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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欢生笑羽     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txt下载     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6

    可就是因为如此,夫人理应找更多机会与王爷相处。如若不然,祁老太太以后帮着王爷再多纳几个小妾姨娘,王爷过来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花希雪梅心里火烧火燎的,为易葭衣着急。

    两个丫鬟年纪都不大,有时心里着急,情绪难免都表现在脸上。看到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易葭衣哑然失笑,用手中的书卷轻点了下她俩的额头。

    “你们都说了,我有嫡系长子,那何必去担忧那些莺莺燕燕的。”

    “王爷那边,也不必纠缠太紧,终日面对同一人,难免生厌,总要适当有些距离感的。更何况你们夫人我刚生育,身体还没恢复,病怏怏的样子王爷见到了也不开心。而且王爷总归要纳妾室,一个赛一个的年轻漂亮,本夫人总不可能赢得过所有人呐。那我还不如偏安一隅好好调养,做个美妇,可不比在闺中当个怨妇要好?”

    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这么着急为自己考虑,易葭衣还是编个冠冕堂皇一些的理由,哄哄她们。

    听完这番话,花希雪梅仔细想了想,眉心舒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个小丫鬟相信了自家夫人搬出来单独住的原因,不再纠结。雪梅又转而问道。

    “夫人,小少爷还没起名呢,您看要不跟王爷商量下?”

    上一世李非鱼的孩子叫祁旭承,是李非鱼借着起名的由头,缠着祁宇卓那几日早点回家晚上和祁老太太一起商量。为了和祁宇卓多些相处的时间,李非鱼也是煞费苦心,不过孩子名字的寓意还不错,想来也是用了心的。

    但易葭衣并不准备主动去找祁家人起名,暂时不要过多与祁宇卓碰面,以免影响自己完成任务。

    “起名的事情自然有王爷做主,不着急。”

    然后转念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儿子儿子的叫着,起个小名也比较方便。李非鱼的心愿之一是她儿子能平安长大,不是都说贱名好养活,那小名就不要起太好太有文化的。

    “小名倒是可以先取了,就叫大柱吧。”

    两个丫鬟:????

    花希雪梅一脸懵逼,表情有些呆滞。自家夫人自从生了小少爷之后,行事作风变了许多,不像刚嫁过来那般多愁善感了,心情看起来轻松不少,虽说是好事,但这小名也太.......

    不过主子的事情不好多议论,只能听从了。

    想到以后汇报小少爷的事情,都要大柱大柱的叫.....两人嘴角还是止不住抽搐了一下。

    “对了,王爷纳妾,咱们也要有点表示才对,去装些东西给茯苓送过去。”

    花希雪梅嘟着嘴,心里有些不爽快,却也应声退下去准备东西了。

    礼物肯定要送的,还要送份好礼,易葭衣嘿嘿嘿的笑了一下。

    自从被纳妾之后,茯苓接连几日都没有看到祁宇卓,心中自然十分着急,甚至能体会到李非鱼从前守着院子等待的心情。

    屋外的丫鬟突然进来通报,说是夫人送来的一些赏赐,让茯苓好好伺候王爷。

    茯苓讪笑,夫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王爷厌弃,厌弃到要给她下毒药。

    但表面功夫要做到位,还是面上恭敬的亲自出去敬谢赏赐。

    不过自从茯苓抬成良妾之后,便没人再去给易葭衣下毒了,云遥院略偏辟,那边现在是单独一个院子,里面都是她带来的自己人,很难安插人进去下毒。而且她已经丧失了生育功能,祁宇卓暂时也就先停手,以后再议。

    送来赏赐的嬷嬷放下东西便直接离开,也没多搭理茯苓,这不过是一个良妾,还用不着尚书府出来的嬷嬷,将军夫人素王妃的侍女行礼。

    茯苓目送这几个嬷嬷离开,待到院中只有她和丫鬟两个人的时候,心中的愤懑便不再掩饰,狠狠的啐了一口,表情都有些扭曲。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贱婢,等到那个短命王妃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茯苓姐姐,您说什么?”一旁的小丫鬟没听清茯苓的低语,问道。

    茯苓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不甘,说道没事,然后转头打量送来的赏赐。

    易葭衣送来了不少好东西,首饰、布匹、香囊、字画摆件、花瓶等等。

    茯苓一个个看过去,一边愤恨,一边嫉妒。这些都是以前做下人的时候完全不会肖想的东西,现在做了小妾,反而**越加膨胀,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小妾的院子又偏又小,里面还很寒酸,想起从前服侍易葭衣时那院子里的摆设,茯苓越加不甘。

    尽管茯苓很看不起这个夫人,但看着这些赏赐来的东西,还是十分羡慕嫉妒恨。也开始幻想着,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随意将贵重东西赏赐给别人。

    先要为王爷生下孩子,这样就能抬成姨娘了,等到这个夫人死了,自己当不成正室,肯定也是个地位高的姨娘。

    一边规划着美好未来,茯苓一边招呼着小丫鬟收拾这几大箱的赏赐。

    小院只有茯苓和小丫鬟两个人,很多事只能她亲自动手。拿起一个桃红绣鸳鸯的香囊,做工精美,寓意也好。气味馨香,清雅馥郁,茯苓闭上眼凑近闻了闻,脑海里会浮现出新婚夜合卺酒的幻想。鼻有余香,爱不释手,于是吩咐小丫鬟将香囊系在床头。

    将易葭衣赏赐的东西都整理好,茯苓期待祁宇卓过来的心越加急迫。焦急的拧着手帕,想了想,转身走向了院里的小厨房。

    从前在李非鱼的院子里,经常候着她,一起等祁宇卓回来,对他的作息时间也了解个大概。现在李非鱼从主院搬了出来,祁宇卓应该会早点回去。

    如今主院没有夫人在,也方便她去接近祁宇卓。茯苓心想。

    于是这一晚,茯苓早早做了小菜和点心,自小跟着祁宇卓,对他的口味自是非常的熟悉。又让院里的小丫鬟去主院附近找个私密处藏着,看到王爷回来就赶紧来通报。

    第一晚,送了吃食之后,没多久茯苓就独自回自己院子了。

    第二晚也是如此,第三晚,第四晚,第五晚之后,茯苓待在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

    过了十来天,晚上祁宇卓回来,直接去了茯苓的院子,一晚没有出来。

    听着身边侍女嬷嬷事无巨细地描述,易葭衣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看来自己调配的这个催情药,有效果了。

    这个药,对常人只会有助兴效果,而与那个慢性毒药长期接触的人,则是对这个药反应强烈,沉溺房事需求强烈,渐渐上瘾整日精虫上脑。

    细细研究过之前茯苓下的药,易葭衣才调配出来这个催情药。等到祁宇卓沉溺于温柔乡,就能方便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第三十二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7

    第一次在茯苓房间醒来,祁宇卓还有点懵。

    一个良妾,地位低下,就算一直不碰她,娘亲也不会数落他的,所以本不准备与茯苓亲近。

    可是这几日,她晚上送吃食过来的时候,并不厌恶她,甚至还有些心猿意马,昨晚更是按捺不住主动过来找她。

    这是太久没与女人同房了么?

    自己非常不喜李非鱼那个女人,玉儿也不是随意能见到的。至于这个新纳的小妾,毕竟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睡就睡了吧,以后不再来便是了。

    到了晚上,祁宇卓独自一人回房睡觉,晚上竟做了春梦。

    梦里身下的姑娘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首峨眉。胸口饱满,朱果挺翘而立,青丝倾泻而下,在雪白如玉的身下铺展开来。

    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扶住姑娘纤纤细腰,触之所及质感娇嫩,香汗淋漓馨香馥郁。

    额角有汗缓缓滑落,祁宇卓忍不住为她拂去。

    贝齿咬住下唇,终于是难耐,发出隐忍的呻吟,他倾身而下轻舔她耳蜗,柔声安慰。

    在窃窃私语和娇吟声中,感受着**的紧窒,祁宇卓努力去辨别身下人的脸庞,终于认出这桃腮雪肤的美人竟是李非鱼!

    一泻千里中,祁宇卓惊醒了过来,瞪大双眼心跳加速。

    随手用里衣擦拭额头的汗,身下一片泥泞。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在梦里泄了,祁宇卓羞于喊人,只好自己动手收拾。

    一边收拾一边懊恼,春梦怎会梦到李非鱼那个女人?

    一定是火气太旺盛了,明日去军营加倍操练。

    祁宇卓收拾好之后,郁闷的躺回床上,阖眼而眠,然而后半夜根本没睡踏实。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操练了,晚上回来睡觉,竟又做了春梦。

    接连几日下来,连副将都发现了不对劲。旁敲侧击询问将军是不是最近晚上太过操劳了,家有美妾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听得祁宇卓瞬间黑了脸,连带着黑眼圈更加明显了。于是将不满发泄到副将和一众士兵身上,又加了数倍的操练,一群大老爷们练完回去是叫苦连连。

    又到了晚上,祁宇卓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去了茯苓院里,麂战数个回合,一直到天将亮时才沉沉睡去。

    之后一段时间,祁宇卓晚上都是睡在茯苓处。

    时间久了,就连祁老太太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找来祁宇卓询问,他却避重就轻,说是想早点再给祁老太太多几个孙子孙女。听到这个回答,祁老太太相信了,也知道自己儿子从前并不是个纵欲的人,认为他心中是有分寸的,便不再多言。

    但还是叮嘱他多去正室那边,不能一味宠着妾室,忽略了正室夫人,这样会引人非议的。

    祁宇卓回了声是,再多相谈几句,便告退了。

    从祁老太太那边出来,本想直接回去主院,可祁宇卓顿了顿脚步,转而走去了易葭衣的院子。

    今日是休沐,祁宇卓难得在家,见他过来了易葭衣这边,通报的花希非常兴奋的跑了进来,“夫人夫人,王爷过来了!”

    易葭衣头都没抬,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一旁的花希急得跺脚,“夫人,你快去准备一下呀,许久没见过王爷了,要好好收拾一下才好呢。”

    “不用麻烦了,本夫人收不收拾都很美。”

    丫鬟竟无言以对.......

    易葭衣吃吃笑了笑,吩咐花希下去准备茶水,花希无奈,低头退下了。

    祁宇卓走了进来,本以为这样突然过来,会在门口等待屋内人梳妆打扮一会儿,却没想到她竟直接让自己进去了。

    进来后,看到未施粉黛的易葭衣。多日不曾见过自己这个正室夫人,不由的怔了一下。

    从前只知道这人在未嫁于自己之前,就是享誉皇城的美人,但祁宇卓一直先入为主的厌恶这位正室夫人,行房也只当是例行公事草草结束,并不曾仔细打量她。

    现在隔了段时间,乍一见,竟被这冰肌玉骨的美人恍了眼。

    易葭衣抬头,见眼前这人愣愣看着自己,也打量了祁宇卓一会儿。

    见他眼底遮不住的黑眼圈,眼睛的红血丝,还有脖颈隐约的青筋,心知药效非常的好,已经有点纵欲过度的迹象了,于是非常满意。忍不住笑了笑,客气的让祁宇卓坐下。

    再度被易葭衣的美色恍了一下,祁大将军回过神来,赶紧坐下,端起茶杯掩饰尴尬。

    见易葭衣并不说话,他只得主动开口,“夫人近来如何?”

    “甚好。”

    “孩子如何?”

    “甚好。”

    “新的院子可还习惯?”

    “甚好。”

    得了,聊不下去了。

    一向习惯了以前这女人的倒贴,还没被这样冷淡相待过。以前哪次见了自己不是精心打扮,丹脂点颊,现在端的什么架子。

    祁宇卓起身拂袖就要离去,见易葭衣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不由哂笑,不能生育的女人,性子都变得古怪了。难道以为这样欲擒故纵就能让他感兴趣嘛?简直可笑,随后直接转头离去。

    一旁的花希急的手绢都快捏断了,等到祁宇卓离开,终于忍不住上前喊道。

    “夫人,王爷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您怎么就不挽留下呢?这样以后王爷过来的机会就更少了呀!”

