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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边小捕快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txt下载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死者体内留药物,赵妻遍寻无归处。

    寻找尸源的协查通告已经下发下去了。

    高梁还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给赵鹏程打了个电话。“赵科长,您好,我是刑警队高梁。”

    “诶?高大队,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赵鹏程接到电话非常惊讶,毕竟昨晚才见过面,这一大清早的会有什么事情?

    高梁压低了声音,“我想问一下,嫂子出差回来了吗?”

    赵鹏程虽然不知道高梁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据实相告:“还没有啊!我给她打手机、打传呼,她都没给我回信儿,可能是在忙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您认识和她一起出差的同事吗?你没跟他们联系一下?”高梁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赵鹏程本来急着送孩子上学,但是听到高梁这么说,也重视起来。“我听她说过,这次出差有四个人,除了厂长和副厂长,还有一个出纳。财务科这俩人是女同志。”

    “那您赶紧给出纳打个电话,问问她,嫂子的情况。”

    高梁的语气实在太严肃了,赵鹏程也不敢含糊,连声应道:“好好,我打完电话,再给你回信儿!”

    高梁挂断电话,发现李乐峰正在他的身后站着,吓了一跳,“师傅,您干什么呀?吓死我了,不知道我胆子小吗?”

    李乐峰“哼哼”冷笑两声,“你胆子还小?你胆子要是小,就没人胆子大的了!怎么?你怀疑死者是赵鹏程的妻子?”

    “对!我听我妈说,现在锻轧厂大部分行政员工都下岗了,还剩下的就是财务部门和几个领导。”高梁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胆,“昨晚您跟我说,赵鹏程妻子是锻轧厂的会计。按照年龄推算,我看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她。”

    “虽然赵鹏程的妻子和我媳妇关系不错,但是我还真没见过她本人。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李乐峰突然话锋一转,“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准备跟我藏心眼儿?”

    高梁知道自己师傅又在给自己挖坑,“我这不是不敢肯定吗?贸贸然地说出来,害得大家偏离了方向,那多不好啊!”

    “你现在是领导了,也开始端起架子了!”李乐峰表情严肃,但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有什么情况就要及时沟通,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去自己查。侦查期间的判断没有对错,只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好,我受教了!”高梁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师傅俩正说着话,高梁的电话响了。

    “梁子,我是立伟,你到尸检中心来。解剖的时候,你最好在场。”

    显然,李乐峰也听见了,打了个手势,让高梁快过去。

    高梁挂断电话,转身下了楼。

    和他擦肩而过的李永秋走了过来,问道:“高队急急忙忙的,去干啥?”

    李乐峰告诉他,“立伟让他去尸检中心,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李永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算了!算了!”

    高梁到了尸检中心,换上手术服,直奔停尸处。

    崔立伟和杨东升在最里边的三号手术台。

    “情况怎么样?”高梁走近手术台。

    “你看……”崔立伟指着手术台上尸体的头部。

    高梁俯低身子,仔细看了看。

    尸体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头部左边已近完全缺失;中部骨骼塌陷;右边头部相对完好,毛发都保存下来了。身上没有其他伤痕,除了左手手腕处被铐住的瘀痕。

    “咣当……”一颗子弹取了出来。

    崔立伟一边用镊子取出子弹,一边告诉高梁:“射击距离非常近。第一枪已经造成头部组织空腔,但是凶手还是补射了第二枪。现在留在死者头部的子弹除了射击留下的,还有跳弹打进去的……”

    高梁不是专业的,也不敢伸手,看着杨东升和崔立伟小心翼翼地清理骨屑、子弹,测量死者身高、肩宽、四肢长度以及头部残留的骨骼等数据。“什么时候能还原她的画像?”

    “等我们把数据取齐就可以了。”杨东升在笔记本上详细地记录着。

    崔立伟打开了工具箱,拿出柳叶刀。

    高梁知道,这是要提取死者胃内容物了。

    果然,崔立伟打开了死者的腹腔。死者很瘦,皮下脂肪非常少,黄色的脂肪只有薄薄一层,这让解剖工作容易了一些。

    “死前两个小时进食。食物里有大量的酒精……”崔立伟轻轻皱了一下鼻子,翻看了一下死者的手臂,“死者很可能被人静脉注射了硫喷妥钠,这是一种巴比妥类药物。”

    高梁也凑近了闻一闻,直起身,摇了摇头,“我咋啥也没闻到啊?”

    杨东升笑着说:“正常,立伟的鼻子像狗鼻子似的,一到尸检中心就开了外挂了!”

    崔立伟也笑了:“我简直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在邮电大厦,刑警大队二中队、三中队也到现场支援。

    在忙活了一天一夜之后,案发第二天晚上十点,大家终于能够坐在邮电大厦提供的会议室里,对碰一下案情了。

    这次会议虽然地点比较随便,但是参会的人员却不随便。黎昆山、王青琪、李乐峰这些公安系统的领导不说,就连新上任的市长和几位市领导也都参加了会议。

    高梁和崔立伟、杨东升从尸检中心回来了,带回来第一次尸检报告。

    李乐峰环顾四周,人都来齐了,“现在咱们开会吧!高梁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高梁站起身来,“各位领导,抱歉,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高梁对着李乐峰做了个口型,李乐峰立刻明白了,悄声告诉黎昆山和王青琪。

    而政府的领导们可就不会那么好打发了。

    韩副市长笑容可掬地说:“小高同志,你看看市里领导大半夜的都在这陪着你呢!你出去接这个电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而另一旁的副市长耿星河却有不同意见:“老韩,刑警办案,有时候线索转瞬即逝,就让小高接个电话,耽误不了什么事情的。”

    最后还是市长拍板:“老耿说的对!小高同志,你先接电话。”

    高梁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到了走廊,高梁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赵鹏程的声音:“高大队,我老婆真的不见了!”

第六章 法医尽展恶趣味,高梁心怀千斤坠。

    高梁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看见崔立伟正在拿着现场照片,一板一眼地给在座的领导讲解。

    好在他手里的相片是没有尸体的,只有现场的血迹分布和解剖提取的胃内容物。

    即使这样,令人头大的专业术语和视觉冲击强烈的照片,已经让在座的非公安系统领导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高梁知道这是崔立伟的恶趣味,不过还是很感谢他给自己撑过这段时间,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崔立伟的后背,示意自己已经回来了。

    崔立伟淡定地把手上的照片收了起来,“以上就是现场勘查和尸体检查情况,各位领导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面面相觑,听都听不懂,哪来什么问题?

    高梁接过话头继续讲。他把这二十多个小时之内刑警大队的工作向在座的领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但是把对死者的身份的猜测隐去了。目前关于死者的身份信息没有确定,向领导汇报还是先有所保留的好。

    “因为案发距离现在刚刚过去二十四小时,侦查方向还没有确定,很多情况我们还没有掌握,能向领导汇报的内容比较有限。”高梁最后例行表达了一下决心,“这起案件涉及到枪支的问题,性质比较恶劣,社会影响极坏,我们会尽快寻找尸源和枪源,全力侦破此案,请各位领导放心。”

    会议时间将近午夜,几位年纪大的市领导已经坚持不住了,连连地打着哈欠。

    黎昆山见此情形,示意李乐峰适时地结束了会议。

    等市里领导离开后,会议室里就剩下公安系统一家人了。

    老好人王青琪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咱们‘百日缉枪’行动进行了那么久,社会反响效果也不错,结果咱们就放松了警惕。现在市中心出现了如此恶性案件,还惊动了市里领导,咱们在座的各位责任都不小啊!”

    在坐的刑警们忙乎了一天一夜,又累又困,这时候挨了一顿批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黎昆山作为会议室里官位最高、资历最老的公安同志,清了清嗓子,安慰大家:”青琪同志说的对,但是突发案件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接下来,面对这起案件,大家要加把劲了。近期,咱们公安内部将会对涉枪涉爆进行一次集中的摸底和清理,就以这个案件为突破口。”他顿了一顿,环顾四周脸色灰败的警察,包括自己那个天天傻乐呵的儿子,“不过今天大家先回去睡一觉,留几个人看守现场就可以了!”

    高梁主动请缨,“我留下吧!你

    一中队哥几个当然也纷纷表态。

    可是这事李乐峰却做了决定,“一中队昨天晚上熬了一夜了,今天回家休整一天;二中队留下和派出所看守现场。明天早晨,一中队过来汇合,制定下一步侦查工作计划。”

    大家一想,这么安排倒也合情合理,就不再争论了。

    高梁在送李乐峰在回家的路上,主动提起今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师傅,刚才是赵鹏程给我打的电话,他的妻子马红英真的不见了。”

    李乐峰没有搭茬儿。

    高梁也摸不透自己师傅的心思,只能继续说:“据赵鹏程所说,跟马红英一起出差的,还有锻轧厂的厂长、副厂长,财务科出纳员常兰心这几个人。他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立刻给常兰心打电话,可是也联系不上了;他又给厂长和副厂长都打了电话。可是那俩人都说,他们前天中午回到了营口,几个人下了火车就分开了,两个厂长直接回家了,不知道分别那两位女同志去了哪里。”

    李乐峰沉声地说:“这就是说,出纳员也失踪了!”

    “对!”高梁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赵鹏程去报案了吗?”李乐峰问道。

    高梁告诉他:“前天中午到现在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我让他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先立个人口失踪案。”

    “对!现在没有办法确认死者就是赵鹏程的妻子,所以找人的事也不能耽误了。”李乐峰想起来之前锻轧厂的厂长一直是宋超,难道这次带着赵鹏程妻子出差的是他?“锻轧厂的厂长还是宋超吗?”

    高梁撇了撇嘴,“不是,锻压厂正在改制,从国有企业改成混合制公司。宋超卸任了厂长的职位,改为担任公司的总经理。”

    李乐峰还真不太了解锻轧厂的近况,“那厂长是谁?”

    高梁的神色有些微妙,“现在的厂长是锻轧厂原来的工会主席,一个老好人,脾气比咱们王局还温和……”

    李乐峰轻咳了两声。

    高梁吐了吐舌头,偷偷摸摸说自己领导“坏话”真爽啊!“这位老同志在改制的过程中被推向了厂长的位置,至于个中原因……”

    “好欺负,好拿捏,是吗?”李乐峰替他接了下面的话。

    “师傅,明白人!”高梁笑嘻嘻地开着李乐峰的玩笑。

    李乐峰懒得理他的油腔滑调,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死者的复原画像什么时候能出来?”

