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争千年
玄天起身,小亭像是陡然之间拔高一层。
其实不是小亭拔高,而是小亭所在空间拔高。
玄天双眉堆起了个高高八字,转而朝着白芷问道:“说一说化身消失前的发现。”
白芷嘴角苦涩道:“只有黑暗,无穷无尽,只不过却并不是死寂那般,像是,像是,活着的黑暗一般。”
龙一轻声道:“天外来敌?”
玄天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了,按照那些个束之高阁的典籍上所言,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万年万年,确实是够久够久了,够那些个家伙缓过劲儿来了。”
“可是,可是......”
玄天看向了有些结巴的白芷,皱着眉头。
白芷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极寒水域道:“当年的那些前辈都未能做到的事,就靠咱们三个,能行吗?”
九祖消失为迷,对于寻常修士而言确实是一个究其一生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迷,可对于小亭之中,近乎是站在玄武大陆最高山巅上的最高三人而言,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迷雾重重,毕竟不愿浮云遮眼,只能是深处最高。
所以九祖的消失原由,庭中三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个一鳞半爪。
可恰恰缘由知道便造就了几人忧愁,九祖消失很大缘由便是因为先前剑修龙一所言的天外来客。
玄天轻哼一声道:“做不到又如何,就算是争取不到再一个万年之久,千年也总该有,至于那个千年后的忧愁,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龙一剑意昂然,挑眉一试,他这个玄武第一剑是真的第一剑,身后长剑已经久到了他龙一都不知道是多久而未能出鞘。
玄天面庞依旧是万载不变的轻笑以示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之上,眸光直透天际,道:“咱几个个低的干着急,这个个高的反而是好像不怎么着急。”
“怎么不着急,只怕也只有他才知道,那些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陆不存,它岂非还在,只不过它还在等。”
白芷看向玄天,笑着道了句:“攘外必先安内。”
小亭重归于常态,玄圣到底也只是玄圣,还在天道法则之下,而能隔绝天道法则一段时间窥探已然是玄天这个三重天玄圣所能做的极限。
三人便是不在言语,齐齐远眺眸光,遥望不见边际的极寒水域。
倏尔,三人齐齐回神,环顾一视,因为在三人的心湖之上齐齐响起了一声声无情言语。
看来这天,这天道法则,也坐不住了。
三人身形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小亭之中,去做一些那道代表着天道法则所要做之事。
一道剑光破开苍穹,直至北州,于是北州不多但剑道扎实的那些个剑修只觉是剑意齐鸣,像是在遥相而映。
而在中州的一座名声不露于常,但却显耀于山巅上的绝壁峰仞上,峰名亦是口气大的吓死个人,祖字后面缀上个峰,祖峰。
但知道其一二底蕴的中州山巅境修士便就不会觉得是其口气太大,毕竟祖峰所在可谓是人族一源,玄修一脉的崛起之地,至于现在落寞,倒不是因为盛极必衰四个字,而是因为有人赶在了必衰之前,故意隐去。
四海城的天家渡口是现如今公认的第一大渡,但却有一座远超四海渡的天家渡口与祖峰一般,早早隐去了昔日荣光,便是千百近万年隐匿于祖峰旁云海之中的天渡。
若是究其源头,天家渡口岸这个名字还是诞于天渡,衍生而来。
祖峰由始至终只有一方势力,中土玄宗,大抵类似于北州隐剑门,人不多但个个山巅,但中土玄宗却是远胜于隐剑门。
祖峰山巅处,终年云雾,类似于四海城取之东州极瘴之地的万年沉瘴,寻常上三境玄帝一重天,没个趁手金刚钻,神识都难以外放十步开来。
与寻常宗门山巅处不同,祖峰山巅不小,非常之大,非常之开阔,当得起视野之所及便是山巅上。
广袤山巅同样亦是不显得半丁点的空旷,于其上亭台楼阁林立,千百余座殿宇巍峨,好不气派,只是在这气派之中却是少了一分本该有的生气,其实纵观主峰,亦是缺少那么一大份生气,毕竟中土玄宗满打满算的弟子掌门,也不过就是双手双脚数,廖廖二十余人载。
山巅平地最中间有一微微凸起圆台,圆台之上盘坐一道消瘦身形,背脊直立,一呼一吸皆于周遭云雾遥遥而映,云雾即是云障亦是机缘,分人而论,消瘦老者显然便是后者。
暮然之间,消瘦老者睁开云雾一般的浑浊眸眼,看向头顶,久久而瞪。
枯坐圆台吞呐云雾的消瘦老者修为很高,足足有玄帝三重天之境界,可就算是玄帝三重天老者此时也是满面惊异的看着头顶异象。
只见山巅云雾,陡然之间云开雾散,一缕缕金黄耀眼光芒直照而下,于是万年不见光的祖峰之巅,像是明日升腾,格外而耀。
不过让消瘦老人这个三重天玄帝所异的却并不是这万年未破云雾,今日而破,而是消瘦老者于那光亮之中看到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存在。
消瘦老者迟疑片刻,迅疾起身,双手拱前,背脊直弯,声音微颤道:“宗主。”
一个方才破开这云雾的中年男子,背对明日,面朝圆台之上的消瘦老者,微微颔首。
魔宗所在之地,东州最东处,怪峰嶙峋,魔障遍地,一座秃峰,格外耀眼,以秃峰所在的百丈范围之内,寸草不生,唯有死寂。
秃峰不算高,至少相较于中州那些动辄千丈而计的巍巍之峰,数百余丈。
在这秃峰正中央,像是被人给一剑拦腰,削去整齐一大块,当真的一大块。
于这片平地之上,一座黑石堆砌而成的巨石宫殿,屹然而立。
宫殿虽大,但光是其正中央的正堂大殿就足足占据了近乎六成空间。
支持大殿的八根巨大石柱犹若八根擎天巨峰,大殿最前端唯有一张巨大黑石椅,石椅之上有一年轻面庞的黑衣男子,轻敲石椅扶手。
第568章 五州变
八根擎天石柱加之最前方那座泛着黝黑光亮的巨大石凳子,便是这个泱泱魔宗的最高殿堂。
年轻面庞男子白芷,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与自己遥遥相望的“儿子”,白殇。
空荡大殿之中,除二人之外,可谓是空空荡荡。
咚咚咚的沉闷敲击声停止,白芷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到底是有几分相似的更年轻模样男子,笑着开口道:“怎么?真以为你就是他了,别说是他,你要是有百分之一像他,如今的这个位置也只会是你的,你以为魔祖为何称祖?亦或者是九祖为何称祖?到底是你高估了自己?看低了祖之一字,不过也就是魔祖遗留而下的一缕执念,依附于一颗上三境精脏罢了。”
白殇面庞之上陡然间阴晴不定,双手攥紧又放开,随即亦是展露笑颜,道:“宗主说什么,白殇不明白,不过宗主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以前之事是否还按照宗主先前所制定那般进行。”
白芷像是非常高兴一般,道:“好嘛!这才像是有点魔祖影子,到底不愧是魔祖,一缕执念便有如此,不过先前那些小事就要放一放了。”
白殇一愣,那些个口中小事,真的就只是小事?颠覆一州,改变数州走势的事情什么时候就只能算是小事了?
石椅之上的白芷轻叹一声,空欢喜一场,到底也只不过就是一缕执念,到了他这个层次一缕执念,就算是魔祖执念也还是太小太小。
不打算再多言语的白芷转而看向大殿之外,轻叹一声,暗自道了句:“五州将变,将变呐。”
乱世出英雄,上一次的万年之乱,玄祖横空出世,一举奠定了如今玄修万年巩固地位,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乱世之争,他白芷是不是会成为下一个玄祖,亦或者是第二个魔祖,还是说这一次不论是这天地,还是这生灵万物,都没有那个机缘去争那个先后输赢,毕竟若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又有谁去何谁争那个输赢。
归根结底还是修为低了,玄圣二重天的山巅处还不够,远远不够。
一副皮囊,一颗脑袋的白殇却有两个不同意识,那个被白芷称之为一缕魔祖执念的意识虽然以压倒性优势占据上风,却依旧放任另一半存在。
此时此刻的左眼球便是充斥着那道执念意识,在这意识之中,有着一种莫名情绪,即威严又莫名。
拒瘴山再往东去,并不是世俗小说传记所书的那般为灼日初生之地,因为这里是东州,所以终年不见日。
多年以前,听雨宗有位极其喜爱游历的老执笔,究其一生游历了遥隔两个极端的东西二州,最后留下来了一段广为流传的游记闲谈。
其中有一段总括言语,说的是东不见日却闲挂于西。
与拒瘴山遥相而对的东州山头名唤乱患地,说的就是一个乱字。
乱患地可谓是一片三不管的鱼龙混杂地,即有东州土著地头蛇修士盘横交错,亦是由快要把东州给改头换面的魔宗门下,亦是少不掉南州流窜于此的所谓大凶大恶,当然,还有些埋名游历磨练的中州大宗修士。
相较于拒瘴山的三山一溪流,寻常白丁凡凡人居多的世俗山下场景,东州所在的乱患地就显得是格外繁华。
拢共划分了三大主城六大域地,东州地头蛇所据的东患城,魔宗门下居多的衍魔城,最后还有一座像是从来都无主的无名之城,却是奇特的最大最乱,至于六大域便是六个稍微次点的六方门派势力。
无名之城其实是有名字的,只不过犹若那祖峰一般淡化在了世俗人眼前罢了。
只不过与那祖峰不同之处的是,无名之城不是被大能修士给故意隐去名头,而是因为无名之城的名字是硬生生的给那些个曾经于此的修士给刻意在脑海之中隐去,因为这是一片伤心地,埋骨之冢。
战城便是那个被人所故意隐去的名字。
战城虽乱却不显破败,少见中州那种翘檐飞角的亭台殿宇,深红大漆的高门大殿,多见的是类似于离天宗逸云一脉建造于半山腰的议事堂,虽然简陋且少有装饰,但却多了三分的恢弘大气,磅礴壮观。
黑石堆砌,粗旷外露,加之在这东州沉瘴地修士外形体魄大多都是远超一般寻常的人族修士。
战城有条极其宽阔的主街道,光是宽就有近百米,长更是上千米,名唤血浸街,虽然名字骇人,但对于整个战城而言,却是最为相对安全的一条街道,近乎是没有那种拦路杀人,不顺眼皆死的现象发生,其实也不是没有,而是少有,不敢有。
因为战城有一群从来没有主动宣耀主权的身材臃肿宽袍黑衣人,从来没有修士知晓这些个黑衣修士的来头出路,甚至于是其修为境界,都是个大大的迷,不过有一点却是在战城叭口饭吃的修士们给牢牢印刻于脑海之中那就是血浸街之上不能动手。
这条不知道存在了有多少载的条令规矩之所以印刻于战城修士人心,便是缘由一个个鲜活生灵,一个个曾经的赫赫名字,都永远停留在了血浸街之上,有修士言,血浸街的名称由来,可能就是源自于此。
所以对于那些个各类修士而言,血浸街就是个需要他们这些修士默默遵守规矩的街道。
除了这血浸街,战城其他地方大抵也都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混乱模样,