    “以后过来一次打一次。”

    “什么?”

    “没什么,花希,去看看大柱怎么样了?”

    “夫人,大柱刚喝完奶,马上就睡下了,可乖了呢。眼睛圆溜溜的,已经会对着人笑了呢...........”

    一说到大柱,花希就吧啦吧啦停不下来了。于是易葭衣微微笑着,眼睛弯弯的看着花希絮絮叨叨的说着大柱的事情。

    小丫鬟就是可爱呀。

    催情药并不是下在香囊或者字画布匹里,而是在茯苓那个院里的食材中。茯苓身份低微,不与夫人或老夫人一起上堂,每隔几日领来食材即可。

    天还未亮,茯苓院中的小丫鬟就去厨房领管事分好的食材。而李夫人从娘家给易葭衣送来的嬷嬷里面,有的是熟知后院争斗的女人,挑了一个最靠谱的,将药给了她。嬷嬷不多问不多言,不像小丫鬟沉不住气,这陈嬷嬷手脚利索,办事稳重。

    药物食用的效果,远比散发气味要快速的多。药效也妥妥的,居家旅行必备。

    离开易葭衣院子的祁宇卓,一边走一边回想刚刚那张脸,美目盼兮,面带微笑,勾起的眼角微微上扬。

    可眼睛里一丝感情都没有,冷淡至极,不似作假。要么就是这个女人的演技太好了,想以退为进借以让他上心,真是可笑的手段。

第三十三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8

    祁宇卓不屑的讥笑,可是内心还是渐渐燃起一团火。

    蝼蚁只能我忽视它,何曾能想有一日被它忽视?

    而曾经的李非鱼就是祁宇卓内心的一只蝼蚁。

    总感觉有些事好像要脱离掌控,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可是祁宇卓现在无瑕多做思考,因为心里的这把火越来越旺盛,烧的人有些口干舌燥,理智被逐渐烧掉。怒火也逐渐被欲火所盖过,现在亟需泄火。

    祁宇卓的腿脚比脑子先做好决定,直接奔走去了茯苓的院子。

    门径直被撞开,茯苓被吓到忍不住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仿佛信号,让祁宇卓的内心火焰有了倾泻而出的缺口。

    祁宇卓大步走近茯苓,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扔在了床上。

    听着门内一声声娇吟浅唱,院里的小丫鬟也不禁红了脸庞。

    “那不要脸的小蹄子竟然白日宣淫,实在有碍风化。呸,真不知道是不是给王爷下了什么药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王爷竟然被这贱妾把魂给勾走了!太糟蹋我们小姐了!”

    花希雪梅那边刚听来的八卦,这边又忍不住向易葭衣吐槽。一边吐槽一边数落祁宇卓,心中越发对这个姑爷不满,连带着对易葭衣的称呼都改成了出嫁之前的“小姐”。

    易葭衣暗笑,可不就是下了药。

    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给自己下的慢性毒药里有一味药,接触多了会对那催情药反应强烈,从而让人对床事上瘾。

    催情药的药效加上太过纵欲,这身体的根基就逐渐会被挖空。人体精力有限,某一方面过度必然要从其它方面弥补。

    宁玉也听说了祁宇卓纳妾的消息,只当是祁老太太在易葭衣不能生育之后,又逼着他多纳一些妾室来充盈后院。

    心中十分自信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宁玉并不担心他会对别的女人上心。

    可是,没过多久,宁玉在宫外的探子传来消息,素王爷新纳的小妾流产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小妾是在床上和祁宇卓行房中事之时,大出血晕了过去。

    大夫过来诊断才知道,这小妾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可是并没有意识到,于是毫无顾忌的与素王爷夜夜笙歌,一晚酣战数个回合。

    话说那美妾正在兴头之上,娇躯扭动,口中喘息不断,柔媚的叫声连绵不绝。

    突然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素王爷还不知道小妾晕了,还在奋力冲刺中,突然感到身下湿濡,仔细一看,这小妾身下流出的血已经把床单全染红了。

    素王爷堂堂一个大将军,正浑身紧绷着呢,被这场景刺激的步行,瞬间就软了,大夫来的时候,听说还让看看以后会不会不举呢。

    这些都是探子从说书先生那边听来的,

    民间这些传闻都会各种添油加醋,只会描述的比现实更加夸张,不能尽信。但小妾在床上被做流产了,这个是事实。

    宁玉听到来报,惊讶异常,继而心中愤懑不已。

    对于祁宇卓来说,宁玉是他的心头红诛砂,窗外白月光。而宁玉,则是将祁宇卓划分为自己的所属物,有着强烈的独占欲,我可以跟皇上有孩子,可你怎么能与别人亲热呢?

    当初为了迎娶李非鱼这件事,宁玉都会对祁宇卓不假辞色。直到祁宇卓非常郑重的表示,自己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传宗接代而已。

    毕竟家中单传,父亲早早战死沙场,自己身为唯一的儿子,一定要尽孝,不得不遵从,宁玉这才与他重归于好。

    小妾身份低微,宁玉从未看在眼中,也相信祁宇卓的眼光,不会看中这样一个侍女抬起来的良妾。并且最近一直在应付宫中的事务,与祁宇卓并没有太多联系。却没想到没多久就被啪啪打了脸。

    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宁玉在宫里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以前只是个宠妃,傍有一女,不足为惧。可如今皇上四十多快五十岁,也算老来得子。在宁玉诞下男孩之后,大喜,继而大加赏赐,这让宫里的形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前任太子因病去世,这之后皇帝一直没有再立太子,目前宫里最有可能得太子之位的是淑妃的儿子,淑妃也是四妃之一。

    然而淑妃娘家完全没有背景,是皇上早年从民间带回的女子。一向与世无争,不与他人争宠,整日安耽的在自己宫中念佛,她的儿子从小在皇后宫中长大。

    皇后的父亲是前任太子太傅兼文图阁大学士,早早就嫁与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当朝国君,但皇后一直无所出。

    皇后娘家背景深厚,父亲身居要职,族中也有不少人在朝中为官,故而皇上一直忌惮,恐外戚干政。皇后的父亲在前太子薨逝之后便卸下实权,挂了个名头称病在家不上朝,整日养花逗鸟,不再与朝中之人来往。

    皇上这才渐渐放下心中芥蒂,故而在淑妃一心向佛之后,将她的儿子交给皇后抚养。其子名为周向岑,仁慈宽厚,温和谨慎,行事守礼不越距,进退有度,受到皇上喜爱。

    于是众人私下纷纷议论,这是最有可能得到太子之位的皇子。

    然而据易葭衣接收到的记忆,这个皇子上一世在宁玉的儿子登基之后,遭到秘密的追杀,逃亡途中被乱刀砍死。

    斩草除根,手段狠厉,怪不得上一世祁宁二人让李非鱼落得如此惨烈的地步。

    宫中那个暂时不好对付,府里这个倒是已经作茧自缚。

    易葭衣坐在院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一旁树荫下正在逗着大柱的侍女嬷嬷,一手托腮,食指惬意的轻点侧颊。

    大柱这孩子挺乖的,现在眼睛已经可以睁的圆溜溜的了。饿了或者有便意会哭闹一会儿,有人逗他会看着人咿咿呀呀叫一叫,然后就是睡觉。

    上一世可能是李非鱼体内的毒素过给了他,时常在哭喊,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李非鱼身体本就虚弱,月子也没做好,孩子带得是越发的心力交瘁。

    院中丫鬟嬷嬷还在一旁描述祁宇卓那日丢人的事情,这已经是几人模仿坊间说书先生讲的四五回了,偏偏几人还怎么都说不腻的样子。

    “事后呀,听说大夫黑着脸从素王爷房间里出来了,大夫一边出门一边还在说‘不举此事,岂可怪于他人!何以辱骂老夫!区区两代异姓王,不识礼数!’话说这吴大夫,乃是当今太医院总管杨太医的启蒙医师,家中世代开办医师启蒙学院,甚有威望,竟被王爷骂走。想必以后不会再来素王府问诊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第三十四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9

    花希雪梅加上几个嬷嬷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笑,易葭衣听着也抿嘴笑。

    眼看着自己主子都对祁宇卓越来越失望,没有了信心,这些下人自然对这素王爷越发不待见,把这些闲言碎语当作笑话来讲,就当是为主子出口气了。

    这院子独门独户全是自己人,也不怕被外人听了去。

    而且这些消息,本就是易葭衣派嬷嬷传出去的,在事实基础上,将事情过程描述的绘声绘色,再加上语气神态等等从旁协助,各种添油加醋,听得让众人如同身临其境。这是现代人最喜欢做的,兴舆论以造势。

    不过祁宇卓那不举很快就会好的,只是前段时间太过放纵,精气外泄,加上房事期间心跳加速身体兴奋,突然受到惊吓,导致一时半会儿无法再行事。

    自己那药效果好着呢,易葭衣相当有自信。

    祁宇卓近来很头疼,茯苓的孩子没了,身体受损,大夫说以后很可能都无法再生育。听完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来找他哭哭啼啼,吵的他都不想回家了。

    母亲惊讶又愤怒,加上得知刚刚一个多月的孙子就这么没了,急火攻心,病卧在床。

    最难堪的是,不知谁讲这消息传了出去,明明当时三令五申不许外传,可现在街头巷尾传的是人尽皆知,茶馆里都把这事儿当乐子在说,连说书先生那边都流传着好多个版本!

    就连朝堂上、军营里也都传遍了!

    现在每天上朝、去军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周围人异样打量自己的眼光。外面那些传言,竟然都还在传他不举!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定是那个吴大夫,不过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骂了几句,他竟然如此斤斤计较,用心何其恶毒!

    但这个大夫身后还有很多有名的医师,甚至太医院也有他以前的学生,而素王爷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异姓王,封为将军也不过才两年多,并不能对这臭老头如何。

    毕竟打仗不是年年有,而生病却是各家各户都无法避免的,谁也不想得罪太医院的众多太医。

    后悔也晚矣。

    白日在外受气,晚上回家生病的母亲看到他就骂,小妾看到他就扑上来哭啼啼。

    难得想起来还有一个爱慕自己的夫人,可偏偏易葭衣称病不见,院门紧锁。

    气死了!还有人当他是堂堂将军么?祁宇卓在房里气的摔花瓶,摔桌子。

    对了,还有玉儿,玉儿肯定会怜惜他的,好久没见玉儿,过几日要找机会一见,以解相思之苦。而且他与玉儿,还有一个儿子呀!

