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梦幻泡影
似乎是坠入最幽深的海洋里,无论如何的挣扎嘶哑,你的声音都只能在这幽澜之中回荡,无人能听闻你的存在,就这么如此的坠下,直到悠久的深远,连记忆也不复存在之际。
洛伦佐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是安静的街道,人们穿着得体的礼服互相牵着手,微笑散布,享受着月光下的宁静。
有诗人在街头吟唱,弹奏着乐曲,述说着一段段尘封的故事。
感觉很疲惫,洛伦佐转了转头,自己披着白色的长袍,胸口还挂着银质的十字,四周的人们对自己投来尊敬的目光。
“在这里睡着是会感冒的。”
有声音响起,白发的男人坐在了他的身边,脸上带有中年人常有的沧桑,与洛伦佐一样身披着教袍,只不过他是那鲜亮的红色,受神圣眷顾之人。
路边的行人对他致以崇敬的眼神,微微低头,口中低语着祷告。
“劳伦斯教长?”
看着这位熟悉的故人,洛伦佐一时间有股奇怪的情绪,似乎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能见到他。
“等等……这里是翡冷翠?”
他突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同,捂着头站了起来,洛伦佐四处的观望,虽然对于在这里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可他还是从那一重重的建筑中找到了曾经一丝的熟悉感。
是那里,他诞生的地方,明明自己已经离开了这里,可不知多久之后洛伦佐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你看起来做了个很长的梦,几乎令你遗忘了自己。”
劳伦斯教长似乎是看出了洛伦佐的迷茫,他是神的仆人,猎魔教团的领袖,他一眼便点破了洛伦佐的困惑所在。
“你是说……梦?”
洛伦佐品味着这个词汇,似乎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你是受过【神眷洗礼】的人,你应该从那神圣的洗礼中获得过什么,就像我那时说的那样,那些不属于你的记忆会一直跟随着你,有的对你有益,有的则会干扰你的判断。”
劳伦斯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使没有那象征身份的红袍,你也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认为他是一名贤者。
“我曾也有过几乎令我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的梦境,我也如你一般迷茫,但时间会给出答案,无论什么难题。”
“就比如那个见鬼的42?”
听着劳伦斯教长的心灵鸡汤,洛伦佐又想起那记忆深处,那名为电影的影像载体里所撰写的故事了。
世界所有的终极便是42,一个似乎有意义又似乎无意义的数字,总之洛伦佐是想不明白这一切,也就只能将这段记忆理解为一个荒诞的故事。
他不清楚其他受眷顾者是否也有这种扯淡的东西,但至少洛伦佐全靠着那破碎的记忆了解到了那名为宇宙的存在。
“42?你是指你自己专属的那份记忆里的东西吧。”
劳伦斯和蔼的笑了笑,每个猎魔人都受过洗礼,唯有那神眷的洗礼才能令他们的意志进行进一步特化来抵御妖魔的侵蚀,可同样的这会带来一些副作用,比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没人清楚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对此教团内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大概吧……那么教长你曾梦到过什么呢?”
洛伦佐淡淡的问道,对于这个眷顾的仪式,他也记不太清了,记忆就是模糊的一团,只记得自己曾步入那泛着微光的池水,随后自己便多出了这些记忆与耐侵蚀的能力。
“很多,不过我老了,也忘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真的忘记,还是不想回答,劳伦斯教长就这么将这个问题回避了过去,
“我像你年轻时也无比向往那记忆里的世界,那里与我们这里截然不同,没有妖魔,没有战争,一片祥和,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述说着那已经泛黄的回忆,他带着几分怀念与感慨。
“可后来我走了很久,踏足了这世界上很多的地方,可我都找不到那里,后来我也才意识到,那仅仅是一段虚妄的泡影而已,虽然可悲,但用来慰藉倒也不错。”
洛伦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那熟悉的脸,试着多看几次,死死的记住他的样子。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今天是那伟大之日,教皇正在七丘之所等着我们,对旧时代的处刑就要开始了,每一位猎魔人都需要到场。”
劳伦斯说着拍了拍洛伦佐的肩膀,结束话题的同时一辆华贵的马车正缓缓的停在两人的面前。
车门打开迎接着二人,没有做过多的思考,洛伦佐便与劳伦斯教长搭乘了上去。
七丘之所在翡冷翠之外,作为信仰的最中心,那里能容许的只有信徒与教堂,也因此那里基本的循环全依靠于翡冷翠,就像寄生在这城市上的蠕虫。
台伯河的水流过其间,马车在岸边跑得飞快。
马车的空间很大,与其说是马车倒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办公室,在加长的车厢后方是一叠叠文件,助手将其整理摆放在桌面上供以其查阅。
“嗯,你知道我们北方的那个国家吗?”
劳伦斯教长带着厚厚的镜片,看着文件突然发问道。
“北方?你是指英尔维格?”
洛伦佐第一时间想起的只有那个城市,那个他在梦中居住了六年的城市,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前几分钟洛伦佐还置身于此。
“是的,他与高卢纳洛的战争结束后,蒸汽科技一再提高,为了不被我们单独针对,那位维多利亚女王慷慨的将蒸汽科技分享给其他国家,将他们绑在蒸汽的战车上。
现在蒸汽科技已经在其他国家冉冉升起了,甚至说就连那神秘的九夏也得到了他们的技术援助。”
劳伦斯教长将文件放了下来,他直视着洛伦佐,语气冰冷。
“他们都忌惮着教会,试图利用蒸汽科技将我们远远甩开,现在我们之间还能互相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谁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洛伦佐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有些试探的问道。
“你……教会要做什么?”
“这正是我们今夜准备谈的。”
劳伦斯教长一脸神秘的模样,带着超然的意味。
“可今夜不是……”
洛伦佐眼神微滞,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今夜究竟会发生什么了,那万众期待的狂欢。
“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日子吗?”
劳伦斯教长微笑着,冰冷的眼神之下藏着狂热。
“结束一个旧时代,开拓崭新的新时代。”
洛伦佐终于想起这一天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在几个月前便在猎魔教团内流传的消息,教团已经捕获了最后的妖魔,他们将在今夜处死那最后的妖魔,以此宣告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到来。
“那……我们呢?”
洛伦佐抬起头看着劳伦斯教长,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
“如果最后的妖魔死了,那么我们猎魔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低语着,似乎是在质问劳伦斯教长,又似乎在问自己,这迷茫之路最后的抉择。
正因为有死亡才显得生命的可贵,也因黑暗的可怕,光明才充满希望。
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对立依存,那么猎魔人呢?当妖魔已尽,猎魔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总会有路的。”
劳伦斯教长带着深意的说着。
“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我们都会顽强的活下去,就如同点点的星火,只要尚未熄灭,就足以再次燃起。”
于是逐渐升起的呢喃与祷告填满了洛伦佐的耳廓,庞大威严的城市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它就仿佛带有生命一般,无数信徒聚集在广场上歌颂着它的存在,那狂热恶呼吸汇聚在了一起,带着温热的白雾不断的上升着,似乎这城市也在一同呼吸着。
身材高大的圣堂骑士谨守在每个路口之间,他穿着精良的铠甲,腰间佩戴着锋利的剑,沉重且巨大的火铳被他们守卫在胸口,正面射击之下,它可以轻易击穿钢板。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切,马车带着他飞奔而过,一直向前,迈过漫长的红毯,抵达那最神圣的中央。
第六十章 启明星
万千的信徒涌入这圣神之城,欢庆今夜的神诞日,明明已经步入冬季,但仍因这无数的心跳而燥热。
这是来自福音教会的宗教节日,据《福音书》记载,所谓的神明便是诞生于这一天,因为的诞生,漆黑的世界里有了第一缕阳光,于是满天的火雨燃烧了整个世界七天七夜。
那游走于荒芜大地之上的恶魔在火雨之下死去,新生的生命在它们的灰烬下重生,坚固的冰川也因其融化,所以汹涌的海潮吞没了大半的世界。
美丽的新世界便在这毁灭之后缓缓升起。
可同样,在《启示录》中这一天也有着另一种意义,根据书中的描述,当神临之时那最漆黑的阴影在其脚下独显,那即是深渊,这一天不仅出现了神明,与其厮杀的妖魔也爬出了黑暗之中。
“你还在等什么呢?孩子。”
走下了马车脚踩着如血般的红毯,劳伦斯教长看着依旧停足在原地的洛伦佐,对于他的踌躇发出了疑问。
“我在思考。”
停顿了很久洛伦佐缓缓回答道。
“思考些什么?”
“一切。”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劳伦斯教长微笑的走了过来。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接受那荣誉,享受这场胜利的狂欢。”
猎魔教团与妖魔之间上百上千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所有的牺牲都变得值得起来,黑夜里的炬火熊熊燃烧,最终将无尽的黑暗彻底燃烧殆尽。
鲜血变成了蜜酒,尸体化为了柔软的面包,空气似乎都甜腻了起来。
洛伦佐不由得看向了四周,人们的脸上带着狂热与欣喜,那祈祷的圣言配合着教堂里的管风琴,旋律不断的沸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讴歌。
是啊,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不知道多久之前有神明在这一天诞生,而在这遥远的未来后,最后一只妖魔也将被钉死在十字架之上。
于是万众狂欢。
“走吧,洛伦佐。”
劳伦斯教长再一次伸出了手,仿佛是邀约一般。
在他身后,那红毯的尽头,圣纳洛大教堂的门扉缓缓开启,无尽的光从那门缝之中溢出,紧接着圣歌愈发洪亮。
“洛伦佐,你还在等什么呢?”
劳伦斯教长依旧伸着手,可在他的另一边洛伦佐似乎是僵在了原地一般。
他静静的凝视着劳伦斯教长,灰蓝的眼眸里带着怜悯与怀念。
“不了,那里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甚至说整个翡冷翠、福音教会都不属于我。”
洛伦佐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翻弄着自己的衣服,在那圣洁的教袍里,他熟练的拿出一个铁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我记得你不抽烟的。”
好像看出了什么破绽,劳伦斯教长缓缓说道。
“是啊,这是我在旧敦灵里养成的恶习。”
洛伦佐说着看向四周欢庆的一切,就像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一样。
“劳伦斯教长,你还记得吗,我们猎魔人的特化训练是你主导的,当时你便对我们说,妖魔是具有侵蚀性的,在那可怕的侵蚀面前,我们的意志只能做到苟且的抵抗。”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启明星,当我们陷入黑暗时为我们指引方向。”
劳伦斯教长听明白了洛伦佐话语里的意思,他变得稍加严肃。
“你是指这里是一片虚幻,无论是这七丘之所,还是我,都仅仅是妖魔侵蚀带来的幻觉?”
洛伦佐微笑的点了点头,他在不知何时就已经看破了这一切,但似乎是为了怀念一般,倒也不急于离开。
“那洛伦佐,既然你清楚这是幻觉,那么你又是如何评判的呢?”
他再次说道。
所谓的启明星可以是很多东西,一个物品,一段话,甚至说是一种自然现象,准确说它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你知晓它存在的第一刻,你就能够分辨虚幻与现实。
“我记得你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启明星,毕竟那种东西需要绝对信任且独一无二,这种特性很多人都找不到。”
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船,人类的意志在妖魔的风暴中摇摇欲坠,想要走出这困境,他们需要一个方向,一个可以指引他们离开的启明星,可夜空何其繁华,无尽的群星悬挂在其上,他们需要一个独一无二绝对不会与其它星体搞混的启明星。
“所以这不正是我们接受【神眷洗礼】的原因吗?”
洛伦佐淡淡的回答着,烟已过半,蒙蒙的白烟缓缓升腾。
“在那个仪式里我们的精神会得到特化,同时脑海里会多出另一段不属于我们,但只有我们知晓的记忆。”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劳伦斯教长罕见的停止了微笑,和蔼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所以是42吗?”
他能想到的只有之前洛伦佐说的那个奇怪但又毫无意义的数字,可那个东西作为启明星反而有点太过荒唐。
什么的42?
42只飞鸟,42把利剑,还是说青铜的铁片上刻有42的字迹?
它太过笼统难以确定。
所以洛伦佐摇了摇头否决了那个答案。
“并不是,是我自己。”
“什么?”
劳伦斯教长一时间没有想明白洛伦佐的话,可很快洛伦佐便给出了解释。
“洛伦佐霍尔默斯。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个启明星不是吗?”
“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如果有人与你重名呢?”
一旦跟错了指引的星光,那么小船便再无驶出风暴的可能。
“不会的,因为这个名字很特殊,它甚至算不上名字,仅仅是代以名字的符号而已。”
洛伦佐很喜欢这个名字,它是愿望的化身。
“更何况……”
手放在熟悉的位置上,于是从那衣袍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剑刃。
没有人因洛伦佐拔剑而躁动,因为他是一个牧师,一位圣堂骑士,一位猎魔人。
这里是信仰可以凝为实质的地方,每一个能步入其中的人都是神的信徒,他们之间抱有绝对的信任,可笑但又如钢铁把坚实。
没有人会觉得洛伦佐能做出亵渎之事,毕竟他们觉得他与他们是一样的,是那最虔诚的信徒。
“你想说什么?”