    高梁也不敢再闹,“刚才我跟立伟也说过这件事,立伟说明天差不多就能出来,您也知道死者的面容保存的并不是很完整,复原过程比较困难。”

    “尽力而为吧!”李乐峰当然知道工作难度,“等画像出来以后,扩大侦查范围,必要的时候向全社会公开。”

    高梁知道,虽然他们都在猜测死者可能和赵鹏程有关,但是不敢确定。所以还是要两条腿走路走,赵鹏程的妻子需要继续寻找,尸源也不能“在一颗歪脖树吊死”。

    他心里还是悬着另一个“千斤坠”:“师傅,关于那天晚上我们和赵鹏程商量的事儿,还要不要继续?“

    “先盯着,这条线不能放。”李乐峰的心里当然也悬着这件事,“你把这起命案先解决好。”

    高梁告诉他下一步工作安排,“接下来我让一中队围绕案件本身进行侦查,二中队调查枪支来源。”

    李乐峰同意了,“行,告诉二中队,要‘搂草打兔子’。不光查这起案件里的枪,还要把露在外面的枪都管住了,不能再让枪支这么泛滥下去了!”

第七章 死者身份仍是迷,兄弟排查遇难题。

    案发后第三天,高梁一大早就赶到了邮电大厦十八楼,刚下电梯就碰见了面容憔悴的杜志春,看样子熬了一夜。

    “梁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杜志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唉,在家我也睡不着,老惦记着。今天上午,立伟应该就会把死者的复原画像拿过来,到时候交给彤佳姐,让她把协查通报发出去。”高梁轻轻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能过个消停年,没想到刚出了正月十五,就给咱来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是啊……”杜志春知道这次算是对站前分局一次大考验,“哦,对了,昨天老李跟我说,让二中队接下来去查这起案件中枪的来源。”

    “对,老李也跟我说了。”高梁接茬儿道,“一中队、二中队分工合作。一中队负责查杀人案,二中队负责找枪。杜哥,二中队要找的不仅仅是这起案子里的枪,还包括现在留在市面上的那些非法枪支。咱们这一次都把它们清理干净!”

    杜志春点了点头,掏出一盒烟,递给高梁;高梁摇摇头,拒绝了。

    哥俩闲话间,崔立伟也到了。

    脸上挂着巨大的黑眼圈,显示他又是一夜没睡。

    高梁迎了上去,“你咋回事儿?是不是又一宿没睡?”

    崔立伟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昨晚,我赶着死者的复原画像给弄出来了,但效果并不是很好。你知道,死者面部损毁得比较严重,鼻骨也完全没有了。鼻子会非常影响一个人的整体容貌,所以我只能按照她的骨骼形状,大致给出了几个可能性。你先看看。”

    高梁接过崔立伟手中的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材料。大概有十来张画像,每张画像看起来脸型非常相似,但仔细看五官又完全不同。

    崔立伟知道高梁在想什么,直接告诉他:“这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高梁当然明白这起案件目前有用的信息非常有限,于是收好这些画像,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他转头告诉杜志春:“杜哥,我先出去一趟。您在这里再坚持一会儿,利明他们马上就到了。”

    杜志春摆了摆手,“没关系,昨天我们几个都轮流睡了几个小时,比你们状态好多了。等你回来,咱们制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好,我去找一个重要的人,一会儿就回来。”高梁转身下楼,拨通了赵鹏程的电话。

    邮电大厦对面的肯德基早餐时段的客人并不多。在这个小城市里,人们还没有到快餐店吃早餐的习惯。

    高梁有一口没一口的呷着咖啡,赵鹏程在他的对面仔细翻看手上的这几幅画像。

    过了许久,高梁摸了摸赵鹏程眼前的咖啡,已经凉了,轻声问道:“要不要给您换一杯?”

    赵鹏程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似的,连忙握住手边的咖啡,“不用,不用,我喝这个就好。高大队,这照片里的人并不像我的妻子。”

    “您带您妻子的照片过来了吗?”高梁昨天告诉他,最好带一张马红英照片过来,以便对照。

    “带了,带了,给您看看。”说着,赵鹏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

    高梁接过来一看,照片里的女人长相虽然普通,但气质温婉,长发披肩,很有几分端庄知性的味道。

    “我想把这照片拿回去,让我们技术部门比对。您看方不方便?”高梁问道。

    赵鹏程连忙点头,“当然可以,您之后记得还我就行。家里没有几张她的照片,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给我留个念想。”

    高梁安慰他:“您别这么想。您都说了,这这画像和您妻子都对不上,绝大可能不是她。”

    赵鹏程苦笑一下,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高梁和赵鹏程分开之后,回到局里,先把画像交给王彤佳,让她在全市范围内发出协查通报,寻找尸源;又拿着照片到了技术中队。

    崔立伟已经回到了局里。

    高梁把把马红英的照片交给了他,“你看看,这个人会不会是死者?”

    崔立伟并没有多问,接过照片,仔细观察,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不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死者,颌骨的形状对不上。”

    高梁松了一口气,这对赵鹏程而言是个好消息;可是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不是马红英又能是谁?案发三天,尸源依然没有头绪。

    高梁没有急着回到邮电大厦,而是到一中队办公室,准备翻翻昨天的询问笔录,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正好李永秋也在办公室里,看见高梁愁眉苦脸地走进来,“老高,你这是怎么了?让人煮了?”【注】

    高梁被他气乐了,“你能不能少看点广告,多看点正经的东西?”

    李永秋自己也笑了,“你到底在愁什么?跟我说说呗!”

    高梁把赵鹏程的妻子马红英失踪的事,告诉了李永秋。

    李永秋听完以后,眼神奇怪地看着高梁。“老高,你也说了这个死者很有可能是锻压厂的行政人员。现在确定马红英不是死者,我们再去锻轧厂排查一下,不就得了吗?”

    高梁拍了拍他的肩,“我正有此意。据我所知,跟马红英一起出差的出纳员也联系不上了。现在我猜……”

    “那名出纳员才是死者,对吗?”李永秋接过他的话。

    高梁点了点头,“咱俩也别猜了,现在就去锻锻轧厂。”

    高梁和李永秋到了锻压厂,没想到这家五十几年的老国企,现在一片破败景象。

    李永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看到此景,有些不敢相信。“锻轧厂可是咱们市里的支柱企业,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锻轧厂这几年一直在亏损,生产是亏损,不生产也是亏损。改制的时候,大批工人下岗,人去楼空,看着就是格外的荒凉。”高梁对这里可熟悉,他外公曾经是锻轧厂的厂长。

    这时候,一个老大爷走了过来,“你俩干啥的?在门口转悠半天了!”

    高梁上前出示证件,“大爷,我们是公安局的,来了解一些情况。”

    “还了解啥情况,都没有人了!”老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高梁刚想说着什么,李永秋就在不远处喊他:“老高,你快过来看一眼!”

第八章 照片得来不费力,线索再取却遭拒。

    高梁循声走过去。原来在锻轧厂的大门口立着一块公示牌,那是职工的光荣榜。其中就有财务科的会计马洪英和出纳员蒋玉敏。

    蒋玉敏和马红英两人年龄相仿,都是长发飘飘、气质温婉的女性,打眼一看,两人还有几分连相。

    高梁问看门大爷:“老师傅,我们能把这些照片拿走吗?”

    大爷毫不在意地说:“拿吧,拿吧!厂子都没了,还留这些有什么用!”

    高梁和李永秋小心翼翼地取下公示牌上的硬质塑料板,揭下上面几名女性的照片,装到物证袋里,之后又把塑料板安装回去。

    哥俩儿带着照片回到刑警大队,交给崔立伟。

    崔立伟把这几张照片挂在透光板上,又把死者的颅骨照片并排挂了上去。

    高梁和李永秋仔细端详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杨东升笑着告诉他俩:“人的五官位置都是有一定比例的,你俩这么看当然看不明白,还要计算一下。”

    崔立伟就没那么好心教他们了,直接告诉二人:“死者很大可能是蒋玉敏,你们最好找到她的家属,做一下dna检测,确定死者身份。”

    高梁和李永秋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下楼,直奔户籍科。

    高梁和李永秋拿着蒋玉敏的户籍资料准备去找她家属的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陈利明。

    “梁子,你在哪儿呢?这一上午都没看见你!老李本来说要开个会,结果你不见了,这会也没开成。”

    高梁一拍脑门,“哎呀!我忘告诉你们了,尸源有一些线索了,我跟永秋正准备去核实。你们有什么事就先开会,过后你把会议内容跟我讲一讲就行了。”

    陈利明应道:“行啊,那我跟老李说一声……”

    “不用,我一会儿给老李打电话。”高梁现在还不能披露出赵鹏程的存在。

    挂断电话,高梁又拨通了李乐峰的手机,“李局,今天上午,我们根据赵鹏程提供的照片,排除了他妻子马红英是死者的可能性。但是出现了新的情况,死者很有可能是锻轧厂的另一名员工蒋玉敏,也就是跟马红英一起出差、同时失踪的出纳员。”

    李乐峰一听,立马告诉高梁:“你们立刻去核实蒋玉敏的情况,先不用管邮电大厦现场这边。还有,我已经让王平带着二中队去侦查枪的来源了。”

    “好!有王哥盯着,我也就放心了。”高梁心里放下大半,“这样,我现在带着永秋赶紧去蒋玉敏的家里,到时候有什么新情况,我再跟您汇报。”

    “好,你去吧!”李乐峰挂断了电话。

    高梁抬头一看,李永秋已经把车开到了五大门小区。

    “不知道她家白天会不会有人呢?”李永秋停好了车,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钟,正是上班的时候。

    高梁拎起档案袋,下了车,“不管有没有人,咱们先去看看!”

    俩人根据户籍登记的情况,找到了蒋玉敏的家。

    咣咣咣……

    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高梁客气地问:“大娘,这是蒋玉敏家吗?”

    “不是!”这老太太“咣当”一下把门给摔上了。

    高梁和李永秋两个人碰了一鼻子灰,面面相觑。

    再敲门,就没人搭理了。没办法,俩人只能转身下楼,去街道办事处。

    到了街道办事处,高梁和李永秋表明了身份。

    街道的工作人员倒是挺热情,可高梁一问起蒋玉敏,整间屋子却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高大队,您好!我是咱们街道的主任姜淼。”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志迎了过来,“你们刚才去过她家吗?””

    高梁点了点头,“我们按照户籍信息找到她家,是一个老大娘开的门。我就问了一句,是不是蒋玉敏家;那老大娘就把门给摔上。”

    姜淼带着几分尴尬说:“那是蒋玉敏的婆婆。”

    高梁知道这背后肯定又是什么狗扯羊皮的家庭纠纷,但是又不得不问:“那蒋玉敏还住在这个小区吗?”

