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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边小捕快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txt下载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职业瓶颈未可期,六位老人无踪迹。

    “您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事儿,你说啥我都能接受。”高梁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老爸说。

    “你最近怎么了?脾气的确是很不好,难怪你妈妈生气。”高凌云有些严肃。

    “倦怠期吧!”高梁的确是有些累了。

    “是因为工作提职的事吗?”高凌云以为儿子是最近提职压力太大了。

    “有一点迷茫,但不是失望。现在局里要成立新的部门,我去还是不去,一直很犹豫。”高梁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说的是经侦大队?”

    “是的,原来经侦刑侦是一家,现在经侦大队要单独划出来。李局找我谈话,让我去挑大梁,给我再提个职,可我不太想去,我还是觉得刑警这条路比较熟悉。”高梁斟酌着说。

    “我听说这事儿了,你去是副大队长主持工作,和现在的身份是完全不一样的。”高凌云虽然退休了,但还是耳聪目明。

    高梁点点头,说:“是啊,所以我才犹豫,我觉得我自己能力还不够。”

    “我倒觉得你能力已经够了,但是你还年轻,很难服众。”高凌云指出高梁的心结。

    “如果我不去的话,局里会怎么安排?”高梁知道他爸有些消息比自己灵通。

    “哈哈,市局的人选很耐人寻味,如果你不去的话,从现在刑警大队长孙黎明和副大队长王平中选一个。”

    “什么?到底经侦大队需要一个大队长还是要一个副大队长?”高梁觉得这个安排很不合规。

    高凌云站起身,拍拍儿子的肩,“你不懂,新部门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架子搭起来,所以去个什么领导,区别是不大的。”

    “我理解了,我再想想。”

    “你要记住,我的儿子不是一定要当官,但是他一定要做个有用的人。”高凌云说完就准备回房间了,还得劝劝自己的老伴儿。

    “嗯,我明白。”高梁有些惭愧,这么大的人了,还让爸爸为自己工作操心。

    走到门口,高凌云回头问道:“案子不想跟我谈一谈?”

    “呃…毫无头绪,我连谈都不知道从何谈起。”高梁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苦笑回答。

    “好吧,终会柳暗花明的!”

    说是柳暗花明,谈何容易?

    又过去了一天,案子还是毫无进展。

    转过天的中午,大家拿出饭盒准备去吃饭了。

    黎麦背着书包冲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高师傅!我今天去市局法医室送材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正好看见渡口派出所送来了一具‘水上漂’,我去看了一眼,也是一个老太太,都泡成了巨人状了!”

    “什么?”高梁惊讶地问道。

    刘思宇在旁边插了一嘴:“难道又出现了,老太太连环被杀案?”

    “你别胡说八道了,这怎么可能?”陈利明不以为然地说。

    “我知道,开玩笑的。”刘思宇憨厚地笑了笑。

    高梁对黎麦说:“你继续说,还有什么?”

    “没有啥了,这老太太穿的衣服是下面裙子、上面毛衣,看着就不太正常,可能是智障人士,失足落水又被海浪卷了回来。”黎麦努力回忆着。

    “嗯,有可能!还有呢?”高梁以为黎麦带回来的消息与这次无名女尸有什么联系。

    “没了呀!”黎麦无辜地说。

    “就这些?”高梁似乎有些不相信。

    “对啊,我就是跟你们说个八卦而已。”黎麦对自己的行为下了注解。

    “啊~~~”高梁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李永秋拿着饭盒走过去,拍拍高梁的肩,说:“高队,你也别太着急了!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最近咱们收集了一波排查的结果,全市范围内也没有老太太失踪的报案,也没有孤寡老人走失或者不见了。我们可以转变一下思路,看看在那个的时间段内有没有老年妇女离开长居地的情况,说不定是家属根本不知道失踪了。”

    高梁趴着桌子上没有回答。李永秋等不及了,今天食堂吃鸡腿,带着刘思宇和赵鸿悄悄溜出一中队办公室,直奔食堂。

    黎麦以为自己把高粱气坏了,就拿起一根笔捅了捅高梁。

    高梁猛的一抬头,坐了起来,抄起电话,给各个派出所打电话,让大家按照李永秋的说法重新排查。

    默契的赵利明也给王彤佳打了电话:“佳佳姐,还得麻烦您帮忙发协查通报!”

    黎麦看高梁满血复活,暗中吐了吐舌头,也操起饭盒去食堂抢鸡腿了。

    果然,没过多久。营口地区各个派出所就反馈上来大量的情况。许多类似的情况多是老人离开经常居住的地区,前往儿女家或者亲戚朋友家里进行短期居住。而在这些情况中大概有六个老人,目前无法取得联系。

    高梁万万不敢松下这口气,看着诸多线索,说:“行吧,我们目前就已这六个老人作为主要的排查目标,运气好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尸源。”

    还是按照一中队的老规矩来,民警俩俩一组,每组针对两个老人,分头寻找吧!

    第一组,还是高梁和黎麦两个人。手上的一份的资料是老边区柳树镇居民顾有容于一周前离开家里,前往居住在大连的大女儿家。

    另一个市站前区建丰街道居民王秋红于半个月前离开自己常住的街道,前往老边区的儿子家里。

    高梁按照顾有容家属提供的信息,给她的女儿家里打了电话,她女儿坚持称自己的妈妈已经回去营口了。

    这一下子陷入困境。

    高梁觉得顾有容的女儿可能在撒谎,留给大连的属地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实地核实顾有容是否还在大连。

    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顾有容的确在大连。几天前,顾有容和老伴吵架,一气之下去了女儿家。在女儿家,顾有容越想越生气,把自己的委屈跟女儿一顿哭诉。女儿听了,跟妈妈站在了统一战线上,说:“我爸再来电话,我就告诉他,您已经回去了!让他左等右等不见您回来,他自然会着急!”

    结果老爷子还没着急,派出所下来排查,老爷子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派出所。

    而王秋红是个寡居老人,周围的邻居也多是五保户或者独居老人。半个月前,她告诉自己的邻居要去儿子家住几天,可是邻居们迟迟不见她回家。

    与第一位老人情况类似。高梁让老边公安局帮忙查询一下这个王秋红是否还在儿子家。

    老边公安局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消息反馈回来了。原来王秋红的儿子常年忙于工作,甚至为了工作,把妈妈独自一人扔在市区生活。他觉得非常愧疚,于是利用年假,带着妻子、儿子和妈妈王秋红到北京去旅游了,已经走了一周多,所以王秋红就没有跟邻居再联系。

    第二组是陈利明和赵鸿。他们接到的线索也是两个。

    一是盖州市水源镇居民陈丽香几周前去站前区东风街道的侄女家进行小住,可是很快儿子儿媳就联系不上老太太了,正好警察来排查,夫妻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派出所。

    陈利明松了一口气,在自己辖区里就很好办了。他给东风派出所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

    原来陈立香的确还在侄女家住着,但是因为跟儿媳妇呕气,所以不但没有给家里报平安,还让侄女谎称自己出去旅游了,希望儿子能多惦记惦记自己。

    还有一个是西市区鱼市居民王丽于八天前离开和儿子儿媳共同居住家里,前往河北自己独居的小院儿中。

    河北派出所也很快把情况反馈回来,王丽的确是在自己的小院中,但是她离开太久了,村里还没有给她拉电话,所以一直没能联系上。

    第三组是李永秋和刘思宇。他们拿到的线索就比较复杂了。

    一个是老边区的寡居老人马凤英前往家住西市回民街的妹妹家。

    西市区回民街派出所接到站前分局刑警大队的求助后,也是第一时间去核实情况。

    原来马凤英的确是在西市回民街的妹妹家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但是马凤英在几天前突发心脏病,已经去世了。由于她和她妹妹都是教徒,所以她在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下完成的葬礼。

    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还没有去办理马凤英的身后事。

    还有一个是大石桥市居民崔新凤,常年与大女儿张杰共同居住生活。据她大女儿张杰称,在半个月前,她离开大女儿家,到位于站前区东风街道的小女儿张敏家。

    东风派出所对此进行了核查,但是崔新凤和小女儿张敏两个人都不在家。

    崔新凤离开家里的时间不详,而张敏离开家的时间大概是在两三天前。

    高梁看着六个老人的线索反馈材料,突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个材料上。

    陈利明看了他一眼,说:“你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了,是吗?”

    “对,你看出了什么?”高梁一直和陈利明很有默契。

    “只有这个老人不知去向不明。”陈利明指着刘思宇和李永秋带回来的材料。

第四章 欲求真相行路难,百尺竿头不欢颜。

    “你是说崔新凤?”高梁看着陈利明。

    “对啊,你不觉得崔新凤的失踪显得很诡异吗?这六个人只有她是真的没有踪迹可循。”陈利明歪着头看着高梁。

    高梁心里觉得陈利明卖萌真的不如黎麦可爱。

    “我觉得死的那个也很诡异啊!说不定是谁把老人的尸体挖出来,把头砍掉。”可爱的黎麦突然插话。

    “小朋友,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但不是没有可能的。不仅是这个,现在只要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觉得都应该去排查一下。”高梁翻着六份材料。

    突然电话响了,高梁随手抄起了电话。听完电话对方的话,高梁的神色疑惑又凝重。

    大家看情况不太对劲儿,黎麦问高梁:“高师傅,怎么了?”

    高梁挂断电话,说:“东风派出所来电话了,说崔新凤的小女儿张敏主动到派出所讲明情况。”

    “什么?”其他五个人觉得太诡异了。

    “张敏说,她妈在两三天前已经坐车回到了大石桥市她姐姐家,而她送走了她妈以后就出去旅游了。”

    “可是她姐姐说崔新凤并没有回家呀!”李永秋立刻接到,他确信自己排查的非常细致?

    “是啊!我看到你做的排查记录了。这说明崔老太太凭空消失了。”高梁点点头。

    “等一下,我们也不能确定她就是被害人,得尽快让她两个女儿过来验dna才能确定被害人是不是她。”陈利明试图把头摆正了。

    “你在卖什么萌?”高梁看着他的歪脑袋难受。

    “啥?”

    “你歪个脑袋装什么天真?”高梁嫌弃地说。

    “我落枕了……”

    “……算了,说正事儿!”高梁一头黑线。“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走访一下崔老太太两个女儿家沿途的群众,验证一下张杰和张敏说出的话是不是事实。到底是老人回到大石桥,张杰没有说实话;还是老人根本没有回去,张敏没有说实话。”

    “那死亡的那个老人还要排除吗?”黎麦还是觉得那个老人的事情应该查一查。

    “死亡的那个老人其实也应该查一下,但是我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失踪的崔新凤老人身上吧!”高梁定下了侦查策略。

    “嗯!”

    侦查策略定下来以后,大家就没有闲着。

    高梁带着黎麦在东风派出所的配合下,对崔新凤二女儿张敏家周围进行进一步排查。

    张敏一个四十岁的离婚独居女人,住在东风派出所辖区的一片平房中,平时靠出摊卖咸菜维持生计。离婚后,她的前夫带着孩子去了盘锦,而她也没有回到娘家,而是自己住在这里,独自生活。

    根据张敏的回忆,崔新凤某天中午突然到她经常摆摊的地方找她,说是和大姐张杰夫妻俩吵了起来,要到她家暂住。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母女俩相处不是很愉快,崔凤就坐车离开了。

    崔新凤走了以后,张敏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就把卖咸菜的摊子停业,去盘锦看望儿子了。

    这一事实,得到了张敏的邻居证实。

    张敏的邻居告诉高梁他们二人,半个多月前,张敏家里住进来一个老太太,说是她的母亲。母女二人时常发生争吵。

    有一天,张敏突然大喊:“妈,你快走吧!我不想留你在这住了,你来了就对我说三道四的,我实在忍不了了,我要去看儿子。”随后不久,邻居就听到了摔门声,应该是崔老太太一怒之下离开家里了。

    高梁听完邻居的话,问:“这些只是你听见的,你有没有看到发生什么情况?”

    邻居想了想:说:“那倒没有,这几天一直听到她家吵吵闹闹的,还真没有出去看一看。人家母女俩的事情,我们掺和什么啊!”

    高梁说:“那我明白了!谢谢你提供情况,再有什么想起来的,一定要联系我们。”

    另一组陈利明和赵鸿赶赴大石桥,围绕姐姐张杰进行排查。他们取得的情况和高梁这一组大同小异。

    崔新凤的大女儿张杰和丈夫常明在大石桥开了一家旅店。为了方便经营,他们夫妻俩就把家也安在了旅店,变成了前店后住的格局。

    崔新凤一直以来和大女儿张杰一家住在一起。由于崔老太太的性格比较孤僻,和大女儿相处也不太愉快。

    大女儿张杰的脾气比较温柔,虽然自己的老妈经常吵闹,但是她却不生气。

    但是张杰的老公常明却很难忍受自己的岳母。本来岳母住在自己家里就不太和农村人的观念,更何况这个岳母的性格又比较尖锐。

    这天,常明和岳母又吵了起来,就说了几句重话,把老人撵走了。

    崔新凤一气之下坐上市郊线公交车,赶到了市里小女儿家。

    崔新凤走后,张杰为此和老公吵了一架。她觉得妈妈自己去妹妹家路上非常不安全,就给妹妹张敏打了个电话。可是妹妹张敏对姐姐张杰意见一直很大,认为姐姐妈妈就是贪图妈妈的养老金和财产,结果姐妹俩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放下电话,在一旁一直听着的常明冷哼一声:“你看看你妈和你妹妹两个人都是什么性格?”

    张杰心里很烦躁,也懒得搭理自己的丈夫。

    她本来不想再理妹妹,可是又担心妈妈没有安全抵达,所以在当天下午又给妹妹打了个电话,确认妈妈已经安全抵达后才安心。

    可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见到妈妈回到大石桥。

    张杰的周围的邻居也证实了这一点。

    第三组的李永秋和刘思宇,拿着张敏、张杰的血液样本和尸块的检材,陪着崔立伟赶往沈阳,找到辽宁省公安厅司法鉴定所进行快速的dna检验。

    在营口的排查工作漫长而繁琐,除了接触张杰、张敏姐妹俩和走访周围的邻居之外,高梁他们又沿着市郊线,对公交车司机逐一排查,希望他们能记起来这样一个老人。

    排查的结果不会很快的回来,但是快速的dna检验结果很快就回来了,真的是令人大吃一惊!

    回来的结果证明,张杰、张敏和死者的dna都不能对应上。也就是说,死者和张杰、张敏没有血缘关系,而张杰和张敏之间也毫无血缘关系。

    难道死者不是崔新凤?可是崔新凤又哪去了?张杰、张敏姐妹俩不是亲姐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寻找崔新凤的工作是中断,还是继续?同样也成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

    忙了两天之后,新的问题产生了,六个人再次回到办公室里。

    高梁想了想,说:“找!继续找崔老太太!老人到现在还没有下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这说不定又是一起刑事案件,还是先找到老人再说吧!”

    他停了停,又对李永秋和刘思宇说:“你们去回民街派出所了解一下马凤英的情况,最好找到当时主持葬礼的长老,我记得居民与我们汉族不同之处。”

    李永秋看着高梁说:“难道你怀疑那个头颅是马凤英的?”

    高梁点了点头,说:“黎麦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现在从dna检验的结果来看,这是马丰英的头颅可能变大了。现在这件事儿整个透露着蹊跷。”

    大家一阵沉默。

    刘思宇想起自己家邻居的经历,提出一个想法:“你们说张杰和张敏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崔新凤的亲生女儿,所以dna检测结果才不能对应。”

    高梁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有这种可能,我们再从崔新凤生前的社会关系入手查一查,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赵鸿弱弱地问了一句:“如果都不是,该怎么办?”

    高梁笑笑,说:“那很正常,失败对于侦查工作来说很正常。如果都不是,我们只能推倒重来。”

    几个人还在讨论中,突然高梁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我是高梁。”

    “我是李乐峰,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好!”