自然在其它两大主城,六大域地同样也有类似于血浸街这般需要遵守某一方势力所制定而下的死板规矩。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其它类似于血浸街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血浸街这般,这般的规矩森严,不近人情。
所以在这血浸街也造就了一种少见现象,修为低的修士,却在兜售着甚至于能吓到修为高的法器物件,天材地宝。
也正是如此,一男一女才能如此安稳的走在这乱患地的街道之上。
第569章 乱患地
男子面色有些卡白,像是体魄残破,受了什么伤及根本的重创,步履缓慢,且有虚浮之状。
乱患地的修士那都是刀尖舔血,今日吃口肉明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的,这眼力见自然是老道且毒辣,相对而然的也就能看的出来这个年轻的人族修士男子,是真的受了重伤的那种。
于是乎,数道,数十道的神识窥探便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投掷在了年轻面庞男子身上,于是乎一个玄脉断绝,神魂体魄不全,气血不稳的信息便成为你知我知大家皆知的事情。
至于为何在这乱患之地会有这般惨淡模样的年轻且本来大道有望未来可期,现如今估计什么也不是的少年才俊,对于那些个盘横于乱患地百年,上百年的老修士而言,也并不是什么见怪稀奇事。
无非是看了只怕不止一遍的老套剧情,中州亦或者是其它大州的某个大门大族子弟,心高气傲,凡凡不可一世,自以为天就是其所认为的那般高,过惯了舒坦日子,再加之某些有心亦或者无心之人的某些刺激言语,便就有了,某个修士不远万万里之载的跨州游历,历练自己。
想想都是一桩让人直觉热血涌心头的快意事,毕竟看惯了世俗小说,头一遭的做了主角,如何的不让人平白欣喜。
相较于北州隔绝,西州极寒,南州容易死,东州犹若他出名的沉瘴一般,本就是笼罩于神秘之下,于是东州反而成为那些个跨州游历修士的首选之地,可谓也是一桩怪哉事。
但少年郎般的才俊修士来到了这东州境域也只能是发现,故事情节到底也只是供人观赏的故事情节。
那位极喜游历的听雨宗老执笔其实还写出了一句不怎么出名言语,西州浸冰,东州浸血。
所以在东州最前端的乱患之地,绝不会少见那些身份指不定赫赫但模样却极其惨淡的宗字号山头之地,个州排的着的大族子弟。
所以眼前这个玄脉断绝又选修武途,身体境遇实在是不怎么好的年轻男子,自然也就被那些个活的够久的**湖归为那一类人。
之所以会有道道神识窥探那个放在外边,他们指不定连动动手结束对方小命都嫌费劲的惨淡状况男子,便是缘由在男子身旁一侧,一个红衣女子正搀扶着对方。
在这无法无天,三不管的乱患地,最值钱的除了那些非东州而不得产的天才地宝,稀奇资源外,便也是只有一物最是诱人大花玄晶灵石,那便是女子修士,其中最得贵的还要数人族女子修士。
上乘修士价值丝毫不低于那些个不知道付诸了多少条命换来的天材地宝。
红衣女子正是褒宜,那个被褒宜所搀扶着的修士正是吴尘,好在这里是血浸街,没有什么愣头青去做那些个找死之事。
褒宜以心湖识海传音问向吴尘道:“前辈,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你......”
吴尘虚弱抬起头,不是假装虚弱,而是真的虚弱的那种,直直的白了褒宜一眼,,并未以心湖识海传音,而是直接轻声道:“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啊?还不是被天道那个老家伙给算计到坑里了,好处没捞到,反倒是坑了老子一大把,真是赔了媳妇又折兵。”
武祖秘境与山下世俗界最终还是融为了一体,只是最后结果却不是吴尘先前所设计的那般,纳为己用,之所以说是便宜了玄武大陆的天道法则,便是缘由,新的那方小天地,另一个更小更小的玄武大陆,远远不及玄武大陆的小天地,孕育而成的天道法则是接入玄武大陆的天道法则,所以两方天地即是独立,又是融合。
独立是与他吴尘这个原本主人独立,融合则就是与玄武大陆这方天地融合,所以吴尘才会对褒宜言语那句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吴尘,嘴上埋怨上一两句,心里却是没有半丁点的不愿意,因为有些得失不是这般计算。
站在某些更高处,遥望而去,才能知晓更大更远的得失。
褒宜听着吴尘言语,也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吴尘,不搭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说,不知道怎么说。
先前的褒宜还生怕自己看书看的多了,可待在吴尘这个“前辈”身旁却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典籍读的不够,远远不够的那种,不然前辈所言,她褒宜近乎是**成都只能当成天谈。
而吴尘也只是说,重来不解释。
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一个知道却不解释,一个不知道却不问,两人却是尤为可贵的默契。
吴尘好像是话说多了,扯动了什么伤势,轻嘶了一口。
毕竟想要武祖秘境完全的剥离出去,与他吴尘没半丁点干系,不付出点什么怎么可能,吴尘体力那点本来就残破不全的武祖神魂,现如今就是更加残破不堪,剥离而出的可是一整方的完整秘境。
褒宜担心的看着吴尘,吴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就是这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担忧,却是让血浸街之上,投注于吴尘褒宜二人身上眸光,暴涨数倍。
毕竟身怀重宝就算了,还拿出来晃荡晃荡,显摆显摆是个什么意思,真当这东州就是个顶好良善地,人人正义?
还是说真的就是中州哪一个宗字号山头势力的嫡传弟子,不知天高地厚,自持身份,想着报一报名头就能吓退一群人?
亦或者是那种真正山巅上的山巅人物,乐意上头,玩着伴猪吃老虎的嬉戏把戏。
后者倒还好,若是抱着前者念头,就算你是中州离天宗逸云一脉慕容家大少爷,在这里自曝名头,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半丁点用处。
在这里都是今天生,明天不知道活不活,所谓的秋后算账半丁点的不值钱。
褒宜像是迟疑开窍,满脸皆是我已经看透你想法的模样看着吴尘。
吴尘只得是无奈空叹一声,心中想着咋滴?我这格局就这么低?这么算计就为了那几个穷鬼的那点东西?
第570章 怪异掌柜、勤快小厮
血浸街两旁,门房店铺林立,不过在这血浸街上铺子最多的反而不是那些个价格吓死寻常宗字头山门的珍稀玄草灵药铺子,也不是兜售以不知多少生灵付诸性命换来的千万年深渊沉瘴。
而是一座座或大或小的酒馆铺子,正如这血浸街之上最高的那栋五层高楼,虽然也做着一些五花八门的生意但对外悬挂匾额招牌却是个实打实的酒家高楼。
千米血浸街可谓是每隔几个铺子就必定有一件是个酒铺子。
也许就是几块巨石垒起,几张黑的泛光的小板凳,在摆上一排排黑陶大酒坛,悬挂上一面不怎么讲究名字的锦旗牌号。
女修与酒,在这乱患地同样是与玄晶灵石一般无二的硬通货,因为东州终年沉瘴,所以难以产酒,而刀尖舔血,仗剑江湖,少了口酒就少了那么点的意思。
乱患地的酒铺多,酒也很贵,可就算是这般仍旧少不掉一堆又一堆的东州修士今天以命博钱,明天以钱买酒,花个精光都行。
相较于那些个有模有样,恢弘壮观,悬挂大匾额的酒楼大铺子,位于血浸街末尾,没几步就要出血浸街的一间不过最多可容纳六七人的极小极小铺子自然也就是丝毫不打眼。
铺子名字简单,就叫酒铺,而血浸街之上酒铺不管大小,生意皆是满满当当的那种好,也只有这个名唤酒铺的极小铺子独独不同,生意极其之差,独一份的那种差。
以宽大的粗旷木板随意拼接而成,将及二十平,不算最小,但生意却是最差。
至于为何,那些个去过的,没去过的,喝过的没喝过的酒客自然是知道的。
首先便是这酒,味道奇差不说,价格还是死贵,不是那种标明价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种贵,是那种凭借掌柜喜好,胡乱要价的那种贵,听到了一盏小酒一颗灵石的价格都不要太过于惊异。
曾经也有几个不信邪,腰包鼓的,要了一盏要价一颗灵石的,喝了酒之后,若不是因为这里是血浸街,只怕也只会是一场因为一件极小事而诱发的惨案发生。
那位付了整整一颗灵石的好酒老修士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句马尿一般的评语,便就没了下文。
说来也怪,本来无人光顾的酒馆反而因为有了第一位的老酒饕光顾而卖出了第二杯,第三、四杯,同一盏酒价格却是不尽相同,既有一颗灵石也有一颗紫玄晶,只不过最后评语结论却是与先前最开始买酒的老酒饕一般无二,就是马尿。
二是店里连小厮带掌柜的态度可谓是极差极差,给人以一种卖给你酒喝反而应该是你感到高兴荣耀一般的事。
尤为关键的一点,不论是那个常年趴在污浊发黑泛亮的木板柜台上的酒馆老板,还是那个像是毛都没长齐的打杂小厮,修为都是极低极低。
怎么睡怎么都睡不够的掌柜老板是玄师初期,若是在北州,算是一方高手,若是放在中州,也还是马马虎虎的那种,可在这东州乱患地,可谓就是半丁点的都不够看,至于那个看着年纪就是很小的小厮还只是个下三境的玄将,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那个酒馆掌柜是个会拌猪的山巅境大能,只是当一个来酒馆花了足足十颗灵石喝了一盏酒的乱患地极为有名的上三境玄帝一重天东州大能之后,愤愤留下了句“小小玄师,出了这街就是你的必死之日。”的不算狠话之后,便就离开了。
搁在旁人眼中,酒馆老掌柜这就不仅仅不是不会做生意了,而是完完全全的不会做人嘛。
不过好在自打小酒馆铺子存在的那一天到今天,酒馆酒馆里面的老掌柜不仅仅是没有离开这血浸街,就连自家小酒铺子的门前,甚至于酒铺里面那个及胸高的半高木柜台好像都还没离开过。
那个像是半大孩童的酒馆小厮同样没离开过血浸街一步,倒是没能像老掌柜一般,多多少少的也会离开自家小酒铺,逛一逛这乱患地,甚至于放眼大半东州都是极其有名气的乱患地血浸街。
说是逛一逛也不准确,因为酒馆小厮每一次都是空手离开酒馆,回来便是大包小包的提,估摸着整个血浸街上的老牌修士都在想着若是没了那个个子不高,身体还很瘦小的小厮,只怕酒馆的那个老掌柜就不是迷迷糊糊打着瞌睡趴在木柜台上面了,早就不知道是饿死多久了。
对于血浸街上的那些老掌柜老修士而言,没一个对酒馆老掌柜能有个半丁点好印象,但对那个酒馆打杂的小厮却是出奇一致喜欢。
据说不少的各类铺子,酒馆酒楼掌柜的私底下趁着那个面庞清秀,体格消瘦的酒馆小厮外出采购,想要挖一挖墙脚根,而且价格还都是灵石起步,只不过也不知道那个蔫不耷几的老掌柜给那个消瘦小厮是灌了什么**汤,全部都是铩羽而归,只能空余嗟叹。
不少血浸街上的修士都在等,等着那个老掌柜的有一天寿元将尽,或者是有一天迷迷糊糊迈开脚步,走上个二三十步的离开了这血浸街上,落得个惨死下场,别的不说,就那个曾经撂下狠话的上三境玄帝强者,难不成还能忘掉自己一言?真当山巅境只会开开玩笑吓唬吓唬人不成?