    姜淼有些吞吞吐吐,“这个……”

    高梁看她似乎有些话要说,干脆出了个主意,“姜主任,咱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我们有一起非常重要的案件,涉及到蒋玉敏。”

    整个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可是仔细观察,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在偷听。

    姜淼把他们带到了里屋的一间小办公室,倒了两杯水,“两位警察同志,有什么事,你们就问吧!其实,我们对蒋玉敏了解不多,至于刚才大家那个反应,主要是因为她家曾经出了一档子不太光彩的事。”

    高梁来了精神,难道这有什么线索?“您能详细讲讲是什么事吗?”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是他们街道办事处的工作就是解决家务事的。

    姜淼叹了一口气,“蒋玉敏的老是一名铁路职工,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就她和婆婆两个人。几个礼拜前的一天,她婆婆撞见了蒋玉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婆媳俩就吵了起来。俩人越吵越凶,后来还动了手,一路打到咱们街道办事处。这家子在小区里算是出了名。”

    “她老公知道这件事吗?”李永秋追问了一句。

    “我们就不清楚了。”姜淼为难地摇了摇头,“你们也知道,五大门小区有上万名居民,我们能了解到的情况也很有限。不过,我听说这个蒋玉敏在外面和那人已经生了孩子。”

    李永秋对这个信息很惊讶,“那蒋玉敏应该不住在这里了吧?要不然婆媳二人还怎么相处?”

    “这个我真不知道。”姜淼爱莫能助。

    李永秋又问道:“那她有没有可能回娘家?”

    姜淼告诉他:“应该不会,听说蒋玉敏的娘家不在营口本地。”

    难不成线索要断在这里了?高梁有些上火。

    而李永秋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如果死者真是蒋玉敏,这莫非是一件情杀案?

    离开办事处,哥俩折回蒋玉敏家,准备再次拜访她的婆婆。

第九章 自由恋爱修正果,夫妻分飞难白头。

    高梁和李永秋二人好话说尽,蒋玉敏敏的婆婆终于让他们进了屋子。

    通过简单的交谈,高梁和李永秋知道了蒋玉敏的夫家姓张,丈夫张强是一名火车乘务员,婆婆从年轻时寡居至今。

    “张大娘,现在就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高梁像似无意地问道。

    张大娘起身到厨房给他们倒水,“可不就我一个人嘛!儿子常年在外面跑火车,儿媳妇又那么不是东西,这个家就我老太婆一个人撑着呢!”

    李永秋听到张大娘对蒋玉敏的评价,干脆有话直说:“张大娘,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们最近正在侦办一起杀人案件,死者很有可能是您的儿媳妇蒋玉敏。所以,我俩到您家来了解情况。”

    张大娘手上的水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热水都洒了出来。

    这个反应有些激烈了,毕竟李永秋只是说“可能”。

    高梁看了一眼李永秋;李永秋无辜地耸耸肩。

    高梁的语气愈加温和,“张大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张大娘慌乱地摆了摆手。

    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高梁换了个问题:“大娘,您儿子张强多久回家一趟?”

    ”他跑的是齐齐哈尔线,来回得五天呢!”张大娘找来扫帚和抹布,准备打扫。

    李永秋上前,接过扫帚,准备帮忙打扫。“大娘,您坐下跟我们领导说话儿吧!这里我来收拾。”

    “不用,孩子,我自己来弄!”张大娘客气了一番,看李永秋已经上手开始打扫了,也不再推辞。

    她坐在高梁对面的沙发上,告诉他:“他回来一趟,在家歇三天。”

    “你儿媳妇蒋玉敏是什么时候搬走的?”高梁虽然没有问她们婆媳俩发生了什么,但也算直接挑明了。

    张大娘恨恨地锤了一下眼前的茶几。

    高梁安抚道:“大娘,您先别动气,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们讲一讲。蒋玉敏什么时候和你儿子结婚的?又什么时候离开家的?你们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娘叹了一口气,“唉!这个蒋玉敏原来是营口大学的学生。上学的时候,她每年放假都坐火车回老家,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我儿子。他们俩人处得挺好,等到蒋玉敏大学毕业,就结了婚……这也得十几年前的事了。”

    “两个人结婚之后,感情怎么样?”高梁没想到蒋玉敏和张强竟然是自由恋爱结婚。

    “他俩自己处的对象,肯定是有感情的。”张大娘唏嘘一番,蒋玉敏刚嫁过来的时候,过了一段和睦的日子。“因为我儿子不舍得我一个人在外面过日子,再加上他常年跑火车,所以我们就没有分家。平时蒋玉敏和我两个人在家,但是锻轧厂在大东面,她上下班来回也不方便,所以就要了个宿舍,平时工作忙的时候也不回来住。”

    “她不在家住的情况多吗?”李永秋收拾好垃圾,也过来参与询问。

    “挺多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张大娘想起平时蒋玉敏冷冷淡淡的态度,想来要有外心了,不禁抹起了眼泪。“他俩结婚十来年,一直也没有孩子。我总想我儿子工作忙,媳妇是个大学生,愿意嫁过来也是不容易了,所以我也从来没多说过什么。后来有一年,蒋玉敏说是她爸病了,她回齐齐哈尔待了一年……”

    高梁打断她的话,“这一年,她都没有在家?”

    张大娘眼神愤恨起来,“一年都没在家!那一年,我连蒋玉敏的面都没见过!我儿子几次要请假陪她,都被她挡了回来了。我们娘俩也是傻,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李永秋一直在高梁身边做着记录,听到这里,他和高梁对视一眼,这母子俩还真是心大呀!

    张大娘到没注意他俩的表情变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几个礼拜前,我出去买菜回来,在楼下看见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个小男孩和蒋玉敏说话。我以为是她的同事,也就没在意。可是,他们几个没看见我。我听到孩子喊了他一声‘妈妈’,蒋玉敏把孩子抱起来又亲又抱的。这可把我气坏了!”

    后面的事情基本上和街道办事处讲的就差不多了。

    据张大娘所说,从那天之后,蒋玉敏就再也没回过家。按照那孩子的年龄推算,蒋玉敏说是回齐齐哈尔的那一年,不知道躲在哪里生下这个孩子。

    张强也知道了这件事,准备跟蒋玉敏离婚,可是蒋玉敏根本避而不见。

    这几个月,张强一放假就到处寻找蒋玉敏。可是蒋玉敏工作的工厂都倒闭了,他遍寻不到。

    高梁听到这里,心里对蒋玉敏更是“刮目相看”,真是个任性的人!“大娘,您认识那个男人吗?”

    张大娘摇了摇头,“不认识!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拼了老命也要打死他!”

    李永秋突然问张大娘:“您恨蒋玉敏吗?”

    “这个臭女人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我恨不得杀了她全家!”张大娘的话头突然截住了,因为她想起来眼前这两个警察来这是为了什么,赶忙找补:“我就是说说,也不会干啥的!你们可别把蒋玉敏的死赖在我头上!”

    这话说得就很不招人听了。

    可是高梁理解她的心情,明确的告诉她:“大娘,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听完这句话,张大娘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这个小细节被李永秋抓住了,“张大娘,张强呢?今天在值,还是休假?”

    “我儿子?我儿子在班上呢!”张大娘坚决地说。

    李永秋追着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是昨天走的,大后天才能回来,得五天呢!”张大娘比划了一巴掌。

    “前天晚上他在家吗?”高梁领会到李永秋的意图,立刻打起配合。

    “前天晚上……在家。一直在家!”张大娘脸色从刚才激动的红,变得有些发白。

    高梁和李永秋看见她的反应,心里有了几分计较。这个张大娘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第十章 案发三天再聚齐,众人又把案情议。

    李乐峰挂断了电话,招呼陈利明,“利明,梁子来电话了,他们已经回到局里了。你在看看现场还有什么需要查证的,如果没有的话,今天把现场封锁了,把人也撤回局里。”

    “好,我和派出所商量一下,留下部分警力看守现场,过后咱们可能还得过来。”陈利明利索地处理好后续工作。

    “好!”

    傍晚时分,李乐峰带着一中队的人回到了局里。

    一进办公室,众人就看见高梁和李永秋两个人像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

    黎麦立刻奔向高梁,“高师傅,这两天你去哪儿了?都不带我!”

    高梁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去公园玩了,看,都给我累坏了!”

    刘思宇本来是想给睡着的李永秋披件衣服,听到高梁这话,哭笑不得地说:“你以为你徒弟三岁啊?还去公园玩!糊弄人也没这么糊弄的!”

    黎麦也知道自己师傅在故意逗他,憨笑了两声。

    高梁动了动脑袋,看着刘思宇给李永秋披上了衣服,悄声问了一句:“睡着了?”

    刘思宇点了点头,“睡着了!”

    高梁勉强撑起身子,“太好了,咱们去吃饭吧,不带他!”

    “老高,我看你是没累着啊!还有力气胡说八道呢!”李永秋即使睡着了,也对外面环境时刻保持警惕,尤其对于自己不靠谱的领导。

    这时候,李乐峰进来了,“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给大家订了晚饭,一会儿送过来。说正事,案发到现在已经四十八个小时了,咱们都看看手上有什么东西!”

    大家也不再胡闹了,赶紧打开各自的记录本,依次汇报这几天的工作。

    首先是高梁汇报了这两天寻找尸源的情况。

    他先跳过过了赵鹏程的那一段,直接说自己和李永秋前往段轧厂,找到了一些行政人员的照片,交给了崔立伟。目前死者最大的可能就是出纳员蒋玉敏。

    接着,李永秋把蒋玉敏家里的情况向大家通报了一下。

    众人听完以后,觉得这家的情况未免也太复杂了。

    陈利明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这是一起情杀案?”

    高梁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起来另一件事:“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蒋玉敏几天前曾经和会计马红英一起出差,但是现在两个人都联系不上,马红英的家属已经报案了。”

    陈利明一时间没能理解高梁的意思,“你觉得马红英的失踪和蒋玉敏的死亡有关系?”

    “立伟是说蒋玉敏的脸型和死者非常吻合,有极大的可能是同一个人,但还不能确定。”高梁觉得把作案动机先放一放,“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工作还是应该先确定死者是不是蒋玉敏。”

    陈利明没想到这案子开局就是个大坑,“蒋玉敏的丈夫张强如果这时候在家,可以让他来认尸,但他三天后才能回来,拖得时间有点儿久啊!”

    高梁知道时间紧,“所以我准备分两步走。第一,等蒋玉敏的丈夫张强回来认尸;第二,咱们在市内最好能找到蒋玉敏的私生子,如果找不到就得去趟齐齐哈尔,取回蒋玉敏父母的血液样本了。”

    刘思宇一听,觉得这不可行,“那一来一回,需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去省厅做检验,一周就出去了!”