    高梁到了李乐峰的办公室,先把这几天排查情况跟他汇报了一下。这位副局长可是报案人。

    李乐峰对这个排查结果,也有些意外,说:“你们要跟紧点儿!这个案子虽然没有引起大的恐慌,但知道的人不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惹得谣言四起了。”

    高梁说:“我知道。我们肯定会尽力的,一中队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李乐峰看了高梁意气风发的模样,说:“情绪缓回来了?上次跟你谈话之后,你可低落了很久。”

    高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李乐峰说:“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会情绪低落,毕竟给你的选择是让你更近一步。”

    “我其实就是在犹豫。进步固然是好的,但是我对侦查工作的感情非常深厚。”

    “经侦工作也是侦查工作,而且是更复杂的侦查工作。各级领导都非常看好你。”

    “为什么?我怎么会入了诸位领导的法眼?”高梁嬉皮笑脸地说。

    “因为你目前没有和任何利益方有牵扯。经侦工作是非常的重要和敏感的,经侦大队的主官一定是一个如履薄冰的岗位,我们都希望一个正直纯良的人去担任。”李乐峰没跟他开玩笑。

    “领导,您容我再想想。”

第五章 崔家两女身世奇,马妇头颅成谜题。

    高梁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就把和李乐峰的对话抛在了脑后,整个人又扑在了案子上。

    崔新凤以前是辽无二厂(辽宁无线电二厂)的员工,老伴儿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她自己拉扯大了两个女儿。她自己退休以后,跟着大女儿张杰搬到了大石桥居住。

    辽无二厂改制之后,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企业了,但是一些老员工还在。高梁通过社保中心的信息,找到了崔新凤以前同车间的好友朱晓玲。

    根据朱晓玲回忆,崔新凤是六零年饥荒逃难从周边城市来到营口的。当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带着一个姑娘,就是她的大女儿张杰到营口后投奔亲戚。

    亲戚没找到,她们娘俩就去求助街道。街道把她安排到工厂上班。她上班不久后,就和工厂的一个老光棍张迎生结了婚,生下了二女儿张敏。孩子满月的时候,厂子里的女工还组织起来去她家看望她。

    高梁心里有了数,看来张敏确定无疑是崔新凤的女儿。

    “崔新凤的大女儿是她和前夫生的吗?”黎麦注意到张杰的身份很特殊。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朱晓玲摆摆手,说:“新凤到了营口以后对自己的大女儿身世只字未提,也就是因为带这么个拖油瓶,她才匆匆忙忙嫁了大她十几岁的老光棍儿。”

    “你们在退休之后还有联系吗?”黎麦继续问道。

    “早几年还有联系,我还去赶过她大女儿小杰的婚礼和外孙的满月酒。后来新凤跟着小杰去了大石桥,联系就少了。这一晃儿啊,也得有个十几年没见了,小杰家孩子都该挺大了吧!”朱晓玲陷入了回忆,“唉,你们不来找我呀,我可能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了!”

    高梁和黎麦又问了几个问题,就离开了朱晓玲的家。

    另一头,陈利明和赵鸿也从张杰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世。

    原来张杰和崔新凤是姑侄关系。饥荒的时候的时候张杰的父母,双双病死,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崔新凤。崔新凤因为脾气古怪,一直也没有结婚,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又受托照顾自己五岁的侄女。这娘俩在老家实在活不下去了,就逃到了营口市,崔新凤也成为了工厂女工。

    张杰对自己的身世还是有一些印象的。那时候他大概四五岁左右,已经开始记事了,知道自己不是崔新凤的亲女儿,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崔金凤改嫁后,她也主动的随着崔新凤的丈夫改姓了张。

    关于张敏,据张杰自己所说,她的确是崔新凤亲生的女儿。

    崔新凤怀孕时候饥荒还没有结束,家里生活很困难,她的脾气也越发暴躁。张杰更是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但是感念姑姑把自己拉扯大,所以从来没有忤逆过姑姑,而且对外一直以母女相称。

    陈利明听完,问:“这件事,张敏知道吗?”

    张杰想了想回答:“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小妹,我也不知道妈妈跟没跟小妹说过。但小妹的脾气完全随妈妈,又暴躁又倔犟,所以结婚之后日子过得很不好,不久就离婚了。”

    陈利明和赵鸿两个人心中浮现了同样的疑惑:既然张敏是崔新凤的亲生女儿,死者又和张杰、张敏都没有血缘关系,那死者到底是谁?

    李永秋和刘思宇两个人的进展也不算顺利。两人在西市区刑警大队长赵英杰的陪同下到了回民街派出所,要求配合调查。

    派出所所长吴强听完,难为得直嘬牙花子。“这个大梁子,净给我出难题!这怎么可能完成?”

    刘思宇和李永秋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很迷惑。李永秋问:“麻烦吴所长说说这个事难在哪?

    “你们有所不知,回民街的长老在居民的心中有着至高的权威。他主持过的葬礼,就等于这个人的一生完成了,谁都不许再去打扰。别说回民了,就说我们汉民,现在的丧葬方式是火化,可在过去土葬的时代,也不可能轻易的就开棺验尸。”

    李永秋挠挠头,说:“我们不用开棺验尸。我们怀疑这个头颅是马凤英老人的,这样只要老人的血亲跟我们做个dna检验,这样的话就能确定这个头颅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如果真有关系,咱们再去调查,也不算晚。”

    “唉,对呀,现在有dna技术啊!这是个好办法,这就不用开棺验尸了!”吴强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自己很不好意思。

    赵英杰打个圆场:“嗨~咱们西市区主要的刑事案件都是财产型犯罪,没有像站前区这么多比较离奇的案件,咱们一时想不到也很正常。”

    说到马凤英老人,她是个寡居老人,没有子女,唯一在世的亲人就是亲妹妹马凤霞。可是怎么劝服马凤霞的儿女,让公安机关从他母亲身上采集血样,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果不其然,马凤霞的儿女听到要从他们妈妈身上采血,那是坚决地反对。李永秋和刘思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全都不好用,马凤霞的儿女就是油盐不进。

    僵持了大半天,还是马凤霞老人比较开明,说:“明儿早晨咱就去医院采血吧!我是觉得不可能是我姐姐,但是你们这也是工作职责所在。采了我的血,证明不是我姐姐,你们也安心点。”

    她的儿女还想劝劝她,被她抬手制止了:“算了,公安同志们也不容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到你大姨头上,但是咱们也得配合他们工作。”

    第二天一早,崔立伟、刘思宇、李永秋早早就等在了公安医院。上午十点多,马凤霞的儿女前呼后拥地陪着她也到了医院。

    等到采血完毕,刘思宇和李永秋对老人表达了万分的感谢。而后三个人拿着血样直接奔向了沈阳。

    另一头,高梁和黎麦把崔新凤以前的亲戚朋友都走访了一圈,得到的结果和朱晓玲所述的差不多。

    转了一圈,两个人又找到了崔新凤的亲生女儿张敏那里。

    话说这个张敏从盘锦回来后,情绪好了很多,现在每天正常时间出摊卖咸菜,和邻居之间相处的也融洽了起来。

    高梁和黎麦在市场上找到张敏,跟她说明了来意。

    张敏想了想,说:“别在市场上讲这些事儿,难免会产生风言风语,咱们回家说吧。”

    到了家,张敏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我姐不是我的亲姐姐,我妈虽然没说过,但是我小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吵架时候说过,被我偷听到了。”

    高梁看她直接把这件事讲了个清楚明白,也不过多纠缠,转个话题,问:“你说你妈妈在你这住了几天之后,自己离开了。她离开了你家的时候,坐什么车走的?”

    “我也不知道。她那天甩门就走了,我也没有追出去,怎么会知道她坐什么车回家?可能是市郊线的公交车吧!”

    “跑营口市内和大石桥的市郊线公交车总共就六辆,每天每辆要跑四个来回儿,我们把这条线上的六个公交司机都问遍了,他们都说当天没有看见你妈妈。”高梁盯着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妈从我这走了以后,出去散心了。”张敏撇了撇嘴。

    “七十多岁的老人,去哪散心啊?除了你们姐妹俩,你妈妈还有其他的亲属或者朋友吗?”黎麦听着她的话,觉得很不靠谱。

    “我不知道。我妈跟着我姐去了大石桥得有十多年了,每年也回不了市里几趟,和市里这些的老朋友老工友恐怕也根本不熟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张敏解释。

    “老人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你不担心吗?”黎麦对张敏满不在乎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我担心啊,可我担心有什么用?我还得吃饭,我还得出摊养家糊口啊!我妈丢了,找回来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吧!”

    这话说的,把高梁和黎麦噎得是一愣一愣的,俩人想想也有些道理,就没再说别的,只是又了解一下崔新凤在她家居住期间的情况。

    可是离开了张敏家,高梁眉头却没有松开,现在问题是崔新凤老人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这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了,高梁的手提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你好,我是高梁。”

    “高梁,我是立伟,我在司法鉴定中心,dna检验结果出来了。”电话那头是崔立伟。

    “怎么样?”高梁迫不及待地问。

    “死者的dna和马凤霞的dna重合度非常高,可以断定两个人是姐妹。”

    “什么?这颗头颅真的是马凤英的?”高梁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

    “可是马凤英是病死的,而且长老已经主持了葬礼。为什么她的头会出现在枯井里?两个地方隔了十几公里啊!”

    “我也不知道,这不就得靠一中队去查了吗?我们现在从沈阳往回赶,差不多半夜到家,你要是着急的话就等我们一下,你看看这个报告。”

    “行,你们尽快回来,我在局里等你们。”

    高梁挂断电话,转过头,看着眼巴巴的黎麦,说:“徒弟,你猜对了,真的是马凤英的头。”

第六章 姐妹情真比金坚,墓园深处有疑团。

    黎麦听到高梁说这个人头果然是马凤英的,也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乌鸦嘴,我就是瞎猜的!”

    高梁气得敲了一下他的头,说:“哪有什么乌鸦嘴?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时间还早,你赶紧给马凤霞打个电话,让她明早过来签一下鉴定结论通知书,现在已经肯定了是她姐姐的头。”

    黎麦听话地打了电话,和马凤霞约定了时间。放下电话,他问高梁:“那我们的工作是不是就结束了?好像没有明案发生,因为马凤英之前已经去世了。”

    “谁说咱们一中队只管命案呢?马凤英的头被谁割下来,这也得查,这还涉及到侮辱尸体罪啊!还有崔新凤老人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案子我们既然接了,就要跟到底!”高梁又连着敲了徒弟几下。

    “哦,也对哦!”

    “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呢!明天先把马凤霞叫过来吧,麻烦的事情在后头呢!”高梁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晚。

    转过天儿一早,马凤霞在儿子黑明的陪伴下,来到了公安局。

    高梁和黎麦把鉴定结论通知书送达到他们母子俩手里。

    马凤霞还是不敢相信,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我看着我姐死在我眼前的呀,怎么会这样呢?”

    “马凤英是怎么死的?”

    “心脏病!都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死在我眼前了。”马凤霞对这件事记得特别牢。

    “她去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还记得吗?”

    “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是洗礼、穿克番、殡礼、埋葬。葬礼是我们回民街长老主持的,后来就由我们回民街的小伙子们把我姐姐抬到了我们回民的墓地下葬了。葬礼结束,大家就一起回来了,而我一直在家。所以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啊!”马凤霞一边哭一边说。

    “你们能不能别问了?我妈这六十多岁的人了,被你们问来问去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马凤霞的二儿子黑明突然发火。

    黎麦正在写笔录,吓了一跳,手下一滑,一篇笔录滑出一道长长的墨水道子。得~这份笔录白做了!

    黎麦有些生气,抬头看着黑明。

    黑明看黎麦紧紧盯着他,眼神有些闪躲。

    高梁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黑明那眼神绝对不是因为做错事了,感到羞愧和不好意思,而是恐惧和心虚。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高梁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天去送马凤英老人的小伙子都有哪几个?”

    黑明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话,他妈妈马凤霞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寺里来了两个小伙子,还有邻居家三个孩子。我这辈子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这个儿子黑明在家排行二,现在是他大姨亲人里唯一的男丁,所以他必须跟着去。”

    “也就是说,抬着马凤英老人去墓地的总共有六个人?”高梁看黎麦的笔录补的差不多了,把自己随时记下的内容推给他。

    “对呀,再加上长老,一共去了七个人。去了墓地回来,我给他们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他们回来到我家吃的饭。”马凤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

    “都是一起回来的吗?”高梁追问。

    “是啊,都是一起回来的。”

    “这过程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呢?”黎麦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特殊的事情……让我想想,我年纪大了,可能想不起来。”马凤霞努力回忆着。

    “没事儿,您慢慢想。”高梁转过头吩咐黎麦:“麦子,你去给大娘倒点热水。”

    “好嘞!”黎麦应声出去给马凤霞接热水。

    剩下高梁坐在询问室里,细细的观察着这母子俩

    马凤霞还在掰着手指头努力地回忆着当天发生了什么事,而他的儿子开始冒虚汗。

    高梁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敢贸然的开口,只得等着他们自己说出什么。

    这时候,马凤霞突然间一拍手,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不寻常的事儿。”

    “什么事?”高梁也来了精神。

    “我和我姐姐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买了一对金戒指。我们姐俩儿这一辈子没穿过好的、戴过好的,现在买对金戒指,就当是我们姐俩儿这一辈子留个念想,谁走了就带到地下吧!”

    高梁看了看马凤霞的手,什么都没有带。

    “马大娘,据我所知,你们的葬礼好像不允许带陪葬东西下去吧?而且您的手上也没有带着戒指啊!”高梁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我平时不带,不舍得带。就因为我姐的金戒指跟着她下葬这事儿,长老开始也是死活都不同意。可是,这就是我跟我姐商量好的,而且在这日子过了这么些年,有些老的规矩啊,我们也没有守的那么重。”马凤霞陷入回忆中。

    “那后来马凤英大娘最后还是把戒指陪葬了?”

    “陪葬了,长老也没有我们年纪大。我们老姐俩儿是咱这条街上岁数最大的了,我俩想干点啥出格的事,谁也不好意思说什么。”马凤霞想起和姐姐的时光,脸上有些笑意。

    “这戒指什么样子?”

    “嗨~我们老太太能买什么样的呀?就是萃华金店卖的那种金镏子,没花样的!”

    “那马凤英下葬的时候,这个金戒指是戴在手上的吗?”

    “不是,人死了,那手都硬了,怎么带啊?我当时拿条白线儿,给金镏子穿了起来,做成个坠子挂我姐脖子上了。这样的话,坠子一下来就落在我姐的心口窝上,等到我没有的那天也这么带。”

    “之后还有人去过马凤英的墓地看过吗?”

    “没有了吧。我们这里没有你们汉人的习俗,又是头七又是三七的,我们葬了就完事了,长老送走了,这辈子就算结束了。”马凤霞摇摇头说。

    “现在鉴定出来这个头颅是马凤英的,过后我们得去墓地看一看,勘察一下现场。”高梁跟他们母子俩说明情况,黑明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行行行,你们可快去吧,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这我姐怎么还能死无全尸呢?”马凤霞说着就哭了起来。

    黎麦这时候端着水进来了,放在了马凤霞的面前。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热水,心里好受了一些。

    高梁让黎麦去把物证室的物证拿过来,得让马凤霞辨认一下。

    黎麦点了点头,转身又去了物证室,把从井里发现的几样主要的东西拿到了询问室。

    马凤霞一看那个金戒指,立刻激动起来,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戒指!”