乱患地的修士所言,真话有时候往往是要当成个屁,听个响亮就行了,往往那些像是随口一言的不经心之语,是要当成生死悠关的大事看的。
剑修喜剑,佛修喜经,怪人自然喜爱怪异之事。
生意极差的小酒馆虽然是门厅罗雀,极其惨淡,但好在还没到那种万万全全没有一个酒客的地步。
相反,在这个血浸街街尾的小酒馆,还真有两个以前不怎么好酒,现在却能算的上是半个好酒之人的酒客。
一个中年大髯客,身材魁梧,一个稍稍年轻,浑身长相,担得起儒雅二字。
第571章 奇也怪哉
相较于成天打盹儿的酒馆老掌柜,与那个怎么看怎么勤快的瘦矮小厮,两个被不知道多少修士看透了的修为低。
这两个酒馆独独的常客,表面修为一个玄皇初期,一个五境武将,不说二人真正的山巅境大能身份,光是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在这血浸街上都还能称的上是马马虎虎。
二人的真实修为很高,放在哪里都高的那种。
且还不是那种,一破山巅境就嚷嚷着想要所有修士都知道的那种山巅境,至少近来的几百年载,二人皆是低调的就差被那些个中三境玄皇指着鼻子骂了。
那个中年大髯汉子抛开表面上给外人看的五境武修身份,其实是一个足足六境大圆满的武皇,距离那号称武祖境之下最后一步的七境武神境也只有这临门一脚,而且大髯汉子是这东州乱患地土生土长的扎实武修。
相较于中州武修,东州武修与北州武修是需要加上中州在内的其它三州武修高看一眼的。
不说个别天赋异禀之辈,东州与北州武修武道更加宽阔,也更容易走的更高。
这与修士本身天赋高低关系其实没有想的那么大,是两州天地,大道关系,更加有利于武修修行,只是如今武道没落,武修稀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修士能明确感觉这其中可谓很大又很小的差别罢了。
其实光论武修,东州还是要略强于北州一筹,毕竟这与东州所处之境遇地有着推脱不掉的干系,终年沉瘴本就是极为历练体魄。
大髯汉子不是没有名动一州一境域地的辉煌时光,只是那都是一两百年之前的老黄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只用了不到两百来载便一举强悍挤身六境武皇境的东州天才武修号称山河霸主的还没长大髯的大髯汉子,如今却是在血浸街上的一间门可罗雀的小酒馆,滋溜溜的喝着被先前凡是喝过此酒的不多修士皆称上一句“马尿”之言的极贵酒水,而且这般日子已经莫约进行了有大十年之久了。
大髯汉子除了那个两百年前,名动一州之地的称谓“山河霸主”,还有一个极其凡凡的姓,牛姓,牛夔,便是大髯汉子名字。
狮虎自然不与猪羊成群,与牛夔同样并列为这血浸街两大笑谈修士之一的年轻样貌儒雅男子自然也就不是个寻常修士。
表面上还算勉勉强强的玄皇初期之下,隐匿的却是个山巅境玄帝二重天的大能修为。
样貌年轻的儒雅年轻人自然不会多么年轻,就算是按照玄帝二重天将将七百载的漫长寿元,样貌年轻的儒雅修士已经六百来载,说是将至暮年都不为过。
只不过样貌改变,对于一个跨过山巅境的玄帝二重天强者而言,还不就是念起而成的极小事。
牛夔神态放松,背靠酒馆老掌柜的酣睡木柜台而坐,有半个肩膀都是依靠于木板墙壁之上,没敢用劲,生怕一用力整个酒馆都给压散架了。
看向了对面那个谈不上朋友的朋友,不过在这东州乱患地,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朋友,反而是这些个谈不上朋友的朋友,越是修为高越是如此。
那些个日日亲近,成群结伴,一块吃酒,大口吃肉的反而最有可能是在最关键时刻不会上前帮忙反而倒在背后捅上致命关键一刀的。
牛夔认识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已经很长时间足足将近两百载,而曾经的山河霸主会变成如今的大髯汉子牛夔,全靠这个不称朋友的朋友。
说来也怪,明明相识将近两百载,搁于常人身上,就算是两个同为上三境,互相之间就算称不上是知根知底,但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二。
但他牛夔却是对自己这个称不上朋友的朋友,所知甚少,就连对方玄帝二重天的修为牛夔都觉得就像是自己这故意显露在外的五境武将修为一般,给像是他牛夔这般自以为了然于胸的山巅修士看的,说是糊弄人都不为过。
而且就连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名字,他牛夔都是只知道个一半一半,因为对方重来没有提及过自己名号,至多至多也就是告诉多方一个孔字,所以他牛夔愣是叫了对方一百多载的老孔。
至于那个“老”字,他牛夔可不会认为自己喊错了,山巅境的修士,还不得有个四五百年的。
牛夔轻捏小酒盏,生生咽下一口酒,就算是喝了十余年的酒馆之酒,他牛夔还是认为,当初最早那些喝过一盏酒后“马尿一般”的评语,实在是做不得半丁点的虚假,好在到底是硬着鼻子喝了足足十几载,多多少少的也都习惯了一点不是。
为何酒液明明不好喝他牛夔还要这般勉强的喝下去,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每一次可都是他牛夔自掏腰包来买酒,多有几颗灵石,少也有一颗,就算是他牛夔是个家底还算雄厚的,可这一连十几载,灵石也是几千上万了,换成紫玄晶,指不定掏空寻常的二流门派都比不上,所以就算是如他牛夔这般的武皇境,也是直肉疼,喝的哪里是酒,明明就是灵石呐!
每每想到这,这马尿也就没那么多的马尿味了。
放下酒盏,牛夔先是安慰自己一句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而后看向了十余年动作好像都是没怎么变化的老孔。
长衣薄青衫,背脊直立,端坐于简易木桌前不怎么高的简易木凳子,搁在中州的那些个山下世俗王朝中,还不知道会成为多少鬼魅书生,乡间杂谈怪闻之中的男主人公,实在是太过于正派儒雅。
中州山下世俗界之中有着一个被大多王朝都尊为一朝一国之首教的儒门,牛夔若是知道了解这儒门,定会首推自己的这个不称朋友的朋友,当那一门之主。
长衫儒雅年轻人老孔,每每点酒,自己却是杯盏未动,滴酒不沾,反而是以灼灼之眸光,多多的看向久久酣睡于柜台之上的老掌柜。
可谓奇特怪哉。
第572章 反常天
血浸街还有一奇,那就是会有日头高照的艳阳天。
沉瘴地的东州,每年能见着日头的次数,比屈指可数都还屈指可数,若是碰上个一连数载不见日,也不必太过于惊讶,毕竟这才是东州。
外州修士对于东州有句笑言,在这东州见一见这日头天可比见一见山巅境还要靠运气。
只是这乱患地的血浸街却是独独的一个例外,整年不见日的有,一连数月的艳阳天也不缺,不过就算是血浸街见着日头的天儿也是数的过来。
距离血浸街上一次见日也不过半个月十五天,本以为接下来的短则积月长则一载都是浓瘴弥漫,倒没想到,本来就是雾蒙沉瘴天,反倒是在这午后间陡然顷刻而散,独日悬空,好一个的艳阳天。
已经潺潺而行到了血浸街正中央那间最高最大的悬挂第一楼的酒楼前的吴尘,突然停下脚步,时刻注意着的褒宜自然亦是停下步履,只是还不等褒宜疑声发问,吴尘便就是已经仰头看起了天,看向了这艳阳高日。
落在了旁人眼中,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三境不入流小门子弟,突然走进了宗字号山门之中。
当然做这仰头观日动作的远远不止吴尘一人,毕竟东州日头天虽然不如外州修士所言的那般比见上一面山巅境还难,但到底称得上是少有二字,只是那些个窥日修士皆是不如吴尘这般,引人注目。
或者而言本就是足够的引人注目,现在就是更加一层罢了。
看了好一会儿,吴尘这才是低下脑袋,笑着于身旁褒宜言语道:“得,本来想着偷偷摸摸吃口肥肉,擦干净嘴好溜之大吉,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怪不得怪不得能落得个贼老天的外号,半丁点的不冤枉人。”
依旧是褒宜听不懂的“胡言乱语”,不过褒宜还是一如先前的点了点头,极为认真。
于是本来不笑的吴尘,又轻弯嘴角,笑了起来。
下一刻就连笑意还未收回的吴尘,转而扭头,看向了身侧的那栋五层高楼,因为在三楼楼台之上,有着几个衣冠华丽,或坐或站,或依靠的年轻人,正或笑,或打量的看着吴尘,更多的是吴尘身侧的褒宜。
半仰着头的吴尘终于是说了一句褒宜听得懂的绕人言语。
“蚂蚁再小也是肉啊。”
褒宜看着那几个在这乱患地定是小有名气,大有背景的几人,不觉轻叹一声。
于吴尘同样仰头看天的修士之中就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趴在木柜台之上久久酣睡的老掌柜。
那间在这血浸街生意最差,名声最差的酒馆掌柜的。
老掌柜陡然间直起腰脊,头脑上扬,酒馆虽破,木板搭就,但还远没到漏雨透风的地步。
所以仰头看向上的老掌柜双眸之所及不是高悬的艳阳日,而是布满灰尘蛛丝的灰蒙木板顶。
可就算是此时此刻扭头看向老掌柜的牛夔,都不敢说上一句老掌柜看向的是那头顶木板,只是让他牛夔皱眉的是明明气势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的老掌柜怎么这修为还是那个不管他牛夔如何窥探皆是的玄王初期。
难不成还是他这六境武皇大圆满的境界还远远不够,太低太低?
若真是如此,最低最低也得是玄帝三重天差玄圣就一脚的那种强者了。
牛夔的脾气从来都不怎么好,山河霸主山河霸主,说的就是他牛夔一言不合拳脚碎山河的暴脾气。
之所以脾气好,除了眼前这个自己怎么看怎么看不透的老孔对于对方的态度之外,还有一件算是老孔为数不多主动向他牛夔提及的几件事之中言语最多的一件。
是关于还要早于他与老孔二人来这小酒馆撂下狠话的那位山巅境修士。
那位同为东州本土山巅境牛夔也认识,毕竟东州虽大,可山巅处却也只有那么大点,整个东州的山巅上三境满打满算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谁还不认识谁?