劳伦斯教长也将手扶到了那衣袍之下,随他征战多年的剑刃正静静的藏在红衣之中,静候着他的差遣。
“我想说说,更为重要的是,这并非我的梦境……这是他的。”
“就像洛伦佐霍尔默斯这个名字,此刻这个名字还没有诞生。
洛伦佐静静的看着剑刃上倒映的脸庞,那并非是洛伦佐的样子,除了相同灰蓝的眼眸外,两张脸完全不同。
真是好久不见啊。
看着那剑刃里熟悉的样子,洛伦佐感慨万千,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自己的影响依旧存在,哪怕自己都快将他遗忘时,自己却又被拖入他的梦境里,一个死人的梦境里。
所以说在最开始时洛伦佐便意识到了这里的虚妄,这是另一个人的回忆,另一个人的梦境,神诞日那天自己根本不在七丘之所,而且自己也没有权力与劳伦斯教长直接对话,只有他有,那个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人。
“如果不是我还有事,真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啊。”
洛伦佐低语着,看着那已不复存在的美好,下一刻利剑猛的斩起。
劳伦斯教长不愧是猎魔教团的领袖,即使已经不再壮年,他的反应力依旧出众,甚至说他比洛伦佐还要更快一步,剑刃迅如雷霆,仿佛劈开黑夜的电光,撕开空气发出滚滚雷音。
金属撞击在了一起,火花与那刺耳的崩鸣交织在了一起,恍如敲响的青铜钟。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向了这里,天空之中有铁片落下,那是一截断裂的剑刃,坠落后插在那红毯之上。
“真不愧是你啊……”
洛伦佐握着断剑,不由得赞叹,即使是在幻境中劳伦斯教长依旧如此强大,强大到仅仅是第一轮交锋便得出了结果。
“你的意志被侵蚀了,这里并非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锋利的剑刃轻轻的搭在洛伦佐的脖子上,劳伦斯教长眼神凝重。
这种情况教团内也常见,猎魔人在多年的厮杀中侵蚀不断的加深,直到彻底分不清现与实,在刚刚的对话中他一直试着引导洛伦佐找到自己的启明星走出黑暗,可他显然已经混淆了一切,困于那暴风雨中。
“我可没有啊……劳伦斯教长。”
洛伦佐毫不在意那威胁生命的剑刃,依旧是那肆无忌惮的笑容。
“你的行为就像一个精神病试着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环对吗?”
“我们能治愈你的。”
“你是指加固缚银之栓?”
洛伦佐笑了,似乎是嘲笑着他一般,见劳伦斯教长沉默下来,他继续说着。
“其实证明这是否为梦境还有一个方式。”
话语里藏着不详,劳伦斯教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几乎是下意识的挥起手中的剑刃,可这一次他慢了一步,断剑直接贯穿了洛伦佐的胸口,他带着狂笑与缅怀望着这城市的一切。
如果被梦境困住,那么醒过来就好了,只要能醒来。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劳伦斯教长。”
血液止不住的涌出,脱离着温热的躯体,似乎是饯别一般,他说着。
“旧时代的事物,就终结在这里吧。”
带着微笑,猛的抽出断剑,在劳伦斯教长的惊愕之中,洛伦佐再次贯穿了他。
上架了……
可喜可贺,本书终于要上架了,其实对于我这种普通作者而言上架真是又爱又恨,这感觉就像你终于毕业了,可以工作有钱拿了,但又有可能被社会锤到石乐志。
截止到目前本书的成绩和上一本书上架时的数据差不多,但可以看得出读者留存还挺高的,比上本书强,上一本书迫真上架即暴死。
不过说到了上本书,就不如谈一谈两本之间的变化,至少我个人感觉经过一本书的献祭,我属实写的好很多了,一些错误回避了过去,又展开了许多新的写法。
其实在本书之前我还写了一本,是一本都市异能的,不过嘛当时可能是那本书的内容问题,审核审了两回才过就更不要说什么签约了,于是我抱着20w字的存稿懵了。
这本书是在都市那本死后写的,也算是一时兴起,不过这兴起的我文思如泉涌,写了几章后感觉不错,就发了出来。
本书本来也是准备直接魔改来的,但因为都市那本可能就因为贴近现实而死,所以一些真实地名什么的就更改了不少。
然后谈谈作者的现实,作者目前大学实习,早10晚7,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因为公司很远,光是通勤就得两个小时,再加上最近精神恍惚,属实有些难顶。
为了不影响质量,如果能两更的话我会尽力两更,一更的话也会多写一些。
接着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希望大家多多订阅,哪怕是白嫖用户也希望你能首订帮帮忙,毕竟暴死这玩意对于心态打击还是挺大的。
本书目前还是有大纲的,一个特别稀碎的大纲,总的来说目前构思了三个大故事,我觉得这几个故事的构思算是我水平巅峰了,我一定会写出来的。
大概是关于小人物的“步入疯狂”,洛伦佐自身的“灵魂深处”以及来自东方的“永远铭记”。
我超爱这三个故事,会发挥水平之巅写出来的。
然后,本来想说的挺多但提笔就又写不出了几个字还是挺烦的,那么这个感言大概就这样了,我去给明天的上架写存稿了。
第六十一章 猎魔人
漆黑的夜幕下狰狞蜿蜒的庞大血肉填满了整个地面,它高高的涌起又垂下,如同褶皱的群山隔断了一切。
除去那视野尽头那幽绿的灯火,整个世界里似乎再无光芒可言,而就是在这更为宁静之中,新的火光从深渊里燃烧。
如土块般的血肉发出灼烧的干瘪声,紧接着在那暗灰的表面下有微光亮起,下一秒一把锋利的钉剑从其中刺出,随后炽白的火沿着这道裂痕开始疯狂燃烧,最后烧出了一个可用人经过的大洞。
推掉那坚硬的血肉,洛伦佐带着蒸腾的白烟从其中爬了出来,他用力的呼吸,然后低头干呕。
暗红的血肉从其中吐出,嘴角滴答着鲜血,他似乎很疲惫,在清空自己的胃后,他拄着剑坐在了一边。
平静了稍许,他大笑了起来。
自己赌对了,离开梦境的方法果然是死亡,只要死了,梦就醒了,如果洛伦佐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一直处于妖魔的侵蚀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加深,到最后与黑暗同伍。
“看起来对方真的很懂啊。”
洛伦佐脸色有些难看的说着。
刚刚的一切都是妖魔铸就的梦境,如果是在以前洛伦佐或许真的无法找到自己的启明星,从其中走出来,只可惜那位“劳伦斯教长”还是露出了破绽,无论是梦境的归属,还是那久远的恩怨,对于洛伦佐而言有一点极为重要。
洛伦佐霍尔默斯这个名字,是他在来到旧敦灵后才拥有的。
费力的站了起来,虽然回味过往的感觉还不错,但现在洛伦佐有更要紧的事做,显然恩德镇的污染已经扩张了开来,扭曲的血肉一直蔓延到了这里。
如果洛伦佐猜的没错的话,他现在遭遇的是一种名为噩境之幻的现象,这是利用妖魔才能做到的一种大范围幻觉仪式,它会有一位筑梦者来维系着梦境,而现在那个筑梦者借着这延伸的血肉将梦境的范围不断扩大。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净除机关明明是在本土作战还如此费力的原因了,凡是踏入这个梦境领域的人会第一时间遭遇梦境的侵袭,如果意志够强大,或者有类似于启明星这种心理暗示事物,不然常人极难逃脱。
延伸的血肉困住了**,梦境禁锢住精神,只要有一定的时间,被困住的人都会成为妖魔的一员。
幽绿的光在视野的尽头升起,所谓的恩德镇近在眼前了,可现在光辉号被逼停,整个列车上的人都陷入那梦境的考验中,洛伦佐现在似乎除了步行前往没有别的办法。
他必须够快,在这些倒霉孩子变成妖魔前杀死那个筑梦者。
洛伦佐如此想着便迈步向那绿光的方向,沿着铁轨狂奔,秘血苏醒的程度随着奔驰不断的上升,如同疾行的猎豹一般。
可就在这时轰鸣的声音响起,那是几乎是一瞬间里发生的事,身旁的血肉被撕开,锋利的剑刃从其中诡异的突出,带着致死的意味直刺洛伦佐。
抽起钉剑,两者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敌人的速度很迅速,至少洛伦佐在第一时间居然无法看清他的样子,随后脑后传来啸风,锋利的剑光覆盖了洛伦佐的视野。
再一次的轻鸣,剑刃之间撞击迸发出火花。
挥剑的力度逐渐增大,洛伦佐的成功招架住了那来自后方的攻击,两个影子一触即逝,最后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互相遥望着。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来自带着几分狂热的情绪说道。
听着那略显扭曲的声音,洛伦佐抬起头,看到了在他的另一端,那个手持利剑的男人。
洛伦佐没有回答什么,眼神格外的慎重。
经过猎魔教团数百年累积下来的经验,通过特化的洛伦佐简直处于人类体能的天花板,可即使这样在刚刚的交锋中,洛伦佐稍有不慎便会被剑刃命中。
妖魔?
又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妖魔。
缓缓的抬起两把钉剑,洛伦佐的弓起了身姿,就像狩猎的猛虎,死死的盯着敌人。
“真好啊……”
男人敞开了胸口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一样,眼神里的带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从洛伦佐见到他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止过那亢奋。
也不清楚那究竟是叫开心,还是什么别的情绪,这让洛伦佐感觉有些怪。
他见过心怀愤怒的,带着仇恨的,以及那些为了**而挥剑的,但像这种能在厮杀中感到欢愉的可真是少见,用通俗的话来说这种人就是疯子。
“我是艾德,你叫什么名字?”
艾德兴奋的说着,喊话的同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挥舞着剑刃直接撞向了洛伦佐。
说实在洛伦佐是真的不想理这种疯子。
沉默迎击着,剑光来回的闪动,震鸣声如同金属的交响,火花闪动。
虽然是敌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两个人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在交战数十秒后便会默契的撤退,随后再次厮杀。
他们在互相打量着对方,休息的间隙,也令那震麻的手稍事休息。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艾德把一个疯子的样子表演的淋漓尽致,他的打法比洛伦佐还要凶悍,毫无路数可言,仿佛捶打着,完全凭着本能去挥剑。
可尽管如此洛伦佐依旧占据着上风,他开始逐渐压制艾德了,只要将这个疯子逼入死角或者找到那么一丝破绽,洛伦佐完全有信心将其一击必杀。
“我是哑巴吗?”
那疯言疯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凶猛的剑从洛伦佐的斜上方劈下,艾德的攻势大开大合,毫不留有余力。
在洛伦佐的眼中,虚幻的一幕显露,他在推测自己的进攻,在他的视野中,自己挥着利剑反击,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式斩下,有的攻击未能起效,有的攻击是以伤换伤,还有的攻击则是被艾德反制。
只有一道攻击成功了,洛伦佐迎着那斩下的剑刃突刺,一只剑格挡攻击,另一把剑贯穿他的胸口。
从未犹豫,洛伦佐直接选择了这样的进攻,即将格挡的剑刃垂下,双剑爆发出凄厉的光直抵艾德的胸膛。
可也在这抉择的一刻,艾德的眼瞳犹如野兽。
落下的剑刃在顷刻间加速,以那落剑的速度,洛伦佐还未能贯穿他的胸口就会被命中。
一瞬间的思考中洛伦佐心不禁悬了起来,这个艾德不仅是疯子这么简单,他是一个理智的疯子,从一开始的对剑中他就在试着摸清洛伦佐的路数,而且还有意放缓自己进攻的速度令洛伦佐误判。
于是动作如同加速的影片一般,勾心斗角的剑击在瞬间结束。
锋利的剑刃尚未触及艾德,洛伦佐便被那落下的剑刃命中,虽然有另一只钉剑架在上方,可洛伦佐单手的力量显得顶住这么的进攻。
轰鸣的崩裂之音响起,似乎是钢铁在撕裂,招架的钉剑在接触的一刻便被彻底斩断,随后落下的剑刃直接在洛伦佐的肩头留下深深的剑痕,也因为提前被命中到,洛伦佐握剑的手微微偏移,刺中了艾德,可剑刃却没能完全没入其中。
显然这一次博弈以洛伦佐血亏为结束,但以洛伦佐的性格,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于是猎魔人那远超常人的体质在这一刻完美展现了出来。
松开了刺入的钉剑,以立足脚为重心,洛伦佐猛的抬起另一只脚,踢腿踹向那留存在艾德身上的剑柄,就像锤钉子一般,再次令其深入,同时借着踢腿的冲力,洛伦佐倒撞在地上捂着伤口迅速的爬起后撤。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看艾德的伤势如何,松开手中的断剑,温彻斯特直接被抬起,紧接着猎魔人的血涌入那缝隙中,洛伦佐扣下扳机,燃烧着炽白之焰的弹丸呼啸而来。
没有任何意外,它直接命中了艾德,于是炽白的火熊熊燃烧。
第六十二章 过往的疑云
很多时候杀人的技艺也可以被称作艺术。
这是很久之前洛伦佐的一位朋友说的,那是个非常骚包的猎魔人,挥舞着优雅的细剑,口袋里插着手帕,戴着洁白的手套,每次行动后还会在身上喷洒大片的香水。
洛伦佐曾以为这个家伙真的只是个有洁癖的自恋狂而已,可后来他才发现这个优雅的猎魔人还真是个艺术家,他的剑斗技艺无比精湛,看他杀敌就像在欣赏一场舞蹈,一曲舞后敌人无力的倒下,猩红的血如同关总洒下的红花一般,而他的身上不留一点血迹,如风一般。
想起这个老朋友倒不是什么死前的走马灯,只是洛伦佐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到达了一种艺术家的级别,看看自己刚才那瞬息间的反应力与博弈,局势在洛伦佐的反击下瞬间逆转,如果那位朋友在一定会为自己拍手叫好。
新的钉剑从腰间悬挂的提箱里抽出,洛伦佐冷冷的看着那团燃烧的白焰,只等待其中的身影消亡。
可预想中的景色没有发生,反而是如噩梦般的始端。
沸腾的纯白中,漆黑的身影缓缓走出,如此炽痛的白焰似乎如云雾般缠绕着他,他拔出了胸口的钉剑,随意的丢在一旁,艾德带着狰狞的笑意看着洛伦佐,随后与那焰火相似的纯白在他眼瞳里不断放大,如同深渊里燃起的烈火,熊熊燃烧,最后溢出那黑暗的囚笼。
“感到痛了吗?”
