋里没声音，汤晓晓奇怪的慢慢低了嗓子，难道她猜错了，那刚才岂不是很丢人。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一会的功夫根本没人注意到屋里其实有人喊了一声，可所有人真的注意到时，是被里面一阵嘀了桄榔乱响惊过去的。
汤晓晓被那声音吓得一下止了叫声，怔怔的看着乱响一阵又恢复平静的屋里，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倒是在想什么，或者根本就是那人无意识的碰到了什么？
他还醒着吗？
汤晓晓重新看了一眼姜凤林，见他朝自己又靠近一些，乱了的心一下安静下来，紧紧的抿唇看着那小屋，汤晓晓更大声的朝那屋里叫着。
“啊！啊！啊！你们别过来！救命！快来人啊！啊！”
汤晓晓本以为让那人再动一下还得叫一会，没想到里面的人突然就比她还要高的喊了一嗓子，被压下声音后，汤晓晓傻傻的盯着那好像整个都在抖得屋里看着。
他没事？他能听到她的声音！
“啊！”
汤晓晓一愣神的功夫，屋里忽然呼哧呼哧的踉跄出一个流浪汉来，没人知道这人是谁，只是看过那人神志不清的眼睛一秒，汤晓晓就忍不住生了多躲避的心思。
惶恐的闭上眼睛往记忆里那安全的地方冲去，门口的汉子像是认识汤晓晓一样，没有人找上任何人，竟然追着汤晓晓也快速的跑了过来。
姜凤林被汤晓晓冲的倒退半步，还没站稳就看见了被恍然惊醒的几人死死压着的男人，这人个子不矮，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辨不清楚颜色，各种的味道以他为中心慢慢的向外散着，那空气里丝丝的血腥气，也一下更加浓重起来。
看着虽然控制的很难却还是被控制住的男人，确定应该不会被挣脱后，姜凤林拍了拍被吓的埋在自己怀里的汤晓晓。
“是他？”姜凤林带着汤晓晓往前考了两步，手电在男人的脸侧照着，汤晓晓紧紧握着姜凤林的手慢慢靠近，借着光看清了那男人的脸，惊讶的扭头看了眼姜凤林。
她应该是见过他的。
第一眼汤晓晓就觉得这人眼熟，而且汤晓晓觉得若是姜凤林来看，说不定也会觉得眼熟，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地方。
一直挣扎的男人像是终于用尽了力气，汤晓晓看着那原本即使被控也不屈站着的人一点点慢慢的滑落在地上，心疼的思绪轻轻的在汤晓晓的心上扫了一下，汤晓晓忍不住考的那人更近了一点。
“双，双，跑，快跑，双……”
男人阖眸皱着眉头低低的呢喃着，这声音确实是她之前听到的那声，那人让她快跑，可现在，这人身上的血腥之气，竟然浓的让人心惊胆寒。
“你认识这男的？”等男人彻底老实下来，为了压制男人耗尽心里的警务奇怪的看着竟然蹲在男人面前轻轻撩拨着那头脏污乱发查看的女人，眼底的熟悉，让几人都生了些奇怪的想象。
“不，”被人一问，汤晓晓这才收手站在一边，不再打扰几人架着男人慢慢的往外走着，虽然没得到答案，可血味让人觉得这手里的人脆弱的像下一刻就要永远的睡过去。
“认识？”汤晓晓的奇怪姜凤林也看在眼里，两人跟在几个抬着男人的警务后面走着，姜凤林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着。
“见过，不认识。”汤晓晓想着那被四人抬着的男人，连个架子都没有的泥路一定不会很舒服，滴滴的血好像还在不断的往外涌着，汤晓晓被那血气冲刷的手脚冰凉，愣愣的被姜凤林刷抓在手里。
见过，不认识，姜凤林看着低头沉思着的汤晓晓，这个回答忍不住让姜凤林好奇，若真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姜凤林觉得汤晓晓不会是刚才的那副样子，除了今天，他们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但是汤晓晓是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疯子？
疯子？姜凤林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是不是什么时候，他也遇到过一个经常喊着“双儿”的疯男人。
因为男人身上有伤，几人没回值班室直接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他们没有赶人，姜凤林和汤晓晓便一直跟着，不等几人开口，姜凤林已经把男人的医疗费和住院费都结算了。
把一切弄好，男人也清理好伤口已经躺在病床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男人身上的会有那么多的伤，除了新伤，更是数不清的旧伤崎岖的爬在消瘦的肉体上。
汤晓晓没见过，但再几人的闲聊中汤晓晓知道这人以前受过很多伤，这次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下，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男人像是也知道要处理一样的那东西压住了伤口。
“这次一定要让他们那帮混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几人走前都很气愤，汤晓晓只顾着看那床上闭眼睡着的人，直到他们离开，才模模糊糊的听见如此一句。
是那些拦住她的人吗？汤晓晓想起那几张现在还会让她不安的脸庞，明明都带着几分的笑意，却看得汤晓晓浑身都流着瑟瑟冷汗。
“是他们？”汤晓晓问身边的姜凤林。
姜凤林没点头也没摇头，沉默一会，无奈的对汤晓晓说，“不一定，那块挺乱的，不过他们认为今天你遇上的那些人应该是不会真的动手的，可他们应该知道这人是为什么受的刀伤。”
“太吓人了。”汤晓晓握住自己身边的姜凤林，温热的手总是能给她力量。
听到汤晓晓如此，姜凤林轻叹口气，眼睛看着睡着的那男人，他或许经历过比他们能想象的更加可怕的事情。
“是他吧，”姜凤林低头抱住汤晓晓，在耳边问着，“就我们以前遇见的那个，疯子，是他吧。”
没人知道这个住在林子里的男人叫什么，值班室的人也要回去查过资料才能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消息。
疯子，是姜凤林觉得最简单的称呼，那身狼狈的衣服还被扔在一边，难闻的味道曾让很多人都皱着眉头。
“我觉得他应该是是有意识的，”汤晓晓才姜凤林的肩膀上蹭了蹭，歪头看着病房里的男人，“他好像能听懂我说话，至少有时候是。”
汤晓晓也知道屋里的人并不算健康，甚至脑子还有他们不确定的问题，可汤晓晓就是觉得他其实是有意识的，不管是他在棚屋里养的猫，还是因为她求救做出的反应。
“打了麻药，他今晚应该醒不了，我们先回去吧，不早了，你要是担心，我们明天再过来。”
折腾许久，姜凤林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而且虽然没找到东西，可只要先把汤晓晓担心的人找回来，今晚汤晓晓应该不至于会休息不好。
汤晓晓流连的看着病房里孤单的人影，在医院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甚至不会被冬日的寒风冻死，可汤晓晓总是想问他一句，问他，“双儿是谁？”
回去的路上汤晓晓并没有想的开心，那血味一直环绕在汤晓晓的鼻前，好像怎么驱也散不了那腥臭的味道。
“还饿吗？”走过一家小食铺子，虽然之前也多少吃过一点，可一番折腾，姜凤林不知道汤晓晓是不是还需要在吃一些，酒店里这时候应该应该已经不供应了，若是回去，大概也只能泡碗方便面来解决肚子的问题。
“有点，”汤晓晓之前没想，被姜凤林一提，肚子好像真的感到了一阵饥饿，东跑西走，还大声的叫了半天，担心受怕许久，汤晓晓直到进到店里坐下，才将将如同重新回到了现实一样。
“他一定有很多故事，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汤晓晓对姜凤林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到酒店时，光洁的大厅已经只剩了一个值班人在，姜凤林确认了下之前送回来的衣服是不是已经送洗后，便和汤晓晓两个一起回了房间。
屋里面和他们离开之前没什么不同，等汤晓晓想起这唯一怪异的味道是从自己身上传过来的浴室已经被姜凤林早早的占领了。
气温在逐步回暖，夜里的风依然凉的惊人，汤晓晓站在站在窗前纠结许久，在忍受这满屋子异味还是一会洗完感冒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窗户一打开立刻便有不小的风掠了进来，冷冽的空气凉的汤晓晓打了个哆嗦，连带着被这风吹醒了的神智，一下也变得清明起来。
“我好了，”姜凤林的声音传过的时候，汤晓晓正盯着窗户外看着，屋外行人三两，街上车流稀散，像是一切都已经要进出夜的安枕，梦着白日，不曾渴得的那份腥甜。
“多穿点，屋里……需要换换空气。”汤晓晓躲过姜凤林想要伸过来拥着她的臂膀，这满身的味道并没有被那风吹散，之前都没太细想过，如今只剩他们两人，汤晓晓很清楚姜凤林对这样的脏乱或许都可称得上一声厌恶。
“我先去洗澡，一会你觉得屋里好些了就关上吧，晚上冷。”汤晓晓从空荡荡的衣橱里拿出最后一身浴袍，从她脱下自己身上这套连她自己都都嫌弃的衣服后，直到有人把干净的衣服送过来，不然她真的只有这一件而已了。
身上的味道已经被水冲的慢慢消散，本也不曾沾染很多，可汤晓晓站在水雾之中时，那个棚屋，那些奇怪的味道，那个带了几分熟悉的男人，一切都一遍遍的催促着汤晓晓，催促着她离开这让人不舒服的一切。
原本这就是一场与她无关的事，若是再多的牵扯进去，汤晓晓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如今她还可以强忍着对那怪异的恶心来关心那个或许因她而受伤的人，可是解开那人身上的一切，让汤晓晓一下拿不定主意。
他希望他们去触碰吗？
她又要用什么样的立场去了解一个陌生人的一切？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汤晓晓惯性的一睁开眼，喷薄的水雾几乎顷刻就侵入了那微张的眼睛里，乍然的刺激让汤晓晓手忙脚乱的摸索那淋浴的开关，只触手可及的，一时竟然全是冰凉的墙壁。
姜凤林进来了，汤晓晓一边抬手挡着不断侵袭而下的水瀑，一边尽可能的张开眼睛好找到那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她手底下出现的开关。
视线清晰起来的第一时间，汤晓晓就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男人，他虽没说话，却叹着气伸手帮她关上了这恼人的浴头。
“想什么呢？”姜凤林把木娃娃一样的汤晓晓从浴室搬到床上，一边用毛巾给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不满的想着自己刚才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复的时间。
“那个男人？”姜凤林见汤晓晓不答，一边摸索着那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开口猜测着，“还是……”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姜凤林捂着自己刚才被汤晓晓一下撞到的鼻子，为痛意皱起的眉头，让姜凤林原本好看的眉眼一下多了几分滑稽。
“你你你没事吧。”没想到自己就转个身竟然也伤到了人，姜凤林是什么时候伏下的身子，汤晓晓并没注意但看着现在跪在床上捂着鼻子哀嚎的男人，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既可怜又让人忍不住的笑意。
姜凤林从那骤起的酸胀里回过神来，见汤晓晓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自己，虽然偷偷低头是自己的错，可姜凤林还是把这些都推到了汤晓晓的身上。
胡闹一番，汤晓晓直到躺进被子里才发现这不长的功夫屋里面已经很是温暖，赤裸的胳膊搭在外面，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凉意。
“你刚才在里面想什么呢？”汤晓晓的出神还是让姜凤林在意着的，虽然之前最让人担心的已经找到，可姜凤林一时摸不准，这个在认真思索的连他的叫声都没听到的，刚才到底是在想什么。
“没什么，”汤晓晓看着姜凤林侧躺在自己身边的脸，好看的眼角总是让汤晓晓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一碰。
“没什么你……”
浴室的混乱汤晓晓并不想提，伸手捂住姜凤林嘴巴，她心里的事是连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想法，因为原本也不该她来想，甚至读不应该是她该有的想法，可有些事一旦起了一个头，就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深陷其中。
“我问你个事啊，要是你听完觉的不合适，你，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汤晓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姜凤林，但姜凤林并不打算让她糊弄过去的样子，让她不得不选择妥协。
见终于能问出点什么，姜凤林也不在逗弄汤晓晓，规矩的把手搭在汤晓晓的腰上，轻轻抱着怀里的人等她把他想知道的那些告诉他。
“那个男人，我想也许我们可以更多去了解一下，我们……就是，就是你还记得吧，我们上次见他身上其实还算干净的，而且从苏扬到天海，这么长的距离，一定不会是他自己走过来的，可若是他还有家人在，那他……你能明白吗？”
汤晓晓见姜凤林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因为心里也还没把一切都想个明白，所以乱七八糟的话汤晓晓都讲了出来，只是好像总找不到那个最合适的词来解释她想做的事。
“你和他，”姜凤林本来想摇摇头，那个人对他来说是在陌生的太厉害，就算是他帮过汤晓晓，那给他一些帮助已经算是一个合适的还情方式，只是这个帮助，真的需要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吗？
“我不认识他，”汤晓晓坐起来靠在床头上，低头看着姜凤林也跟着她一起从被子里钻出来，这才继续说，“可我感觉他对我声音有反应，而且他喊得那个双什么的，应该就是他家人的名字，或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他是在帮那个他记忆力的人，”汤晓晓肯定的对姜凤林说。
“那你打算怎么了解，了解了之后呢，帮他找到家庭住址，然后送回家？”这样的事姜凤林不觉得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若是汤晓晓坚持姜凤林也不介意把这一件可能相当麻烦的事解决一下。
“我，我也不是非要帮他帮的那么彻底，毕竟我也不了解他。”多管闲事或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去照顾一个不过几面之缘的人，即使那人救过自己，汤晓晓也很清楚自己更多是感激，可去挖掘他身上的过去，这件事，却是汤晓晓想起的另一个想法。
“但是你觉得戚迷会不会对他的事感兴趣，她最近不是在找一个新的素材，如果，如果能把这个人介绍给戚迷，让她继续挖掘这件事的可行性，若是一个值得一写的故事，那纹舟销量应该也会有一部分提升吧。”
汤晓晓抓着姜凤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无意识的拨弄着，话说完便一直盯着姜凤林瞧着，她知道这件事不是一件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很多牵扯可能远比他们见到的要更多，而戚迷如果接受这个素材，她挖掘的方法，可能更会让他们意想不到。
但是啊这样的结局一定也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原本戚迷现实类小说就很受读者喜欢，这件事若是能成，或许就是戚迷烧的第二把火。
“你要是觉得戚迷行事不好掌控，我觉得青执也可以试试，他擅长发现一些特别角度，也许他也会觉得那个人很有意思。”
只是，只是现在连他怎么样都没确定，汤晓晓仍是觉得现在就开始估值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一件磊落的事，闷闷的压在心里不舒服，讲出了口，也没得到半分的舒缓。