    高梁说:“这就是我们在发现马凤英头颅的时候一起发现的。”

    “啊?!怎么会这样?这东西和我姐姐的脑袋一起掉井里了?我姐生前就命苦,这时候怎么还不得安宁?”马凤霞说着又哭了起来。

    “您先别激动,我们先了解情况,然后尽快去现场。经过现场勘验,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总之,我们一定会给马凤英老人一个交代的!”黎麦赶紧劝道。

    “那就求求您了,警察同志!”马凤霞哭声小了。

    高梁点点头,示意黎麦把他们母子俩送出去。

    黎麦回来后,发现高梁在办公室里沉默不语,就问道:“高师傅,你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那个黑明太奇怪了?”高梁若有所思地说。

    黎麦点点头,认同地说:“是啊,这人是很奇怪。一开始就是不断的打断咱们;后来又沉默不语;走的时候也没理我们,不知在搞什么鬼?”

    “先不管了,事不宜迟,叫上立伟和东升,再叫上回民街派出所协助,咱们到墓地看一看。”高梁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好!”

    临近晌午,太阳正毒。回民街的长老和几个警察进入到他们的墓园。长老有些不高兴,但是没办法,出现了这种情况,警察也是为了办案。

    他们找到了马凤英的墓地所在地,那里的泥土的确有重新翻新的痕迹。看来在葬礼之后,有人进到墓地了。

    守墓人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回民,看到这种情况也吓了一跳。他连连向长老解释:“我一直在这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高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这个墓园四周只有矮墙,不是一个人能守得住的。晚上进来,很难被发现。”

    “谁胆子这么大,敢晚上进来?再说了,咱们这跟汉民的习俗又不一样,没有陪葬品。进来也没有用,没什么可拿的。”长老开口说话了。

    说话间,黎麦、赵鸿几个年轻人已经把墓地挖开了。

    按照他们的习俗,墓深大概三四米左右。在不到四米处,他们就发现了由白布裹着的尸体,然而明显没有头部。

    长老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样?”

    派出所所长吴强安抚着他,说:“别激动,别激动,咱们的同事来不就是调查这件事吗?”

    可是长老的情绪却很难平复,说:“这是十恶不赦的犯罪!”

    高梁正看着崔立伟和杨东升拍照取证。听完长老的话,他直起腰,说:“师傅,您说对了,这就是犯罪!”

第七章 无头女尸见天日,花开另表寻老妪。

    回民长老看着高梁严肃的脸,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压低了脾气,问:“警察同志,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高梁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守墓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长老握紧了拳头:“您可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我看他是不是对我们回民不满。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真是冲着我们回民来的,我们得找民宗委给我们做主!

    高梁安抚地说:“您也别太激动,现在这事还没定论。您要是现在就去找民宗委,过后查出真相和民族矛盾无关,您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长老听完,默不作声。

    “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把这事儿交给我们,我们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高梁打了包票。

    高梁等人在回队里的路上,分了两台车。高梁和黎麦带着技术中队的两个人一台车。

    车行半路,崔立伟从后座把脑袋伸到驾驶室,给高梁吓了一哆嗦,车子立刻在马路上画了条龙。高梁没好气地问:“你小子要干啥?”

    崔立伟说:“我看你信心满满地跟长老说,你一定能查出真相。你心里有谱了吗?”

    “没有!”高梁回答很干脆。

    “那你吹什么牛逼啊?”崔立伟无语了。

    “也不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有怀疑目标了,但是目前没啥证据。”高梁解释道。

    “怀疑谁?”

    “黑明!”高梁和黎麦异口同声地说。

    “为啥怀疑他啊?”杨东升也好奇地问。

    于是,高梁把这几天和马凤霞母子俩接触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俩。

    崔立伟仔细琢磨一下,说:“这么一说,这黑明还真有些嫌疑,可是他为什么呀?”

    “不知道,我们先盯着看看吧,说不定这小子跟他大姨有什么仇怨。”高梁把车拐进来公安局大院。

    “那崔新凤怎么办?”

    “继续查呀,我让利明和赵鸿还在盯着那条线。”高梁把车停在车位里,熄了火。

    “你觉得那不是普通的老人失踪案?”崔立伟还没有下车的意思。

    “如果要是意外的话,现在派出所早就查出来了。这几天沿途的派出所在辖区内都查了好几圈儿了,什么失足落水、掉进井、交通事故,这都一一排查了,基本没有可能。所以,这老太太还是遇害的可能性最大。”高梁跟他仔细说了这几天的排查情况。

    “谁能害个老太太?”崔立伟觉得没见到尸体之前就判断遇害,有些武断。

    “那谁能砍个老太太头呢?犯罪的人怎么想的?咱也猜不到啊!”黎麦插了一句话。

    “也有道理!”崔立伟点点头,表示认同。

    “既然有道理,咱就下车吧,都唠了半天了!”高梁打开车门,把大家撵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高梁招呼黎麦、刘思宇和李永秋商量商量,马凤英的案子怎么办?

    李永秋说:“要不我们直接把黑明叫回来吧!总是猜来猜去的也浪费时间。”

    高梁想了想,说:“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现在手头没有能压住黑明的东西,哪怕有个旁证也行。”

    “戒指!戒指上会不会留下指纹?”李永秋想到一样东西?

    “不会。你立伟哥哥早就反复看了无数遍了,没有。”

    “报纸!那报纸都有什么内容?”刘思宇也想到了。

    “就是营口日报,满大街都是,是个单位都会发。”黎麦回答。

    “这东西可不是满大街都是,现在人们都爱看电视,哪有几个看报纸的,主要还是政府机关发吧!”

    “金戒指是梁凤英的,没有指纹,所以侦查的意义不大;报纸是满大街都有的营口日报,想以此找人也是大海捞针;那还剩最后一个了,卫生巾!”高梁在笔记本上的“卫生巾”仨字上画了圆圆的圈。

    “哎呀,人家好害羞哦,你们说的是卫生巾吗?”李永秋突然插了一句话。

    “李永秋,你给我正常点!”高梁满头黑线。

    “嘻嘻,不开玩笑了,我听立伟哥说了,你们分析卫生巾是便宜货,我们要不要找一下这种便宜货在哪能买到?”李永秋也收起了嬉笑。

    “当然了,咱们得去找卖这种散装卫生巾的店铺,或许这是最有用的线索。”刘思宇接茬。

    “行,咱们分头行动,如果这个线索真能碰到黑明那里就要着重查,能挖到证据就更好了。”高梁拍板定下了侦查计划。

    “高队,你别钻了牛角尖儿。”李永秋提醒到。

    “不会,我不能。”高梁信心满满。

    话分两头,另一头陈利明和赵鸿两个人还在崔新凤的可能途经的路线上,继续摸排

    但是收获并不是很大。

    陈利明,把车座放低,躺在车上,有些丧气,说:“崔新凤一路,咱们都问遍了,一点收获都没有,难不成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凭空消失了?

    赵鸿趴在方向盘上,看了看他,说:“可能被外星人抓走了。”

    “去去去,别瞎说,你比我还没溜儿。”陈利明嗤笑一声。

    哥俩在车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利明突然间坐了起来,说:“咱们应该再去查一查!为什么一定认为老太太是失踪?他的两个女儿就不会撒谎呢?”

    赵鸿看着陈利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不能吧!”

    “有啥不能的,咱去正面问问张家两女儿。”陈利明调起车座。

    “说起这个,我倒是觉得张杰她老公常明有些嫌疑。老太太在他家住,还总发脾气,难免会有些芥蒂,矛盾多了就成了恨意,所以他就把岳母给杀了。张杰为了掩护她老公不跟咱说实话。”赵鸿发动起车子。

    “你猜的有道理,咱们现在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还不如就直奔着主题去看一看,猜错了再重来呗。”陈利明也打起精神了。

    “你这话说的,像高队。他总跟我们说错就错呗,大不了重来呗。”赵鸿一脚油门,直奔大石桥。

    “对啊,办案子本来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一击即中那是福尔摩斯。”陈利明是个福尔摩斯粉丝。

    到了大石桥常来宾馆,哥俩下了车。这就是张杰和她老公常明经营的小旅馆。三层小楼,四十多个房间,有单人间、标准间、三人间,也有共用卫浴设备的宿舍间。

    到了前台,陈利明用手指节敲了敲柜台。

    坐在柜台后面的张杰,看见他吃了一惊,“警察同志,你们怎么过来了?”

    “过来了解了解你妈妈的情况。”

    “你们找到她了吗?”

    “还没有。”

    “哦,你们想了解什么呀?”张杰情绪低落了下来。

    “你妈妈平时在你家跟谁有过节吗?”陈利明开门见山。

    “没有。平时我妈妈帮我们打理一下宾馆的卫生,周围都是客人,没有什么过节。”

    “那你丈夫呢?”

    “常明有的时候会跟我妈拌两句嘴,但是也没有什么仇怨,她毕竟是我妈。我的身世早就告诉了常明,他也很感激我妈把我养大。”

    “你的小孩呢?

    “我就一个儿子在外地念大学,性格也挺好的,我妈也很疼他。”

    “除家里人之外,你妈妈还跟别人接触吗?”

    “没有了,除了我们一家三口就是我妹妹。她在我家待时间长了,和常明之间有矛盾了,就去我妹家呆几天;和妹妹吵起来了,她就回来,总归来说还是在我家时间长。”

    “你妈这次去你妹妹家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天我正好出去报税去了。我妈和常明吵架了,我妈没等我回来,就走了。”

    “什么冲突?”

    “我真不知道,回来后常明也没有跟我说。”

    陈利明和赵鸿对视一眼,觉得从张杰这再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了;决定再找常明,了解一下崔新凤去市里的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见到常明,哥俩儿吃了一惊。这几天不见,常明变得非常憔悴,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

    陈利明的心里警觉了起来,莫非常明有什么瞒着他们?

    常明也是痛快,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跟他俩讲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担心我岳母是不是去寻短见了?这我就罪孽深重了。”

    哥俩儿的表情都很迷惑,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

    常明也没让他俩等的时间太长,接着说:“我岳母那天又发了两句牢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就说我岳母把我老岳丈克死了。其实我都没见过我岳丈,就是以前在市里住的时候听到过这种风言风语,说岳母年纪大,还带着拖油瓶,把老头克死了。”

    “你这不是把自个媳妇也骂进去了吗?”陈利明哭笑不得。

    “是啊,所以我媳妇跟我大吵了一架。那天,我岳母听完这话,当时就哭了。我也后悔了,心里内疚的不行。”

    “之前你怎么不说?”赵鸿问道。

    “之前我以为岳母寻短见了,才把警察召来,我哪敢说呀?我看你们没说这事儿,在加上这几天我左思右想,实在难受,我还是跟你们说了吧!我岳母真要是寻了短见找我报仇,我也认了。”

    陈利明拿眼神问赵鸿,“你相信他吗?”

    赵鸿拿眼神回陈利明,“我也不知道。”

第八章 迷雾重重不见光,悬案双双尽名堂。

    又是一个傍晚,一中队的办公室,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两起案件同时进行,可是到现在毫无进展。

    高梁清清嗓子,说:“咱们先别放弃,大家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先从马凤英案开始吧!卫生巾那条线查的怎么样了?”

    黎麦弱弱地说:“我查了一圈,这种卫生巾在咱们市很多地方都有卖的,随便谁家都能拿出来几片去包个人头。”

    “营口日报是哪天的?”李永秋突然想起来这个细节。

    “嗯?这个真没注意。”高梁愣了一下。“把物证全拿来,咱重新整理一下。”

    虽然放置了好几天,但是物证上的尸臭味儿还是没有散去。黎麦和赵鸿把这堆东西拿到一中队办公室,整个屋子臭不可闻。

    “第一项物证,人头,没拿来。”黎麦挨个介绍。

    高梁一脑门子黑线,说:“有照片也一样。”他把照片贴在白板上,“你们看,这个人头切割的方式比较粗糙,应该是费了挺大劲才割下来的。”

    “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刀割下来的?”陈利明问。

    “看不出来。”高梁摇摇头。

    “第二项物证,卫生巾。”黎麦拎起物证袋,自说自话:“这种卫生巾售卖的地方特别多。这里有十来片包在人头上,这个数量普通家庭都可能出现。没有可以锁定的目标嫌疑人。”

    说完,他又拎起一个物证袋,“第三项,报纸碎片。”

    “营口日报比较常见,没有什么可追寻的。”刘思宇说。

    李永秋不赞同:“也不一定,先看看日期吧。”

    “呃?都被血污了,看不清楚。”黎麦举起物证袋,对着日光灯仔细看了看,“好像马凤英下葬的当天报纸。”

    李永秋陷入思考。

    黎麦等了半天,没人说话,他又举起了下一个物证袋:“第四项物证,金戒指。”

    “问过了,萃华金店通用款。很多人买过,没办法追寻。而且按照马凤霞的说法,这是马凤英本人的东西。”高梁摇摇头。

    “第五项,破碎的塑料袋。”

    “太常见了,没办法追寻。”李永秋丧气地说。

    “第六项,绳子。”

    “绳子是绑在塑料袋上的,也很常见。”高梁侧坐着,拿胳膊支楞着自己的脑袋,盯着黎麦手里的物证袋。

    “第七项,树叶。”

    “树叶?什么树叶?”高梁坐了起来。

    “呃……井里捞上来的烂树叶。之前咱们一直没理它。”黎麦看了看物证袋。

    “我记得枯井附近没有树,只有一些杂草,怎么会有树叶呢?”李永秋伸手从黎麦手里拿过物证袋,仔细看了看。的确,里面是一根小树枝挂着几片烂叶子。

    “这是什么叶子?在哪里发现的?”陈利明也凑了过来。

    “应该是挂在那颗人头的头发上。我看好像是榆树叶。”李永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榆树叶也不少见,那座墓园就有。”黎麦想了起来。

    “砍头这事儿就是在墓园发生的,立伟也检查了马凤英下葬地方的土,都是有血渗进去的。问题是,动机呢?”高梁也感觉挠头。

    “报纸是当天的报纸,砍头是在墓园进行的,我觉得这件事就是当时去墓园送葬的几个人干的,其他人不可能知道那里有马凤英的尸体。”李永秋说。

    “这几个人的动机呢?”黎麦随着高梁追问。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金戒指呀?”李永秋指着装着戒指的物证袋,“会不会有人贪那个金戒指?”

    “不会吧?那才值几个钱儿?三五百块的东西还至于砍老太太的脑袋吗?”陈利明有点儿不相信。

    “或许不是贪,就是觉得她带了戒指入葬不合规矩,给她惩罚。”李永秋抬眼看了看高梁。

    “这话说的,矛头可就指向很明确了。”高梁知道李永秋指的是什么,但是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绕圈子了,就是在送葬的那几个人里去找线索。”刘思宇也认同自己的搭档。

    “是啊,这几天找了一圈和马凤英关系比较密切的或者有什么恩怨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太直接的动机。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们风俗习惯的问题?”黎麦也开始倾向李永秋的猜测。

    “要我说还是把黑明找来直接问,怕什么打草惊蛇。这个时候咱们就应该惊一惊他!”陈利明插话。

    “行吧,明儿个就先探探黑明。利明,关于崔新凤那里怎么样了?”高梁点头同意了。

    “崔新凤这里的进展也不是很顺利。现在知道她跟这个姑爷的矛盾很深。但是姑爷口口声声说,自己当天跟丈母娘吵完架之后,丈母娘就离开了家里,之后就再无音信。从走访的情况来看,那个老太太跟二闺女的矛盾也不浅。”陈利明表情沮丧了起来。

    “消失地点能不能判断?”高梁问道。

    “判断不了。”

    “那有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

    “可疑的现象倒是有一个。我们走访市场的时候,和张敏熟悉的摊主说,张敏已经很久没出摊了。我们去她家的时候,看见她家院子里腌了一大缸咸菜。张敏说,自己去盘锦走的急,临走的时候没有腌咸菜,回来就卖了点儿存货。现在新腌的咸菜,还没有到时候不能拿出去卖。”

    “解释倒也合理,你觉得哪儿可疑啊?”

    半天没说话的赵鸿开口了:“是我觉得。利明哥不知道,但是我家卖过腌咸菜,腌咸菜不用那么久。摊贩们说张敏已经快有一个礼拜没出摊了。”

    说话间,陈利明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我是陈利明”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张杰。”

    电话那头报了姓名,陈利明立刻把电话开启了功放键。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陈利明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找到自己的记事本。

    “我下午去我妹妹家了。现在回家了。”

    “怎么啦?有什么情况吗?”