他得意的看着洛伦佐,接着举起了手中的剑刃。
之前的剑击都太快了,就像可以被握住的白光一般,洛伦佐根本无法分辨他的武器,可这一刻他看清了,紧接烈火灼烧般的痛楚从肩头的伤口传来。
秘血的自愈被遏制了,似乎有什么力量阻止了洛伦佐的自愈,伤口狰狞而可怕。
“是……圣银。”
洛伦佐看清了那把剑,也因这可怕的事实而胆寒。
艾德手中的剑只有剑刃与剑柄,就像一把银白的长钉,就像洛伦佐的钉剑……准确说是猎魔教团的钉剑。
它已经被使用者使用很多年了,因为保养得当,剑刃依旧锋利,只是那本是光滑的剑刃上多出了许多深深浅浅的划痕,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的敌人。
“圣银,蕴含信仰的炼金产物,每个伟大的圣徒死去时都会献身于燃烧的铁炉之中,将死的身体高歌着祷文,翻滚的液态银将他们吞没,在冷却后经过炼金术师的处理,成为名为圣银的产物。”
艾德眼中的疯狂逐渐熄灭了下去,带着怀旧与些许的伤感,他轻拂着剑刃。
“猎魔人,这武器虽然是对妖魔的利器,但它对于我们而言也是致命的。”
“我清楚。”
洛伦佐打断了艾德的话,他终于正视起来了眼前的敌人,百感交集。
“我们是猎魔人,身怀着秘血,而秘血本质上是来源于妖魔,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也就是一群可以控制妖魔化的……妖魔。”
“是啊,所以杀敌的圣银也会杀死我们自己。”
艾德轻语着,随后疯狂的意味再次席卷而来,他握着钉剑,剑尖微微下垂,是洛伦佐熟悉的博洛尼亚剑术里的架势。
“所以这算什么呢?屠龙者终成恶龙?”
仿佛是命运的嘲弄般,洛伦佐看着眼前的猎魔人无奈的笑着。
“这一切是你做的吧?除了那些死去的妖魔外,也只有我们还懂得利用妖魔的技术了。”
“你是指什么?这场噩境之幻?我还做不到这么多,最多算个打手。”
“你在为妖魔打工?”
“有什么问题吗?”
洛伦佐摇了摇头,缓缓的抬起钉剑摆出了与艾德相似的架势,两人的剑刃中刀影着那燃烧的眼眸,这庞大的战场此刻便是他们的决斗场。
“那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洛伦佐最后发问道。
“原因有很多,例如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试图找到我的同类们,毕竟我有太多的东西想问了。”
“你想知道什么?”
洛伦佐冷着脸,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可现在看来幸运女神不仅仅眷顾了他一个人。
“有很多,比如教团为什么解散了,又比如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了,又比如……第十三号密令!”
艾德的声音到最后变为了咆哮,他嘶哑着前进,纯白的焰火覆盖了他的全身,如同燃烧的野兽。
第十三号密令。
有那么一瞬洛伦佐的思维都停滞了下来,但紧接着那耀眼的剑光将他的思绪拖回现实,勉强的迎击着,但大脑却止不住思考。
为什么是第十三号密令,教团最后的疯狂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是两个猎魔人之间的厮杀,狂暴的剑术带着炽白的焰火,艾德的秘血也在逐步苏醒,力量速度都在一分一秒的提升,来自剑刃的冲击越发沉重。
“你还在等什么呢!猎魔人,快令那肮脏的秘血苏醒过来啊!”
艾德的钉剑巨力斩击,洛伦佐被逼退了几分,随后操起温彻斯特射击,可艾德此刻在秘血的庇护下,身影的迅捷已经到达一种诡异的程度,明明是必中的距离却被他那迅速的步伐强行躲过。
“我们没必要你死我活!”
洛伦佐再一次挡住了剑击,随后大吼道。
他与艾德可能是最后的猎魔人了,或许两个人所知道的事情融合在一起,便可以拼出教团那最深处的疑云,但艾德拒绝了,他吼道。
“没机会了,猎魔人!”
沉重的剑击再次落下,劈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所以你现在究竟是为谁工作!”
洛伦佐咬着牙,似乎没想到那已死去多年的教团在今日依旧能为他带来阻挠。
艾德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进攻。
“不……你究竟是谁……所有的猎魔人都已经死在了圣临之夜!你是谁!”
猛然想起了些什么,洛伦佐终于意识到了这些事情之间的疑点,他再次质问道。
似乎是引起了艾德的注意力,这一次他反而没有继续进攻,眼中带着癫狂的欢愉,就好像发现了某个宝藏一般。
“你果然清楚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对吧!”
猎魔教团的疑云终于晴朗了几分,艾德带着多年的仇恨与不解缓缓述说着。
“我当然是猎魔人了,只不过在你们前往七丘之所欢庆神诞日时,我还在外面执行一项长期任务。”
“接下来发生什么你也很清楚对吧。”
看着洛伦佐,虽然艾德所说的信息并不多,但在洛伦佐的眼中,一个清晰的故事已经出现了,他沉默不语,那本是该埋在他回忆最深处的东西。
“圣临之夜事件爆发,事件后教皇签署了第十三号密令,紧接着猎魔教团解散,曾经捍卫人类的猎魔人成为了下水道的老鼠任人屠宰。”
“为什么啊,猎魔人,为什么我们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呢?”
就像不明白社会道理的孩子一般,艾德看着洛伦佐,不断的问着,似乎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洛伦佐。
看着艾德那疯狂又悲伤的脸颊,洛伦佐在圣临之夜后就离开了教团,他猜到教会会进行一场大清洗,但他没想到会是第十三号密令。
“这结果还不好吗?”
洛伦佐突然反问道,带这那股吊儿郎当的感觉。
“黑心公司终于死了,我们终于自由了,为什么还要沉浸于仇恨中呢?自由自在去追梦不好吗?”
洛伦佐说着还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自己逗乐了一般。
可艾德却摇了摇头,他看着洛伦佐就像在看待一个自欺欺人的家伙。
“猎魔人,你比我可怜,我直视了我的痛苦,你却用可笑的梦想去掩饰自己,你还保留着钉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恶毒的诅咒般,他对洛伦佐说着。
“你也在害怕对吧,害怕黑暗中突然走出的妖魔,所以却死抓着钉剑不放。”
第六十三章 困境
密闭的车厢里充满了粘稠的血肉,它们延伸成了网状般的结构,如同某种巨蛛的巢穴。
伯劳的身体被困在角落里,他就像个婴儿般蜷缩在其中,层层布下的血网缠绕着他的身体,甚至有细小的血肉伸入他的口鼻之中。
他也陷入了那无止境的梦中,可在黑暗的车厢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光,随后那人挥舞着折刀将一层层血网劈开,看着熟睡的伯劳,似乎没想到这个家伙也会有这么童真的一面,嘲笑似的轻笑了一下,她拿起针剂,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脖颈上,经过几分钟的药效发作,伯劳从那梦境之中缓缓醒来。
“睡的不错啊。”
蓝翡翠顶着铁盔上的电灯看着伯劳,漆黑的车厢内那光线太亮,伯劳难以直视这个家伙。
“这是怎么?”
“根据净除机关的异常条例,可以初步判断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范围精神异常。”
蓝翡翠回忆着净除机关内的这些词汇,作为一个依靠科技对抗妖魔的组织,净除机关内奉行的是将神秘变得不再神秘,随后去利用这已知的神秘。
所以关于很多妖魔的现象它都有一套专业的词汇,比起什么都要和宗教神明扯上关系的猎魔教团,净除机关理智的令人感到可怕。
可以说这就是一群狂热的唯物主义者。
“是梦境吗?”
回忆着刚刚那几乎真实的一切,伯劳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没有蓝翡翠,或许自己真就无法醒来了。
“是的,你也知道,在评测中我的意志力很显著,所以我应该是最先醒过来,为了让你也快点,我给你注射了弗洛伦德药剂,这会令你对侵蚀的抵抗力短暂提高。”
蓝翡翠冷静的可怕,她还丢给了伯劳一把枪,随后电灯扫视着四周,到处都是那见鬼的血肉。
“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恩德镇了。”
“恩德镇?”
伯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按照地图,列车才刚刚抵达边缘。
“显然这个镇子和我们理解的镇子不太一样,把它称作一个精神异常区域更为准确,这些应该都是妖魔的产物,说不定我们打开车门迎面就是几百只妖魔呢。”
这个糟糕的时刻蓝翡翠居然讲起了笑话,可伯劳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拿起通讯器,里面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全频道静默,就像被与世隔绝了一般。
“真是糟糕的开局啊。”
监听了几分钟,通讯器内依旧是一片死海的样子,伯劳瘫坐在一边,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还没看到那所谓的神圣之棺,拖延部队便遭到了重创,低沉了稍许,伯劳重新打起精神,看向车厢内的武器架,开始武装自己。
“现在我们需要赴死了吗?”
蓝翡翠看着伯劳那架势,身上带满了武器,就像要以一敌百一样。
“差不多,不过你可以留在这里。”
伯劳一边说着一边将子弹填进武器里,这是来自机械院的特种弹头,造价昂贵,但对妖魔具有有效的杀伤性,按理说这个东西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一点,但现在这个大范围的精神异常下,也就伯劳能用了。
“蓝翡翠,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去送死,你留在这里,试着去唤醒其他人,如果凑齐了力量,你倒可以试着去救我。”
伯劳淡淡的说着,看起来这个人想的很开。
“为什么呢?想给自己营造一副舍身的样子吗?”
蓝翡翠倒没觉得什么,她甚至没有被伯劳感动到,反而像个知心的大姐姐一般看穿了伯劳。
“并不是,一,是这里确实需要有人留下唤醒其他人,二,你是一个有愿望的人,自始自终你不一直希望有段美好的生活吗?”
看着那一片光明,蓝翡翠头顶的那个电灯属实很刺眼。
“这是个机会,只要这次任务你能活下来,亚瑟说不定就批准你离职了呢,你可以去找个倒霉鬼,富贵的过一辈子。”
“你这算是交代后事吗?”
这气氛被伯劳搞得很悲伤,悲伤的不行,就像一场葬礼,而这个死人即将步入自己的坟墓,于是做着最后的告别。
“差不多吧,其实我也不想死,不过没办法,我是指挥官,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那么就让我来吧。”
“唉,如果你说你是想为我而死的话,我说不定就心动了呢。”
强光下蓝翡翠露出了个狡黠的微笑,只是因为那强光伯劳看不到。
“哈?”
伯劳被这句话弄得老脸一红,好不容易营造的慷慨赴死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
“别在意,开个玩笑而已,送不送死,还是先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蓝翡翠看向了另一边,光芒将车门照亮。
“比起送死,我反而觉得我们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丛生的血肉缠绕着机械,车门紧闭,无论蓝翡翠怎么用力去推,甚至说用折刀去撬车门都死死闭合着,无法撼动。
“怎么回事?”
完了,全完了,好不容易在女士面前做出一副英勇的样子,结果因为车门打不开破灭了。
“是这些该死的血肉。”
锋利的折刀切入血肉,但切入半分便无法继续下去,不仅仅是它本身强度问题,那诡异的血肉还在不断的愈合,虽然缓慢,但也足以阻挠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对抗妖魔的武器都要镀有圣银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勉强限制妖魔的生命力。
“铝热步枪如何?”
伯劳说着从武器架上拿下一把铝热步枪,引燃器点火,在黑暗里燃起一团火苗。
“你是想把车门焊死吗?”
蓝翡翠突然觉得伯劳这个人神经不太正常。
铝热步枪确实能熔开车门,但当它冷却时它们就会死死的焊在一起,而且燃烧需要大量的氧,说不定还没等车门熔开,两个人就憋死了。
“见鬼!也就是说我连送死都送不了了?”