“我，就是随便想想，”汤晓晓见姜凤林不说话以为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失落的往姜凤林的怀里靠了靠，“你还是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这个想法汤晓晓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想起的，只是注意到的时候，汤晓晓就已经忍不住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只要有人去了解这个人的存在，那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疯傻的男人，在他不曾忘记一切的日子里，他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
“你想帮他？”姜凤林一边听汤晓晓给自己解释她的心事，对于那个男人，汤晓晓好像确实和他有一种缘分样的东西连接着，而汤晓晓讲的这一切，都避免不了让某个人开始插手那个人已经习惯的生活，甚至撕开他的过去。
是保护现在的他，还是寻回以前的他。
姜凤林觉得以他对戚迷的了解，戚迷应该会对这个男人有一定的兴趣，可那人对味道太过敏感，若是男人一直那副邋遢打扮，周遭的气味就足够熏得戚迷什么也不想问下去。
“能帮就帮，”汤晓晓不否认她本意是想帮忙的，后来不知怎么拐到了商业上，这完全不用她来操心的事，一时想起，竟如同个想要夸赞的娃娃，在想要得到认可的同时，又有些心虚的想着这件事是不是她根本不该去触碰。
“可以试试，”姜凤林思量一会，安静的沉默没人知道两人各自在想些什么，只是姜凤林的认同，还是让汤晓晓惊讶的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法子确实可以试试，不过也不排除就是简单的抛弃。”姜凤林说。
汤晓晓希望有可能的话能把那流浪的男人送回他自己的家里，可汤晓晓没想过若是那个家已经不愿接受他怎么办，甚至若是就是他们抛弃了这个男人，那即使他回去了，谁又能保证像这样的事不会再一次发生。
“先了解了解看看吧，那帮人应该能查到一部分他的消息，就算没有，总局那边也不可能让一个黑户在这边游荡，而且现在动了武器，应该也不会像之前的那样的简单教育就可以把一切都含糊过去，要是有人一直抓着，总会有个答案的。”
姜凤林的话汤晓晓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那人身上的吸引力让汤晓晓忍不住去寻着过去的一切来重新认识那个男人，如今被姜凤林暂时压住，也终于平复了心神，纷乱的一天终于落下晚幕，两个人都不轻松的一天，很快就在相互依靠中渐渐入了更远的梦里。
“谁，”早上被敲门声搅起的时候，汤晓晓仍迷糊的嚷了一声，身边温暖的火炉像是长了脚一样的溜走，空落落的床铺，让汤晓晓忍不住扑闪着睫毛也慢慢醒了过来。
几句模糊的交流没等汤晓晓听清楚就已经结束了，等身边那人回来，已经被带走的暖再不同于之前那般。
“什么啊，”汤晓晓想要拿走的手被紧紧握住，既然抽不动汤晓晓也不再挣扎，任由着姜凤林把自己抱进怀里，开口低声的询问刚刚是什么扰了她绵长的一梦。
“送衣服的，昨天买的那些。”姜凤林回道。
汤晓晓靠着姜凤林点了点头，没睡够而有些胀痛的昏沉很快就把她重新拽进一场新的梦里，外面的一切都再次被隔绝，直到总算满足了那贪婪的梦魔，这才得以从他那戏弄的爪牙下逃脱。
这时的床上，只有她一个在了，汤晓晓摸过手机扫了眼临近中午的时间，悠悠感叹一声自己竟然会睡这么久后，又完全忘记了这样一件事。
“姜凤林呢？”躺在床上，睡得浑身还有些酸疼的汤晓晓睁着眼睛慢慢的让休息了一夜的脑子重新工作起来，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他不在？
去哪了？
汤晓晓在床上翻身坐起，眼睛在看到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时，立刻想到了自己所有的换洗还在她自己的房间，如今想要出门，怕也没有衣服给她来换。
刚为这件事苦恼没多久，不远处的几个整齐的袋子便吸引了汤晓晓的注意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倚在小沙发上的几个大包是汤晓晓在这个屋里唯一不熟悉的，随手在那一堆里慢慢翻了两件，陌生后的熟悉怎么也没回到汤晓晓的脑子里。
这是他们昨天买的衣服？汤晓晓换好后站在镜子前不停地照着，昨天没心情跟着姜凤林逛，虽然也一起出了门，东西却都是姜凤林一个人买的，今天再看，这些衣服，还真是和自己平常穿的不太相像。
不习惯的扯了扯那手感还不错的毛衫，下身一件长裙倒是衬的汤晓晓整个人高了不少，只这幅样子，全然不是汤晓晓熟悉的那个自己。
但不知是不是故意，昨晚姜凤林把需要的全买了一遍，却又只买了一件，像是算准了只是临时穿一次，并且马上就可以让她把自己行李拿回来一样。
也不算难，汤晓晓想着被自己所在房间里的行李箱，还有不小心放在林家的钥匙，只要拿回来，那个房间自然还是她的。
镜子里的人很漂亮，汤晓晓看了一会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里面那人的脸给吸引了，熟悉的眉眼了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的散在肩上，还未着妆容的素颜，带着让人心颤的素净和美好。
这是她？汤晓晓不自在的扯了扯自身上那被淡蓝和浅粉修饰的毛衫，百般嫌弃后到也赞了句姜凤林选衣服的眼光也没有以前那么差了。
“回来了。”开门声叫醒了自我沉迷的汤晓晓，镜子里那人越看越让人觉得欢喜，汤晓晓扬着一脸的愉快，几乎卡着门外的脚步给回来的人开了门。
姜凤林刚拿出来的钥匙还在手里夹着，眼前的屏障被人轻而易举的打开，看着屋里朝外笑着的小脸，姜凤林也不由的勾了勾嘴角。
“我买了早饭。”
附近有很多小吃的店，汤晓晓以前赶不及酒店的早餐时间，便会下到楼下随便吃点，可汤晓晓并不会买回来，本来下楼就是个麻烦，再揽过一个清理的麻烦，汤晓晓觉得实在没没有必要。
但是若有人直接送货上门就不一样了，汤晓晓接过姜凤林手里的大包小盒，趁着姜凤林在卫生间洗手的空当，飞快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拆开来摆在了桌子上。
周围熟悉的每一样都有，却咋总数上并不会有太多的浪费，若是汤晓晓自己便很清楚她想吃也不会一家家跑过去，至少若是让她自己去，汤晓晓很清楚她是宁愿老实在一家吃饱就好。
可汤晓晓是喜欢这样丰盛的，每一样都有它独特的味道，面对所有的食盒，汤晓晓的心如同被一点点的填满，满脸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
“你跑了很久吧，”汤晓晓指着桌子上一份生煎包，“这一家不是要往东街那边走好远，你怎么过去的？”
“去外面逛了逛，记得那家挺好吃的就顺路买了点。”姜凤林看着眼睛一闪一闪迸发着光影的汤晓晓，浅浅的暖裹得心特别充实，伸手抓过被某人忽略的豆浆，插好吸管放回了汤晓晓的手边。
临近中午的早餐吃的汤晓晓很是满足，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汤晓晓靠着姜凤林躺在沙发上，实在半点要动一动的想法都没有。
“一会去医院看看吗？”姜凤林抱着汤晓晓的肩膀，触手的柔软让人忍不住在那细瘦的胳膊上磨了磨。
汤晓晓偏着头想了会，她原本是想等着值班室那边给她电话再过去的，但是看他们昨天的态度，估计也不太可能对那个男人的事上心，在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前，若是错过了那个人，应该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还要在这边呆多久？”汤晓晓想了想回道。
“三四天吧，”姜凤林沉默一会讲道，“我给林叔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今天要出门不方便，让我们明天晚上过去，还有你的包他今天已经让人给你送回来了。”
送回来了？汤晓晓坐好了看着姜凤林，她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汤晓晓奇怪的问。
“一早吧，酒店的人来送衣服的时候就一起带过来了，”姜凤林伸手给汤晓晓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小包，见汤晓晓像是第一次见一样，好笑的问，“你不会都没发现吧。”
送衣服的时候，汤晓晓在梦里好像有听到那么一小段，就是什么也没听清楚，但记忆是有的。
看着那被摆在一边的小包，明明确实是属于她的，可这一小会汤晓晓又觉得好像一天没见已经十分的陌生。
“那晚上我们要分开睡吗？”她的房间回来了？她还可以和姜凤林在一起睡吗？
看着那小包，汤晓晓忽然被这个问题散去了很多的快乐，忧愁的望着姜凤林，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样。
“你想住哪住哪，”姜凤林笑着在汤晓晓的头上揉了一把，为了让汤晓晓安心，姜凤林又说，“去你那吧，我这间就定了一天，也不再续了，晚上住你那，同意吗？”
虽然是询问，姜凤林却是看着汤晓晓的脸一点又一点的重新挂回明媚的样子，重重点下的头，比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换要开心许多。
在屋里呆了不久，把这屋子里所有的属于他们的东西都运回汤晓晓的房间后，一种满足让汤晓晓看着忍不住寻到姜凤林的身影抱了抱。
靠近的柔软让姜凤林心里一荡，无奈的把人从后背捞进怀里，一起在屋里闹了好一会这才穿好衣服出门。
当汤晓晓第五次歪着头蹭自己帽边的容貌时，姜凤林忍不住把帽子直接扣在了汤晓晓的头上，看着垂在眼前的绒边，汤晓晓高兴的举着姜凤林的手也让他摸了一把。
“真好看，”汤晓晓在等姜凤林退房时忍不住又在大厅里照了起来，虽然已经开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汤晓晓还是选择穿了昨天姜凤林刚买的那件外衣。
及膝的宽大又把裙子拉上的身高一下压了下去，但是若白的浅粉还是看的汤晓晓满心的称赞，尤其这一圈长长的毛领，手感柔软的好像正抱着一个活的生命一样。
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这附近还有这么好看的衣服。
姜凤林办好手续，把一点琐事交代好，转头去寻汤晓晓的时候就发现她一直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墙前依依不舍的照着。
“很好看，”姜凤林汤晓晓的身边说着。
汤晓晓满意的对着姜凤林笑着笑，跳跃着把自己挂在姜凤林的胳膊上，拉着姜凤林匆匆的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已经足够耀眼，巨大的帽子帮汤晓晓遮去不少还是能感受到那光的灼热，半拉开那温暖外套，站在医院门口，汤晓晓雀跃得心终于慢慢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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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来玩的，里面有个人因为他们受了很严重的伤，李曼，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第二次去寻到那间病房便已经足够轻车熟路，汤晓晓扒着窗户往里面看时，一如他们昨晚离开时那般，男人仍然在屋里安静的躺着，苍白的唇色与那桐色的皮肤极为显眼的对比着，而那被整理过的面容，倒是让汤晓晓完全吓了一跳。
“怎么？”姜凤林刚找过今天值班的医生，了解了下那个人情况，刚回来就发现汤晓晓正好奇的扒着窗户往里瞧着。
“昨天都没发现，这个人找的挺好看的，”汤晓晓像是害怕看不清一样，头也没回的垫着脚尖往屋里瞧着。
姜凤林见汤晓晓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关注点，挂着一点玩味的笑，抬手拧开了面前的病房门口。
没先到这门可以进的汤晓晓被门带着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松开，看着忽然洞开的门口，一抹诧异在汤晓晓看向姜凤林的脸上闪过。
“去吧，”姜凤林见汤晓晓动也不动，出声提醒道。
屋里住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要找的那个，还有一个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们。
姜凤林笑着对那同病室的人点头打了个招呼，散过去的目光没流连多久，眼睛便跟着汤晓晓一起放在了男人的脸上。
原先那一身垃圾般恶臭的皮衣，熏得没人去注意这人到底是谁，如今被打理干净，姜凤林竟也觉得汤晓晓刚才并没说错，虽然床上人的眼睛仍是闭着，可其他的存在，明明和谐的让人一看便会心生好感。
若是他好好的，大概会有个不错的未来，汤晓晓一会看看男人一会看看那挂着的药瓶，男人的伤已没大碍，可等他醒过来又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在把能看的能玩的都摸过看过，汤晓晓终于老实的倒在了姜凤林怀里，无聊的好像再给她一会时间能再美美的补上一觉。
“出去走走？”见汤晓晓像是精力散尽一样的乖乖趴着，姜凤林开口提议道。
汤晓晓闻言摇了摇头，既然医生说已经没事，那汤晓晓还是想要等着这个人醒过来的，而且去外面汤晓晓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好像在哪都很没意思。
“那我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虽然两人都吃的比较晚，上午更是除了来医院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但一日三餐姜凤林向来很重视，到时间吃饭，算是自小养成是生活习惯。
汤晓晓点头应许一声，撒娇般的拉着姜凤林和他说想喝饮料，看着一个人呆的实在无趣的汤晓晓，姜凤林终是点了点头。
医院外面不如酒店那条街上繁华，看着各处都是简单小吃，姜凤林也不知道中午吃点什么来调起那人的兴趣，一夜了，不知道另一边搜索的结果如何。
路上姜凤林找了一家看着还算不错的小馆，家常小菜都是看着比那些小食更引人瞩目，点了一素一肉一汤，想着汤晓晓喜欢些零食，便加一个拼盘进来。
拎着食盒回去的时候，姜凤林慢慢走慢慢在路上找着饮料店，只是医院附近并没有这一类的铺子，而超市饭店里的那些瓶装碳酸，姜凤林并不喜欢。
走回医院的路不远，姜凤林也怕闷得太久饭不好吃的，抬步往病区走时，眼睛掠过一处，再回首去看，又好像是看错了一样。
刚才过去的那个车牌，很像是林稼和常用的那辆车。
姜凤林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正在想是不是看错的时候，后面跟上一辆白色的车子，刺耳的喇叭声吵得姜凤林皱了皱眉，抬眼看去，一个笑正在那车玻璃后面绽放着。
“你怎么在这？”同一个问题两个人都很好奇，只是看着姜凤林手里的东西，还是让车里人蹙了蹙眉头。
回到病房时，原本安静的地方意外的格外混乱，汤晓晓站在门口焦急的往屋里张望着，里面传出的怒号，让听见的人都不由的打着哆嗦。
醒过来了？
姜凤林抬手碰了碰没注意到他的汤晓晓，拉她稍稍闪开门口，这才让姜凤林看清楚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洁的病房正被几个男人站满了空地，一个被围攻在中心的虽然看着可怜却还是迸发着无穷的战意，汤晓晓焦急的想要对那些人说些什么，可几张几合，根本没人来得及听她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看着男人最后还是被强制的压在床上，姜凤林带着汤晓晓避开那些慢慢散去的男人们问着。
“没事，就是他醒了，不习惯这里，不管怎么说非要离开，但是他现在根本不能出院，刚才那么一闹，医生说要给他上安定，而且刀口全崩了，要重新缝合。”
汤晓晓避让这接替男人们进入屋子里的医生，安静的廊道被那一声声的不屈搅的人心惶惶，姜凤林见汤晓晓总是不放心的往那屋里偷偷地瞧着，轻叹口气，强拉着汤晓晓找了屋里的一角坐了下来。
男人力气很大，即使被捆在床上仍然不安的扭动着，医生护士出动了数人才把那胳膊摁住，随着药剂的进入，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谁在这一刻的寂静里长叹一口，随即伴着那空中慢慢飘起的血气，又是一阵乱中有序的忙乱。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先吃饭吧。”