    “是有个比较特殊的情况。我在我妹妹家看见了我妈的衣服。”

    “你妈的衣服?”高梁表情也很惊讶。

    “是啊,我就问我妹妹,咱妈的衣服怎么在这儿。她说是妈走的时候落下的。”张杰顿了顿,继续说:“可是那天。我妈和我老公吵完架就走了,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怎么会把衣服落在那儿呢?我就问我妹妹,她就发火,把我撵走了。”

    “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没有了!”

    陈利明挂断电话,看着大家,大家也听见了电话内容。

    陈利明问:“你们说,能不能是张敏把老太太杀了?”

    “杀完人,她藏哪儿啊?一个女人力气没有多大。再说了,这段时间也没有接到发现尸体的报案啊!”黎麦想想觉得不太可能。

    “会不会在咸菜缸里?”李永秋突然间插了一句嘴。

    “可是那咸菜缸,我们看见了,是咸菜呀。”赵鸿否定了李永秋的猜测。

    “那缸有多大?”高梁问道。

    “挺大的,大水缸那么大的。张敏说一缸要用十几斤盐呢!”

    “几个缸?”高梁继续问。

    “三四个呢!我看了每缸都是满满的咸菜,还拿大石头压的。”陈利明答道。“我说高梁,你不会真的认为她把她妈藏到咸菜缸里了吧?”

    高梁没理陈利明的问题,而是继续问:“石头底下呢?”

    “那我们倒没翻。”赵鸿实话实说。

    说到这儿高梁和李永秋对视了一眼,看来这种猜测不无可能。可是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贸然上门,很容易陷入被动。

    陈利明虽然不太相信他们的猜测,但是还是出了个主意:“咱们上门不合适,但是她姐能啊!”

    高梁看着陈利明,问:“你想干啥?”

    陈利明嘻嘻一笑:“让她姐上门撒泼。”

    高梁知道陈利明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就不再多问,而是说:“那这件事交给你,啥办法我不管,反正得查出张敏家咸菜缸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陈利明拉着赵鸿表决心:“保证完成任务!”

    高梁懒得搭理他的怪态,转过头对李永秋和刘思宇说:“你俩也动起来,明天把黑明找来,探探口风,这人肯定有问题。”

    “好!”刘思宇答应。

    高梁又接着嘱咐:“千万要谨慎,很可能涉及民宗敏感问题,你俩一定要掌握好尺度。”

    李永秋点点头,说:“你放心吧!”

    高梁回手拍了拍黎麦的肩膀,说:徒弟,明天咱俩去碰个硬钉子,回民街长老。”

    黎麦懵头懵脑地点了点头。

    高梁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半了,拍拍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回家睡觉,明天打起精神,一定把这俩案子啃下来。”

    大家收拾好东西,纷纷离开。

    高梁没有离开,坐在办公室沉思了一会儿,又抄起电话,给李乐峰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和今晚讨论的结果。

    李乐峰听完高梁的汇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年轻人,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第九章 咸菜缸里藏血亲,墓园坟头毁家人。

    转过天儿,一大清早。

    陈利明就和赵鸿开车去大石桥把张杰接到了市里。

    在路上,陈利明对张杰千叮咛万嘱咐。“知道你要做什么?该怎么说了吗?”

    张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是我没这么做过。我…我不敢跟我妹妹争抢,我从小就怕她。”

    “你怕她啥呀?”陈利明一脸懵。

    “她是亲生的呀!比我和妈亲。”张杰紧张地握紧了手指。

    “你妈都不见了,是不是亲生能咋的?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陈利明不是很能理解他的

    张杰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车子开到街口,陈利明和赵鸿就停了下来。他俩和张杰走到了张敏的家附近,没有再走近,而是躲了起来;张杰走近自己妹妹家的院子,“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陈利明和赵鸿距离张敏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张杰离得很近,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臭味,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

    “咚咚咚”。敲门声更紧了。

    张敏开门一看是她姐姐,愣了一下,说:“你昨天不是来过了吗?今儿咋又来了?你别进来,看你闹心!妈就是因为你才丢的!就是我姐夫对妈不好,虐待她,她才走丢的!”

    张杰也不争辩,使劲儿地往门里钻;张敏死命地拦着。姐俩儿一时间在门口僵持了下来。

    陈利明和赵鸿在拐角处猫着,躲过了张敏的视线,但是听到了姐妹俩的争执,知道张杰被张敏拦在门外了。

    陈利明看见地上有个空塑料瓶子,捡起来,扬手扔进张敏家院子里。

    “当啷…”一声,张敏听见院子里又异响,回过头去看;张杰趁机挤进了院子里。

    张敏见姐姐冲了进来,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拽姐姐,准备把她撵出去。

    可是张杰一个劲儿地向屋子里奔,根本无视妹妹的怒火。

    姐妹俩就这样在院子里撕打起来。

    张杰毕竟快五十岁的人了,体力赶不上正值壮年的妹妹,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其中一次还把其中一个大的咸菜缸盖子撞开了,一群苍蝇“嗡…”地飞了出来。

    张杰觉得那味道令人作呕。

    而妹妹张敏的脸色煞白,更加用力地拽着姐姐往外走。

    张杰大声喝问:“这缸里装的什么?”

    张敏声音更高:“你管不着!你赶紧滚出去!把我妈给我找回来!你个白眼狼!我妈养你那么大,你把她气走了!”

    张杰听到这话,手劲儿一松,张敏坐了个大屁墩儿,撞翻了身后一个小一些的咸菜缸。

    缸里的东西洒了出来,苍蝇也飞了出来,臭气冲天。

    “啊~~~”张杰的尖叫声惊到了陈利明和赵鸿。哥俩儿飞似的跑进了张敏家院子。

    院子里,妹妹张敏坐在污水里;姐姐张杰指着地上的东西,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陈利明顺着张杰手指的方向一看,一滩烂萝卜盖在一条胳膊上,地上都是粉红色污水。那胳膊已经被盐水“杀”的青白,骨肉开始分离。

    “那是我妈的胳膊,我认识!”张杰突然凄声尖叫。

    陈利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仿若毫无察觉,继续说:“那痦子就是长在我妈手臂上的!这是我妈的胳膊!”

    陈利明听了张杰的话,又看着那条胳膊,果然如她所说。

    赵鸿一进院子就控制住了张敏,可是张敏好像毫无反应。

    听到张杰的话,张敏好像惊醒了一样,要站起身来,可是她被赵鸿死死按着,挣扎不过。

    赵鸿掏出手铐,给张敏上了背拷,想拽着她站起来。

    张敏突然就势躺了下来,开始打滚儿,在污水里滚来滚去,就是不让赵鸿近身。张杰哭骂不止。

    陈利明大喝一声:“张梅,你少给我装疯卖傻!”

    一声厉喝,让姐妹俩都消停下来。

    陈利明脸色铁青地给家里打电话请求支援,可是一中队其他人都在马凤英案子上,根本分身乏术。

    李乐峰让东风派出所迅速出警配合。

    六个派出所民警和协警很快到达现场,把马凤英的院子团团围住;崔立伟和杨东升也同时赶到了。

    一众警察看见院子里的景象也是吓了一跳。

    张杰站在院子角落不敢乱动;陈利明和赵鸿押着张敏不让她再胡闹;院子里一个大缸的盖子掉在地上,缸口围着密密麻麻的苍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另一个小缸倒在地上,腐烂的萝卜和明显是人类的一条胳膊散落在地上,污水开始有干涸的迹象,同样是臭不可闻。

    端午节过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整个院子让人待不下去。

    老居民区住户之间都是鸡犬相闻的距离,这么大阵仗引来了周围的邻居围观。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老张家二丫头这是咋啦?”

    协警把大门守得死死的,不让别人向里窥探。

    杨东升拍照固定证据之后,崔立伟让民警把剩下的两个咸菜缸打开,基本上也都是这种情况。

    有些民警扛不住了,冲出院子,在街角哇哇大吐,几乎要把肠胃都吐来。

    陈利明把看守张敏的任务转给派出所民警,自己和崔立伟、杨东升一起勘察现场。

    其实他也想吐。可是高梁他们过不来,他就得负责控制现场。

    整整一天,所有人都不觉得臭了,能吐的东西都吐没了,围观的人群都换了三拨了,现场勘察工作终于结束了。

    陈利明留下两个派出所民警看守现场,就和赵鸿、崔立伟、杨东升带着张敏往队里赶;还有其他两名民警带着张杰紧随其后。

    进到院里,和高梁他们几个碰上了头。他们四个也刚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黑明。

    陈利明带着张敏一下车,高梁就爆了粗口:“靠!你们去粪坑里抓人了吗?这么臭!”

    李永秋禁了禁鼻子,说:“不对,这是尸臭味。”

    陈利明摆了摆手,没有力气说话了。

    高梁不死心,又问崔立伟:“咋回事儿?”

    崔立伟也摆了摆手,完全不想说话。

    李乐峰站在刑警大队小楼门前,看见他们一群人,喊了一嗓子:“别在那里磨叽了,赶紧干活!”

    几个人听见以后,也不再废话,赶紧把人带进审讯室。

    崔立伟和杨东升从车上往下搬东西,李乐峰看着巨大物证袋里装着各种尸块,知道又遇到难题了。

    崔立伟告诉李乐峰:“还有一些物证不方便留在了现场,现场现在交给东风派出所看守呢!”

    李乐峰点点头,刚才陈利明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了情况,现场那几个大咸菜缸不适合拿回来。

    审讯的间隙,高梁和陈利明在审讯室走廊里抽烟。

    高梁看的陈利明惨白的小脸,问:“咋回事?刚才问你,你连话都不说就跑了。”

    陈利明幽怨地看了高梁一眼,说:“早知道我们今天去的现场是那个状况,还不如我去啃你那块硬骨头。”

    高梁冷笑着说:“那块硬骨头,我可没啃。早知道这情况,还不如跟着你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现场呢!”

    陈利明把今天在现场发生的情况跟高梁讲了。

    高梁果断又爆了一次粗口:“我艹!我说你们回来的时候怎么像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似的。”

    “你不说是粪坑吗?”陈利明乜了他一眼。

    “永秋说是尸臭味儿,我闻了闻的确是,所以我后来猜你们去了坟地。哪知道,还不如坟地呢!”高梁笑嘻嘻地说。

    “真还不如坟地呢!坟地里的人咋说都是入土为安;这可好,亲闺女把亲妈泡在咸菜缸里。我觉得我快当了十年的警察,今天是最糟心的一天,比找到程敏尸体那天还糟心!”陈利明狠狠嘬了一口烟。

    “小场面,小场面。”高梁拍拍他的肩。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废话,审的咋样?”

    “啥也不说。”陈利明一想起张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

    “她姐呢?”高梁记得张杰也跟着来了。

    “赵鸿带着一个派出所民警做笔录呢。”陈利明和赵鸿各带了一个民警做笔录。

    “嗯?赵鸿能做得下来吗?”高梁有些意外。

    “没事,他都来了小两年了,该会的也会了。”陈利明对搭档很有信心。

    “张敏这里你想怎么办?一直不吐口,也不是个事儿。”高梁看了一眼张敏的审讯室。

    “一会儿我拿他儿子敲打敲打她。”

    “你鬼主意多,别做过火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明显是老李天天教训你的话。”陈利明捻灭了烟头,问:“你那边什么情况?”

    “甭提了!今儿早晨刚找到了黑明,没等我们开口问,他主动把所有事儿全揽了下来,整得我们措手不及。”高梁冷哼一声。

    “这怎么回事儿?这案子破的也太容易了吧?”陈利明很惊讶。

    “谁说不是呢?现在马凤霞被她儿子气得半死不活的。”

    “你觉得是他干的?”

    “事情肯定是他干的,但是主意肯定也不是他出的。”高梁笃定地说。

    “你也悠着点,这事儿又复杂又敏感。老李这几天区政府、市局、民宗委几个地方可跑个不停,未雨绸缪,就怕咱们出事儿。”陈利明给高梁透露点小道消息。

    “我心里有数。”高梁点头回应。

第十章 接连被拒难除臭,孔方作祟亲成仇。

    “对不起,本店恕不接待衣冠不整的顾客。”

    这是第四家拒绝陈利明的洗浴中心了。

    上午的时候,陈利明带着人把张敏送进了看守所。本来他是要回家洗澡的,结果刚到家门就被他妈撵了出来,嫌他太臭。

    陈利明百般哀求无果,还是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他凄凉地站在马路上,掏出手机,约上了赵鸿和今天一起出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去洗浴中心洗澡。

    洗浴中心比陈利明他妈温柔多了,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们。

    这已经是第四家了。

    陈利明看着“天源洗浴”几个大字,不死心:“我是老板的外甥,让我们进去吧!”

    服务生笑着说:“小明哥,我认识你,那你也不能祸害自己家买卖啊!”

    陈利明掏出手机给自己二姨打了电话:“二姨,我是利明,我在你家天源洗浴中心呢!你家小孩不让我进去!”

    陈利明的二姨也不客气:“小子,你妈给我打电话了。你要洗澡也行,先在前台押一千块钱。你洗干净了,我这洗浴中心得埋汰成啥样?收拾不需要人工水电吗?”

    陈利明一听,咬咬牙,说:“行!算你们姐俩儿狠!”

    陈利明在柜台上押了一千块钱,要了个包间浴室,又让服务员去买了四套从里到外的衣裤,这才消停下来进去洗澡。

    泡在池子里,陈利明终于觉得自己又回到人间了。

    赵鸿正和两个民警大哥聊天,聊的就是今天的案子。

    陈利明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低估了张敏的抗压能力。

    审讯足足进行了两天一夜,用足了送所前的时限,什么儿子、老公、母女情,陈利明掰开了揉碎了,都通通说给了张敏听。

    可是张敏始终一言不发,总共说了三句话,就是“我渴了”、“我饿了”,还有“我要睡觉”。

    审讯进入了胶着的状态,时限一到,实在没有办法,陈利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送进了看守所。

    高梁告诉陈利明:“不拿也口供,也无所谓。现场的证据足以把他送进监狱了!”

    可是陈利明觉的,如果张敏不知道悔改,那么只有惩恶,无法扬善,法律的意义是不完整的。

    陈利明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候洗浴中心的服务员进来了,跟他说:“小明哥,你的手机响了。”

    陈利明起身,穿上浴袍,拿起手机。

    “喂,利明,我是高梁。”

    “梁子,咋回事?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陈利明甩了甩手上的水。

    “刚才立伟跟我说了一个猜想,张敏是不是有躁郁症?”

    “管她有啥病,只要不是精神病,就应该送进监狱里去!”

    “事儿是这么个事,但是也要给她做个鉴定,防着她用精神病脱罪。”高梁知道陈利明心情不好。

    “还知道撒泼打滚儿,不配合侦查,谁得了精神病还能这么清醒?”陈利明觉得张敏就是装疯卖傻。

    高梁也不再废话,“你心里有数就行。该做鉴定还是要做的。”

    陈利明挂断了电话,心里还是不甘。为什么证据摆在张敏面前,她就是不认罪?

    回到了浴室,赵鸿看陈利明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陈利明也不想再下池子里泡澡了,而是坐到一旁点起一根烟,说:“没事,你梁子哥。”

    “哦,高队有事吗?”

    “没事,他就问问咱审讯的情况。”陈利明深吸了一口烟。

    “审讯的情况?你那边啥情况我不知道,我这里询问张杰挺顺利啊!”赵鸿轻松地说。

    “对,我都忘问你了,张杰都跟你们说了些啥?”陈利明想起来还没有和他们对过笔录呢!