伯劳生气的撞击着车门,用尽全力用折刀在门缝上撬出了一个微小的缝隙,可缝隙后依旧是血肉,从外面就把这里堵上了。
为了应对这次任务,车厢都是加固的武装车厢,能够有效的抵御妖魔的进攻,而现在这个车厢成为两人的坟墓。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蓝翡翠坐在了一边她试着调整呼吸,整个光辉号不知道什么原因熄火了,密闭的车厢内可供呼吸的氧气在逐渐减少。
真是出师不利啊。
伯劳来回翻看着车厢内的武器,为了对抗妖魔,机械院给的全都是那种大杀伤性的武器,在这里使用,不等妖魔进攻,他们就会被那破碎的弹片杀死。
“压力在逐渐上升。”
蓝翡翠看着车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视线落在伯劳身上,她的眼神严峻。
“我们现在还处于那巨大的污染源中,在这么推迟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侵蚀完全。”
污染源。
伯劳记得这些,当时意识的最后洛伦佐在通讯器里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光辉号在步入一个巨大的污染源,程度大到盖革计数器在感应到的一瞬间便崩毁。
想着伯劳便将手伸向肩带上挂着的盖革计数器摸去,果然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指针已经开始紊乱,胡乱的摇晃着。
“看起来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伯劳的看向了车厢另一端的黑暗里,这列车厢是来自于伯汉斯军工厂,这层层的武装并不是为了保护车厢里的人,而是为了保护车厢封死的另一端,那里藏有来自那工业区的武器,任务的王牌。
作为指挥官,伯劳很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他也清楚使用那东西的代价。
“走吧蓝翡翠,看起来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伯劳说着推开了地上的杂物,露出了在这之后的一道小门,被一重重的锁扣封死,仿佛关押着某只恶魔一般。
第六十四章 笑话
光辉战争结束后,名为九夏的王朝带着他们的舰队抵达了雷恩多纳港口,那是西方世界的人民第一次见到来自东方的国度。
“你知道九夏在哪里吗?”
拿出一把如同铁枝般的钥匙,伯劳将其插入那锁孔之中,用力的扭动着,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
“东方……吧。”
蓝翡翠想了想,随后说道,毕竟九夏常被冠以的名号便是东方的帝国,唯一的帝国。
“更具体些呢?”
伯劳费力的扭动着,这东西比他想的还要沉重。
“我想不到了,我没上过学,你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蓝翡翠显得有些遗憾,在旧敦灵挣扎这么久,她一切的精力都用在了生存上,无暇顾及其他。
“其实即使你念过大学,你也不一定能清楚它在哪,因为我们的航海家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抵达那里,对于东方我们了解的太少了。”
伯劳说着。
“它在东方,极东之地,与我们之间隔着整片大洋,海洋太辽阔了,辽阔到没有船长有信心航行下去,他们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抵达。唯一能与其有所交集的是维京诸国。”
“维京?”
蓝翡翠的印象里九夏是一个物资丰富的美好国度,不知道它是怎么与维京诸国国那个穷酸的地方搭上了边。
“是的,其实九夏与那些维京诸国是在同一片大陆上,只是蜿蜒高大的高加索山脉如同城墙般将这两个世界死死的隔离开来,维京人内部也曾有传说,在山的那一边是天国般的世界,只是很多人没能翻过那被暴风雪肆虐的群山,即使有人离开过,但他们也没有再回来过。”
因为用力转动钥匙,伯劳的声音有些喘息,说着说着他还笑了起来。
“很有意思对吧,山的另一边便是温暖的世界,可很多人穷极一生也不会发现这些,就像我们,我们与妖魔的谜团仅仅一线之隔,但我们又可能到死都不会清楚。”
清脆的声音在锁芯的内部响起,伯劳松开了手,就像触发了某种机关一般,一致的金属声鸣响着,紧接着复杂的机械结构迅速转动,封死的枷锁一重重的打开。
深呼吸,伯劳清楚这后头有什么也因这东西感到些许的压力。
“蓝翡翠你知道吗,其实很多年前那次九夏的到来是早有预谋的。”
伯劳不知为何,继续讲着与任务有关的事,蓝翡翠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有阻止他,反而认真的听着。
“早在光辉战争末期,我们就知晓了九夏的存在,并且建立了联系,那是一个……应该说是整个世界上最庞大的国度了,我们与起比起来,就好像旧敦灵与整个英尔维格相比一般。”
“当时猎魔教团还存在,福音教会用妖魔的灾害来威胁我们,为了弥补我们对妖魔知识的缺失,我们与九夏做了一笔交易。”
伯劳转过头看着蓝翡翠,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
“我们用蒸汽技术换取了九夏的对妖魔的知识与作战技术,其实这方面我们是赚的,整个世界的工业化进步不可逆转,蒸汽技术迟早会普及全世界,九夏获得这个技术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是我们在九夏的技术支持下,净除机关才真正意义上诞生了。”
伯劳的双手按在冰冷的金属上,随后缓缓的推动它,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就仿佛要推开整个世界一般。
门扉发出令人战栗的声音,似乎是某个怪物正摩擦着牙齿。
推开了大门在这之后是深邃的黑暗,冰冷的武器仿佛有生命般看着两人,在这密闭的车厢内,人类与怪物之间最后的间隔也不存在了。
“你应该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对吧,毕竟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住,如果我做不到就需要换你来。
一个执剑人,需要了解他所使用的剑。”
冷彻的灯光映亮了这漆黑的空间,冰冷的气体从伯劳的脚边溢出,在那惨白的光下是如同铁棺般的容器。
蓝翡翠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这武器的危险性,即使没有真正见到它,她也从这之中察觉到了极致的不详,更不要说为了维持这武器的稳定性,这内部居然还装了一个独立的小型发电机与制冷设备。
“那是什么?”
蓝翡翠有些畏惧的问道。
伯劳没有急于进入,站在门边似乎还在犹豫,听到蓝翡翠的疑问,他缓缓回答道。
“这东西的原型来自于东方的九夏,他们管这个东西叫幽浮屠,在经过永动之泵的改造与重新设计后,我们称这东西为原罪甲胄。”
原罪甲胄。
蓝翡翠只感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明明穿着厚重的大氅,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道原罪甲胄这个东西,但却没有见过,据说这是来自永动之泵的秘密武器,拥有着可以终结妖魔的力量。
它很强大,但同样也有着巨额的风险,比如加拉哈德,从那一夜过后蓝翡翠至今再没有他的消息。
“与骑士长们所使用的一代甲胄不同,这是经过劣化处理的二代甲胄,没有一代甲胄那么强的力量,但同样它对于使用者的侵蚀也会弱化很多。”
“在任务制定完的前一天,它刚在伯汉斯军工厂的熔炉里打造出来,我应该是第一位使用者,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伯劳尽力让自己轻松一些,随后说着走入了门中,但就在他完全踏入之际蓝翡翠一把抓住了他。
“所以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由你穿上甲胄来送死?”
蓝翡翠现在是真的明白了,之前伯劳那些屁话真的是在说遗言,最开始在站点里写遗嘱也是真的,这个男人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准确说,这是后备计划。”
伯劳回答着。
“计划展开的最优解是由我们拖住敌人,兰斯洛特来收尾,可很显然,现在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甚至说没有这个东西我们都不能走出车厢,我可不想一枪未发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里。”
大步的走入其中,伯劳轻拂着这冰冷的铁棺,伯劳讨厌这武器,可就像亚瑟说的那样,这是唯一能与妖魔对抗的办法,就像夜里的执火者,火焰燃尽了,于是自己跃入焰火之中化为最后的柴薪。
“拿着它,在我失控后这是能杀死我的武器,记得朝脑袋打,只要大脑死去,原罪甲胄便无法操控我了,这东西就会安静下来。”
手指向了铁棺的另一角,那是一把类似于长矛的武器,伯劳不得不佩服伯汉斯军工厂的体贴,他们不仅送来了恶魔,还附赠了可以杀死恶魔的武器。
“那是什么?”
蓝翡翠有些跟不上伯劳的话,她以为之前仅仅是男人的故作风情,亦或是展现魅力什么的,可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从葬礼放什么曲子到埋在哪里都想好了那种。
“熔铸之矛,来自机械院的实验武器,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射程为零的大型铝热剂,前端锋利的长矛会刺穿护甲,随后内置的倒刺会撕开一个口子,同时铝热反应产生的高温与液态金属会顺着凹槽涌入。”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伯劳开玩笑似的说道。
“只要几秒的时间,我的脑袋就会熔铸成一个铁锭。”
这真不是一个好笑话。
第六十五章 分头行动
漆黑的角落里寒冷的晚风随着打开的车门涌入,红隼倒在角落里,紧闭的眼眸上皱着眉头,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似乎是在做某个无法醒来的噩梦般。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几分钟,随后微弱的电流从那埋在血肉下的电极中释放,经过他的神经,反复刺激着,直到他悠然醒来。
红隼迷茫的看着这崩毁的一切,在短暂的愣神后他痛苦的呜咽了起来,在地上费力的爬起来,随后手伸到脖颈后,用力的把细小的线缆扯下,一同扯下的还有埋在脖颈皮肤下的电极与鲜血。
这是名为保险的装置,每个与妖魔作战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东西,当意识被侵蚀时,它会释放电流来唤醒自己。
不过这东西的触发率比较玄学,好在这次它触发了,于是红隼醒了过来,这感觉真不好受,就像被人揍了一顿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疲劳与疼痛。
“究竟……怎么了?”
红隼看着那打开的车门回忆着当时最后的画面,洛伦佐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冲了出去,随后光辉号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一般,整个列车在阻力下急停,红隼也因此撞在墙壁上昏了过去。
不过红隼还记得什么,意识模糊的最后他看到伊芙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伊芙!
想起这个女孩红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他拿起一旁的枪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关于伊芙的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哪怕是红隼也仅仅知道那么一星半点,但就像看到某个事物的影子一样,仅仅从影子就可以推测出它本体的可怕,关于那个真相也是如此。
伊芙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该这么无意义的死去。
这么想着红隼便来到了外界,整个地表都因那扭曲的血肉而更改,明明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可是却在它的作用下变成了凹凸复杂的地形。
“你在哪呢?”
红隼喃喃自语着,视线不断的扫视,最后他看到了,在视野的尽头,一处隆起的山顶上伊芙的身影摇摇晃晃。
……
眼睛可以看到画面,鼻子可以闻到气息,触觉可以感知事物的材质,耳朵可以理解声音的波动。
有时候伊芙就在想所谓的直觉会不会也是一种感知器官,就像某个无法被常规方式感知到的东西,它最后便需要这个名为直觉的东西去观测。
此刻伊芙便在跟随着直觉前进,在那剧烈的颠簸后,她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明明自己很难杀死妖魔,可就突然不怕死了一般,这么缓缓前进着。
看着地平线尽头那升起的绿光,伊芙很清楚那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自己一样,在呼唤着她来。
周围人似乎都在做梦一般,当自己出来时所有人都紧闭着双眼,微微喘息。
或者说,伊芙自己此刻经历的这些就恍如梦境一般,毕竟她可没见过能这么短时间内改变地形的伟力,那庞大的血肉完全超出了她对生物的理解,诡异的绿幕铺盖在夜空之上。
这一切就犹如一场荒诞的梦境,而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了一起,于是世界陷入了无止境的疯狂。
遥远的地方传来隐约的嘶吼声,看起来名为那妖魔的生物也在纵横在这大地之上,伊芙握紧了手中的银白左轮,加快了步伐。
她也不清楚那绿光之下究竟有什么,但就像某种仪式感一样,当她抵达时,她一定会发现什么,无论是残酷的现实还是终结噩梦的办法。
“伊芙!”
突然有声音从后方响起,那人急促的呼喊着她。
伊芙下意识的回头随后燃烧的弹头与她擦肩而过,铝热弹释放着剧烈的热将她身后突然出现的妖魔洞穿,那个妖魔的行踪很隐秘,但还是在最后发起进攻时被红隼察觉了。
这位上位骑士此刻展现出了极强的体能素质,扛着沉重的装备居然这么短的时间便追上了伊芙,一把推开她,红隼朝着那在火中挣扎的妖魔继续开火,知道液态的金属将它彻底浇筑,他才停下了火力,放下枪,剧烈的喘息着。
“你在做什么?”
红隼焦急且不解的看着她,这么贸然离开车厢的保护,她说不定就会被某个路过的妖魔给杀了。
“那里……有东西……”
伊芙也不太清楚该如何形容自己这种感觉,她指着那绿光之下。
看着伊芙那副认真的样子,按正常剧情红隼一定会斥责她的行为,然后强行带她回到安全的车厢里,可是这剧情一定不正常,红隼反而像是听取了伊芙的话般反问道。
“你觉得那里有什么?”
他看起来非常在意伊芙的话般,一脸的认真。
这反应倒让伊芙觉得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最后说道。
“源头吧……”
“源头吗?”
红隼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这个词附带的意义,他接着说道。
“你知道,对于黑暗之间的联系就像一个旋涡,联系越发加深我们在旋涡中的重量便会增大,也更容易被卷入那黑暗的中心。”
“就像沼泽,洛伦佐是这么跟我形容的,与妖魔厮杀的人就像在沼泽里作战,越是战斗,便会陷的更深。”
伊芙回答着,她与黑暗之间的联系在不断的加深,直到之间再无隔阂。
“那么说也不错,不过我想说的是,当你与黑暗的联系更为深入时,你便能看到黑暗……你懂我的意思吗?”
红隼握着铝热步枪,他神情严肃。
“你是说……污染源在那里!”