    陈利明附和道:“是啊!现在市政府那面给的压力太大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李局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一天换三块电池。”

    高梁摊了摊手,“那除非我们运气好,能尽快找到蒋玉敏的那个孩子,否则没有血液参照物,我们没办法判断死者是不是她。”

    李乐峰抬手示意,打断了大家的争论。“这件事先不争了,咱们就按照高梁说的办。等着张强回来认尸,同时寻找那个孩子的存在。寻找孩子,还是要围绕蒋玉敏周围的社会交往去调查,如果这两条路都行不通的话,咱们再去齐齐哈尔。”他接着点将,“利明,说说邮电大厦的情况吧!”

    “好!”陈利明打开了笔记本,“邮电大厦现有的住客一百零六人。我们通过登记核实,没有实名入住的有七十八人,实名入住的只有二十八人。我们现在对其中一半的人都已经做完了笔录,还有四十多人是暂时不会离开酒店的。接下来,我们再用一两天的时间把剩下的住客笔录做完。从现在询问的情况来看,在案发当天住客基本上都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咱们最早猜测的凶手利用烟火晚会放烟花的时候开枪射杀了死者,应该是成立的。”

    “但是霰弹枪很长啊,他怎么带离现场的呢?”赵鸿插了一句。

    “这倒也好解释。随便带个高尔夫球袋,或者抬个家具就能把枪带离现场了。”黎麦比划给他看。

    “没关系,这种细节我们到破案之后去核实就可以了。”高梁告诉两个小同学。

    “立伟在不在?”李乐峰突然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些内容没有通报。

    “不在,我让他回家睡觉了,他都三天天两夜没睡了。”高梁下午就给技术中队放了假,“不过他把报告留给我了。现场提取了很多毛发以及微量物证,但因为是旅馆,而且打扫也并不是非常尽心,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反而没有办法立刻提取有用的。”

    这倒也是个问题,因为案发现场是个公共场所,信息反而很立刻甄别出来。

    刘思宇突然注意到李永秋除了汇报以外,都没有多说话,于是问道:“永秋,你怎么了?为啥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从聚焦到李永秋身上了。

    李永秋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总觉得张大娘好像在隐瞒什么。”

    高梁也想了起来,“永秋说的情况也的确存在。我们在询问张大娘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反应非常激烈。张强是跑齐齐哈尔线的,齐齐哈尔有林区,霰弹枪比较容易拿到,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死者真是蒋玉敏的话,这件案子也不能排除是张强做的。”

第十一章 夫妻闲话忆旧事,刑警寻人无踪迹。

    李乐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妻子秦佩雯还没有睡。

    李乐峰脱下外套,走到厨房,揭开锅盖,里面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他抓起一个,边吃边问:“儿子呢?”

    秦佩雯放下手中的书,也来到厨房,“大树写完作业已经睡了。锅里的包子刚才我就给你熥上了,现在吃应该还是热乎的。”

    李乐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个包子,“辛苦你了!本来你也应该在工作上大展拳脚的,结果被我拖累了……”

    秦佩雯打断他:“唉,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呀!咱们一家人,互相扶持不是应该的吗?”

    李乐峰又夹起一个包子,“我问你件事,你和马红英最近联系了吗?”

    秦佩雯不知道李乐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最近是指什么时候?我们俩上个礼拜还通过电话,那时候正在外面出差呢!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李乐峰没有回答她,“那蒋玉敏呢?”

    “小蒋?”秦佩雯和蒋玉敏其实不太熟悉,听到李乐峰这么问,更加迷惑了,“哎呦,我和小蒋可有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我听说,红英和小蒋关系处的不算太好。”

    李乐峰注意到这个问题,“为什么啊?”

    “小蒋一直想当会计,可是水平又不行,也没有拿到会计证,她就把这气全算在了红英头上。这次本来红英都已经下岗了,可是在重组的过程中,这个小蒋也弄不明白财务的事情,实在没办法了,单位又把红英叫回去了。”秦佩雯看李乐峰已经吃完最后一个,准备把桌上的碗筷收起来。

    李乐峰哪能让她伸手干活,自己拿着碗筷到洗碗池刷碗。“她俩失踪了!”

    秦佩雯非常惊讶,“失踪了?怎么会这样?她们同时失踪了吗?”

    李乐峰听到妻子这三连问,也露出苦笑,“对,前一阵子他们出差回来,到了营口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赵鹏程已经报案了,可是蒋玉敏的家属还没有消息。”

    “出差?锻轧厂都快没了,出差做什么?”秦佩雯觉得这趟差事实在没有必要。

    李乐峰把碗放到橱柜里,擦了擦手,“据说是考察其它国有企业改制的经验做法。”

    秦佩雯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可考察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套路!”

    李乐峰听她的话里好像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我干的就是财务!我为啥下岗?就是因为我不想那么做!”秦佩雯脸色带着一些愤怒。

    “你下岗的原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李乐峰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忽略了妻子很久了。

    秦佩雯面露无奈,“你都忙成那样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让我的事去让你分心?”

    李乐峰觉得今天和妻子的聊天,或许会很有收获,“那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说到秦佩雯的专业,她可不含糊,“拿锻轧厂为例,在企业改制的过程中,国有资产变成了企业股份。企业管理人把生产资料抵押出去,向银行贷款。可是这笔贷款没有投入到生产,而是在账面上走了一圈,他们又用这个贷款去买国有企业的股份,就这样一点一点把偌大个厂子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不合法吧?”李乐峰惊了,还可以这样?!

    “当然不合法!具体操作上要更复杂一些,账面怎么平,贷款怎么提,这都是有门道的,我说了你也不懂。企业连年亏损,本以为这些人能带来新的转机,结果一个个中饱私囊!”秦佩雯当年就是拒绝做假账,被下岗了。

    “据我所知,营口这些国有企业的亏损额,并没有到达资不抵债的程度。如果就这样变成个人资产的话,不就是私吞国有资产吗?”李乐峰的眉头皱得紧。

    “事情就是这样。账面上做平了,外行人是发现不出来的。”秦佩雯愤恨之色略消,换上了无奈的苦笑,“我就是不愿意这么做,第一批下岗的人里就有我!”

    李乐峰看她心情不好,赶忙哄她:“对对对,我老婆是党员,有觉悟,可不能这么做!”

    秦佩雯脸色稍霁,“多亏家里还有你,还能支撑咱们一家三口的生活。不然的话,我下岗之后可能就像春萍那样了!”

    刘春萍是秦佩雯多年同事兼好友;她的丈夫也是国企员工,在一次作业中因公牺牲。单位给予刘春萍一次性补偿,也承诺了孩子成年前的抚养费。可是企业改制的时候,不但孩子抚养费没了,刘春萍也成了第一批下岗职工,还迟迟也没有拿到遣散费。绝望之中,刘春萍给自己和儿子煮了一盘饺子,里面混上了老鼠药,母子俩双双撒手人寰。

    这件事李乐峰也知道的。当时是李乐峰和秦佩文帮刘春萍母子二人打理的后事。

    夫妻俩唏嘘一阵,人死不能复生,如今只能在灯下默默地抹了抹眼泪。

    深夜,秦佩雯已经休息了;李乐峰还坐在客厅里,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浓茶。

    死者是不是蒋玉敏?蒋玉敏的死仅仅是因为家庭纠纷吗?蒋玉敏的死亡、马红英的失踪、锻轧厂的改制,这几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李乐峰的脑子里,真相似乎遥不可及。

    一中队的人通过蒋玉敏生前的社会交往轨迹,寻寻觅觅了两天,并没有找到张大娘曾经见到过的那个孩子;而张大娘形容的那个中年人,在蒋玉敏的生活中似乎也没有出现过。难道张大娘在说谎?可是街道办事处的人明明也看见了。

    而此时,蒋玉敏的丈夫张强回到了营口。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在火车站刚出站,就被崔立伟和杨东升接到了尸检中心。

    崔立伟刚拉开盛放尸体的冰格,张强有些胆怯的往后退了几步。

    杨东升伸手拉住了他,“你别紧张!”

    张强吞了口口水,看着崔立伟和尸检中心工作人员把裹尸袋放在手术台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尸体。

第十二章 丈夫认尸不认人,父母求告解冤魂。

    张强看见半个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惨白,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跑,可是有杨东升和崔立伟在左右两侧,跑也无处可跑。

    随着拉链不断拉开,死者的肩部、胸部、腹部、腿部一点点呈现出来。

    张强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崔立伟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么闭着眼睛,怎么辨认尸体啊?”

    张强突然两脚一软,恨不得跪下,“警察同志,我实在害怕!”

    崔立伟伸手把他拽了起来,“你先跟我们说说你妻子身上都有什么特殊标记,我们来甄别!”

    张强打起精神,哆哆嗦嗦地说:“我老婆的右手上有块疤,是做手术留下的,她小的时候是六指。”

    崔立伟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杨东升接着追问。

    张强又说了几处特征,基本也都能对上。

    突然,张强又说了一句:“我记得我老婆的左胸有颗痣。”

    “嗯?”崔立伟抬头看了看张强,又看了看杨东升。

    杨东升多年默契,立刻明白了崔立伟的意思,看来是没有。

    崔立伟和杨东升干脆架起张强,来到尸体前,让他亲眼辨认。

    可是张强也没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就说自己和妻子常年分隔两地,也认不出来。

    打发走了张强,崔立伟立刻给高梁打电话,把辨认尸体的情况告诉了他。

    高梁告诉他:“不用急,蒋玉敏的父母正坐火车从齐齐哈尔赶过来,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就到了。”

    崔立伟这才放下心来。

    一中队的其他人终于把邮电大厦现有的住客都进行了排查,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接下来就要扩大排查的范围,把案发前后几天入住的住客都得找一遍。

    二中队根据现场遗留的霰弹和弹痕找到了几款同款的枪支,但持枪人都是周边郊区普通农民,近期都没有来到市里的记录。王平调侃道:“老李让二中队‘搂草打兔子’,这兔子倒真是打了不少。咱们收缴了好多非法枪支,可是要找的那只枪却迟迟没有找到。”

    崔立伟和杨东升两个人再次等在火车站,接到了蒋玉敏的父母。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刚一出站,看见了身着警服的崔立伟和杨东升,“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可把哥俩儿吓坏了,赶忙扶起两位老人,“您二位这是做什么呀?”