    “就是你交代我,要问的那些事儿。”

    “你详细讲一讲。”

    “就是讲那天她老公常明怎么跟她妈崔新凤吵架了;吵架后崔新凤怎么离开的;还有姐妹俩关系一直不算好之类的。”赵鸿回忆了一下笔录内容。

    “你看张敏的样子,她自己也知道在劫难逃,为什么不认罪?”陈利明一直纠结这一点。

    “不认罪不是正常的吗?她认为自个没错呗。”赵鸿不明白陈利明为什么纠结。

    “把自己妈妈都杀了,还认为自个没错?!”陈利明很惊讶。

    “对啊!我听张杰说,张敏从小就那样,错都是别人的,崔新凤也宠着她,所以她一直很任性。”

    “这可不是任性,这就是丧心病狂啊!”陈利明不满意这种解释

    “是啊,这次是有点离奇。”赵鸿想起现场情况,也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什么其他细节,你再想想。”陈利明看见派出所的两个民警也围了过来,一次洗浴变成案情分析会了。

    “哦,对了!张杰说崔新凤有一套房子,就是张敏现在住的那套平房。崔新凤对两个女儿说,谁孝顺她,房子就给谁。其实她妈是准备给张敏的,毕竟张敏是亲生的。是不是崔老太太反悔了?张敏因此把她妈杀了?”

    “一套房子而已,不至于吧!”陈利明觉得动机不够充分。

    “我的陈大少爷,你家好几套房子,当然不至于。给个小老百姓一套房子,也是不小的财产啊!更何况,这块据说要拆迁,可能补一大笔钱呢。”一位派出所民警插了一句话。

    “这是张杰说的?”陈利明听完,觉得有些道理,转头问赵鸿。

    赵鸿点点头,“对!我问张杰,她和她妹妹的主要矛盾在哪里。张杰就说了,这套房子的事儿。她还说,虽然崔老太太曾经说过谁孝顺给谁房子,但是她曾经偷偷听她妈妈私底下跟张敏讲过,这房子以后一定是要给张敏的。现在就是拿房子吊着张杰,让她好好伺候着。”

    “这老太太心眼还挺多。”陈利明撇撇嘴。

    “我觉得还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儿。”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听了全程,也觉得这个杀人动机很充分。

    陈利明捻灭了手上的烟,没再说话,心里倒是有别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陈利明带着赵鸿直奔看守所。

    营口看守所和新生监狱离得很近,距离市区有几十公里远,还全是大土路。哥俩儿到了看守所,已经是灰头土脸的。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张敏带着手铐脚镣坐在审讯椅上,面无表情。

    审讯前,陈利明寒暄了一句:“怎么样?第一天晚上睡在看守所,感觉怎么样?”

    张敏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陈利明也不在意,笑着说:“唉,张敏,你知道吗?按照咱们国家继承法,你是没有资格的继承崔新凤任何财产的。”

    张敏神情微动,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没啥,就是想跟你讲讲政策。在咱们国家,继承人如果对被继承人人造成了伤害,就丧失了继承权。你妈那套老房子,你就别惦记了;拆迁款,你也别惦记了。我昨天下午跑了一圈,问了一下,像你家这连平房带院儿的,应该是能分套楼房,还能补个十万来块钱。”陈利明漫不经心地说。

    张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说:“不可能,我妈在街道给我登记了!以后这房子是我的,马上要拆迁了!”

    “可是你妈这次到你家,说你对她不好,这房子不想给你了。你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是不是?”陈利明逼问道。

    “你胡说,她的房子一定会给我的!”

    “那就是说,真的是你把崔新凤杀了。你为了套房子把你妈杀了,把她放在咸菜缸里,你还是个人吗?”陈利明注意到她并没有否定指控她杀人这句话。

    “如果我没有这套房子,我就要不回来儿子!我要儿子回到我身边!我妈说这房子不给我了,没了房子就等于没了儿子!”张敏情绪崩溃了。

    “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赵鸿冷冰冰地说。

    “当年我离婚的时候,想要儿子,可是我老公说我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还住在自己父母的老房子里,根本没有能力养儿子。我妈就说把这个房子给我,后来街道跟我们说这里要拆迁,每个户都能分一套商品楼还会给补偿款,我妈就把我的名字登记上去了。”张敏回忆着。

    张敏这倒是实话,陈利明昨天下午就是去查街道的拆迁登记。

    “我有了这个房子,有了十万块钱,我再去打抚养权的官司,我就有希望了,我就能让儿子回到我身边了!可是我妈说她的房子宁可给大姐也不给我,大姐家里已经那么有钱了,为啥还要给她房子?偏心!她死了活该!”张敏陷入愤怒的情绪里。

    “你把你妈放在咸菜缸里,如果没人发现,你准备怎么办?”陈利明问。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先放着吧!”张敏表情很茫然,“大不了拆迁的时候,我说那几个缸我不要了,让推土机把它推掉。”

    “你就打的这么蠢的主意?”赵鸿觉得她不可思议的蠢。

    “蠢吗?我走投无路了,还哪管什么蠢不蠢?”张敏疲惫地说。

    “我告诉你,街道登记不管用,你得去房产办理过户手续。你以为把你妈杀了,按照街道登记你就能拿到房子了?告诉你吧,你什么都没有了!”陈利明不客气地说。

    张敏愤恨的瞪着陈利明。

    “我说错了吗?你没有妈妈了,也没有房子了,未来你也看不到儿子了,你什么都没有了!”陈利明似乎不想给她任何侥幸希望。

第十一章 恩怨情仇难分明,缄舌闭口有隐情。

    有了作案的动机,作案细节就不难挖出来。很快,张敏就撂了。她的供述和张杰、常明的证言一对应,陈利明就把情况了解清楚了。

    大概半个月以前,崔新凤和姑爷常明因为家庭琐事又吵了起来,当时张杰并不在家。

    常明以前就因为崔新凤的脾气古怪,对张杰两口子也不慈爱而心怀不满。这次吵架,常明就威胁她说:“如果你在我家继续闹腾下去,我就让张杰撵你出去!”

    崔新凤很是不忿,就对他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早就说过我的老房子谁对我孝顺,我就给谁,张杰还等着我这套房子呢!”

    常明一声冷笑,说:“得了吧!就您那点小心眼,谁不知道啊?那房子迟早是要给张敏的,我跟张杰照顾您就是尽个义务,根本就没指望那套房子!”

    崔新凤有些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挑拨我们母女关系!”

    常明也不客气,说:“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两口子没说穿,就是因为张杰孝顺!您还好意思在我们家吆五喝六的?!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养你了,自己去找张敏去!看看你的二女儿能不能养你!”

    崔新凤太了解自己的二女儿张敏了,别说是赡养了,连好脸色都不会给她。可是毕竟她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崔新凤还是对张敏比较偏心的。

    常明这么一激,崔新凤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决定去二女儿家住几天。

    二女儿家张敏和他妈妈是一样的,都是火爆脾气,古怪性格。崔新凤住了一天,还好;两天,也还好;到了第三天,母女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崔新凤被自己的二女儿气得要死,就告诉她:“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要是再这样不孝顺,我的房子就不给你了!你给我搬出去!”

    张敏最近和前夫因为儿子抚养权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尤其在这个关头,街道已经开始登记拆迁补偿,张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房子上。

    听见妈妈这么说,张敏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内心感到无比的绝望。在她的认知里,没有这个房子就等于没有钱,没有钱就等于没有儿子。而这一切都是妈妈造成的!

    当年张敏在待嫁之时,崔新凤帮她选了对象,也就是她的前夫,是一个国企的工人、大专生,前途无量。

    可是结婚后,对方却发现张敏的性格暴躁、偏执、无理取闹。在共同生活的十年之后,俩人终于分道扬镳。

    离婚后,张敏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而是把这种悲剧归结于自己的母亲、前夫,甚至姐姐、姐夫。

    崔新凤虽然不认为张敏的悲剧是自己造成的,但也不认为张敏的性格上有什么缺陷。她只是觉得二女儿张敏的命真的很苦,所以她对张敏不断地纵容、私下里贴补,即使现在她身家只剩下这一所房子,也想留给自己的女儿张敏。

    可是张敏在愤怒的时候根本想不到母亲对她的好、对她爱护、对她的偏心,只剩下怒火,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于母亲崔新凤的擅作主张。

    于是张敏跟母亲撕打了起来,将母亲推倒在地。

    崔新凤倒地后,也失去了理智,愤怒值达到了顶峰。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费劲爬起来,就对张敏开始破口大骂。

    张敏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智,狠狠地拽着崔新凤的头发,往咸菜缸上撞,一下不够,两下!三下!四下!直到崔新凤瘫软在地,毫无生息。

    张敏此时也清醒了,知道自己闯下了祸,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并没有悔改之意,想的却是如何隐藏这件事。

    她拿起平时铡菜的铡刀,把母亲分解成几块,藏在了咸菜缸里,上面用咸菜给铺上,再往缸里倒上满满的浓盐水。

    隔了一晚上,张敏又想出了个主意。到了早上,张敏假装和母亲吵架,演了一出独角戏,声音洪亮,嗓门极大,让四周邻居听个清楚楚。她一人分饰两角,做出母亲一气之下离开家里的样子,然后自己锁上的门,去了盘锦。

    之后的事就和陈利明他们调查的差不多了。

    陈利明拿着张敏的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心也是无比的崩溃。对于这种性格偏执又毫不知悔改的嫌疑人,陈利明觉得没有什么挽救的必要。

    高梁听了他的“歪理邪说”,告诉他:“做好本职分内的事。罪与罚有法院去做定论。”

    陈利明撇撇嘴,嘀咕:“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

    崔立伟也把尸检报告拿出来。从咸菜缸里找到的人体组织的,确认为同一个人的;全部组织也能够完全复原。这就可以证实,张敏后来交待的,没有说假话。

    崔新凤这案子算是破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理卷和报捕了,陈利明和赵鸿哥俩儿忙得脚底朝天。

    马凤英案子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崔立伟的技术中队再次发挥了作用,证实在枯井里的人头的确和墓园里的无头尸体为马凤英一人的。

    黑明在看守所里,经过几次审讯,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但是拒不交代动机和细节。

    高梁甚有些不耐烦了,仅凭现在的证据虽然可以提起诉讼,但是还有更大的可能因为黑明翻供而前功尽弃。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他的佐证,只有黑名一个人的口供。

    在崔新凤案件报捕的当天晚上,高梁又一次睡在了一中队的行军床上。

    第二天早晨,李永秋早早来到单位,被满屋子的烟味呛了一跟头。他挥开浓烟,看见高梁窝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地上撒满了烟头。

    紧随其后的黎麦进到屋里,看到这种景象,嘿嘿一笑,说:“情景再现!这是一中队最常见一道风景线。”

    高梁被这两个家伙吵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抠出一粒眼屎,清醒了一些。他呆呆地看着他俩,“你俩咋这么早来了?”

    “看看有没有啥办法呗!这都第几天了?咱们都延长一次拘留了,马上就要到期了。黑明还什么都不交代,我们就这拿着一份口供去报捕吗?检察院就算批捕了,也不敢起诉啊!”李永秋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

    “还用你说啊?你说的都解决了,我就不愁了。”高梁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洗漱用品,就往水房走。

    “再去问问黑明他妈马凤霞?看看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什么。”黎麦一边扫地,一边说,“三十七个烟头!”

    “高梁咋还没变成熏肉?”李永秋最讨厌别人抽烟了!“她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再说,我看她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话说回来,黑明要是不交代,可能会翻供,判无罪;就算不翻供,法院也不敢判太重,毕竟只有一份笔录,有罪无证。他要是交代了,咱们找到作案工具,可就是实打实有罪了。”

    “我听见你说我坏话了。”高梁刷牙洗脸五分钟搞定,回到办公室就给李永秋一个脑崩儿。“黑明要说出背后的指使者的话,他可就是从犯了,罪轻不少,都有可能判个缓。”

    “是啊,他虽然是个实行犯,如果真是那个长老教唆的,恐怕他真的不会被判太重。侮辱尸体罪,撑死也就三年;如果有人指使,缓刑可能性很大。”李永秋没接“说坏话”的茬儿,一本正经分析案情。

    黎麦捂着嘴偷偷乐。

    李永秋横了他一眼,继续说:“黑明不是有个儿子吗?要不拿这孩子做做文章?”

    这时候,刘思宇进来了,听见李永秋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不明白,就问:“拿黑明的孩子能做什么文章啊?”

    “劝他呗!告诉他,如果真判有罪了,以后他的孩子当兵、考学政审都是问题。如果他老老实实交代了,或许还能有罪不罚,不影响孩子的前途。”李永秋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这能行吗?万一法院重判,咱不就把等于把人诓了吗?”刘思宇有些犹豫。

    “不至于,不至于。故意毁坏尸体罪最高也就三年。如果黑明真的是被胁迫的,法院不会判的太重。”李永秋摆摆手说到。

    高梁觉得李永秋说的也有些道理,就决定兵分两路。

    李永秋和刘思宇去看守所提审黑明,给他讲讲政策,让他考虑自己的孩子和家人;自己和黎麦再去找找马凤霞,看看马凤霞到底知不知道些什么。

    大家领了任务,正准备出发,陈利明和赵鸿一脸轻松地走进办公室。

    昨天他俩刚把崔新凤的案卷报到检察院,现在这哥俩儿是一中队最轻松的人。

    高梁哪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一把薅过陈利明,说:“你不是要啃硬骨头吗?去!你俩去给我找回民街的长老好好唠一唠,看能不能唠出新发现!”

    陈利明一脸懵逼,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高梁可不管那么多,拽着他就往外走。

    李永秋松了一口气,背后说自己领导是烟熏肉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高梁突然回头,冲着李永秋阴恻恻地笑:“你今天要是没有收获,说我坏话的事情就不算完!”

第十二章 鼓弄人心损法益,前程旧梦更崎岖。

    刘思宇和李永秋按照既定的攻心计划,在看守所软磨硬泡了两天,黑明的口供终于拿了下来。

    黑明把马凤英的头砍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仅仅是因为马凤英把金戒指带到了墓地里,但黑明并不是贪心这个金戒指。

    按照宗教习惯,下葬的时候是不能带有任何首饰的。马凤英和马凤霞的做法其实惹怒了回民街上的长老。

    长老在主持完葬礼之后,就把黑明单独叫到一边,悄声对他说:“你大姨马凤英的葬礼完全违背了教义,视为对主的不忠。如果你家不把这件事儿解决了,那么灾难就将降临到你们家。黑明,不仅你大姨,还有你妈的表现,都是对主的不忠。”说完,拂袖而去。

    黑明听完,一身冷汗。他有老妈、有妻儿、有姐妹,如果灾难真的降临,作为家里的男人,他实在是难辞其咎。

    在这种恐惧的支配下,黑明对自己的大姨马凤英也怀着埋怨和愤恨;还有自己的妈妈马凤霞,也被大姨蛊惑了,以后也要带着金戒指下葬,这都不符合教义!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种厄运,他再去问长老,长老并不见他了。

    黑明想了一下午,于是决定晚上去墓园把马凤英的尸体挖出来,把金戒指取下来。

    当天晚上,黑明等到母亲、妻子和儿子都睡着了,带着家里切肉的刀就跑到了墓园里。

    本来他是想拿刀割断拴着金戒指的绳子,可是当他挖开了马凤英墓穴,从裹尸布里拽出尸体以后,发现尸体没有合眼,而是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可把给黑明吓坏了!他想放弃,可是又想起长老的话,担心厄运降临,于是壮起胆子又把尸体全都拽出来。

    尸体已经开始发软,拴着戒指的绳子已经嵌入皮肉里。黑明弄了半天,不但没有拿下戒指,反而让绳子割进皮肉越来越深。

    黑明越来越慌,越来越急,他是从墓园墙角钻进来的,担心守墓人会不会晚上来巡视一圈,干脆手起刀落,把头砍了下来。

    黑明终于拿走了金戒指,可是他想把尸体放回墓穴时,却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马凤英的尸体可以埋下去,可是被割下的头却埋不进去了。

    黑明的冷汗都流了下来。慌乱中,他仿佛听见了脚步声,于是决定把马凤英的头抱回家。

    他可巧地在墓地捡到一个破旧塑料袋,把马凤英的头草草包了一下,就抱着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家里人睡得正熟,根本没有被吵醒。这时候,黑明发现塑料袋外面渗出了血,把自己的衣服都染上了。

    得尽快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扔在附近,肯定不是个办法。黑明从卫生间里找到一些卫生纸和妻子的卫生巾,又从厨房拿了一些旧报纸,重新找了一个塑料袋,把自己大姨的头严严实实地包好。他带着用过的刀和衣服,骑着自行车穿过营口市,跑到了火车站附近,把头扔在了火车站后面的枯井里。

    火车站离人民公园很近。黑明把用过的刀、沾了血的衣服绑上石头扔进了公园的观赏湖里。

    做完这些,他又返回家里。天已经蒙蒙亮了,家人还没有醒,他又脱下衣服假装从来没有出过门。

    至于马凤霞,她在黑明认罪之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怨恨儿子,也害怕儿子受到法律制裁,但是也无能为力。根据高梁的询问和观察,她好像并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黑明这么做的。

    陈利明捡了一块硬骨头啃。回民街的长老大概也有六十多岁了,世俗的名字早就被他放弃了,即使身份证上也写的教名。

    他还没有从应对张敏的情绪里转过来,所以这次他也很强硬地让长老到刑警大队接受询问,而不是在回民街做这个笔录。

    出人意料的是,长老没有什么不配合的,非常坦然地告诉陈利明,确实是他告诉黑明,马凤英的葬礼不符合教义的规定,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结果。可是他坚持说,他也没有想到,黑明怎么会做这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长老的说词似乎跟黑明的笔录是能对应上的。然而,陈利明却并不甘心。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逼近长老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说:“你不要狡辩了,你所做的事情,跟宗教、教义根本毫无关系!你就是为了在你们的小范围里树立自己的权威,而把这种恐惧强加给其他人!你才是根本违背了你们的教义!”

