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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识全文阅读

作者:花清晨著     未曾相识txt下载     未曾相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Chapter 30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弄错合约的事情之后,曾梓敖对待曾紫乔更加严格了,工作的时候,绝不会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而对曾紫乔网开一面。为了培养她的综合能力,他将各项权力交予了常恩纯,让工作经验丰富的常恩纯好好指导她。

    也因为合约的事,曾紫乔从此在工作中多了些心思,开始事事防着常恩纯,但凡这个女人交给她的东西,她都会仔细地看上两三遍,若是这个女人转告的事,她也会亲自确认后,才着手做下一步。

    常恩纯起初并未察觉,后来发现曾紫乔在防她,也并未流露太多情绪,只是对她说了一句:“我不会将个人感情带入工作中。”

    这话一说,倒显得曾紫乔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始终无法改变她在曾紫乔心中既定的形象了。

    曾紫乔虽然讨厌常恩纯这个女人,但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工作能力是很值得敬佩的,她工作起来就像只停不下来的陀螺。起初,她以为曾梓敖与常恩纯多少会有一些暧昧,现在想来,他看中的应该是常恩纯卓越的工作能力,就算明知常恩纯有心于他,他也只是与她保持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公私分明。

    她不禁感慨,一个男人若是抓住了女人的心,就等于抓住了女人的一切,这比一个女人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可怕得多。与其说曾梓敖手腕高明,倒不如说他和常恩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想到曾梓敖,她不由得紧蹙眉心。因为合约的事,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对她相较之前冷淡了许多,且不说突然对她消失了很多温柔亲和,有的时候,他工作中那种六亲不认、冷酷无情的面孔,甚至让她有些无法适应。若说回到家里他换一个态度还好,但连着好几晚,她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他现在有时晚归,有时彻夜不归。

    想着想着,突然,桌面一阵震动,紧接着手机响了起来。陷入沉思的曾紫乔按了按胸口,吓了一跳,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卫秦。

    自从上次卫秦说改期之后,至少有半个月都不曾联系她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曾梓敖,他正专注地埋头于面前的文件。她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起手机,“喂?”

    “今晚有空吗?”卫秦低沉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

    “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道。

    “你在干吗?是做贼呢还是中午没吃饭?声音跟猫叫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卫秦这么一说,她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什么跟猫叫一样,本小姐这叫温柔,懂吗?哪像你每次都跟头野兽一样,乱吼一通。”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上次事情出了意外,算我对不起你,这次是真的,前两天刚接了一单,珠宝的,感兴趣吗 ?”

    “只要有钱我都感兴趣。”曾紫乔实话实说。

    卫秦依旧笑着,“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

    “五点半我去接你下班。”

    “好。”

    “五点半见。”

    本来专注于眼前工作的曾梓敖因为那阵熟悉的铃声而停下,所有思绪全被打乱了,他蹙起眉头,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曾紫乔,她一只手将手机压在耳朵旁,另一只手半遮着嘴巴,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浮现在她嘴角的美丽线条。

    不知道她接的是什么人的电话,但此时此刻的曾紫乔脸上绽开的灿烂笑容,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会像野兽一样乱吼一通的,只有那个没操守的摄影师!他抿了抿嘴,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然后推开椅子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曾紫乔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他,正好瞥见他起身,俊朗的面容上却笼罩着层层乌云,动作力道还这么大,看来火气不小,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要倒霉了。

    她不禁耸了耸肩。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然而曾紫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倒霉鬼正是自己。

    眼看着五点半就要到了,她望着眼前一栏栏的数字,不禁有些抓狂。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忙碌呢?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对面空空的办公桌。一个半小时前,她正想着等五点半准时下班。谁想到曾梓敖突然丢给她一个文件夹,要她今天下班前务必将里面所有销售人员的考核业绩都核算出来,然后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翻了翻还剩下一大半的销售业绩报表,七点钟前能核算出来就应该算不错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可是明明这两天她还自我感觉很良好的啊,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跟上大部队了,却不想这区区几个考核表,又让她变得灰心起来。

    就在她深深叹息的时候,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她抬头,瞧见林小美探了一个头进来,“咦,曾总不在吗?”

    她撅了撅嘴,有气无力地应声,“四点钟左右出去了,应该不会回来了。你找他有事?”

    林小美说:“也没有什么,这个月全公司的薪资考核表要他签字。那我就放在他桌上,等他明天来了,你帮我说一下。”

    “全公司的薪资考核表?”

    曾紫乔看向自己面前正在弄的考核表,心中一阵疑惑,于是起身走过去翻看林小美送进来的薪资考核表,看完她的眉头蹙得更紧。她指着考核表问林小美:“小美,这里面为什么没有市场部考核表?”

    “哦,市场部的在曾总那,今天下午他找我要的,我说市场部的人还没有把东西送到人事部,他说没整理正好,然后我就去找市场部的经理把考核表给他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以前都是市场部做好销售报表,我再整理好,然后给他签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的报表,他一定要自己拿去整理。”林小美见曾紫乔眉心深锁,不免有些好奇,美丽的公主殿下究竟为了什么事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怎么了?”

    曾紫乔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将那叠考核表递给林小美看,“小美,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林小美一看的确是市场部递交过来的报表,连忙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咦?怎么在你这?难道曾总让你整理了?”

    曾紫乔耸耸肩,道:“四点钟的时候,他拿给我的,要我在下班前整理好,不整理好不准回家。”

    林小美突然说:“我说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得罪了大老板啊?”

    得罪他?最近明明都比较和谐啊,她很乖,工作上很勤奋很卖力,回家后也会烧好菜祭他的五脏庙。除了上次鑫瑞合约的事,一切都很太平啊,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会得罪他。

    这时,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卫秦。

    她匆忙地按了接听键,感到十分抱歉,说:“卫秦,我可能还要加一会儿班,手中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电话那端,卫秦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约了人家七点半,七点钟之前你联系我就行。”

    “应该没问题。”

    “那行,到时我去接你,我等你电话。“

    “好。”她挂了电话,便看到林小美一脸兴奋地盯着自己。

    “你男朋友?”林小美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发挥自己八卦的潜质。

    她淡淡地弯了弯嘴角,说:“嗯,男性朋友。”

    “哎哟……”林小美窃笑了两声,果然是腹黑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慢慢忙啊,小的先出去了,工资表就拜托您了。”

    “好的。”曾紫乔抿唇微笑。送走了林小美,她开始想曾梓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卫秦。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她的前夫兼哥哥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在嫉妒,所以公报私仇。或许他真的很讨厌卫秦吧,不想她跟卫秦接触,还是这个解释比较有说服力。男人啊,其实也很小肚鸡肠,然后总是女人倒霉。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对着电脑努力奋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数字上,直到最后一个数字核对完,她才完全放松地倒向椅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下班了。

    她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七点零二分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

    糟糕!她把卫秦给忘了,拿起手机刚要给卫秦打电话,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吓了她一大跳。来电显示是卫秦,她连忙接起,“卫秦,我……”

    她的话刚开头,便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吼声,“你在哪个办公室?”真是震耳欲聋。

    “总经理办公室。”她条件反射般地回答了他。回答完毕,她不禁疑惑他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

    果然,下一刻只听外间的办公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并夹杂着创意设计部助理依依惊慌失措的声音,“帅哥,现在是下班时间,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你不能进去。”

    她打开门,便看到卫秦怒气冲冲地向她走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说话的语速快得就像是连珠炮,“曾紫乔,你有没有时间概念?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我可以等你,但是合约不会等你。你准备好了没有?你只要说一个‘不’字,我立刻放手!”

    卫秦像一头猎豹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叫她始料未及。他的一双黑眸里透出无尽的愤怒,什么立刻放手,眼里明明就写着“看你敢说一个‘不’字”!

    对面落地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零五分。

    她用力地从卫秦手中挣脱出来,揉揉被捏得有些疼的手腕,不以为意地扬起优美的唇线,“已经七点零五分了,如果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说教,那我们可以坐在对面慢慢谈。”她的眼睛瞄向对面的沙发,故意加重“慢慢”两个字的语气。

    卫秦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咬着牙齿骂了句脏话,恨恨地瞪了一眼这个笑得跟妖精一样的女人,又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门外走。

    “……电脑没关。”她说。

    “叫曾梓敖拿电费**来跟我报销!”

    “呵呵……”她要敢这么做,曾梓敖不杀了她才怪,“我包没拿。”

    “你这个女人,事情怎么这么多?”他一边骂着,然后又转回头,将座位上闪闪发亮的一个包往肩上一甩,拉着她急匆匆地出门了。

    依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像一阵风一样卷出总经理办公室,口中不停地低喃:“天啊天啊”

    方才,这个狂野又邪魅的男人好心地帮她提从肯德基买回来的外卖,她还雀跃了很久,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好感,原来人家只是在利用她,目标是公主殿下……

    太残酷了,她的一颗玻璃心摔成了无数片。

    玻璃心的女人伤不起啊。

Chapter 31 风波又起

    曾紫乔几乎是被卫秦一路拉着跑的,到了地下停车场,便被他直接塞进了车内,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好,就听见轰的一声响,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曾紫乔紧紧地抓着扶手,望着眼前迅速向后倒退的街景,不免有些紧张,“喂喂喂,就算晚了,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我可是个死里逃生的人,可不想再死第二回。”

    卫秦不屑地冷哼,“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你开起车来可比我疯狂多了。”

    “我?”她会开车?曾紫乔从零星的记忆里搜索,完全没有一点点信息告诉她自己会开车。袁润之跟她提过,她的亲生父母是死于车祸,她对大车小车,甚至玩具车都有心理阴影,她怎么可能去学开车?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他:“喂,mk有门禁系统,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哼哼,mk又不是国家安全局,少爷我只需一个媚眼,你们那道破门就会自动打开。”卫秦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曾紫乔耸了耸肩,说:“你行,你可以。”

    “坐好了。”卫秦提醒之后车速再一次提升。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园林风格的山庄,纯木制结构的建筑充满了东南亚的异国情调。夜幕下,一盏盏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下,彰显出一种古典宁静的气息。

    他们赶紧进了订好的包间,所幸对方也是刚到不久。一番交谈下来,对方对曾紫乔的各方面条件都十分满意,于是又另约了时间签约。

    离开饭店后,曾紫乔的心情十分好,眼睛就像是满天的繁星一样,欢快地眨巴着,闪烁明朗。

    很可观的一笔收入啊,她万分期待那种坐在床上数钞票的兴奋感。

    卫秦瞥了她一眼,她唇角绽放的美丽笑容,似乎也感染了他,他记得自认识她以来,就没怎么看到她笑,就算是笑,也是那种站在镜头前的职业化笑容。

    “呵呵,有钱赚是不是该请朋友喝一杯?”他的眼光望向别处,故作漫不经心。

    曾紫乔眉峰微挑,弯了弯嘴角,道:“哎,早就知道了,还以为你会贴心地替我省一顿。”

    “怎么,他都不给你赡养费的吗?”

    “你确定要我用他给我的赡养费请你大吃大喝吗?”

    “干吗不吃?哼!”他气得别过头。

    曾紫乔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我早就有准备了,还用你说?走,我朋友新开了一间酒吧,叫k.o.,闹中取静,包你会爱上那里。”她口中的这位朋友,指的就是乐天,自从上次在网上与乐天联系上之后,空闲的时候,她和袁润之去过他的酒吧好几次了。

    k.o.与其他酒吧不太一样,虽然里面也有很吵闹的电子音乐,但大多时候会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客人也多是那种安安静静喝酒的人,偶尔也会有那么几对随着优雅的旋律滑进舞池中一展舞技的。

    她喜欢k.o.,闹中取静,除了可以玩玩各种版本的《拳皇》外,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她憋了很久都不能做的事,比如抽烟,比如喝酒,比如向男人抛媚眼。

    “k.o.是你朋友开的?我听说过,不过还没有机会去玩玩,看来你的朋友很喜欢玩《拳皇》啊。”卫秦突然有些意外。

    “难道你不喜欢吗?男生应该都喜欢这种游戏吧。k.o.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每晚十一点都会举行一场《拳皇》比赛,抽到桌号的两桌客人可各选两名选手参加对决,获胜的一桌当晚全部免单。因而每晚十一点开始便是k.o.最热闹的时刻,那时候的音乐也会十分劲爆。你如果喜欢的话,今晚可以试试。”曾紫乔不无兴奋地说。

    卫秦笑了笑,道:“以前没发现,原来你也这么能讲。你朋友没有请你这个活招牌,真是可惜啊。看来撞脑子能激发人的潜能啊。”

    曾紫乔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也许吧,也许我本该如此,也许我一直以来都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如果你想激发潜能,你也去撞一次脑袋好了。”

    “死丫头!”卫秦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头,依旧淡淡地笑着,“那就去你朋友店里,看我今晚凭本事免一次单。”

    曾紫乔系好了安全带,说道:“放心,就算你今晚赢不了,我也不会赖账的。”

    车子再次发动,这次可没有像来时那样疯狂,卫秦完全放松了心情,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到了k.o.,进了店门,卫秦立刻感受到这间店的与众不同。

    店堂内满是客人,座无虚席。

    曾紫乔一直领着他到了里面最拐角的地方,她说,这是店主特地留给朋友的桌子。

    “看来你这个朋友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卫秦故作不经意,双眼不停地四处打量。

    她扯了扯嘴角,说:“别瞎说,只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

    “你哥哥遍布全天下。” 东张西望的视线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去你的。这个真的是哥哥。”

    “比你家里的那个更亲吗?”

    “你是存心来讽刺我的吧?”

    曾紫乔坐下不久,乐天便从二楼下来了。

    曾紫乔为他和卫秦做了简单介绍。她指着卫秦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卫秦,摄影师兼经纪人。”然后又指向乐天说,“乐天,小时候一起玩的,在我的心目中,这位才是我的哥哥。”言下之意,曾梓敖那个哥哥根本就是浮云。

    乐天与卫秦互相颔首,然后他说:“今晚我请客。”

    曾紫乔摆摆手,拒绝道:“改天吧,今晚我答应要请客的,这单要自己埋。”

    “那好,你随意,我还有些事。”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曾紫乔说。

    “那好,有事叫我。我先上去了。”乐天拍了拍她的肩,又跟卫秦打了声招呼,然后大步向酒吧二楼走去。

    卫秦远远地望着那个健硕的身影,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五彩的灯光下尤为迷人,“你朋友发型很酷,身材也很棒,天生一副模特的架子。”

    “喂,你是同性恋吗?要是想的话,找别人去,可别对我朋友下手。”曾紫乔抿了抿唇,关于乐天一夜白头的事,全部都在她的记忆中,至于这些是后来找回来的,还是根本就在脑中没有消失过,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件事她也没有跟卫秦说,这是乐天的私事,也许他并不愿别人多说什么。

    “死丫头,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卫秦白了她一眼。

    曾紫乔笑着招了一位侍者,给自己点了一杯红酒,正要为卫秦点酒的时候,卫秦却抢先一步说:“日本梅酒。”

    话音刚落,就迎来了曾紫乔的一记白眼,“我觉得日本梅酒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

    卫秦抿了抿唇,说:“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碟小菜也未尝不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拳皇》比赛开始。

    不负所望,卫秦真的打赢了比赛,今晚的消费全免单。

    从k.o.回到住处,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

    “搞不懂你是不是当自己是灰姑娘,所以一定要十二点之前回来?”立在单元楼门口,卫秦低着头,用力地吸了口烟。

    曾紫乔翻了个白眼,说:“就算是灰姑娘的继母,也要早点回去。我明天还要上班,谁像你,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你见过有无业游民给你介绍美差的?”卫秦不屑地说。

    曾紫乔哭笑不得,道:“是啊,谢谢你,无业游民。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请你去喝酒,你却赢了比赛。我呢,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一顿酒我记着,下一次依然有效。”

    卫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嗯,就算忘记祖宗姓什么,也绝不会忘记这顿酒的。”

    曾紫乔又白他一眼,说:“没个正经样儿。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些回去吧,早点休息。”

    卫秦点了点头,看着曾紫乔的身影进了单元门,又进了电梯,这才放心地离开。

    曾紫乔回到家中,屋内一片漆黑,果然,他比她还要晚归。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正要上楼,却听见门锁一阵响动,下一刻,曾梓敖推门而入。

    门厅顶上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半睁半眯的双眼让他看上去略显颓废。

    曾梓敖看到她立在楼梯的第一层,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抓着的皮包上,眉头不由得深紧蹙起,问道:“你才回来?”