隔着不过五米的地方还在乱成一团，姜凤林扫过几眼，手下仍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外拿着塑料袋里的几个餐盒。
汤晓晓被姜凤林的声音叫的回了回神，从那一片白的慌乱里收回目光，愣愣的扫了眼被摆在桌面上的食物，闷堵着的心让她现在毫无一点食欲。
“他们还没过来，”汤晓晓一边撕扯着手里的竹筷，不放心的眼睛又忍不住侧身往还忙乱着的床边看着，“我们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汤晓晓的话听的姜凤林撇了撇嘴，跟着汤晓晓看着了又因为药物睡下的男人两眼，明明睡着的时候那么乖巧，一醒来就真的如个疯子一样的闹着。
他本来也是个疯子。
姜凤林把目光收回，伸手把汤晓晓手里漫不经心撕了半天也没扯开的筷子换到自己手里，略带着些不满的对面前的人催促着，“先吃饭。”
糟乱结束的很快，在男人睡下后紧绷着的气氛也慢慢松懈下来，汤晓晓背对着男人的病床，在姜凤林目光的威压下，食不知味的一点点往嘴里塞着那看着其实也还过的去的食物。
没等两人说话，一阵突入的铃声破开了屋里安静的诡异。
“喂，”姜凤林先是看了一眼那来电显示，似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慢慢拿纸擦过每一根干净的手指后这才点开电话接着。
电话没远远避开，汤晓晓便一直低着头吃自己的，是不是抬头偷偷看一眼接电话的姜凤林，虽然好奇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可也知道现在问了也没用。
“知道了，你觉得合适就可以。”
“能怎样，就算告诉他难道他还会马上飞回来吗？”
“嗯，嗯，没几天，很快了，嗯，那先这样。”
汤晓晓一边嚼着嘴里已经有些凉了的炸肉，一边盯着挂电话的姜凤林猜测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应该是个熟人，汤晓晓猜着。
“晚上要去林家，去之前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跟着点了点头，汤晓晓啃着自己筷子上的一块排骨，虽然不知道姜凤林还有什么打算，可从姜凤林站到她身边那一刻，好像就已经能放心的把所有的一切都交托出去。
在医院的时间很无聊，难得见男人醒一次，那把所有人都吓一跳的乱也让每个人都不想再经上一次。
“他们还没查到啊，”本以为很快便能拿到结果，结果好不容易盼来的电话，却只是通知她去值班室拿找回来的那些梨子。
手机找不到便也就算了，可汤晓晓握着姜凤林的手机，又不知道该怎么质问那些人的动作缓慢。
“晚上我们去个地方吧！”忽然想起什么的汤晓晓拉着姜凤林问道。
“哪？”从林家出来还不一定什么时间，汤晓晓既然提了要去，姜凤林也十分好奇。
“就我们昨天去的那个，那个林子，你还记得怎么走吗？”汤晓晓慌张的看了眼还在睡着的男人，为难的搅着姜凤林是手指叹道，“我们昨天不是还见到一只猫吗，虽然把他带回来了，那只猫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跟着那些人走的。”
“你觉得它还在那林子里？”姜凤林看着汤晓晓皱了皱眉，对于她此刻的想法，姜凤林并不希望如他此刻猜测的那样。
汤晓晓点了点头，那猫是有些凶，但是看着又聪明的厉害，既然认了这男人做主人，那应该也不会轻易的就跟着别人走了。
“我们就去给它放点东西吃，他现在这么在医院躺着，应该也没办法照顾它。”
汤晓晓的担忧姜凤林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最后也没拒绝汤晓晓的提议，在姜凤林看来，那猫顶多是这男人捡回去的，要说认真的去养，姜凤林觉得可能性并不大。
看着男人连自己都没照顾好的样子，或许是那猫自愿跟着男人也说不定，虽然主人是个疯的，至少还知道给自己搭一个栖身之地。
“去吧，”见汤晓晓还是不太满意，姜凤林把那苦皱成一团的小脸托在自己手里，“不是答应让你去了吗，还不开心？”
对姜凤林的话汤晓晓也皱着眉在那大手里蹭了蹭，抬头时无奈的看着姜凤林的说，“没不开心，我就是，忘了怎么走了，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姜凤林嘴角被汤晓晓看的一抽，那样的路姜凤林走了两遍，最后还是两条不一样的路，而且基本就没什么能用作路标东西，这样的城区，简直可以称作硕果仅存的老古董。
那老街区的事，姜凤林只能跟着无奈的摇了摇，看着汤晓晓有些垮掉的眼角，姜凤林忍不住捏了捏汤晓晓微鼓着的脸颊。
“不知道路，就不能找人帮帮忙吗？”
失落和得意好像就隔着那么短短的一瞬，姜凤林看着汤晓晓忽然飞扬起来的神采，同样笑着戳了戳那忍不住抱着他跳来跳去的小丫头。
“别乱动……”姜凤林正为是稳住小丫头还是让她再可开心一会，如此简单，倒让人有些羡慕，姜凤林看着还拉着他不停念叨着要拿什么给那只差点吓死她的猫改善生活的时候，姜凤林忽然发现有双眼睛竟然一直在看着他们。
那眼神太安静，让人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睁开开注释着这个世界的。
“你醒了？”被人看了半天，姜凤林怪异的推了推身边的汤晓晓，汤晓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姜凤林的眼睛看过去，也对上了一双不同以往任何的黑色眼眸。
“你醒了！”汤晓晓跟着怪异的喊了一声。
刚才不是打过药让他睡过去了？汤晓晓奇怪的用眼神问着姜凤林，并不清楚什么情况的姜凤林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老实躺着的人忽然睁着眼睛盯着他，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你，看着他先，不行再叫人，我去问问医生，”姜凤林忍不住又看了眼还盯着他们的男人，黑色的空洞里像是有什么在流转，再认真看的时候，又像是仍然空无一物，只是这样下意识的盯着而已。
汤晓晓有些害怕的拉着姜凤林的手，之前的疯狂实在让她心有余悸，尤其现在还是和一个不知道是醒着还是迷糊的人在一起，这要是再暴起，汤晓晓真的不想再喊人把他压在床上打一次安定。
更别说现在这药好像已经失灵了一样，再打一次，能不能奏效都是个问题。
有人能反抗安定的药效吗？
汤晓晓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更不敢不看着男人以防他再次从床上跳下来，纠纠结结的一会一眼，在汤晓晓万般的苦恼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汤晓晓竟然觉得那人看着她笑了一下。
“你说什么？”汤晓晓睁圆了眼睛看着那微微张合的唇齿，一点的动作像极了的无意识的颤抖，汤晓晓想要靠过去听一听她能帮他做些什么，那声音却仍然遥远的让人听不真切。
姜凤林回来的时候汤晓晓还在纠结是真是假，最让汤晓晓无奈的，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合上了眼睛。
医生围着男人查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也没什么特别的异常，送走了人，汤晓晓站在男人的床边碰了碰那人的头发，“他刚才，好像对我笑了。”
忽然的事让两人都有些摸不清楚，和值班的护士打过招呼，姜凤林和汤晓晓便离开了医院，走之前，汤晓晓站在楼下看着那排列井然的大楼，拉着姜凤林的手忍不住更紧了一些，“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太难受了。”
姜凤林知道汤晓晓不喜欢这样地方，伸手环着汤晓晓默不作声的安慰陪伴着她。
两人回到房间都觉得有些累了，洗了洗澡，便忍不住回到床上小小的补了一觉。
汤晓晓醒了的时候姜凤林早就已经坐在了床边不知看了多久，汤晓晓靠过去安静的在那亮着的屏幕上扫了两眼，让汤晓晓意外的，那竟然是张照片。
“云堂？”汤晓晓扒着姜凤林是手把手机拿到更近的地方看着，照片上孟云堂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演出，脸上淡淡的妆容在灯光下反着精致的光影。
“这个，是玉荣？”汤晓晓不确定的戳着照片上另一个人的头像问姜凤林，“是她吧？”
姜玉荣竟然剪了短发！
汤晓晓对这小丫头了解的不多，往日还经常和姜凤林联系，可之前在孟云堂那碰到以后，她已经安静了好一阵子。
“他们怎么在一起，”汤晓晓奇怪的看着那张照片，像是和所有无关的人拍照一样，孟云堂总是一副疏离的笑挂在脸上，只是汤晓晓以为他和姜玉荣应该是很熟悉了才对。
“谁知道，”姜凤林长叹口气，不知道是憋闷了多久，松下来竟然让人感到了一种疲惫在脸上刻出的痕迹。
“大了，早就管不了。”合上屏幕，姜凤林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懒懒的整个人挂在汤晓晓的身上，安静的像是就着这个姿势要再睡一觉。
刚才大概扫过一眼时间，汤晓晓陪着姜凤林安静的待了一会，虽然这安静有着让人沉眷的迷醉，可很多事还等着他们去做。
“醒醒，一会要迟到了，”汤晓晓推了推耍无赖一样的姜凤林，见他没有动静，仍然倚在肩膀上靠着，由着他耍赖一会，没等汤晓晓再次催促，姜凤林便不满的松开了手，自觉的开始收拾之前扔的乱七八糟的一切。
林家这次没有派人来接他们，但是即使是出租车，姜凤林只是和门卫打了声招呼，一行人便轻松的从最近的入口开进了那院子旁边。
知道林稼和的习惯，姜凤林在那院子附近便让司机停下了，帮着汤晓晓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握着那有些不安的手，慢慢的走进了那院子里面。
从两人的车进了园区便有人通知了院子这边，田橙花从知道了两人过来就一直的在门口等着，造型别致的石道尽头，她的身影就站在那温柔的笑着。
“没事吧，”亲切的问候让汤晓晓忍不住红了红眼眶，原本忘记的一切好像又在眼前重新历一遍，不算美好的感觉让汤晓晓心里酸酸的，想要从那让她难以接受的温暖里逃离，又在那关切的目光里深陷着。
笑着摇了摇头，习惯般的眼睛往姜凤林的身影上寻着，田橙花看着相伴而来的两人，羡慕好不遮拦的在眼眸里荡着。
“他一直没回电话？”姜凤林趁着在门外的时候问了一声，田橙花摇了摇头，那个人性子太倔，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
“等我们回去了，我和他聊聊再，”林家的事本不该他来插手，可今天在医院碰到，姜凤林竟有些可怜起屋里那位，明明什么都有，可对儿子的期待，好像一直都得不到满足。
他的一生也不是毫无遗憾的。
姜凤林跟着两人的身后慢慢的进了屋里，等在沙发上的林稼和看到来人很是开心，关心的问了问汤晓晓的事，又忍不住敲打着姜凤林，嫌弃他竟然拖了这么久才来看他。
几番笑闹，田橙花拉着汤晓晓进了厨房，客厅一下只剩了姜凤林坐在林稼和的旁边，看着忍不住和自己念叨着最近一切如意与不如意的老人，心酸的闷意一直在姜凤林的心里挥之不去。
理所当然，自作自受，姜凤林想着林振威给这个老人下的一切诅咒，那受到伤害后的隔离，没人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得到弥补。
“快了吧，那边都没好好看过，等他看够了，也就回来了。”林稼和问起林振威的事姜凤林并不意外，只是姜凤林拿不准该怎么和林稼和讲纹舟的事，幸好老人也并没开口，姜凤林便也不再提起。
从尚琦的事传到林稼和的耳朵里开始，姜凤林知道两人是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的和解，倔强和叛逆是林家人刻在骨血里的记忆，不管过去多久，好像时间总教不会他们和解这一次的深刻。
“他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就不知道等哪天我死了，还有谁能帮他看着这片容身之地。”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能，他想要的是他自己寻到的容身之地。”
林稼和有没有罪，或者这罪孽到底多么深重，姜凤林并不知道，除去了对他身位前辈和长辈的敬重，姜凤林本以为林振威和他一样不过是想做个能有人为他骄傲的孩子。
可林振威想的远比他要的多得多。
“臭小子，”林稼和不知是气是恼，轻压了下手中的拐杖笑骂一声，似有些释然的放松让姜凤林心里也舒服很多。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林稼和笑过一阵，笑声静下更觉得房间中的一人孤寂的可怜，飘摇在心里无数遍的问题还是被问了出来，只林稼和也不知道得到答案以后，他又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自己的儿子，好像从来都没看清过他，等空下来想要弥补一些，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那么宽那么深，好像不管填什么都填不满那无边的黑暗。
“林叔，他回来了肯定会来这边的，虽然他……没对人讲过，但是他其实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的，毕竟您是振威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姜凤林看着精神越来越高跟不上的老头，从在医院遇上田橙花开始，姜凤林也没想到在离开的这些时间里，那个好像会一直站在顶端的人竟也慢慢开始凋落，这些，竟也是都瞒着那个在为自己打拼着的人。
若是那个人能往这边多看一眼，也许下就会很容易的发现等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男人，可岁月带给他们两人的记忆，逞强与倔强，谁也不曾先一步低头。
“你们现在的想法都很多，我们老了的已经跟不上了，这世界总还是要你们来接手的，”林稼和看着姜凤林很是欣慰的说着。
未来一词，姜凤林不知道要如何去审视，林稼和的心酸和无奈更让姜凤林明白，他看似富足的一辈子，其实已经错过了很多的东西，那些也许仔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而就算重新得回，生命的最后，又能留给他多少的时间去弥补。
谁不曾错过，可又有多少人能到为错误赎罪的机会，今非昔比间，时不我待，从容岁月里，谁还记得谁的遗憾。
汤晓晓说是被拉去给田橙花帮忙，可看着厨房里已经几乎准备好的一切，汤晓晓更觉得也许这里只需要她帮忙端个盘子。
田橙花一边把精致的食雕摆在盘里，眼睛时不时的看着站一边像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汤晓晓，刚才拉着她闲聊时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让人松一口的结局，田橙花当真拉着汤晓晓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我要是早带你回来陪你一起去，你就不用受那么大惊吓了。”田橙花十分愧疚的望着汤晓晓。
被这样直白的看着，汤晓晓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田橙花一直对她是不错的，只是这种不错间隔在尚琦和林振威之间，总是让汤晓晓有些不敢接受来自田橙花更多的善意。
没人在想你担心的那些事，汤晓晓看着田橙花清丽的背影，姜凤林的话还被她记着，他告诉她说即使靠近些也没关系，因为他们的事其实与她无关，可汤晓晓总觉得做不到，那种一靠近就深深涌来的背叛感，让她一步也不敢踏过去。
“有你在真好，”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要快些，即使准备四个人的晚饭，时间也没有耽误很久，当汤晓晓把外面的摆好，正好姜凤林陪着林稼和也一起过来了餐厅。
第二次在这个小桌子上吃饭，虽然只隔了不久，但不管是吃饭的人还是桌上的饭都已经不一样了。
汤晓晓切着盘子里一看便十分正宗的西餐，美味的事物让汤晓晓忍不住一再的在林稼和和田橙花两人身上流转着。
姜凤林没说错，田橙花很好，林稼和会给林振威选择这样的未婚妻实在在合适不过了，但尚琦呢，三个人的世界，只多了一人，却好像多了数不清的麻烦。
从林宅回去的时候还早，汤晓晓担心去太晚会找不到人带路，姜凤林拎着两人刚从一家宠物商店里买回来的几袋猫粮和猫罐头，一会要去的喂的，也好像是自家的猫儿一样的随意。