    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祁宇卓拿出事先军营里获取的消息。城郊来报,近日有流匪,恐是狄人探子,准备上奏。

    事关狄人,皇上照旧留下祁宇卓和几个武将,准备在下朝后,御书房再议。

    大乾王朝的皇宫建造清雅华丽,前一任国君喜爱花草植物,鸟鸣流水等自然景观,兴建了许多人工湖和假山凉亭,周围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使得整个皇宫绿意盎然,花园更是十步一个小的,二十步一个大的。

    早朝时间很短,文武百官在政鸯殿朝见皇上,例行简短的汇报。而有要事呈上,需要再行相商时,则会召大臣前去御书房。

    御书房在后宫侧面,政鸯殿过去中间有长长一条宫道,宫道两旁分布大大小小的花园,一侧是御书房、藏书阁、演武场等行公事的地方,另一侧就是后宫。

    宫道尽头一个大大的花园旁就是御书房。

    祁宇卓就曾和宁玉在这个花园的其中一个假山后面激情一刻。

    引路的公公是内侍总管身边的红人小葵子,也是宁玉的人。

    宁玉的爹只是户部一个小官,她的娘亲家里是世代行商,地位不高却很有钱。宁玉没有深厚的背景,却走到如今的地位,与她在宫中上下打点买通不少人手有莫大的关系。

    祁宇卓前面还有一些文臣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要事,于是他便在外面院中等待。期间小葵子与前来的宫女低声相谈了一会儿,等宫女走后,上前到祁宇卓身边,小声嘀咕。

    用的是小时候他与宁玉青梅竹马玩耍时自创的暗语,这暗语只有他二人知道如何破解。每次他们的人传话也是用这些暗语,以防万一。

    但这回宁玉传达的意思却是,家中自有美眷,何须见我。

    这是知道茯苓发生的事情了?祁宇卓急的是额角滴汗,可是也不能直接面对面的解释,而且前面商议要事的大臣马上要出来,今天再没多余时间了。

    祁宇卓只能对小葵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低头走进了御书房。

    城郊流寇是否是狄人探子的事情一天并没有讨论出结果,只待前去勘察,明日再议。

    第二天,第三天祁宇卓前去御书房,依旧是小葵子传话,宁玉不仅不肯见他,还说以后孩子与他没有关系,不再相见。

    换作以往,祁宇卓只会自责忧虑,找机会再与宁玉传话,不断表达歉意,直到她谅解。而现在他心中有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堵着非常难受,心火郁结。

    家中受气,朝堂军营被人看笑话,青梅竹马带着自己儿子也要给自己脸色看。

    世事怎会如此不顺!也罢,都闹去吧,你们爱咋咋地,以后老子爱咋咋地!

    于是祁宇卓不再让小葵子回话,径直走进了御书房,呈上了几日勘察的结果,主动请缨前去剿匪。如果不是狄人派来的探子,就当为百姓除暴安良,如果是探子,就直接抓来审讯。皇上询问了一下其他武将的意见,便同意了。

    晚上回到家中,祁宇卓心绪依旧未平。宁玉那边吃的瘪让他一整天都心情阴沉,怒火中烧。

    刚回房没多久,茯苓又带着食盒过来了,眼睛有点红肿,显然白天刚哭过。一副雨带梨花的模样,看着是我见犹怜。

    祁宇卓见她面带忧愁,脸色苍白,弱不经风的可怜劲儿,心中的火焰骤然转到下腹,一时精虫上脑,不顾茯苓还在小月子,直接将她按在榻上,开始行那同房之事。

    而茯苓也怕流产之后失去素王的宠幸,见他还愿与自己亲热,十分的开心,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还有疾。

    接连禁欲多日,这一开始便停不下来,又是一夜数个回合。

    第二日,祁宇卓顶着青黑如墨的黑眼圈,领兵出发城郊剿灭流匪。

    在追击途中,精神不佳,指挥失误,错失擒贼最佳良机,将流匪首领放走,但也算击退了他们,让那一方的百姓能有一段时间的安宁,故而皇上也不怪罪他,只当无功无过。

    此后一个多月,祁宇卓又恢复了之前夜夜宿于茯苓院中的样子,并且更加肆无忌惮。

第三十五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0

    祁老太太始终卧病在床,主要是心情郁结导致胸闷气短,无法久站或久坐,病情时好时坏。

    祁宇卓只是每日前来一见,对她的呵斥怒骂,或者哀怨哭诉都是平淡应对,并不反驳,也不多做解释,只说儿子省得了,儿子自有分寸。

    祁老太太只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不知如何下手。祁宇卓按时请安敬茶,等待母亲发泄完便径自离去,只落得祁老太太是呼吸越加不畅,却也不知该做何管教了。

    易葭衣整日关着院门,称病不见人。每天服用自制的药,一边解毒一边调理身体。古代几乎没有污染,食物纯天然,环境舒适,吃穿不愁,尽管从没做过后院夫人,易葭衣也适应的不差毫厘。

    之前慢性毒药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比预想的要快。身体不像之前一般虚弱无力,幸好李非鱼还有些功夫底子在,以前的体质不好不坏。

    药物配合着每日的内功心法,招式锻炼,现在身体不比常人差了,待余毒全部除掉,功夫还能精进不少。

    这段时间放任祁宇卓没管,倒是见他十分的逍遥快活,看来可以去下一剂猛药了。

    叫来平时下药的陈嬷嬷,易葭衣交给了她新的药包,嘱咐她下的剂量和频率。

    陈嬷嬷年轻时是皇宫的宫女,年纪大了便出宫在李家做教习嬷嬷,后来跟了李夫人,清闲了很多。李夫人将她放在易葭衣身边,也是怕自己女儿在素王府受委屈。

    这样一个见惯了后宫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嬷嬷,帮助易葭衣行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一直不多问不多嘴的陈嬷嬷,这次拿过药,却抬头看了易葭衣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王爷现在每晚都在茯苓那边,这药,怕是对两人都会有影响。”

    易葭衣看着陈嬷嬷,轻笑了一下,“陈嬷嬷,你们过来之前,我就已经中毒许久了。”

    陈嬷嬷听到这番话,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说出,“是......是王爷?”

    “对呀,还有茯苓。所以我搬出来,避免与他们接触,我也好调理身体。”

    见陈嬷嬷低头不语,好像是在默默消化所听到的这些话。

    “我暂时不愿告诉娘亲和父亲,也是怕他们将事情闹大,最后只怕素王爷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们李家还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说罢停顿了一下,易葭衣声音略微放低,“我现在要的,只是一个王爷的名号。而这个名号,只要最后在我儿子身上就可以。”

    陈嬷嬷了然,低头行礼,带着药包走了。

    见陈嬷嬷带上门离开,易葭衣闭上双眼,默默运行内功心法,疏通筋脉。

    不论是否要亲自动手,好的身体都很重要,魔教右护法当久了养成的好习惯。让易葭衣无论身处何地,首先要确保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身体是任务的本钱嘛。

    宁玉在使性子拒绝祁宇卓之后,得知他第二天就带兵剿匪,虽赶走匪寇,但放跑了对方首领,无功无过。心想可能是自己的拒绝让他情绪不好,有所失误。

    毕竟宁玉与他两人身份、地位、距离都相差甚远,一时半会儿闹闹脾气还好,一直闹下去就很难和好了。

    而且祁大将军的身体年轻健壮,皇上完全无法与之相比。想着曾与他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时刻,宁玉不禁心猿意马,只等他下次再来道歉,便顺水推舟原谅他了。

    可是过去了一个多月,不再见他找借口入御书房,接近后宫。御膳房采买的内侍也没有素王府的消息传来。

    祁宇卓最近在做些什么呢?难道不想她、不想和她的儿子么?

    被冷落的宁玉开始患得患失。可她毕竟还是皇上的妃子,不能直接让人去王府询问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事,于是只是憋在心里。

    宁玉的儿子已经一岁半了,皇上亲自取名,为周向凌。年纪虽小,却深得皇上宠爱。朝中私下也有人猜测,太子之位给一个奶娃娃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宁玉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后宫中可能存在的危险,打点宫中各人的关系。

    最好前朝还能有祁宇卓的配合,他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派系,以便将来能帮忙他们的孩子得到太子之位,甚至皇位。

    可现在他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自己了呢?真是恼人。看来是要及早下手,兵行险着了。

    易葭衣也是报着同样的想法,不知道宁玉何时会对当今皇帝下毒。上一世李非鱼死前只知道前任国君是中毒许久,却不知道具体中毒时间。

    于是在体内毒素快清除的时候,她也要对祁宇卓下手了。

    两人都是想着有备无患,早点下手未免夜长梦多,宁玉和易葭衣下药的时间竟出奇的一致。

    朝堂上一个上位坐着,一个下首站着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夏去冬来,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大半年大乾王朝风平浪静,没有外患,狄人也没有骚扰边境。祁宇卓身为将军,这半年多是在军营操练,有流匪草寇也是由部下出兵清理。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太过安逸,祁宇卓觉得自己腰上的肉都多了一圈,耐力不如从前。训练一圈下来也没有以前轻松,虚汗颇多,容易气喘。

    但现在边境无战事,于是也没有引起祁宇卓的重视,他相信如果要上战场,十几天的急训就能回到从前的体力。

    这半年宁玉那边倒是出了不少事情,淑妃寄养于皇后那里的儿子周向岑,在一年一度的赏月晚宴上喝多了。

    周向岑明年即束发,到了可以娶亲的年龄,现在贪杯多喝几杯酒本也无碍。

    只是他喝多之后行走间冲撞了宁玉的侍女,这侍女怀中抱着宁玉的儿子。

    一瞬间酒杯砸落地面,侍女摔在了酒杯碎片上,就算她护住怀中的幼儿,也不免让宁玉儿子娇弱的手划破不少口子。

    不满两岁的幼儿顿时嚎啕大哭,哭声将宴席上的众人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宁玉快步跑来,抱起孩子,面色焦急,跟着哭了起来。皇上跟着过来,急传太医,也小心的哄着孩子,同时命人将地上不住磕头的侍女拖下去杖毙。

    而周向岑则还未酒醒,晕乎乎的坐在一旁傻笑,淑妃并未参加宴席,皇后命人将周向岑送下去醒酒。

    这之后周向岑被禁足在宫中,皇后为他求情。皇上念及淑妃,将周向岑封为宣王,赐府邸,禁足于宣王府中半年。

第三十六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1

    支持周向岑的一派只待他束发之后向皇上提议立太子的事宜,这下提前封为了王爷,太子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宁玉,倒是受益颇多。看着熟睡的儿子,白嫩如玉的小手上裹着的纱布,底下是道道伤痕。宁玉虽然心疼,可也坚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素王府那边探得消息,祁宇卓现在是宠妾灭妻,被小妾迷的神魂颠倒,正妻终日不出房门。宁玉心中也憋着一口气,目前就一心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呵。

    易葭衣毒素已经彻底清除,期间回家归省了三天,与李父在书房秘密相谈了一下午。

    前一世祁宇卓给李家安的罪名是结党营私,私通狄人,谋害新君,样样都是重罪。易葭衣对李父道出了自己被下毒的事实,以及自己已经暗地里做出了反击。

    李父做到如今的户部尚书之职,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惊讶片刻就冷静下来,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

    祁宇卓成亲之后对自家女儿的冷落多少也看在眼里,现在更是成日与小妾厮混。李父不像李夫人那般妇人之见,还能欺骗一下自己,官场混迹久了看清本质的能力还是有的。于是点头赞同易葭衣的观点,素王府以后只需要由李家血脉继承即可。

    又明里暗里提醒李父提防祁宁二人,对李家可能遭受的威胁表达了担忧,李父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成熟不少的女儿,却也点了点头。

    李父当然想不到女儿内里已经换了个人,而是心中悲怆,女儿这在素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才会性情大变,变的如此谨慎而思虑颇多?

    肯定是过的不好呀,一定是素王待她不好,想要谋害她。

    只有吃了很多苦,在逆境中求生存,才会不留情面的对付自己夫君啊!

    李父不禁鼻头一酸,心中更是恨透了祁宇卓那个渣男,想要谋害我女儿,谋害我李家,定要你尸骨无存!

    易葭衣看着李父的表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愤恨,眼鼻发红似是要落泪,突然又眼神坚定嘴唇紧抿。明白他是要不遗余力应对祁宇卓和宁玉,心中便放心了,来之前还怕说了这些他会认为自己太过杞人忧天,看来还是父爱如山重呀。

    女儿以后是回不来了,不过还有大柱,让大柱以后代替李非鱼照顾他们吧。

    远在素王府的大柱喝完奶正沉沉睡着,安静的院里侍女嬷嬷都各行其事,这半年多,祁宇卓一次都没来看过易葭衣和大柱。

    素王妃称病不出门,不参加宴席,祁宇卓也随她去,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对嫡妻如此冷血,坊间私下也暗自传着素王爷堂堂将军宠妾灭妻,举止不当。

    可他白日往返朝堂军营,夜晚忙于床笫之事,**和精神都十分忙碌,没有以前那般精力充沛,就算听到流言也无暇顾及,更没有多余精力去与宁玉周旋。

    现在大乾王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祁宇卓也越发懈怠了。

    可是没过两个月,突然传来启阳城被狄人攻破占领的消息,大乾王朝举国震惊。

    早朝皇上大怒,将奏折摔在跪地的大臣面前。

    “皇上息怒,臣等该死。”下面传来齐刷刷一片磕头声。

    “该死该死!你们的确该死!启阳城都被攻破了,现在才收到消息!都是些什么废物?!”