伊芙有些激动又畏惧的说道。
“没错,如果你与黑暗的联系真的如此深入话,那么你的直觉是对的,至少我这一路过来除了烦躁外什么都没有。”
红隼莫名的信任着伊芙,随后他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计划了。”
“你是指什么?”
“还能有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它的大概位置,剩下的便是想办法摧毁它了。”
红隼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铝热步枪,前端的引燃器上燃烧着火苗,无比明亮。
“这应该是个大范围的精神异常现象,从到现在为止都这么安静就可以看出来了,其他的家伙都应该还在睡觉。”
“我们需要回去把他们叫醒吗?”
伊芙觉得现在回去把那些家伙叫醒才是一个正确的方案,只靠她们两个人伊芙觉得无论如何都走不到那里。
不过红隼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以,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车厢,这种大范围的精神异常下如果他们能醒过来,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旦醒不过来,他们就会被侵蚀成妖魔。”
红隼冷静的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枪械,随后大步向前。
“现在的最优解是我们两个人去确定污染源的位置,然后给其余能醒过来的人发信号。”
“可是通讯不是被干扰了吗?”
在出发前伊芙曾捡起一个通讯器,里面一片静默,没有任何人回复他的消息。
“所以我带了信号弹。”
红隼得意的露出了腰间的武器,一把燃烧弹发射器。
第六十六章 叛徒
就像一场无止境的追逐战,如狼般的两人奔袭厮杀,越血肉组建的小山,斩断一重重碍事的钢铁,炽白的焰火疯狂的燃烧着,身影一触即逝,如同碰撞的流星。
艾德的剑带着爆炸的焰火,在迅捷的移动中重重的撞在洛伦佐的身上,随后如蛮牛般将他狠狠的撞了出去。
他停留在原地,身体诡异的变化着,与洛伦佐相似的纹身在他的皮肤表面游走,于是肌肉开始膨胀,变得越发有力。
“你究竟在等什么呢?猎魔人,再不释放秘血你就要被我杀了。”
燃烧的钉剑指着洛伦佐,艾德的神情狂怒。就像是被戏耍一般,从头到尾洛伦佐都没有拿出他真正的实力。
洛伦佐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艾德身上的纹身,似乎在那之中看出了什么。
“你是……米迦勒小队的。”
真是熟悉的编制,洛伦佐本以为在圣临之夜里幸存下来的只有自己,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
“认出来了吗?难道说你是怕我认出你才不肯启用秘血吗?”
艾德撕下了自己的衣襟,将那游走的纹身彻底展现了出来,看起来这是纹身,可实际上这是一种炼金铭文,以人体为基础而铭刻的炼金术。
为了能够完美的控制秘血,防止其侵蚀猎魔人的意志,每个猎魔人吸收秘血的仪式中都会有铭刻炼金术这一环,猎魔人的身体就是封印秘血的容器,炼金术师们则将铭文刻在血肉之上,恍如圣洁的祷文般加固着封印。
洛伦佐不是炼金术师,甚至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有几位炼金术师了,但他对于这诡异的铭文还是很了解,当秘血启用时它们就会活过来,教团根据铭刻的纹路不同还划分出了不同的队伍,从艾德的铭文来看他是米迦勒的一员。
“我只是不想回忆过去而已,毕竟已经遗忘了这么久。”
洛伦佐冰冷的回答着,猛的出剑将艾德再次逼退了几分。
感受着剑身传来的沉重,艾德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意,洛伦佐的秘血在苏醒,这并不是他想控制就能做到的。
秘血是源自于妖魔,而秘血的强度也直接与母体妖魔的强大与否有关,可以说越是强大的猎魔人,他的秘血便源自于更为强大的妖魔。
可获得力量的代价是沉重的,吞食秘血后,妖魔对其的侵蚀便会日夜持续,妖魔会试着征服猎魔人的人性,有很多人无法抵御被彻底侵蚀,于是猎魔人的身体就会成为最好的温床,曾经死去的强大妖魔在其身上复生,于是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位猎魔人都被植入了缚银之栓。
洛伦佐一直拒绝展现自己更为深处的秘血,但秘血本身所带的侵蚀会迫使他不自觉的去启用,毕竟秘血与猎魔人之间就像一种畸形的共生关系,只是谁占据主导位置而已。
“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两重白焰撞击在了一起,洛伦佐稳稳的接住了艾德的斩击,四目相对,带着冷静与疯狂。
“只怕你会拒绝我不是吗?我想知道教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艾德嘶哑的问道,他不觉得洛伦佐会告诉他,从一开始这个猎魔人就不打算说出任何秘密,就连同他的名字也未说出一样。
洛伦佐再次沉默,就像艾德说的那样,洛伦佐不会说出有关于那一切的任何事。
“所以我只有制服你、拷问你了。”
艾德愤怒的斥责着,再次挥下沉重的剑刃,将洛伦佐猛的砸开。
从交战起双方就在不断的变幻着位置,带着铿锵的剑鸣与火焰,将坚硬的血肉斩断,炽热的火焰在其上燃烧。
“看起来这么多年你也不是很好过啊。”
洛伦佐看着艾德,那疯狂的意味此刻居然有些熟悉,就像刚到旧敦灵时的他一样。
“你想说些什么?”
似乎是洛伦佐的话太少了,艾德听到这个家伙难得说话,居然放慢了攻势。
“就像最初的我一样,我们猎魔人一辈子都在为教团而战,与妖魔厮杀,可突然有一天我们不需要了,我们可以退休了。”
洛伦佐说着笑了起来,回忆起了刚到旧敦灵的时光。
“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感觉人生都失去了动力,毕竟我就是为此而活的不是吗?就像那些故事里的吟游诗人,随着通讯的便利,他们与我们一样,成为了旧时代旧的遗物,被无情的扫入垃圾桶中。”
洛伦佐话语一转继续说道。
“可是啊,艾德,人总得有点梦想对吧,整天打打杀杀也太没意思了,不是吗?”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一个可以继续挥剑的理由吗?”
“无论是圣临之夜还是第十三号密令,还些什么别的,都只是你的理由。”
怜悯似的看着他,洛伦佐说道。
“这样活着也太悲哀了。”
一切似乎陷入了寂静之中,两个人遥相对望着。
艾德是除了洛伦佐以外的又一位幸存者,就像流落荒岛的人遇到了另一个人般,洛伦佐不想与他为敌,但也不想把那些带有不详的故事说出来,那是教会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面,只要有自己知晓这些就足够了,没必要让其他人也成为那邪恶的祭品。
“所以你就打着梦想的理由逃避到了现在吗?猎魔人。”
艾德再次的抬起了头,熊熊烈焰燃烧。
他根本没有因洛伦佐的心灵鸡汤而动容,他满怀着愤怒。
“你根本不清楚我们经历了什么,在那圣临之夜之后!”
没有人能相互理解,就像他不理解洛伦佐为什么拒绝说出那些故事,就像洛伦佐不理解他为何如此狂怒一样。
于是秘血再次升腾踏破了临界值。
炽白的焰火沸腾燃烧,将那血肉都烧灼成了灵体的焰火,艾德高傲的站在高处,他的身体在异变,朝着妖魔的方向,手中的钉剑开始熔化,液态的金属与手掌完全熔铸在了一起,随后更多的银白的金属尖刺从他的皮肤下凸起,犹如无数的剑,将他武装完备。
“你们是叛徒。”
最后艾德如此斥责着。
第六十七章 答案
那是如海的敌人,它们拥有着尖牙与利爪,从那黑暗的最深处带着不详而来。
艾德如同降世的神明站在高地之上,身体上的净焰熊熊燃烧。
炼金术的铭文根据《福音书》中的天使们而命名,不同的铭文与秘血配合有着不同的效应,结合了秘血与炼金术的力量,炼金术师将其称为权能。
比如艾德所拥有的,那是米迦勒铭文带来的权能,点燃一切的极致,炽热的天使。
伴随着艾德的燃烧,整个世界都躁动了起来,妖魔从那僵硬的血肉里涌出,它们嘶哑着,渴望着血与肉,如同涌起的海潮冲击着洛伦佐,还有那更远处的光辉号。
那应该是恩德镇的居民,他们沉睡在那该死的梦境中,到了现在彻底被侵蚀成了妖魔。
它们仿佛是艾德的士兵,从那炽热的光旁掠过,咆哮着前进。
“真难过啊……”
洛伦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因那无尽的妖魔而恐惧,也没有因艾德此刻的强大而畏惧,他只是觉得很悲伤。
无论是妖魔的复苏还是艾德的仇恨都不足以令洛伦佐动容。
只有那令人悲伤的逆反。
猎魔人与妖魔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而现在艾德与它们站在了一起,甚至没有受到攻击,洛伦佐不清楚有什么技术能做到这些,但可以肯定的是妖魔们又回来,圣临之夜付出的牺牲在此刻看来都失去了意义。
他为此感到悲伤,还有愤怒。
“我……不是叛徒,至始至终,我与妖魔之间都是不死不休!”
洛伦佐愤怒的回应着,炽热的焰火盛放。
他握着燃烧的剑刃迎击,炽白的影子在漆黑的潮水里劈开了一道缝隙,漆黑的灰烬如雪花般随风扬起。
锋利的剑刃贯穿着妖魔们汇聚而成的海潮,视野完全被这些扭曲的身影占据,洛伦佐忘我的厮砍着,同时大步向前。
他要杀了艾德。
猎魔人触及了洛伦佐那道不可侵犯的线,越线者必死。
可下一秒纯白的光降临,如同坠落的陨星。
艾德那燃烧的剑刃携带着高温而来,纯粹的净焰与圣银沸腾着,致命的火光涌动。
“与它们为伍的你,才是叛徒!”
温彻斯特低吼着,弹丸近距离命中了艾德,可紧接着它们熔化成了铁水洒落。
那是来自米迦勒的权能,最为极致的高温,如同行走的烈阳。
刺目的光芒下,洛伦佐的视野甚至开始模糊,但他仍固执的挥剑,秘血也在逐步苏醒中,他能做到的。
可紧接着炽热的手扼住了洛伦佐的喉咙,那狂暴的高温瞬间令他窒息。
“不,你根本不懂我经历了什么。”
燃烧的恶魔低语着,他无视了剑击。
“所有人都欢庆着妖魔时代的结束,可因为圣临之夜,教皇签署了第十三号密令……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我们以为我们是英雄,满怀期待的回到了七丘之所,可等待我们的不是教皇的奖赏而是圣堂骑士团的围攻!”
无尽的火洗礼着洛伦佐,他痛苦的呜咽着,试着提起剑刺伤艾德,可在那极致的温度下,钉剑被烧红随后如熔化的冰石般碎裂。
“那真是噩梦啊,所有人都死了,大家被围困在七丘之所内,他们在城墙上洒下火油与弹幕。”
猩红的眼眸看着洛伦佐,他在耳边轻语。
“你知道米迦勒是怎么死的吗?”
声音如同锤击,撼动着洛伦佐的心神。
他当然清楚米迦勒是谁,猎魔教团最强大的猎魔人将有幸继承天使的名字,那是他们的代号,也是他们的荣誉。
“他燃烧了秘血,苏醒程度突破了临界值,那是坠落在大地之上的白昼,依靠他我才能逃出七丘之所,而他却因缚银之栓的融毁死在了原地,每一寸骨骼都被熔化的金属覆盖,就像雕塑一般。”
手腕微微用力,血肉之上发出被烧焦的声响,这是场缓慢的处刑,发泄着艾德的仇恨。
“我们曾是猎人,可现在却沦为了猎物,他们烧死了每一位被捕获的猎魔人,只有我逃了出来!所有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毫无意义的死了!”
随着他的愤怒,锋利的钉剑再次迸发,洛伦佐握着崩裂的断剑在最后一刻挣脱了束缚,他的身上燃烧着白烟,痛苦的咳嗽着,差那么一点他就被艾德烧焦了。
用力的后撤,同时钉剑斩击着虚无缥缈的焰火,带起涌动的光芒。
更多的妖魔扑了过来,接连的重创下洛伦佐一时间居然难以反击,将断剑刺入它的头颅中,反手顺着那张大的口器捅了下去。
看着狼狈不堪的洛伦佐,艾德慢步而来,随着他的前进,燃烧还在继续,妖魔仅仅是靠近他便会在瞬间化为灰烬。
“我会让你体会到他们的痛苦的,用神圣的净焰彻底净化你。”
圣堂骑士团没有秘血,但他们的人数多如蚁群,很多猎魔人是力竭而死,随后被投入燃烧的篝火中,连同秘血与躯体一同燃烧殆尽。
“又或者……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或许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些。”
那无法直视的焰火里,洛伦佐居然察觉到了一丝的恳求,他笑了。
艾德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关于圣临之夜的答案。
为什么身怀荣耀的他们会成为教会的敌人,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又为什么这个眼前的猎魔人不愿意说出真相。
就像个执着的孩子,他渴望的只是那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停下的答案。
只要一个答案这一切都会结束,但洛伦佐很清楚,他说不出口,就像妖魔那诡异的污染性一样,那个东西只能活在自己的回忆里,一旦自己讲述出去,自己的回忆便不再是它唯一的囚笼了。
它将活在艾德的回忆里,随后如病毒般扩张。
这是一个死结,只有一方死去才能结束。
于是憎恶的咆哮下,一切都陷入了模糊之中。
洛伦佐感觉很温暖,倒不是那熔炉般的感受,而是令人安宁的温和,如浸入温水一般,这让他想起他家的浴室了,可下一秒他便警觉了起来,是噩境之幻,这个诡异的梦境依旧影响着自己,与艾德的作战中不知不觉的侵蚀了意志。
燃烧的战场不见了,那涌动的妖魔也消失了,洛伦佐打了个寒颤,随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抬起头那是一片晴朗的夜空,群星清晰可见,释放着缤纷的光芒,自己孤独的站在寒风瑟瑟的冰原上,身边只剩下一把见鬼的椅子。
该死!该死!