等到了时，小小的值班室里有两个人在，汤晓晓只认识其中之一，同两人一一点头打过招呼，汤晓晓便和那人说了自己想要去看看那猫的事情。
“你要想去看也不用再跑一趟，”那人若有所思的在汤晓晓和姜凤林身上扫了几眼，等他眼神定在那袋子猫粮上时，这才笑着继续开口。
“那小棚子已经被拆了，里面的东西机会没剩下多少，那只猫本来是想让它继续四处野的，没想到一下安静到不行，看它趴在树底下怪可怜的，就直接把它带回来了。”
汤晓晓跟着那人进到小屋里，屋里除去原先的简单桌椅，角落上一个不小的包被安静的摆放在那里，若是没有人说，或许都会以为那只是个空盒，谁也不会知道里面还住这一个其实颇具攻击能力的猫儿。
“这小东西灵的很，以前见它四处跑还以为是野猫，没想到那疯子走了它竟然还绝食了，也算是那疯子没白养这小东西一场。”
绝食，汤晓晓在那小包面前蹲下身子，里面的小生命像是知道有人过来了，碧绿的眼睛悠悠的在黑暗里睁开，冷冷的一眼看过去，竟让汤晓晓觉得有几分心疼。
这猫放了也是回那小棚子原来的地方等着，汤晓晓过来后索性完全交给他们来折腾。
买来的猫粮和罐头汤晓晓都各自拆开了一盒，慢慢打开的笼子像是并没有引起里面那小生灵的注意力。
“很香的，你闻闻看啊，”汤晓晓不知道为什么那宠物店里的服务员说的那所有猫咪都喜欢的罐头为什么一点也引不起这小家伙的注意，可试了几次，不管他们怎么做，好像都和里面的那个无关一样。
“你会饿死的，你要是饿死了怎么等他回来，”汤晓晓见那小家伙对人冷漠的很，昨日被吓的记忆也因这温顺去了不少，大着胆子伸手摸着那不算顺滑的毛发，即使没得到最好的照顾，可它还是愿意跟着他，等着他。
“我觉得那个人也许并没有疯，”汤晓晓从猫身上收回了手，想要去握姜凤林的手，又想起自己刚碰了什么，默默的又自己收了回去。
“那男人？”姜凤林也站在一边研究着被捡回来的小猫，原本还以为这猫野的很，哪想到再见的时候竟然是因为它在这小屋子里绝食了。
“喂，”姜凤林从盒子里拿了一个宠物店送的逗猫棒，手拿着小棍一下一下的挑弄着懒懒趴着好像睡着一样的小家伙。
“是不是疯就不知道了，但应该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姜凤林拿起那被摆在外面的罐头远远的闻了闻。
“你觉得它真的实在等那个男人吗？”姜凤林把罐头往里放了放，完全算是怼在了那猫的嘴底下，可即使被这样打扰，除了那喉咙里慢慢散出的不满呜声，紧闭着的眼睛一下也没有打开过。
“医院，好像不允许带宠物进去的是吧，”姜凤林不依不饶的拿着逗猫棒戳着小家伙，如此一番，像真的让那入定的小东西不耐的睁了睁眼。
“嗯，”汤晓晓点头应道，若是可以她倒是想把这小东西给那个男人送去，反正都是孤独着，有个生命陪着或许能暖上一些。
“带走吧，”姜凤林说。
“我们？”汤晓晓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凤林，她刚才是是听到他说要把这小家伙带走吗？
“对，你不是也想养一只来，正好试试，”姜凤林像是玩弄上了瘾，点点的逗弄着并不打算理睬他的那个睡猫。
“可，把它放哪啊，医院不让，酒店那边应该也不会让吧。”汤晓晓倒是喂姜凤林的决定挺高兴的，就是这个决定后面接踵而来的麻烦，实在让她想都不敢想。
最后这只小家伙还是被他们带走了，对他们的决定，值班室的人也没有做太多阻拦，只是像是有预感一样的，叮嘱着他们，要是这小家伙跑了，可以联系他们来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汤晓晓没有问，刻意的回避着她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夜的深邃让路上有些清冷，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宠物医院还开着门。
“先阳台上吧，”姜凤林看着关门的几家宠物店无奈的叹一口气，这样的决定并不算好，若是知道今天不能给这个小东西清理干净，也许他并不会想着就怎么把它带回去。
汤晓晓看着手包里面的猫儿，小家伙对环境很是敏感，从出来了那小房间就一直睁着眼睛，这时候竟然能还站起来看着有些焦躁的在一圈一圈的转着。
“你在找东西吗？”汤晓晓被那猫声叫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把包放在一个矮墙上对着那油绿的眼睛问着。
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是那么无所畏惧，汤晓晓看着包里几乎未动的猫粮，心疼的想要摸一摸里面那个倔强的小家伙。
“不然放了它吧，”汤晓晓站在那眼睛前有些哀伤的说着，“它本来也不会愿意跟着我们，也许等他回来了，它会知道在哪里找到他呢。”
姜凤林对这个建议并不意外，顺着汤晓晓的想法把包裹打开，那猫儿像是知道他们早晚会这样做一样，一个高跃便跳下了矮墙。
“不会再见了吧，”汤晓晓看着那小家伙头也不回便离开的方向，把它带出来，又这样放它离开，汤晓晓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但是看着那模模糊糊的黑暗里的墙垣，上面也许站着一只她曾经抚摸甚至投喂过的猫儿，这种感觉，让汤晓晓觉得这周围冷冷的空气莫名的暖和起来。
“你喜欢还有更好的，”这只脾气是在算不上好，虽然姜凤林觉得有趣，但知道它攻击性太强还仍留在身边，这样的危险姜凤林并不想太靠近。
汤晓晓知道姜凤林说的是那些在宠物店里等着领养的小家伙，不一样的出生和血统，好像从出生那刻开始便决定了他们处于不一样的世界，明明都是生命，却感受着不一样的历程。
“你手机，”汤晓晓刚要开口说算了吧，那些猫好像都没这一只吸引人，虽然它已经是属于别人的，可汤晓晓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电话是齐涵打来的，汤晓晓对这个结果说不出的怪异，明明是个普通电话，可这个时间由那个人打到姜凤林的手机上，汤晓晓就觉得，原来齐涵也不是一直都轻轻松松的。
“他们，要做什么？”没有大事齐涵应该不会这么晚还在忙，最近在外面耽误太久，提起自己的这个上司，汤晓晓有些羞愧在心里萌生着。
“林振威明天的飞机，他问我要不要回去见一面。”姜凤林也没瞒着，随意的收起已经挂断的手机，若不是眉头还在皱着，汤晓晓还以为那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叙旧而已，像是把他喊过来一起在林家见见，这么简单，此刻又好像格外的困难。
“他不过来了？”汤晓晓无奈的叹一口气，林振威对天海好像说不出的厌弃，明明一直在各地跑着，即使路过这个养大的他大的城市，却仍是过而不如的避着那个男人。
“你还没说你叫我来见……他，是为什么？”汤晓晓想起今天几个人并没说什么的晚餐，气氛好像一直被控制的很好，但里面浅浅的陌生还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姜凤林见汤晓晓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忍不住笑着在那小脑袋上揉了揉，“你不在这，我怎么过来啊。”
“你想来不就过来了，”汤晓晓莫名其妙的看着姜凤林，这个答案可一点也不能让她去掉些心里的疑惑。
“不一样，你在这里，和我一个人过来是不一样的。”姜凤林坚持到。
第二百二十章
这天汤晓晓难得醒的并不晚，顺着姜凤林的作息时间，汤晓晓似是也习惯了与他同步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洗漱吃饭，汤晓晓如傻了一样的望着姜凤林默默的看着，即使被发现，也是个无知无觉的摆设一样的呆呆坐着。
“想什么呢？”姜凤林伸手在那木头人额头上戳了戳，微微的疼痛让汤晓晓噘着嘴仰头看着不知道什么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姜凤林。
明明是看着他的，是什么时候，已经分神到连他的动作也注意不到。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汤晓晓枕着姜凤林的腿躺下，小小的沙发一点也不舒服，可汤晓晓仍是选择了蜷缩的姿势靠近着那个团燃烧着的暖。
“而且……快十五了。”早上的那个提示还是因为之前设的备忘提示，十五那天要给不知道在哪疯的吴迪打通电话，还有今年的十五，明明约好了一起看烟火的，可如今的事态，要离开倒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十五，”姜凤林摸着汤晓晓柔滑的长发，指尖轻轻的挑着一缕在两个指腹间慢慢的磨着。
“是该走了，”姜凤林拿着手机点开备忘录，里面很多都写着满满的内容，唯有十五一格还有两天，却清晰的只有两个字，淇滨。
汤晓晓看不到手机的内容，侧着的身子弯的辛苦，索性直接把腿蜷起，面朝上，自下而上的望着姜凤林的面容。
精致的脸庞让汤晓晓羡慕的轻叹口气，原本带着几分严肃的眸子这些年越发的温柔起来，化掉的冰，似乎也让她沉溺的更快了许多。
“一会给红姨打个电话吧，我看看什么时候的车方便。”姜凤林专注的在手机上扫着，不停的手指让他没注意到汤晓晓那不安分的从侧面抬起来的胳膊。
本来汤晓晓并没想干什么，就是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好看，便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可听姜凤林说要给汤万红打电话，还没想好和她说什么的汤晓晓，实在觉得心里虚的很，根本连电话都不想碰一碰。
“去淇滨干嘛，我们不回去吗？”汤晓晓拉着姜凤林的胳膊坐起来，整个人的重量拉的姜凤林身子忍不住一歪。
“回去和红姨拿户口本，”扶着汤晓晓在身边做好，姜凤林看着越加惊讶的汤晓晓说着，“然后我们结婚吧。”
“结婚，”汤晓晓本以为自己会惊讶，可姜凤林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汤晓晓觉得自己反应差的厉害，只顾着低着头害羞，脸烧的好像自己还是个小姑娘一样。
“你，真的想好了？”汤晓晓并不大打算逼着姜凤林对自己完成婚娶的意识，虽然年纪还小的话也不知道还能骗着自己相信几年，但汤晓晓觉得至少她不会在吴迪前面结婚，可现在，姜凤林告诉她，我们结婚吧。
婚姻是那么陌生，原本想象的美好，在站在那道厚重的门前时，青烟般的乌有和并不算怎么美好的猜测，让汤晓晓忽然生了几分的畏惧。
若是现在离开，她应该只是受伤，可真的结婚以后，那将成为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一段过去了。
汤晓晓的异常让姜凤林皱了皱眉，大手把那藏起来的小脸托起，无奈的看着那双躲避着他的眼睛问，“你害怕吗？”
“啊？”汤晓晓不敢看着姜凤林说话，明明这件事也是她期待着的，可汤晓晓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临了的门口，她竟然这么恐惧着一切。
“我不知道，”汤晓晓把身子缩了缩，“我，不敢想以后的日子。”
那将两人绑在一起的绳索，像是一直都有很多人期待着它所给予的未来和保护，但是汤晓晓知道那都是没用的，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后汤晓晓才发现，她是喜欢一个人的自由的，即使飞的遍体鳞伤，可仍是忘不了那样自由的时刻。
但是另一半撕扯着汤晓晓的心，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他愿意为以后做出承诺，她明明是相信他的，可剩下的另一半，血肉模糊的警告着她，也许一切都没她想的那么美好。
“我想和你有个我们的家，晓晓，我已经不能满足做你的男朋友或者情人了，你也爱我的不是吗，以后我们只会比现在更好，我保证不会负你更不离开你，你可以相信我的，你愿意继续相信我吗？”
浅浅的话像是有着无尽的诱惑，汤晓晓看着期待着她的姜凤林，这个在她生命里占有的时间太长太长，长的，也许连汤晓晓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份对一个渴望自由的人来说太过沉重的感情。
他还是困住了她，也许这一切在她愿意一个人等待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的，只如今真的被姜凤林讲出了口，那从不曾实现的幻想一下突入了现实，让人实在反应不及。
“一起走吧，”姜凤林说。
一起走吧，一起走吧，一起走吧……
姜凤林的话总是在耳边响着，汤晓晓已经忘了自己回应了什么，只是姜凤林看着那么高兴，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如此也好，不管是什么，至少她也是开心的。
比她想的还要开心。
车票姜凤林定的是明天早上的，汤晓晓掰算着赶得上的十五约定，那还没看的烟火，就已经在那小小的心里扑闪扑闪的亮着。
“他怎么办，”汤晓晓的脑子一直到了医院都还在混乱着，直到看见那人安静的睡颜，不知有没有醒来过，更加干净的脸几乎让人再也记不起他曾是个所有人眼里的疯子。
“会有人管的，”姜凤林看了眼手机，之前电话里说已经通知了他的负责人，若是想见可以来医院见见，但是为什么不是家人而是负责人。
监护人？对汤晓晓问得问题，姜凤林也存着疑惑，或者，他已经没有了家人。
“你们……”看的床上那人看得入迷，直到被人叫醒，汤晓晓还以为眼前这个夜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但是她放下手里拎着的一袋苹果后，竟然把衣服脱了下来。
“你们是那些人讲的要过来的人吧，”女人理了理自己微微起了些褶皱的衣服，随意梳着的长发垂在背后，脸上干净的不见半点修饰的痕迹。
“你好，我们……是之前和他有些交集，”姜凤林握了握女人伸过来的手，说话间眼睛扫了眼还在睡着的男人，不能确定眼前人的身份，让姜凤林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人来讲他们与这个男人的关系。
“你们好，我叫楚莉，是佘单的精神治疗师。”楚莉温和的笑着。
汤晓晓有些懵懂的跟着姜凤林在病床的附近坐下，刚才的介绍她并没有错过，但是精神治疗师又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若是有精神治疗师，那不就是说这个叫佘单的男人，精神真的存在问题。
“他，没事吧。”虽然连话都没好好说上两句，可汤晓晓是心疼这个男人的，这种感情或许是因为那道不清的纠葛，可既然念着了，便又不会轻易放的下他。
“你是问他的伤还是精神？”楚莉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脑子，见汤晓晓微着嘴拿不定主意，又笑着扫了床上的睡颜。
“还没谢谢你们，我都听那些人说了，虽然是因为你受伤的，可若是你们拒绝负责这件事也没人会怪你们，佘单其实不能算很多人嘴里的那种疯子，因为以前也受过伤，所以他的记忆现在，只会固执的在重复着某一段的记忆，因为那里面有着暴力，所以，这多少影响了他现在的行为。”
楚莉的话听的汤晓晓点了点头，之前只觉得也许这个是有意识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只是一段重复的过去而已。
暴力的过去。
汤晓晓看着楚莉，这个人好像和佘单很熟，但不管是朋友还是那个什么精神治疗师，为什么会让他在街头流落，在冬天蜷缩在一个仔单薄不过的小棚子，这一切，是谁的错呢？
“他还有家人吗？为什么他们会联系你过来？”姜凤林奇怪的看着楚莉，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与床上的人有着云泥之别，但是那熟悉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一般。
“家人，算是吧，如果她还愿意承认的话。”楚莉皱着眉讲到，“还有个妹妹，叫佘双儿，不过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再就是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联系我，因为我把他的监护人电话改成我了，毕竟他在我手里接受过治疗，而且不听话的一直在逃跑，那个人已经厌倦在各地找他了，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接手了。”
“勉为其难？”姜凤林看着楚莉面对这样一个麻烦好像还很开心的模样，一点都感受不到那话里的勉为其难。
“是啊，勉为其难，不然我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全国到处找他，”楚莉一摆手，“是他自己放弃的，我本可以帮他的。”