是一位在东州山巅境排名不上不下,大抵处于中游水平的玄修,玄帝一重天之境界,还是东州不多的几个大山头宗门出生。
再者,那位玄帝一重天的山巅境还是个极喜炫耀,仗着修为高欺负人的,属于想不认识都难的。
老孔当时也就对牛夔讲了两点,一点是自打撂下狠话的那一日,那位山巅玄帝好像就完完全全的销声匿迹,那位可不是那种能沉淀心埋头苦修的,而且其背后宗门更像是从来也没有过这样一般的山巅境大能。
什么时候一个山巅境玄帝如此的不被自家宗门待见?只能是这个宗门因为畏惧某些东西,而不得不。
还有一点,那就是老孔肯定的告诉了牛夔,那个在外人从来没出过血浸街的老掌柜其实是出去过的,至于怎么出去,又怎么回来,怎么让别人不知道,或者而言是别人无法知道,这就是那个老掌柜的本事了。
若是没有这点,正当他这个六境武皇兜里面的灵石就是大风刮来的半丁点不值钱?傻傻的日复一日去买那“马尿”尝尝?
他牛夔卡在这六境武皇大圆满已经太久太久了,临门一脚便是七境,听着很近,其实和玄修身处下三境遥望上三境又有何区别呢?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皆是望岸却无法登岸的苦人。
自己是个什么资质牛夔比谁都清楚,武皇大圆满之境到顶了,可他牛夔亦是不甘心,不甘心就只能是如此,六境风景已经是如此,那更高的七境又该会是个什么般模样?
所以也就只能是靠着另外的机缘,自己那个不算朋友的朋友老孔是,眼前这个看不出来路的酒馆老掌柜何尝又会不是?
今天除了这艳阳日有些个反常,小酒馆里面同样有些反常。
往日酣睡的老掌柜不再趴着柜台酣睡,寻常精神饱满的酒馆小厮,被老掌柜称呼为姜娃子的瘦小青年反倒是半个身子都趴扶在了小酒馆之中独独两张木桌的另一张上面,睡意盎然,就差哈喇垂涎。
第573章 清醒反倒不清醒
“前辈今天像是很高兴。”
面庞年轻其实年纪极大的儒雅修士嘴角轻笑,不多不少刚刚好,朝着酒馆老掌柜轻声言语道。
只是酒馆老掌柜却并不怎么待见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或者而言这片大陆之上值得他待见的修士、事物,不多了。
酒馆老掌柜低下了脑袋,不再看向头顶木板,以及木板之上的那片广袤艳阳天。
若是往日,不论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如何之言语,老掌柜的也只会是当作耳旁风,搭理都不会搭理一句。
可今天毕竟是个难得的反常天,所以老掌柜的也就多瞟了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一眼。
可就是这像是看低人的一眼,却是让本来轻弯嘴角的面庞年轻儒雅修士性喜若狂。
儒雅修士差点都忘了距离上一次这般心境波动是个什么时候,也许是已经忘了多少年前他两只脚齐齐迈进了山巅境门槛的那一天,亦或者是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的变成今天模样的那一天。
不知是因为习惯酣睡还是本就这样,老掌柜的声音一如其人一般,有些个缓慢,像是个真正迟暮老者。
“初晟、初晟,名字倒是起的应景。”
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顷刻之间犹若雷击,愣神原地。
与他相处将近两百年的牛夔也不过就是只知道叫他老孔,孔初晟便是他的名字。
修为越高者便就在意自己的原本名讳,示于常人的反而更多的是自己的某个称号,就像是近乎少有修士知道,山河霸主的本来名讳是牛夔,这其中设计到一条只有站得高望得远的山巅境修士才知道的某些大学问。
面庞年轻的儒雅修士孔初晟除了老掌柜叫出自己本来名字的那几个呼吸间的愣神之外,面庞笑意却是愈发的更加灿烂,心中说是欣喜若狂都不为之过。
玄圣玄圣!也只有玄圣之境的那般通天手段,追溯时间,看到一些就连玄帝三重天修士都看不到的东西,就像是他孔初晟的一些传承手段能做到一窥牛夔一般。
只是他孔初晟的那点手段不过是借助某些漏洞取了巧,而那些个修为高的大能修士则是凭借自身。
二者岂非能相提并论?
“前辈......”
不等孔初晟继续言语,酒馆老掌柜没留半丁点间隙的扭头看向了杯中无酒,酒盏已尽的牛夔,头一回的笑眼眯眯。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眼前这位可是白白送灵石十余载,虽然没吃亏的觉得自己是吃了大亏的,但也却是让人高兴不是。
爱钱一事与自己腰包里面的钱多钱少,自身的修为境界高低其实倒没有什么太多干系。
“小子,这马尿是不是早就喝腻味了,要不要给你换一杯老头子的珍藏佳酿?”
牛夔差点就顺嘴而出还不快给老子端上来,亦或者是原来你也知道是马尿之类的这般言语,只不过这话到嘴角边及时的刹了住,毕竟自己的那不算朋友的朋友老孔,自己心目之中修为指不定就是玄帝三重天的大能,可不是在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
咋滴,真当所有武修就是个莽夫脑袋一根筋不成。
稍加想象之后,牛夔便就是满面忧愁,哭丧着个脸,言语顿挫着问道:“多,多少灵石?”
一两颗灵石于他这个六境武皇大圆满之境的强者修士而言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可日复一日,天复一天,年复一年的天天掏灵石,饶是他这个六境武皇都有些个的吃不消。
谁的灵石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牛夔又是属于那种背后无宗门,身前无家族,兜里缺钱的那种六境武皇,说句谈不上可怜的可怜之言,他牛夔所花的每一颗灵石那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至于怎么挣,是不是某些不开眼的乱患地修士主动找死,送钱上门,还是旁的什么办法,暂且不论。
老掌柜便就越发的笑眼眯眯,自己本来是不缺灵石的只是那位他既不愿意又不得不愿意的人来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日里他只会是很缺钱很缺钱了。
所以这笔他本来不打算挣的钱就不得不去挣了,蚊子再小可也是肉不是。
所以老掌柜看向牛夔的眸眼,即是惋惜又是不可惜。
“不多不多。”酒馆老掌柜抬起手臂,微微撑开了自己一根食指,立于牛夔身前端。
牛夔见状,心中微微送了口气,还好还好,十颗而已,喝了十多载的“马尿”不是没有付过十颗灵石一盏酒的天价。
只是未等牛夔取出灵石,酒馆老掌柜却像是早已了然他牛夔意想于胸中,笑颜灿烂的摇了摇头。
牛夔一咬牙,一百就一百吧,果然清醒的老掌柜还不如不清醒的。
谁知他牛夔刚动念,距离其不过只有几步之遥的老掌柜继续摇了摇头。
这下饶是他牛夔也无法安然而坐,猛的一站,满面疑虑的瞅着老掌柜轻声问候道:“一、一千灵石?”
他牛夔这个山河霸主好歹也是这东州之中数的着的存在,冠绝一州一域之地的山巅仙酿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最贵最贵堪称天价的也不会过百枚灵石,而且还都是那种大陆绝有,喝一口少一口的。
“哼!老酒涫你今天怕是没睡醒吧!还是真当我老牛是冤大头了不成,一千灵石,怎么不说一万灵石!”
酒馆老掌柜也不生气,只是面庞微微惊异,轻声道:“倒是没想到还碰上了个聪明的,不错不错。”
牛夔猛的一拍简易木板拼接而成的小木桌,先前一直以为酣睡的老掌柜不是酣睡,现在才发现,清醒了的老掌柜才是半丁点的不清醒。
一万灵石别说近乎就是他这个六境武皇掏空家底都不定凑到出来,就那些个有名有姓宗字号山头,又该有几个能敢说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万枚灵石可谓是百万枚紫玄晶,说句夸张之言,压都能压死个上三境的。
“小子,可别不识好歹,你嫌贵,我都还觉得自己亏啊!”
第574章 酒馆前看戏掌柜
“牛夔、牛夔,你可知道夔之一字何解?”
牛夔看着身前这个头一会和自己谈论除酒与灵石之外的酒馆老掌柜,尤其所谈论的还是自己。
牛夔皱眉,双眼峰极其浓密的牛夔皱起眉头却像是两簇高高隆起的草丛。
摇了摇头,不是因为涉及自己大道所在的名讳便闭口不言,而是他牛夔不知,真的不知道的那种。
东州本州修士,有一小部分者极为怪异,属于那种生来知之,名讳自落地便就有之,所以这部分的东州修士其名讳皆是属于那种与自己大道密而不可分的那种,牛夔这个名字,便是这般而来,不是父母长辈所起,就是天生而来。
酒馆老掌柜双手别后,原地起步,一步前,一步后,仍旧原地,抬头道:“夔之一脉可是大有来头,久到了老头子我都只能是翻翻典籍,如今说出来还怕吓死你们这些个小辈,所以就不说了。”
愣在一旁的牛夔若不是真的摸不出肯定不凡的酒馆老掌柜丁点修为底细,只怕此时定让对方知晓,两百年前的那个山河霸主是真的脾气不好、名声不咋滴。
一旁久久未开口的孔初晟却是陡然开口道:“神王座骑夔龙?”
老掌柜转过头,依旧是双手负于身后,说不尽的前辈姿态,对着孔初晟道:“不错嘛,果然是那东州姓孔的,懂的倒是不少,虽然谈不上正确,不过到底只是沾了个边,若真的是那夔龙,这小子可不会像是如今这般明明想要一拳打死老头子,却还在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酒馆老掌柜突然不再言语,缓慢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柜台之后,先是不知从何处摸索而出的一盏与牛夔先前买了整整十余载“马尿冤枉酒”一般无二的一小酒盏,盏中有酒液,极淡酒香。
只怕不需要多么懂酒之人,只要是那种多喝过几罐酒水的,都敢断言,不是什么好酒。
酒馆老掌柜不再笑颜以待人,面庞严肃,“时间不多了,老头子也就不和你多讲废话,一万灵石一杯,而且还只有这么一杯,若是觉得太贵不值得,大可不买,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一杯了,过了现在,别说是一万灵石,就是十万灵石,老头子看都不会看一眼。”
牛夔心中不是没有犹豫,只是让他牛夔掏空如今家底,去做一件他这个山巅境修士都绝荒诞之事,别说不知道眼前老掌柜修为,就算是知道了,对方又是个玄圣又该如何,大不了载了他牛夔自己拿,山巅境的修士,尤其是武修,岂非没有点硬气二字可言?若真是如此还谈什么大道可期。
只是未等牛夔开口拒绝酒馆老掌柜,一旁的孔初晟突然沉声道:“前辈,买了!”
老掌柜展颜一笑,道:“果然还是有识货的,虽然你小子也是半丁点的不识货,看来你小子真的打算走一走你们孔家老祖宗的那条路了,一条路走到黑啊!”