    启阳城位于大乾王朝最北边,西面临山,东面临河,北面是一片草原,常有狄人出没。连接启阳城与皇城有一条由北向南的长河,平时可走水路,可现在冬末时节,北面的水面还结冰未化,无法走水路来送达消息。

    前来送信的士兵浑身浴血,伤势过重,已经死去。想必路上受到不少追杀,才艰难的传信来皇城。

    狄人是游牧民族,所在的背面环境比起大乾要艰苦许多,但也正是在艰苦的地方成长起来的狄人,身体素质普遍比大乾的人要强。

    这回是狄人趁着大乾放松警惕,冬季寒冷,夜晚突袭,呈合围之势将启阳城一举拿下,并且阻拦了一切向外传达信息的路段,阻止信息外传,切断启阳城寻求援兵的路径。

    以至于消息传来时,启阳城已经被拿下。

    已经冬末,即将入春,绿植复苏,草原一旦肥美起来,狄人那边物资供应跟上,以启阳城为据点,他们会步步跟进,继续侵占大乾的国土。

    此时朝中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讲和,看如何能和谈,如果狄人执意要启阳城,就先给他们。启阳城已经损失不少,若是再战下去,必会劳民伤财。

    一派主战,狄人不过是趁虚而入,打了边境一个措手不及,大乾子民一座城池一分国土都不能让,不然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待到狄人胃口不满足,继续攻占边境城池,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面色阴沉的看着下方众人各抒己见,吵吵嚷嚷。

    须臾,手一拍椅背,站立起身,大声呵斥讲和派。

    “还未战,便要和谈,岂不是让大乾气势上就输人一等?”

    “狄人趁虚而入,占朕大乾城池,屠朕大乾子民,尔等岂能忍?”

    “朕不怕打仗,怕的是先与狄人和谈,而后狄人不讲信用,用朕的物资,又来攻打朕的国家!”

    “今日让他一分,来日岂不是要让三分?有朝一日,难道要让十分!”

    皇上声音越来越响亮,突然身子一晃,弯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内侍总管吓的连忙上前,递茶递手帕,想要搀扶住皇上。

    皇上冲内侍总管摆摆手,随后坐下,平复气息。刚刚说到激动处,竟有些胸闷气短,头晕眼花。

    下方主和派众人面面相觑,弯腰低头,不再多言,生怕皇上震怒之下怪罪于他们。

    主战派士气高昂,兵部尚书向前一步,躬身行礼,然后说道。

    “狄人惯来没有信用,臣等请求皇上派人出兵,讨伐狄人,取回启阳城,保我大乾国土!”

    “讨伐狄人,取回启阳城,保我大乾国土!”

第三十七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2

    此时皇上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主和派本来人数就不够多,于是文武百官齐齐喊着。

    皇上缓了一会儿,才终于呼吸顺畅了。见大臣们都气势高涨,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问道,“可有主帅人选?”

    “新任将军肃王爷祁宇卓骁勇善战,以前常年在边境,对狄人甚是了解,臣建议委任祁将军为此次主帅。”兵部尚书沉思了一会儿,率先开口。

    祁宇卓听到自己名字,也随即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臣愿领兵出征,誓要击退狄人,保我家国!”

    “准。”

    于是祁宇卓被任命于此次中军元帅,后面又任命了左将、右将、中军佐,定在三日之后,出兵伐狄。

    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城,易葭衣自然也知道了祁宇卓为主帅出兵的消息。

    狄人攻占启阳城的时间相比起上一世,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年。

    幸好早就猜到自己的到来会打乱世界原本的一些节奏,于是易葭衣早早对祁宇卓开始下药,给自己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的机智加个鸡腿。

    上一世的对狄之战,让祁宇卓在大乾王朝的地位不可被撼动。

    文能治国,武可安邦。

    对外,有狄人攻入,需要祁宇卓带兵出征;对内,有宁玉垂帘听政扶持幼年皇子登基。如果让这两人掌握大权,易葭衣是翻了天都完成不了任务的。

    三天后,城内五万大军整装待发,联合城郊五万大军,加上援军,一共十五万大乾士兵。由主帅祁宇卓领兵,出发前往启阳城。

    皇城百姓纷纷上街,挤在道路两旁,送大军离开。

    茯苓也挤在人群中,一边拭泪,一边目送素王爷离开。

    这半年多,每天都和祁宇卓嘿嘿嘿,可是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上次小产之后伤了根本,以后无法再孕育子嗣了?

    这次听闻祁宇卓被任命为主帅出兵,茯苓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安,哭着求王爷带上自己,可是被严厉拒绝了,行军不带女眷,这个准则还是要遵守的。

    如果一路上实在**强烈需要纾解,还有军妓,祁宇卓断断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于是茯苓只能过来远远的送祁宇卓离开,默默祈祷王爷能平安回来。

    现在素王府里,祁老太太十分厌恶她,王妃称病闭门谢客,并且自己还一直无所出,茯苓的一切只能倚靠着祁宇卓了。

    大军出了城,易葭衣也收到了消息。她一直在院中,府内有侍女嬷嬷,府外有风意月间爹爹,正所谓人多好办事。

    这一年多时间,她将身体淤积的毒素清除干净,一身轻松。

    腰不酸腿不痛,手脚利索能打能跑。辅以内功锻炼,现在可比李非鱼以前那点三脚猫功夫好多了。

    于是晚上,夜黑风高杀人夜,易葭衣换上轻便衣服,窜出了素王府,溜进了另一个王府。

    新年之后,周向岑就到了束发之年,按理说可以娶亲了。

    可是因为突然而至的禁足,这半年时间都不能与淑妃或者皇后见面,也就没有人选的册子送过来。而且他也并不着急此事,延后一些也无碍。

    前太子生母生下这唯一的孩子之后不久就早逝,而前太子本人也不过十四五岁时就薨逝了,对外宣称说是因病不治身亡。

    然而这之后,皇上找各种由头接连处置了宫中几个高位的妃嫔,和前朝一些官员。

    皇后娘家的家族派系中,也有不少人受到牵连,找了各种由头给官员定罪。

    甚至有小家族一族被灭的,那段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什么时候皇上的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周向岑生母淑妃的性子平和,与世无争,终日在佛堂。周向岑懂事没多久就被接到了皇后身边,而皇后却一直无所出,甚至连女儿都没有。

    淑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皇后是为了保护她身后的家族。这些道理,周向岑很小就懵懂知道了,所以也生就了他表面上循规蹈矩,温和宽厚,不争不抢。

    在众人包括国君心里,这位皇子一向不爱出风头,一直都是安静的看书习武,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

    可能当今国君也是看中了他这些点,反而散发出可能会立他为太子的讯息,导致宁玉陷害他。

    练完字回到房中,周向岑推开窗户。再过两天就可以解禁,那晚竟莫名就饮酒过量了,以后应当更加谨慎行事。

    不过终究是大路好走,小鬼难防呀。

    听闻启阳城已被狄人攻破,大乾由素王爷领兵出征,誓要击退狄人。

    素王爷年纪轻轻就当上将军,保家卫国,上阵杀敌,能有一方供他施展才能的天地。而自己,则是从一个围城,进了另一个围城,呵。周向岑看向窗外月光,自嘲一笑。

    等等,这窗外怎么有个人?

    “来.............”周向岑一个字都还没喊出来,就被越窗而入的易葭衣掐住了咽喉。

    眼前一身黑的人,手在他喉咙上,不知按住了哪一处,竟然无法发声。周向岑本能地挣扎,想要反抗,很快地双手也被反剪。

    此黑衣人招式怪异,一时竟制得他无法动弹,难道是要对自己不利?

    易葭衣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翻墙进来。这诺大的宣王府,只有为数不多的下人和侍卫,院子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住的,见窗户开着,连忙过来。

    刚凑近,发现窗前有一人正对月孤影自怜,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幸好她眼疾手快,及时制住了这个人。

    易葭衣打量了一下眼前男子的穿着,月牙白衣袍,颜色虽素,但面料考究,做工精细,边角整齐暗藏银纹。眼神虽惊慌却暗藏锋芒,年纪虽轻个头很高,眉间有难掩的青涩。还有这皇家出品的美貌,想必是宣王周向岑了。

    “我对你无恶意,只是来和你做个交易。”

    周向岑眼神从惊慌变成了疑惑,见他不再挣扎,易葭衣又说,“我手放开,你不要喊人,我们谈个交易。”

    虽有疑虑,却也明白这人如果想要害他,在刚刚发现他的时候就动手了,于是周向岑点了点头。

    唉?这声音,是个女人?

第三十八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3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易葭衣就松开了手。周向岑退后一步,皱眉打量眼前的黑衣人,可这人脸上蒙了片黑布,除了知道是女人,其它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是谁?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周向岑先一步问道。

    “素王出兵伐狄,此去行军最快二十天能到启阳城,不出一个月,素王必败。”易葭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向岑面色一变,他不懂黑衣人说这话的目的。还有她如此笃定的态度,自信是从何而来。

    “你是狄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周向岑顿时大惊,狄人来与自己做交易,能有什么好事?就算能做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不是狄人,我是大乾的人,我只是要与你做交易,保住我要保护的人。”

    “你不是狄人?那你是从何得知祁将军会败?”

    “一个月之内,祁宇卓兵败时,我再来找你。这个交易,我是为了保护我要保住的人。而你,是为了你的性命。”

    易葭衣说完就翻窗直接走了,今夜的目的达到,却徒留下云里雾里的周向岑。

    上一世宁玉儿子周向凌登基后,包括周向岑在内的几个成年皇子,还在皇城的全部被安上了叛军同党的理由,一一诛杀。在外或者在自己封地的,以后不传诏不得回皇城。

    因为担心周向凌血脉的事情暴露,在宫中为二人传递过消息的宫女太监也全被处理掉,总之这二人做事是相当的狠厉毒辣,记忆中周向岑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抗。

    皇后在宁玉儿子登基后,便足不出宫,安心做自己的太皇太后,不再与周向岑有联系,倒是保全了自己的家族。

    因为是一直以礼相待的长辈,加上对摄政王一直干预自己的决定有很强烈的叛逆心理,登上皇位的周向凌在渐渐长大后,反而开始倚重太皇太后的娘家一族。

    这样看来,这个皇后倒是个聪明人,易葭衣悄无声息回到自己院中后,脱下了一身黑色便衣。

    知道当今国君对自己深有忌惮,甚至她不孕不育都可能是皇上造成的。想必皇上暗中对她的家族一定也有下手,不过没撼动她家族根本,而且也没能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这之后皇后反而收敛锋芒,低调行事。

    见过淑妃之子,见其品行资质尚佳,于是收养,也从不明目张胆的要求皇上立他为太子。但那些皇上对周向岑有立太子之心的传闻,想必也是皇后授意放出来的。

    可仔细想想,其实周向岑是被放在明面下的挡箭牌,若成,自己养子是下一任国君。若不成,她还是太皇太后,而周向岑就成了毫无瓜葛的弃子。

    如果周向岑稍微聪明点,也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吧。易葭衣在黑暗的房中踱步,回忆起刚才打过照面的少年,模样标致,看起来不像是个蠢的。