“他不相信你吗？”汤晓晓忽然想起那个养在棚子里的猫儿，对不熟悉的人，好像也一直有着无尽的防备，可若他一直拒绝接受新的参与者，那又该怎么打破这个孤绝的世界。
“看情况，”楚莉无奈的笑了笑，“他现在是以前的记忆混乱的出现在脑子里，这种感觉就像是醒来的每一次，都不能保证还记不记得昨天睡着前的事情，每一天都是新记忆的延续，所以要让他记住一个人很难。”
汤晓晓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想要去尽可能理解，又觉得这样的世界还真的混乱，每一天，可能连自己都想不起是谁，或是站在一个陌生地方的茫然无措，这样的生活，汤晓晓不知道自己能过多久。
“你说他一直在逃跑，那这一次，也是他自己跑出来的？”姜凤林握着汤晓晓的手问着楚莉。
对这个问题楚莉点了点头，“他对陌生人很害怕，所以发现自己被“囚禁”在某个地方后就会想方设法的离开，说起来他还是很聪明的，即使在混乱的时候，大部分你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囚禁，”汤晓晓为这两个字感到心里一阵发凉，即使知道楚莉说的并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可这种对束缚的恐惧，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我们必须这样做，他不能好好的配合治疗，而且我们这也算是为了保护他。”楚莉的义正言辞并没有让汤晓晓觉得好过很多，虽然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不能配合治疗，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不能找到那真正的记忆，这样的世界汤晓晓不敢去想，那接近崩塌样的混乱，只是想想就已经让人不能接受。
“你来是要带他回去吗？”姜凤林看着汤晓晓慢慢沮丧，这个不算美好的话题确实让人无从开心，但楚莉的身份，真的值得信热吗？
“那个叫双儿的，他曾经喊过，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为什么不是她来？”
要保证一个人的安全需要太多的东西，可即使是这个人的名字，都还是别人告诉的他们，选择质疑还是相信，姜凤林觉得楚莉也许并不在意，她的目的看起来那么明确，好像很清楚什么也拦不下她一样。
“双儿啊，”楚莉沉沉的叹过一口气后，这才继续慢慢的说着，“她现在可是忙人，以前有她在其实佘单还算老实，你既然提起，应该也注意到了，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一直对他都很重要，那就是她，佘双儿，佘单的妹妹。”
他有个妹妹，汤晓晓眨着眼睛在楚莉和姜凤林之间看着，原来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可那个在他记忆力如此重要的人，到底是已经放弃他多久了。
“能找到她吗？”汤晓晓开口问道，虽然心里多少有了答案，可汤晓晓还是想要问一问，仿佛只有被拒绝才能真的死心一样。
“当然，”楚莉点点头，“不过她对佘单的事反应很大，就算你找了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已经，不会再承认这个哥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汤晓晓坐了不打算长的时间，听楚莉讲佘单的事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病床上那人阖眸正睡的香甜，没人知道他此刻的梦里，到底是在忆着哪一段不能忘却的过去。
至少，那个梦应该是美好的。
汤晓晓看着浅浅露着一弯笑意的佘单，楚莉说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而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快要二十年。
“真是一场很长的噩梦，”汤晓晓握着姜凤林的手，是佘单的事总是让汤晓晓不由得想起那些年一个人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她的梦不过三年，而对于佘单，已经浑浑噩噩了二十年之久。
“既然是梦，终有一天会醒过来的。”把那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手包裹进掌心，总是来不及焐热这泛着凉意的手，明明想抓着她一直一直的走下去，可她，好像已经不再满足于呆在他的庇护之下。
“回去准备准备该去车站了，”见汤晓晓望着那窗外的景色发呆，虽然知道她仍是放心不下这里未完的事，可姜凤林觉得，比起其他的任何事，都没有他想和她做的事来的重要。
汤晓晓受着那轻轻拍在手上的力道，暖意从掌心一点点涌进心里，微痒的痛感让汤晓晓忍不住缩了缩手掌，小小一个拳头，不服输的朝着姜凤林挥舞了过去。
一起回去了，离开这里。
虽然在天海呆了好一阵子，可收拾东西时汤晓晓才发现她其实并没买很多东西，除了姜凤林给她置办的那一身换洗衣物，来时带来的一些小玩意，竟然还被用掉了不少。
在这里呆的比想的还要长了很多，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真的算起日子，又让人忍不住为辜负的那些日子感到懊悔。
那本该多么绚烂的时刻，却注定只能永远的沉默在那无尽乏味的过去。
“若是我们现在领了结婚证，是不是要比尚琦和威哥他们还要早一些。”坐在车上汤晓晓想起姜凤林之前和她说的那话，回去拿了户口本，然后一起组一个真正的家庭。
很让人期待的未来，就是……匆匆的结婚，真的不是为了抢先一步吗？
像是兄弟之间的赌约，汤晓晓不敢把自己心里胡乱想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问出口，感受着姜凤林倚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打呼的存在，汤晓晓心里竟随着那平稳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这条并不会时常来往的路线，路上的风景短短几日已经比来时更加盎然起来，绿色是不是的在飞速的掠过，让人眼前一亮的美景，也在被飞速带离的车上，来不及拿出手机好好的把这一刻留存下来。
但外面无论怎么变，那个靠着自己的人竟一直睡得安稳，汤晓晓偶尔偷偷的碰一碰那在睡梦里变的乖巧的容颜，以前从没发现的可爱，在偷偷摸摸的隐秘里，一下涨了满心的愉然欣喜。
这个人是属于她的了，从此姜凤林会和汤晓晓并列在同一个地方，那是他们心甘情愿为彼此背上的束缚。
姜凤林很少这么睡过去，汤晓晓清醒的算着时间，记着站点，四个小时的路里，姜凤林靠着她足足睡了近三个小时。
“没睡好？”汤晓晓最近晚上睡得不错，早上往往一睁眼就看见姜凤林醒着，原先也以为他只是醒的比较早，可姜凤林今天的贪睡，还是让她开始怀疑，晚上的姜凤林到底在做些什么？
“没事，”姜凤林懒懒的倚在汤晓晓的身上撒着娇，不习惯姜凤林如此模样的汤晓晓被逗得脸色通红，抬手在那人压出衣褶痕迹的额上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直到把人推开自己的肩膀，汤晓晓这才放松的动了动同样保持了许久的身子。
“酸了？”姜凤林看着汤晓晓在他起身后迫不及待的松解着身子，知道这人一定是在他睡过去后就一直没动，既心疼又好笑的伸手在汤晓晓的肩膀上慢慢的捏着。
大手很是熟练的按摩让酸麻去的很快，汤晓晓舒服的闭眼享受一会，午后的阳光在车间叫卖饭盒的话里洒在脸上，不合时宜的咕咕声，让汤晓晓顷刻从姜凤林身边躲到了边角旁。
“怕什么，”姜凤林不解的看着蹦的如此快的汤晓晓，脸上未去的嫣红还散散的挂在脸上，细腻的光影下，清晰地的那人微喘着的每一次律动都能轻易的被了解。
“再忍一小会，一会下了车我们去吃好的。”姜凤林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离淇滨车站已经很近很近，看着窗外越加熟悉的景色，姜凤林觉得自己离怀里的人好像越来越近。
淇滨对姜凤林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其每次看着汤晓晓从一下车就忽然雀跃的心，那活泼的像在撒欢般的样子，每一次都让姜凤林有想要永远定居在这个城市的想法，只要在这，那个人好像总是那么开心的，对一切都充满着信心。
“红姨不会不同我们吧，”姜凤林坐在车里还是有些心虚，以前虽然让汤万红承认了他们，可自己其实并不算完全遵守了和她的约定，就比如这场求婚，在汤晓晓看来有些快了，可只有姜凤林和汤万红才知道，这一天他到底迟了多久。
“你惹她了？”汤晓晓心情正好，眼睛不住地盯着外面自己熟悉的一切看着，见姜凤林支支吾吾的提起，不由想起了自己和姜凤林被汤万红大喊着赶出家门的凄惨景象。
“你要是有早说啊，我可不想十五都没过完就被赶出家门，”汤晓晓被姜凤林吓的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偷跑出来的那事，等姜凤林和她说是怕汤万红觉得他们来晚了，汤晓晓这才想起，她的错好像比姜凤林的还要大上许多。
时间还早，两人直接奔着家里过去，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忙里忙外的汤万红，屋里一个端着盆子的老爷子第一个看见进门的两人，惊喜的一声，叫醒了忙着其他事的汤万红。
汤晓晓直到看见那背影都没想好要怎么和她解释之前的事，而且，吴迪借着她的事偷跑，汤万红肯定也是要算到她的头上的，如此罪孽深重，汤晓晓想不到自己到了汤万红面前又会受到一番怎样的惩处。
她还没吃饭，汤晓晓乖乖的叫了屋里的两人一声，见汤万红像是不打算离她，不由有些凄惨的对姜凤林低声抱怨一句，“我这还没吃饭呢。”
姜凤林看着汤晓晓委屈不已的脸忍不住笑了，偷偷和汤晓晓说让她先进屋，而自己，则继续一惯在汤万红面前的厚脸皮，不等她招呼，便自发的在她眼前不住的晃着。
汤万红大年初一被自己俩丫头气了个不清，尤其见到大过年找不痛快的姜凤林又自动送上门来，更是怎么看都觉得姜凤林欠骂的厉害。
被盯了半天，姜凤林看着也没什么活还能在汤万红面前刷点存在感，尤其那一个个眼刀，想忍着继续做自己的，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个，妈，您要想骂您随便骂，别憋着，再憋坏了。”姜凤林看着汤万红狠狠的宛了自己一眼，手下不停，仍然在处理着那一盆盆的原料。
“谁是你妈，我可没那个福分。”汤万红心里有气，但是看着姜凤林一来便知道帮忙，一声妈虽然不伦不类，到底顺了自己一口气，原本的忍了许久的咒骂一下被施加了化学效应般，再出口立刻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别啊，您是我妈，我这不把人都给您领回来了吗，而且，而且……”
汤万红受不了姜凤林支支吾吾的样，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瞪着姜凤林问，“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和那臭丫头回来又想做什么。”
听汤万红问了，姜凤林笑着又往汤万红面前凑了凑，“妈，我是陪晓晓回来拿户口本的，我们打算结婚了。”
汤万红像是没听清姜凤林刚才说了什么，一时间紧皱的眉头，好像被人狠狠的捏在一起一般。
“你们骗我呢？”汤万红看着姜凤林，想要从这混小子脸上看出些破绽，可盯着那蹲在自己身边的傻小子，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他竟然和她说他要和那臭丫头结婚了，可之前，还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了呢。
“骗您干吗，妈，我知道我比之前答应您的晚了些，但是我是真心想娶晓晓的，现在她也已经答应了，难道您不想看看您的小孙子？”
姜凤林蹲着仍比坐在矮凳上的汤万红高上一块，微低着头下手帮忙一起处理棚里的蔬菜，偶尔闲话的家常，好像两人真是一对母子一样。
不能否认的姜凤林的话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等了这么些年，别说看到小孙子了，连手里俩姑娘一个不安生的好好待在身边，好好的找个人家。
“你们以后什么打算啊。”汤万红收回搭在姜凤林身上审视的目光，一边捞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问着。
“我们，现在在苏扬过的还行，不过我看晓晓还是喜欢淇滨这边的环境，若是她喜欢，我们也可以回来，那样也挺方便照顾您。”
未来的事姜凤林心里并不太稳，从林振威背着他改变发展方向开始，那个地方对姜凤林来说总觉得什么在慢慢脱轨，而姜凤林说要回淇滨的话，也是好好想过的，毕竟那样至少有人会开心。
“哼，”听完姜凤林的话，汤万红忍不住哑着嗓子骂了一声，一甩手上沾满的水珠，眼睛锐利的盯着姜凤林，“回来，你要当真听那丫头的早干嘛去了，我看那臭丫头早被你迷得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听她的，她要真想回来，你能放得下那边你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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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放不放的下的，”姜凤林笑着正视着汤万红，“晓晓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前一直都是她跟着我，以后的事虽然预定不了，可我是想陪着她的，这世界太大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汤万红低声骂了一句油嘴滑舌，这个男人汤万红并不排斥他作为女婿，可他身上总有种和汤晓晓不一样的地方，这在现在即使还只是不起眼的一点，却仍然让汤万红担心不已。
汤晓晓瘫在沙发上揉着肚子，四周到处都是让人安心的味道，无比的舒适让汤晓晓只觉得腹中更饿，微酸的痛意，让汤晓晓迫不及待的在各处搜寻着能吃的东西。
“这么饿，来的时候没吃法？”白叔刚洗手，出来看见汤晓晓翻来找去，不由出声调笑。
“啊，刚下车就回来了，谁知道某人还不待见我们。”汤晓晓往嘴里填了一把花生一边嚼着一边无奈的朝门外翻了个白眼，瞧见汤晓晓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白叔嘿嘿一乐。
“行了行了，你大年初一就往外跑，进来没骂你已经该夸了，难道你还等她念叨你一顿才舒服啊。”
“这不一样，”汤晓晓皱着脸挠着头把手里的花生往桌上一扔，看着笑嘻嘻的老头子，汤晓晓一下想起和他说也没用，毕竟他也讲不过汤万红。
“没啥不一样，这些天你这孩子连电话都不来一个，你知道你妈多担心你吗，”低声的呵斥听的汤晓晓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即使知道错了，汤晓晓还是不喜欢看汤万红对自己冷着个脸，那样子还不如骂她一顿来的好受些。
“饿了别吃这些了，我一会给你下碗面去，”白叔抓过汤晓晓还不住往嘴里扔着的花生，小零食眼看就要被汤晓晓吃完了，只这完全不能当饭来吃。
“有肉吗？”汤晓晓咽了嘴里最后的一把花生，那花生并没有多香，尤其比起白叔的手艺来，有面吃简直再好不过。
“有，过年新灌的肠，这日子正好吃呢，你妈还特意多做了些打算这些日子里给你寄过去。”白叔起身往厨房走去，悠悠飘远的话引得汤晓晓忍不住往屋外瞧着。
姜凤林还没有进来，汤万红也是。他们在说些什么，话里是不是会提起她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百二十一，二百二十二……
汤晓晓望着窗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外面的两个明明不该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就算有，作为联系二者的纽带，汤晓晓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没有理由避开。