    “警察同志,可要给我们家玉敏申冤啊!”蒋玉敏的父母看起来都是普通的农民,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女儿不容易,还远嫁到了这里。

    杨东升赶忙劝慰老人:“您二位先别着急,我们先请您过来,就是确认死者是不是蒋玉敏?咱先上车上说话,在这儿影响不好。”

    高梁之前交待他们,不让老人去辨认尸体,怕经受不了打击,再出了什么意外,干脆就直接做dna检测。

    崔立伟和杨东升把二位老人带到了公安医院进行抽血取样,随后又安置两个老人在附近住下,哥俩连夜把血液样本送到省公安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着,侦查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王青琪和李乐峰却没有那么轻松。市领导几乎一天一个电话,不断催促案件进展。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街面上的谣言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这天高梁在食堂吃完早饭,在回刑警大队的路上,碰见了经侦大队的周又麟。

    他虽然职位没有高梁高,但是年纪比较大,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小高,你们那案子怎么样了?最近外面风言风语可不少啊!”

    “周哥,早!那案子,还在办呢!”高梁笑眯眯的,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这大过年的,出这么大的事,真够给你们添堵啊!”周又麟的表情可不像被添堵了,倒像是专门给别人添堵的,“听说市里领导大发雷霆了,涉枪、涉爆案件屡禁不止不说,就现在这么大的案子都快两周了,还毫无进展……”

    高梁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打断了他:“周哥人面就是广,市领导怎么发火,您都知道!”

    “高队!”

    高梁一回头,是崔立伟和杨东升站在不远处,正在叫他。他和周又麟敷衍了几句以后,赶忙跑过去找那哥俩儿。

    在高梁的办公室里,崔丽伟和杨东升把报告交给了他。

    高梁打开一看,里面其他的也不懂,只看了结论。

    死者应该是蒋玉敏,她和这两位老人的dna吻合度非常高。

    “等一下,既然如此,张强就是在说谎啊!”高梁想起来,那天崔立伟告诉他,张强说了几个特征对不上。

    “对,没错,刚才我和东升在路上的时候也在说这个问题。张强故意把特征说错,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死者就是蒋玉敏。”崔立伟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我也想不通,张强说谎的话,我们一查就查到了呀!”杨东升很是不解。

    “张强或许不会那么想。”崔立伟眼神里带上来几分讥诮,自作聪明的人还少吗?

    高梁手里转着笔,“张强为什么要说谎?”

    “这就是应该你们一中队要做的事,我们技术中队的这部分工作是完成了!”崔立伟不客气地说。

    高梁一时语塞,崔立伟说的对,这件事还得从张强身上入手。

    高梁立刻操起电话,想跟李乐峰汇报一下情况。

    这时候的李乐峰正在耿市长的办公室里,根本不方便接电话。

    高梁看着被挂断电话,不明所以。

    时间紧迫,他也不能干等着李乐峰的回信儿了,拨通电话,让刘思宇和李永秋从邮电大厦的排查工作中撤回来,去和张强母子俩正面交锋。

    李永秋之前和张大娘是接触过的,对情况也比较了解。他俩带上王彤佳,再次敲响了张强家的门。

    可巧,正赶上母子都在家。

    张大娘看见李永秋还是挺客气的,“警察同志,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强听他妈这么说,知道这些警察和那天带自己去认尸的警察应该是为了同一件事,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第十三章 反目成仇旧夫妇,白发送终亲父母。

    看到张强的反应,三个人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若张家母子所说的那样简单。

    为了搞清楚他们母子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三个人将他们分开。由王彤佳陪着张大娘在楼下凉亭里休息;家里留给李永秋和刘思宇,对张强进行询问。

    张强坐在客厅里,冷汗淋漓,不敢看向李永秋和刘思宇。

    李永秋先开口了,“张强,蒋玉敏的父母已经到营口了,他们的认尸结果和你说的不一样!”

    dna检测手段目前还属于不公开的侦查手段,不能向社会公众完全披露。所以李永秋用这样的话含糊了过去。

    张强挣扎了一下,“或许是我老丈人、丈母娘看错了呢!”

    李永秋冷笑一声,“你觉得是亲生父母看错的可能性大,还是你撒谎骗我们的可能性大?”

    张强虽然多年来随着火车列班走南闯北,但毕竟还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反侦查经验,在李永秋和刘思宇的强压下,也很快也就说了实话。

    原来张强听了张大娘的话,就和蒋玉敏摊牌了。可是蒋玉敏矢口否认自己另外有孩子的存在。两口子为这件事吵了许久,终于吵到了离婚的地步。

    可是蒋玉敏却告诉张强,想要离婚,必须平分家产。张家最值钱的就是五大门的这套房子,这是集全家之力买的新房,在营口也算是高档居所。无论谁拿走这套房子,另一方只能露宿街头。可是蒋玉敏偏偏就要这套房子,不给房子,不离婚。

    张强气急了。他为了抓住蒋玉敏的把柄,在得知她出差之后,就通过火车站内部工作人员了解到她乘坐火车的车次。在蒋玉敏到达营口后,他一直暗中跟踪她。

    蒋玉敏跟同事们分开之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邮电大厦,到前台领取1805房间的房卡。

    张强赶紧乘坐电梯,抢在她前面到了十八楼。他心里又气又惊。气的是没想到蒋玉敏真的像他妈所说那样,与人苟且;惊的是,自己竟然被蒙在了鼓里这么长时间!

    张强在十八楼的消防通道里,暗中观察。他看见蒋玉敏拿着门卡进到了1805房间,认为另一个人应该还没有到,于是就躲在那里等着捉奸。

    当晚是有烟火晚会的。

    张强等了没一会儿,十八楼的住客纷纷乘坐电梯或走步行梯涌向顶楼旋转餐厅,张强在消防通道里显得尤为突兀和尴尬。

    更令他懊恼的是,在这一片混乱中,他没有注意到是否有人乘机进到了1805房间。

    随着人流的消散,张强把心一横,干脆靠近1805房间贴近房门仔细偷听里面的声音。

    这时候,外面的烟火晚会已经开始了,烟花的巨大声响,震动了半个营口城。

    可是。张强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非常不像烟花的声音,倒像枪响。而这声枪响,正是从他耳朵旁1805房间传出来的。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连滚带爬地逃下楼。

    听到这里,李永秋和刘思宇对视了一眼。

    李永秋问道:“你看见从1805房间出来的人吗?”

    “没有!没有!我觉得太害怕了,就从楼梯跑了!”张强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跑掉之后呢?”李永秋接着问道。

    张强脸色没有任何好转,战战兢兢地说:“我从十八楼跑下去之后,立刻打车回家了。”

    “这件事你对其他人说过吗?”刘思宇插了一句。

    “我哪敢说呀?我回到家,立刻回屋躺着了,我妈问我,我都没敢说!”张强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李永秋恍然大悟。那天,张大娘在接受询问的时候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原来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儿子把儿媳妇给杀掉了。

    刘思宇再次给张强增加压力,“你确定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强急忙解释:“我真的啥也没看到!听见枪响了,我就跑了!”

    李永秋暂且相信了他,“那时候大概是几点?”

    “烟火晚会是七点钟开始的,放了两个礼花之后,我就听见枪响了。”张强回忆到。

    每个礼花相隔二十秒,那就是七点零一分。

    刘思宇和李永秋看了看张强的脸色,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刘思宇起身到厨房关上门,确保张强听不见之后,他拨通了高梁的手机。他把询问情况告诉了高梁,让他拿个主意,“张强怎么处理?”

    高梁想了一下,“把张强带回局里,再仔细问一下,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尤其让他讲清楚,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否认死者是蒋玉敏。”

    刘思宇得到了高梁的指示,和李永秋准备把张强带回了刑警大队,继续询问。

    临走的时候,李永秋劝慰了张大娘几句,让她别担心,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张强也劝他妈不要担心,自己只是配合警察工作。

    三人还没回到刑警大队,高梁的电话又一次追了过来。他让王彤佳立刻打车到海湾旅社。

    王彤佳二话没说,直接到了海湾旅社。

    高梁、崔立伟、杨东升三人正在和蒋玉敏的父母谈话,二位老人泣不成声。

    在王彤佳到这之前,高梁已经把鉴定结论告诉了蒋玉敏的父母,确认了死者就是他们的女儿,但是并没有忍心说出蒋玉敏死时的惨状。

    可是这已经让老人们无法承受了。

    高梁等他们的情绪稍微平复的时候,问道:“蒋玉敏在这几年有没有回到齐齐哈尔长住的时候?”

    老两口擦干眼泪,看了看对方,似乎在回忆。

    还是蒋玉敏的妈妈记性好,“我记得五六年前的冬天,玉敏曾经回来住过两三个月,说是单位给她放个长假。”

    “那时候她有什么不一样吗?”高梁心里有了一丝亮光,这或许就能张大娘说的对应上。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胖了点。”蒋玉敏的爸爸也想了起来,那时自己的身体不好,蒋玉敏在家照顾了他一阵子。

    “胖了点?”高梁看了一眼王彤佳,王彤佳也若有所思。

    接下来,他们几个又仔细询问了一些蒋玉敏生活上的细节。

    因为蒋玉敏已经到营口生活二十多年了,父母对她现状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有用的信息也很有限。

第十四章 张蒋二人斗心计,李家再遇变故起。

    高梁等四人回到了刑警大队,李永秋和刘思宇还在对张强进行询问。

    高梁把李永秋叫出询问室,“情况怎么样?”

    “还行,应该说的是实话。刚才他也拿出打车票了,我们也跟出租车联系过了,可以证实他说的话。”李永秋把手上的出租车发票交给高梁。

    高梁仔细看了看,“那就好,排除一个嫌疑,也算是有所进展。还有哪些没核实,怎么还不结束?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李永秋顶着大黑眼圈,露出个笑容。

    高梁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束以后回一中队,咱们再碰个头。现在时间也挺晚了,尽快吧!”

    “好的!”李永秋答应得很痛快。

    可是等到对张强的询问结束时,已经是半夜了。

    李永秋让刘思宇赶紧回家照顾妈妈,自己回到刑警队整理材料。

    没想到,刚进办公室,他就看见高梁趴在自己位置上睡着了。

    李永秋推醒他,“老高,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弄得这么晚。”

    高梁擦了擦口水,“没事儿!我把其他人都放回去了。卡在哪里了?怎么会弄到这么晚?”

    李永秋喘了一口粗气,“张强一直不跟我们说实话!为什么听见枪响不报案,为什么撒谎说尸体不是蒋玉敏……我怕他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所以在这部分,我跟他较劲!”

    “问出来了吗?”高梁看着李永秋气呼呼的模样,笑了出来。

    “问出来了!”李永秋表情有些得意,“张强真挺有心机的。他当时不报案,的确是被吓坏了;至于说故意隐瞒死者是蒋玉敏,因为他正在处理房产。”

    高梁没明白,“什么意思?”