    曾紫乔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让你做的考核表都做完了?”他问。

    “嗯。”她点头。

    “跟谁出去的?”他又问。

    “卫秦。”她回道。

    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然后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猛灌了几口,然后用犹如刚饮下的冰水一样冰冷的语气说道:“看来我给你的工作似乎太简单了。”

    她不赞同地挑了挑眉,但什么话也没有回。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他突然又问。

    “他帮我介绍工作,赚外快,今天去见的客户。”

    他放下水杯,走到她的跟前,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十分郑重地说:“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早点回来,女孩子不要回家太晚。若是没有钱用,尽管跟我说,不必像以前一样辛苦。”说着他又伸出手很随性地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宠溺地说了声,“乖。”

    她又不是阿猫阿狗,这么大了还揉她的头发。她嘟着嘴,将被他揉乱的头发抚顺。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快去睡吧。”

    她看着他垂下手臂,有气无力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留下淡淡的酒气。

    她被他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今晚应该算是雨过天晴了吧,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对她很严厉,今天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了,或许是酒精的刺激吧。她若有所思地皱皱眉,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上了楼,进了卧室。

    然而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曾紫乔以为和曾梓敖的关系缓和了,结果第二天醒来之后,一切照旧。

    吃早餐的时候,他严厉地批评了她,说以后超过晚上十点钟回家,都要提前报告。

    她无力地翻白眼,当老总的是不是都有点变态啊,晚归也要打申请报告?她有要求他每天几点回家打报告吗?简直是蛮不讲理。

    到了公司,他看了眼薪资考核表,十分满意,然后对林小美说,以后全公司的薪资考核表都由她来做。

    她真的很想骂脏话了,昨晚还叫她不要去当兼职模特,说什么很辛苦。难道把别的部门的工作堆在她的头上就是让她轻松快活吗?果真,男人酒后说的都是屁话。

    受他压迫就算了,每天对着他那张冷面孔也算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忍受常恩纯整天指支使她做事的冷傲姿态?一想到这个,她体内那种莫名的烦躁就会不断地上升再上升。就好比现在,她两边的太阳穴都在不停地跳动,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死命地勒紧了她的脑袋,像是要将她的脑袋挤爆了一样。

    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伸手拼命地拍着脑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她坠河留下的后遗症?

    林小美走进洗手间,见她在不停地拍打脑袋,便关切地问:“公主殿下,你怎么了?头疼?”

    “嗯。”她苦着脸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用脑过度。”

    “我有万金油,你要不要抹一下?”林小美说。

    “谢谢,我有的。”她说。

    “看你这样貌似挺严重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林小美又说。

    她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待会儿吃完午饭,我就请假去医院。我先出去了。”

    “你小心点哦。”

    “嗯。”她又拍了拍脑袋,走出洗手间。

    曾紫乔先去人事部领了一张请假条,填好之后,放在曾梓敖的桌子上。本想吃完午餐再去医院的,但是总感觉头晕晕的,于是她决定不吃午餐直接去医院。谁知她刚走出办公室,便碰见了常恩纯。

    “曾紫乔,这份资料麻烦你整理一下,下午开会的时候要用,最好一点钟之前就给我。”常恩纯将文件夹塞进了她手中。

    曾紫乔连看都没看,便说:“不好意思,我下午有急事。”

    常恩纯一听,紧蹙眉头,脱口而出,“你下午有什么重要的事?”

    曾紫乔挑眉,常恩纯虽然平时态度冷淡,但也从不会用像现在这样审问犯人的口气来质问她。她有些不悦地回道:“常助,我想我的私事,应该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常恩纯脸色微变,说道:“是的,曾小姐的私事是不需要向我汇报,但是曾总曾授权给我,如果不是很重要的私事,且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让曾小姐请假离开的。就算你是曾总的妹妹,请假也要遵守公司的规定。”

    “我已经填了请假单,放在曾总的桌子上了。如果你想要补签一下字,我去拿。”曾紫乔无所谓地说。

    但常恩纯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如果曾小姐在工作上还是像以前一样漫不经心,甚至给工作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么我会向曾总请示,考虑是否与曾小姐签订劳动合同。你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不要以为别人总会替你收拾残局。”

    曾紫乔瞪大眼睛看着常恩纯,这话听来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指责她上次弄错合同。

    除了工作,她们两个人很少有多余的语言沟通,但她很清楚这一次常恩纯用的完全不是沟通的语气,而是一派指责的口吻。

    虽然头很痛,但她也不甘示弱,“你是指上次鑫瑞合约的事吗?你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就可以了。如果真的细究起来,有没有人故意在背后陷害,大家心中有数。”

    常恩纯倒也不避讳,索性挑开了说:“曾小姐,既然你今天提了这事,那我也有话直说。那份文件夹是我捡起来交给曾小姐的,也许当时不小心弄混了,但绝不是像曾小姐所说的故意陷害。且不论当时我交给曾小姐你的是什么,作为助理,你就应当有责任将所有文件过目,把关,否则助理一职设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曾小姐似乎不应该把自己的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整个mk的人都知道,曾小姐就是不来上班,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多问,毕竟你是曾总的宝贝妹妹,就算是做错了事,曾总也不会怪罪。”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被她一说这完全成了自己的错误。

    曾紫乔难以置信,对,这女人说得没错,也字字属实,身为助理,对于文件不审核就交给客户,确实是她的失职。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得这样心安理得呢?

    “你这是承认了?是你弄混那个文件夹,出了错,所以心虚地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就因为我是曾总的妹妹,所以就算我做错了事,他也不会责罚我?”

    常恩纯的眉心微蹙,表情依旧冷淡,说:“我若是心虚,或是有心推卸责任,今天连拿错文件夹的事都不会提,我要强调的是核对每一份文件是助理应该做的事。”

    “强调你做错的事情,要我来背黑锅?你不必强调,你这就是心虚。”曾紫乔嗤笑一声,“呵,不过难得你还能认清一个事实,就是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这的确是张免死金牌。没办法,天生的好命。”

    常恩纯顿了几秒,说:“曾小姐不必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我只不过是个助理,曾小姐不必处处防着我。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而且,就算曾小姐身份特殊,也同样不能消极怠工,只是一件私事,没有任何理由,说离开就离开,你这样的行为会让别人说曾总用人唯亲。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做出让曾总为难的事情。”

    曾紫乔紧蹙眉头,对常恩纯的话不置可否,然而常恩纯的话也算是成功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于是她说:“那你就当我是消极怠工吧。这份资料,请你另请高明。”

    话音刚落,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重要的‘私事’?”

    曾紫乔表情微滞,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的身前,是曾梓敖。

    难怪某人会字字句句挖苦讽刺,原来是有人在背后。

    她嘴角微动,冷笑一声。

    “我先出去了。”常恩纯适时地离开了办公室。

    曾梓敖看向曾紫乔,目光瞅着她肩上的包,剑眉一挑,“你要去哪?”

    曾紫乔嗤笑一声,抬眸看他,道:“有事。”

    “什么事?”曾梓敖追问。

    “不想告诉你的事。”曾紫乔很快回道。

    曾梓敖寒着一张俊脸,紧握了一下拳头然后松开,说:“曾紫乔,常恩纯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就算是死猪又怎样?难道该对一个背后放冷箭耍阴招的人和颜悦色吗?对一个处心积虑坑人的女人,我觉得我刚才的态度,堪比上帝。”曾紫乔不甘示弱地回道,“我承认不核实清楚文件是我的错,我也诚恳地道歉了,但是我也知道,这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有预谋的陷阱,所以是我活该!”

    “常恩纯跟在我身边工作多年,我了解她的为人,她不是一个喜欢说三道四,背后玩花样的人。她为什么要陷害你?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不见别人说她陷害人?拿错文件夹的事,她也主动跟我说过了。从发现拿错文件夹那刻起,她就在积极弥补,而你呢,直到把文件夹递到客户手上,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并且到现在还不认错。曾紫乔,你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

    曾紫乔本想说为什么要陷害她,应该问问他才对,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无意义了,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认定了这是她的错误,她也承认是她错了,“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再争论这件事。下午我请假半天,还望曾总批准。”

    “曾紫乔,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而不是这么任性,为所欲为。”曾梓敖忍无可忍地说道。

    曾紫乔不可置信地看他,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于是大声吼道:“我从鑫瑞出来就主动承认过错误了,工作上你见我有过任何怨言吗?你要我加班我就加班,你要我做人事部的工作我就去做,你就是要我去扫厕所我也会去。任性?为所欲为?呵,随便你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赶时间。麻烦你让一让!”看来她连请假的必要都没有了。

    她背着包,刚迈出办公室门一步,就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给我记曾紫乔无故旷工一天。”接着是啪的一声摔电话的声音。

    常恩纯挺直着身体立在门外,神情冷淡地看着曾紫乔走了出来。

    曾紫乔越过她,向电梯走去,走了没有两步,她顿住脚,回身看向常恩纯,勾了勾漂亮的唇线,冷笑一声,说:“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易交,小人难防。如果小人继续卑鄙下去,就别怪我非君子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她抛下话,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常恩纯站在那儿,始终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Chapter 33 学会放手

    曾乔紫离开医院后,不想回家,想了想,招了一辆出租车去往k.o.。

    k.o.还没有开始营业,乐天不在,但酒吧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曾紫乔,也不问她,便调了一杯果汁给她。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木木地发着呆。

    陆陆续续地,客人开始多起来。

    乐天端了一杯酒过来,递给她,说:“其实我并不太喜欢递酒给女人喝,不过我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一点,应该会好一些。”

    她看着他手中的酒,说:“今晚不管我喝多少,你都不要拦着我,可以吗?”

    “好,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希望过了今晚,一切不开心的事,都将烟消云散。”乐天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也不多问,偷偷提醒酒保给她调酒的时候注意酒精浓度。

    不知第几杯酒下肚,曾紫乔的头脑依旧很清醒,突然有人拍了她肩头一下,“小乔,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竟然是卫秦。

    她笑了笑,说:“来,陪我喝酒。”

    她同时也看见了跟他一同来的两位朋友,那两位朋友暧昧地笑了笑,很自觉地找了个远远的地方坐下。

    朋友一走开,卫秦指着她就开始数落,“别的女人都知道把自己收拾妥当,你看看你这双死鱼眼,你是不是想顶着这双死鱼眼去珠宝发布会?我跟你说,你要是给我搞砸了发布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放心好了,我保证下周一定美美的。”她不以为意。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卫秦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

    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迅速恢复正常,道:“没有。就是想喝酒,你不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反复无常吗?”

    她将酒杯送到唇边,刚想喝,被卫秦一把夺了过去,“曾紫乔,你骗不了我。以前你受到他的刺激,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抽烟、喝酒,颓废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了似的。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非得像只苍蝇一样死叮着个烂腿?”

    “卫秦,你知不知道你嘴巴很毒?以前毒,现在更毒。你不挖我的疮疤,不看着我流血你不快活吗?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就是想要喝酒。唉,算了。”今天这酒是没法喝了,只要有他在,她就别想一醉方休。还有,改天她要跟乐天投诉,k.o.酒保技术变差了,怎么喝都还不醉。

    她站起身,决定回家。

    “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啦。”在家里喝到死,也不会有人打扰。

    “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很好。”

    “你给我闭嘴。”

    她耸了耸肩,不再反驳。

    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便往门外走。

    “你这是去哪?我家在西边,干吗往东边走?”上了卫秦的车,卫秦一路向东驶去,曾紫乔不禁疑惑他想干吗。

    “带你去兜会儿风,你以前喝完酒不是喜欢到山顶上喊一喊吗?”卫秦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贴心?”这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人,“你也说了是以前,不一定以前喜欢做什么,现在就一定也喜欢做什么。”

    卫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觉得她今晚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却又不完全是从前的那个她。他趁着红灯的时候,点了支烟。

    不一会儿,他又把车开回到了曾紫乔的住处。她说:“你回去小心点,晚安。”

    “嗯。”卫秦深深吸了口烟。

    曾紫乔下了车,快步走向单元门,然后输入门禁密码。咔嚓一声,玻璃门应声而开,她正要拉开玻璃门,只见卫秦突然下车,灭了烟,弹开烟蒂,赶在她进门前大步上前唤住她,“喂,曾紫乔,做我女朋友怎样?”

    曾紫乔猛然一怔,过了两秒,她缓缓转过身,一脸错愕地望着他,说:“不谈以前,我们应该是现在才正式建立朋友关系吧,才见过三次面而已。”自从失忆之后,这一次应该才是她和他的第三次见面。

    卫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三次已经很多了,那就当一见钟情好了。既然上天安排你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重新开始人生,那么可否试着换一个人来爱?我,卫秦,一个无业游民,怎么样?”

    曾紫乔看着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这……这个……实在是太突然了……”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今天白天她才刚刚哀悼完纠缠了多年的一段感情,晚上就要发展另一段感情,她没有这么强大的适应能力。

    “也许对现在的你来说很突然,但是以后慢慢适应了,就不会觉得突然了。虽然我不是个好男人,也不是纯情的男人,但我可以保证,我是个绝对不会让你流泪的男人。要不要试试,换个人来爱?”卫秦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

    绝对不会让你流泪的男人……多么深情动人的话啊。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道:“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我暂时还不想恋爱,我……喂,两个人交朋友不是挺好的吗?干吗一定要成为男女朋友,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吗?难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一定非得要是那种男女朋友关系吗?不可以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吗?”

    “朋友?你见过哪个男人和女人建立纯洁的友谊关系?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会有纯真的友谊的。”卫秦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曾紫乔瞪大着双眼凝视他,死命地咬着嘴唇。

    卫秦看着她自虐似的咬着嘴唇,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曾紫乔一惊,尚未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黑,他的唇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压了下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她,道:“你不需要现在回答我,随便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决定换个男人试试。我,卫秦,永远等着你,随时欢迎。我先走了,晚安。”

    他甚至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立即转身离开了。

    曾紫乔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怔了半晌还回不过神来。

    她迟疑地摸了摸嘴唇,刚才,她被强吻了……

    这个男人……就不能含蓄点吗?爱情这种东西是能够随便乱试的吗?