东州起先有个冠绝一州的第一世家,是那种类似于中州离天宗的存在,只是这已经算是几千载之前的往事了,现在能记得孔家的东州修士,修为不够的怕是死完了,修为够的,一只手五根拇指都凑不齐。
再加上好像除了已经匿迹的孔家东州,整个东州都找不出第二个摆的上门面的世家,于是大多东州甚至于外州修士都觉得东州无世家。
自打孔初晟认定酒馆老掌柜是玄圣大能修士之后,不管其说言的是什么,就算是他们孔家仅存主脉,最为束之高阁的秘闻都不觉得是半丁点奇怪了。
孔初晟嘴角苦涩,双肩微耸道,:“前辈,晚辈没得选。”
酒馆老掌柜却是不愿意对其多言语,转头看向了牛夔,:“小子,看在有人决定掏钱的份上,就多和你废话两句,你以为你这十几年白喝老头子的酒很亏?这样的亏要是让老头子碰上,有多少老头子就能吃多少,先前姓孔的那小子说的夔龙二字虽然不多,但到底沾了个边,你小子这夔牛之魄也算是整个玄武大陆五大州排的着了。”
“知道为什么你早早跨进六境玄皇,甚至于直到大圆满之境都很顺利,唯独到了七境门槛前,死活进不去,不是你天赋不够,而是大道辖制,你牛夔只能止步于此,夔牛夔龙,一字之差,天壤别。”
万年前又万年,神邸治世,以血脉高低,划分等级,等级森严不可逾越。
“前辈是说我这是血脉所至,不是天赋不够?”
“天赋不够倒也是真的,不是没有逆天而为成功者,不过对于你这般的平平寻常,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一句大道辖制,不然还能咋办?”
牛夔无奈,心中暗叹,果然嘛,不像是个会做生意的。
“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碰到我,千万不要以为你花的那点灵石是冤枉钱,若不是我和那孔小子有点可有可无的因果,你以为你这十来年就能喝到杯中的东西?夔龙血溅买也不止那个价。”
孔初晟倏尔起身,眸光炙热,:“前辈,当真是那夔龙血?”
酒馆老掌柜瞧了对方一眼,:“也不算是,兑了酒的。”
而后酒馆老掌柜摆了摆手,像是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喝了这杯,你们两个小子都走吧,等一下老头子可没闲功夫搭理你们,一万灵石先记你孔小子账上,老头子日后自取,看在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再送你孔小子一句,赶紧离开这里,有多远滚多远,某个不在乎脸面的家伙可不管你修为低不低。”
孔初晟与牛夔满脑子疑惑不解,相顾而视。
小酒馆旁的一件灵药铺子掌柜瞪大了眼睛,嘴里念叨着,奇也怪哉之类云云,因为在外人眼中,重来没有出过自家小酒馆的老掌柜居然是搬出个小木板墩子,坐在了自家铺子前,双眸炯炯的看向了血浸街的另一端。
血浸街正中央,名唤第一楼的五层高楼,走出五人,有说有笑,朝着吴尘而去。
第575章 没钱阔少爷
五人拱卫最中间者是个长相尤为俊俏的人族修士,身着的华丽锦袍便是一件不折不扣中品法袍。
不知为何长相俊丽的男子面色有些不正常的卡白之色,身体羸弱简直都要与吴尘相较而论,除此之外面庞之上还多了份尤为怪异的邪魅,给人以一种尤为不舒服的感觉。
另外四人倒是两男两女,却不是成双成对,居中的面色卡白男子左边尽是男子,右手边尽是女子。
两个男子一个身材魁梧高大,一副的东州本州修士样貌,另一个倒是样貌常常,不过也就是常常,放在人群之中泯然众人矣的那种,二人亦是皆着法袍,玄光流转,估计也是不凡。
至于右手边的两个女子,不必多言,皆是样貌出众,独美之人。
两人便是两个不同风格,靠近中间男子的那一个同样是一袭红衣,只是这红衣犹若一整块红布,极其简陋,大腿,胸脯多有外露,多一点不妥,少一点让人无法遐想的那种恰到好处的露。
面色卡白男子最右边的那个女子,一袭淡蓝长裙,头倌圆发髻,模样虽然相较于旁边的红衣女子略逊一筹,但却是多了一份超脱一般的出尘。
就像是浊泥之中悠然长起的一独白莲,不蔓不枝,道不出的出尘意味。
吴尘视线一一扫过五人,独独在最右边的出尘女子身上多停留了半点眸光。
只是落在了吴尘眼眸之中,这可不是浊泥之中破淤而长的白莲,完全就是以血灌养而成的血莲。
面色卡白男子上前而行,余者四人稍慢一步,俨然是众星拱月之势。
行至吴尘二人五步前止步。
面庞之上展露笑颜的面色卡白男子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邪魅意味。
双手别于身后,体型较为挺拔的面庞卡白男子有些故意的身体前倾,微微弯腰,道:“我看上她了怎么办?”
嘴角笑意越发浓郁。
吴尘极为认真的看向对方,像是思考之后这才开口言语道:“不便宜。”
面庞卡白的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不过笑到嘴角边还是忍了忍,“一百灵石。”
在这血浸街正中央,第一楼说在的往来修士不少,家境显赫修为高的更是不在于少数,可就算是如此这般也是让不少知道面色卡白男子一二背景来路修士都只觉得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灵石在这血浸街都算的上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寻常中品九阶的玄器也不过就是这个价,可中品九阶玄器可谓已经是上品之下最好的,花上一百灵石买上一件称手的不仅仅不会亏,反而绝对是值当,可如今居然会有修士去拿一件中品九阶玄器,换取一个怎么看怎么都是赔本买卖的人。
不过这种刚才寻常修士身上堪称荒诞之事,放在了在这血浸街大有名气的面色卡白男子身上,好像也就尤为合理。
因为面色卡白男子是真的不在乎这一笔巨款一般的一百灵石。
不少的眸光落在了面色卡白男子身上,行走的灵石谁不喜欢,而且面色卡白男子大手笔的次数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次两次了,之所以其还活的好好的,继续让人眸光炽热,徒生羡慕意,面色卡白男子背后宗门反倒不是让那些个眸光炽热修士所望而却步的原因。
而且面色卡白男子可不是街尾角的那个小酒馆的酣睡老掌柜,整年整年的窝在这堪称是绝对安全的血浸街上,相反面色卡白男子经常出这血浸街。
可他依旧是能安安稳稳的再次出现在这血浸街,继续做那些只会是让人徒生羡慕意的大手脚之事,光是这一点便是一件让人只觉得是大为有嚼头之事。
东州不是中州,报出自家名号都能吓退不知多少人,少去多少麻烦事。
东州修士最不怕的就是那种秋后算账,所以面色卡白男子每每离开血浸街,有每每出现,这其中也不知道蕴含多少不乏大有看头的血腥事。
其能每每安稳出现在众人眼前也只能是说明那些个心生旁余念头修士,无一例外皆是死。
吴尘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不够、不够。”
面色卡白男子左侧的那个东州高大汉子猛的上前一步,言语夹带威胁道:“小子,别不知好歹,是一百灵石可不是一百玄晶,胃口这么大小心到时候撑死了。”
吴尘一连咳嗽两声,做不得半丁点虚假的那种虚弱,看向了那个东州汉子,却是笑着答道:“撑不死撑不死,我这胃口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大一点。”
面色卡白男子摆了摆手,那个东州汉子没有半丁点迟疑的一步后退,诫口不言。
男子笑着朝着吴尘道:“给你一千灵石,你敢要吗?就算你敢要,你又能拿的稳吗?”
吴尘露出一口瓷实白牙,道:“我这人缺点多的一箩筐,可这优点倒是没几个,可就是这不多几个优点里面就有一个是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别说是一千灵石,就算是一万灵石,只要你敢给,那我就敢要。”
面色卡白男子先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畅怀大笑了起来,身体像是拔得更高,看向吴尘眸光也就是越发的居高临下,道:“若不是知道你肯定会死,我离钧羽定会认下你这个朋友。”
吴尘却是双手拢于身前袖口之中,神色疑虑道:“你该不是没钱,拿不出那一千灵石?没钱还想要装一装那阔少爷?”
自称离钧羽的男子面庞神色陡然凝固,眸眼之中丝毫不掩饰对于吴尘的杀意,本以为报上自己名号,对方多多少的会识趣一些,毕竟他离铩羽这个名字背后的那个东州山头可是这东州乱患地为数不多山头里面能吓唬吓唬人的。
离铩羽眼神阴霾道:“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在这血浸街就没人能奈何到你?还是说你打算和那个老家伙一样,一辈子都狗窝在这血浸街?”
第576章 匿死之人
街尾酒馆铺子前,那个许久未出过自家酒铺,像是风一刮就能吹跑的老掌柜。
此时极其没有风度的跷着个二郎腿,坐在了本来就像是一碰便散架的简易木板凳上,木板凳更是被老掌柜的以金鸡独立的怪异姿势立于原地,这要是放在了山下世俗王朝的街头江湖里面,指不定就是一门传男不传女的吃饭手艺。
老掌柜姓姜,那个店铺小厮的姜同样也是老掌柜这个姜,只是同样是姜却是天壤别。
老掌柜的这个姜姓来头极大,先前老掌柜所言牛夔的那个夔之一字来头很大,其实他这个姜之一字何尝不大?