    长老抬眼看看陈利明,冷静地说:“警察同志,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就抓我;如果没有,我也是十分配合你们工作了,不该受到你们的无端猜测。”

    陈利明被他的话激怒了,正准备发火,询问室的单向玻璃被敲响了。

    陈利明、赵鸿和长老一起看向玻璃的方向。

    陈利明压住了火气,知道玻璃后面应该是李乐峰和高梁。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来到了隔壁。

    果然,李乐峰和高梁在隔壁听着陈利明和赵鸿对长老的询问。

    陈利明一言不发地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隔壁房间。长老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而赵鸿在他的对面,还在写着笔录。感觉上,赵鸿的气势就比他弱了许多。

    陈利明沉默了一会儿,问高梁:“怎么回事?为啥把我叫回来?”

    高梁不说话,对着李乐峰努了努下巴。

    陈利明知道了,刚才是李乐峰敲玻璃,转头问自己师傅:“李局,为什么打断我?”

    李乐峰拿出一份谅解书,是马凤霞口述,儿媳妇代笔写的,对黑明的谅解。

    马凤霞作为马凤英唯一的亲人,是有资格出具谅解书的,即使犯罪嫌疑人是自己的儿子,谅解书也是有效的。

    而黑明的供述和长老的证言是吻合的。

    不管长老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犯罪指向和犯罪方法,以目前证据来看,都没办法以教唆罪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这个案子只能到此为止。

    陈利明不甘心地踢了踢墙面。

    李乐峰瞥了他一眼,说:“有劲,别在这用,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高梁心中也有些迷惑,说:“如果按照长老和黑明的说法,其实黑名完全不用有那种表现,该跟咱说啥就说啥呗!”

    李乐峰冷笑一声,说:“这个长老歪门邪道心思一大堆。他自从当上长老,就没有办法控制那些老回民,所以他这几年开始向对这些年轻人的施加影响,一直用恐吓威胁的手段去控制年轻人的思想。黑明也不知道什么才对的,他下意识地认为是长老怎么说,他就该怎么做。可是他心里存着那么一丝清醒,知道有些做法于法不容,所以才表现得吞吞吐吐,前后矛盾,犹豫不决。”

    “真是令人费解!”高梁耸耸肩。

    “能令人理解的是数学;令人费解的才是人心。”

    黑名故意损坏某尸体,由于使者家属出具了谅解书,黑名很快被取保候审此剩下的工作就是向检察院报卷

    李咏秋知道了,那天陈立明和张老的交锋,悄悄问,高粱我们就对付不了这个人嘛?

    高粱说不是对付不了,是不归我们管

    刘咏秋表示很担心,说任由发展下去不是会出大问题吗?

    一个人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当时这个人如果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真应该让,国宝的兄弟们注意点了

    就是啊,不要发展成邪教啊!

    高粱也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李乐峰的电话又来了,高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高粱,有些迷惑的敲开了雷洛锋办公室的门,问李局怎么回事儿?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是我们没解决的吗?

    不是你妹妹解决的?是你没解决的

    什么?

    星之队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局,我考虑好了,我决定还是不去,刘不在行政

    高粱很可惜啊,我们还是非常希望你能去那儿了,我们需要一个征程又可靠的人

    高粱想了想说经济这块我不擅长,我怕自己来,我决定留在刑侦,希望领导,能理解我

    李乐峰想了说,如果你不去,我们只有派过去了

    高粱神色微动,没价值言语

    香港地名的由来有好几种说法,其中较有根据的一种是来源于中华流传了几千年的一味本草沉香。香港就意为“盛产香料的海港”,这个从古以来就因出口沉香而常年飘香的进食障碍康复手记

    我学交互设计,研究生在读,毕业设计想要做进食障碍服务相关的内容

    一个关于进食态度的小问卷,问题不多只是想炸一下自己毕业设计思路。我承诺一切数据匿名,且仅作为学术研究使用。非常希望能有进食问题的姑娘小伙关注我,以后会有更有针对性的问卷需要你们!

    最近几天没更新这个话题,一方面犯懒了,另一方面也有别的项目所以暂时没有什么进度。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有点质疑论文也不是为了逼你们永远放弃这些,你们认为更健康的饮食生活锻炼习惯;我也没有任何资格来建议你们谁应该这样做。我只是在尽我可所能的,尽量让你们看到进食障碍之外,你们可以有的其他选择,以及每一个选择可能带来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

第一章 朝阳相伴血色升,梅花广场角落封

    手头的案子结了,工作的事情也找领导谈了,高梁的心情也稳定下来了,不再跟他尊敬的母亲大人梁英华女士较劲了。母子俩又和好如初了。高凌云很是欣慰,否则夹在儿子老婆中间,他也很难做。

    家庭关系和睦的氛围,让梁女士再次把目光聚焦到儿子的婚事上来了。

    “高梁,你到底什么个意思?给个准话!你想不想结婚?”大清早上,梁英华女士站在卫生间门口,挥着锅铲对正在刷牙的儿子说。

    “妈!菜糊了!”高梁吐了一口水,说:“瞧您这话说的,我倒是想结婚,我跟谁结呀?”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结婚!”梁英华转身回到厨房。

    “您再逼我,我给你们找个男的回来!”高梁晃荡到厨房门口,捏了一块火腿片,叼在嘴上,吃了。

    “就算是男的,你也得给我找一个,少废话!”梁英华小心地煎着鸡蛋,不忘了骂儿子。

    “哎呀,妈呀!您怎么又来了?不可理喻!”说完,高梁又叼起一片煎馒头片儿,急匆匆的出门了。

    到了局大院,高梁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中队办公室的电话,直接给挂断了,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跑。

    在楼梯拐角处,高梁和李永秋撞了个满怀。他扶住李永秋,说:“你小子,干什么?急匆匆的!”

    “干什么?打不通你电话,去你家找你呗!”李永秋眼睛瞪起来。

    “我家?我都是刚逃出来,你上我家干啥去?”高梁迷惑地问。

    “八田地派出所来电话了,说红旗小学后面的市委广场发生了案子。”李永秋拽着高梁回办公室准备材料。

    “市委广场能发生啥案子?纪念碑倒了?”高梁随着李永秋往楼上走到

    李乐峰的声音在高梁身后响起:“别贫了,赶紧出现场!”

    高梁回头一看,李局长就站在与他身后的二楼缓步台上。

    高梁吐了吐舌头,直接冲进办公室,拿起东西,转身就去技术中队拉人。

    路上,高梁看了看车里的崔立伟、李永秋、杨东升,心里清点了一下人数,掏出手机给陈利明打电话,让他把一中队其他人接上,直接到市委广场集合。

    市委广场是营口市新修的一个广场,就在市委办公楼的南面。其实这个广场的正式名字叫做辽河广场,但是大家平时就叫它市委广场。

    这个广场是营口市比较重要的一个休闲娱乐广场,距离辽河很近,俯视造型像朵梅花,比较好看;有喷泉、有纪念碑、有各种造型的花坛;红旗小学、第一中学、第一高中都在附近,平时经常有学生过来活动;周围除了市委办公楼,还有人大的办公区、市公安局以及八个主要的行政机关单位。

    在广场的东南侧,有一个公共厕所是新建的,平时有环卫工人时常清理,所以环境卫生很干净。

    今天早晨,环卫工人照例清理厕所的时候,在男厕发现了一具尸体,吓得环卫工人高声尖叫,引来了晨练的人们,很快就有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八田地派出所处警后,迅速向分局的刑警大队汇报。

    高梁赶到现场的时候,八田地派出所所长李铁心已经带着刑警中队的人已经把现场封锁好了吗

    李铁心看见高梁来了,松了一口气,说:“高老弟,咱们这又在一起干活了!”

    高梁和他握了握手,说:“可不,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净出恶性案件。李局现在去市局开会了,等一会儿他也会过来。”

    “行行行,咱俩也别唠了,先看看现场是什么情况吧!”李铁心带路把高梁他们引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就是这个新修的公共厕所。在营口,这算是比较高级的一个公共厕所。里面每个便池的都是隔间;蹲便器都是直接连着水箱,可以直接冲洗的;而且外面也有洗手台。由于环卫工人每天六次定时打扫,所以整个洗手间非常的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

    尸体就在男厕的最里面隔间里,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性。

    死者身上衣物完好,死因是脖子上的开创性刀口造成的失血过多。高梁仔细看了看,这个伤口明显是被三棱刺造成的。

    死者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暂时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身份。

    “抢劫杀人。”高梁看完现场情况,给出了初步的判断。

    李铁心听完高梁这句话,点了点头,说:“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要在厕所抢劫杀人呢?”李永秋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赞同。

    “抢劫杀人,临时起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人,赶上啥算啥,谁管他在哪呢?”李铁心觉得这不是问题。

    “不是这样的…你们想这个事儿,这个人带着凶器,是有备而来。如果他想在厕所抢劫,条件很苛刻的。如果广场上的人特别多,他要是这个时候抢劫,可能会被别人看到;他要是在人少的时候抢劫,厕所都不一定有人会来,他抢谁去啊?所以在厕所里抢劫杀人是一个多么偶然的事儿啊!”李永秋头头是道地分析。

    李乐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永秋说的有些道理!”

    大家回头看到了李乐峰,纷纷打招呼。

    李乐峰摆摆手,说:“不用寒暄了,先说说情况吧,立伟呢?”

    崔立伟一直蹲在尸体前,听见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来,开门见山地说:“李局,表面的情况我不用说了,明显是失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凶器也不在现场;死亡地点应该就是这里,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应该是从背后刺进他的脖子里,三棱刺刀上应该带有血槽,直接放血。所以这人从被刺到死亡不超过三分钟。”

    崔立伟一边说,一边从高梁的背后锁住了他的脖子,用手中的笔作势要刺进他的侧颈内。

    “凶手惯用手是右手,右撇子非常常见;身高应该比死者高一些,因为我发现伤口往下的趋势,如果身高比较矮,是做不到这样的。”崔立伟指着死者的伤口说。

    李乐峰点了点头,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得尽快把尸体带回去,我要做进一步解剖。”崔立伟收拾起工具箱。

    杨东升还在给现场拍照,固定证据。

    刚才陈利明带着刘思宇、赵鸿、黎麦赶到现场后,高梁就让他们四个向周围群众了解情况,进行排查。这时也得到了初步的反馈结果。

    周围居民经常来这个广场,早晨锻炼身体和晚上休闲纳凉的。几乎天天有人在这里跳广场舞,扭秧歌,唱红歌,玩滑轮,一般从早上五六点钟到晚上**点钟都是有人的。现在白天时间长了,晚上九、十点钟也经常有人在。

    但是陈利明带着赵鸿问了一圈,昨天晚上真的没有人注意都有什么人进去了厕所。

    黎麦负责询问发现尸体的环卫工人张师傅。据张师傅说,每天早上打扫广场的环卫工人和前一天晚上负责这个区域的环卫工人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值班作息是一样的。

    环卫处要求,辽河广场的公共厕所每天早六点、九点、十二点、十五点、十八点到二十一点各打扫一遍。但是由于工作时间太长,所以环卫处安排上午班是一个工人,下午班是另一个工人。

    这个张师傅今天早上六点钟来清理广场公共厕所的时候,广场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张师傅本来想要早点儿打扫,可是公共厕所里一直有人,他也没办法去打扫。等到七点多钟的时候,人终于少了些,他开始进去进行清理。公共厕所的每个隔间都清理一遍后,他发现最后一个隔间推不开,但是门上的标识还显示隔间没有上锁。他使劲儿往里推了推,把门推开个小缝儿,发现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

    张师傅以为是有人喝醉了酒睡在了公共厕所里,于是就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应。他没有办法,只能使劲儿推门,把门推一道他能挤进去的缝隙。本来他是想去叫醒醉酒的人,结果发现地上一滩血流向蹲便器里,而且已经有些干了。

    这可给张师傅吓坏了,他惊叫一声,引来了广场上晨练的人们。开始冲进来的几个男同志发现了这个情况,赶紧拦住其他赶过来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个中年人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高梁听完他们的反馈,对李永秋和刘思宇说:“你们带着张师傅赶紧去找一下昨天晚上值班的环卫工人,看看他昨晚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尽快反馈回来。”

    转过头对陈利明说:“利明,你和赵鸿赶紧去核实死者身份,看看从被害人入手有没有发现。”

    最后:“铁心老哥,还得麻烦咱们八田地派出所把这个厕所暂时封锁了,保护现场,不让其他人进来。”

    大家应了,分头行动。

第二章 无名男尸无计得,又见夕阳又见血。

    时间过去一天一夜了。

    最先回来消息的是刘思宇和李永秋。

    两个人找到了案发当晚值班的环卫工人路大姐。据路大姐说,当天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她确认公共厕所的男女厕都没有人了,才进去打扫。大概十点左右,打扫完毕,她就把工具放在厕所工具间,然后骑自行车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广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不剩几个了。她回忆了一下,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可疑的事情发生。

    在刘思宇和李永秋把死者的复原画像给路大姐看过之后,路大姐肯定地说,对这个人没有印象,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按照崔立伟的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在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的确不在路大姐工作时间范围内。

    高梁知道刘思宇这一组很有可能出现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他现在更挂心的是,陈利明和赵鸿会不会带回来好消息。毕竟尸源找到了,等于案子破了一半。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陈利明和赵鸿这一组带回来的消息也并不乐观。

    根据这个人的体貌特征和穿着打扮,陈利明和赵鸿走访了辖区内的派出所,但是好像并没有这个人户籍记录和常居登记。随后,陈利明让王彤佳把协查通报发往全市范围内,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高梁有些沮丧地拍拍脑门,说:“这是怎么了?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这不是成心败坏我大孝子的美名吗?”

    李永秋听完这话,神神秘秘的凑近高梁,说:“怎么了?难道凶手是梁阿姨?”