楞了稍许,他愤怒着捶打着冰面,拭去冰雪,暗蓝的冰面上倒映着洛伦佐那可悲的脸。
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被梦境侵蚀,必须尽快尽快醒过来!
这一次洛伦佐是真的慌了,或许在自己捶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艾德杀死了。
醒来!
如此想着洛伦佐便试着抽出剑刃杀死自己,可他摸向熟悉的地方却没有自己的剑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教团时洛伦佐经历过对于梦境这种异常的特训,在梦境里猎魔人依旧有着优势,因为那是自己的梦境,只要意志力够强在梦里你就是造物主,这也是为什么洛伦佐在最初的梦境时,能轻易的得到武器,毕竟没有就幻想一个出来。
可现在他做不到了,一切是如此的僵硬,只有自己孤独的在这荒凉的世界。
“你看起来真狼狈啊。”
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洛伦佐猛的转过头在冰原的尽头,庞大的满月之下男人缓缓走来。
洛伦佐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了问题的原因。
“这里不是梦境……这里是哪?”
男人微笑的张开了手,像是欢迎他一般说道。
“欢迎来到【间隙】。”
第六十八章 原罪甲胄
深呼吸,随着铁棺的缓缓打开,复杂的机械开始将其解封,冰冷的温度逐渐回升,于是沉睡在其中的漆黑物质苏醒,变得越发活跃。
于是这本就狭窄的空间里被不详的气息淹没,似乎那冰冷的物件活了过来,或者说它本就是活着,只是因为低温而沉睡。
现在它很饥饿,它渴望着血与肉,因此呜咽的呢喃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仿佛是陌生的异乡人在述说着古老的故事,怪诞与疯狂并存。
“知道吗,这东西本质上来说也是妖魔。”
看着那漆黑的甲胄,伯劳尽可能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良好些。
一边的蓝翡翠则一脸凝重,手中紧握着熔铸之矛,她站在门外,只要出现差错她就可以将大门封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伯劳,但至少能限制他的行动。
“这是来自九夏的技术,他们的皇帝设立了一个名为隐学寺的部门,专门研究关于妖魔的技术,你可以理解为永动之泵那样的科研机构,他们发现了一些高等妖魔共有的特性,就是大脑与心脏。”
伯劳说着将手伸向了那漆黑之中,随着血肉的靠近,那漆黑的物质也躁动了起来,它开始微微摇晃,明明只是甲胄,但伯劳能从其中感觉到名为欣喜的情绪。
“想杀死一只高等妖魔,就必须摧毁心脏与大脑,仅仅摧毁其中一个的话,那诡异的身体依旧有着一定程度的战力,可后来那些学者深入了解了,他们发现两者之间的不同。”
“仅仅摧毁心脏的话,身体会跟随大脑的意志继续战斗,而摧毁大脑的话,妖魔那强大的生命力会令其沿着本能行动,在此基础上隐学寺的人研发出了幽浮屠,也就是原罪甲胄。”
那诡异的甲胄动了起来,并非金属的感觉,实际上那是一团没有具体形状的血肉,它们在蠕动着,随后沿着伯劳的手爬上了他的身体,赤红的心脏在漆黑中若隐若现。
呢喃声愈发响亮,在耳边怒吼一般。
似乎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伯劳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吼,那漆黑的物质如同蟒蛇般缠绕着他的手臂向上,就仿佛被漆黑的海潮吞没了一般,漆黑覆盖住他的每一寸身体。
“还好吗?伯劳!”
蓝翡翠握紧了熔铸之矛,这诡异的场景令她不得不感到些许的畏惧,所谓的侵蚀此刻就已经开始了,人类的意志如同暴风雨里的小船飘荡不定。
“如果我失控了,那么就杀死我,由你穿上甲胄,继续任务。”
他微微转过身,那是狰狞的一幕,几乎令人窒息,熟悉的面容上带着狂怒般的表情,眼瞳充血,猩红无比。
“这东西其实就是妖魔,只不过它失去了大脑,仅剩下了心脏,那群疯子将其改造成了一副可控的躯体,但支配这躯体的是人类的意志。”
随着伯劳的述说,这便是原罪甲胄的真相。
经过复杂的工艺与神秘的炼金术,那些疯子成功的将妖魔的大脑与其身体心脏分离开,当需要时只要人类的意志将其取代,便拥有了妖魔的力量,简直是与龙共舞一般危险,可只有这样才有那么一丝获胜的机会。
在那漆黑之下钢铁缓缓升起,内置的机械随着伯劳与甲胄的融合覆盖在身体之上,在那逐渐硬化成金属般的物质下坚固的机械结构展开,银白的钢铁框架如同骨骼般将伯劳整个吞了下去,随后漆黑的物质填补了空缺。
这是妖魔与机械的结合,细密的齿轮在伯劳的关节处转动,于是整个身体如同大型的发条骑士般充满了动力。
“一代甲胄可控性太差,所以二代进行了改进,用机械承担了大部分结构,减少了妖魔在在其中的比重。”
随着话语声落下,线缆插接完毕,黄铜的管道微微伸出甲胄之外,紧接沉重的板甲落下,护住脆弱的部位。短短的时间里,那诡异的铁棺成为了一处装备台,如同锤炼钢铁的工匠,将一块块铁甲钉在骑士的身上。
沉重的蒸汽引擎与妖魔的心脏重叠在了一起,漆黑的甲胄混有银白的金属框架,炽热的蒸汽从缝隙里涌出,将空间充满迷幻的白雾。
这是生物与机械的完美结合,永动之泵朝着禁忌的知识再次迈步。
蓝翡翠看不清伯劳的样子,浓雾遮掩了她的视线,到最后和谐的绿光从其中亮起,于是钢铁的躯体大步而出。
“开始执行任务吧。”
熟悉的声音与复杂的电流音混合在了一起,这是一代甲胄的劣化版,为了降低妖魔的侵蚀,大部分用以机械代替,也因此伯劳的意志力暂时撑住了侵蚀。
蓝翡翠点点头,强忍住心里的悲伤,让开了道路。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伯劳为什么对于加拉哈德穿上甲胄这件事的厌恶,那是将人的意志灌入妖魔的躯体内,从圣洁迈向了灭亡,这是条不详的路,也是唯一的路。
她很难过,似乎又回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下雪天,为自己所做的抉择感到后悔一样。
凡人窃取了不详的力量,于是沉重的大门随着伯劳的用力被轻易打开,钢铁的剑刃从武器架上被取下,那是远超人类臂力可以使用的剑刃,或许用巨剑来形容它更为贴切,但此刻在伯劳的手中它的比例又是如此的完美,似乎这一开始便是给这具甲胄所使用的武器。
刃锋开始加热燃烧,这也是来自那些疯子的作品,算是铝热步枪的副产物,剑刃上的线缆连接在了甲胄之上的接口,背部携带的小型电池为其供电,导体被加热,于是剑刃烧红了一般将所有阻碍的事物轻易割裂。
那些坚硬的血肉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伯劳握紧烧红的剑刃走出车厢,冰冷的空气令他稍微清醒了些许,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伯劳来自伯汉斯,那个工业城市是他的家乡,他想起了自己曾在绿茵地上的奔跑,流着兴奋的汗水,看着日暮残阳下那些工厂狰狞残酷的剪影。
那是一个漫长的日落,群鸟飞舞,云雾飘散,在这日夜交替之际,尚未彻底黑下的白天里路灯逐一亮起。
伯劳很喜欢这段时间,就像只属于自己的小时光一般,空气里能闻得到柔和的绿野与烧焦的灰烬,很多年了,伯劳好像又回到了那里一般。
也是如此,无尽的妖魔从视线的尽头朝着光辉号奔涌而来,伯劳狠狠的咬了咬嘴唇,令其清醒几分,丝丝的鲜血从他的嘴角里渗出。
没时间去回味那些美好了,因此他挥起烧红的剑刃斩下。
枪鸣与剑击,不详的骑士与翠鸟孤独的竖立在妖魔之前,这是场难以胜利的战争,但除了向前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第六十九章 龙息之径
从一开始净除机关就低估了那来自黑暗的力量,整个恩德镇都成为了妖魔的温床,所有的居民皆陷入了那梦境之中,在美好的事物里沉沦成名为妖魔的怪物,此刻它们倾巢而出,
来自甲胄的力量加持着伯劳,所谓的拖延已经做不到了,他甚至还没能见到那神秘的神圣之棺,此刻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奋力杀敌,将更多的妖魔留在这里。
热能剑带着灼烧的赤红斩下,虽然净除机关没有圣银,但他们以科学的方式达到了圣银的效果,被斩击的伤口完全烧焦,血肉彻底坏死,坚固的骨骼也在那高温下毁灭,就好像被流动的熔岩击中。
妖魔燃烧着死去,紧接着更多的妖魔扑了上来,在穿戴甲胄后伯劳的身型达到了两米多高,为了减少妖魔的比重,二代甲胄增添了许多机械结构与板甲,那些沉重的防具此刻成为了他的束缚,令他的动作略显笨拙。
锋利的尖爪切割着他的甲胄,在金属的表面溅起炫目的火花与划痕,好在更为精密的结构被那妖魔的血肉所覆盖,顽强的自愈能力下,甲胄所受的损害仅仅是皮毛。
面甲的缝隙下伯劳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漆黑杀向自己,他甚至无法辨别方向,在这成百上千的妖魔中他只能徒劳的挥动着剑刃。
这感觉很像走向大海,漆黑的海潮一重重的拍打着你,你越发难以站立,直到倒下,被那涌动的海水彻底吞没。
再次挥剑,那感觉越来越沉重了,这时伯劳才清楚加拉哈德穿上甲胄时的感觉,那可真是噩梦一般的体会。
梦境与妖魔,还有自己身上的甲胄,三重力量同时侵蚀着伯劳的意志,甲胄上判定精神状态的绿灯已经开始一阵明灭,似乎下一秒就会转为失控的红色。
这或许也是人类的悲哀之处,不仅仅要与妖魔厮杀,还要与自己的意志力搏斗。
胸口的蒸汽引擎发出低鸣的咆哮,黄铜管道里炽热的蒸汽瞬间涌出,伴随着巨额的出力,伯劳一把扼住一只妖魔的脖颈,仅仅是轻轻的用力,那脆弱的骨骼便在自己的手中断裂。
那妖魔就像失去所有的力量般,无力的耷拉在手中,肌肉还在诡异的抽动,随后被伯劳一把丢出,又撞翻了几只扑来的妖魔。
那涌起的海潮还在继续,自己就像站在涨潮的海滩,海水一点点浸过自己的身体,将那些迷幻的回忆一同推动到海岸之上。
逐渐的杀戮变成了本能一般的东西,热能剑散发了最后一次高温,紧接着那连接的电缆被妖魔一口咬断,但即使失去热能它依旧是一把沉重的巨剑,仅仅依靠着挥舞的动能都能轻易将它们砸死。
已经不需要什么路数可言了,在这战场之中需要的仅仅是高效的杀敌,所以伯劳用力的挥起巨剑,如同风车一般,将领域之中的妖魔尽数搅碎,直到思绪的混乱,握剑的手微微松弛,随后巨剑猛的坠出,插在大地之上溅起无尽的灰尘。
面甲之下伯劳的脸已经惨白,在穿戴甲胄的那一刻,细小的电极便从甲胄的脊柱刺出埋入伯劳的血肉之下,将人类的意志与妖魔的躯体连接在了一起。
最开始伯劳还能保持理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志越发的崩溃,就像沙滩上用沙子堆砌起的城堡,海水涨潮了,他根本无力抵抗。
伯汉斯的回忆不断闪回,就像人生的终末,站在坟墓前回忆所有的过往一样。
伯劳看到了他的兄弟姐妹,他的便宜老爹,还看到了他的祖父。
那是那个苍老的男人,虽然暮年但依旧充满活力,他将伯劳带大的,最开始伯劳并不想来旧敦灵,毕竟伯汉斯才是他的故乡,这里有着他熟悉的一切,可有一天他祖父找到他,对他说他已经长大了,从孩子变成了男人。
他说伯劳应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或许会受伤,又或许会结识很多仇人,当然也说不定会遇到一个见鬼的爱情,可无论遇到什么那都是经历的一部分,那就足够了。
所以伯劳来到了旧敦灵,拥有了如今的一切,如果可以他的退休生活应该是调回伯汉斯,躺在熟悉的绿茵地上看着从工业区里涌出的乌云,血红的残阳将一切点缀的纷乱迷人。
可惜的是他可能回不去了,所以他在站台里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
啊……见鬼!