可这两个人真的背着她在外面聊着，汤晓晓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院落，两个身影再熟悉不过的人，一时间倒是让汤晓晓不敢靠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谈话时间算算也没过去多久，等姜凤林回到屋里时，汤晓晓已经自己准备各种各样的小食了，除去了那一碗甘鲜素淡的面条，最让人满足的，也就是那面里加进去的所以让人愉快的味道。
丰盛的一碗往往并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却总是能给人不一样的满足。
姜凤林熟门熟路的在屋里洗了洗手，出来见汤晓晓竟然连他也不理睬，一脸郁闷的到处翻找着什么，看了一会，姜凤林忍不住问道，“找什么呢？”
“咸菜，”汤晓晓停了一会，克制住自己想要转头看过去的动作，含糊的应过一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
“咸菜？”姜凤林躺在沙发里歪头看着看起来心情实在不好的汤晓晓，这怨气，好像还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她？
“咸菜不是在那边的柜子里？”见汤晓晓也没个章法的随意在家里翻着，要不是之前问过，乍一眼看过去，肯定以为汤晓晓实在搜查什么证据。
顺着姜凤林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柜子汤晓晓倒是有些印象，皱着眉在柜子和沙发上那人的无辜的脸上扫了半天，汤晓晓还是妥协的往那柜子走去。
小柜子放的并不高，只是原本汤晓晓记着这里面都放得些茶具，什么茶壶茶杯，都被汤万红塞在这一个柜子里，刚才走过，汤晓晓连想都没想就放过了它，这次再站在柜子前面，汤晓晓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家一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化着，她已经没注意到这些变化多久了？
“没有吗？”见汤晓晓一直没反应，姜凤林以为是他记错了，扬声问汤晓晓见她一直看着什么发呆，不由奇怪的起身靠过去想看看那人怎么了。
她不过走了十几天而已，汤晓晓皱着眉看着整齐码着各种咸菜罐子的小柜，这些罐子里还都是满满当当的，粗略的扫上一眼，每一个菜色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喂，”姜凤林微微俯身戳了戳像是魂游天外的汤晓晓，“你想什么呢？”
汤晓晓听着身后姜凤林的声音忽然没由来的难过起来，忍着酸胀的鼻头，从柜子里抱出来一罐小黄瓜，背对着姜凤林退一步，忙不迭的躲闪着回道，“没事，我去厨房帮帮白叔。”
看着逃一样离开的汤晓晓，不远的距离那闷闷的哭腔还细细落在耳朵里，姜凤林抽着嘴角偷偷扫了一眼窗户外面仍一个人忙着的汤万红，要是让她知道汤晓晓这时候哭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拿着外面那个大扫帚狠狠地抽他一顿。
可是，为什么呢？
收回目光长舒口气，姜凤林看着满柜子的咸菜罐忍不住动了动嘴巴，这些年跟着汤晓晓一切吃，还真是习惯了汤万红的手艺，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一些回苏扬，小公寓里那些好像也吃的差不多了。
进了厨房后，汤晓晓终于腾出手来擦了擦那怎么也不听话的眼角，不远处的小锅里还咕嘟咕嘟的煮着细白的面条，白叔还记得她喜欢吃细面，案板上的叉烧，蜜红色的外表引得所有的水都流向了嘴巴里。
“怎么了，等不及了，”白叔手里插着几根腊肠走了进来，见汤晓晓垫着脚往案板上伸手，心中欢喜的调笑了汤晓晓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做的，”汤晓晓见被人发现也收回了自己犯罪未遂的小手，乖巧的背在身后，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白叔把腊肠放在案板上，细瘦的大手熟练的握着刀把，一点一点的压着手里的肠身，锐利的锋刃在那案板上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黑白色彩。
“叔，我要结婚了。”汤晓晓靠在流理台上踌躇一会闷声讲道。
“和小林子啊，挺好的，我说我过年许的愿望还不错吧，你和那丫头还不信。”白叔手里的刀停了片刻，均匀的碰撞声很快便重新在案板间碰撞着。
“您和我妈……”抗争的戏码汤晓晓还没演便已经被拒了前路，看着竟然越笑越开心的白叔，心里安慰的温流轻荡着，“一起吗？”
“啊？”得偿所愿的欣喜没过多久，汤晓晓的几个字便让手底下正忙着的人傻愣在原处，回头看着那带了几分期待的眼眸，蔚然一亮的眉眼，更加柔和的湿润起来。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一起，那个人能答应已经够他高兴剩下的所有日子了，再进一步，虽是近在眼前，可不知怎么竟不敢靠近了。
小小的厨房里刀声不停，本是无意一提，见白叔如此神色，汤晓晓更加奇怪，汤万红是答应了的，那一个属于他们的证明，他们就从没想过吗。
肉肠很短，沉默着没几下就已经切到了尽头，停下手里的活计，刚打算弯腰好从下面的架子上取两个盘子，一个影子，却是在他一让开的时候，便代替他蹲了下来。
“叔，”汤晓晓把手里的盘子递过去，这本就不高的老头，现在蹲着看，竟也有了几分挺拔的意味，看着脸上始终带着笑的人，汤晓晓不知道那个证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还与自己有着一样的意义。
利索的把案板上的东西都收进盘子里，白叔重新把东西塞进汤晓晓的手里，看着汤晓晓竟然带了几分委屈的小模样，忍不住如小时候一般的捏了捏汤晓晓的脸。
“干吗，快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嗔怒的话听的汤晓晓嘴角撅起的更大了几分，不满的看着眼前好像毫不在意的人，眼睛鼓鼓的瞪着想要个解释。
“我们老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只要我们不给你们添乱，这就挺好了，那些东西你们弄就是了，和我们一起……”
平白让人家笑话。
话没说完，伤人伤己的话本也不欲多说，被推着离开厨房，汤晓晓想要争辩几句，那人却已经利索的摆好了碗筷打算往里面乘着煮好的面条。
“快走快走，先吃饭，不是嚷着饿了。”
一事未平不想又添一事，把盘子放在桌上，看着一脸茫然的姜凤林，汤晓晓郁闷的长叹一口气，这人估计都不知道她在愁些什么。
“先将就着吃点吧。”
汤晓晓递了筷子给姜凤林，不大的盘子里堆了满满的肉片肉肠，姜凤林为难的看着盘子，等了半天见汤晓晓不再动作，无奈的问了一声，“只有肉？有菜吗？”
面对那亮晶晶的眼睛，汤晓晓这才发现整个桌子上连她之前端到厨房里的那罐子咸菜也没捞出一点来，满盘子堆着的肉山在她眼里无比的诱人，只是对姜凤林来说，连将就都有些为难。
“你……”虽然知道姜凤林的用餐习惯，可许多事闷在心里让汤晓晓现在都是十分不痛快，想着家里什么也不缺，索性打算让姜凤林自给自足去。
话刚开了个头，白叔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面来了！”
响亮的一声吆喝笑着汤晓晓眼角都弯了许多，姜凤林殷勤的站起身来快迎两步接过了白叔手里的面碗，不是饭时，便只煮了两个碗的量来，打量着碗里一多一少的明显分配不均，姜凤林考虑一会还是问了那句，“你要哪份？”
汤晓晓往日吃的并不多，但可能面食是她最习惯和喜欢的食物，每一餐吃面时，汤晓晓总会比往日吃的多上许多。
“你从那碗里给我一筷子就好了，”汤晓晓把多的那份推给姜凤林，看着自己碗里不及那份一半的量来，考虑姜凤林再能吃也不可能就着这堆肉把这一大碗面条统统吃完，于是汤晓晓好心的，打算帮很快会丢人的姜凤林分担上一部分。
白叔坐在一边看着，见两人和和睦睦的分完，笑着一拍脑子，半是玩笑半咒骂的重新走回了厨房。
“晓，你刚才拿的那罐小黄瓜呢，”姜凤林吞下嘴里那块叉烧忍不住回味道。
忘厨房了，汤晓晓咬着筷子不甘心的看着那小房间，里面还有不少东西，刚才老想着白叔和汤万红的事，忘了带出来了。
“你去拿把，就厨房呢，”汤晓晓挑了筷子面条吸溜完念着，见姜凤林也没多说便起身走了过去，又想起些什么的汤晓晓高声的朝姜凤林嚷着，“还有新鲜的也洗一个过来，对，还有醋和香油。”
姜凤林回头看了眼歪着身子朝自己喊的汤晓晓，抬手朝那还盯着看的人回了个“OK”，这才继续往厨房走去。
小小的厨房姜凤林并不常来，汤万红像是守着自己阵地一样的拒绝着姜凤林，如今姜凤林和白叔站在里面，不大的空间因为两个男人立刻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我帮您吧，”姜凤林往上挽了挽袖子，只刚打算伸手就被白叔一掌拍了上去。
姜凤林无奈的看着示意自己出去等着的男人，只好听话的站子门口，不再进去抢那不大的落脚地方。
“我来吧，这些我也会的。”姜凤林以为白叔不让他插手是怕不会给他捣乱，只是汤晓晓刚才还在厨房呆了半天，比起那个厨房杀手，姜凤林觉得自己简直可以成为金牌助理。
“不用，”白叔熟练地调了一碗鲜亮的小料，扑鼻的香气只是嗅到一丝就已经感到食欲大振。
姜凤林接过那一小碗端在手里，丝丝香味不住地涌进鼻子里，再抬眼时，眸中竟有些崇拜的看着那笑着的男人，“白叔，红姨那烧鱼里是不是就加的这个料！”
对味道的敏感很快就让姜凤林寻到了最初了记忆，只是那道菜还以为是配料交汇才爆出那味道，现在才知道是这小小的一碗帮了大忙。
“一会沾肉吃，”白叔在姜凤林肩上拍了一下，推着他出了厨房，又嘱咐一声，“冰箱里还有点萝卜，你们要喜欢吃就拿出来尝尝。”
端着手里的小碗，姜凤林很快就找到了白叔说的那碗萝卜，四四方方的小条整齐的码在碗里，这个小菜也是以前跟着汤万红一起帮忙时他最喜欢吃的。
“叔，等忙完了您教教我呗，”这对两夫妇身上好像总有他感兴趣的东西，端着两个碗靠回厨房门边，姜凤林期待的问着。
“这些都简单，”白叔正掰着手里的生菜，一边把翠绿的叶子扔进盆里，一边笑着给姜凤林说，“老陈师傅还记着没，他那手艺才叫好，你要想学，跟着他最好了。”
那个掌勺的老爷子姜凤林自然有印象，只是许久没见，叨扰起来倒让姜凤林感到了几分不好意思。
“你们这次打算呆多久，”白叔见放下东西又回来等着的姜凤林，知道他是真的想帮忙，可本也没什么活等着的厨房里，也只有陪他聊聊天还能给他些事做。
呆多久这件事姜凤林并不是没想过，若从过了十五开始算起，他和汤晓晓已经算是离岗许久了，虽然林振威并不会真的为此找他们的麻烦，可对其他人来说，到底不是一件值得说的好事，可若是早些离开，姜凤林想着汤晓晓，就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
“几天吧，可能呆不了很长。”
姜凤林知道两个老人都舍不得汤晓晓成年的不着家，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若是，汤晓晓不想走了，姜凤林并不想逼着她离开淇滨。
独留两个老人在这太孤独了些，作为独女，姜凤林知道汤晓晓身上的担子其实比他要沉重许多，至于最后的选择，姜凤林觉得他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从头来过怕什么，只要身边还站着那个他想要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汤万红进屋的时候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着汤晓晓对自己歪头笑着，傻兮兮的样子看的汤万红一时间颇为嫌弃。
“吃完干活，”汤万红瞪了汤晓晓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暂时堆在墙角，接过被人递到手边的一条毛巾和热茶，这才把那忽然腾起的怒气消了不少。
搞不清楚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位煞神，汤晓晓期期艾艾的捧着自己那还剩小半口的面汤一点点吸着。
满屋的融洽被铁面散去不少，看着汤晓晓乖乖就范的模子，连姜凤林也跟着正了正自己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白叔站在一边，正想着给汤万红再添上那下了一半的茶叶，眼瞅着一家齐齐整整，眉眼里的笑倒是多了几分。
见汤万红自顾自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吃饱喝足的汤晓晓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把东西都打扫好，刚想问姜凤林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迈出一步后这才想起，姜凤林跟着白叔一起出去了。
趁着一个人在厨房忙着，过来道个别就走了，虽然汤晓晓并不介意姜凤林和白叔走得近一些，但是把自己毒独留在家里的行为还是很让人不爽的。
从绳索上揪下块毛巾慢慢擦着手上沾满的水渍，客厅咿咿呀呀的几声戏腔婉转的勾起了汤晓晓的心思，现在不是她一个，汤万红也在家里。
若照以前，现在的时候汤万红早已经出摊去了，这些琐事虽然许久不曾沾手，可汤万红的作息，汤晓晓仍是记挂着的。
“万红同志，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汤晓晓不敢上去送死，纠结着坐在离汤万红半米的地方小心的准备随时跑路。
听见汤晓晓喊她，汤万红斜着眼睛看了眼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汤晓晓，眼里一时动容让汤晓晓以为她是错的，这个人怎么会生她的气呢，可一声从鼻音里轻轻飘出来的“哼”，又实在让汤晓晓想要上去求一个拥抱的手怎么也不敢举起。
靠在沙发上，汤晓晓郁闷的跟着汤万红一起看着电视，比起汤万红的欣赏，汤晓晓只觉得越加的烦闷，不甘心的看着再不理会自己的汤万红，汤晓晓抿着嘴赌气一样的把自己让旁边侵近了一些。
动完汤晓晓不知道汤万红会作何反应，板着脸看着电视里那两人携手唱着她这么些年怎么也欣赏不来的戏曲，让人昏昏欲睡的调子，偷偷看过一眼，却是汤万红兴致勃勃的眸子。
“这唱的什么啊？”汤晓晓悄悄往汤万红的方向又蹭近了一点，装作对这些颇有兴趣的样子问着屋里唯一的可聊之人。
面对汤晓晓的热情，汤万红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一边慢慢饮着热茶，一边轻轻跟着电视里的调子和着拍子轻轻唱着。
果然生气了，汤晓晓想着自己近来的表现，除了初一没跟她说一声就走了，再就是出门的几天也没给她打过电话，若是不算这些，其实应该表现的相当可以，毕竟什么妖都没在她老人家面前作，而且，姜凤林与她商量结婚，她都回来告诉她们了。
汤晓晓挠着头，原本暴躁的汤万红见多了，总想着这人要是能闭嘴就好了，如今倒是随她期望的那样安静了，汤晓晓反倒是有些想念这个人大发脾气的样子。
“万红同志……妈……汤万红！”
汤晓晓厚着脸面一点一点往汤万红身边蹭着，一声一声想让这个好像眼里只有那些节目的老太太能看她一眼，可这个面子汤晓晓还真没得了来，不管是可爱的凄婉的还是生气的，汤万红当真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理睬她。
怨恼让汤晓晓怎么平静不下心来，感受着周围空荡荡的房子，这个家明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身边的温暖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因为她的不可触碰，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妈你是不是不想我结婚，”汤晓晓抓过汤万红的一个手攥在自己的两掌中间把玩着，粗糙的纹路拿在手里并不舒服，带了些臃肿的手链柔软都像是会划破他人的刺一样，一下下抚过，拉的汤晓晓细嫩的手掌有些痛意。
带着一阵苦涩的酸，汤晓晓在那婉转的调子里一个人回忆着过去的无数岁月，那些彼此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个永远站在她身边的人，用这双手不知道拨开了多少的荆棘。
那么多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这个地方永远是她的最安心的归处，可在后来越来越长的时间里，好像有时候她竟然忘记了对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事情。