    高梁一把拽住李永秋,夹在胳膊弯儿里就是一顿爆锤,边打边说:“你怎么想的?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李永秋连连求饶,说:“是你说的,发生命案败坏了你大孝子美名嘛!我就猜凶手,可能是你的亲戚朋友嘛!”

    高梁气得又弹了他一个脑崩儿,说:“我刚跟我妈和好,案子一发生,我这又忙乎起来,就不能回家吃饭,她可不得生气吗?”

    陈利明在旁边笑了,说:“你不回家吃饭更好,你妈现在正在逼你找对象,现在回家吃饭惹她老人家生气,才叫不孝呢!”

    高梁又想起这茬儿,抱着脑袋说:“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也够我烦的!”

    李永秋干笑了两声,说:“烦什么?正好案子来了,你躲过一天是一天。”

    “还躲?你太天真了,我妈都让我找男的回去了!”高梁苦着脸说。

    一中队办公室哄堂大笑。

    崔立伟站在门口,冷冰冰声音:“笑完了,能不能听我说一说?”

    “唉?立伟,你没回家啊?”高梁发现了他,赶紧把技术支柱请进来。

    “回什么家,一具尸体在那等着我呢!”崔立伟把报告甩进高梁的怀里。

    “嗯,是啊,辛苦辛苦!”高梁谄媚地笑,“结果出来了?”

    崔立伟看着高梁帅脸上的猥琐的笑容,表情都没变:“出来了。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和现场看见的一样。只不过死者死亡时间可以更精确一点儿,大概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

    “可以这么精确?!”陈利明很惊讶。

    “嗯,我查了一下当天晚上的温度,再结合尸体的情况,应该可以精确到半个小时的范围里。但是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更有用发现了。他的衣服上倒是有一些其它纤维,但是没有可参照的物证,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价值。”崔立伟从高梁手里拿过报告,向大家解释道。

    “行吧,先留着这些东西,等到抓到凶手,以后都可以作为证据。”高梁知道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

    “还有一个奇怪的事儿。”崔立伟轻轻拉了高梁一下。

    “什么?”

    “我在死者的内裤上发现了新鲜的粪便。”

    “啥意思?拉屎没擦屁股?”陈利明插嘴到。

    “你别那么粗俗,不过,你说的也对。”崔立伟嫌弃地撇撇嘴。

    “那就很奇怪了。如果他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刺杀的话,在现场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就算可以做到,那抢劫犯怎么可能会给死者提裤子?”高梁拉过李永秋比划着,试图模拟杀人过程,但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是很令人费解。”崔立伟也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这块先放一放,咱先找到尸源。”高梁放开李永秋,李永秋一溜烟儿跑到角落里。

    高梁的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你好,刑警大队一中队。”

    “高梁老弟,我是建丰派出所张世杰。”

    “张所长,你好你好!怎么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这都下班了!”

    “你们赶紧过来一趟吧!我们刚才接警处警,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

    “就在那客运站后面的小旅馆里,你们赶紧过来吧!”

    高梁挂断电话,看着崔立伟,说:“多亏你没下班,要不然你还回来。走吧,出现场!”

    “啊?”一中队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高梁苦笑一声,说:“啊什么啊?出现场!又出现命案了!”

    一中队和技术中队,八个人开了两台车,直接赶到了现场。

    建丰派出所刑警中队已经把现场封锁了。现场围观的人很少,旅店老板和一个穿着服务员制度的矮个子小伙子在旁边等着警察询问。

    现场情况跟上一个案子有些类似,一个男性死者陈尸在小旅馆的二楼206房间里,脖子上是被三棱刺刺破的伤口。

    不同的是,这具尸体衣物凌乱,脸朝下趴在宾馆的床上。床上的被子被血浸透了。

    死者身上的衬衫看起来价格不菲,好像是现在最时髦的金利来,至少一千块钱一件。

    高梁问:“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谁?”

    那个小伙子操着盖县的口音,怯生生地说:“是…是是是我!”

    高梁安慰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别紧张!”

    小伙子回到:“我…我叫孙建,我我我没紧张,我我我我是磕巴。”

    大家沉默了,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高梁也不接茬儿了,让刘思宇和李永秋去隔壁房间询问这个服务员;让陈利明和赵鸿和旅店老板去查找住客登记记录;他自己去走廊里给李乐峰打了个电话,汇报这里的现场情况。

    电话还没等挂断就听自己的徒弟黎麦惊叫一声“哎呦!”

    高梁急急忙忙折回房间,问:“怎么了?你把自个儿又伤到了?”

    黎麦摇头说:“没有!没有!我看这个人眼熟。”

    “啊?”崔立伟正在蹲在地上检查尸体,听到这话,抬头看着黎麦,说:“小麦子,你最好想起来他是谁!这个人跟上一个死者一样,东西被洗劫一空,无法确定身份。”

    黎麦歪着头,看着死者的脸,说:哦你们先别吵,容我想想。”

    高梁、崔立伟和现场其他人也不敢吵,就等着他想起来。

    黎麦突然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我家门前饭店的老板!”

    “什么饭店?”

    “笑笑烧烤!”

    “啊?!你确定是笑笑烧烤店?!”高梁也是那里的常客。

    “对啊,你都不知道他家是有多有钱!那烧烤店24小时营业,厨师和服务员三班倒,就这样还忙不过来呢!那天我去吃饭,正好碰见老板,跟他唠了两句才知道,他家一天流水十几万呢!”黎麦和这个老板也算认识。

    “你俩先别跑题,笑笑烧烤的老板怎么会死在这里?”杨东升打断师徒俩对烧烤店的描述。

    “对啊,他一个营口本地人为啥跑这来开个房间?”黎麦也觉得不太对劲。

    “来找情人?”所长张世杰提出个可能。

    “那么有钱会和人在小旅馆幽会?”黎麦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在旅馆房间里设伏或者临时起意抢劫杀人的可能性,比在公共厕所里抢劫杀人的可能性还要小。”高梁分析,同样的手法杀人,环境却不同,那么作案动机就很难判断了。“立伟,他死了多久了?”

    崔立伟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早晨六七点钟”

    “今天早晨六七点钟?和上一起案件,隔了30个小时左右。这是一天杀一个人的节奏啊!”陈利明正好赶回房间,听见崔立伟的话。

    “问的怎么样了?”高梁回头看见了陈利明。

    “甭提了,老板拿出来的登记记录根本就是假名假姓。”陈利明挥挥手说。

    “老板没认出来他是谁吗?”高梁问道。

    “他是谁啊?电影明星吗?老板为啥能认出来他呀?”陈利明觉得很奇怪。

    “他是笑笑烧烤的老板。”

    “竟然是他?”陈利明仔细看了看,也认出来了。

    “假名假姓……”高梁锁紧了眉头,问:“那老板知不知道谁跟他一起来的?”

    “据老板说,这个旅店平时经常有人来找人,有时都不跟他说一声就进来了。”陈利明把老板的说法告诉高梁。

    “老板心挺大呀!”黎麦说。

    “这旅馆全是临时歇脚的,人来人往的,老板也犯不着问,给他钱就完了。”陈利明觉得老板说的也可信。

    又是个棘手的案子!

    高梁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第三章 家家有本难念经,事事迷障不得清。

    现场勘察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高梁打了两通电话,把现场的情况跟副局长李乐峰和新上任的刑警大队队长王平做了汇报。

    两人都因为其他的工作暂时无法赶到现场,因此现场由高梁一个人全权负责。

    从现场撤离的时候,崔立伟和高梁打了个招呼:“我先回家了,昨晚在尸检中心忙了一宿没睡,现在实在坚持不住了。一会儿尸检中心会来车把尸体拉走,先放在那里一宿,我明天早上过去弄。”

    高梁看着崔立伟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说:“你赶紧走吧,知道你这几天不好过,累坏了。”

    杨东升也过来跟高梁和崔立伟说:“明天我得带孩子复查去,不能跟立伟去做尸检了。”

    高梁爽快地说:“没事儿,孩子的事情最重要!明天我们中队派人去配合立伟。”

    崔立伟在旁边点了点头。

    突然,高梁一拍脑门,自己给忘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爸妈不回家吃饭了。他赶紧掏出电话,希望能补救。

    果然,梁英华在电话里是大发雷霆,在电话另一端的现场,每个人听的是清清楚楚。

    “高梁,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找抽啊?不回家吃饭你不早说!我张罗一桌子饭菜!我和你爸等了大半天,都快饿死了,你也不回来。你这几天在外面混什么呢?不会真就给我找了个男朋友吧?”

    现场的诸位憋着笑,假装若无其事。

    高梁也有些尴尬,敷衍自己的老妈,说:“哎呀!妈,您别胡说八道了,我这边忙呢!挂电话了啊!”

    “喂!喂!高梁!你个小兔崽子……”梁英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梁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尸检中心的车也到了,把尸体拉走了;现场也清理完毕了,按规定把这个房间进行了封锁,并且嘱咐旅店老板不要再让其他住客租住这个房间了。

    老板直摆手,哪还有人敢住进来?

    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多钟了。

    高梁看到几个民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放大家下班:“今晚先回家,明天咱们再开始继续查!这大半夜的,想干活都没有什么可干的!”

    陈利明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在值班室里眯一会儿,就恢复精神头了。”

    高梁摇摇头,说:“犯不上这么累,咱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再说了,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咱们六个都没睡什么觉,再加上上跑了这么多地方,累得要死,继续工作效率也不高。所以,都赶紧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八点钟回到队里集合,不许迟到、缺席!”

    大家也不再坚持,迅速收拾好东西回家。

    高梁也不准备再住行军床了,而是老老实实回家睡觉。

    刚回到家,灯还没打开,一个人影窜到高梁的面前,给他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是自己的老爸。

    “老爸,您这是干什么啊?吓死我了!”高梁拍拍胸口。

    “哎哟,把你吓到了!说正经的,你明天早上在不在家吃饭?”高凌云也觉得把儿子吓到了,不好意思了。

    “不在家吃饭,我明天八点前得到单位。”高梁打开卫生间的灯,拐进去洗漱。

    “那早上时间来得及,吃个饭再走。”高凌云游说儿子。

    “这都十二点了,我就算现在去睡吧,七个小时也都七点钟了,哪有时间吃早饭?”高梁刷完牙,正准备洗脸。

    “你少睡一点,陪你妈吃个早饭。”高凌云搬出家里一把手。

    “我妈又咋了?”高梁擦干净脸。

    “生你气了呗!”高凌云倚在卫生间门框上,给了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高梁屈服了,“那好吧,明天我早点儿起来。”

    第二天一早,高梁准时乖巧地坐在了饭桌前。看见桌子上丰盛的早餐,他拿眼神询问他爸,“我妈怎么了?”

    高凌云也拿眼神回过去,“有事跟你说。”

    高梁还没来得及再回眼神,梁英华就开口了:“高梁,你外婆查出来癌症晚期了。”

    高梁一下子犹如雷击。

    高梁小的时候,梁英华在工厂是骨干,忙得不见人,高凌云也是常年在案子上,所以他一直跟着自己的外婆长大。

    后来,高梁的舅舅、姨妈都结婚了,又添了许多表弟表妹。但是外婆一直也是偏心自己的大外孙子高梁,出去都骄傲地跟人吹嘘,自己的大外孙子又帅气又孝顺,还是个人民警察!

    今年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按理说查出什么病症,大家也有准备了,可是高梁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高梁放下筷子,吃不下去了。

    梁英华严肃的告诉他:“高梁,我们一直尊重你生活的自由,希望你也能为老人考虑考虑。外婆就想看到你结婚生子,从你大学毕业那年,她七十岁,等到现在,她都已经八十三岁了!你忙工作之外,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个人的问题了?”

    高梁没有多说,沉默地点了点头,饭也没有吃完,起身就去了单位。

    高梁走后,高凌云不赞同地看着妻子,说:“你的话太重了,这让梁子的心理压力得多大呀?再说,现在正是他事业上升期,你这样……”

    梁英华打断了高凌云,“事业有什么用?你忙了一辈子,我就像守活寡一样!这么多警察,我不信家家都这样!”

    高凌云也严肃起来,“英华,原来你是一个多么上进和积极的人?为什么退休以后会变成这样子?我也很着急儿子的婚事,但是我们不能拖儿子的后腿。”

    说完,高凌云起身也下楼了,今天老年大学还有课。

    梁英华默默地坐在饭桌旁边,也实在是吃不下去,起身把桌子收拾了。

    陈利明到了单位门口的时候,还挺早,不到七点一刻。他果断去门口的早餐店里买了两个卤肉包子,这包子可比食堂的豆包好吃多了!

    说起食堂的豆包,用黎麦的话去形容,就是“第一口没咬到豆,第二口豆吃完了”。

    陈利明哼着小曲儿,啃着包子,进到办公室,看见高梁坐的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发呆。

    “诶?梁子,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不说八点吗?”

    “哦,没事,我过来想想案子的事。”高梁缓了缓神。

    “咋了?脸色不太好?你妈又骂你了?”陈利明很了解高梁的家事。“你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包子?我吃剩了半个。”

    高梁烦躁地挥挥手,“去去去,你别添乱了!你要是没事儿,正好和我把今天工作安排一下吧!”

    说着,他打开了笔记本,“一会儿你带着赵鸿,跟立伟直接去尸检中心。你们去配合立伟,最好今天能拿出结果。还有,你们回来以后,去物证室查一下两起案件死者随身的物品和衣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东升的孩子今天去医院复查,他去不了,就只能辛苦你和赵鸿了。”

    “这是正常工作,算什么辛苦?”陈利明叹了一口气,“唉,东升的孩子真让人操心!我问了一下医大的医生,他们说孩子这种先天性脑瘫治愈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知道,那也不能放弃。”高梁揉了揉额头。

    这时候,一中队的民警陆陆续续都来了。高梁看人到齐了,就继续安排任务。

    “利明和赵鸿一会儿去尸检中心配合崔立伟工作;

    “我和黎麦今天去查一查笑笑烧烤店老板的个人情况、身份信息和社会关系;

    “永秋和思宇继续查证第一起案件被害人的身份。”

    高梁刚把工作安排完,李乐峰和王平走了进来。

    大家端正了坐姿,纷纷跟他俩打招呼。

    王平摆了摆手,说:“都不是外人,自家兄弟不用来那套虚的。咱先把这两起案子说一说吧。”

    高梁把这两起案件的情况跟这两位领导简要的汇报了一下。

    王平向李乐峰递了个眼神,李乐峰点点头。

    王平理解了自己领导的意图,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支持,于是对高梁说:“梁子,我觉得这两件可以并案侦查。”

    高梁赞同道:“我也正有此意!两起案件虽然作案环境不同,但是作案手法非常相似。今天利明和赵鸿去配合立伟进行尸体解剖。如果尸体的特征再有相似之处,我觉得两起案件的凶手完全可以确定为同一人。思宇和永秋去找第一个被害人身份信息,看看两个被害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李乐锋接茬儿说:“对!这两起案件所有的疑点都不要放过,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哪怕是一根头发!另外,尽快找到第一个死者的真实身份。”

    刘思宇和李永秋异口同声应到:“是!”