只是这时间一久久到了很多东西泯然于众,也就没有那么多人记得那么多事。
酒馆老掌柜遥望血浸街正中央,别说现如今只是遥隔千米,就算是把那个米换成里,千里地之遥只要他姜一二想和近在咫尺眼眸前都没有什么区别。
祖境之下的圣之一境,其中之玄妙可谓是妙不可言,最大的一个变化便是对于空间的领悟与感受。
虽然这血浸街之上禁忌重重,但对于他姜一二而言还真就算不得什么,恰巧他姜一二对于前方街道第一楼前发生的什么可谓就是关心的很,所以刚才离铩羽所言他姜一二近乎也就是一字不拉,甚至于姜一二还怕会错过什么一直可谓半丁点的关注那边。
酒馆老掌柜姜一二面庞显露出少有的笑意,只是这笑容却是让这艳阳炽热天平白生出三分冷意,用一旁灵植铺子掌柜的此时看向小酒馆铺子老掌柜时的心中所想,那就是人的很。
木板凳无声,却是已经四角安稳触地,在哪世俗王朝这又是一门值得咀嚼的传家法门。
姜一二眸眼陡然之间变得尤为迷离起来,而那个看稀奇找笑话的灵植铺子掌柜的揉了揉眼睛,又出乎一旁店铺小厮认知范围内的怪异行为,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
雨点不大,雷声也不响的那种,毕竟是自己脸颊,知道个是疼是不疼。
因为自己想要看笑话的那个堪称陌生的多年老邻居消失了,大变活人一般的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修为已然是玄皇巅峰的圆满之境,虽然知道自己终生可能都无望山巅境玄帝的灵药铺子掌柜的,想起自己那个近乎是完全陌生的多年老邻居,不觉嘴角上扬,莫名一笑。
有看头有看头喽。
一旁正在摆弄灵植的青衣打杂,陡然间又瞅见了自家掌柜的诡异一笑,不觉心中毛骨然,日复一日,摆弄了大几十年灵植,早就能做到纹丝不差的青衣打杂,手一抖,导致正在擦拭那株六阶灵植的右手没控制好力度,本来就只能是小心呵护的六阶灵植一吃力,微微破点皮,可不要小瞧这破点皮,流失了点点灵力倒算不得什么,关键是那些个看中这株灵植的修士便可以以此为借口,什么品相不完备,完整性的残缺之类云云,大大杀价一番。
少上个上百紫玄晶都是正常事,而且这种已然破根的灵植极其的难以修复。
只是就算是如此青衣打杂也没把自己的心神精力放在了这破皮灵植上面,毕竟自家掌柜的接连怪异行为让青衣打杂不禁想到了某些深压心窝底的事情。
那几桩自己壮了不知多少胆子才敢瞒着自家掌柜所干的偷偷摸摸。
此时的青衣打杂越想越觉得是大有可能,甚至于都已然猜测自家掌柜的方才怪异行为肯定是想着该如何如何的处置自己。
头顶猛然一吃痛,青衣小厮陡然回神,瞅见了自家掌柜那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面庞,双腿再也撑不住的一打颤,软瘫于地。
灵植铺子掌柜的板着个脸,言语没有半点好气的对着青衣打杂训斥道:“咋滴?又是想着那家姑娘去了,自己是个什么出生,是干什么的,忘了?还是说你小子翅膀硬了想要单飞。”
不等青衣打杂说上几句,与这艳阳天一般心情极好的灵植铺子掌柜双手别于身后,请哼一声道:“所有损失都要从你马小子月俸里面扣,一枚玄晶都不能少,就算是你小子想要单飞,那也得把这玄晶给补起了再滚!”
被老掌柜称呼为马小子青衣打杂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的面庞显露出止不住的雀跃,连忙点头答是。
最后看着自家掌柜的以某种怪异眸光盯着自己一会,念叨两句怪哉怪哉离开后,青衣打杂这才像是吃了铁秤砣一般的放下了心,满满意意的受罚。
胸口之上的大石头悄然落地,还好还好,一切如旧。
站在柜台后的灵植铺子掌柜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铺子里面的马小子干的那点事。
之所以是知道当作不知道,试问哪个铺子里面还没点桌子底下的见不得光,不说别的铺子,就是自家铺子里面满打满算三个打杂,还数那个马小子最老实,最不出格,当掌柜的自然心里有个小账簿,账簿里面有条线,线下是铺子打杂伙计,过了那条线的铺子伙计,也就不能是伙计了,估摸着能继续活着都是个天大运气。
姜一二,身形再次显现,可惜除了那个不熟的多年老邻居之外鲜有修士关注这血浸街街尾。
金鸡独立的木板凳再次站起,姜一二翘腿坐木凳,摇晃身形,仍旧是看向了于他而言近在眼前的第一楼前。
口中亦是在念念叨叨道:“找死啊找死。”
第一楼前,吴尘突然扭头,看向街尾,只是围观修士不少,一圈叠一圈,肉眼所观其实只能看到眼跟前修士。
可正如他姜一二抬头见木板却能看到木板之外的那片天,以及那孤悬于空的灼日,吴尘看者眼前修士,同样能看到于这些修士身后的那个极其没有半丁点正经模样的老掌柜姜一二。
正在悠哉看戏的姜一二迎上了吴尘眸光屁股结实触地,虽然不知道多少年前都无法感知疼痛的姜一二,还是颇为应景的故作龇牙咧嘴。
而始作俑者的吴尘却是满脸笑意尤为开心,毕竟有人想往自个兜里送灵石,如何的不去高兴。
第577章 干脆两个都选
离铩羽右手抬起,搭在了红衣较妖魅的女子白皙脖颈之上。
红衣女子脖颈微微发红,嘴角边轻撕一声,声音极小,显然是顾忌着什么不敢发声,搭肩男子显然没有顾及女子,半丁点的怜香惜玉。
除了那声极其微小,不定能落入旁人耳畔,或者而言就算是落入旁人耳畔反而只觉更好的轻撕声,红衣女子顺势身子半瘫软,手环男子后腰,整个身子都是倾倒之势!
常言半推半送,红衣女子却是不推自送。
不过想想男子身后乱患地数的着的宗字号山头势力,也就便是是如此那般的合理。
乱患地的三城六境域,除了战城的特殊超然地位之外,另外的两城六域也都是各有归属,或被某某乱患地强者、外来大能修士占据一方,或是那些个早早就据为己有,打上自家宗门记号。
整个东州称得上宗字号山门势力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而这乱患地却是独独占据其中两个。
先前那个在血浸街街尾说下威胁之言的荆棘山是一个,另一个便是眼前离铩羽所在的宗门势力,碣石宗。
荆棘山虽说先前对外扬言有两大山巅境玄帝一重天坐阵,但现如今的荆棘山到底有几个山巅境修士坐镇就不一定了。
毕竟那个玄帝一重天的去哪里吃酒不好,非要去血浸街街尾的那家小酒馆,还敢留下那么一两句的狂妄之言。
其实按照一个山巅境强者对一个不过玄师中期修士的正常态度而言,那个荆棘山的擎天柱之一的好酒玄帝绝对算是客气了,只不过就是在不怎么正确的时间遇到了绝对错误的老掌柜罢了。
血浸街街尾,姜一二这次四四方方五平八稳的端坐在了木板拼凑的小板凳上面。
看着那个就算是现在不死一会也肯定死的来头不小离姓年轻人,说他是老东西都算了,毕竟若是按照正常的年月纪年法,他自己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年纪,千年?上千年?多少个千年载?
毕竟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十年又十年,百年又百年,千年续千年,时间一久了就觉得时间变得很慢,毕竟慢到了好像时间也就不是时间了。
他姜一二又不闲,大半时间睡觉之外还得扒一扒拉那些粪堆里面的蒙尘金子,又是一笔只出不进的时间账,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数时间。
所以说他姜一二是个老东西指不定他姜一二还要在心里面偷偷乐呵乐呵,毕竟是说年轻了。
只不过不管他姜一二是否年轻老迈,好像还轮不到一个在他姜一二眸眼之中就连蝼蚁可能都还算不上的蝼蚁来评价,这就是那个好像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离姓子弟的必死原因之一了。
第二,更是让他姜一二觉得,见到了某个想见不想见同样也是不得不见之人后,他姜一二的心情肯定是不会好上哪里去,心情不好自然就要出去逛逛,这么个逛法才会让他姜一二心胸开阔,便就是一桩极其耐人思索之事,先前觉得逛一逛荆棘山挺好,现在却是觉得碣石宗还要遥胜一筹,或者不作这般难以抉择的选择,干脆两个都选好了,反正自己的时间大多都不能算是时间,所以也就有的是时间了,慢慢来,一个先一个后的事情罢了。
姜一二一拍大腿,力道依旧是不轻不重的那般刚刚好,直是感慨自己的这般好主意,只是一想到被那个离姓年轻人以狗窝相称这间他姜一二绝对算得上是满意的自家小酒馆,姜一二的这丁点好心情也就没有那么好了。
然后姜一二不再看向街道正中央,反正也不急这一眼两眼功夫,回首遥望而去,眸眼堪透空间,于是便就瞅见了寻常人看不到的景象。
是一片灵气环绕的绝佳修行之地,有奇峰峭岩险高阁,亭台楼宇的上乘修行之地。
这这些险峰山巅所建的或楼阁或简易茅草屋之中皆有不弱气势蕴藏于内。
而在这群山缭绕的绝佳群山外有一层忽显忽隐,若明若现的隔膜,是一座称得上是上品之阶的护山大阵。
姜一二的双眼眸光犹若是实质一般,化而为形。
只是不知道他姜一二是山巅悠闲日子过惯了还是完全就没半丁点在意这有一位山巅境玄帝二重天坐镇的宗字号大宗,自己以化形眸光径自穿透这在外人眼中坚固若磐石,可在他眼中不过就是纸糊一般的护山大阵。
于是负责看守护山大阵的那位老玄皇顷刻之间如临大敌颤颤不已,就像是一座只能圈鸡仔的小陷阱却是陡然间掉进了一头巨像。
而在木凳之上的姜一二却是悠哉悠哉收回眸光,嘴里念叨着:“狗窝狗窝,要是变成了狗窝想来定是一件极好事。”
先前姜一二说那个六境武夫汉子是半点不识货,喝了十余载的“马尿”都不知道那是全大陆都找不出多少样的好东西,其实在六境武皇汉子之前是有识货的。
就是那个荆棘山的那根已然断裂的支柱,上三境的好酒玄帝。
一个玄帝再如何的无聊也绝不会平白做出那般事情,所以只打一开始,那个荆棘山的好酒玄帝就是怀揣自己目的而去。
估摸着荆棘山的好酒玄帝一重天若不是知道,在这血浸街之上动手,就算是他这个玄帝一重天的也会死,那当时只怕早就圈禁一片空间,悍然出手。
甚至于就连最后,那个荆棘山的好酒玄帝还真的就蹲在了血浸街外边,以旁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地方隐匿身形。
至于那个荆棘山的玄帝一重天为何会识得那些“马尿”一般,不知道兑了多少酒,稀释了多少遍的夔龙之血,姜一二觉得没有必要问,而对方也没有机会说。
因为最后那个荆棘山的好酒山巅境虽然是没几天便等到了自己的那个意外之喜现身,可还没等其言语一句,就死了。
一个玄帝一重天,无声无息的死了。
第578章 即得便是失
红衣女子修为不高,还要稍低身旁男子玄师初期一筹,下三境玄将巅峰。
倒不是因为女子本就是这般的境遇天赋,其实女子的根骨天赋就不算是极高的宗门嫡传那种,随便去个稍逊于宗字号山门一筹的二流宗门,也能稳稳当当的成为个内门子弟,至于之后,这就是全凭个人手段本事了。
不是没有修为、根骨、天赋低的凡凡人家出生的山巅大能,反之亦不是没有修为、根骨、天赋高的显赫背景之辈,却最后沦为了泯然众人。
而她红衣女子,高沅云,之所以本不该如此低的修为,倒不是有什么前辈之人在其身上所设禁忌,而是她高沅云自己一直都在强行压迫自己的境界,久久不破境,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因为她觉得二流宗门的起点还是太低太低,她高沅云是要在宗字号山门里面大方光彩的。
于是她便成为了高铩羽的身旁人,以及一个碣石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宗字号山门的内门弟子身份,可谓是让她尝到了甜头,修士想要日日破境,以寻求更高境界,而她高沅云所想便是在宗字号山门里面越爬越高,现在是内门弟子,以后会是嫡传弟子,甚至于还有一个她已经开始谋划的未来碣石宗宗主道侣的这个身份。
而她高沅云之所以会有如此之大的野心便是对于身旁男子,这个修为不过玄师初期,甚至于细观下去,根骨还是极差的离铩羽。
因为她高沅云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在碣石宗里面私底下私底下声音最大的那个传闻,说离铩羽这个根骨一般,修为一般,但脾气却是极大,在宗门里面甚至于待遇远超一般寻常的嫡传弟子,为何?还不是因为他离铩羽就是自家那位还算年轻宗主的一个私生子,还是尤为疼爱的那种,甚至于就连那个生下私生子的女子,都有不少闲来无事修士给编排的完完整整,可谓是有名有姓有事迹。
至于其中真假?反正都是酒馆烟花巷里面的酒后欢愉之谈,谁当真?谁认真?