    “蒋玉敏离婚的条件,是要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张强可不想给她,他这段时间正准备把这个房产过户到张大娘的名下,这样蒋玉敏就拿不到房子了。”李永秋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可是蒋玉敏这时候死了,这个房产就有一半是蒋玉敏的,除了张强继承以外,她的那个孩子也有继承权。”

    高梁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懂得这么多?”

    李永秋告诉他:“张强是个挺有文化的人。再说,为了离婚,他也咨询了律师。”

    高梁撇了撇嘴,“他这点小心思,还给咱添了不少麻烦。对了,我看时间太晚了,已经让大家都回去了。明天早上八点,咱们在队里集合,开个碰头会,咱们把这几天的情况汇总一下。”

    “好!”李永秋点头应道。

    高梁把他也放了,“行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高梁说好是八点开会,一中队的全体人员一大早,就全到了办公室里,集体吭哧吭哧地啃包子。

    “这么大味道……”高梁一进办公室,吸了吸鼻子,“今天早上咱们食堂做的是萝卜馅包子!”

    李永秋坐在角落里,捏着鼻子直翻白眼。

    高梁看见了,无情地嘲笑:“娇气鬼!大家赶紧吃,等老李来了,咱们就开会!”

    陈利明接过他的话,“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件事儿——昨天老李怎么回事儿?我跟他联系了一天,都没联系上!”

    高梁也想起自己昨天上午联系李乐峰,也没有联系上;如今听见陈利明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奇怪。

    “李局昨天在耿市长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唯一知道答案的是李永秋。

    “他找耿市长干什么?再说了,他总不能在那待一天吧?市长哪有时间接待他呀?”陈利明可是找了自己师傅足足一天。

    大家七嘴八舌的,正在猜测,王青琪进来了。

    众人不再喧闹,立刻端正了态度,“王局早上好!”

    “行了,别客气了!把昨天的情况现在讲一讲吧!”王青琪一改往日笑容可掬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冷肃。

    高梁一看王局长的态度,自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面上不显,只是神情似乎更加严肃了。

    大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会由王局长来主持今天的案件碰头会。但既然领导不多说,那也就没有人多问。

    高梁让众人按照顺着把这几天的情况一一汇报。

    除了蒋玉敏和张强之间的纠葛已经调查清楚以外,她在家乡的社会关系也由她父母提供了一些线索,还有待调查。

    另外,陈利明带着一中队其他人员和属地派出所民警,已近将案发前后那几天的住客基本找齐了,派出所正在逐一排查。

    不过陈利明通报了一个让大家比较振奋的消息,当天邮电大厦的门童曾经看见一个穿着军棉大衣的人带着高尔夫球袋,开着辽h牌照的车子离开了。

    营口并没有高尔夫球场,一个开着营口牌照车子的人,带着高尔夫球袋出现在高档宾馆里,身上却穿着便宜的军棉大衣。这怎么看都是比较反常的。

    高梁问道:“那个门童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陈利明摇了摇头,“没有。这大冬天的,人家带个套帽,就把脸遮个严严实实的,还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车牌照呢?车牌照记起来没?”王青琪追问道。

    陈利明答道:“没有,他就是扫了一眼,没有注意到牌照。但是他记得是一辆银白色的子弹头商务车。”

    “银白色子弹头商务车,营口能有几辆?回头去交管局查一查!”王青琪最后拍板。

    案件碰头会很短。毕竟这个案子目前仅仅确定了被害者,一切线索还没有浮出水面,大家的工作任务还是很紧张,所以很快就散会了。

    王青琪叫住高梁,“梁子,跟我来一趟!”

    王青琪平时很少绕过李乐峰安排下属工作,这次倒是例外。

    高梁坐在王青琪的办公室,心里也有些忐忑。

    王青琪亲自到了杯水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直说了,“梁子,乐峰最近有点事儿,这案子你得多担待点儿。”

    “什么事儿啊?昨天一天都没联系上他!”高梁心里又出现那种不好的预感了。

    “乐峰的媳妇被检察院带走了。”王青琪脸色更加严肃。

    “什么?”高梁手中的水杯摔得粉碎。

第十五章 佩雯无故受委屈,乐峰赴会为救妻。

    秦佩雯打起精神,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是西向的,下午三点多钟正是最热的时候,晒得人都快化了。

    眼前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昨天晚上她就在这张椅子上打了一会儿盹。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到这里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了,一粒米都没有吃,只喝了一瓶矿泉水。好在有这瓶矿泉水,让她还能坚持。

    进来一个人,秦佩雯抬眼一看,认识!

    他是李乐峰的老同学,姜鹏伟。

    可是姜鹏伟却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神色严厉地喝斥着:“秦会计,你对自己的问题想明白了没有?”

    秦佩雯不疾不徐地说:“你们告诉我来作为证人配合调查的,我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可把姜鹏伟噎个够呛,张了半天的嘴,没有问出下句话,生气地一拂袖离开了。

    秦佩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

    此时,李乐峰坐在黎昆山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黎昆山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怒气冲冲,“乐峰啊,他们这也太下作了!”

    李乐峰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们下做呀?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我去找过姜鹏伟想打听一下消息。可是姜鹏伟说他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带走了佩雯。”

    “扯鳖犊子!信了他这张破嘴就是信了鬼!”黎昆山的脾气可没那么和善。

    李乐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说的是鬼话,但是我暂时还没想到其他的办法。”

    “那佩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他们带走的?”黎昆山终于坐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佩雯是个会计,她的专业我是完全不懂;再加上平时我工作又忙,对她关心又少。我也不知道她……唉……”李乐峰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黎昆山想了想,说:“乐峰,你先回去,等着我来想办法!”

    李乐峰回到站前分局,看见高梁正等在刑警大队门口。

    “走吧,到我办公室再说!”李乐峰招呼高梁。

    师徒俩落座后,相对长叹一声。

    高梁实在忍不住了,“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嫂子为什么会被他们给带走?”

    李乐峰终于撑不住了,脸上露出深深的疲倦之色,“我真的不知道!我……”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姜鹏伟。

    “喂?乐峰,有没有空?咱们出来见一面吧!”姜鹏伟的语调十分轻松。

    李乐峰的手机听筒声音调得挺大,高梁在对面也听个一清二楚。

    “好,我马上就出来。咱们就约在天福茶庄吧!”李乐峰定下了个地点,挂断了电话。

    高梁急了,“师傅,你就这么去啊?不怕是鸿门宴?”

    “你嫂子在他那儿,甭管是什么宴,我都得去啊!”李乐峰起身披上大衣,“行了,梁子,案子的事你多盯着点儿。我最近应该是没什么精力去管了!”

    “好,放心吧!”高梁拍着胸脯保证道。

    高梁从李乐峰办公室出来,回到一中队,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他坐在陈利明的位置上,脑子一片混乱。

    手机响了,是陈利明的电话。

    陈利明还不知道李乐峰家里的事,所以语气还是挺兴奋的,“梁子,又有个好消息!原来除了邮电大厦的门童以外,还有几个住客也见到过那个拿着高尔夫球袋的男人。”

    “太好了!”高梁心头的烦闷终于被冲散了一些,“你组织警力进行排查,越仔细越好!”

    “等好吧!”陈利明笑嘻嘻地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陈利明的电话,李永秋的电话也跟了进来。

    “老高,今天我和思宇去查了,登记在案的银白色子弹头商务轿车就那么几辆,挨个排查倒也不费劲。现在我担心的是,车子不是本地的,却上了辽h的假牌照。”

    高梁听完李永秋的话,告诉他:“你先别多想了,咱先按着这是真的去查吧!”

    天福茶庄的包间里,李乐峰看见了姜鹏伟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

    李乐峰扯出一丝笑容,“鹏伟,找我有什么事?”

    姜鹏伟脸上摆出三分愧意,“哎呦,乐峰啊,实在对不起!我真是不知道弟妹被我们单位带走了!今天你跟我说完,我这好一顿打听……不提了,我又不是来邀功的。刚才我也去看了弟妹,可是弟妹好像并不太配合,所以我也很为难。”

    “你们需要她配合什么?”李乐峰筛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姜鹏伟露出十份惊讶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啊!”

    李乐峰表情不变。

    姜鹏伟眼神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弟妹把单位的一笔钱私自藏了起来,我们找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得把钱交出来!”

    李乐峰心底一沉,但是他很相信自己的妻子,事情绝对不会像姜鹏伟说的这么简单。“你找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得让弟妹把这笔钱拿出来,还给单位!单位虽然要改制了,可是钱不能被个人拿走啊!”姜鹏伟话里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李乐峰心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行了,鹏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妻子已经你们带走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没有任何手续,再过一会儿你们就涉嫌非法拘禁了……至于这笔钱,你得给我时间了解情况,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给你们个交代!”

    姜鹏伟当然明白李乐峰所说的意思,他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带走秦佩雯,根本不符合法律程序,过后追责自己也是跑不掉的。所以他才找到李乐峰,希望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

    李乐峰跟着姜鹏伟来到检察院,到了西向的接待室,看见了自己妻子坐在那儿,扶着额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佩雯,你没事吧?”李乐峰心里很生气,但面上不显,只是简单关心了几句。

    秦佩雯站起身来,脚有些麻,打了个趔趄,但很快又站直了,微笑着说:“没事,大家都很照顾我。”

    姜鹏伟在一旁笑着插话:“那你和弟妹先回去。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劝劝弟妹。”

    李乐峰夫妻俩也很是诚恳地向他道谢,打车离开了。

第十六章 夫妻二人想对策,师徒两个做预测。

    秦佩雯随着李乐峰回到家里,发现李大树不在家,“儿子呢?”

    李乐峰回来就扎进厨房。他一边向妻子解释,一边洗米煮粥。“我让他去他姥姥家住了,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结果,我怕他没人照顾。”

    秦佩雯知道李乐峰也是用心良苦,“这两天让你父子俩为我担心了。”

    “说那客气话干啥呀?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李乐峰擦干手,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自己的妻子。

    秦佩雯笑着说:“先让我洗把脸,吃点儿东西,我再好好跟你说。”

    “好!”

    第二天一早,李乐峰心事重重地往食堂走,迎面撞上了李永秋。

    李永秋伸手扶住他,“李局,您这是怎么了?”

    李乐峰打起精神报以微笑,“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那倒没关系。”李永秋有些担忧,“看您这精神状态,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李乐峰拍了拍他的肩,“谢谢,真不用了,好好工作吧!你把案子破了,就算是帮我个大忙!”