    第一次的爱情给了相处二十年的哥哥,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满身伤痕,甚至让她失去了很多回忆,现在就算是已经全部找回来了,但也已经是满目疮痍。她真的还没有做好接受第二段恋情的准备。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面对他这样突兀的表白反应迟钝,并没有太生气,也没有赏他一巴掌,如果换做是曾梓敖,她一定会一掌劈过去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拉玻璃门,却发现门早已锁上,正要重新输入门禁密码时,玻璃门内的一道黑影让她下意识地抬头,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隔着一道玻璃门,她与曾梓敖就这样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住。

    等人,曾梓敖并不是第一次,但像今夜这样守门的滋味,却还是第一次尝到。

    从下班进入家门到烧好晚饭,他的目光一直在墙角的座钟指针和门之间,反复不停地移动。当当当……沉闷的金属敲打声,提示着他时间是午夜十二点整。而他守在客厅内,一直等着小乔,那个该死的丫头,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从下班到现在,他已经守在客厅里等她快要整整四个小时了。

    中午的时候,她那副宁可没工作也誓死都要请假的模样,让他意识到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打她的手机又不接,最后索性关机,问了之之也说没和她在一起,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个臭丫头,都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前阵子,他故意把人事部的工作让她来做,拖延她的下班时间,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去跟某些人约会。包括上次硬拉着她一起去鑫瑞服饰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虽然其间有些失误,但是他依旧还是觉得让她一同参与签约是对的。

    女孩子很容易上当受骗,更何况小乔长得楚楚动人,比较容易引人犯罪,若是他不能将她保护得很好,将愧对于九泉之下的父母。

    唉,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位母亲担忧着自家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孩一样担忧着曾紫乔,虽然她已经二十六七岁了,他却还是怕她出什么乱子。可这样一直看着她并不是长久之计,她总有一天会恋爱嫁人,会离开自己,但一想到她会嫁给别的男人,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就会莫名地一阵抽搐。

    其他人是否会像他这个哥哥一样担忧她,关心她,爱护她,很难说。通常只要是男人,第一眼看到紫乔,惊叹的都是她的容貌与身材,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别的男人用色迷迷的眼光去打量紫乔。

    男人?

    他的脑中立即浮现出卫秦的脸。

    他挑了挑眉,想到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于是他决定下楼去等她。

    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亲眼验证了之前的猜想。刚出电梯,他便远远地看见小乔在跟卫秦说话,隔着玻璃门,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眨眼的瞬间,他看着卫秦将小乔拉入怀中,并吻了她。

    下意识地,他要冲出去教训那个该死的家伙,但是走到门禁处,他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让他难过的事实,小乔并没有拒绝那个吻,她没有推开卫秦。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按开了嵌在墙壁上的门禁开关。伴随着咔嚓的解锁声音,他转身走向电梯,按了电梯按钮。

    曾紫乔咬着下唇,推开玻璃门,缓缓走向等待着她的电梯。

    她低垂着头,走进电梯,缩在电梯的角落。狭窄的空间里,无论目光落在哪里,视线里都是曾梓敖的身影,她只好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曾梓敖一直都是沉默着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进了家门,换了鞋子,她越过他,默默地走上楼梯。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但身后那冷冰冰的声音却是真真实实地响起,“跟一个男人喝酒喝到这么晚回来,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她顿住脚步,在楼梯上僵了两秒,然后缓缓转过身,凝视着隔了几米远半倚在沙发上的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此时一根针掉落在地,也可以听得清楚分明。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回应,“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其实她可以解释的,只是他这样一副像要审问犯人的姿态,让她一点想解释的**都没有。她也知道他的外表虽然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但其实内心非常恼火,让人不禁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她还是这么回答了他。

    一团火自下而上蹿了出来,曾梓敖强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打算跟他在一起?”

    曾紫乔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这个问题,直到刚才,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也许跟他谈场恋爱并不是坏事。我总有一天要过自己的生活,找个人来恋爱,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哪天可以谈婚论嫁,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好啊。我们也不能总一直这样下去,兄妹不是兄妹,夫妻不是夫妻。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皆大欢喜。”

    “就算要恋爱,你难道不能换个人吗?非得是卫秦?你有没有想过他身边有多少个女人?”虽然对卫秦了解不多,但是以前因为小乔做平面模特工作的缘故,曾梓敖对卫秦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加上偶尔工作上的接触,他每次见到卫秦时他身边的女人都不同。他也是男人,单凭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乔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我说我亲爱的哥哥,你也是男人,从你上中学到现在,你有算过你身边的女人有多少吗?你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难道人与人之间的道德评判标准不一样吗?你可以,他就不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曾紫乔不禁嗤笑,这是什么道德标准?

    “我跟他不一样,很多时候是逢场作戏,我懂得拿捏分寸。至少我对爱情和婚姻是绝对忠诚的,就算是跟你假结婚,我在婚姻存续期间内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有牵扯。”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非要说到道德标准,那你就当不一样,因为你是我妹妹,换作别的女孩子,她就算是要跟一个卖**的,我也管不着。”

    曾紫乔微怔,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及这个,原来跟她的这段婚姻里,他倒是很忠诚。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这跟她决定要跟谁恋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也许这件事对没有失忆的“她”很重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关紧要。

    “拿捏分寸?拿捏到我去跳河自杀?你说你对婚姻忠诚,难道对婚姻忠诚的男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吗?凭什么你就认定你能做到的,卫秦做不到?”她说话的音调一声比一声高,她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他以“哥哥”的身份这样干涉她这个“妹妹”私生活的行为。

    “小乔,为什么我们每次谈话,都要拼命地去揭以前的伤疤呢?”他感觉无力,只要提到她坠河的事,他的心就仿佛被恶鬼拿着大铁锤狠狠地敲打。

    “不是我要揭伤疤,是你总是逼着我去揭。”她走下楼梯,一步一步逼近他,“工资考核表的事明明是人事部的事,你却非要让我做,让我加班,目的无非是不想让我跟卫秦约会。前些日子,卫秦约了我中午见面,而你却突然让我陪你去签合约。我亲爱的哥哥,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对我说,我是你妹妹,我们是兄妹,我会以为其实你一直暗恋我。可是碍于兄妹的身份,你又不能把我据为己有,所以逼得‘我’要死要活。现在看见我终于重生了,打算找个男人恋爱,你又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别的男人抢走,所以只好不择手段。如果是这样,你直接说明好了,我一定会很配合你,就算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她的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她的脸与他的相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暖暖的呼吸。

    他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真的被说中心事。

    “你言情剧看太多了。”他毫不犹豫地将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拉扯下来,“既然你知道我故意让你加班,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想好好恋爱,然后结婚,那就该找一个本本分分、有上进心的男孩子,而不是身边有很多女人环绕的男人。卫秦他不适合你。”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以前家中有个我,公司有个常恩纯,外面也许还有一堆呢。”她的口气越来越酸,只要想到以前他为了避开她,总是不停地换女朋友,她就很难受。

    他咬着牙,“小乔,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现在跟多少个女人纠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卫秦究竟适不适合我,是我说了算。要恋爱,要结婚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如果坚持要当我的哥哥,可以,但有些事情也是哥哥管不着的。婚姻恋爱,都讲究自由,你就是一味地干涉,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对你自己很宽容,对别人应该更宽容。”她毫不留情地说。

    是该彻底死心的时候了,她决定放手。

    他听了,咬着牙低吼一声,“曾紫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我是真的为你好。”

    “为我好,就不应该插手我的私事。”

    “你……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跟卫秦在一起?”

    她看着他含怒的双眸,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准确地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他的。

    他的身体猛然一僵,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他想推开她,她却将手臂更紧地缠住他的脖子,不让他退开,然后用牙齿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这才松开手,推开他,露出达到目的的胜利微笑,斜眼看着他。

    他抚摸着被咬得很痛的嘴唇,英俊的脸庞变得通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他想要发火,但却不知为何反而不能像刚才一样义正词严。

    她嗤笑一声,道:“你要想管着我,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用婚姻约束我,这也是你在‘十二夜’门口对我说的。我可以保证,我也会对婚姻绝对忠诚,绝对不会跟其他男人有瓜葛。这里,也只有你可以吻。”她将食指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对他绽放着妩媚诱人的笑容。

    他别开脸,强抑着心中想要将她绑起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怒声吼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非得要这样让彼此难堪是吗?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微笑瞬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她暗暗咬着牙,凝视着他,突然尖锐着声音冲他吼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你以为我喜欢自己一看见你就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吗?每天上班下班,除了睡觉上厕所,有多少时间不是在你的监控下?我们这样生活,到底是夫妻还是兄妹,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再这样下去,现在我既不想跟你做夫妻,也不想跟你做兄妹,我只想一个人平平静静的,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你的强权控制下,做你的妹妹,过你要我过的生活!你懂不懂你这样做是在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懂不懂?!懂不懂?!”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强权控制?!侵犯自由?!”他重复着这八个字。原来相处这么久的时间,每天和睦相处其实不过是种假象,她给他的评价是“强权控制”与“侵犯自由”。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一个暴君。

    “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吗?非得要求一个曾经那样爱你的人做你的妹妹,这不是霸道,不是强权控制是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以前,现在,未来,我究竟要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但她不想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才能更放心地随她去吧。

    他彻底沉默了,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随时都可能将他压扁压碎。

    他抬眸凝视她,她秀气的脸上嵌着犹如黑宝石般的双眸,此时此刻,那里面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在控诉着他所犯的错误。

    她说得没错,是他一相情愿,是他自私。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想要的生活,我会给你。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也绝不会干涉你,还你要的自由。”说完,他低垂着头,走进客房。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张纸,是他一直压着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

    他拿起笔,翻开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淡淡地说:“明天杨律师会处理剩下的事情。mk那里,你要是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客房里我的东西,你要是想扔的话,就全部扔了,以后这里是你一个人的。”

    他将一串钥匙压在离婚协议上,停顿了片刻,头也不回,便离开了这个本应称作是家,实际上只是短暂居住的地方。

    随着门砰的一声合上,曾紫乔浑身像是失去了力量,缩着身体蹲了下来。

    这里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没有争吵,没有嬉笑。

    她赢了。

    从此以后这里是她一个人的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约束她了。她累了,她放弃了,终于将他逼走了。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他,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其实她在酒吧的时候,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与其让两个人都无限痛苦下去,不如她一个人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放弃了,不再勉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这段时日,没有记忆的她生活得很快乐。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真正地获得新生。

    滚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渗进她的嘴角,咸涩的味道侵占了她的味蕾,她就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回过神后,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拼命地抹干净。

    她拿起茶几上的钥匙,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恨不能将它们全部嵌进肉里。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痛,好痛……

    走出单元门,夜风吹来,曾梓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突然感到一阵迷茫,竟不知该去哪里。不是无处可去,而是对这里有种不舍的情绪。

    他回首望向身后住宅楼中那层亮着微弱灯光的位置,心底一阵失落。虽然在这幢房子里,与她共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自从他逃避她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他走向车子,开了车门,坐进去,却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分开了,这一次是彻底地分开了,他该高兴的,可是他发觉他并不开心,甚至透不过气来。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他还能像这样守在这里。

    一根烟抽完,他又点燃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漆黑的夜空慢慢变得微亮起来。树梢上的鸟儿开始鸣叫,送奶送报人已经开始工作,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车内待了整整一夜。

    车内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像是一只受伤的、蜷缩起来的刺猬。

    他再一次抬头望向楼上,片刻之后,抿着嘴唇,发动了车子离开。

Chapter 35 对不起,我爱你

    翌日,曾紫乔醒来,床上只躺着她一个人。

    她记起昨晚的种种,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抚上脸,她这算是苦尽甘来吗?

    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双眼肿得跟核桃一样,可见昨晚她哭得有多惨烈。洗漱完毕,她换了一身宽大的睡衣下了楼。

    听到厨房有噼啪的声响,她抬眸望去,曾梓敖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曾梓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说:“早饭马上就好。”他的笑容永远那么好看,永远都像是三月的阳光照在大地上一样,温暖人心。她永远忘不了,他每次耐心教完她数学题目,冲着她浅浅微笑的样子,叫人心动。

    她在餐桌前缓缓坐下,凝视着他忙碌的背影,仿佛做梦一样。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盘煎蛋过来,煎蛋金黄油亮,看得出来做的人是经常下厨的。

    他盛了两碗粥,将之前准备好的小菜也一并端上桌,说:“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每天早上都是煎这个吃,吃到最后,我看见鸡蛋就反胃,发誓再也不吃煎蛋。直到前阵子吃了你做的煎蛋,我才又开始吃。我自认为自己的煎蛋技术算是不错了,但跟你做的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夹起一块煎蛋,轻咬一口,咸淡适中且不油腻,又咬了几口,蛋黄不老也不嫩,算是煎蛋中的上品了,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他又夹了一些小菜放入她的碗中,感觉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前段日子,然而两人都知道如今的感觉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怎么,不好吃?”他顿住,有些紧张地问。

    她回过神,说:“没有。”说完,埋头吃粥,直到早餐完毕,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也沉默了,没有再开口。

    吃完早餐,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看似在想心事,事实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曾梓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一片蓝,她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他。

    他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然后蹲在她的面前说:“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垂下眼睑,又补充说,“什么都没有想。”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将她微湿的交缠在一起的发丝理顺,“我喜欢你现在随性的样子,以前你总是很注意外表,即便是在家里,你也会将自己打扮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想,那应该是与我有关吧,你一定是不想让我看见你穿着睡衣,顶着一头蓬松乱发,四处晃荡的样子。也许我说过喜欢看着女孩穿得漂漂亮亮的话……对不起。”

    她的嘴巴嚅动了一下,嗓子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对,他曾经说过他最讨厌女孩子家邋遢的样子,所以她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外表,于是,她就开始戴上一张芭比娃娃的面具,活了十多年。

    他在她的面前坐下,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继续说道:“我想,你去学钢琴,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弹钢琴,而是因为童柠会弹钢琴,对不对?”

    她紧抿着薄唇不开口。

    “还有,学烹饪是不是也是为了我?”他继续问。

    “不知道……”她说,两股热流慢慢涌上她的眼眶,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他伸手轻轻将她的眼泪拭去,道:“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以后我每天说一些以前的事给你听。当初跟童柠在一起,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听她弹钢琴,而是因为她的眼睛很像你,尤其是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她弹钢琴的样子,很像你做数学题的样子,明明很纠结却偏偏不肯放弃。”

    她抬眸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没口德,好歹人家也曾获过奖,而我什么都没有。”

    他笑了笑,再抬眸望着她时眼神深情温柔,“当时看着她弹钢琴的样子,我就在想你弹钢琴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跟妈说想学钢琴。我喜欢听你弹钢琴,你弹得比她有感情。我从琴声中听得出来你一直压抑的感情,其实我的压抑不比你少,从高三毕业那年,我一直压抑到了昨晚。这都是我自己活该。”

    她垂眸。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如果说,你学烹饪也是为了我,那你成功了。跟你吵架的这段日子,除了酒,我几乎什么都吃不下,瘦了好几斤。因为我的**病又犯了,总是会在吃东西的时候想,你烧这个菜的话味道是怎样,一定比这个更好吃。”他顿了一下,然后补充,“我不是在跟你说甜言蜜语,在跟你争吵分开的日子里,真的是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她抬眸看他,他幽黑的双眸里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彩。她抿了抿嘴,没有再沉默,开口说:“你确定……你昨晚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不想我做傻事,才对我说那番话的吗?你确定你真的抛得开所有观念,就算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变态,你也不会再丢开我了吗?你确定要我做你的妻子而不是妹妹吗?”

    他浅浅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了一下,十分认真地说道:“嗯,我确定,就算全世界骂我变态,我也不会放手。就算你放手,我也不会放。曾紫乔,我爱你。这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我爱你”永远是最催泪的三个字,她的心被他深情的言语牵动了一下,眼泪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放开了握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去她的眼泪。

    慢慢地,轻柔的吻顺着她的眼睑、她的鼻子一直向下,就在要亲吻上她的唇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她睁开双眼,刚好捕捉到他略带调皮的笑容,下一秒,他的唇覆上她的唇。

    他以行动表明了一切,哥哥永远都不会这样去吻妹妹,只有深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才会这样炽烈并疯狂地吻下去。

Chapter 38 致命的暧昧

    入冬之后,不知是否因为白天的时间变短了,总感觉时间过起来特别快,节日也是一个接一个。

    同圣诞节相比,大家更加期待的是公司的年会,今年的年会安排在了圣诞平安夜的前三日。进入十二月份的时候,全公司的人都在讨论年会的事。而年会之所以让大家这么期待,自然是因为有抽奖活动这台重头戏,据说今年的头奖是现金两万块。

    曾紫乔满心期待能抽中大奖,曾梓敖无情地告诉她,她不在抽奖的名单中。

    据她所知,全公司不在抽奖名单中的只有曾梓敖一人,何时多了一个她?当她抗议的时候,他只是一句话便将她堵死,“身为老板娘,你好意思跟员工一起抢人民币吗?”