想到了那封信,面甲之下的伯劳强忍着痛苦打起了几分精神。
那见鬼的信还在自己身上,如果就这么死了,又有谁能发现呢?
背部的电极传来的刺痛令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随后甲胄背部的金属箱猛的弹开,这是在穿戴甲胄后附加的配件,那封死的卡扣逐一开启,于是数把剑柄与枪柄从箱子里出现。
这是便携式的武器库,那些设计甲胄的人一开始便将这个东西设计成一个消耗品,无论是骑士与甲胄,还是其中的武器都是如此。
抽出宽大的剑刃,如同凄白的雷霆,那是把朴素的剑刃,不需要过多的设计,只要足够锋利与坚硬就可以。
蒸汽引擎里爆发出炽热的橙红之光,随后庞大的蒸汽从散热管道里涌出,高温的气体撞击在冰冷的剑刃上,在顷刻间便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露水,伴随着甲胄的出力,露水与剑刃将妖魔们拦腰斩断,撕扯出一道猩红的幕布。
力量充满了身体,这感觉真棒。
似乎……就这么与温暖的海潮融为一体也不错,随波逐流,撼动着风雨……
疲惫的眼皮无力的耷拉下来,鲜血溅入面甲的缝隙之中,视线变得模糊血红,伯劳有着从未有过的困倦感,似乎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回到那熟悉的地方。
突然似乎有雷鸣在耳边响起。
“醒醒!伯劳!”
混合的嘶吼里有人对自己喊道,下一刻一张染血俊秀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她披着散发,大氅破损不堪,但她却没有任何伤口。
蓝翡翠死死的抓紧了甲胄凸起的部位,就像一只矫健的豹猫,蹲伏在伯劳的肩头。
就好像沉入深海的溺死之人,就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握住了从那海面伸下的手,死死的抓住,绝不松开。
那一瞬间伯劳想到了很多,比如他还不能死,一旦他死了蓝翡翠根本无力应对这么庞大的妖魔,更不要说身后的光辉号里还有士兵们。
似乎力量重新注入了甲胄之中,缓慢的行动再次迅捷了起来,锋利的剑刃如同绞肉机般切割着眼前的一切,蓝翡翠则像在刀尖上起舞般,无论伯劳如何剧烈的运动她都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随后开火射击。
蓝翡翠看着面甲缝隙里的眼眸,再次对他吼道。
“伯劳!让光辉号动起来!”
只要让光辉号动起来他们就能冲出这妖魔的包围,甚至说一路冲到污染源的位置,完成这次任务。
似乎是燃尽了最后一点的薪火,伯劳红着眼,用行动来回答。
手臂伸向了后备的武器架从那上取下一把巨大的火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朝着身前的妖魔群开火,扣动扳机,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只能听到一瞬间的雷鸣,肩头上蹲伏的蓝翡翠看到了一道不断突进的白光,随后爆炸的光芒覆盖了她的视野,瞬间的强光令她失明了那么几秒的时间。
那是来自神话里的巨龙喷发了龙息,游走的火海从那沉重的火铳之中释放,液态的金属与持续可燃的物质直接覆盖了视野内的一切,尽情的张开如同挥舞的火翼,烧焦所有生命的同时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燃烧之径。
“这……是什么。”
就连蓝翡翠也为这狂暴的伟力感到惊愕,身旁的面甲之下传来伯劳虚弱的声音。
“机械院的杰作,名为‘龙息’的甲胄火铳。”
这是二代甲胄的衍生品,毕竟一个骑士不应该仅仅有甲胄,还应有那可以洞穿一切铠甲的枪。
这是名为甲胄火铳的武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只可以被甲胄骑士使用,原因不仅仅是它那超出常人可以控制的体型,更因为它的杀伤性。
这一击居然在战场上清扫出了一道空白,大地在燃烧,伯劳扛着蓝翡翠立足于那烈焰之中,除了他以外没有妖魔能涉足其中。
松开手,龙息型甲胄火铳从手中脱落,蓝翡翠轻轻一撇,在她的视线里那武器已经失去了火铳原有的样子,可以说在开火的那一瞬间它便因巨大的威力炸膛了。
虽然这些科研机构以疯子著称,但他们从不开发不靠谱的东西,就比如这把火铳,在研发阶段时那些疯子便意识到过大的威力会造成炸膛,可他们又不想损失威力,于是这些机智的机械师把这武器改造成一次性的消耗品。
抖了抖手臂,将那些因爆炸而溅在身上的铁水抖掉,伯劳从武器架上再次取下一把火铳,随后沿着这燃烧的路径向着光辉号的车头狂奔。
感受着那炽热的温度与这地狱般的战场,蓝翡翠死死的抓住了伯劳,明明是如此要命的情况下她居然笑了起来,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当你意识到死期将至时你反而不会在畏惧死亡。
身下是疾行的骑士与燃烧的轨迹,四周是那环伺哀嚎的妖魔,蓝翡翠觉得自己就是纵横战场的女武神。
第七十章 呼唤
视线的尽头,那座竖立于幽绿之幕中的灯塔已经近在咫尺。
不知道是梦境的缘故,还是因那巨大的污染源所造成的效果,伊芙与红隼的时间感与空间感都在随着靠近那灯塔而扭曲,起初两人觉得走了至少有一个小时,可回过头光辉号依旧清晰可见,就仿佛这么久的时间里两人一直原地踏步一般。
可紧接着两人发现他与灯塔的距离急速缩短,当再次回首时已经看不到光辉号的踪迹,起初红隼以为是那些血肉改变了地形,但这个解释很快便被否定掉,那么大的阵仗,两人不会感受不到。
世界似乎都陷入了疯狂,手中怀表上的指针开始倒流,空间感变得混乱,那隐约的污染源就在眼前,伊芙的眼中尽是谨慎与凝重。
“其实我们这是一趟送死之旅,污染源本质上其实就是一头无比强大的妖魔,而我们现在正在它的附近。”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脖颈处滑下,这位净除机关的上位骑士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随着靠近那诡异的侵蚀越来越重,虽然还没有产生什么幻觉,可红隼的感知已经出现了问题。
手掌已经失去了知觉,如果不是自己还能看到它,红隼甚至会以为自己的手掌已经不存在了。
猎魔人经过了从小的训练与特化,再加上禁忌的秘血与神秘的炼金术才拥有了与妖魔厮杀的资本,可红隼没有那些,他只是个凡人,唯一经过的训练也仅仅能让他被侵蚀的慢一些而已。
手里握着的是世界前沿的武器,这是他手中仅有的底牌,就像其他的骑士一样,他抱着必死的心态前进着。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那些赴死者铸就了这道隔绝妖魔的城墙,而现在红隼也要成为那墙体的一部分了。
“你感觉如何?”
如果说除了精神上的压力外,最大的异常或许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了。
伊芙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所谓的压力,除了神色有些凝重外,她轻松的就像在爬山一样。
这种轻松的状态,简直就像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特化一样。
“还可以。”
伊芙简短的回答着,从一开始她就感到那诡异的呼唤,现在随着靠近那声音越发响亮与急促,催促着伊芙前进。
这就是那旋涡的中心,将所有人拖入其中。
铅灰色的云层在那灯塔的上空卷动着,莹莹的绿光如玛瑙石般镶嵌在其中,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抗拒,就像动物不需要任何知识,但也清楚不能靠近火焰一样,它们警告着伊芙,但伊芙也因那警告不断的靠近。
在这绝境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她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苏醒过来。
“到这里就可以了。”
红隼突然说道,现在两人的位置距离那灯塔已经很近了,那错乱的空间感让他们难以判断自己的位置,但就从现在而言,无论误差多大,那灯塔都不会离现在这个位置远多少。
取出那把燃烧弹发射器,红隼将它高高举了起来。
“这里他们能看到吗?”
伊芙想了想再次问道,那诡异的空间感她也有所体会,在通讯失灵的情况下,她们只能靠这原始的方式通讯了。
“无论能不能都只有这个办法了,而且……而且其实任务到这里已经算得上失败了,只是我还不想承认而已。”
红隼的声音逐渐低落下来,这次行动的展开就是一场失败,还没等看到敌人整个队伍便陷入了梦境之中,那些是旧敦灵的中坚力量,一旦全部丧生在这里,这会是一次重创。
他还不想就这么认输,所以坚持到了现在,依旧抱有那渺小的希望,希望有人苏醒看到这些,随后摧毁污染源,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于是扣动扳机,白磷燃烧弹向着斜上方飞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燃烧的轨迹,一直延伸到最高处随后炸裂开,化作缤纷的火雨从天而降,洗礼着大地上的一切。
燃烧还能持续几分钟的样子,这是最后的努力了。
红隼再次看向伊芙,对她说道。
“伊芙你觉得那里便是中心对吧?”
一路上他都是跟随着伊芙的直觉来走的,伊芙肯定的点点头,她相信那灯塔便是这巨大的污染源。
红隼像是懂了什么一般,大步走向那灯塔。
“你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伊芙,接下来由我去。”
“等等!你不等他们吗?”
伊芙还期待那些能看到燃烧弹的人,可对此红隼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先探探路。”
他说的很轻松,但伊芙可感觉不到什么轻松的感觉。
“你疯了吗?”
“这是我能做的,而你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得有人把这里发生的事记下来!”
红隼认真的对伊芙说道,他没有开玩笑。
“不是……怎能这样?”
这些与净除机关有关的人都是这副鬼样子,总有一种慷慨赴死的觉悟,就好像不是死亡,而是荣升天堂一样。
“因为……伊芙!”
红隼的话语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断,他一把抓住了伊芙将她拉到身边,随后朝着她的身后射击。
铝热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赤红之线,将那些奔袭而来的妖魔尽数贯穿,可它们多如潮水,根本没有什么用。
看起来不需要什么觉悟与选择了,在座的各位今天都得死在这。
没有多想,似乎有另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作祟一般,红隼拉着伊芙便冲向了那座诡秘的灯塔,在红隼看来那坚固的墙体是这里唯一能抵御妖魔的壁垒了。
明明是很长的距离,可转瞬之间两人便已经冲到了那灯塔之下,身后的妖魔如影随行,带着憎恶的恐怖与血气。
红隼抓起那生锈的门把,他已经不考虑门后会有什么等着他了,他只希望这个门不要上锁,就如他愿望的那般,门轻而易举的被打开,甚至来不及看门后有什么,他抓住伊芙撞了进去,随后死死的顶住大门,将那锁扣封死,紧接着沉重的撞击从那门外传来,还有那尖牙摩擦的诡异声响。
“呼……暂时活下来了。”
红隼瘫在地上,虽然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可有一线希望时谁也不想死。
一旁的伊芙倒不这么觉得,女孩的神色从未有过的难看,她看着红隼又看了看这黑暗的四周,就像说出了某个可怕的真相一般。
“它成功了。”
对,它成功了。
那个一直引诱着伊芙来到这里的呼唤声成功了。
极度的深寒席卷了两人的心扉,或许在这黑暗中,那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正等待着他们。
第七十一章 间隙
这是寂冷的世界,脚下是无望无际的冰原,暗蓝色的海水在那厚重的冰层下涌动,在那幽邃之中似乎还有着其它的东西,但因那冰层的阻碍,它们只能无力的叩动着寒冷的表面,将那诡异摩擦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之中。
群星汇聚成了星河将夜空贯穿,从地平线的一段蔓延至另一端,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洛伦佐看着那背对着满月的人影,数不清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涌起,可到了最后他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么遥相对望着,直到男人走到自己身边,坐在了那孤零零的长椅上。
“你不觉得这里就像某个艺术家荒诞的梦境吗?”
他随意的坐下,破旧的风衣看起来根本不保暖,可他似乎感不到寒冷般,随意的评判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间隙中的世界,存于生与死的间隔中,除了此刻的二人外一切是如此的荒凉。
“大概吧……至少我觉得还不错。”
洛伦佐想了想,也坐回了长椅上,两人面对着那地平线下升起的满月,就像坐在公园里看野狗追逐松鼠一样轻松。
“对了,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是叫你洛伦佐还是什么?在旧敦灵的生活怎么样。”
男人微微笑。
“洛伦佐吧……说实在的这感觉很不喜欢。”
洛伦佐懒得露出什么害羞亦或是其他的情绪了,整个人冷冰冰的。
“我清楚,毕竟谁知道你居然真的会为了纪念我取这个名字,明明打算以此铭记了,但却发现该铭记的人没有死透。”
“啊,这感觉我太懂了,羞愧至死啊!”