    李永秋看李乐峰的笑容十分勉强,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也不好再深问。于是他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了一中队。

    一中队的办公室里只有高梁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正在翻看着这几天的材料。

    看见李永秋进来了,他打了声招呼:“这么早,食堂有饭吗?”

    “有,我是食堂第一个进去吃饭的。”李永秋放下书包,坐在位子上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有忍住,“老高,我刚才看见李局了。他心事重重地往食食堂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高梁敷衍了一句。

    李永秋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嘁~”

    昨晚,高梁已经知道李乐峰把秦佩雯接回家了,但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心里也很忐忑。他走到窗前,看见李乐峰从食堂出来了,急匆匆地跑到李乐峰的办公室门口等着。

    李乐峰一上楼,就看见了自己的傻徒弟等在那里,“进来!”

    屁股还没坐稳当,高梁就急着问:“师傅,嫂子情况咋样了?他们为什么老拿你们两口子做筏子?”

    李乐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无奈地苦笑。

    高梁也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他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把嫂子带走了?”

    李乐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徒弟,决定把事情告诉他:“他们说佩雯手里有一笔公款,在她下岗的时候没有交出来。”

    “啊?怎么可能?”高梁表示不信。

    李乐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佩雯手里真的有一笔钱。”

    这句话把高梁噎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李乐峰向他解释:“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佩雯原来的单位改制的时候,虽然亏损,但还没有达到资不抵债的地步。厂长让佩雯做假帐,留一笔钱,准备等到等到改制结束后,和管理层私分了这笔钱。”

    “然后嫂子把这笔钱截留了?”高梁听明白了,调侃了一句。

    李乐峰随手拿钢笔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老婆是那种人吗?佩雯当然不同意了!可是厂长告诉佩雯,她不这么做,也会有别人这么做。”

    高梁很惊讶这群人的猖狂,“他们不怕嫂子去告发?”

    李乐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假账一旦做成了,怎么告?谁去告?拿什么当证据?就拿他俩之间的谈话?”

    高梁被李乐峰几个问题也给难住了,“是啊!这假账不做,谁也不能因为想法去判断一个人是否犯罪;可是做成了以后,又不会留有痕迹。”

    李乐峰看他也明白过来了,就继续说:“佩雯想了个主意,把帐做了,钱却转走了。这样,他们厂长就吃了个哑巴亏。既没看到这笔钱,账面上又是平的,不管谁来查,都毫无问题!”

    “嫂子真是专业过硬了,这要是换了别人,还做不了这么聪明!”高梁知道做起来肯定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你嫂子拿着这笔钱也是烫手山芋啊!”李乐峰可不觉得这是什么聪明事,“现在他们单位改制进行到最后一步,要给工人发工龄买断钱,可是账面是没有钱的!”

    高梁冷笑一声,自己亲妈也是老会计,这些伎俩也略知一二。“真的没有钱,还是打这笔钱的主意?”

    “他们当然是打的这笔钱的主意,是想把这笔钱骗回去以后,不发给工人,还是私吞。”李乐峰昨晚和秦佩雯分析过,目前下岗工人还不知道有这笔钱,证明那群人还是想两头瞒着,从中渔利。

    高梁当然明白,“嫂子想怎么做?”

    李乐峰告诉他:“佩雯本来想把这笔钱交给工会……”

    高梁立刻会意,“可是工会跟他们一条船上的。”

    李乐峰点头,“所以你嫂子的钱现在给不出去了。”

    “那怎么办?要么是交还给原来的单位,要么就是……”高梁诡秘地停顿了一下,“嫂子自己留着,反正帐是平的,谁也没有证据。”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两口子是那种人吗?”李乐峰的神情严肃起来。

    高梁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胡说八道了,您别生气!”

    李乐峰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梁子,我和佩雯商量过了,把这笔钱实名交给巡视组,也把做账记录一起交过去,把这件事说清楚、讲明白。”

    “可行啊!”高梁击掌称快,“我觉得是可行!但是,您可要知道,要是这么做了,你家以后永无宁日了!”

    “我知道,只要我们跟巡视组一接触上,佩雯单位的领导肯定会找过来。”李乐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两口子的压力也不会比现在小。”

    “您知道就好,早作准备吧!”高梁知道自己师傅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回来。

    师徒俩预计的情况,果不其然地发生了。

    整个事件未来的发展,和他们今天的谈话猜测的,简直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 鹏程寻妻总无果,赵鸿有车瞒不得。

    高梁在邮电大厦对面的肯德基再一次见到赵鹏程。

    两天不见,赵鹏程的面容憔悴,不复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高大队,我听说了。死者是我老婆的同事小蒋。”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赵鹏程知道也不奇怪,“你说,我老婆会不会有危险啊?这都多长时间了,毫无音信。”

    高梁也知道,一个大活人失踪这么久,要么是被拐卖了,要么就是有危险了,要么就是……

    赵鹏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啊!孩子每次问我,妈妈怎么出差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梁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真的毫无头绪。这几天他从辖区派出所也打听了,各路特情也问过了,完全没有马红英的踪迹。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和赵鹏程分开以后,高梁到邮电大厦十八楼走了一圈。

    除了案发现场的三个房间还有公安查封的封条以外,其他的区域都已经开始恢复正常营业了。可是由于这起案件性质太过恶劣,影响太坏,所以入住的人很少,原有的住客也都调换房间或者退房了。

    高梁跟看守现场的民警和辅警打了声招呼,走进第一案发现场。

    血迹还没有清理,墙面上的弹痕也在,现场杂乱的脚印也显示了当晚的忙乱……这里每一厘米都被刑警们仔细检查过,收集了大量物证,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还原事实的真相。

    高梁正在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响了,是李永秋。“喂,永秋,什么事儿啊?”

    “老高,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先别生气……”李永秋难得吞吞吐吐。

    高梁催他:“有事快说!你说啥,我都不生气!”

    李永秋告诉他:“那几辆银白色的子弹头商务车,我们都核实过了。全市总共有五辆,两辆车都找到车主,当天没有出现在邮电大厦附近;一辆车坏了,一直放在修配厂;一辆车申请报废,不能上路……”

    高梁还没听完,“也就是说没有结果呗!那我生什么气啊?这不很正常吗?”

    “不是,你着什么急啊?”李永秋告诉他,“最后还有一辆车,是赵鸿的。”

    “哪个赵鸿的?”高梁一时没反应过来。

    “咱们队里的赵鸿呗!”李永秋以为高梁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了,那辆车在案发当天的轨迹没有查到。”

    高梁终于反应过来,心头有气,“咱们开碰头会那天,赵鸿可什么都没有说呀!”

    李永秋语气也软和不少,“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怕你生气嘛!”

    高梁心里有些不耐,“行了,行了,先甭管那个了!你找一找赵鸿名下的车实际使用人是谁?查轨迹!”

    说曹操,赵鸿就到了。

    高梁刚放下手机,就看见陈利明带着赵鸿从电梯里走出来。

    “欸?梁子,你在这儿啊?”陈利明没看清高梁的脸色,还乐呵呵地打招呼。

    “嗯!”高梁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他看了赵鸿一眼,这眼神冰冷,看得赵鸿心里有些害怕。

    陈利明也发现气氛不对,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忙打岔:“你有什么发现吗?”

    高梁把眼神转过来,“没有,我就是来看看现场。”

    “那行,咱一起回队里吧!”陈利明伸手拉了拉高梁。

    高梁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三个人坐在车里,气氛比较凝重。

    陈利明实在不知道高梁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也没有多说话;赵鸿更是吓得像鹌鹑一样,恨不得变成透明的。

    到了局里,陈利明刚想说句话,调节一下气氛,就听高梁先开口了。“赵鸿,你跟我到办公室!”

    赵鸿不明所以,求救似地看了看陈利明;陈利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挥挥手,让他跟着高梁过去。

    在高梁的办公室里,赵鸿胆战心惊地刚坐下,就听高梁说:“你跟我说实话!”

    赵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高哥,你问吧!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高梁知道自己把他吓着了,但是语气上没有放松,“你的名下是不是有一辆车?”

    赵鸿似乎很迷惑,突然脸色又变得煞白,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天开案件碰头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高梁忍着怒气。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兄弟,而是这一次次的事情似乎都绕着赵鸿发生,实在让他放下不下。

    “那辆车我一直没有用过,所以我也想不起来。”赵鸿解释道。

    “这几天你一直都没有想起来?”高粱的语气升了个调,明显是不相信他的。

    赵鸿心里有些委屈。自己上班以来,表现就不如黎麦出色,家底也没有永秋殷实,交了个女朋友,未来岳父还和自己领导有恩怨,人生真是处处艰难!

    高梁看着赵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也有些不忍。可是目前这起案件的突破口很有可能就是赵鸿名下这台车,于是高梁还是硬下心肠逼问:“你把事情讲清楚了!我们的队伍里可不敢要三心二意的人!”

    赵鸿只能实话实说:“这台车是小宋拿着我的身份证明去办理的过户手续。因为我一直也没有开过这台车,所以那天开会说到车子,我根本没有想起来!”

    高梁姑且信了,“现在这台车在哪?”

    “应该一直是我女朋友在开。”赵鸿也不愿意扯进自己女朋友,可是不说不行,“她爸说是过后给她做嫁妆,所以提前过了我的名下。”

    “现在让你女朋友把车开过来。”高梁敲了敲赵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但是赵鸿,你也知道,按照咱们的规定,这件案子你不能再跟了!”

    赵鸿的脸憋得通红,“我知道,高哥!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

    高梁还是心软了,“行了,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就先把眼前的这件事给我办了!”

    赵鸿当着高梁的面,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一辆崭新的银色子弹头商务车停在了刑警大队的门口。一个妙龄女郎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第十八章 妙龄少女驾新车,新发证据不确凿。

    这年月会开车的女孩不多,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

    豪华的车子,漂亮的姑娘,引得来来往往的警察都多看了两眼。

    高梁从窗户上看见这一幕,告诉赵鸿:“你打电话把她叫上来。”

    赵鸿拨通了自己女朋友的手机。不大一会儿,一个小姑娘就到了高梁的办公室门口。

    “哇,帅哥,你好高哦!”宋玉丽看见高梁发出一声惊叹。

    高梁听得有点儿头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

    赵鸿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是我们高大队。”

    小姑娘一脸地满不在乎,“高大队好!”

    高梁告诉赵鸿,“你先回队里,我和小宋姑娘单独聊几句!”

    赵鸿有些犹豫,“这……”

    高梁给他一颗定心丸,“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俩人对话全程,宋玉丽表情淡定,似乎完全和自己无关。

    赵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高梁的办公室,在走廊看见王彤佳迎面急匆匆走过来,赶紧打了声招呼:“彤佳姐!”