    终归她完成任务之后这世界的肉身会死去,总不能真待在这儿几十年等大柱长大吧。

    最好是将李家和大柱他们的后路铺平,找个好靠山。而且周向岑掌权,也方便除掉宁玉和祁宇卓二人,完成李非鱼让他们不得好死的心愿,这可谓是一举两得鱼与熊掌皆不落。

    希望那个少年能明白吧。来回走了没几步,易葭衣也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那边,周向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那黑衣人要与自己做交易,她说她是为了保护她在意的人,而我,是为了我的命。

    我的命,我的命啊。周向岑仰躺着,瞪大眼看着床帐。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命一向随着其他人的阴谋诡谲或者运筹帷幄,有可能登上势力顶峰,也有可能尸骨无存。

    随着那些幕后想搅动朝堂风波的人而变。

    可是偏偏命不由我。

    不甘心啊,他想横刀出征,想策马杀敌,想在朝堂堂堂正正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宁愿做个边关小士兵,也不想再被阴谋陷害而不得伸张,不想再被困于方圆之地郁郁寡欢,不想再做他人棋子弃子。

    不过那人说的,一个月后素王必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素王首战便败,大乾军队不敌,只得退回南面相邻不远的朔谷城,狄人乘胜追击,攻至朔谷城下。

    朔谷城紧闭城门,狄人并不恋战,也不攻城,直接退兵,回去了启阳城。

    接到消息时,离大军出发整整一个月,而朔谷城传消息过来,哨兵单人速度快,传讯只需四五天。就是说,祁将军不到一个月,二十多天就败了。

    周向岑震惊,皇上震惊,朝野震惊。

    这个世界的战争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大乾和狄人都严格遵守。

    两国双方下战书正式交战之后,两方大将在双军对垒时,发动出击前,会在大军前方的空地上骑马持器比试三招,战前比试不得伤害对方将领性命。

    颇有些别的时代在战前震鼓摇旗呐喊助威的意思,这有助于提升军队士兵的士气,特别是比试赢的一方。

    这时一般都会派出自己的主帅,如果主帅年岁太大,或者地位十分尊崇,比如皇上御驾亲征,才会换成副将或左将右将中武功高强的。

    而祁宇卓正年轻力壮,武功高强,又是主帅,自然是他上。

    狄人出战的则是此次领兵的六皇子铎崇于部下最勇猛的铎突。

    铎突此人肌肉突出,武功突出,蛮力突出,没有脑子,是一个合格而听话的武将。对六皇子铎崇于十分忠心,是他麾下第一勇士。

    “祁白脸你个小白脸,两年多没见倒是越发白净了。还来战场干什么呐,滚回去你家婆娘肚皮上喝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值晨曦,太阳刚露头。雾霭弥漫,让这冬末初春的凉意更甚。

    北方寒风萧瑟,地处大乾最北的启阳城南城门外,本该空旷的荒地,却在肃穆整齐的列队间,传来粗犷下流的大喝。

    发出这粗野而毫不遮拦喝声的,自然是狄人出阵的铎突。

    而大乾那边,已经出阵的祁宇卓,听到那番露骨放浪的嘲笑,登时大怒。

    两年多未曾上战场杀敌,并不是平日里操练士兵的淡定心态,而是生死交战的存亡时刻。此时祁宇卓心跳急速加快,血液直冲脑门,浑身紧绷,紧握长刀的手竟然不可控制的抖起来。

    祁宇卓心中一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气血上涌的内心平静一些。

    “尔等荒莽匹夫,只会惩一时口舌之快,可敢与本将军刀下见真章!”

    “哼!来!老子把你打趴下!”

第三十九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4

    铎突粗眉倒竖,啐了一口,横刀立马,勒紧缰绳,蓄势待发。

    祁宇卓也扯住马绳,摆好架势,随着铎突先发制人大喝一声冲来,他脚一蹬,也策马冲向前去。

    眼看两人长刀就要相汇,祁宇卓手臂肌肉一酸,握刀向前冲的力突然一卸,竟后继无力。于是手中的刀被铎突大力挥舞而来的武器扫开,幸而祁宇卓战斗经验丰富,及时腰向后弯,身体下沉,躲过了这凶险一刀,但也失去了平衡,摔下马去。

    这一摔,却也惊了坐骑。

    祁宇卓的马前蹄高高扬起,带起一片灰尘,他下意识的闭眼,却在下一刻右手传来一阵剧痛,竟是受惊的马落下的前蹄直接踏上他的右手肘。

    惊马力大没有分寸,而重重坠地的那一跺,直接踩碎了他的右手骨。

    禁不住发出连连痛呼,祁宇卓目眦欲裂,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铎突骑马转过来,随着冲刺,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就要砍向祁宇卓。身后的大乾军队一阵慌乱,皆在呼喊主帅。

    而此时祁宇卓手无寸铁,右手骨碎,只剩一片碎裂皮肉相连,胯下无战马,手中无兵器,眼看就要被铎突一刀了结,遂了李非鱼的心愿,完成易葭衣的任务之一。

    这时一道从狄人那方传来的声音却及时制止了铎突。

    “铎突,住手,这只是战前礼仪,不可伤人性命。”

    六皇子铎崇于及时制止了铎突下杀手,铎突哼了一声,却没收手,只是改变了挥刀的方向。

    一刀划过,祁宇卓眼前一阵风扫来,头发散开,挡住了视线,原来是铎突削去了他的发髻。

    铎突收刀,轻蔑的看了狼狈如斯的祁宇卓一眼,踢踢马肚,回去了狄人的阵营。

    接下来就是双方正式交战,而大乾的主帅此刻还在战前空地上趴着。

    只见地上这人披头散发,身染尘埃,右手绵软,已经没有丝毫出战前意气风发的主帅风采。

    身后赶来的左右将副将连忙带下祁宇卓,见他右手已经骨碎,血流不止,手肘以下一片血肉模糊,眼看是不能再带兵作战了。

    而祁宇卓本人则咬紧牙关忍着痛,整个人是懵的,旁边诸人问他话也没回应,明显是还没从剧变中回过神的样子。

    左右将见他这副模样,没有办法只能临时挑起大梁,命人将祁宇卓送到后方随军大夫的地方,先行医治,而他们按照原先计划开始攻城。

    但此时祁宇卓一招便败,右手受伤不能带兵的消息已经在士兵中传开了。

    众士兵士气大受打击,完全没有了来时那般群情高昂,誓要夺回启阳城的气势。

    大乾对狄人的这第一场攻城战也以失败告终。

    幸好因为主帅的受伤退下,群龙无首,临时领兵的左右将心中不安。见军心不稳,于是并不恋战,打不过就撤。所以大乾虽败,并没有死伤多少人。

    狄人乘胜追击,大乾且战且退,不到半天时间便退回了最近的驻扎地,朔谷城。

    大乾军队退回城内,狄人也及时收兵,退回了启阳城。

    前来传送消息的士兵如实详细的禀报了前线的战况,引来大乾国君的震怒。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解禁将近一个月的周向岑也在场,听闻来报,震惊不比皇上少。心中更加重了对那个黑衣人的好奇和惊讶,连周围大臣你来我往的辩驳都没听进去。

    突如其来的战败打乱了大乾部署的战斗准备,军中顿时乱了步伐,失了节奏,这一天早朝一直开到了日悬中天也没个结果。

    皇上面色疲惫的揉着眉心,留下了几个重要大臣,稍后御书房再详议,便宣退朝了。

    周向岑随着众人向外走,心思却早已飘回王府。自己对那个黑衣人的来路完全没头绪,只能等她主动上门。

    素王已经败了,她会过来与自己相谈那个交易的吧?

    到底是什么交易?

    事关自己生死,周向岑左右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心中难免忐忑。

    王府院中的易葭衣也收到了消息,祁宇卓的战败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给陈嬷嬷的是会让肌肉短暂麻痹的药,尤其是在神经高度紧张,心跳加速气血上涌的时候最为明显。

    加上长期以来服用茯苓院中饭菜的催情药,会让祁宇卓体虚内火旺,外强中干败絮其内。

    上了战场,那是平时操练中不可比拟的紧张时刻。生死之事最为关键,此时的血液流转最为活跃,带动毒素传播也更快,发挥效果最明显。

    试想在与人搏斗时,突然乏力,握不住武器,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而且祁宇卓又是出兵主帅,他一受伤落败,必然影响军心。主帅无法出征,军心不稳,大乾只会节节败退。

    不能怪易葭衣狠心,战争本就有无可避免的伤亡,上一世就是数以万计的士兵伤亡,才成就了祁宇卓在大乾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之路。

    而这一世,对狄人的长期战役才刚刚开始,在士兵伤亡数字还很小的时候,就要断了祁宇卓的羽翼,扶持他人上位。

    而这个合作的扶持人选,就是周向岑。

    晚上,易葭衣趁夜身着黑衣,又溜进了宣王府,许是因为知道她要来,周向岑让周围侍卫仆从全退下,易葭衣进来的更加方便快速。

    周向岑此时正襟危坐在窗边,桌上放着一壶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还有两个空杯子。

    易葭衣依旧从窗户翻进来,看到桌上的茶水和杯子,还有周向岑并不意外的神色,知道他正在等待自己,于是开口。

    “宣王可想好了要与我做这个交易?”

    周向岑没有上回那般的惊慌和疑虑,而是拱手躬身先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

    “上回姑娘所说的交易,姑娘是为了保护你所在乎之人,而毕瑜则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相比起来,定是毕瑜的性命更加危急,更加难以从泥沼中脱险。如此,倒是毕瑜占了便宜。”

    “只是不知姑娘所说交易的具体事宜,需要毕瑜作何协作?”

    听惯了现代话的直来直往,周向岑(字毕瑜)这个皇家子弟拐弯抹角委婉的表达,易葭衣听得着实很累。

第四十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5

    “我会尽我所能助你登帝,那之后你要保我家族平安。不需要高官厚爵,只要没有无妄之灾。”

    尽管猜到了来人的意图,但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周向岑还是吓了一跳。

    “姑娘不可妄言君王之事,毕瑜只是一介无权皇子.......”

    “够了,停!”

    见他还要吧啦吧啦一堆文绉绉的话,易葭衣及时打断。

    “不登上最高位,你就永远是别人的手中刺肉中钉,不拔除你,他人无法安心。从你被皇后抱去那时,这就是注定了的,相信你比我清楚。”

    周向岑低头沉默。

    “只有你登上高位才能安全,而我也可以借你之手除掉两个人。”

    闻言,周向岑抬头看向眼前黑衣人。

    “姑娘要除去的人是?”

    “宁玉,祁宇卓。”

    “宁妃?素王?他们与姑娘有何仇怨?”

    “与他们的恩恩怨怨可以说一个学期。”

    周向岑:学期???

    意识到嘴瓢了,易葭衣及时收回了话题。

    “废话不多说,咱也别遮遮掩掩绕来绕去的了。你做下任国君,百利而无一害。”

    “敢问姑娘是何人?”

    周向岑心中仍有顾虑,毕竟突然跑来一个人,说你要当皇帝,不然咱俩都会死。正常人都不会一口答应的,如果是有人下套子让皇上知道他有篡位之嫌,那就是还未出师身先死了。

    易葭衣也明白,必须要让这人明白自己不会害他,是诚心相助于他,两人是互惠互利的,不然难以完成任务。

    于是她摘下面巾,看着周向岑说,“我是户部尚书李元祺的女儿,素王的嫡妻,李非鱼。”

    易葭衣走后,周向岑才有时间在脑中搜刮对李非鱼的零星记忆。

    传闻中,李非鱼爱慕素王,成亲后生下嫡子,却身体抱恙足不出户。而素王宠爱妾室,冷落嫡妻的事情也曾在皇城引起了一番非议。

    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行动矫捷身手诡异的黑衣人,竟然是那个外人口中常年卧病在床的素王妃。

    不过她与宁玉又有什么瓜葛?难道是那两人之间有龌龊,所以李非鱼恨到要将他们除去?