    于是,第一次参加年会抽奖的机会就这么被抹杀了。

    年会当晚,公司里的人不论男女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深v露胸露背露腿的晚礼服四处可见,曾紫乔则穿了一件一字领的黑色晚礼服,简约优雅,不暴露却不失性感,一头亮丽的发丝侧绾在耳畔,只露出一点香肩和漂亮的锁骨,曾梓敖对她的这身装扮十分满意。

    晚宴开始,由曾梓敖致新年贺词。

    曾紫乔在台下望着他,剪裁得体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是那样的丰神俊朗,她不由得慢慢看痴了,甚至他在台上叫着她的名字,她都没反应,直到身边的林小美推了她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望向台上,只见曾梓敖向她伸出手,对着众人幽默地说:“我的太太在害羞。”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直到曾紫乔站在台上,她才反应过来,曾梓敖已经当着全公司的面公开了两人的真正关系。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多天来的各种猜测终于被证实了。

    伪兄妹,真夫妻。

    不知何时,突然有人在台下高喊一声,“亲一个。”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呼喊“亲一个,亲一个”。

    曾紫乔的耳根开始发热,捂着嘴巴,低头微笑。此时此刻,曾梓敖完全没了平日里工作的严肃模样,宛如一位正在自己婚宴上,迫不及待想要亲吻自己新娘的新郎。他当真捧住她的脸,在她的红唇上轻轻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所有人都喊着“再来一个”,不过他却摆了摆手,风趣地说:“如果再来的话,我有可能会持续到年会结束哦,我不介意用那两万元的现金作为观赏礼金。”

    底下一片哄笑。

    两人离开舞台,各个部门开始表演精心准备的节目。

    曾紫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来敬酒。

    冲着“总裁夫人”这四个字,她就不好拒绝了。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到头有些昏沉。纵然她的酒量在之之的带领下,已经还算不错了,可是面对这样的轮番轰炸,还是有些撑不住。

    她寻找曾梓敖的身影,可是四处人头攒动,看得她更头晕。于是她决定走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刚走出宴会大厅,一阵冰冷的寒气逼来,她不禁瑟缩了一下,但也正是这股冷气,让她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对面的装饰玻璃,映出她白里透红的皮肤。她轻轻拍了拍脸颊,决定去洗手间洗一下滚烫的脸颊。

    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一个女人。她本能地让开,只是没想到那人叫了她一声,“曾紫乔。”

    她抬眸望去,常恩纯一脸苍白地站在那儿。

    原来是“纯情小百合”。

    今天的常恩纯,身着一袭淡粉色的低胸小礼服,衬得她性感妩媚,与名字中的这个“纯”字尤为相配。

    再次回到mk,曾紫乔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与常恩纯接触的机会相对少了,但也免不了在总经理办公室碰到。常恩纯对她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淡,从表面看上去还算很客气,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现在她每次去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常恩纯都会很识趣地离开,留她和曾梓敖独处。也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这种识大体和毕恭毕敬只是常恩纯在将对自己的敌意刻意隐藏而已。

    曾紫乔望着她一步一晃地走来,不禁蹙起眉头,这个女人显然是喝多了。

    “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常恩纯趔趄地走过来,第一句便是恭贺她,但怎么听都带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出于礼貌,她淡淡地回应一句,“谢谢。”

    常恩纯摇晃了两下,然后打了一个酒嗝,说:“今晚的衣服很适合你。”

    她微眯着眼看常恩纯,这句话听起来并不像在赞美,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她补充说,“黑色将你阴暗的内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谢谢。”她依旧好脾气地望着常恩纯。

    如果不是醉酒,曾紫乔觉得常恩纯一定不会这么跟她说话。醉酒的女人很可怕,尤其是醉了之后说话不顾一切,她深有体会。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她多少对常恩纯有了些了解。这女人,不喜欢多话,干练利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不得不承认,常恩纯的确十分能干,只不过,她跟这个女人实在不对盘,因为,这是一个对自己男人有想法、有意图的女人。

    常恩纯干笑了几声,然后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年过完年,我就会辞职,你以后不用再防备我了。”

    曾紫乔只是略挑了挑眉,一脸平静地说:“恭喜你另谋高就。”

    常恩纯的笑容渐渐隐去,目光有些愤怒,说:“你一定以为我喝多了,告诉你,我没有喝多。曾紫乔,你比别人多的只是时间,比别人占了先机,近水楼台,加上令人可怜同情的身份而已。如果没有这些,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知道吗?就算你成功了,这份爱情也永远都是强迫得来的。”

    曾紫乔的眉心越皱越紧,盯着常恩纯有些狰狞的笑容看了好几秒,然后挑起眉冷冷地说了四个字,“你喝多了。”

    说完,她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她一脸的满不在乎,但是常恩纯的话确实犹如一块巨石投在她的心湖中,荡起巨大的水波。

    常恩纯说到了她的痛处,的确,她的爱情是强迫得来的。

    如果没有一次次的相逼,也许她和曾梓敖根本就没有今天。

    她快步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拼命地用水拍打自己滚热的脸颊。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

    她好傻,怎么会因为别人的一番醉酒之言就这样?如果这种言语都能撼动她的爱,她又是怎么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呢?

    她是坚强的,谁也打击不到她。

    她擦干脸上的水渍,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和衣服,从容地走出洗手间。

    刚进宴会厅,林小美就迎面走过来对她说:“曾总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刚刚又去外面了。”

    “我刚从洗手间那边过来,没见着他。我出去再看看吧。”说完,她转身又出了宴会厅。

    她抱着胳膊差不多快要走到饭店门口了,还没有见到曾梓敖的身影,于是从包里取出手机,正要拨过去,视线便落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曾梓敖背对着她,正用手扶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似乎喝多了,对着一旁的垃圾桶拼命呕吐。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常恩纯。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刚刚才与常恩纯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对话,前后不过隔了几分钟,现在又一次遇上。不过,这一次倒是多了一个男主角。

    曾紫乔慢慢走近二人,只听曾梓敖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常恩纯摇了摇头,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起头说:“你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么她是不是窝边草呢?”

    曾梓敖的表情微微凝滞,沉默了几秒,说:“是。”

    常恩纯失笑,笑容有些勉强,问:“当初你以不吃窝边草为由拒绝我,可是如今你还是选择了窝边草,你违背了你曾说过的话。同样是窝边草,为什么我不可以?”

    曾梓敖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与是不是窝边草没有关系。”

    “那是时间吗?是不是她认识你的时间比较久……”

    “不是。”

    “那是什么?”

    “是这里。”曾梓敖指着自己的胸口,“因为这里会悸动。”

    常恩纯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呼吸。

    “你喝多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曾梓敖挣脱常恩纯的手,与此同时,常恩纯的身体失去重心,向下跌去。他不得不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支撑起来。

    常恩纯借机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说:“我真的也好想像她一样缠着你,缠到你无法呼吸,缠到你无论躲到哪里都避不开,缠到你的眼里容不下别人,缠到你这里为我而悸动……为什么当初我要信你不吃窝边草,为什么我没有对你死缠烂打……呜呜呜……”

    “你真的喝多了。感情并不是死缠烂打就有用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并不合适。你很好,只是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你先坐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他扶着她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

    死缠烂打?

    回想这么多年的行为,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对他的爱,真的再贴切不过。

    曾紫乔垂下头,没有继续听两人的对话,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曾梓敖挂了电话,抬眸便看见曾紫乔转身的背影。他心头不禁一紧,该死,她该不是误会什么了吧?

    他想追过去,但是常恩纯这副样子,又不能放她一人在这里。等到司机到了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回宴会大厅,四处找寻曾紫乔的身影。

    他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看见她正端着一杯红酒,拼命地往口中灌。

    看来刚才的事,她是看见了,也一定误会了。

    “别喝这么多酒。”他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酒杯,然后将她拉向一旁。

    曾紫乔微愕地抬眸看他。

    他急忙解释道:“常恩纯喝多了。我不知道刚才的事你看到多少听到多少,但是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我出来找你,刚好碰到她,她喝多了,差点摔倒……”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我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曾紫乔眯着星眸,微笑着打断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里,这里,都可以证明你没有背着我做什么出轨的事。并且再次证明,你拒绝女人的方式虽然温柔,但其实还是很残酷的。我知道你这里因为我而悸动,很窝心。”她又指向自己的胸口,“这里很温暖。”

    曾梓敖舒了一口气,理了理她的发丝,说:“真的吗?那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谁说的?我这是在庆祝,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别露出怀疑的表情,我说的是真的。”她倚向他。

    他伸手将她轻轻拥在怀中,脸庞贴着她柔顺的发丝,低哑着声音说:“其实,从小我就很怕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转身就走。”

    她说:“通常那些狗血小说中,傲娇的女主角都是这样的。我的气场刚好符合这样的女主角,所以控制不住地想装一下。”

    他有些哭笑不得,“我喜欢你有话直说的样子。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别学人家那么含蓄,不要将事情埋在心里,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怎么做。”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低声说:“嗯。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曾紫乔了,我现在的承受力比以前强数百倍数千倍。你可要小心,现在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在我的名下哦,如果你真的搞出什么事来,我会不声不响地把你的动产和不动产全部转走或者卖掉,然后再带着这笔钱跟我的情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让你欠着一屁股债,顶着一顶大绿帽子在痛苦中过完下半生。看你身无分文,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他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说:“哼,情人?你想都别想,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抬眸看他,十分认真地说:“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微微扬唇,说:“虽然我不能保证永远有多远,但我能保证,只要你我都活着,就不会有这粒沙子,半粒都不会。”

    “你的意思是说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了吗?”

    “我可没这样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唉,等到你不在了,我都一糟老头了,还能搞出什么事情?何况也许是我先死呢?”

    “哈哈哈……”她倚在他的怀里,嗅着属于他的气息,然后闭上眼睛,摇晃着身体。

    她就是喜欢缠着他,永远缠着他。

    年会的头奖获得者,是信息部的一位小伙子。小伙子听到自己中了头奖,开心得几乎是飞奔着冲上台。

    圣诞节过后第二天,常恩纯便正式辞职了。

    她在工作上的确是个好帮手,曾梓敖极力挽留,但是她说想出去走走,很久没有旅游了,也许这样,她会很快将这份伤痛忘记。

    不愿再勉强,曾梓敖在离职申请上签了字,说:“若是别的地方干得不开心,mk随时欢迎你回来。”

    对于常恩纯的离开,曾紫乔还是有些吃惊。她以为这个女人那晚只是醉酒随口说说,倒没有想到是真的离职。对那晚醉酒的事情,常恩纯只字不提,依旧是平日一副冷淡的神情,进行工作交接的时候,表情镇定得仿佛那一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走了之后,从行政部调来的新助理杨青河几乎是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偶尔曾紫乔也会去总经理办公室帮忙。

    曾紫乔不禁想,也许常恩纯走了,对mk来说,也是一大损失吧。

    忙忙碌碌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曾梓敖选择去泰国过新年。

    曾紫乔有些意外。

    曾梓敖说,他欠她一个蜜月很久了。

    蜜月蜜月,新年的半个月里,曾紫乔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泡在了蜜糖中。

    新年过后,曾紫乔才得知之之在元旦的时候失恋了。情人节前一周,她约了之之一起去泡温泉。两人泡在温热的薰衣草温泉水中,说不出的舒服。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莫名地分开。

    本来之之和师兄纪言则是打算结婚的,她却因为不能确信纪师兄是真心爱她,还是想通过她摆脱特殊的身份,最后放弃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曾紫乔记得在大学的时候,纪师兄对之之的感情就很特别,只不过之之那时候当纪师兄是洪水猛兽,提都不许提。令曾紫乔印象最深的是,有次拍广告,缺个男模,她去找纪言则,问他能否帮这个忙。纪言则却是问袁润之去不去,曾紫乔说去,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谁知拍照片的时候,他却又讽刺之之应该用帽子将脸遮住,省得破坏整个镜头的美感。

    曾紫乔一直觉得这是**裸的奸情,可是之之从来不承认。

    她说之之是这天下间最傻的丫头,如果是她,她一定会牢牢地抓住王子,就像对曾梓敖这样,到死也不放手。

    之之说她不会明白那种爱一个人患得患失的心理。

    “女人是敏感、脆弱、又多疑的动物。也许我注定要像我阿姨一样,孤独终身。”之之说着将整个脸埋在了温泉水中。

    爱一个人患得患失?敏感、脆弱、又多疑的动物?曾紫乔想想,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唉,就比如现在,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她怕有一天,好容易得到的一切,又如一波烟云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女人就是爱钻牛角尖,一日不钻,心里就难受,也正是这样,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其实,男人会不会想这么多,谁又知道呢?

    “其实你就是太作了,我也是……”说完,她也将头埋进了温泉水中。

    不一会儿,之之从水中钻出来,喃喃地说:“还有几天就是情人节了……”

    她跟着钻出水面,抹了抹脸上的水,深吸了一口气说:“想他?那就去找他吧。他母亲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之之耷拉着脑袋,说:“我没有那种勇气,他妈一定恨死我了……”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坚持,相信上天一定会被你感动的。”她使劲拍了拍之之的手。

    之之看向她,说:“所以,上天被你感动了?”

    “不知道啊。”她趴在一旁的石头上,好热好晕,她得换一个池子泡泡,于是起身。一阵寒意袭来,她迅速地披上浴巾。

    之之也跟着钻出水面,站在水中可怜兮兮地问:“情人节你打算怎么过?话说,你可不可以抛弃曾师兄陪我?不行的话,你们俩去哪里,就带上我好了,我一定会很安静很安静的,不打扰你们……”

    她白了之之一眼,然后竖起食指摇了摇,说:“知道吗?这世界上最无耻的东西就是电灯泡。”

    “哼,你们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也不嫌难受啊?重色轻友。”

    “没听过吗?有异性没人性。本小姐今天心情很好,随便你怎么说。”

    之之见她那副贱样,便伸手将她拖入水中。她一边惊叫着,一边在水里扑腾着,谁让她其实是只旱鸭子呢。

    之之叉着腰站在水中哈哈大笑,“这就是重色轻友的报应……”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曾紫乔就在水中踹了她一脚,接着只听水池中扑通一声,掀起一阵巨浪。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道:“那边的两位小姐请注意安全,请勿戏水。”

    两人趴在水池边毫无形象地大笑,真的许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为了纪念两个人第一次过真正意义上的情人节,曾紫乔决定亲自下厨。这一次,她一定要准备一个浪漫又丰盛的烛光晚餐,让某人永生难忘。某人则很无耻地列了长长几页纸的菜单,她看完那几页纸后,直接说了句“浪费粮食真可耻”。

    然而,距离情人节还有一周的时候,曾梓敖突然对她说,因为公事得去上海出差。

    不知是自己多虑,还是什么,曾紫乔看出他的眉眼之间隐藏着几分焦虑,怎么都化不去。她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他勉强地扯了一抹笑容说没事。

    即便曾梓敖坚持说没事,曾紫乔仍是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令他烦心的事。

    他不想说,她也没有逼他,她知道工作中有很多烦琐的事,他不想让这些事烦扰她而已。

    临出家门的那天,曾梓敖抱着她很久才放开,并承诺情人节前一天一定会回来。

    到了情人节前一天,曾紫乔一下班便直奔超市,开始准备食材。

    快七点的时候,她接到曾梓敖的电话,说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回来,刚好可以赶上晚饭。她正在洗菜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曾梓敖,拿起电话却是他的新助理杨青河。

    杨青河焦急地说:“曾太太,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回公司一下,帮我开一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明天一大早我要去新城投标,可是刚才回到家,我发现标书丢在公司里了,然后我赶回公司,又发现我把钥匙反锁在办公室里了……瞧我这猪脑子!行政部的人都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对不起啊,曾太太,今天是情人节,还要这么麻烦你……”

    投标是大事。

    曾紫乔看了看时间,去公司的话,来回怎么也要半小时,如果自己开车的话,可以节约一些时间。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她决定开车去,于是她说:“那一会儿你在公司门口等我吧。”

    挂了电话,她从抽屉里找到了备用车钥匙,然后去了地下车库。

    她不喜欢开车,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就是死于一场车祸。那时候她很小,有些事记得不是太清楚,可是渐渐长大后,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从心底里排斥开车。

    人是矛盾的,她一面排斥着,一面又学会了开车。

    曾梓敖去美国的时候,她学会了开车。卫秦说她开车很疯狂,在爱情无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喜欢一个人开车上山,感受不一样的速度与刺激。刚好有一次去拍照,是她开的车,卫秦下了车便吐得一塌糊涂,发誓以后再也不坐她的车了。后来又一次,跟乐天一起去公墓祭拜养父母,也是她开的车,等到了目的地,乐天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很久没有开车了,不过,她不疯狂的时候,其实开车还是很稳的,至少之之赞扬过她。

    很快,她驾车到了公司。

    乘坐电梯到了公司所在的楼层,曾紫乔发现公司大门是开着的,前台接待处的灯也是亮着的,但不见杨青河的人影。

    今天是情人节,下班的时候,公司大部分人都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赴约。这会儿,不知还有什么人在加班。她朝每个办公室都张望了一下,灯都是关着的,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唯有走廊尽头隐隐有着微弱的光亮。

    那个位置是总经理办公室。

    她不禁想,难道杨青河又找到钥匙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是杨青河的电话。她立即接起,“喂,小杨,我到公司了,我看到总经理办公室是开着的,你找到钥匙了?”