离开的或许不只是她一个，即使只是站在原地，便在回首时，已经与那个越走越远的人，隔下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对不起，”汤晓晓吸了吸好像有什么要控制不住的的鼻头，很多很多的话都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只是这一句，好像很早就该说却一直都没讲出口来。
本以为身边的人仍旧会沉默着不再理睬，汤晓晓倚着沙发轻轻的抵在汤万红的肩上，纹丝未动的沉稳让汤晓晓安心的长吐一口浊气，仿若旅行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温暖的故居。
“哎，”叹声让汤晓晓感到身边那人随着出气声微微一颤，从掌心抽离的胳膊轻轻的搭在肩上，一声轻骂脱口而出，蓦然的出声，却听的汤晓晓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怎么，许久不骂你你倒不舒服了？”汤万红看着腻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她家的宝贝闺女已经很久不做这样的小女儿姿态了，搂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女儿，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很快就要是别人的了。
汤晓晓听着汤万红嘴里慢慢的絮叨，明明以前最讨厌的，可如今听起来，竟让人忍不住想要让她讲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既然已经决定结婚，那以后就是个大人了，在外面，一个人要做的事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了。”汤万红好脾气的一点点讲着，完全听不见火气的话却惹得汤晓晓眼睛慢慢湿润起来，看着眼底下那片熟悉的布袄，她心安理得的享有着一切，只有她一直从没想过回报。
“初一那天没给你拜年呢，”汤晓晓不想和汤万红说那些以后分别的话，虽然明白汤万红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她好，可这样的氛围实在让汤晓晓感觉不舒服。
“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汤万红想起那天突然不见的小人，虽然知道这个地方已经留不住她，可那时候的自己竟然还是觉得有些可怜，“走呗，你们一个个都不着家，初一十五的，日子不都照样过着。”
“不一样，”汤晓晓从汤万红的茶杯里给自己倒了一小碗，吹凉那晶莹的茶汤，完全不知品味的，一口就把那小碗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我们初一是有红包的对吧，”汤晓晓想起每年那总会不断加厚的红包，今年早早就算着怎么也该有了千数，数年下来，这可是汤晓晓最期待的。
只是这一年的初一，汤晓晓昏了头一样的忘记了，不再缺钱的日子让她倒有些忘记了着不算多的小红包，连带着，也忽略了每年汤万红一定要自己做的一些事情。
“我也还没给爸爸拜个年呢。”
汤万红看着一翻脸伸手要红包小丫头，看着她还记得自己到底错了什么，心里的气也慢慢烟消云散，抬手在那不知耻的掌心轻拍一下，笑骂着，“过都去了，等十五看看吧，若是心情好说不定就给你补一个。”
轻飘飘的话听的汤晓晓一阵心疼，那小小的红包虽然不能让她作些什么大事，却仍是她十几年来每年的第一桶金。
“那初一的呢？”汤晓晓不死心的追问着，就算不多，两个也比一个要好。
“你这丫头！”汤万红把死赖在自己身上要钱的臭丫头推开，看着汤晓晓瘪着嘴不乐意的模样，又忍不住伸手如逗弄孩子一样的戳着那可爱的嘟起。
“你几岁了还这么撒娇，都要结婚的人了，能不能好好的做个大人。”
汤万红的念叨让汤晓晓心里无由升起一阵郁闷，“结婚怎么了，结婚了就一定要……一定要分的那么清吗？”
这样活成两种人，虽然是自己主动去适应的，可在眼前这人的面前，汤晓晓只觉得一阵委屈。
“我就不能永远是个宝宝吗，反正您永远是我妈了，我当然要好好的做个好孩子了。”
不讲理的话听的汤万红笑了笑，不敢置信一样的低头审视着汤晓晓的脸皮，“我看看是谁家宝宝这么会说话，让我看看那个好孩子脸红了没有。”
汤晓晓躲开汤万红的目光，又觉得错过了那红包实在有些不甘心，陪着汤万红看着仍然不停的电视，忽然汤晓晓就想起了刚才自己翻箱倒柜时找到了一打红包。
“你干嘛去？”看着一蹦三尺高的汤晓晓，被吓了一跳的汤万红皱着眉擦拭着滴落在自己身上的茶水，眼睛跟着汤晓晓来回动了几次，见她躲进一个屋里捣鼓半天，完全不知道又在整什么样的幺蛾子。
“万红同志！”
汤晓晓并没耽搁许久，等着她满脸笑意的一步一步走过来时，汤万红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了什么。
暂时辨不清是好是坏的汤万红看着汤晓晓没有出声，手边的茶杯被早早放在了桌子更深的地方，一会不管是汤晓晓犯病还是作妖，只要是还在桌子上，倒就倒了，至少剩下换个杯子。
“万红同志你就一点都不期待吗？”汤晓晓见唐万红十分淡定的看着自己，尤其是那把水杯更往桌子腹部放去的动作，实在让人看着有些气恼，这是在防她？
“期待，”唐万红见汤晓晓面色不善十分机灵的回道。
“看不出来，”汤晓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却仍是感觉不到丝丝的快意。
“你个死丫头，要做什么快点，一会得走了。”唐万红不是不想配合，只是太过的麻烦让她实在没什么耐心去等候，忍不住吼了汤晓晓一嗓子，倒是喊得小丫头终于乖乖的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什么？红包？”唐万红结果那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小包，若是没记错，这还是今年她买来分给周围来拜年的小辈的，简单的福字花纹并不繁琐，今年有几个没回来的，倒是还给她剩下了几个没用了的。
见汤万红接了，汤晓晓再次露出了笑脸，只是汤万红眼里的嫌弃，真是让人感到讨厌。
“这么薄？”汤万红捏了捏巴掌大的红包，里面倒是能摸着有东西，可据汤碗烘干多年的经验来看，里面的数值，应该并不怎么赏心悦目。
“哎呀，”被人识破这个结局汤晓晓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刚开始就被看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了些许的窘迫，但是转而一想自己那被掏空了的钱包，一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启齿。
“三百四十七？还有两块钢镚，”汤万红笑着把红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掏了个干净，这个明显被包起来还没有五分钟的红包，就这样宣告了使命的结束。
“兜里挺干净啊，”汤万红把纸币一折便塞进了自己的兜里，手中摸着那两个白亮的硬币，笑嘻嘻的看着汤晓晓。
“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现金了，”不想露怯的汤晓晓企图和汤万红据理力争，她虽然现在现金不多，但是手机里还是有很多的，“我都把他们好好的放起来了。”
汤万红像是玩上了瘾，小小的硬币在掌心里翻滚，让人想起以前那个滚了一块钱就要追着跑好久的小娃娃。
“现在封红包还有塞硬币的？”小小的圆形在包里时就摸到了，有一瞬汤万红以为这个包里不会是钱，毕竟汤晓晓还是很维护自己的钱包的，如今所有的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汤万红不知道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小丫头是忽然起了一种怎样的想法来。
“万红同志，收红包的那一刻是不是觉得自己家那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个人的离开并没得到太多的回应，相比两个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闲人，汤万红已经习惯了和老白两个人守着这个摊子的生活。
她一直是个适应能力的很强的女人，这是她的主场，所有的一切在进入这一块领地时便让她开始拥着熟悉慢慢的安抚着心里躁动的一切。
眼角瞥到两人离开时，汤万红并没有声张，笑脸迎着每个多年照顾她的老朋友们，这就是她的生活，以前，这样的忙碌和日子也是属于那个女孩的，可现在女孩长大了，一个人跳出了她赖以生存一生的地方。
这应该是幸事，汤万红一直如此对自己念着，这样的日子她习惯了每日为了生存忙碌，可这样的生活，她却讲不出是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
走出去，离开这里，挺好的。
“今天，晓丫头在家里问我了，”老白看着咕咕炖着冒菜的锅，眼睛看过时不时走个神的汤万红，那压在心里的话，却已经不像年轻人那样深埋于心了。
“问什么？”不动声色的问着，汤万红知道自己注意力并不集中，某种考虑，她并不想让老白知道这件事。
“她想和我们一起举行婚礼。”老白想起这个邀请面上仍是忍不住笑着的，如此美好的邀请，于他们，却可能只是作为一名客人而已。
汤万红没有说话，抿着的唇角让人十分好奇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她想做什么？”老白微张的口被汤万红突然地出声阻了回去，侧头看着好像刚才并没有讲过话的人，她的话，是如他期待那般吗。
“婚礼，”老白笑着接过新的一个单子，利索的把锅里的菜乘进他们自己带来的碗里，小心的放在了汤万红的面前。
“我是不是还欠了你一个婚礼。”老白一边准备菜一边忍不住往汤万红那边瞧着，明明已经到了要被人叫爷爷的年纪，在她身边却总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听见这话汤万红忍不住失笑一声。
她这一辈子大概都和婚礼没什么缘分，以前没钱，刚来淇滨的时候更是谁也不认识，不知找了多少人才顺利的从那局里领了合法的结婚证出来。
总有个傻子在的，对着一张纸就能乐上半天，汤万红还记得那时候她已经怀了汤晓晓，若不是为此，照她的想法应该再晚些，至少更安定些的时候，可那个傻子却是认准了的，一个人扛着整个家往前。
那新婚之夜，除了那一阵阵的傻笑，其他倒让人全然的忘了。
她以为，那会是她第一次结婚，也会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只是世事当真无常，连让她撑把伞的时间都没有，便降下了瓢泼，浇透了她原本还算暖和的日子。
看着现在站在自己身边忙着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太长的时间，汤万红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和老白是怎么认识的，只是他出现的时候，她的心思或许也并没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现在回头看看，竟也已经是十几快要二十年过去，她的大半辈子，他的那些笨拙的曾经，远的好像一场梦一样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我想的，”老白把东西整齐的下了锅，原本并不算利索的手脚在跟着做了一段时间后竟也渐渐熟练起来，看着汤万红略带了些遗憾和忧愁的脸庞，老白搭上汤万红的手，把那被风浸透了凉的手攥在手里，“我想，给你一个仪式，属于我们的仪式。”
让这个人看到他的存在并不容易，从认识她到接近她，从爱上她再到站到她的身边，这条路，已经走了太久，久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很多很多，可到他们如今的岁数，这世界上还仍值得惦念的并不算多了，有一算一，他希望能给她最好的。
“我们老了，”汤万红不是感觉不到那掌心的暖，只是有时候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就是在一晃神的功夫里，一切就已经沧海桑田，她想要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去想过了。
“没事，去吧，虽然他们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让他们吃一吃我们的喜酒，这件事，从晓丫头一讲我就越来越觉的有必要，你要不喜欢人太多，那我们就只叫那些个老家伙过来，到时候要给你做一身喜庆的衣服换换，你别说你叫着万红，可还真没见你穿过几次红色，那颜色亮啊，你穿一定好看。”
老白的话一个字一个的磕进汤万红的心里，对他提的事，总算没在推脱，她既然应了，便也想开了，与其两个人各自孤单的走到最后，倒不如搭个伴来的热闹，两家孩子也都是大人了，只是想要再摆一桌自己的喜酒，还是让汤万红难得的再重温了一边害羞的感觉。
“十六吧，”老白一边收拾着桌案，一边手指利索的给碗打上绳结，东西交出去的时候，也没忘招呼一声，“十六那天我和你红姨在这摆酒，记得来啊。”
少年应和着挥手离去，没想到几句话就定了喜宴的事，汤万红沉着脸望着老白，刚要说话就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飞快的在自己脸边碰了一下便离开了。
“老东西，你正经点的！”压着涨红的脸，汤万红拿着大勺气汹汹的朝身边的人挥舞一把，什么十六，什么直叫他们那些个老家伙过来，就照现在这个样子，老白明明是想搞得越大越好。
生生丢死个人，自己家小辈还没成婚，他们这些老东西倒先急着摆酒，这算什么，为老不尊？
“你弄这么大，让那臭丫头怎么想，她和那姜家小子还没真的定下，你倒是比他们还积极。”汤万红一边低声的朝老白抱怨着，手指利索的在零钱堆里翻找着，“呐，就这三十零钱了，下次要零钱早打招呼，我给你留着。”
“他们年轻啊，”老白把勺里调料均匀的洒进锅里，笑着和外面的点头打过招呼，这才长叹一口，十分惋惜的一边好像还生着气的汤万红说，“未来等着他们的路太长了，不像我们，我们这样老东西还能有个几年，趁着还能动啊，就得抓紧把这心里惦记着的事都给他办了，不然以后可得后悔呢。”
汤晓晓和姜凤林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看着还在排队的两个，都是认识的，打过招呼便一起坐下聊了起来。
忙里抽空的看了眼外面，老白指着坐在桌旁的两个对汤万红念着，“我说，你见过那小子的家里人没？他们就这么欢吆喝着要结婚，别到时再在人家家里受了欺负。”
汤万红顺着老白的手阖眸看去，微敛的目光把不远处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没见过，”汤万红看着正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的姜凤林，这个人要说了解可能也算知道几分，但是家里的情况，除去他曾经自己提起的那些，好像也知道的不算太多。
“没见过！”老白惊讶的看着好像才将将反应过来的汤万红，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汤万红叫着，“没见过你就敢让晓丫头和那小子结婚啊，那小子看着还行，万一家里，家里……”
这些不过是猜测，汤万红凉凉的一个眼神看过去，正烧着的火气很快就成了奄奄一息的样子，老白皱着眉看着外面的人，不顺心的嘟囔着，“这样不行啊，晓丫头的婚事哪能这样稀里糊涂的啊。”
天气太冷，大部分人不像夏天那样昼伏夜出，冬日的淇滨早早陷入沉寂，四人缓缓的往家走去，两两依偎着，倒也不惧了夜里的寒凉。
白日的事一直压在老白和汤万红的心里，虽然说是回家再谈，可到了家里，看着一张张疲惫不已的面孔，谁都没有心情再多说什么。
夜应该是用来休息的，千万的心事都留给白日里的热闹吧。
见家长总是不可避免的，除此之外，还有双方家长的交流，即使很多人已经觉得没在有必要让双方有着更多的接触，避免了不少麻烦的同时，也切断了不少往来的照顾。
如果能好好的相互扶持的话。
姜凤林早上起得早些，作息渐渐随着冬阳规律起来的两个老人家也早早的便坐在了客厅里，道过声早后，姜凤林就发现他们可能是要同他讲些什么。
捧着白叔倒来的热茶，触手可及的暖让人有些爱不释手，姜凤林看着两个老人家，斟酌再三，没想出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姜家小子，”白叔征求一样的看过一样汤万红见她稍稍合了合眼，便出声叫住了姜凤林。
往日白叔对他们都颇为照顾，如今有事，姜凤林心里也开始思量起来。