    尽管有些许偏差,但周向岑还是想到了点子上,但暂时他是不会将心中猜想去向易葭衣验证的,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二日,护送祁宇卓的小队车马也回到了皇城,一路直接驶进了皇宫方向,并没有回去素王府。

    当士兵抬着祁宇卓的担架进入朝堂时,满朝文武皆是吃惊。

    这竟是曾经意气风发的素王爷,曾镇守边境,保几年太平的堂堂祁大将军?

    担架上的人,右手臂从手肘以下已经削去,只余大手臂被绷带包裹,当初马蹄踩下的伤口处碎裂太严重,组织坏死,蔓延至整个右手臂发红发紫,俨然没有接回手臂的希望。

    随行军医只能截肢,将已经踩烂的边缘的碎肉小心刮下,这个时代的麻药效果很差,祁宇卓疼的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因为边陲小城医疗水平有限,加上北边寒冷环境恶劣,祁宇卓伤势得不到有效遏制,只能连夜送回皇城。

    然而一路颠簸,加上他意志消沉,头发也被削去一半。此时全身浮肿,伤口发炎流脓,风尘仆仆,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在朝堂上看起来竟与乞丐无异。

    面对皇上,祁宇卓颤巍巍从担架下来,噗通一声跪下,嘶哑着喉咙喊道。

    “罪臣祁宇卓叩见皇上,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这下倒是把皇上噎住了,没想到祁宇卓战败后受伤如此严重,看起来以后是无法带兵做将军了。

    但年轻时,他父亲曾救过皇上一命,而且父子两代皆是在马背上杀敌。

    父亲战死,儿子伤残。如果罪罚太重,岂不是寒了那些为国卖命的武将之心。

    如今沿途百姓,满朝臣子也都看到了祁宇卓的惨样,更加能激起他们的同情心了,干脆自己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回家安度余生吧。

    “素王平身,来人,给素王赐座。”

    一旁的内侍走出来两个,搬了椅子,扶着祁宇卓坐到了椅子上面,其中就有小葵子。

    然而祁宇卓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中,无瑕顾及扶着他的人是谁。

    “素王辛苦了,为了朕的大乾与狄人血战至此。但素王你也是主帅,战败而退,主帅要负最大责任。”

    “传旨,祁宇卓因过失战败,延误战机撤去主帅一职,卸下将军之位。念在祁家父子皆为国尽忠职守,祁宇卓保留其素王王位,暂回家修养,其它事宜待素王康复再议。”

    意思就是祁宇卓彻底没了实权,挂个王爷称号,回家休息。至于何时能休息好再回来朝堂,那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臣谢主隆恩。”祁宇卓叩拜。

    皇上也没再理会他,当务之急是要重新选出主帅,夺回启阳城。

    战书已下,这场仗必须分出个胜负,如果大乾就此退兵,那将颜面无存。而且狄人会志得意满,乘胜追击,继续南下攻占大乾土地,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此时朝堂上一片寂静,大臣们都默契的低头不语,并没有争先的举荐主帅人选。

    一个月前力荐祁宇卓的兵部尚书已经是战战兢兢,生怕皇上降罪于他。见皇上惩处祁宇卓之后并没有迁怒于他,已经是万分庆幸了,哪儿敢再推荐别人。

    其余众人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静默不语。

    狄人百年来一直断断续续骚扰边境,和苍蝇一样烦人。而且他们是游牧民族,战斗力强,身形较大乾的人强壮许多,交战起来本就困难。就连狄人的马匹蓄养的都比大乾马匹要壮实很多。

    大乾则是靠着地理优势和人数取胜。大乾的土地适合种植农产品,粮食充足。狄人那边气候恶劣许多,所以会时不时攻打大乾边境城市,抢了物资就跑。

    但这回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竟然突袭攻占了边境启阳城,驻扎在那边不走了。甚至还打败了前来攻城的大乾士兵,这下更加难以对付了。

    众臣默契的眼看鼻尖,等着旁人发言,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谁都知道,下一回要是再战败,肯定会连坐,那可不是缺一条胳膊就能回家的事了。

    皇上看出群臣的心思,怒极反笑。

    “怎么,朕这大乾子民,竟找不出个可以出兵伐狄的人了吗?”

    “臣该死。”一群人乌压压又跪下了。

    皇上感到有些头晕,眼前花了一片有点站不稳,真是被气的没脾气了。

    “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恳请父皇命儿臣出任主帅。”

第四十一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6

    一众沉默的大臣中,突然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

    周向岑向前一步,俯首躬身请命。

    皇上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发声的竟是这个刚出禁足期没多久的儿子。

    “毕瑜,战争不是儿戏,你年岁尚小,没上过战场,如何当此重任?”

    “父皇,儿臣虽未曾带兵出征,但每日练武,苦读兵书,一日不敢懈怠。只为有朝一日能报效我大乾。狄人来犯,儿臣深痛恶绝,只恨不能上战场与狄人血战到底!”

    “父皇,儿臣请求出战。如若不能击退狄人,夺回我大乾土地,儿臣愿以死谢罪,血融黄沙,骨碎启阳!”

    这番话震惊了朝堂,周向岑这个皇子,这是立下军令状了?

    皇上也难掩震惊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严肃的说道,“毕瑜,你知道刚刚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儿臣知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倘若不能夺回启阳城,即使儿臣未死于战场之上,也恳求父皇赐死。”

    皇上沉吟许久,朝堂众人皆不敢言。有人低头嗤笑不屑周向岑口出狂言,有人震惊他初出茅庐不怕虎,有人咂舌可惜这相貌堂堂的皇子可能要英年早逝,有人敬佩少年人的胆识。

    扫过朝堂之下众人不一的表情,皇上思考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宣,任九皇子周向岑为此次主帅,休整三日后,前往朔谷城,为我大乾国土而战。”

    “儿臣遵旨。”

    散朝后,周向岑和几名大臣留下,与皇上在御书房商议细节。

    而祁宇卓,下朝后就如败家之犬,灰扑扑被送回了素王府。幸好他之前开支不大,自己那些铺子,也够他们素王府支撑下去。

    但这心里的落差,却一时半会儿无法调整过来。

    一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将军,怎么这一回来,就什么都没了。

    胳膊上的伤口化脓发炎隐隐作疼,还在摧残着他的精神,吞噬着他的意志,这一切都仿佛是个梦,是不是睡一觉梦醒了,自己还在边境军营里,等待着前去攻打狄人?

    于是回到自己院子的祁宇卓,躺在床上,倒头就睡,陷入了自我麻痹之中。

    易葭衣抹着泪去看了祁宇卓一眼,见到他的惨状,惊呼一声,闭眼晕倒在了陈嬷嬷怀里。几个侍女嬷嬷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她送回了院子。

    祁老太太也急忙过来,没有管“晕”了过去的儿媳妇。看到了儿子这副模样,其它什么都顾不上了,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胸,口中念叨着祁宇卓的父亲名字,难过的不能自已。

    回到房中的易葭衣睁开了眼睛,喝了口有些凉的茶水,润了润喉咙。三天后周向岑挂帅印出征,这三天自己还有件事情要办。

    第二天一早,易葭衣脸上涂着一层粉,更衬的脸唇毫无血色,弱如拂柳。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祁宇卓院里。

    祁宇卓连日奔波,这时还在熟睡。易葭衣与祁老太太在院中会面,其实她也许久没见过祁老太太了。

    没能力留住夫君,让他沉溺于小妾的美色,甚至与母亲之间都有了罅隙,这个儿媳一点本事都没有,祁老太太心中对易葭衣也是颇为不满的。

    现在看到儿子身残,意志消沉,官职被削,还不知何时才能缓过来。眼前的儿媳妇又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病气可是会传染的呢!面对这样的儿媳,自己儿子还能好的起来吗?

    于是祁老太太也没给易葭衣好脸色看,语气不好的问她有何事找自己。

    “儿媳自知身体不好,难以生育。夫君现在又这副模样,儿媳不禁为素王府的后代担忧,还请娘亲允许,让夫君多纳一些妾室,充盈王府,传宗接代,福泽子嗣。”

    易葭衣手帕拭了拭眼角,说完便在一旁啜泣。

    祁老太太沉默不语,也不回话,就这么静坐着,眉头紧锁。

    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易葭衣也不多留。说身体抱恙,无法在外面长待着,要回去院子了。

    祁老太太现在非常看不惯这个病秧子儿媳妇,但也不好撕破脸,随意敷衍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院中,易葭衣盘算着接下来的时间,将之前的催情药包好交给了陈嬷嬷,叮嘱她之后要更加小心。现在祁宇卓受伤修养,不会去茯苓院子了,下药难度有所增加。

    早已对王府了如指掌的陈嬷嬷心领神会,这段时间易葭衣的侍女嬷嬷们在王府混的是如鱼得水。她收下药包,退了出去。

    李非鱼的心愿是让宁玉和祁宇卓不得好死,所以他们不能好好死去呀。

    就算没有李非鱼上一世凄惨,也不能死的太轻松,不然李非鱼怕是不能给自己好的评分了。

    尽量完美的执行托愿人的心愿任务,魂力才能增长快速,某妖女托腮幻想了一下这次任务完成收到魂力的场景,美滋滋的笑了笑。

    三日后,周向岑出发北方城池。

    前一晚,易葭衣安顿好了王府的事宜,交待侍女嬷嬷这段时间务必装作自己在院中的假象,便来到了宣王府。

    带着材料来到宣王府易容,过了半个时辰,易葭衣从偏院中走出,脸色蜡黄,满脸胡渣,喉结突出,胸部平坦,俨然一个瘦弱男子样。

    周向岑向她身后看了看,确定房中只有这一人出入,不可置信的开口。

    “李姑娘?”

    “是我,毕瑜兄。”

    清脆的女声可不就是易葭衣,可是这样的外貌和声音实在是违和。

    “毕瑜兄,唤我李飞即可,我这声音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哑巴随你出行了。”

    周向岑一愣,随即笑了笑,称了声李兄。

    眼前这人笑起来真好看,正逢青春俊俏少年时,偏偏要做那出征远行郎。

    少年呀,千万要加油,本护法的任务成功与否就跟你栓一起啦。

    易葭衣扮作随从跟着周向岑出发,人数不到半百的队伍,轻装上阵。马不停蹄的赶路,六天就到了朔谷城。

    期间周向岑还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样赶路会吃不消。

    可想她魔教右护法,名震江湖绯红妖女,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这点路程算什么。当然这些话易葭衣只是面无表情在心里刷屏一样过几遍。

第四十二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7

    对周向岑笑了笑,表示这样赶路没有问题。

    周向岑心中更是惊讶加赞叹,这样一个外表美貌,身形纤细的女子,却身手不凡,吃苦耐劳。武可制敌,文可出谋划策,祁宇卓是眼睛瞎了么?

    到了朔谷城,在城主府稍作休息,周向岑便带着易葭衣来到了议事厅,与早已等候多时的将领会面了。

    推开门,议事厅正中间摆着一副沙盘,左侧墙面贴着一张平面地形图。上首一张座椅,两边站着左右将,下首站着副将、中军、朔谷城城主等几人。

    见到周向岑进来,除了朔谷城城主,其他几人都是面上不带一丝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

    这是来之前就能猜到的状况了,周向岑年少,临危受命,又是皇亲国戚,况且没有边境带兵的经验,显然不能服众。

    这小孩以为是过家家么?仗着是皇子就向皇上讨了个将军来当,不过是钻了个空子。

    这前线打仗岂是儿戏!这些官兵将士的想法基本都是一致的。

    周向岑自然也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侧头看了眼易葭衣。只见旁边蜡黄瘦弱的矮个儿男子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于是周向岑开口了。

    “本将军与诸位从前不曾谋面,与各位士兵也不曾见过,难免生疏。两炷香的时间,本将军要看到所有士兵在演武场集合,也好认识一下众人。过时不到者,不守军纪者,连同所在队伍上级一同接受惩罚。”

    眼前几人哗然,不曾想这个新任将军一来就想下马威,副将不满的说道。

    “演武场在朔谷城西郊,而我们十几万大军分阵营驻扎于朔谷城不同方向,两刻钟时间未免太强人所难。”

    “难道有狄人来犯,还要让他们等待我们集合吗?”