    杨青河说:“标书我拿到了,曾总刚回公司了。谢谢曾小姐,祝你和曾总有个浪漫的情人节,拜拜。”

    曾梓敖回公司了?

    挂了手机,她快步走过去,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却见门后隐隐透着光亮。她推开门,外间办公室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灯光的来源正是曾梓敖所在的里间办公室。

    这家伙说要一个小时后回家,原来是跑来公司了。她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向里间办公室,打算吓一吓他。当她走到玻璃隔墙的时候,百叶窗内的情形让她倏然顿住脚步。

    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背对着门。这个女人突然侧过身来,曾紫乔看清楚了她的脸,竟然是常恩纯。

    常恩纯背对着玻璃门,缓缓弯下腰亲吻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梓敖。他的侧脸被常恩纯的长发遮住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曾紫乔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正吻得忘我,难分难舍。

    曾紫乔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住了,她转过身想要逃出这里,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住脚步。

    在这种时候,她不能激动,也许情况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亲眼见到的未必是真的,亲耳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年会那晚,他看着她对她说的那些话,神情严肃认真,她完全相信他。她该信他的,他说过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等问清事实就能知道真相了,她不该在这里乱猜,这一定是一个误会,刚才她一定是眼花了。

    可是当她转身再次抬眸,透过百叶窗,那一幕依然在继续。

    她不禁苦笑,原来不是她的眼睛花了,是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将手机的声音设置成了震动,然后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到哪里了?”

    仅隔了两三秒,里间办公室响起手机短信的声音,划破了这让人压抑的寂静。

    曾紫乔在黑暗中看见常恩纯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坐在靠椅上的曾梓敖也转了过来,正面对着玻璃墙,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手指微动。

    不一会儿,曾紫乔手中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犹豫了两秒,背过身,才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写着“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家。想你。”

    她看到这条短信,手指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是要将手机捏碎一般,隔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机械般地塞进衣服口袋内。

    这时,里间办公室传来对话声

    “今晚的事……”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跟在你身后这么久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你快把头发吹干吧。”

    “嗯。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祝你和她有个愉快的情人节。”

    这最后一句祝福听上去真有些酸酸的味道,不知道是真心祝福,还是带着嘲讽。

    曾紫乔快步走出办公室,像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常恩纯走出mk,回头望了又望,最后无奈地笑了笑,走向电梯。她跟他是永远不可能了,他发短信时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而深情,嘴角带着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才会有的表情。曾紫乔还是赢了,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赢了。她还是没有曾紫乔的勇气,也许是她不够坚持吧,所以,她放弃了,这年头想做小三,也得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情人节,能拥有一个最后的离别之吻也就算是她得到的最好的情人节礼物吧。

    电梯来了,常恩纯正准备踏入电梯,却被电梯内的女人吓了一跳。竟然是曾紫乔,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常恩纯犹豫着要不要进电梯。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只见曾紫乔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门再次打开。

    常恩纯暗自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谢谢”,若无其事地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常恩纯一直觉得背后有两道灼热的目光,似要射穿她。果真是人不能做亏心事,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完全矮了曾紫乔一等。

    终于,常恩纯忍不住转过身,看向对面脸色明显很苍白的曾紫乔,突然之间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俗话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她得不到,但看见曾紫乔难受,她觉得也值了。于是,她略带挑衅地说:“你都看到了?那是这个情人节我要的最后一个吻。”

    曾紫乔紧抿着嘴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鄙夷。

    常恩纯碰了一鼻子灰,僵硬地转过身,但脑子却在不停转动。

    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在情人节牵扯不清,甚至还有亲密行为,这个女人不但一声不吭,还刻意地守在电梯里等,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杀人灭口,要爆发的前兆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常恩纯的嘴角抽动,心里不禁开始有些发毛。

    这个曾紫乔该不是想杀了自己吧……

    常恩纯不禁回想起有一次她借酒装疯向曾梓敖示爱,并亲吻他。第二天换来的就是一个可怕的警告。曾紫乔守在地下车库,见她出来,便猛踩油门冲过来,离着差不多二十厘米的距离,车子停住了。

    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当时的曾紫乔也是现在这张阴森的脸,下车后,口吻平淡地跟她说:“替朋友的新车试刹车,吓着你了。”说完,她又若无其事地钻进车内,迅速踩动油门倒车,如旋风一般呼啸而过,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而她,坐在停车场的地上,一直捂着胸口惊魂不定,直到保安出现将她扶起,她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地下车库,并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这事后来她跟曾梓敖提过,曾梓敖当时一脸不悦,很冷淡说了一句,“小乔的亲生父母死于车祸,小乔不会开车。”

    所以,那次的伤竟然是她“臆想”造成的结果……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到了地下车库,电梯门一打开,常恩纯便冲了出去,然而事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曾紫乔出了电梯,依旧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车子。

    常恩纯看到她开车,心中又是一颤,突然脸色发白地冲到她面前说:“曾紫乔,你有种把话挑明了说,别这么卑鄙地装若无其事,事后又整人。你的假面具,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你想撞死我是不是?上次佯装试刹车,这次你又想干什么?有种你就撞死我,看看他还信不信你不会开车?”

    曾紫乔伸出头,冷淡地说:“去杀一个习惯性背地里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常恩纯,如果你有病,请去看病。别莫名其妙地乱叫。”

    常恩纯被骂小三,脸都绿了,内心的愤怒也在一时间爆发了,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她走到车前,尖锐地说:“我喜欢他怎么了?至少我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不像你,阴险霸道行不通,就假装失忆扮柔弱。我常恩纯心甘情愿地待在mk帮他这么多年,我是有那种期待,但是有期待不代表我一定要得到他。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利用感情束缚他,我不会利用感情逼他,我的爱不会让他痛苦。而你,一直都让他活在痛苦之中。你根本不是爱他,你那是自私!”

    曾紫乔眉头慢慢蹙起,双手用力地紧握着方向盘,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让开!”

    换作以前,常恩纯绝对不会对曾紫乔说这么多话。但是现在她要离开mk了,她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她自认为各方面的条件并不比曾紫乔差,但曾梓敖的心里始终没有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永远都不会有。今晚曾紫乔看到了一切,却始终很平静,她真的刺激到她了。曾紫乔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她想看到曾紫乔生气,只有她生气了,她才会在心里找到平衡。

    “终于动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 常恩纯笑了,走向车身,弯腰对着窗户说,“曾紫乔,你以为你完全得到他了吗?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都不好奇吗?他是去上海做别的事,还是真的出差,你知道吗?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衷心祝福你跟他能白头到老。”常恩纯忍不住刺激她。

    曾紫乔不想再听下去,猛踩油门向后倒车,然后一个急转,车子从另一个方向驶出地下车库。

    常恩纯望着那一串尾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病。

    爱情输了不可怕,但是如果输得让人不耻才是真的失败。

    她带着失落走向自己的车子。

    曾紫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进门的时候,她连换鞋的力气都没有了,脱了鞋,走了两步,双腿一软,便直接跌倒在沙发里。此时此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刚刚的事。

    她将脸埋进沙发的抱枕里,恨不能用这个小小的抱枕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眼是盲的,耳朵是聋的。

    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噬心的痛了……

    她的爱情得来不易,她不会因为这些杂事动摇的,她信他,他要她信他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门外响起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曾梓敖一打开家门,见家中一片漆黑,不由得心中一拧。他伸手打开灯,便看到曾紫乔倒在沙发上,不知是怎么了。他换了鞋,连忙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自己额头贴了贴,才确定她没有生病发烧。

    他轻柔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曾紫乔翻身坐起,看向他,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你回来啦……我没事。”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一到家就看到你这样,真是吓死我了。”

    “我真的没事。”她又扯了一抹淡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无其事地问,“咦?你什么时候新买的外套和衬衣呀,好像都不是我替你买的。”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身上崭新的外套和衬衫。

    他的眉头微动,目光闪烁地看向一旁,说:“哦,在上海买的。原来的那一套,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没办法清洗,所以换了一套。”

    当一个人避开与对方的视线接触,便代表这个人有事隐瞒,不想坦白。她记得那个阿穆医生是这样说的。

    她转头看向他的头发,又软又亮,还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味,不禁伸手摸了摸,是洗过之后又吹干的手感。她低垂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无奈,又压抑的笑声。

    “傻笑什么?怎么了?”他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

    是啊,她就是傻,能有什么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望了望厨房,笑着说:“可能今天有点累了吧。本来想做晚饭给你吃的,抱歉,让你失望了。要不要出去吃?”

    他说:“算了,我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天,都腻死了。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晚饭我来做,做好了我叫你。”

    “刚出差回来就让你做饭,会不会太残忍?”

    “老公为老婆做饭,是心甘情愿的,怎么会残忍呢?”

    明明是窝心的甜言蜜语,此时此刻听来,她心中却是酸酸的,隐隐作痛。

    她点点头,然后窝在沙发里闭上了眼。

    他骗了她,他有事瞒着她。衬衫、裤子、外套,还有羊绒衫全都换掉了……也许内衣内裤也换了吧。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顿饭,吃到要将从里到外的衣服全部换掉,甚至还沐浴?除了偷情,想要洗掉女人身上的气味这一种情况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想让她知道。

    不一会儿,她的眼角慢慢地渗出点点湿意。

    曾梓敖烧好饭菜,准备喊曾紫乔吃饭的时候,发现她在沙发上睡着了,想到她这样饿着肚子睡一夜,也不是个事,便轻轻唤了两声,她还是沉沉地睡着。

    他淡淡地笑了笑,蹲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爱怜地轻轻印上一吻。离开这么几天,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想念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弯身,将她抱起,走上楼,进了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又在她的唇上落下一记轻吻,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曾紫乔并没有睡着,他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不想回应他,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爆发,所以一直在装睡。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着他特有的温度,只可惜这温度却沾了别人的气息,她用手指开始用力地来回擦拭嘴唇。

Chapter 39 如果

    乐天和江文溪打算过一个浪漫的情人节,可是甜蜜的气氛却因一通电话而彻底被破坏了。

    他们两个人深更半夜赶到k.o.,看到一个极为颓废的女人,窝在沙发里喝着闷酒。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杯,不知她喝了多少杯。

    曾紫乔看到乐天,只是笑了笑,说:“我真的没事,只是好久没有喝酒了,突然想喝酒而已。你放心,酒钱我一定会付的。他们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非要把你喊过来,都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吗?”

    乐天瞧她这副模样,不问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在她的对面坐下,然后命人将她面前的酒和酒杯全部收走。

    曾紫乔却拦住,说:“今晚让我一次喝个够可以吗?短期内,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像这样喝了……”

    乐天挑挑眉,放开手,于是示意服务生再开一瓶红酒过来,然后对曾紫乔说:“我不会问你发生什么事,但是你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曾紫乔笑了笑,说:“唉,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就你最知我心了。”

    她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乐天身边的江文溪身上。这个温柔的女孩曾经喝醉酒后用酒瓶砸了乐天,嚷着要他赔工作,没想到这样的歪打正着,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

    她倒了一杯酒给江文溪,然后问她:“文溪,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尽管说,别提什么请教了。”江文溪有些不好意思。

    曾紫乔笑道:“如果乐天背着你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会怎样?”

    江文溪怔住了,看了看乐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乐天放下酒杯,然后看向江文溪,皱着眉头肯定地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江文溪怯怯地回道:“你干吗这么凶巴巴地看着我,我又没说会怎样……小乔问的只是假设性的问题嘛……”

    “没得假设。”乐天一口否决。

    “你怎么这么霸道呀。”江文溪撇撇嘴,两个人开始争执起来。

    曾紫乔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久,才停下来,眼角溢出一滴眼泪。她说:“乐天,你干什么这么霸道?知道你不会,就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

    “你还是多喝点酒吧。”乐天将面前的红酒推给她。

    她不接,看向江文溪,坚持地问:“你会怎么样?”

    江文溪说:“以前的话,我多半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会说,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舔伤口。现在的话,我会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你问了,但乐天骗你呢?”曾紫乔接着问。

    这样的问题让江文溪始料未及,她又看了乐天一眼。

    乐天挑了挑眉,说:“就算骗,也是善意的谎言。如果男人不想告诉你真相,换个角度来说,他也许不是想骗你,而是想保护你,不想你受伤害。”

    曾紫乔点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猛灌了一口,看着手中的空酒杯说,“喝了这么多都喝不醉。早知道这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借酒消愁了,你说我是不是那时候把酒量练出来了?”