“你和晓丫头的事我们本来也不想多插手干预你们，毕竟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了自己的规划和想法，但是结婚不只是两个人了事了，这最少牵扯的就是两个家庭，最近我和你红姨聊过，你，是不是没和你家里人说你要结婚的事？”
虽然多少是明白的，汤晓晓跟着姜凤林家世上并不算得上多么般配，可一旦触碰到结婚这条线，姜家人真的还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还是他根本就隐瞒了预备结婚这件事情。
“他们，”姜凤林看着都面露审视意味的两个老人，他们说的话并不算是有错，只是也确实可能被他们猜到了些什么，“他们是知道的。”
姜凤林抿过一口杯中的茗茶，虽然这种完全被当做解渴的茶叶一般不需要别人去细品，可习惯感受和分析的姜凤林，意外的觉得这泡的茶竟然味道不错。
“那他们没说过要接触一下你未婚妻的家人？”老白不太相信姜凤林说辞，他有一个儿子，前几年结了婚的，婚前两个家庭不知道忙了多久，可现在，姜家竟然出了姜凤林什么动静都没有过，这太过诡异的安静，让他们两个心里都很不安。
“我带晓晓回去过，我爸我妈，还有我的妹妹，他们都认识晓晓，也都很喜欢她，这一年多我们也抑一直住在一起，这些他们也是知道的。”
姜凤林嗅着杯里的清香，氤氲着的浅薄的茶味一点点的散在空中，每个人的心里都各自的计较着自己的心事，那唯一值得他们坐在一起的人，还在房间里悠然的坐着一场无白的梦。
“我很早就和他们表示过我要娶她，以前是怕晓晓知道了害怕，但是现在我们都不小了，结婚只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我以为你们是放心把晓晓交给我的。”
姜凤林的话听的白叔和汤万红都叹过声气，他们以前就是太相信姜凤林，所以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原来他们竟然幼稚的相信着姜凤林一个人便可以代表整个姜家的态度。
“所以姜家只知道你和晓晓在一起，但是还不知道你们现在着急结婚是吗？”白叔皱着眉把姜凤林的话层层的拨开找到他们想要的那些，一种并不算愉快的答案好像就等在那里，让人闻着味就不想离那答案太过靠近。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们着急结婚是，是因为晓晓她已经……”白叔黑着脸看着姜凤林，谁没年轻过这话他不是听过一下，自己养大的儿子里面很多的经验让他不得不怀疑现在的事情到底能差到什么地步。
“姜小子！”姜凤林看着汤万红想要说什么却被白叔拦了下来，一声低喝听的姜凤林低了低眉眼，他没有他知道，他不能和两个老人因为这个生气。
“不是。”姜凤林看着两个人的眼睛，认真的想和他们解释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着急结婚是有一些私心在里面，可这不是因为汤晓晓怀孕了。
“晓晓没事，我们……还没做过那样的事。”姜凤林闷声的给两个老人汇报着，即将燃起的烈火又因着这一句悄悄的灭了下去。
没有，可他们都同居一年多了。
看着两人多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姜凤林十分委屈的重申着，“我们真的没有。”
第二百二十六章
姜凤林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委屈，明明忍了那么久，竟然在马上要看到曙光的时候告诉他，“我们知道你们两个已经把事情都做了。”
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姜凤林无奈的看着忽然想象力大涨的两个老人，百口莫辩的无奈让姜凤林蹙着眉头，联想着刚才两人的话，姜凤林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叔，我知道你是关心晓晓，可我敢和你保证，我们真的还什么都没做，更别说孩子了，”姜凤林轻叹口气，如今倒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做了那事，若是真的给他做了，真的让汤晓晓怀了他们的孩子，也许现在他们不想把汤晓晓嫁给他也必须要顾忌很多了。
那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的很多，姜凤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还掩着门的房间，里面正睡着的人要是听到他们现在的谈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
孩子啊，姜凤林看着碧青的茶汤，渐凉的水温让它的味道差了很多，想着刚到他手里的那一刻清甜，了了几句话的空里，很多的东西便不一样了。
“我们愿意相信你，你和晓丫头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和你红姨都没阻止过，如今你们结婚也是该祝福你们的，可姜小子，我和你红姨觉得是不是联系你的父母，和他们一起商量下你和晓丫头的婚事，你们不会以为结婚就是去局里领个证那么简单吧。”
简单吗？姜凤林想着自己被汤晓晓吓唬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才战战兢兢的把一个愿意和他结婚的汤晓晓带了回来，但是白叔说的也并没有错，即使现在他就是暂且想着先把证领了其他再说。
他们可以领证在前，但不能把婚礼办在林振威的前面，这种事姜凤林有想过的，所以他有着私心，可汤晓晓知不知道呢？
“父母，我爸妈他们，”姜凤林正想着要怎么和两个人解释，想着以前汤晓晓在家里的遇到的，虽然不是比得上自己讲的那么愉快，可至少他爸和他一样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丫头的，至于他妈……
这就是他一直含糊着不想让两家见面的原因，那些丝毫不顾及别人的自私想法，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讲多了，便会伤害更多的人。
“我知道你爸爸腿脚不方便，你和晓晓两个也不像愿意多等些日子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吧，姜凤林，我记得我很早就曾经提醒过你了，我汤万红的闺女，不是你能负的，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知道你以后的路……”
姜凤林听着汤万红的话，很意外的想起了昨天的那个落日残阳下的墙角，那时候汤晓晓也和他说，你以后还会很长，那条路上，可能会五彩缤纷，有着比她不知好上多少的风景在等着他，但他们都不知道，有一个已经心上刻了那么重一笔的人在，其他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些镜花水月，哪能比得上心中偷藏的那人美好。
“我知道。”拦下汤万红的话，姜凤林认真的看着这个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付的女人，她的一生若没意外并已经走过了大半的岁月，她的威胁，于他可能是个笑话，但在她眼中，那也许就是指的拼付性命去守护的誓言。
“我会照顾好她的，她，她是我认定的人的，不管未来如何，我一定不会负了她。”
话儿被轻轻的抛出口中，坚定的坠落在地面上前，已经被人仔细的收敛在盒中收藏。
“这是晓丫头的，知道你们也闲不住，早早趁着有空回去一趟吧。”
姜凤林看着手里的皮质厚本，这样的东西他也有一个，现在拿到了他们的目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蹭上一桌祝贺的酒席，转眼间竟已经被人逐了出去。
这一趟呆的时间太短了些，等姜凤林叫醒了汤晓晓，看着姜凤林手里的户口本子，仍有些反应不及，他们给了，他们是同意的。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他们这么早的赶出门去。
坐在去往车站的出租车里，汤晓晓半是迷糊的脑子仍然有些钝痛的转着，眼睛看着坐在身边的姜凤林，沉重的眼皮一闭，幽幽的又靠着那团让人安心的热睡了过去。
小补一觉，到车站后汤晓晓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只是等看着姜凤林从出租车后背箱里拎出的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汤晓晓不敢置信的合了合眼。
“我们这么早要跑是因为你去我家抢劫了？”汤晓晓接过姜凤林手里的一包香肠看了又看，这应该是白叔说的万红同志特意给她准备那些，本以为就一件两件，真的带出来，竟然装了满满的一车出来。
“把你劫走了算吗？”姜凤林示意出租车已经卸完了货，转耳听见汤晓晓的话，忍不住开口调笑一声。
“万红同志没削你一顿？”汤晓晓好笑的抱着胳膊看着发挥无穷潜力一个人拎上所有袋子的姜凤林，想要插手帮个忙，却又被嫌弃一样的赶到了一边。
他们要去龙山，汤晓晓看着手里的车票，她的户口本现在就躺在她的包里，只要再拿到姜凤林的那一本，他们就真的要领证了。
和姜凤林，汤晓晓看着正在和托运处交涉的姜凤林，一种在很多年前才会有的骄傲忽然就在心头又涌了出来。
这可是姜凤林啊！她竟然真的拐跑了姜凤林！
汤晓晓窃喜的看着姜凤林，这个男人在这么多年后仍然那么好看，当年的会长大人，如今竟然已经站在她身边那么久了。
这是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汤晓晓等的无趣，被那大门外散落的光吸引着走到门口，晴朗的天总是让人格外愉快，跳跃在指尖上的光，如同活的精灵一样。
走的仓促，可在车上汤晓晓还是在包里发现了两个一千的红包，薄薄的一沓整齐的挤在小包里面，崭新的纸币，不知道比她那些块八毛的好看了多少。
“妈给的？”姜凤林见汤晓晓拿着两个红包傻笑便忍不住问。
“啊，啊？”汤晓晓顺势应过一声，应完这才想起她刚才听见姜凤林叫了什么，你妈，还是妈？
汤晓晓的神经断了一秒，蹙着眉看着姜凤林，不知道这人又背着她跟汤万红做了什么好事。
“看我做什么，”一路上姜凤林心情颇为不错，搂着汤晓晓竟有些享受着这人画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汤晓晓就觉得这一天反常的厉害，觉都没醒就把她喊起来吃饭，吃完饭又让收拾东西干净走，一副被扫地出门的架势，快速的连给她解释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但肯定有问题，汤晓晓捏着姜凤林大手，小小的力气虽然根本不够看的，可姜凤林还是配合着做了些痛极了的鬼脸。
“快说，”汤晓晓知道自己是被连累的更加气愤，都没注意到被自己捏在手里这般祸害的手，竟然都没有从她手中抽走。
“没什么，”姜凤林抵着汤晓晓呵呵笑了一阵，温热的话贴着汤晓晓的耳边轻轻的咬着，“见我们这么急着结婚，所以他们怀疑你怀孕了。”
“怀孕，”初听到汤晓晓没反应过这个误会到底在讲什么，等脑子里清楚明白的列出这意味着的事情，汤晓晓再也忍不住那涨红着的脸，想要推开趴在她身上作怪的家伙，却被更紧的抱在怀里，听着头上穿过的笑，一声一声，似是砸进了耳朵里一样。
怀孕，汤晓晓细细琢磨了这两个字，别的不算，这倒是一个极好的理由，很简单的说明了他们为什么已经要赶在这两天结婚，就是先想到的两个人，想起来还是让汤晓晓有些不好意思。
“晓晓，等我们领了证，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汤晓晓正想着要怎么和那误会的人解释清楚，耳边忽然的话又让汤晓晓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脑子当了下机，艰难的转过脖子看着正在正等着回复的姜凤林，汤晓晓不知道自己刚才没来及消散的脸是不是又紧接着被刷了几层出来。
“什，什么啊。”汤晓晓想装作没听到，虽然可能性并不高，至少结局还是相当有着诱惑力，刚才一定是她听错了。
“真的，晓晓，等我们宣过誓，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你难道不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吗，你和我的孩子。”
姜凤林不依不饶的话让汤晓晓总算对这件事生了几分免疫出来，看着小心扣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源源不断的热烫的汤晓晓想要把手抽出来。
她要怎么回答，她怎么会不想，怎么会不喜欢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可是，她害怕，俞晴的事她是一天天看着走过去的，她害怕有一天她也躺在了那冰冷的医院里，不管在这个世界还有着多少的眷恋，那都不重要了。
谁能勉强生死，汤晓晓红润的脸色一下褪了色，轻轻的吐出一口闷在心里的浊气，刚打算和姜凤林说，要吧，你若是喜欢孩子，那我们就要一个，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她离开了，只少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在他身边代替着她。
话不过刚刚想好，姜凤林正奇怪着汤晓晓忽然的沉默，一声陌生电话提示响了起来，呆了片刻，汤晓晓这才想起这是她手机还没来的及调整的来电提示音。
挣脱了困在自己身上的姜凤林，汤晓晓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刚才匆匆的扫过一眼来电显示，那是之前他们在天海见到的那个精神治疗师，楚莉。
电话另一头像是在经受着一场混乱，杂乱的叫喊听的汤晓晓皱起了眉头，不远处的姜凤林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微沉的心等着那边的人注意到电话已经接通。
“你好，请问是汤晓晓女士吗？”楚莉微喘着几声粗气，狼狈的声音里却不见丝毫的慌乱。
“是，我是汤晓晓，楚医生，出什么事了吗？”汤晓晓听着电话里的混乱，那声还算熟悉的叫喊，若不出意外，应该是属于那个人的。
“嗯，这边出了一点意外，可能需要你帮个忙，你现在方便吗？”像是根本听不见背景音里的糟乱，楚莉不急不慢的询问着汤晓晓。
汤晓晓扫了眼车厢，不知道这算不算方便，“我现在在火车里，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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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莉飞快的应过一声，随后同汤晓晓解释着，“是这样，之前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佘单对你声音是有反应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啊？为什么？”汤晓晓奇怪的看了眼姜凤林，见他也不明所以，心里便开始猜着楚莉的意思，“因为他听过？但是他帮我的时候我有呼过救的。”
汤晓晓的猜测在一片鸡飞狗跳里断断续续，汤晓晓被那声音和喊叫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这时，像是终于重新找到了个安全地方的楚莉才和汤晓晓讲着。
“这也算是一部分吧，不过他之所以会冲过去救你，就是因为你声音对他来说很重要，你的声音，和他妹妹佘双儿的声音很像。”
佘双儿，汤晓晓蹙着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她感到很愉快，但是楚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告诉她有个人和她声音很像这件事。
“所以呢？”汤晓晓开口。
“佘单现在记忆混乱，他如今的主导记忆力没有我和其他治疗师的存在，我们猜测这一段可能是他在外面游荡时自己刷新出来的，现在没人清楚那段记忆力他都遇到过什么，但是汤小姐，我觉得你也应该猜到了，他的记忆里应该还是有你的存在的。”
她的存在？汤晓晓被楚莉说的有些倒转不过来，茫然的握着电话，等着楚莉接下来的解释。
“因为医院觉得佘单危险太大，所以我把佘单从医院带回了疗养院，但是从他慢慢清醒开始就越来越焦躁，他觉得是我们伤害了他，而且这个认知应该不只是他，还包括那天被他救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