    最后,李乐峰站起来说:“诸位都是老江湖了,有些问题不用我交代的太细,大家尽快开展工作吧!”临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高梁的肩。

    而王平也冲着高梁笑了一下。

    高梁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多说,而是让大家尽快去开展工作。

第四章 辛苦遭逢陌生人,线索寥落奇谈闻。

    高梁和黎麦很快就查清了笑笑烧烤店老板的身份。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这个人在营口市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笑笑烧烤店的老板叫郭乐天,今年39岁,是土生土长的营口人。就住在盼盼路上怡盛园小区,家里有六十多岁的父母和一个十三岁的儿子。

    几年前,他和媳妇离婚了,自己也从工厂辞职到南方打工;两年前回到营口,他在新修的盼盼路上开了一家烧烤店,也在附近买了房子,让爸妈和儿子住进了新房子。他的笑笑烧烤店把音乐烧烤这种模式带到了营口,一下子就打出了名头。开业之后这两年,生意一直红火的很。

    郭乐天作为一个买卖人,平时最爱好结交朋友,身边也从来不缺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但是迟迟没有再结婚。这在营口这座小城市是比较奇怪的,很多人猜测他是怕媳妇分走他的财产或者对他儿子不好。

    郭乐天虽然爱交朋友,但是交往甚密的人却很少。只有一个发小,是西市区公安局的一个民警,王建达。

    高梁和黎麦让派出所马上通知郭乐天的家属,让他们尽快去认领尸体,办理手续。但是他俩却没有直接去找郭乐天的家人,而是赶到西市分局。他们想找王建达继续了解情况,可是到了才知道,西市分局几天前派王建达到外地出差了。没办法,两个人又折回郭乐天家附近继续走访。

    高梁把他们掌握的情况随时告诉陈利明。要陈利明在解剖尸体和检查物证的时候注意一下能不能对应上郭乐天的身份。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李永秋和刘思宇两个人蹲在马路边上正在啃着玉米。

    今天有那么三两个派出所回信儿了,是有报案失踪的,主要特征和第一个死者能够对应。可是他俩赶到这几个派出所,失踪人员都不是那名死者。

    就这样折腾了两天。

    下午六点多钟,这一天还是一无所获。

    把啃完的玉米棒子扔进垃圾桶里,李永秋说:“要不咱先回去?”

    刘思宇点点头,正准备上车,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高梁。

    “思宇,你赶紧带着永秋去大石桥公安分局。刚才大石桥分局指挥中心给我来电话了,说是有外地单位的同志说自己派出的工作人员在营口市不见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和咱们案子有相关。”高梁在电话里语气焦急。

    “好,我们马上就去!”刘思宇挂断电话,对李永秋一招手,说:“走吧,去大石桥!那边可能有点线索。”

    哥俩儿把车开到大石桥分局,已经七点多了。的确有两个人在大石桥指挥中心主任的陪同下,在会客室里等着。

    一见面,双方就做了自我介绍。

    年长的来者说:“我们是盘锦市某单位的。我俩是办公室的职工,我叫张建国,他是王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有个同事一周前到营口大石桥出差,但是现在已经四五天没有跟我们联系了,家里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单位也没接到消息,所以我们就来大石桥看看。我们找了对接单位,但是对接单位说这个同志当天办完工作就离开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公安局打听情况,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刘思宇接过介绍信看了看。

    大石桥公安分局指挥中心主任尹明宇解释道:“这两位同志来到局里以后,对失踪同事描述的情况跟站前公安分局发的协查通报和模拟画像非常像,所以我就赶紧通知了你们。”

    刘思宇和李永秋对视了一眼。

    刘思宇问:“失踪的同志叫什么名字?您同志看过我们的模拟画像了吗?”

    没等他们回答,指挥中心主任就说:“失踪的人叫杨帆。画像我们已经给他们看过了,他们暂时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自己的同事杨帆。”

    那二位同志点了点头。

    李永秋想了想,说:“有可能,毕竟我们的画像是模拟的,当时人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可能模拟的有些失真。”

    年长的张建国说:“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位杨帆同志平时是戴眼镜的,模拟画像里的人是不戴眼镜的。”

    “戴眼镜?我们在他周围没有发现眼镜啊!”李用秋惊讶地说。

    刘思宇也觉得比较疑惑,说:“难道眼镜一起被抢走了,这个东西抢来也卖不出去,抢它干什么?”

    李永秋不解地摇了摇头,对两位外地同志说:“您二位把杨帆的情况再跟我们讲一讲吧。”

    通过两个人的描述,这个杨帆穿着打扮和主要的相貌特征的确和死者是一样的,丢失的手机号码也拿到了。

    刘思宇立刻给家里打电话,让高梁派人去调取一下手机通话记录,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李永秋和刘思宇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两位同志带回营口市内,这样能够方便了解情况。

    在回去的路上,刘思宇给高梁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他们到大石桥以后了解到的情况。

    高梁听完也是满脑子问号。“如果死者真的是杨帆,他一个外地人死在了营口的公共厕所里,难道真的是抢劫杀人?”

    “可是按照这两名同志的说法,他的工作应该只在大石桥开展,不会出现在营口市内。”刘思宇提出一个不太合理的地方。

    “或许想要到市区里逛一逛街,看一看营口市中心。”高梁猜测。

    “算了,等咱回去再说吧!”刘思宇挂断了电话。

    后排的王磊突然间想起了件事情,说:“杨帆同志来的时候还带着单位的机密材料,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身上一套衣服。”李永秋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这可糟了!这材料涉及一大笔应收款呢!”张建国懊恼地拍大腿。

    李永秋和刘思宇在到达营口市区后,先安排两个人住下,然后回到刑警大队和其他组汇合。

    另一面,陈利明、赵鸿和崔立伟在尸检中心完成工作以后,又在物证室和实验室泡了几天。

    经过生化检验和尸体解剖,可以确定第二名死者就是郭乐天。

    郭乐天身上的衣物也沾有其他的纤维,而这种纤维与第一个死者的身上沾染的纤维是同一种。那么,可以证实这两名死者在死前见过同一个人,并且跟他有过过密的接触。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郭乐天的内裤上也有新鲜的粪便。

    崔立伟百思不得其解,说:“总不能都是两个人在大便的时候被人刺死的吧?”

    陈利明也觉得奇怪,说:“是挺奇怪的。不猜了,今晚上大家都回来汇合,我们把手上的线索跟大家的对碰一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晚上十点钟,一中队的办公室里依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大家为了迁就李永秋的小洁癖,没有人抽烟。难得一中队在案件讨论的时候,没有“仙气缭绕”的特效。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几天发现的线索,把过来参加会议的李乐峰和王平吵得头痛。

    李乐峰抬手做了个“安静”的示意,说:“咱们一个一个地说,大家在这里七嘴八舌的,我有几个耳朵呀?”

    高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点了点刘思宇和李永秋:“先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吧,讲讲你们组发现的情况。”

    刘思宇和李永秋省略了之前的无用功,直接把今天从那两个同志情况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并且抛出了新的问题,“如果真的是这个杨帆的话,他们单位的人认领尸体就不合适了,得尽快通知死者家属。还有他们单位的材料也不翼而飞,或许顺着这条线也会有什么发现。”

    陈利明不同意这种说法:“按照我们今天的发现,两起案件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应该不会为了这份材料而来。”

    高梁也不太赞同,说:“我也觉得这条线不太乐观。如果是抢劫杀人的话,凶手的文化程度不一定会很高,不见得会知道这些材料的价值。”

    “说到抢劫杀人,我觉得这种作案动机跟这两个不同的案发地点还是有冲突的。”陈利明也不同意高梁的判断。

    崔立伟接茬儿说:“没错,今天我们发现了两个特殊情况。一个就是两名死者死前接触过同一个人,他们身上沾染了的同一种纤维;另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就是他们的内裤上都有新鲜的粪便。这令我非常困惑,在什么情况下会造成这种结果?”

    李永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高梁看见了李永秋的不对劲儿,问他:“永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永秋赶紧摆了摆手,说:“我不知道!”

    高梁眼睛瞪了起来,“知道什么赶紧说,跟我们还要掖着藏着吗?”

    李永秋有点吞吞吐吐,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我是在想,他们会不会是同性恋啊?”

    “啊?!”

第五章 另辟蹊径思路转,忠孝仁义难得全。

    李永秋的话一出来,集体沉默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历史上很多名人也有分桃短袖的传闻,在现代社会这种性取向的人也从不少见,但是切切实实出现在营口这种小城市里,而且这种性取向还引发了刑事案件,确实令他们非常惊讶,并且难以接受。

    高梁开口打破沉默:“永秋,你是瞎猜的吧?”

    李永秋看大家沉默了许久,后背的冷汗都沁透了体恤衫,这时候高梁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赶紧借坡下驴:“嗯嗯嗯,我是瞎猜的!”

    崔立玮却在此时开口了:“不,永秋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句话像是给众人解穴一样,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中心思想还是:不信!

    崔立伟是那种“生死看淡”的脾气和职业特性,表现的可比李永秋淡定多了,说:“大家用不着惊讶,真的是非常有可能。呃……具体情况,我就不跟你们细讲了。现在永秋既然提出了这个思路,我觉得咱们真的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去侦查,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事到临头,还是得看领导的态度。李乐峰虽然心存怀疑,但是还是接受了他们的想法,于是给下一步侦查工作定了调。“既然永秋和立伟都提出了这个思路,那咱们就按照这个方向查一查。咱们没见过不等于它不存在,更不等于这事儿它没发生过。同性恋古已有之,咱们国家几年前也把这种性取向非罪化、非病化,所以我们就按照普通情杀案去侦查,不要有那么多的心里负担。”

    高梁也不纠结了,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别的意见,那么咱们就按照这个思路走。这样,还是原来的分组,还是原来的侦查对象,但是侦查重点要偏向他们的个人情感经历。”

    李乐峰补充了几句:“高梁,你和黎麦明天早晨再去西市区分局。我给西市区分局打过电话了,民警王建达已经出差回来了。明天你们最好再联系下那个王建达。郭乐天如果是同性恋,他不一定会跟家里人说,要是他真是跟王建达关系很好,或许会告诉他。

    “利明,你们这组还是从物种着手,看看随身物品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思宇和永秋,明天尽快把盘锦两位同志的询问笔录做了。必要的时候,你们去趟盘锦,和杨帆的家里人进行接触,了解一下他的情感情况和人际关系。

    “现在咱们要做的两件事,一是证实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二是查一查两人之间社会交往和人际关系上是否有交叉。如果两个被害人真的是同性恋,那同性恋也是人,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见一个人就好上了,然后就被杀了,这太偶然了。凶手可能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大家深以为然,随后讨论一些正常工作中的细节,到了后半夜一点钟,案件讨论会才散了。

    由于一中队办公室里的行军床上床单实在太脏了,李乐峰刚进来办公室的时候,就团成一团撇了出去。所以,高梁不能再赖在行军床上继续睡觉了,只好回家睡个踏实觉。

    等高梁到家,蹑手蹑脚地打开门以后,发现自己老爸老妈都不在家。他心里觉得很奇怪,想到了是不是自己姥姥出了问题,赶紧打个电话给老爸。

    果然高梁的姥姥下午的时候情况不太好,被送进了医院。

    高梁连鞋都没有脱,赶紧转身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果然高凌云和梁英华两口子都坐在走廊里的休息椅上。

    高梁走上前,问:“姥姥呢?”

    高凌云指了指身后的加护病房,说:“睡着了。”

    “你们怎么坐在外边?”高梁贴着他妈梁英华坐下来。

    “刚抢救完,直接送进加护病房。这病房不让家属晚上陪护的,大夫让我和你妈赶紧回家。”高凌云叹了一口气。

    “那这里怎么办?”高梁抬头看了看病房上的标识。

    “这里有大夫和护士。”高凌云其实也有些不放心。

    “晚上我留下吧,万一有啥事,总得有人跑前跑后,通知你们吧!”高梁心里放不下。

    “那也行,你留下,一会儿你去问问护士有没有地方休息,还能就近照顾你姥姥。”高凌云站起身,拉着老伴儿。

    “好,你俩赶紧回去吧,这从大半夜都熬到凌晨了。等到早晨你们过来替换我,我八点钟得赶到局里去。”高梁扶着自己老妈起身。

    “行!那你一会儿抽空睡一下!”高凌云嘱咐儿子。

    高凌云和梁英华老两口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梁英华一言不发。

    高凌云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了,问:“从刚才你就没说话,怎么?还在生儿子的气吗?”

    梁英华摇摇头,说:“没有,我也觉得自己早上说的话有点过分。你听梁子刚才说的话,他晚上熬到这时候才下班,一早还要去单位,这还要守着他姥姥,他能坚持得住吗?”

    “这时候你又心疼儿子了。”高凌云打趣到。

    “是啊,我弟弟和我妹妹现在还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在这小城市里,就剩咱们一家三口能照顾老人了。我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很。”梁英华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你也别难受了。咱俩现在赶紧回家,两点钟能到家,收拾收拾就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等到早晨,我先过来替换梁子;你睡饱了再过来。等你过来,我再回家睡觉。正好医院离梁子的单位也近,这样时间刚刚能安排好。”高凌云有条不紊地安排全家人的作息时间。

    “行吧!谢谢你啊,老高!”梁英华心里宽慰了一些。

    “没事儿,别客气,老夫老妻说啥谢谢呀!”高凌云牵起老妻的手。

    第二天一早…其实是当天早上,高梁坐在医院走廊里休息椅上,正在打盹儿。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烫一下了,一高儿蹦起来,差点撞翻了高凌云手里的小米粥。

    “干什么?!大清早的,慌慌张张的!”高凌云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

    “哎哟!爸!您来了倒是叫醒我呀,拿啥玩意儿烫我干嘛?”高梁哭笑不得地吐槽自己老爸。

    “赶紧喝碗粥吧!对了,昨晚情况怎么样?”

    “没事,姥姥情况挺安稳的。我问了下护士,护士说没有给家属安排陪护的地方,我死皮赖脸的待在走廊里睡了一夜。”高梁站起来看看病房里的姥姥。

    “护士没撵你呀?”高凌云打趣儿子。

    “你儿子我长的帅,美女喜欢着呢!嘿嘿嘿……”高梁洋洋自得。

    “别臭美了,赶紧把粥喝完,上班去吧!我知道,你们那里又有案子了。”

    “爸,您这样很过分啊!您已经退休了,别老监视我们工作!”高梁翻了个白眼。

    “别贫嘴了,赶紧去吧!”高凌云把儿子撵走了。

    到了局里,高梁赶紧从抽屉里掏出洗漱包,去水房洗漱。

    等到洗漱回来,高梁发现一中队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高梁惊讶地问:“你们这是约好了一起来啊?还专门等着我洗漱时候进屋。吓我一跳。”

    陈利明笑嘻嘻地说:“赶巧赶巧!你怎么这么早啊?”

    高梁心情低落下来:“别提了,唉~昨晚我姥姥住院了,我在医院守了一宿。”

    李永秋凑近看了看高梁的脸,说:“还真是的,这大黑眼圈,你今天干活还能行吗?”

    陈利明也接话:“咱姥姥没事儿吧?最近这是怎么了?那么多家属都出状况了,真是不顺。我跟你说过没有?东升家孩子在医院住下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院。他媳妇儿最近跟他闹起来离婚,准备不要孩子了,东升以后可能自己带孩子了。”

    “啊?我天啊!我都最近没有太关心他,东升那边没事吧?需不需要什么帮助?”高梁最近都没看见东升,但是也忽略了,没有多问。

    “他需要人和时间,咱们哪样都帮不了他!过后我再跟各个医院联系一下吧,看看能不能给他孩子找个活好大夫。”陈利明摇了摇头,杨东升家的事真是难解决。

    “行!利明,最近咱们哥几个家家户户事情都不少,我要是照顾不过来,你就多费心了。”高梁嘱托道。

    “别客气了,赶紧去干活吧!案子结了,咱们才能留喘气的机会。”陈利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一中队其他人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所以都没开口说话。

    “对!你说的对!小麦子,你吃没吃饭?”

    “吃了,刚才利明哥请我吃的包子,真好吃。”黎麦高兴地说。

    “陈利明,你搞小团体呀!请我徒弟吃包子,都不告诉我!”高梁有意缓和氛围。

    “我这不是怕你被梁阿姨摁下在家吃早饭嘛。再说了,这哥几个真的是门口遇到的,都没吃饭,我就请了顿包子。你是领导,不要小气!”陈利明配合默契。

    “不跟你废话了,我跟小麦子先去西市区那边探探路子了啊!”高梁带着黎麦扬长而去。

    刘思宇和李永秋也准备好材料,说:“我们也要去旅馆去给那二位大哥做笔录了!”

    陈利明挥挥手,说:“我和赵鸿也要工作了,晚上回来碰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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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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