    “既然你这样想,那为什么还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还选在情人节?”乐天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这样的问答,多半也猜到了。他只是搞不清楚,既然小乔信任曾梓敖,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为什么还会这样拼命地借酒消愁。

    “谁规定情人节一定要两人过,不可以一个人过吗?你知道吗,一个人沉静的时候,可以想清楚很多很多的事。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相信他。无论有什么人存心挑拨,我都不会轻易相信,我相信他不会背叛爱情,不会背叛婚姻。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像个白痴女人一样起疑心,不会的,以前他不会为某些女人怎样,现在更不能会。这是对婚姻起码的信任。”曾紫乔坚定地说。

    “你想得这样清楚,那为什么又这么痛苦呢?”乐天又问。

    “呵呵,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爱钻牛角尖……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会胡思乱想……”让她这样痛苦的并非是常恩纯和曾梓敖的亲吻,而是她觉得美好的事物总是经不起波折。

    她知道常恩纯昨天是故意挑拨,当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但却不得不承认常恩纯说的话不仅是事实,也正中她的死穴。这么多年的坚持,直到现在爱情才终于开花结果,这样的幸福让她觉得并不真切。若不是常恩纯的刺激,她甚至一直都不愿去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曾梓敖究竟是因为真的爱她,还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才选择爱她?也许女人总会在风平浪静的时候钻一下牛角尖,没事找些事来做,但是要立即找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很难。如果她不装失忆,她不逼他离得远一点,根本不会有后来。这场爱情始终还是被她逼来的,他是被迫接受这场爱情的。

    她强迫自己永远都别想这些,只要往前看,两人能够幸福地在一起就好。还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她突然发现,他有事瞒着她,宁可让常恩纯这样一个外人知道,也要瞒着她。或许如同乐天说的,他想保护她,他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这种善意的谎言并不让她觉得踏实,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并不是一个事事都值得信任,有事可以共同商量的人。

    这才是她真正的痛苦。

    “好吧,你想醉,那我就陪你。我让人准备客房。”乐天招来了服务生,交代了几句,然后陪曾紫乔喝酒。

    曾紫乔突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乐天,我把你当哥哥,我这个做妹妹的想求你一件事。”

    “说。”

    她说:“不管是他,还是之之,还是桑渝,或者是任何人来找我,请你别说见过我。我想出去走走,也许出去走走,走一段时间,散散心,我心中的这个结就会解开了。”

    爱情不是勉强,也不是强求。

    她是否该让他松一口气,也给自己另一条路?若是这份爱情经得住考验,无论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这份爱都不会因为她的暂时离开而变淡。

    乐天点点头,说:“可以。要我写保证书吗?”

    曾紫乔说:“我信你。”

    乐天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她面前的杯子,说:“打算去哪儿?”

    “这是一个秘密。”

    曾紫乔就这样在乐天安排的地方住了下来,住了没多久,便开始了她的平静之旅。第一站法国,那个梦想中的薰衣草庄园。

    两年后的某日中午,曾梓敖被桑渝押着去城东某个私房菜馆吃午餐。

    这家私房菜馆开在写字楼内,若不是熟人介绍,真的很难相信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家私房菜馆。

    自从曾紫乔莫名其妙地失踪之后,曾梓敖就过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甚至还搞到因疲劳过度饮食不正常胃出血而住院。他一度以为,这样小乔就会出现,但事实的无情将他心底的这小小希望都彻底摧毁了。

    这两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撑过来的,每天只要一回到那个家,脑海里,眼前,都会浮现出小乔的身影。

    她选择在两年前的一个情人节一声不吭地就这么消失了,他当时几乎是要疯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他以为她出去买早餐什么的,然而一直到早上九点多,都没见到她的身影。打她的手机一直关机,起初他只是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先去上班,待到下班的时候,依然不见她的踪影,他真的着急了,甚至报了警,但是都没结果。

    直到一周后无意中听小杨说起那晚她曾去过公司,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才明白,原来她不是失踪,而是存心躲起来了,不想让他找到。

    他打电话给常恩纯,问常恩纯当晚是否见过小乔。常恩纯起初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听他的语气不对,直到知道曾紫乔失踪,才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常恩纯还向他坦白了一件事,那晚她趁他累得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吻了他,刚好,那个时候曾紫乔出现。

    挂了电话之后,他几乎是将电话摔成了碎片。

    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桑渝的弟弟桑博文被人绑架,绑匪就是当年害得桑渝和沈先非分别五年的罪魁祸首马春。沈先非找到两人曾经的定情信物,桑渝也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所以她下了封杀令,只要有桑氏一日在,若有人敢用马春,就是和桑氏为敌。

    马春被逼得走投无路,于是绑架了桑博文。

    虽然桑博文是桑渝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桑渝嘴上说讨厌这个小孩,但毕竟血浓于水,得知这个消息后,桑渝失去了惯有的冷静,若不是沈先非和他拦着,她甚至有可能会闹出人命。

    那几日,他不是去上海出差,而且陪桑渝和沈先非在市内到处找人救人。他们找了好几日,才在城北最大的垃圾回收站找到了桑博文。救回他的时候,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若是再晚一点,这孩子就没命了。

    只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他却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市内,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看到小乔,想抱着她,亲吻她。但,为了救桑博文,他和沈先非都受了伤,身上到处一片污脏,还沾了血迹。他怕小乔看到他身上的血迹被吓坏,所以决定先回公司洗干净,然后再回家。然而他正准备去楼下的**店买衣服时,刚巧碰到路过的常恩纯。常恩纯见他那样很吃惊,出于好心,她提议帮他买外套和衬衫。他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考虑到时间不多,于是让她帮忙在**店买了一套衣服,然后,又请她上公司里坐了一会儿。

    对于常恩纯的所作所为,他完全不知道,几天几夜不曾好好休息过,他当时真的是太累了,倚在椅子上睡着了都不知道,所以常恩纯的吻,他完全感觉不到。

    然而他不知道正是这样的意外,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桑渝知道小乔的失踪是因她而起后,自责不已,发动所有关系,私家侦探和道上的朋友都用了,就是决心要帮他找回小乔。

    后来查到,小乔见过的最后的人是乐天。他去找乐天,求乐天告诉他,小乔在哪儿,乐天却什么也不说。桑渝也几乎是每天都去找乐天,依然是什么结果也问不出。他以为乐天明知道小乔的下落却不告诉他,一怒之下,挥拳打向乐天,肉搏的结果是两人都挂了彩。

    两人去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乐天跟他说:“我的确问过她要去哪里,但她没有说,只是说这是一个秘密。”

    他又想到了卫秦,想到了法国,想到曾在公司咖啡间听到的小乔和卫秦的对话。

    伤还没好,他就买了一张去法国的机票。在法国,他找到了卫秦,却见到了卫秦跟新交往的模特女友在大街上热吻。

    卫秦一听说小乔失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便又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然而他毫不在意。

    一个多月来的希望,到最后破灭了。他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在小乔坠河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如今他又一次尝到了。

    也许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吧。当年他逃避小乔的爱意,躲到美国几年,如今换作小乔躲他,他终于也尝到了那份噬心的痛楚。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在痛苦的思念中熬过来的。

    他发誓,只要她回来,要他怎么样都好。

    两年真的太久了,他不知道还要等多少个两年,他怕自己会撑不到那一天……

    突然眼前被一道光线刺了一下,他回过神,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看向对面,太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射过来。

    桑渝说:“这家店很特别,你看太阳经过玻璃折射,照到你背后的墙上,会显出来一道彩虹,成为这个餐厅的特殊风景,所以,这个位子很难预订到的。我看你每天都那么颓废,破财请你来尝尝这家的菜,你就别再摆这副僵尸脸了。”

    跟着一起蹭饭的袁润之也劝道:“是啊,师兄,你看你身后的彩虹,多美啊。你再看看我,当初不也和你一样惨,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我的王子回来啦,你就想想雨后的彩虹吧。你看你都瘦得没有人形了,假如小乔哪天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会心疼的。”

    袁润之曾经通过邮件联系过小乔,然而通过这条线索,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只能说,小乔存心想躲他,就一定不想让他找到。他以为他了解小乔,可是当她离开之后,他发觉,他其实并不了解她。

    他转首看向身后的墙壁,那上面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美。

    他微微弯了弯嘴角,然后说:“谢谢,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重,等着小乔回来。”

    桑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两年过得不好,她也没办法开心,毕竟都是她害的。坐一在旁的沈先非轻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别自责。

    不一会儿,服务生开始上菜。

    曾梓敖切了一小块牛排入口,突然,他像是被点了穴定住了一样,只见他猛地站起身,然后拉住一旁正在上菜的服务生,有些激动地问:“请问做这道牛排的厨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服务生说:“很抱歉,我刚来没有两天,还不是太清楚,我去后场帮你问一下。”

    “好,麻烦你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回来答复说是女的,曾梓敖更加激动了,说要见见这位厨师。他这怪异的行为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之之突然恍然大悟,于是多咬了几下牛排,然后皱着眉说:“可是我吃所有牛排都一个味啊。”

    “小乔喜欢在煎牛排的时候加入白葡萄酒,她说这样可以防止夏天的过敏症。而这种白葡萄酒一定是产自勃根第的霞多丽。”曾梓敖喃喃自语地说。

    桑渝觉得不可思议,说:“这个你也能尝出来?”

    曾梓敖说:“你别忘了我有收藏酒的习惯。”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是推掉了所有应酬,每天都回家和她一起吃饭。他喜欢吃她做的每一道菜,尤其是这个牛排。

    他曾问过小乔最想做什么事,她想了很久然后跟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开一家小小的私房菜馆。

    小乔不仅是征服了他的人,他的心,还征服了他的胃,吃过她烧的饭菜后,他几乎不想再吃别人烧的。所以她离开之后,他便得了胃病。

    他在心中不断地祈祷,希望这个人就是她。

    过了一会儿,女厨师出来了。

    曾梓敖见到一位黑头发大眼睛高鼻梁的外国女人,心突然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不是她……

    正当他失落的时候,卫秦突然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宝宝出现,叫着这位外国女厨师的名字,“露娜,有没有见到乔?”

    卫秦见到曾梓敖后十分惊讶,抱着宝宝突然有种想逃的念头。

    曾梓敖面对卫秦并没有很久不见的意外之喜,他只是在意那一句“有没有见到乔”。也正是卫秦想要逃的举动,让他更加确定,卫秦口中的那个“乔”应该就是小乔。

    “卫秦!你是不是知道小乔在哪里?你是不是见过她?她在哪?她现在哪?”他一把抓住卫秦,猛力地摇晃。

    卫秦却沉着脸说:“这位客人,我不认识你。”

    两年的颓废生活,让曾梓敖的外表看上去有了很大变化,比如原来干净清爽的英俊脸庞现在泛着青青的胡楂,很是憔悴,比原来消瘦了很多。

    他还想再发问,只见卫秦怀中的漂亮宝宝突然揪着他的脸,嘴巴不停地说:“爸……爸……妈……吃……”

    卫秦完全顾不上搭理曾梓敖,立即变成一副温柔慈祥的模样,微笑着说:“宝宝乖,爸爸马上就找妈妈,很快就有吃的啦。”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都顿住了。

    卫春像阵风一样,转眼间就不知道抱着宝宝到哪儿去了。

    桑渝突然转过头问袁润之,“之之,你刚才有没有留意那个宝宝,长得像不像小乔?”

    袁润之连连点头,说:“我刚想讲。”

    桑渝说:“那个叫卫秦的刚才口中所说的乔,会不会就是小乔?”

    袁润之突然叫了一声:“妈呀,那个宝宝刚才叫卫秦爸爸,难不成妈妈是小乔?!”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曾梓敖的脸阴沉了下来,然后也像阵风一般,呼啸而过,转眼也消失了。

    曾梓敖从餐厅的包间找到后场,从后场又找到洗手间,他想证实自己的想法,几乎是找遍了这家餐厅的每个角落,但依然没有见到小乔的身影。

    他又一次失望了,垂头丧气地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这时,一个尖锐的女人叫声响起,“啊,你变态啊,这里是女洗手间!”

    他完全没留意到自己闯进的是女洗手间,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歉地退了出来。

    没有。整个餐厅都找过了,没有。他沮丧地捶了一下面前的墙壁。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男洗手间在隔壁。”

    熟悉而久违的声音,让他猛地回过头。对方看到他的时候,同样是一脸惊讶。

    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这不是小乔,还是谁。

    他激动而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隔了很久才努力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你变胖了……”她现在的确是比以前更丰盈了,皮肤也更白皙了,脸色也很红润,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要健康许多。以前的她很清瘦,那时他甚至会担心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没有“是吗”“好久不见”这些生疏的对白,让人意外的,她的双手突然捂住脸,不停地摸了又摸,然后十分激动地说:“什么?!什么?!”

    她推开曾梓敖,冲进洗手间,口中不停地喃喃念道:“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减肥了啊,腰也瘦了很多了啊,怎么还能看出来胖呢……”

    曾梓敖紧跟着进了洗手间,看见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手不停地捏着脸颊上的肉,口中还喃喃自语,“要命,这肉到底要怎么减啊……”

    两年了,他第一次从心底笑了出来。

    他走过去,伸出手,从后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萦绕着,一股热流禁不住涌上他的眼眶。

    曾紫乔看着镜中的他,乱蓬着头发,那张刻在记忆里永远丰神俊朗的脸庞变得消瘦憔悴了很多,下巴泛着青青的胡楂,她知道是自己将他折磨成这样的。

    两年前,她一声不响地去了法国散心,想借着时间来冲淡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期望回国后,心结能够解开。

    她到了法国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卫秦,而是一个人四处走走转转,直到对曾梓敖的思念越来越强烈,发现心中始终放不下他,才终于决定回国。

    临走前她去看卫秦,谁知见到卫秦后,卫秦跟她说了曾梓敖来找她的事,她的情绪一激动便晕了过去,吓坏了卫秦。卫秦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去医院,然而当她在医院里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且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必须留院观察。这喜忧参半的意外,让她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哭得惊天动地,闹着要回国。

    卫秦恐吓她说再哭宝宝就哭没了,她才停止了哭闹。后来,为了保住宝宝,她决定暂时延缓回国。然而,随着怀孕周数的增长,她的情况越来越糟,不仅孕吐,还胃痛抽筋,腿肿得不能走路,甚至一度还出现了视力模糊的情况。

    她越想回国,身体的状况就越不允许。为此,她不知暗暗哭了多少回。若是没有卫秦陪伴在身边,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撑过这么漫长的妊娠反应期。

    好不容易还有四周就要临盆,突然又检查出孩子的心跳很弱,必须当天做剖腹产手术。那一刻,她的精神差不多要崩溃了,情绪激动了很久,直到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她很后悔,不该一个人任性地跑出来散什么心。

    之之在邮件里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她这才知道,那天他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

    “人家是孕妇综合症,你是孕妇综合症加上原本的矫情和蠢笨。我现在很庆幸你当初没有选择我。”卫秦在她进产房前是这么刺激她的。

    是啊,爱就爱,非要矫情地在乎那么多干吗?她的确是个白痴,自以为自己爱得惊天地泣鬼神,其实就是个骨子里极度自私的女人。她从小就是一个爱没事找事的人,所以现在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国外活受罪,活该。

    孩子终于来到这个世界了。

    当她看着小不点儿大的女儿时,开心极了,那眼眉像极了她,挺挺的小鼻梁和饱满的额头则像极了曾梓敖。这是她和他爱的结晶,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觉得自己遭受的这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孩子早产,身体较弱,又必须留观察,便再一次浇灭了她想要立即回国的念头。

    几番波折后,她终于回来了。她发觉自己比以前胖了一点,圆润了一点,于是打算先减肥再回去找曾梓敖,谁知这么快就见面了。

    分别了两年,他没有她想象中过得好,她亦没有淡忘对他的爱,反而是分隔的时间越久,她对他的思念越是浓烈。

    当初一时幼稚又冲动的举动,将两个人都折磨得死去活来。卫秦说她当时的决定是孕妇内分泌激素变化所致。

    一想到现在终于能看到他,摸到他,她的眼泪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你瘦啦……”

    “嗯,狠心的主人抛弃了她的宠物一走了之,能不瘦吗?”