    “两刻钟时间已经很长了,本将军初来乍到,不愿太过操累你们,这都做不到,何谈军纪?何谈军威?”

    说到最后,周向岑语气已经十分严厉,毕竟身为皇子从小在皇宫长大,身上自有一股王八之气.......王霸之气。

    旁边的将官拉了拉不满的副将,给他使了个眼色。两柱香时间不短,大军集合来得及,再与这位将军对着干没好处的,毕竟是皇上亲自委任的,而且身为九皇子,光光这身份他们就不能轻易招惹。

    副将也明白这个道理,心中虽有不服,却还是随着众位将官一同出了议事厅。

    朔谷城城主没想到这才刚在议事厅见到一路奔波走马上任的当朝九皇子,即新任的统军元帅,这么快他就又要出去了。

    城主并没有跟随将官一同鱼贯而出,他转身来到周向岑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下官朔谷城城主苏元拜见九皇子,九皇子此番前来,苏元代表朔谷城城民欢迎您。也期盼着您能带领我大乾士兵赶走狄人,保护朔谷城,夺回启阳城。”

    苏元是真心期盼大乾能早点派新的统帅过来过来,带兵赶走狄人。如若不然,士兵群龙无首,继启阳城之后下一个被狄人攻破的城池,肯定就是他朔谷城了呀。

    眼前这个子高高的少年虽看起来青涩,可也只能将宝全压他身上了,皇上能任命他为将领,总归不是胡来的。

    “苏城主不必多礼,唤我将军,或者毕瑜就好。毕瑜此次前来,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不击退狄人,便随启阳城一同灭亡。”

    苏元大惊,传递消息的士兵此次是随着周向岑一同行军的。只在最后一段路提前半天过来宣布新任将军身份的消息,所以他立下军令状的事还没有传开。

    这军令状是以九皇子性命为赌,常人哪儿敢对国君轻易下军令状,尤其是第一次带兵出征。

    这位皇子胆色太大了,苏元面上的震惊不加掩饰,随后意识到有些失礼,急忙敛了敛神色。一边心想,违背军令状等同欺君之罪,事关性命那必然要殊死一搏了,这样看来胜算岂不是也多了几分。

    “将军胆色过人,年少有为,实乃我大乾幸事。苏元在朔谷城,带着所有城民,恭祝将军旗开得胜。”

    说完苏元跪下叩拜,周向岑连忙喊着免礼,扶他起来。

    心想李姑娘这虽然是兵行险着,但是效果显著。以命相抵,这样一来能让这些不服他的将官们暂时收起那些心思,二来也能让士兵们的士气提升不少。

    就算是以性命作为代价,也好过终日惴惴不安被困于方寸之地。

    询问了苏元一些朔谷城和启阳城的情况,便让他退下了。随后周向岑和易葭衣走出议事厅,向着西郊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朔谷城的大街上,速度并不快。

    朔谷城在大乾最北边,城民身材高大,房屋也没有皇城那般青砖绿瓦的好看。

    墙壁和屋顶都更加夯实,看起来厚重不少。

    虽然入春了,但朔谷城气温依旧很低,加上有狄人来犯,街上行人更加的少。偶尔看到一些,也是各家负责采购的出来购买必需品,然后行色匆匆地回去。

    甚至有一些房屋已经空出来了,还有几户人家在收拾大包小包的行李,要出远门的样子。

    明显是为了逃难避祸去的,大乾士兵前段时间的不敌后退,这段时间两方的僵持,无疑加重了城民心中的不安,生怕有一日和启阳城一样城破。

    虽说启阳城没有被屠城,但狄人生性野蛮不羁,强占房屋,杀掉反抗或者不满的民众,凌辱手无寸铁的百姓,争抢物资,这些都时有发生。城民会恐慌也是难免的,所以现在周向岑急需一场胜仗来稳定军心和民心。

    不然这些恐慌可能会蔓延到士兵之中,造成士气低糜,这样对狄只会越加艰难。

    周向岑和易葭衣一路小声交谈着来到了演武场,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列队站好了。周向岑站在列队前方的高台上,旁边香炉里第二柱香已经燃了一半。

    待第二支香快燃烬的时候,最后一组小队也到了,百来个人匆匆站好,其中几个人衣服都没理整齐,甚至发髻还有些松散。

    随周向岑从皇城一路过来的监军也早早来到了演武场,此刻站在周向岑身后,低头向他介绍高台下众将的人员分布。

    当最后一组小队入列的时候,监军介绍,这是副将手下黄百夫长带领的士兵小队。

    现在的副将是祁宇卓一手提拔上来的,从前一直跟着祁宇卓驻守边境,后来也随着他回皇城的军营待了两年,可见这名副将对祁宇卓的感情有多深。

第四十三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8

    前任将军重伤被罚,周向岑这个接替将军位置的关系户少年,副将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上级都看不起了,下属不也就肆无忌惮了。

    了解到情况后,周向岑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但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了眼一旁易容了的易葭衣,见她只是唇动不发出声的说了两字之后,便正了正神色,面向台下众人。

    那两字是,重罚。

    “黄百夫长,你队列中衣衫不齐发髻不整的几人出列。”

    黄百夫长瞟了一眼副将,见副将无所谓地站在一旁,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便也有了底气。

    “不知将军叫我队中人出列所为何事,我们尽管是最后到达的一组,可也在时限内过来了,请问有何过错?”

    “何时将军的话也能被一个区区百夫长质疑了?难道所有的事情还是提前向你们一一报备不成?”

    周向岑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越来越严厉,尽管有过心理准备,但真当面对这些不服自己的将官时,愤怒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眼前的毕竟是将军,官阶高了不知道多少阶,而且还是当朝九皇子。

    黄百夫长撇撇嘴,切,不就投胎投的比较好。

    最后来的小队中,衣帽发髻没理好的最后出来了二十六个人,周向岑下令,杖责一百。

    军队中的杖责那是针对铁血真汉子的,招招到骨。

    不是宫中惩罚宫女太监妃嫔那种小板子,行刑的也不是内侍太监,而是同样铁血真汉子的壮硕士兵。

    可想而知,一百板下去,就算命能保住,只怕也要半残了。

    黄百夫长急眼了,也顾不得尊卑有别,攥拳大声说道,“将军!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第二柱香燃尽前过来了,不就衣服没穿好嘛。一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整理而已呀,为何要下此重罚?我不服!”

    “呵。”周向岑发出一声不满的嗤声。

    “不过就衣服没穿好?有狄人突然来犯,你们列队上战场,衣服盔甲可以不穿戴好?若是前去围攻狄人,夜间突然命令你们拔营前行,衣服盔甲可以不穿戴好?”

    “纪不严不足以执帅,律不明不足以为兵,本将军新上任前来,首次召集士兵集合,竟然如此衣衫不整,可见其人对本将军的不重视。如此行军懈怠,以下犯上的士兵,难道不能重罚?”

    黄百夫长急的脸红脖子粗,他一个没读过几本书的粗人,哪里辩驳的过周向岑,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副将。

    副将刚要开口,周向岑又说了,“之前就说过,若士兵不守军纪,所属上级也要接受惩罚。传令,黄百夫长,杖责三十。”

    “将军!黄百夫长他是一员猛将,过几日还要上阵杀狄人的!更何况他有何罪需要杖责三十?”

    “教令部下不严就当罚!若再有人求情,黄百夫长与他部下一同杖责一百!”

    周向岑掷地有声,这下几人都不敢再多言了。

    朔谷城空气干燥,风吹过来能闻到远处黄沙的气味。此时西郊演武场一旁的空地上,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嘭击声。

    杖责刑罚进行了大半,黄百夫长早已经被抬下去。而二十六个杖责一百板的人,已经晕了大半,剩下的也已经气若游丝,无力发出呻吟。

    周向岑面不改色的看着行刑的众人,一直到结束,死去十七个,吩咐抬下去好好安葬。剩下九个重伤的,迅速找来军医救治。

    安顿好这些人,周向岑才重新站在高台上,面对下面军姿整齐的大乾士兵高声说道。

    “本将军在来之前,已与国君立下军令状,此次若不夺回启阳城,便如此剑,身首异处!”

    说着拔出监军腰间佩剑抛向空中,用易葭衣递来的剑拦腰斩断。

    语罢台下一片哗然,众将士表情皆惊愕和凝重。

    某妖女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来之前仔细研究过大乾和狄人两方的军力,易葭衣再三对周向岑强调,士气在手,启阳我有............启阳你有,你有,不跟你抢。

    尽管狄人身强体壮,力大如牛。但是大乾人数多,兵器轻巧,进攻退守都灵活。

    所以双方这才在边境时不时来个拉锯战,长期僵持不下。今天我抢你一个城大半的物资,明天你将我打回荒郊野岭吃土。

    若将狄人队形打乱,化整为零,分而敌之,则赢面会大很多。

    善用计谋,再加上士气高昂,获胜的概率又会高很多。

    周向岑之后又发表一番演讲,激励诸位士兵在战场上英勇奋战,再承诺战胜后的封赏。战前的总动员做得淋漓尽致,可谓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帝王权术运用自如。

    在演讲的最后,宣布了两日后进攻狄人,再留下了副将左右将等将官商议细节,便解散了台下的士兵。

    对周向岑略有改观的将官,看着他身边瘦弱面黄的易葭衣,不解的问他,随从也能参与商议军务要事?

    易葭衣才不理会,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倒是周向岑面色一红,连耳朵尖都红彤彤的,赶紧解释。

    “这是我的好兄弟李飞,他咽喉有疾不便说话,但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帮我解了不少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将官见将军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多问。

    周向岑说完偏头看了易葭衣一眼,见她没有反应,轻松的吁了一口气。

    深呼吸几口气,让脸上的红晕赶紧恢复。不知为何,竟有些怕将官们的质疑会惹她不开心。

    某妖女根本没注意到周向岑的内心波动,这些武将如果继续质疑,就一个个打趴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都是军营里的嘛,抡起拳头比试是常有的事。

    拳头比不过她,职位比不过旁边的九皇子,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肆意行事,岂不快哉。

    真可谓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啊呸。

    铎崇于带着部下最近在启阳城过得是神采奕奕,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大乾花。

    本来按照以往的打算,狄人只需要抢夺启阳城部分物资跑了就行。

    可是这回手下有人提出建议,可以试着攻占大乾的城池,加上与太子党羽之争进入了水深火热的地步,急需要一些功绩来提高他六皇子的地位,所以向父王申请了更多的士兵,结果如预期一般成事了。

第四十四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19

    攻占启阳,击退大乾援兵,等到后方物资跟上,继续前进,争取拿下更多的大乾土地。这样的话,父皇的天平肯定更加偏向自己这边,而不是他的二哥,太子殿下了。

    子凭母贵而已,迟早要将他拉下马。心里一边想着,铎崇于一边不甘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出神地看着杯中酒。

    “报!”门外突然进来一哨兵,表示有急事相报。

    “禀告六皇子殿下,探子来报,朔谷城大乾士兵整装待发,在新晋统帅带领下准备向启阳城方向前进。”

    铎崇于闻言,眼睛一亮,狄人军队调整多日,早就有不少将官耐不住性子,多番向他提出想要择日攻打朔谷城了,而他却谨慎起见,一直按捺住没有出兵。

    今日正好他们找上门来,这回定要击败他们,趁势围攻朔谷城,早日拿下大乾第二座城池。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铎崇于在侍女帮助下穿上战甲,大步跨出门外,召集将士,准备迎战大乾。

    启阳城城门内外,狄人快速集结了将官。城墙上有弓弩重石器,城外有大批士兵严阵以待。

    不多时,远处地平线推进,尘土飞扬,颜色渐深,显现出大队人马。

    大乾军队以骑兵为首,战车在两翼,步兵为主,弓箭手随后,弩手和投石车压阵。浩浩荡荡朝着启阳城进军。

    等见到敌方将领时,铎崇于不屑地笑了,铎突更是毫不遮拦的放声大笑,猖狂的大声说道。

    “你们大乾是没有人了吗?竟派了这么个奶娃娃过来做将军,还不如之前的祁白脸呢!哈哈哈哈哈哈!”