不过她高沅云知道,关于碣石宗里面那个流传最广的山头间闲谈,完完全全就是假的。
光从一个流传如此之广,还涉及自家宗主却是奇怪的没有人制止,就能品出别样韵味,自家宗主也是背了锅,指不定该市多么难受的有哭道不出。
谁让他也凑巧不巧的姓高。
高沅云知道离铩羽的真实身份还要往高处想。
在碣石宗里面敢让那位上任没几年的新宗主背锅的倒是还有那么几个土埋半截脖颈的老不死的,可是能让他这个新任宗主敢怒不敢言,背了黑锅还默认黑锅的也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修为还要超过荆棘山任何一位玄帝修为一筹的玄帝二重天修士,碣石宗当之无愧的老祖宗。
离铩羽便是与那位老祖宗有着断不可分的关联,很深很深的那种,至于是哪一种深,是那位已经久不出面的老祖宗晚来子,还是那位老祖宗晚来孙,甚至于最不可能的一种,是那位老祖宗兵解之前的关门弟子。
只不过她高沅云没猜,同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高沅云又不是傻,乱猜是会死人的,她高沅云自认年轻,还有大好前途,知道了离铩羽和碣石宗里面的那位玄帝二重天老祖宗关系匪浅就已经是足够了。
老话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早。
至于为何修为甚至于好要压在这下三境,而是因为她很早之前便就是这玄将顶峰,只不过一直在等,等自己身旁这个背景极大的那种修为赶上她,甚至于还要超过她,她才可缓缓破境跟在那个男子身旁,至于离铩羽为何如此,她大概知道一些,只不过一如先前一般,同样也是没问。
离铩羽前倾半个身子,搭这红衣女子高沅云的手臂就更用力了,嘴上笑意盎然,面庞之上却是不见半丁点喜色,唯有冷冰爽,依旧是以居高临下之势看着吴尘道:“你是不是因为只要你一直待在这血浸街之上我就没法奈何你们?所以我这么好言相说你才会如此的蹬鼻子上脸?”
吴尘故作疑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怎么?你敢向我出手?”
“我倒是年轻,可还没好好享受够,不过有的是别人敢。”
离铩羽收起笑意,缓缓而道:“敢在这血浸街上杀你。”
而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环臂之下的女子高沅云。
近乎是大半个身子都深陷于离铩羽身上的高沅云迎上了离铩羽的冷霜眸光,陡然之间便是心神一颤,而后便就是整个身子皆微微颤粟不止。
高沅云上牙紧咬下嘴唇,而离铩羽更是故意如此,久久瞩目。
本就心境摇摆左右不稳固的高沅云此时不亚于一场决定前途尽头路之上的心境历练,只是她高沅云好像是败下阵来,其实这场早就该来,却迟迟晚来的心境试问,自打她高沅云打算以旁门左道之法站在山巅旁侧时,注定就只会是个失败二字言。
正如她高沅云千方百计才得到的那些不是偶遇的偶遇,何尝不是那个无聊至极的男子所做的一些个还算有意思之事,不然宗字号山门的内门弟子岂非如此好进?还是说天底下的旁门左道都是如此顺遂?
高沅云此时的心境距离稀巴烂也只差一步,那个像是觉得还能玩的更久一点的男子,突然笑起面庞,对着高沅云道:“放心好了,你可是我离铩羽喜爱的女子,我怎么又会舍得你去送死呢?”
温柔之至的言语却是让就算是跟了男子有一段时日的那个身材魁梧东州汉子,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听见离铩羽那个即是熟悉好像又陌生之至的言语,高沅云却没寻常的那般开心,面庞神色更是有些的牵强,额头之上更是遍布细密汗珠。
陡然之间,高沅云直觉自己心神之中像是少了些什么,多了些难以言语。
第579章 山巅亦是死
只是没等那个有些个毛骨悚然的东州高大汉子心神平缓,离铩羽的眸光便就迎了过来。
于是东州汉子的那颗心就不只是简单的悬之高阁了。
与先前的红衣女子高沅云不同,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州乱患地魁梧汉子邵战言,是真的见过某些估摸着只要是见过绝对不会忘却掉的场景。
莫约百载前,一个外来山巅境,是个刚刚破境玄帝,说是玄帝其实最多也只能称得上是大半个的那种。
因为那位外来新晋玄帝,在本来迈不出的最后半脚,强行迈了出去。
虽然依旧是实打实的山巅玄帝境,但总归好像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可就算是这样那位外来玄帝也绝对是玄帝。
也正是这因为这硬踹的临门半脚,给那位外来玄帝留下了一道难以消除的暗伤,对于山巅境的强者修士而言,一丁点的缺陷可能都是生死交战时的天沟地壑,更别提那位外乡玄帝破境遗留而下的暗伤本就称得上是天沟地壑。
而那位外乡玄帝之所以会来到这偏远之州的东州,便是源自于其在某本吃灰很厚的典籍之中看到了一些法门,自然不是填补沟壑的蛮力法门,毕竟中三境迈入上三境,中间相隔遗留而下的沟壑该是有多大?,要真的是以蛮力去填,还不是犹若那个流传于众神时代的那个多以贬低褒义的神话传说神鸟填海。
那本极为久远的典籍之上所记载的法门不是以蛮力去填,因为那绝对是不可能之事,不必废了之后重新登山一遍简单。
而是折中取了个巧,在这天沟地壑上面搭了个桥,一座足够横跨之桥,以小道通大道。
还别说,这个外乡玄帝还真的是运气好,至少在泯灭之前都是那般的让人生羡的好运道。
先是以不知道多少万古修士都没做到之事一脚踹开临门,不管怎么样也是个超脱中三境的上三境,而后,更是在这东州寻匿到了那本不知多老的老典籍之上所记载到的那件近乎就是不可能找到的搭桥之物。
那个山巅境的玄帝修士除了那件实在是找不到的灵植之外,其实已经早就把其余的该凑齐的给凑齐了。
只是那个玄帝不敢赌,不敢赌没了这株灵植的那座桥还能不能建造下去。
于是在这血浸街上,那位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的外乡山巅境却是碰到了自己心心念想之物。
只是这位一直都是好运加身的外乡玄帝这天赐的好运气却像是用光了一般在这血浸街上。
那个买灵植的修士修为不高,偏偏在这血浸街上面是出了名的怪脾气,其原先位置大抵便就类似于现在的巷尾酒馆酒铺子的那个酣睡老掌柜。
一个买酒一个买灵植,一样的怪脾气,只是不同的是现如今的酒馆老掌柜是真的一点没有好风评,而先前早在酒馆掌柜百载前的那个连掌柜的都算不上,至多也就是一个路旁凉席摊开摆摊的,只是关于这个怪人掌柜却是好坏风评各参半。
因为这位老怪人虽然脾气怪异性格怪异,可他那个路边小摊位,极小极小的牛角铺子上面兜售物件却都是极好极好的顶尖货,要莫满大陆难见几件,要莫就是同阶级成色绝好,一株能当两三株的那种。
只是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怪脾气是真的脾气太怪。
关于其怪异事迹可谓是茶余饭后一箩筐都讲不完道不尽。
什么不卖中三境玄皇偏偏卖给下三境修士,什么非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才开张买卖,在这之前只能就是干等着,什么同一件物什却是两个极端一般的截然不同价格。
当然细论下那个怪脾气牛角铺子老头又只会是一件更值得让人大有嚼头的一桩事,比如那个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的下三境就真的就是捡馅饼?那个没买到心心所念灵植的玄皇岂非就没了后续。
那个怪脾气他是没办法,毕竟老人从来就没出过血浸街,一直都是活在旁人监视眸光之下,可是那个得了便宜的下三境呢?难不成就一辈子呆在这血浸街?做那龟缩之辈?不修行了?不去追求更高境界了?不想看看更高峰的更高风景了?
有超过九成的可能就是那个没买到自己所想买的那位玄皇满怀怨恨心的就守在血浸街外的必经路口旁,一场拦路杀人,强人钱财的事是肯定跑不掉。
而那个外乡玄帝碰到了那个怪脾气,当真是怪脾气,没有因为对方修为高而给那个外乡玄帝半丁点的好脸色,指不定因为对方修为高所以才有了不论那个外乡玄帝开出多么骇人价格怪脾气都不肯低点头应卖的事情。
起先那个外乡玄帝还极有耐心,一连的等了好几天,吃了几天闭门羹,毕竟等了大十几年了也就不缺这么点的时间了,本来那位外乡玄帝还打算继续等下去,只是却没有继续等了,因为那位外乡玄帝知道了不论自己是如何等,都不会有自己所要等待的结果。
于是同样在一个朗朗日高悬的难得日子,在吃了最后一次闭门羹的外乡玄帝没有半丁点预兆的悍然出手,想要在这血浸街之上杀人夺宝。
只是在这顷刻之间却发生了骇人之事。
那位外乡玄帝的可怖一击还未垂落,便被不知何时近身的肥大黑袍无面修士,一击镇杀。
一个山巅境的玄帝强者,就算是再如此不堪的玄帝也绝对是玄帝的玄帝强者,就这样死了,身躯不存,化为了粒粒芥尘,死在了血浸街上难有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最后说来也怪,那个怪脾气的买卖修士却像是重来没有,或者而言是本来就没出现过一般的无影无踪。
而在那片朗朗日之下的围着的一圈圈一层层的好事观人修士中,恰逢就有他邵战言,一个极其不打眼的毛头小子。
所以他邵战言知道,在这血浸街上动手的,就算你是高高在上山巅境,也会死的。
第580章 最简是人心
离铩羽嘴角笑意越发浓郁,眼神眸光却是越发冷峻,既寒这艳阳天亦是寒人心。
只是按照他离铩羽所想,我离铩羽做事岂非还要顾忌你某某某人不成。
轻声言语道:“邵兄,你该不是想要我把这泼出去的水再给搂回来吧?”