男人简直欢乐得不行,各种角度的议论着。
可紧接着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洛伦佐没有因为这见鬼的笑话感到高兴,他深呼吸,似乎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坚毅的眼瞳里不知何时居然充满了悲伤。
“我记得你死了,我亲手杀了你。”
漫长的寂静中洛伦佐率先打破了平静,他没有看男人,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满月是如此的巨大与明亮,仿佛是从海面之下升起的一般,辉光的表面上的巨大的环形山依稀可见。
洛伦佐记得那些天文学家说过这些,他们说那些环形山是小行星撞击后留下的,可在他看来那反而是一个又一个干瘪的眼眶,或许曾经那里有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眼瞳,只是在不明的力量下被纷纷挖去。
“哦哦哦,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呢?你小子下嘴是真的狠啊。”
男人完全没有在乎洛伦佐的情绪,带着几分欢乐的说道,他掀开了那漆黑的风衣,其下的胸口是血淋淋的骨骼,没有血肉,就像被食尸鬼袭击过了一样,所有的器官乃至心脏都被啃食殆尽。
“我的味道如何?我一直觉得我自己是香草蛋糕那种。”
就像推销员在问客户自己的肉好不好吃一样,洛伦佐的神经质一大部分来自于这个混蛋。
“你知道吗,你当时的吃相巨难看,一边哭一边啃,还吧唧嘴。”
啊……真想活撕了这个神经病。
洛伦佐白了他一眼,神经病遇到另一个更神经病的人时,总会有种难言的无力感,平常是洛伦佐折磨其他人,但在这里是他在折磨自己了。
“所以你说这里是【间隙】?那是什么东西。”
“字面意思,一切事物的【间隙】。”
男人遮上了那可憎的创口,随后缓缓说道。
“教团一直在研究精神层面上的事物,也就是……灵魂。那些炼金术师将事物分割成了四大元素,但在这之上还有着与生命相关的灵魂。”
他转过了头,那是与洛伦佐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但又有所不同。
男人是个很乐观的人,乐观到就算死了,还是无法平静,就算把他和妖魔丢在一起,他或许也会拉着那些可怕的生物一起讲冷笑话。
“就像我们熟悉的,与黑暗之间的联系,洛伦佐你有没有想过联系的最深处究竟是什么?”
“最深处?”
洛伦佐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他并不懂太多,最深处有什么,在他看来大概是无尽的妖魔与瞬间将人杀死的侵蚀而已。
“是啊,这就是教团后期专研的东西,联系的最深处究竟有什么?一切的实验都有一个假设,假设一个东西。”
洛伦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道。
“也就是这里对吗?联系的最深处,你们将其命名为【间隙】。”
“不愧是我的继任者,你猜对了。”
男人为洛伦佐的思维敏捷感到欣喜,他高兴的拍手叫好。
“那么……我这是死了吗?毕竟你在六年前就死了,作为一个死人你正欢乐的和我说我们两个正在联系的最深处【间隙】里,虽然我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对吧。”
洛伦佐觉得自己可能死了,倒有种解脱般的感觉,也瘫在了长椅上,望着头顶那贯穿夜空的银河,突然觉得死后的世界景色还不错。
“你没死,我的朋友,按理说没有活人能抵达【间隙】,但总归有特殊之处,比如我们。”
男人说着搂住了洛伦佐,寒冷的空气里他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源自于男人那狰狞的伤口。
“那时我死了,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就在这里了,有时我能感知到你的存在,但却无法看到你,这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与黑暗的联系一样,我们的世界是重叠在一起的,可我无法观测到你的世界。
直到今天,你与黑暗的联系到达了最深处,我终于看到你了,于是一用力你就被我拖过来了。”
男人说着还摆动着双手,比出了一个用力拖拽的样子。
“那么你知道在来到这之前我正和一个米迦勒猎魔人战斗吗?他已经突破了临界值,升腾的净焰足以熔化钢铁,说不定和你说话的时间里我就已经被烧死了。”
重逢的感动已经被男人的屁话消磨的差不多了,洛伦佐冷淡的说着。
“哈?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男人听完道起了歉,可在那张脸上,洛伦佐看不到任何有悔过的意思。
“【间隙】还是有太多的隐秘,我还不清楚,不过至少我们证明了它确实存在。”
又是一个无用的讯息,洛伦佐眼神微冷,看着他,冰冷的问道。
“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早就死了,那么此刻的你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所谓的灵魂呢?”
这是个诡异的地方,诡异的事物,乃至诡异的一切。
男人倒觉得没什么,他想了想,随后指了指脚下的冰原。
“我大概和它一样,就像六年前,我们依旧没能杀死它,但却成功的困住了它,你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它存在的人了,所以它活在你的记忆里,只要你不将它的信息传播出去,它就永远的被困死在了你的记忆中。
按理说我是死了,但却有一部分与它夹揉在了一起,你困住它的同时,我的一部分意识也被困在了这里,所以苟活到了今天。”
男人正色道。
“也就是说我真的死,在你面前的仅仅是一个拥有着记忆的残响,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孤魂野鬼。”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随着男人的话语冰层开始颤抖,那夹杂在风中的摩擦声愈发响烈,洛伦佐甚至来不及为他悲伤,便下意识的动了起来准备进攻,但却被男人死死的扣住。
“别担心,它逃不出来的,这么多年里它每天都会这么折腾一下。”
就像欣赏什么美景一样,男人稳稳的坐在长椅上,看着脚下的冰层崩裂,庞大的海水从其下涌上。
“这可能是上天对于我们最后的安慰了,虽然大家都死的差不多了,但每天还能看到它痛苦的挣扎确实很不错。”
洛伦佐静静的聆听着那话语,脚下的幽蓝彻底爆发,数不清的干枯手臂刺出了海水,它们被重重锁链禁锢着,渴望着新鲜的空气,随后发出呜咽的哀嚎。
手掌抓挠着光滑的冰面,它试着爬上来,但这一切都仅仅是徒劳,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然后再次坠入深海之中。
有多少人?
它们成百上千,试图从这寒冷的冰海里逃脱,可没有人能做到。
沉重的铁锁从那深海的尽头蔓延至上方,它的身影汇聚如鱼群,最后化作漆黑的逆戟鲸撞破了冰川高高跃起,无数张脸重叠在一起变成百面的妖魔,在那满月之下诡异的黑暗清晰可见。
潮声席卷而来,洛伦佐看到那可怖的百面之鲸带起如瀑的白潮,可紧接着低温将一切冻结,它依旧未能逃离这冰海,如同雕塑般伫立在荒凉之上,下一刻万物崩碎,粉碎成细密的雪花,在狂风的拖曳下,混乱的白吞没了一切。
男人没有丝毫的慌乱,就像在看一场看过无数次的表演,现在曲终,观众应该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散场,于是他拍起了手,为这场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死亡予以掌声。
第七十二章 职责
寒冷的风雪席卷着洛伦佐,在衣物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白雪,身前的冰层留下一道巨大的残缺,破碎的人群在其中挣扎,仿佛溺水之死般的罪人。
男人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冰雪,他踩着浮冰一步步前进,随意的踩着那些干枯的手掌,又或者照着某个憎恶的头颅用力踢下。
“你要来试试吗?很解压的。”
这地狱般的景色里男人玩的依旧起劲。
洛伦佐摇了摇头拒绝了这见鬼的娱乐方式,他看着那一张张失去人性的丑恶问道。
“这难道就是它?”
“一部分,这只是它的试探,即使关了这么久也乐此不疲的试探着牢笼的坚固,它在等待这些铁索出现缝隙的时刻。”
目光透过暗蓝的海水,那缠绕的铁索的最深处,那幽暗的海底之下。
“真正的它正躲在那里,养精蓄锐。”
男人回过头,拍着胸脯看着洛伦佐。
“不过别担心,有我在,作为看守恶魔的守门人,狱卒一定比犯人要强大,不是吗?”
他永远都是如此自信,也因他的自信,所以他死了。
“还有的就是,洛伦佐你该离开了。”
男人终于敛去了笑意,神情严肃。
“……你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洛伦佐最后问道,如果说男人也是活在自己回忆里的孤魂的话,两者之间有着一种诡异的联系,那么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他或许也曾了解。
男人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那是什么?”
洛伦佐再次问道。
那个东西,引起如今一切的事物的东西,神圣之棺。
洛伦佐所经历的一切都源于那个神秘之物,而现在洛伦佐与它只有一线之隔。
“你不清楚是对的,毕竟那时你没有参与那场盛宴的资格。”
破碎的画面逐渐拼凑了起来,不需要任何答案,洛伦佐最先的梦境此刻也有了解释,与劳伦斯教长的对话,来自教皇的邀请,神诞日的欢庆,最后一只妖魔的死去。
那不是洛伦佐的梦境,那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梦境,两个人意志交织在了一起,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才在【间隙】之中得以相会。
困惑得到了解释,洛伦佐望向男人。
“可真是一段难堪的回忆,在那一夜我失去了所有。”
他有些怀缅似的低语着,可很快那脆弱的神情不再,他厉声道。
“那东西是它的遗骸,洛伦佐,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对吧。”
他伸出手拍在洛伦佐的肩头,名为猎魔人的气质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时隔多年。
就像一场加冕的仪式,在这被遗忘的荒凉之境中。
洛伦佐的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又在情理之中,冰冷的血再次沸腾了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使命感,还是复仇的意味,他只是觉得有火在燃烧,需要释放。
“这……也是你把我拖入【间隙】的原因对吗?”
这个深藏在自己回忆里的孤魂野鬼察觉到了它,于是在这联系加深之际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不是什么令人感动的会面,仅仅是又一次猎杀的开始。
男人点点头,将所有感人的情绪藏入心底,他再一次变成了那冰冷的模样,充满威严与庄重的说道。
“洛伦佐霍尔默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圣临之夜还没有结束!你最后的职责到来了!”
眼中带着癫狂与憎恨,令人战栗的狂气就连那些哀嚎的溺死之人都感到畏惧。
他说着,如同誓言。
“杀了它,把它投进熔炉之中,烧成灰,沉入深海,抹除它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令其被永世遗忘!”
这是来自守门人的憎恶,亡魂般的他将那名为仇恨的情绪一直在累积,从未消散。
他微微靠近,在洛伦佐的耳边轻声呢喃,就像孩童的梦呓般。
“你没有忘记对吧。”
回想起那把温彻斯特上铭刻的小诗,洛伦佐低声诵读着。
“即使暮年也应在白日将尽时燃烧、咆哮。”
“狂怒,狂怒!”
“怒斥光明的消逝。”
故此男人带着坏笑一脚踹翻了洛伦佐,将他踢入了那冰冷的海水之中,数不清的手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死死的抓住了他,试图将他拖入那幽深的黑暗之中。
窒息的冰冷侵袭着洛伦佐所有的感官,孤寂的幽冷彻底将他笼罩,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直到刺痛的滚烫燃烧着他的身体,随后男人的声音如魔咒般在耳边响起。
“滚回地狱里去吧。”
于是世界充满了光明。
……
这是一次无趣的厮杀,艾德手中握着洛伦佐的头颅从刚才起这位猎魔人就似乎死了一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任由艾德攻击。
或许是那个梦境的缘故,这倒是让艾德更显愤怒,这个猎魔人的退休生活确实很不错,好到就连这简单的侵蚀都抵御不住,简直是猎魔人的耻辱。
手心的温度开始上升,就像慢慢杀死一只小动物一样,艾德试着直接将洛伦佐的大脑烧成灰烬,四周的妖魔则焦虑的等待着,它们渴望着洛伦佐的血肉,就像等待喂食的野兽,期待着主人的命令。
光芒笼罩之中艾德似乎还在希冀着,他希望洛伦佐能醒过来,这样就跟虐杀一具尸体一样,毫无意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艾德突然笑了起来,愤怒彻底冲昏自己的头脑,自己居然和一具尸体生气。
伸出手,他还要做最后的确定,艾德要根据洛伦佐后背上的炼金铭文来确定他是哪个猎魔人分支,燃烧的大手伸向了衣服,而就在他要撕下那掩饰的大衣时,那燃烧的手被死死的扼住。
猛的抬起头,一双同样炽热的眼眸与其对视着。
那是雷霆般骤起的攻势,速度快到艾德只能看到拖曳成炽白的光芒,随后燃烧的火焰被啸风斩开,覆盖在身体上的金属随之崩裂,猩红的血沿着剑刃的轨迹行进,铺洒在空中。
锋利的钉剑倒映着洛伦佐眼瞳,下一刻温彻斯特发出枪鸣,沉重的弹丸命中了焰火之中,高温或许能熔化钢铁,但弹丸携带的动能它无法抵消。
这是一套蓄谋已久的连击,艾德在剑击与枪击下失去了平衡,洛伦佐如鬼魂般缠上。
但艾德不会再给洛伦佐进攻的机会了,燃烧的净焰再次高涨,如同落于地面的烈阳,那极致的高温无论是谁都会退却几分,但洛伦佐就像没看到一样,冲了过去,随后漆黑的剑刃贯穿了这燃烧的焰火。
艾德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猎魔人,漆黑的铁羽将他的身体覆盖,就像一具甲胄般将他保护了起来,炽热的白焰从羽翼的缝隙里涌出,随后洛伦佐的紧握,银白的钉剑也覆盖上了那漆黑。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权能,无论是猎魔人的哪个分支都不曾有这样的事物。
下一刻更多的黑剑将其贯穿,如同处刑的铆钉将他钉死在大地之上。
【警告,秘血苏醒30%,已抵达临界值。】
【缚银之栓开始融毁。】
【根据《剑鞘条约》您有三百秒行动时间,三百秒后请原地等地圣堂骑士团的回收程序。】
见鬼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洛伦佐似乎很讨厌这个东西,腾出一只手用力的敲了敲被艾德烧得冒烟的脑袋。
随后视线看向一脸惊恐的艾德,洛伦佐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的缚银之栓现在应该和我的一样很吵,对吧?”
就像在问朋友一件普通的事般,洛伦佐说着再次挥起漆黑的剑用力的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