    铎突声音粗犷,传播极远,话毕引得狄人一阵大笑。

    大乾的右将十分不满,喊阵道,“无知莽夫,你们是笑不过今日了。这次定让你们有来无回,统统将尸骨留在我大乾启阳城!”

    铎突听到,双眼瞪圆了凸出眼眶许多,深吸一口气,不带喘地又大声回骂了几句。

    这右将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两人你来我回的喊阵(dui ma)了数个回合,才停下来,招呼士兵摆开架势准备进攻。

    易葭衣在周向岑身后低头听的是津津有味,听到有趣的还想喊声好。

    只可惜口不能言,不然也想快意的奚落对方几句,对战前逞一刻口舌之勇也是很有意思的呐。

    周向岑哪里知道易葭衣这稀奇古怪的想法,第一次上战场杀敌,还是作为统帅领兵,心中紧张,手心冒汗,见易葭衣神情专注面色毫无变化,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赶紧镇定下来,心想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真是惭愧!

    某妖女:。。。。。。。。。

    镇定过后,周向岑面色肃然,拔出佩剑,高喊一声,杀!

    按照队形,步兵分开,弓箭手前进,射出第一波羽箭便后撤。

    弓箭手在其它士兵掩护下射箭,而骑兵和战车则在箭矢掩护下快速前进,步兵也拿着武器盾牌随后向前冲。投石车则在队伍最后面,远远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投放。

    一簇鲜血溅到了周向岑脸上,随着震天的冲杀声,燃起了他心中的熊熊战意。

    年少不知命矜贵,大乾九皇子在战场中杀红了眼,狄人六皇子却在城墙上看的直摇头。

    铎崇于看到人群中厮杀的敌方主帅,讪笑一下,眉头舒展,心想就凭这冲动不更事的主帅领兵,我军定能战胜,拿下朔谷城!

    心中如此想着,铎崇于更是眼睛都不舍得眨,紧紧盯着下方战场。

    战事也随了他的心意,胜利渐渐偏向狄人铎崇于这一方。

    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得尤为清晰。

    大乾那方的士兵节节败退,主帅和将官冲锋在前,很快就精疲力尽,弓弩手箭矢和箭弩眼看都要耗尽,投石机的石块也数量不足。

    铎崇于兴奋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下面大乾主帅身边有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倒是身手敏捷,眼疾手快,帮主帅挡了不少明枪暗箭。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瘦小男子看起来也体力不支,渐渐的行动变缓不少。就算是铁人也需要休息的,更何况你攻我守,你方需要耗费的战力更多。

    大乾主帅似乎下达了后退的命令,所有将士开始且战且退,慢慢退出了原本的战斗圈,退向了朔谷城的方向。

    察觉到他们的意图,铎崇于岂会错失良机,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六皇子连忙下令,乘胜追击!

    狄人这边的士兵们也十分的疲惫了,可是对方的战败却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顿时都如打了鸡血样的兴奋。

    听到自家统帅的命令,举起武器喊着口号冲向了退败的大乾士兵。

    周向岑也不再与狄人纠缠,在身边瘦弱男子的帮助下,摆脱了狄人众多士兵的围剿。转身骑上战马,快速的向朔谷城方向奔去。

    见自家主帅都率先逃跑了,大乾士兵加大了逃跑的步伐,溃败之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战场大乾阵型不再,远远看去只有逃跑的士卒。

    铎崇于大喜过望,开心得要跳脚。

    连忙跑下城楼,命令打开城门,接过旁人递来的缰绳,不顾军师的劝阻,执意前去,跨上骏马就要跟随着狄人士兵追击败兵。

    启阳城通往朔谷城的方向有一处面积非常大的山坳,两旁有连绵的低矮山坡。山坡不高,有北方群山的特色,触目望去皆是初春冒出嫩芽的草地。

    狄人士兵追击大乾至此,眼看离前面大乾的马匹越来越近,对方士兵的步伐越来越沉,身形越来越缓慢。

    冲啊!上啊!将大乾士兵全部杀掉!将这些战败逃兵纷纷杀光!

    攻占朔谷城!抢占城里的好米好马好姑娘!这是所有狄人士兵此刻鼓舞自己士气的内心想法。

    不远处,慌忙溃逃的大乾士兵终于如狄人心愿,渐渐停下了脚步。

    在铎崇于带领下追击的士兵们不知为何,也放慢了脚步。

    明明前面数万士兵如六皇子铎崇于所期盼的停了下来,但他心中却越发的不安。

    心中的不安在瞬息之间扩大了数倍,不对劲,前方军队不对劲,人数怎么这么少?

    突然耳边传来了石头砸中地面的沉闷巨响,还有箭矢穿透身体的噗噗声音。

第四十五章 恭贺皇上喜当爹 20

    接着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痛呼声、还有惊慌失措的声音,然而这些声音出乎意料得,都离铎崇于很近。

    他僵硬着身体转身,这短短的一刻却在他心里被放的很慢。

    他的随从突然冲来挡住一只射向他的羽箭,铎崇于终于转过身来,看到他后面本国士兵的全貌,脑海中仿佛有烟花鞭炮炸开,一片空白。

    矮小山坡后冲出了大批的大乾士兵,后面站在高处的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弓弩手,投石机投完了一波石块,旁边的士兵正在装上第二波。

    放眼望去狄人一片惨状,猝不及防的远程进攻让他们死伤不少。

    这处山坳是一处天然的瓮,而这些狄人,就是一群鳖。

    三面埋伏的大乾士兵,加上前面掉头回来的一群人,呈四面合围之势,将狄人困于陷阱之中,想要一网打尽。

    形势急转直下,狄人心中的恐慌,加上积攒许久的兴奋劲突然被泼了一盆冰透的凉水,顿时力气都卸了不少,前来追击的这些敌方士兵们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

    狄人不愧为马背上的北方游牧民族,在如此劣势下,拼了死命的反抗,还是让大乾士兵进攻的有些吃力。

    铎突等将领也是经历过战场残酷的人,战争经验丰富。

    渐渐地在铎突等几名勇士的保护下,大乾的包围圈竟被杀出了一个口子,他们想要以此为突破口掩护六皇子逃走。

    敌方的六皇子呀,到手的肥肉可不能让他溜走了。

    见周向岑正战的兴起,周围有不少将士保护他,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易葭衣放心地转头,暗搓搓地向准备逃走的铎崇于那边追了过去。

    铎突殊死奋战,拼命保护铎崇于。他后背还插着一支斩掉一半的箭头,左手被砍了一刀已经血肉模糊,眼看要拥护着六皇子出包围圈了。

    突然一根绳子从他们头顶划过,随后六皇子竟然麻溜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被这绳子卷走了。

    铎突懵逼,周围将士懵逼,最懵逼的还是铎崇于。

    这突然栓上铎崇于脖子的绳子着实吓了他一跳,只能本能地用双手扯住绳索,以免被勒断脖子,但这巨大的惯性还是勒的他舌头都伸了出来。

    不远处易葭衣将绳子收回,接过绳子那一端被急速拉近的铎崇于,看到这狄人六皇子都被勒的直翻白眼了,赶紧用匕首割断了缠绕着他的索套。

    这肥肉虽好,可不能是死肉呀,鲜活的才好谈价格。

    铎突这个蛮子缓了过来,顿时火冒三丈,怒火滔天,要被气死了!

    这哪儿来的瘦弱小猴子样的家伙!竟敢如此对待他们六皇子!气煞我也!

    “贱种!你们大乾这些鸡鸣狗盗的家伙,只会偷袭吗?快把你的脏手从六皇子身上拿开!”

    易葭衣听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是有点脏,在铎崇于身上擦了擦。

    铎崇于被勒的还没缓过来,看到身后这人肆无忌惮的用他衣服擦手,一口气没顺上来,终于气的晕了过去。

    我x!别晕呀,很重的!易葭衣叫苦不迭,可也只能认命的将晕了过去的敌国主帅一个公主抱,抱起他走向周向岑,不理身后气急败坏的铎突众人。

    逞凶斗狠被对方无视,自家六皇子这个主帅也被捉住。

    大乾士兵愈战愈勇,反观余下的狄人已经完全没有反抗之心,铎突只能愤恨的命令本国士兵扔下武器,束手就擒。

    见易葭衣毫不费力的将高她许多的铎崇于公主抱了过来,周向岑又是惊讶又是敬佩,同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经历过多少苦难,忍受过多少痛楚,才能将自己修炼成如此的铜墙铁壁!

    这些都是祁宇卓和宁玉造成的!就算没有与她的约定,自己也定不会放过这两人!

    而往后,她若愿意,自己愿给她一个栖身之地。

    见周向岑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易葭衣嘴角抽了抽,这熊孩子又咋了?

    没多理会他的不对劲,某妖女抱着铎崇于跨过多具死尸才走到周向岑面前,现在已经十分的不耐烦了。

    随手将铎崇于扔给了一旁的副将,待副将手忙脚乱的接过敌国的六皇子。她就对周向岑使了个眼色,表示我做完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接收到信息,周向岑正了正神色,将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

    此次瓮中捉鳖,击杀了狄人一半多的士兵,剩下的连同伤残一起作为俘虏押回朔谷城暂扣。在启阳城还有一小部分的狄人残部,可失去主帅,损兵折将,已经不足为惧。

    收拾了战场,清理出大乾战亡的士兵,连同之前祁宇卓战败而退的加起来,一共有五万余人。

    为了一座启阳城的得失,就要这么多敌我两方战士的亡故。

    以鲜血铸就的城池,以血肉之躯铺就的上位者的权势之路。

    侥幸在战场捡回一命,毫发无伤不染尘埃的阿羽,忍不住瑟瑟发抖悲天悯人,领了战后补助回家后写了一本书,《论残肢断臂满天飞中摸爬滚打的人生》。

    之后攻启阳城的战役甚至没有打响,城内剩余的部分狄人不战而降。

    周向岑带兵进了大开城门的启阳城。

    经过多日被敌方占领,启阳城如预料般的许多断壁残垣。

    剩余的民众不到一半,而这些身心还算完好的城民,皆是携家带口的出来迎接大乾士兵。

    有些被凌辱的女子坚强的活了下来,却整日躲在房中不肯见外人;有些家中物资被强占,许久没吃上好饭的羸弱之人,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走动;有些人被狄人所伤,得不到好的救助,伤口发炎溃烂,发烧严重,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有些人.................

    启阳城尽管已经被夺回,但城市以及城民受过的伤还需要时间修复。狄人战俘需要禀告回朝,等待指示如何处理,六皇子铎崇于暂时不能放回他的国家。

    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等待周向岑去一一处理,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去皇城,易葭衣也只能跟着他留下来。

    送胜果回皇城的哨兵快马加鞭,每到一个驿站坐骑都跑得口吐白沫,不得不换马匹再跑。

    就这样,比上次传祁宇卓战败回城的时间快了一天多,仅仅三天就将消息传回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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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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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介绍:
在魔教当个右护法,有个绯红妖女的恶名,易葭衣过得惬意十足有滋有味。直到她发现了周遭的怪异,见到了那只杂毛鹦鹉。等等...现代是什么?怪物魔法是什么?悬疑有意思,修仙好有趣!可是不要让她遇见灵异事件!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恩仇路之妖女要佛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