    “小赵啊,不跟你说了,高梁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回头再跟你聊!”王彤佳扔下一句话之后,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看见王彤佳,赵鸿放心几分。看来高梁再生气,这规矩是不变的。

    赵鸿回到一中队,看见陈利明坐在那里正在整理材料。

    陈利明也看见他进来了,“小赵,梁子今天怎么了?他找你什么事啊?”

    赵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出来,可是又憋了回去。

    陈利明觉得奇怪,“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赵鸿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陈利明。

    陈利明听完以后气得恨不得锤一锤赵鸿的头,“你个傻小子,这种事怎么能含糊?知不知道梁子眼睛里最不容得沙子?”

    “我知道!我是真没想起来!高哥让我把玉丽叫过来。现在玉丽在他办公室里呢……”随后赵红又补了一句,“还有彤佳姐。”

    “嗯!”陈利明也担心高梁发脾气,“我去看看!”

    赵鸿赶忙拉住他,“您别去,您一去,万一高哥以为我藏不住话,更生气了,怎么办?”

    陈利明一想,也有道理,“那算了吧!等会儿你女朋友走了我再去。”

    话音没落,高梁和王彤佳带着宋玉丽出现在一中队办公室,“利明,准备搜查手续,马上下楼!”

    “好嘞!”陈利明利索地应道。

    赵鸿也要跟着去,被陈利明拦住了,“你先别去上眼药了,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陈利明下了楼,看见宋玉丽站在一旁,满脸天真;高梁和王彤佳已经戴上手套,准备随时把车子打开了。

    这时,崔立伟和杨东升也急匆匆地赶到了。

    陈利明靠近高梁的身边,小声地问:“梁子,这是怎么回事?”

    高梁告诉他:“这姑娘说,在案发前后那几天,她并没有开这辆车。这台车当时交给了她爸爸的司机,拿去检车了。之后也没有再开,今天是第一次开出门。”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陈利明看见崔立伟和杨东升把工具箱拿了下来。

    “我刚才把这情况跟立伟说了。立伟说,如果车子没有洗过,也没有开过,可以试一试硝烟反应,就知道这车里有没有装过枪。

    “这都多长时间了,那痕迹能留着吗?人家不刷车呀?”陈利明觉得这要是能查出来,也未免太偶然了。

    “别废话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一试。”高梁一巴掌拍在陈利明的肩头。

    “等会儿……这个牌照,真牛啊!”陈利明指着车牌照,辽h**999。

    高梁仔细看了看那个牌照,传说中的“豹子号”,这号码难道会让人记不住吗?

    高梁掏出电话,打给李永秋。“永秋,赵鸿名下的那辆车的牌照是多少?”

    李永秋报出个号码,还真是这个“豹子号”。

    难道当晚不是这辆车?

    “梁子,过来!”崔立伟从车里钻出来,举着试纸,颜色偏蓝。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这件事又和宋家有牵扯,不知道是不是又一个巧合。

    高梁和王彤佳一起看向宋玉丽,默契地走过去,带着小女孩去了询问室。

    这件事恐怕不像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在楼上一直观察下面情况的赵鸿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奔下楼,“高哥,你要把小宋带哪去?”

    “我有事问她。”高梁看着赵鸿的眼睛,“你也不用担心,例行公事。你还不相信我们吗?”

    赵鸿听到这里,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看着高梁和王彤佳带着宋玉丽走进询问室。

    陈利明看他情绪不好,安抚道:“别多想了,你回去队里先等着吧。不过,这个案子你恐怕不能再跟了。”

    “刚才高队已经跟我说过了。”赵鸿闷声说完,转身就走了。

    陈利明准备安抚他的手,举在半空,不得已又收了回来。

    他看崔立伟和杨东升已经收拾起工具箱,溜达到他们附近,“案发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有硝烟反应?”

    崔立伟告诉他:“这辆车应该是之后一直没有用过,而且冬天也不会打开车窗换气,更主要的是我们检测到反应是在车座的缝隙里,粉末更不容易消散。”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车呀!”杨东升一边收拾工具箱,一边提出问题。

    “那是当然!我们现在还得找到其他证据,仅凭这些肯定不够用。”陈利明若有所思地回答。

    崔立伟撞了撞他的肩膀,“别发呆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李局打个电话呀?”

    “啊,对对对!”陈利明缓过神来,拨通了李乐峰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拨通了他的手机。

    可是李乐峰接起电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利明,我这里有点紧急情况要处理,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陈利明听到背景的声音非常嘈杂,似乎还有李乐峰妻子的惊叫声。

    挂断电话,陈利明看了看李乐峰办公室的窗户,自言自语:“老李今天没来上班吗?”

    “没来。”杨东升给了他答案。

第十九章 李家伉俪遇难题,公私合营新境遇。

    陈利明放心不下李乐峰,找到高梁说明了情况,准备到李乐峰家里一探究竟。

    到了李乐峰家楼下,他看见几个派出所民警在周围走来走去,却不上楼。

    “哥几个干嘛呢?”陈利明打了声招呼。

    那几个警察看见他,神情非常紧张,“陈队,您怎么过来了?您得到信了?”

    “我得到什么信儿了?”陈利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这时候,他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哭嚎,“秦科长,我们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

    陈利明看了一眼二楼,又看了两个民警,俩人赶紧躲过他的眼神。

    陈利明心下暗道“不妙”,立刻快步冲上楼。

    李乐峰家的门正打开着,里面大概有四五个陌生人,跪了一客厅,连哭带喊。

    李乐峰和秦佩雯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陈利明绕过他们,直奔李乐峰,“李局,什么情况?”

    李乐峰悄声回答:“这几个人是过来要钱的。”

    “你欠人钱了?”陈利明满心疑惑。

    万一李乐峰真的欠人钱了,他就先帮忙还了。

    李乐峰摇头,“不是,事情很复杂。你在楼下看见建设派出所的人来了吗?”

    “看见了,有几个建设派出所的哥们儿在楼下呢!”陈利明不知道他为啥这么问,“好像两个是民警,一个是辅警。”

    “在楼下?”李乐峰的眼神有些愤怒。

    陈利明看他表情不太对劲,“我去把他俩叫上来!”

    “好!”李乐峰强忍着怒气。

    陈利明转身下了楼,把那三个人带了上来。

    两个民警看见李乐峰,表情有些尴尬,

    李乐峰冷着脸问道:“现在的情况,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妻子一个小时前就报警了!”

    两个民警貌似很为难,“李局,这是民事纠纷,我们也不好插手。”

    “都闯到家了,还民事纠纷?你们派出所就这么干活?”李乐峰还没说话,陈利明首先发了难。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听到这话,嚷嚷着:“小秦,别以为你对象是警察,我们就怕你!你敢让他们抓我们,我们明天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给你们胆子了!现在就去吊死吧!你们那算自杀,我来作证,跟这户人家没关系!”陈利明拔高了声音。

    几个人看见陈利明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也愣在了那里。

    “不嚎了?那你们现在能把话说明白了吗?”陈利明等他们安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陈利明几句话问得架势十足,强大的压力让在场的人有些害怕。

    其中一个人鼓起勇气,“秦科长把我们的钱都吞了,我过来找她要钱,有什么不对?”

    “把你们的钱吞了?怎么吞的?谁告诉你的?为什么他告诉你,你就信了?”陈利明像连珠炮似的发问。

    “……厂长告诉我们的。”那人抵不过陈利明的逼问。

    “走!我跟你们去找你们厂长!我倒要问问他,这个钱是怎么被吞的!”陈利明上前一步,要拉起那个人,“你们厂子那点事,我心里透明白!告诉你,这个厂子卖股份的时候,我家是把钱给足的!”

    说完这话,几个人知道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似的警察,竟然是新老板的儿子!他们懵懵懂懂顺势站了起来。

    陈利明看几个人站起来了,场面没有那么尴尬了,接着问道:“你们厂长没把钱发给你,还告诉你们这钱在秦科长手里,是不是?”

    几个人点了点头。

    陈利明冷哼一声,“他说,你们就信;信了,你们就来闹!知道私自闯入别人家里,这是触犯法律的吗?”

    派出所的三个人额头冒汗。

    陈利明当然注意到了,炮火对准他们,“一个小时前,咱们居民就报案了,你们在下面干啥呢?”

    派出所民警对视一眼,没敢说话。

    “有话就说!”陈利明知道李乐峰作为当事人,很多话不方便开口,这场面只能他来做这个“出头鸟”了。

    一个民警犹豫了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李局的家里啊!”

    话没说完,就被陈利明拦住了,“这跟是不是李局的家里没关系!我问你们在干什么呢?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在楼下溜达,为什么不来解决问题?”

    另一个民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说出什么。

    陈利明还想说什么,李乐峰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师徒间的默契让他秒懂,这件事还得交给派出所解决。

    派出所民警连哄带劝的,把这几个闹事的人带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李乐峰夫妻和陈利明三个人。

    秦佩雯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疲惫。

    陈利明想问发生什么事,又怕过于冒昧,所以张了张嘴也没开口。

    李乐峰先开了口,把整个情况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陈利明听完,也是惊讶。“这件事可大可小。那钱一天不交出去,嫂子就有口难辩。尤其这来闹一场,以后再把钱上交,就落了下风。”

    李乐峰露出微笑,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秦佩雯解释道:“这笔钱,其实我早就交上去了。比检察院找我更早之前,我就交了,但是我没告诉乐峰。”

    李乐峰收起笑容,“那天我跟梁子说起这件事,我并不知道佩雯已经把提前把事做妥当了。”

    “那今天这个是什么情况?”陈利明放下心来。

    秦佩雯告诉他:“今天来的几个人,以前就是我们厂子的后进分子,下岗的时候也是第一批下岗。厂长告诉他们说钱被我拿走了,没钱给他们发安家费。”

    “这是要鱼死网破啊!”陈利明太了解这群人的套路了。

    “他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佩雯也有些忿忿,“他们想私吞这笔钱,就以为我也要私吞这笔钱。可惜他们没想到,我根本不会拿这笔钱。”

    “还是嫂子有先见之明!”陈利明竖起大拇指。

    秦佩雯笑了,“利明,听说陈叔准备和五矿合作,一起收购我们厂子。”

    “嫂子消息灵通!这么大盘子,谁都吃不下来;再说这种基础产业,国家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们想从中渔利,简直痴人说梦。”陈利明想起另一件事,“今天这楼下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李乐峰冷笑一声,“建设派出所。”

    陈利明瞬间懂了,“和林云海有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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