    “你是小狗吗……”她的眼泪越落越多。

    千言万语就像堵在两人的喉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他将她的身体轻轻扳过来,唇落在她的脸上,轻柔地吻去温热的泪珠,然后慢慢吻上她的唇……

    两个人就这样忘情地热吻着,对那些进了又出的客人视若无睹,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彼此。

    保洁阿姨提着拖把走进洗手间,瞧见这一幕,连忙用手遮住眼,颤着声不停地说:“哎哟,作孽哦,长针眼哦……”

    保洁阿姨迅速退了出去,在门上挂上“正在维修,暂停使用”的告示牌,不一会儿,隔壁的男洗手间便人潮汹涌了。

    失踪了两年,曾紫乔突然又回来了,久违的俊朗笑容终于重新回到了曾梓敖的脸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从此这个世界将变得和谐了。

    曾紫乔在众人的逼问下,终于坦白了自己这两年的去向。

    原来,还是在法国。

    曾梓敖凌厉的目光全部射向卫秦,卫秦耸了耸肩表示无辜,说:“你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有来找我。”

    袁润之立即逗弄卫秦怀里的小婴儿,问:“你女儿啊?”心中则是很鄙视,这么变态的摄影师,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贝,老天真是瞎了眼。

    卫秦点头,憨笑着回答说:“漂亮不?跟她妈一样,是个美人儿。”

    桑渝眨了眨眼,故意看向曾梓敖,然后云淡风轻地说:“她妈该不会是小乔吧……”

    卫秦头都没抬,很自然地答道:“当然啊。”

    众人忽然听到哐啷一声,某人将手中的碗打碎了。

    桑渝总算可以找到机会来刺激曾梓敖了,她看着卫秦满脸佩服地说:“你小子可真行,煎熬了两年,直接熬成了个现成爸爸了。”

    啪的一声,又一个碟子摔在了地上。

    曾紫乔只是淡淡地勾着唇角,并不解释,显然,女人的虚荣心开始作祟。

    袁润之立即劝道:“曾师兄,你淡定,宝贝显然不是那个变态的,宝贝显然是……”她还没有将“你的”两个字吐出来,嘴巴已经被人捂住,她的老板兼师姐大人桑渝瞪了她一眼,叫她闭嘴。好吧,老板大人下指示了,她还能不住嘴吗?

    看戏吧……

    某人也不是白痴,当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

    桑渝和袁润之开始对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卫秦怀里的宝贝一定是他的。在看到曾紫乔表情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那百分之百是他的女儿,得知自己有了女儿的那一刻,他激动的心情显然是难以表达的。然而,身为人父的这份喜悦却被一个一直对自己老婆有想法的男人抢去,他怎么能甘心?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拍桌子,吼道:“两年不见,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抢不到我老婆,开始抢我女儿。那是我女儿!”

    卫秦抬头看向曾梓敖,挑衅道:“姓曾的,你瞪什么瞪?你吼什么吼?宝贝不是我亲生的又怎样?但是我是看着她出生的。她小名叫秦秦,我卫秦的秦,我就是她爸。你有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她吗?你有一口口地喂过她奶吗?喂奶的就是娘,懂不?”

    曾紫乔无力地直翻白眼,喂奶的明明是她好吧……还有,那个小名,她在手术麻醉过了之后醒来,就听到卫秦抱着孩子在那儿叫秦秦。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逗孩子,叫亲亲,没想到那是他给孩子取的小名……她表示这名字跟她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后来医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叫秦秦,再看着卫秦那样执著,也就算了,秦秦就秦秦吧……

    可是现在,看着曾梓敖那杀人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她开始有点心虚……

    一场可怕的夺婴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一时间都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两个大男人拉扯着一个小婴儿吵成一团乱。

    “姓卫的变态,快把女儿还给我!”

    “你才变态,这是我女儿!”

    “她是我女儿。”

    “你以为你提供了精子,她就是你女儿?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到这么大。有种你让她叫你一声爸爸试试。”

    “来宝贝,叫一声爸爸。”

    “哇……”小宝贝显然谁的面子都不给,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嘴里直嚷着,“妈……妈……”

    曾紫乔连忙抱过孩子,瞪了两个男人一眼,真是无聊透顶,吓坏孩子了。

    她抱孩子进了休息室,孩子在她的安抚下喝饱了奶,安然地睡了。

    安顿好孩子,曾紫乔开始述说这两年来在法国发生的点点滴滴,当然大多都是围绕着孩子。

    曾梓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温柔的一举一动,温暖而激动的情绪在心中不停地翻涌。他从她的手中接过女儿,看着犹如小乔翻版的脸蛋,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和小乔的孩子。想着小乔这两年的辛苦,没有他在她的身旁,他就觉得很心疼。

    “对了,虽然秦秦的小名叫秦秦,法文名叫蒂娜,但是我还没有给她取大名,我想这个权利一定要留给她的爸爸。”她微笑地望着他。

    他先是一怔,仅隔了两秒,脱口而出,“爱乔,曾爱乔。”

    她咬着嘴唇,有些羞涩,笑着说:“好吧,土了一点,但是我喜欢。”

    他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揽着她,声音沙哑而哽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自从你离开,我才知道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我害怕你离开我。所以,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再离开我。我爱你,我会用我的生命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她将头倚在他肩上,幸福地说:“对不起,以后就是你赶我走,我也会死皮赖脸地不走了。我也爱你,我也会用我的生命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他低首,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阳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罩在两人的身上,折射出另一道彩虹。

后记

    当写到后记两个字时,我突然有种我终于得以超生的感觉,这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我终于看见了灿烂的阳光。

    我可以半夜大吼一声我终于把这个万年巨坑给平了……

    相信大家都知道,《未曾相识》是我有史以来写得最最最最最……(省略无数个最)最纠结的一本(读者:呃,花花,淡定,莫爆粗口。花某人:不爆不行,这万年巨坑真的让我差点扛不住了,就差没找根面条上吊死了。)

    言归正传,大家最早看《未曾相识》应该是在2009年下半年,但是我要说,其实这个万年巨坑是我在写完《想入非非》后就开始写的,也就是2009年1月的时候。掰手指算算,平这个万年巨坑,我差不多花了三年的时间啊。

    三年啊,三年啊……

    读者甲哭诉:一个女孩有多少个三年的青春啊……

    读者乙哭诉:花花啊,我从高中就开始追这篇文了,现在高中毕业了,上大学了,你是不是打算在我大学毕业时还不写完啊……

    读者丙哭诉:花花啊,我从怀孕前就开始追这篇文,现在我的孩子都快两岁了,你是不是打算写到他上幼儿园……

    读者继续哭诉……

    这两三年来,我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各种催文的消息,或是电子邮件,或是留言,或者是手机短信,qq群内、电子邮件、博客、微博……各种地方各种存在……

    压力无限大……

    我摇着小扇子跟大家挥手,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未曾相识》应该算是我写的这么多篇小说当中,至今耗精力最多的一本。最初的时候,读者都会受到《想入非非》内容的影响,并不是太喜欢曾紫乔这个人物,这也是当初我在结束《想入非非》着手写《未曾相识》时,一度写不下去的主要原因。

    之后,完成h大另外两部《向心公转》和《哦,这该死的缘》后,我又重新回头再写《未曾相识》,结果我发现事隔一两年,曾梓敖这个男人变得让我很难掌控。那种哥哥爱妹妹,又不得不因社会伦理而逃避的情感,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写作方式去表达。如果,不能将这种哥哥对妹妹的爱,很好地转化为男人对女人的爱,无疑会造成整篇小说的最大硬伤。于是,我又一次搁笔。

    相继完成《复制初恋》和《爱奴》之后,这个欠了读者近两年的债,我觉得必须得偿还了,于是又开始沉下心,重新再写《未曾相识》。但是期间,发生了多次不幸,最惨烈的一次,是我的笔记本电脑系统崩溃了,所有稿子都丢了,都没有了,恰好这篇我还没有来得及备份,于是后来重新写的内容,又全部都没有了。我记得当时《复制初恋》的原稿,我自己手中都没有,甚至期待着它出版之后,会有好心的读者手打一份发送给我……

    在此之前,为了写好这个文,我差不多修改了有近七八次,从最初构想的情节走向,到后来实际写出来的情形,完全是几个不同的版本。可以说,若把这七八个版本都摆出来的话,也就是七八个不同的文。

    写作的这几年生涯中,再没有哪一篇文能像这篇这样让我耗费如此多的精力和时间。

    丢了稿子,我当时真的是伤心极了,面对这篇文,真的是提不起任何想要继续完成它的兴趣。于是,我再次搁笔。(读者:你一搁笔,我们就难过了,这作者又坑了我们一次……)

    当我终于从丧失稿子的沉痛中回过神来,再重新写此文时,不幸又发生了,比如,我不小心扯断电源,稿子又忘了保存,想尽各种办法,请教各路大神,依然拯救不回丢失的文档……最奇妙的是,这种不幸居然发生了一次又一次……(读者:再没有见过比你更傻的作者了,一次次扯断自己的电源,却忘了保存稿子,这是哪个星球来的生物。花某人:好吧,我的确是笨到家了……)

    今天晚上终于完成了这篇文,我最要感谢的是作者朵朵舞,如果没有她,我估计今年年底也未必会写完。她每晚必刺激我一下你今晚要码字吗?你今晚码字了吗?你今晚码了多少字?

    所以,在这么犀利的小鞭子的抽打下,我怎么能还不完成?

    感谢每一位等待此文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期望你们会喜欢我现今写的这个版本。

    另,随本书出版的,还有我为《哦,这该死的缘》写的两篇番外,对纪言则同学那消失的大半年都干了些啥,有了交代哦。

    感谢催稿犀利的编辑大人瑜,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朋友们,希望我的文一如既往地给你们带来欢乐。

    花清晨

    2011年11月1日凌晨于宁

    p.s.虽然这个日子不是史上最犀利的“六一”光棍节,但也是个很犀利的“五一”。

《哦,这该死的缘》番外之智斗

    婚礼那日,突然消失了大半年的纪言则,又突然空降在袁润之的面前,毫无预示,她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好比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那一整天,目光只要触及他,她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以致最后,纪言则不得不以一个霸道而热切、疯狂又激烈的绵长之吻,终结了这场可怕的水灾。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大半年时间与地域的相隔,并没有让两人生分,反而是让彼此的感情得以升华。

    然而,袁润之的内心多少是有愧疚的。对于大半年前她像只鸵鸟一样躲起来失约的事,纪言则绝口不提,更别说指责她什么,对她的好,只比以前更甚。正因为这样,她更难受了。

    她努力地想淡忘掉这件事,可是又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想起的时候,她便会自抽两个耳光,骂自己该叫袁润猪。

    渐渐地,面对纪言则,她总是会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话不敢再竖眉毛瞪眼睛,声音也绝不会超过蚊子飞行时的分贝。按曾紫乔调侃她的话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拍拍手掌怕飞了。”

    她嘴上不好意思说是,内心却是无比坚定地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常言道,煮熟的鸭子到嘴都能飞了,如果这只飞掉的鸭子又突然飞回来了,岂有再张嘴的道理。像纪言则这样一个优质的“三好”男人,她袁润之就是打着灯笼,沿长江两岸从西头到东头也绝对找不着。错过这一村,说不准就等成了“居里夫人”。

    袁润之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态,让纪言则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明确地说让她不用这样,反而是任由她。她这种念着他,想着他,时时刻刻都将他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窝心。只要看到她绕着他转的深情目光,他便觉得,为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许被人宠,并不只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希望自己被捧在掌心。

    纪言则忍不住瞄向在一旁上网的袁润之,她就像只小虫一样在电脑前扭来扭去。

    “哎哟,真是讨厌,又来了……”袁润之对着电脑小声嘟囔着,声音虽然轻得像蚊子哼,他还是听到了。

    “怎么了?”纪言则放下报纸,走向她。

    袁润之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惊,立即用身体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挡着,结结巴巴地回应,“哦哦哦,没、没什么……你继续看报纸,不用管、管我……”

    看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显然是有情况。

    纪言则走到桌前,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袁润之仰着头,结巴着道:“你、你继续去看报、报纸啦,我、我没事啦……”他的身材太过高大,她这样坐着好有压力。她慢慢地起身,弯着腰,身体向前倾,不忘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护得严严实实。

    纪言之挑着眉盯着她又看了几秒,她东张西望,不敢对视。他便慢慢将身体压下,将英俊的脸庞停留在她的眼前,漂亮的眼眸直视她的眼底,低哑着声音,慢慢地道:“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这是**裸的诱惑。

    袁润之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微干的嘴唇,紧张地说:“我、我、我真的没事……”

    纪言则微微抿唇,然后轻挑眉峰,点了点头,道:“之之,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小毛病?”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什么小毛病?”她微微蹙眉。貌似她不止一个小毛病吧,这话要是让她阿姨听着,肯定会说她的小毛病多得怕是三天三夜也数不过来。

    他唇角微微轻抬,“每次你只要说话一结巴,就说明有情况。”

    “……”她抽了抽嘴角,果然……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只被拔了毛的鸡,无处遁形。

    他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来回摩挲了两下,问:“不小心手滑,点了什么不该点的彩色网页,然后电脑中标了?”

    每次中标,她都是这副心虚的模样,然后跑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杀毒软件太没用。

    她的脸微微一热,说:“哪有什么乱点呀……”有他在,她还用得着看那种肉搏画面么。

    他早已练就成了老僧坐禅的定力,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让开,打算帮她重新装系统。

    “电、电脑它也没事……”她不但不离开,身体还又向前压了压。

    “嗯?”她还是结巴,居然还结巴,看来事态严重。貌似最近她很喜欢上网,键盘总是噼里啪啦敲得乱响。据说,网聊是件危险的事。

    他又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让开。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并意欲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不让他一探究竟。

    然而,她快,他比她更快,一秒之内便成功将笔记本电脑拦截,她一心想要遮掩的东西终于暴露了。

    他看见偌大的屏幕上是一封邮件,一封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邮件,然而再看一眼内容,便知这不是一封普通邮件,而是一封挑衅书。

    他看了她一眼,她嘟着嘴,慢慢往后缩。他一把拉过她,抱着她一起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动鼠标,开始欣赏起这封邮件。

    邮件开始是几张照片,几张足以让男人血脉贲张的各国性感女人的照片,貌似这几张脸还是在哪里见过的,当然,重点不是这几张照片,而是最后一张照片。从照片上毫无疑问地可以看出主角是个女人,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打着哈欠,穿着一套粉色保守的泳衣,躺在沙滩上流着口水,毫无形象的女人。此女胸前平坦得如呼伦贝尔大草原,与之前几个身着性感比基尼,一对**呼之欲出的妖娆女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侧脸看着坐在身上的袁润之,克制着笑容,“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他居然从来没有见过。

    袁润之急忙护着电脑,说:“这、这个不是我,不、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纪言则挑眉,“那是你孪生姐妹?”

    “当然不是!”她都快要吐血了。

    太耻辱了!前段时间公司组织去巴厘岛旅游,她在海边玩累了,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结果就被人偷拍了这么弱智的照片。若不是今天收到邮件,她还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存在。不过更可怕的是,这邮件是纪言则的父亲墨多拉纳发来的,换句话说,若照片是墨多拉纳先生拍的,就等于是未来公公偷拍未来儿媳妇沙滩泳装照,虽然这位未来公公不承认她这位未来儿媳妇,但从辈分上说,这也很变态,简直就是有悖人伦。

    不知道纪言则有没有遗传到这种不良基因,想至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在这瞎想什么呢。

    “冷?”纪言则察觉到,轻问一声,但大部分的注意力已被这封特别邮件吸引了过去。

    他的手指轻轻滚动鼠标,继续往下看,照片下面,是一行挑衅意味十足的话,“……看到以上强烈对比的照片,丫头你有没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看来这个对照片评价的人很犀利。

    当看到落款是“墨多拉纳”四个字的时候,温暖的笑容不禁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呵,他伟大的父王,居然还不死心?

    他抬眸看她,“你撞墙了吗?”