邵战言面色微微诘难,心中同样是经历了一场其实早有结果的选择。
他邵战言是想借靠碣石宗这面宗字号山头大旗来给他,以及他身后的乱患地邵家谋取这些许真的是好处的好处。
可他邵战言也同样是他邵战言,不是碣石宗的邵战言,更不是他离铩羽的邵战言,甚至于也不是那个生他养他的邵家,他邵战言就真的只是他邵战言,这一点尤为重要。
别说是眼前这个被他自喻为阶梯的离铩羽了,就算是邵家中人需要他邵战言去死,他邵战言也绝对不会去,因为他邵战言就是他邵战言,那些个什么庞的名头都是需要排在邵战言三字后面的。
只要有利可给,且利益足够之大,就算是让他邵战言为奴为仆都不算是什么太大问题,毕竟这里是东州,面子什么的那点东西是最不值钱的,真正值钱的往往是那些被自己紧握手中,揣在兜里的,谁也拿不走的。
所以邵战言吃了秤砣一般的铁定了心,但凡是只要自己这个半个主人还算不上的梯子,再多言语先前那般意思,他邵战言便会毅然放弃眼前这份算是谋划了有一段时日,攀爬了小半截的登山梯。
毕竟邵战言只有一个,如此这般的登山阶梯还会有很多很多,没了这个大不了他邵战言再重新谋划下一个,指不定下一个的修为更高,机缘更大。
可还未等他邵战言的拒绝二字脱口,离铩羽的接下来一句却是全然不同的大逆转。
“放心好了,邵兄可是我在这乱患地为数不多的朋友,好朋友,少了邵兄我可是会很不适应,极其不适应的。”
邵战言胸腔之中轻乎一口气,一大口气,随即借坡而上道:“离兄这话所言就有些见外了,只要离兄有需要,不敢保证上刀山下火海,但只要是在下所能做之极致,定是会倾尽全力而为之。”
离铩羽面庞微微变,像是惊讶像是惊喜亦是夹杂些许的不否质疑,道:“那眼前之事就麻烦给邵兄了,邵兄放心,碣石宗定不会亏待邵兄。”
言语之后的离铩羽笑容越发浓郁,眸眼之中的那份冷霜亦是更加的寒上三分。
饶是他邵战言这般自负心境沉稳都是顿时一沉,心中所想倒不是他该不该去做那送死之事为邵家换来一封指不定不小的碣石宗香火情,毕竟这在他邵战言心中是半点不可能之事。
邵战言所想是在犹豫,犹豫是要现在就要脱离这位他已然发觉在碣石宗之中地位定是不低的超然地位修士,还是在等一等,就像先前的转折,因为在他心中,自己的这位离兄指不定就是在考验自己,考验之后只会是有更大更好的好处等着他。
只是这次他邵战言注定失望,因为离铩羽只是面带笑意眸眼寒烁的看着他。
而他邵战言也只能是明明看见当作没看见。
其实说久也不久,毕竟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罢了,只是在他邵战言心中却好似很久罢了,离铩羽轻叹一声道:“看来邵兄是无法去做这般事了,也罢,到底算是我强求于邵兄了。”
转而看向了离邵战言几步之距的那个相貌平平,修为好像也是凡凡下三境玄将的男子,男子迎上了离铩羽的眼神眸光,不言语,就只是那般看着,与邵战言的复杂不同,那个好像什么都是凡凡的男子眸眼清澈,不沾染一丝杂质,只是这种清澈倒不是犹若那般没有见识过世面的雏儿,反而是见识多了,看的多了,经历多了之后的另一种境界,山可平,海可断,无所而不能往之。
所以一切也就没有什么复杂可言,这其中便就是包括生与死。
离铩羽又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另一人,那个不论是姿色还是身段都稍逊于红衣女子高沅云一筹的麻衣女子,这般言语倒不是说麻衣女子就是凡凡、常常二字,恰恰相反,麻衣女子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段都绝对不负于美之一字,只是相较于更高一层,堪称尤物的高沅云低上一低罢了。
麻衣女子倒是没有一如那个不论什么都是平平的男子面无常色的以眸光想迎,相反,麻衣女子还朝着离铩羽颔首以示,于是乎,离铩羽的面庞笑意就更盛三分。
他离铩羽不论身旁的不知多少“高沅云”还是同样亦是不少的“邵战言”如何的更迭变化,或增或减,但这二人却是固定位置固定不变。
二人来历他离铩羽这个算是半个主人的主人,却是只知道个还不如不知道的一点点。
比如,那个还朝着自己微微点头颔首的麻衣女子,是碣石宗派来,即是监视亦是保护自己,修为不低,中三境的玄皇,虽然是初期但绝对是实打实的那种。
而那个怎么看都是凡凡的男子,来头更大,也更加隐秘一点,红衣女子高沅云心中那点猜测其实没错,他离铩羽其实就是与碣石宗的那位山巅境玄帝二重天老祖宗有着让旁人绝对都意想不到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在碣石宗这个宗字号山门里面有着同样是让旁人臆想不到的待遇。
而那个怎么看都是凡凡的男子便是那位老祖宗所派遣而来。
离铩羽对于派遣而来的那个怎么看都是凡凡的男子,知道的不多很少很少,但却是有一点儿让他知道之后对于凡凡男子在其心中印象。
那个凡凡男子其实不是表面之上看到的那般下三境玄将,而是一个武修,一个六境武皇,同样也是他离铩羽做了那么多不被旁人看好,飞扬跋扈之事之后还能心态安然的原因之所在。
离铩羽收回眸光,看着吴尘与褒宜二人,心中想着,人心人心,到底还是太简单,无趣无趣!
第581章 最复杂亦是人心
就像是那个红衣女子所求,他离铩羽门清,所以他就给她一点苗头,一点看到希望的苗头。
有了这点苗头去,她就会对未来对以后充满憧憬,这憧憬却不是依靠于她自己,而是对于他离铩羽,憧憬着他离铩羽所能给对方所想要的一切一切。
可对方所不能知道的,他离铩羽所能给的不会再多,也许是不会再多多少,只是那个红衣女子仍旧还是活在自己的满腔憧憬之中而浑然不觉罢了。
其实红衣女子本不该如此,一个绝佳的修行胚子怎么着也算的上是大道可期,只要稍加给予资源培养,也都是个中三境的玄皇。
而一个宗字号的山头里面顶梁柱往往不会是那些站的最高最高的山巅境修士,反而是那些山巅境之下的玄皇修士,这才是决定一个宗字号山头势力所在。
只是红衣女子千不改万不该的就碰到了他离铩羽,于是他离铩羽就把红衣女子引上了另一条的不归歧路,看似有希望其实半点不长的断崖路。
你修为天赋高又该如何?我离铩羽就要让你荒废这天赋,更是让你一颗心境搅的破烂不堪,究其一生都是大道无可期,活在他离铩羽的阴影之下。
至于什么时候摈弃那个红衣女子,那就要看他离铩羽什么时候玩腻了,现在虽然快了,但还是不够,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
而且他离铩羽一直觉得只有这最后一点点才是最让人感到愉悦,前面种种可不就是为了这最后点点。
至于那个乱患地还算是有点位置的邵家子弟便就是他离铩羽觉得玩腻红衣女子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对方所求,所看上的他离铩羽亦是一清二楚,只是相较于那个红衣女子而言,那个乱患地的邵家子弟显然是个更加难以撼动的修士。
心境更加沉稳,所求也小了一些,看似对于他离铩羽的依赖也就没那么大。
不过在他离铩羽的心中难点才好,毕竟难一点才会有意思,毕竟铩羽一定是会活的很长很长,超脱于寻常幸苦修士的那般长,所以在这漫漫道路之上,不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去做该会是多么无聊的一桩事情。
而且他离铩羽玩弄人心有岂非只是简单的玩弄人心,又不会是真正的那种吃饱了撑的,在玩弄人心,何尝不是来借以历练自己的那颗道心呢?
毕竟他离铩羽的登山道路与大多的修士都不一样,说是截然不同都不为过,别看他离铩羽如今这一身修为不过也就是个刚刚迈出下三境泥泞的中三境玄师,但只要他离铩羽的心境足够,修为境界以及之后的一且一且也就不是那么多的问题了。
因为这才是他离铩羽与大多数修士都截然而不同的一种修行大道。
不是旁门左道,而是一条绝对未来可期的康庄大道,因为在这条少有修士迈过的大道之上,已有前辈迈过,犹若一盏明亮灯,指引他前行。
离铩羽看着吴尘,像是猎物见喜,越看越开心,越看越觉得是大有意思,道:“小子,只要我想,会有人去杀你,绝对能赶在那几个你所希望的人之前,所以不要以为在这血浸街之上就一定会是安全的。”
吴尘轻声咳嗽了一声道:“是啊,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是能称得上安全之地,有吗?没有吧!有的只是拳头不够大,修为不够高。”
离铩羽轻笑一声,眼神眸光之中的阴冷却是半丁点的不变道:“小子,若不是肯定会死我离铩羽都想要和你做一做朋友了,可惜,我离铩羽这人没有和人做朋友的习惯,所以你还是得死。”
“是吗?不巧不巧,在下帮你算了一卦,道友可是知道这挂相如何?”
离铩羽眼神眸光不止是阴冷,浑身上下,可谓杀意盎然,道:“如何!”
吴尘皱了眉头,面庞神色也是道不出的忧愁道:“委婉点就是不算太好,简单直言就是道友这挂相就是大凶之挂,若是道友肯及时补救的话,不说最后还能像现在这般安安稳稳,但是这一条命还能保留个三三二二的,俗话有言,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虽然也不算是活着,但到底没死不是,所以道友可要快快决定,若不是在下觉得与道友有缘,绝不会透露这般事情,毕竟妄自泄漏天道法则,天道又不是睁眼瞎,还好还好,好在我与天道关系不错,能和一壶酒,同吃一大块肉的那种不错,也才敢向着道友泄漏着一二了。”
离铩羽并未发怒,至少是表面而言看不出来半丁点的发怒,甚至于笑意越发满面庞,只是被离铩羽揽入臂膀下的红衣女子越发的心颤,因为算是小半个摸清对方脾性的她才知道,此时的离铩羽是如何心怒。
“哦,看来道友定是已经有了补救之法?就是不知道道友肯不肯讲了。”
吴尘双手拢于前袖之中,面庞笑意,是真的高兴的那种,一连带的体内伤势都被压下三分,脸庞卡白色都像是下沉下去了不少,浮现而来的是不少的正常红润,:“于道友有缘,自然是肯讲肯讲,本来这些泄漏天道的大事怎么着都是要收道友一笔绝对能逃得起的大笔灵石,但谁让越瞅道友越发觉得有缘呢,所以着点正不算多的灵石就不要了吧。”
本来是个正常言语,可在吴尘口下却像是把他离铩羽言语成了一个掏不起玄晶灵石之人。
离铩羽摆了摆手,面庞这次的不在笑意,冷哼一声道:“小子,只要今天你能活着,到了碣石宗,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灵石,只要你不怕自己撑死了,吓死了就行。”
吴尘面庞笑意越发满脸,一边道着好说好说,一边还撑起了手掌中的大拇指。
“既然道友都如此之豪气了,我要是再这般小家子气,岂非不是丢了脸?也罢也罢,今天就冒着让天道反嗜的风险也要和道友好好说道这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