    袁润之当下挺了挺胸脯,虽然挺与没挺没什么太大差别。

    “怎么可能?他这是气不过我将他的宝贝儿子拐走,所以故意来刺激我罢了。哼,我怎么可能会上当。看在他是你爸的分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她才不会服输,每次收到这种刺激脑细胞的邮件,她会无比坚定地,毫不示弱地,将她和纪言则甜蜜的爱情照片发过去反刺激他。

    纪言则淡淡地笑了笑,她的神经是无比强大,遇强则强,父亲这样刺激她,不见得能沾上什么好处,否则他也不会追得那么辛苦。

    他顺着邮件继续向下看,直到最下面,便看到快捷回复框里还有未发出去的邮件,“胸大很了不起吗?应聘奶妈吗?比谁挤奶多吗?奶牛胸更大呢,你怎么不放张奶牛的照片?通常“胸大”后面还会跟着“无脑”两个字,你儿子这么聪明的人,当然要配上我这么聪明的女人。你死心吧。”

    果不其然。

    这的确是她战斗的方式,以毒攻毒。

    “要帮你点击确认发送吗?”他问。

    “……”糟糕!被他发现了。可是……他居然不怪她没大没小的?她有些困惑,“我这么跟你爸说话,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你说的没错。”他如实说。

    她摇了摇头,说:“算了,不发了。”

    她伸手要点击关闭,却被他拦下,“干什么不发?”能这么了解他心意的,也只有她一人。

    随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点,这封邮件便发了出去。界面很快便回到收件箱,他突然发现他亲爱的父亲大人竟然不止发了一封“骚扰”邮件。

    一封封逐一看下去,邮件的内容都差不多,只不过是刺激性的图片不同而已。

    比如现在看的这封,三个漂亮的异域风情的女人在秀美腿。袁润之当然也不会令他失望,回复是:“腿长有什么用?龟兔赛跑吗?兔子腿比乌龟长几倍呢,最后还不是输了?事实证明不是什么长就一定行,腿短力量大。你死心吧。”

    比如前一封,全是气质美女,有懂插花的,有会茶道的,有会做一手好菜的,有世界名牌大学毕业的,有懂八国语言的。袁润之的内心依然无比坚挺,“懂插花?要开花店吗?会茶道?要卖茶叶吗?会做菜?要当菲佣吗?懂八国语言?有百度大叔在,全球语言都没问题。世界名牌大学毕业?不就是海龟海带么,再厉害,能比得上我跟你儿子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吗?找比你儿子学历还高的,你这不是存心践踏你儿子的自尊吗?太失策!你死心吧。”

    无论墨多拉纳怎么刺激,袁润之都会给予严厉的反击。

    纪言则将邮件一一看完,侧目凝视着怀中的袁润之,她的脸颊上一片绯红,两只食指不停地绞弄着。

    袁润之小声地说:“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爸给你挑的那些美女,但我阳光,我健康,我活力……”

    “嗯,你是我的优乐美。”纪言则低笑。

    “噗,谁是你的奶茶。”袁润之轻轻捶了他的肩一下,“哦,你现在笑我?我可告诉你,现在再后悔,可来不及了。本姑娘要定你了,你哪儿也跑不掉。”她紧紧地抱住他。

    纪言则是她的,谁也别想带走他。

    纪言则抱着他,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满眼都是笑意。

    以他对父亲的认识,父亲不是个会闲着无聊发骚扰邮件的人。父亲能不停地发这些照片,写邮件给她,这就是默许了她这个儿媳妇了。

    被架上飞机,被迫回到爱极岛,隔着碧蓝的海,隔着万里的天空,那种将心遗失后的滋味,只有深深体会到了,才会明白一个人有多寂寞。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浅浅笑道:“我还能往哪里跑?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你的影子都会一直跟着我,在我的脑海里,怎么挥都挥不走。”

    她抿唇开心地在心里偷笑,也有些害羞,说:“肉麻……我去洗澡,明天一早还要去桃花镇,去晚了,估计又要迎接我阿姨的鸡毛掸子了。又要去见我阿姨了,你会紧张吗?”

    他微微挑眉,“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又不是孤军奋战,不是还有你吗?”

    她甜甜地笑着,然后又说:“我去洗澡。”她松开手,起身准备去洗澡。

    “等我。”他却拦住她,将她捞进怀里。

    “我洗澡,等你做什么?”

    “两人一起洗,省水,不知道现在物价又涨了吗?”

    “……”一起洗省水?才怪!只会浪费得更多吧……

    可是她还来不及开口,绵密的细吻已经落了下来。

    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究竟是怎么到了浴室,何时到的,又怎么样洗的澡,完全记不得了……

    这种时候,需要记得什么呢?

    明天迟到,那就迟到吧。

    大不了敞开胸怀迎接阿姨的鸡毛掸子。

番外之下一个

    华丽的宫殿寝室内。

    卡姆达将手放在心口之处,恭敬地向纪言则行了礼,道:“艾米尔殿下,所有人都已到了,王妃的候选人已经在大殿之外等候,现在就差殿下一人选举仪式就可以开始了。”

    纪言则原本是闭着双眼,躺在华丽的榻上,背对着卡姆达,闭目养神。当卡姆达刚迈入大殿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来了。对于卡姆达的话,他听到了,却不想回应。

    卡姆达静静地等了许久,也不见纪言则有所反应,只好轻咳一声,说道:“殿下,仪式就要开始了,就等殿下过去了。”

    纪言则动了动身,清冷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最终选谁做王妃是由我决定吗?”

    “是的,殿下。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在全国范围举行了选妃,如今全国上下最出色的十二名佳丽已经选出来了。”卡姆达道。

    原本父亲已为他挑选好两位王妃,但是他拒绝了,要求重新选妃。他的理由是,既然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那么要由他自己来挑选,父亲也爽快地答应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到。”纪言则从头至尾都不曾转身,一直背对着卡姆达。

    对于艾米尔殿下从小我行我素的举止,卡姆达已经习惯了,只要艾米尔殿下按照礼节选出两位王妃就足够了,其他一些繁文缛节,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卡姆达行了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纪言则睁开双眼,从榻上缓缓起身,他沉默地静坐了好一会儿,

    今日是他选娶两位王妃的重要日子,这种从小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在他的眼中看来是何其的可笑!可是就算再可笑,他身为伊索托家族的长子都必须执行,就算他多次请求放弃王储这个位子,甘愿成为一名平民,但他的父亲,伊索托家族的族长,爱极岛的国王,也不允许他这么做,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将他从中国带回这里。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他拒绝接受这样的命运。

    “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近身侍卫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点了点头,起身,向大殿走去。

    选妃仪式正式开始,卡姆达念着长长的文书达半个小时之久。他念完最后一个字,话音落毕,一列身材高挑、衣着华丽的女郎,跟随着侍者缓缓走入大殿,来到众人眼前。她们齐齐跪伏于地,行了大礼,得到墨多拉纳的恩准,这才慢慢起身。

    纪言则眉头深锁,目光冷漠地扫过这殿上的十二名王妃候选人,每个女人都以纱巾遮面,虽然看不清相,但从露出的双眼不难看出个个都是绝色佳人。

    正当卡姆达还要宣布什么,纪言则却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不禁疑惑。

    他大声说道:“所谓王妃候选人,你们最后谁能成为王妃,也是我说了算。既然各位是从众多人当中选出的十二位佼佼者,那么今天就让我好好看看各位的实力。一切的繁文缛节都省去,从现在开始。”纪言则的声音十分清冷,即便是在这燥热的天气里,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大气出声。

    墨多拉纳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被自己绑回来心有所不甘,会有些脾气需要发泄一下。这孩子想这样选妃,他也就由着他了。

    卡姆达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微笑着对十二位佳丽道:“请各位不用紧张,保持轻松。殿下十分的风趣。”

    纪言则轻勾了勾唇,心道:风趣?待会儿众人会知道他究竟风趣在哪。

    “把面纱都取下。”他对着十二位佳丽冷冷地道。

    十二位佳丽面面相觑,当众取下面纱是件十分失礼的事。既然殿下都这样吩咐了,也没有什么,纵然疑惑万分,她们还是听从旨意取下了面纱。

    纪言则指着第一位佳丽,道:“你,上前。”

    一号佳丽听从命令,缓缓上前。

    纪言则凉薄的嘴唇只吐了一个字,“笑。”

    美女听闻,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含蓄而柔美,让幽黑的眼眸显得更加晶亮美丽,从她的笑容里便可以看出受过良好的教育。然而这样美丽的笑容,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看到的是那种像只狐狸一样,使坏之后,还依然会开怀大笑的灿烂笑容。

    “唇线弧度差太远,面部就像是做了拉皮手术,一个字,假!下一个。”他冷冷地道。

    如此恶毒的言语,第一位佳丽还是头一次听见,当场眼泪便夺眶而出,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硬忍着退到一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第二位佳丽表情略僵,但很快便恢复,缓缓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礼。

    纪言则回忆起之前看过的资料,又瞄了一眼眼前这位佳丽“浩瀚”的胸部,眉头不禁一挑,冷道:“胸围36f?很抱歉,下一个。”什么东北手工馒头,欧式糕点,他只喜欢旺仔小馒头。

    “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吗?”这位美女不明白哪里不合这位殿下的意。

    纪言则原本不想当众伤她的自尊,但是该狠的时候就要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淡淡地说:“如果想要喝奶,你觉得有必要在家中养一头奶牛吗?”

    话音落毕,这位佳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接着便一手捂着脸,一手遮着胸,呜咽着跑了下去。

    众人又倒抽一口气,有男人嫌弃女人胸大的吗?莫非殿下有什么隐疾……

    纪言则有些遗憾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是换成之之,她一定会随手抓一样东西砸向他,然后跟他说,养头奶牛在家,随时随地都可以喝,不然得去超市。

    只要一想到她,他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第三位佳丽是个身材高挑、皮肤黝黑的健康型美人。

    纪言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冲着身后的侍者使了一个眼色。这位侍者轻点了点头,领命离开,不过一分钟,只见这位侍者搬了一个蹲坑走了进来,并将这个蹲坑放在这位美女的面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殿下怎么可以命人把这样一件东西摆放在大殿之上。

    墨多拉纳的表情很严肃,但他并没有表露什么,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纪言则毫不在意,对着第三位道:“你,把地上的蹲坑抱起来,走到大殿的门口,然后再走回这里。一边走一边说话,想说什么都可以。”

    这位佳丽面对着眼前的蹲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四下看去,面对众人同情的眼神,她不得不蹲下身,费力地将蹲坑抱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在那儿自言自语。走了十步之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真的好崩溃。当双臂终于支持不住,在蹲坑要砸在她的脚面时,她尖叫着将蹲坑扔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很抱歉地伏跪在了地上。

    纪言则脸部的肌肉稍稍松弛,露出了久违的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然后说:“下一个。”

    第四位佳丽的皮肤特别白,与皮肤黝黑的爱极岛人形成强烈的对比。经历过前三位佳丽的难题,她颤抖着上前。

    纪言则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侍者,道:“带她下去,找市中心最高的建筑,让她从一楼爬到第八十八层楼,全程跟踪拍摄……”

    纪言则的话还未说完,第四位佳丽就直接手抚着额头,咚的一下昏倒在地。

    她的反应让纪言则很满意,他故作惋惜,“真是太可惜了,还想以后跟我的王妃每天爬楼健身呢,下一个。”

    第五位佳丽被点到名字的时候,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这样被后面的人半推着走上前。

    她楚楚可怜地凝望着英俊的殿下,貌似这位殿下一点也不像是父亲大人说的那样,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癖……太可怕了。不知道他给自己出的又是什么样的难题。

    纪言则继续搜寻脑中的资料,然后微微掀了掀长睫,对一旁的侍女说:“我要的六十五度红星二锅头到了吗?”

    侍女恭敬地回道:“回禀殿下,已经到了。”

    他说:“好,取来斟酒。”

    第五位佳丽一听要喝酒,脸色变得惨白。她不能喝酒,她对酒精过敏,只要一沾酒,浑身便会起酒疹,严重的话,还会出现呼吸困难或者休克的症状。

    侍女拿出两个大号杯子,将两瓶红星二锅头分别倒上。

    纪言则端起其中一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佳丽说:“我的母亲是中国人。中国有一句古话,‘感情深,一口闷。’我敬你。”说完,他便将一杯二锅头一口仰尽,并将酒杯倒过来,以示一滴不剩。

    所谓的“一口闷” 原来就是这样……

    第五位佳丽的表情已然凝结。

    纪言则依然凝视她,“怎么?不会喝酒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每晚都喜欢喝一杯二锅头。”

    这位佳丽为难地微张了张嘴,只能发出简单的音,“我……我……我……”

    虽然痴恋纪言则的帅气容,还有那个王妃宝座,但是喝酒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别说她不能沾酒,就算能沾,这样的喝酒方式,对她来说也太恐怖了,而且他每晚都要喝上一杯,若是她有幸成了王妃,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要去见真主安拉了……中国人为什么喝酒都这么恐怖……

    “很抱歉,殿下,我不能喝酒……”她想都没想,便将手放在胸前,对纪言则行了大礼,然后迅速向后退去,表明她放弃。

    纪言则佯装有些可惜地耸耸肩,什么六十五度的红星二锅头,其实只不过是杯白水。

    纪言则的面部表情再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偶尔会轻勾薄唇,但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之后,抛下的**威力也越来越强,“下一个”接二连三地从他的口中蹦出。没过多久,十二位佳丽又全部重新回归成一列队。

    选妃的结果显而易见,十二位佳丽都被淘汰了。

    整个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甚至揣测是不是方才那个什么红什么锅的酒,让英俊潇洒的艾米尔殿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否则不会几年不见,突然就多了这么多怪癖啊,而且身为男人,竟然会不喜欢丰满的女人,这太可怕了……

    墨多拉纳眉头紧蹙,阴沉着一张脸直视着纪言则,企图从面无表情的纪言则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孩子这么做……难道不知道是在将自己的王储之位拱手让人吗?

    墨多拉纳收回视线,想要说什么,纪言则却在他开口之前,突然起身,对着殿上的所有人朗声道:“今日选妃到此结束。我想对十二位佳丽说,今日落选并不是你们不优秀,而是我一直坚持,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是能让我内心欢笑的女人。你们没有做到,并不是你们的错,只不过是志趣不相投而已。也许你们会觉得今日这十二道小测试,很荒谬,但只要坚持了就一定能办得到。”因为之之的坚持,她做了很多正常女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就是喜欢她的坚持。

    “很抱歉,让大家看了这么久的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他说完,从容地走下台阶,向自己的寝宫走去,无视众人的惊愕。

    原本欢庆的事情却被纪言则搞成这样,墨多拉纳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了,他压抑着怒气,提前结束了选举仪式。

    翌日,宫中便传出王储殿下有诸多怪癖的流言,以致十二位佳丽不堪受屈,纷纷落选。

    关于他喜欢一个人泡在喷泉池里看一夜的月亮,喜欢一个人躺在宫殿的屋顶看一夜的星星,喜欢将硬币铺满床,一枚一枚地捡起来,然后再一枚一枚铺下去……这些怪异的举动也被传开了。

    甚至有人传言,殿下其实喜欢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否则那些体力活,那种喝酒的方法,又是哪个正常纤弱的女人可以办得到的?有见过正常壮年男子不喜欢女人胸大和不喜欢女人侍寝的吗?所以,众人得出结论,艾米尔殿下一定是被邪灵附身了,所以男女不分。

    原本倾慕殿下的少女们,一颗颗芳心也因这些碎了一地,她们宁愿选择一位正常的夫君。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又不知过了多久,由于王储殿下的怪癖太多,邪灵又无论如何都驱赶不走,伊索托家族一致认为艾米尔殿下不适合当储君。

    墨多拉纳顶不住压力,最终废了艾米尔殿下王储的身份,改立嫡长子撒希切为储君。

    渐渐地,人们就慢慢淡忘了有怪癖的艾米尔殿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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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识介绍:
她,就是怀着这样的一种喜欢,将自己全部的骄傲抛下,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羚羊,在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上奔跑,执著而倔强。未曾相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未曾相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未曾相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