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八章、试衣
蒲素接着发现她们还买了半片青鱼准备片成鱼片，很想说她们自不量力。家里从麦德龙买来的刀具也就是一般的普通厨刀，鱼片这种技术活对工具和手艺都很有要求。
结果音乐收拾好活虾，操作鱼片时虽然不至于切的薄如蝉翼晶莹透明，但也确实是符合了鱼片标准。到是童蕾虽然速度很快，但有划水嫌疑，是只要弄干净，大小差不多就行的态度。
蒲素不想吃火锅调料，他敲了只生鸡蛋放了点生抽用筷子搅匀，今晚他想喝花雕，而家里饮料成箱却一滴酒都还没有。童蕾自己就喜欢喝点，今天没酒怎么行？所以自告奋勇换鞋下去买酒，蒲素就得寸进尺让她再买包话梅。临出门音乐让她顺路带两把漏勺，结果买回来的是下馄饨用的那种……
等到电热锅水滚了，先放进她们菜场里现成包好的蛋饺和笋片，然后蒲素自己在炉灶上看着火温了花雕，在里面加了姜丝和话梅。温花雕的关键就是得看着火，千万不能让酒滚起来，酒体冒烟开始冒的有点密了就马上端下来，那个温度正好。后来在饭店里吃，他都加一个鸡蛋钱，让店家往里加一个生鸡蛋。
就这么桌子上摆满了一桌，看上去还很丰富的样子。而且锅子发出热气，显得热气腾腾很有气氛。三个人坐下倒上酒，音乐也倒了一点。然后童蕾说祝贺乔迁之喜，蒲素说同喜同喜……
然后音乐看着蒲素说身体健康，三个人碰了一杯。蒲素直接夹了一筷子羊肉放了进去涮……
很多人平时吃羊肉，只是不吃涮羊肉，觉得味道重尤其是女的。而蒲素是除了烤羊肋排这种烧烤方式以及涮羊肉，其他做法的羊肉也不吃。音乐和童蕾都没这些忌讳，毕竟菜都是她们买回来的。
大家先是一边吃一边说味道不错，调料咸了淡了再调整一下。蒲素说菜太多，大概要浪费，童蕾不屑的说，反正在家慢慢吃急什么！她大概是真的当成过家家三个人过日子了，不过有这心态也挺好。
客厅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然后就听到播音员说今天21号是小年，蒲素是认为大年夜的前一天是小年夜，他家一直就是这么过的。然后又以大家在一起过了小年为名喝了一杯。
音乐就让蒲素少喝点毕竟有伤，蒲素就说喝点黄酒活血好的快。然后和童蕾说了昨天那边摆酒了，等那个体工队出院了摆酒，到时候带她一起去。童蕾就说算了，懒得看到那点恶心的人。
黄酒其实有度数，口感好喝的也猛，酒凉了他就自己去温。喝到第二瓶的时候童蕾和音乐说起了下午在音乐家合伙欺骗她家里人的经过。下午还好她家妈妈不在，音乐的父亲相对好说话，两人以临时通知赶着回来拿东西为名急冲冲说了几句就溜了，搞的她爸爸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然后三个人就说以后她们的孩子就没那么容易忽悠住他们，只要在她们面前撒谎肯定一眼识破。又说等自己做了父母，一定不会对小孩这样，不会那样，好像自己只要做了爹妈就是全世界最模范的父母。
当中又往火锅里加了几次开水。蒲素说这种吃法好，暖和不说还方便。炒菜总有这个那个不爱吃的，火锅是谁想吃什么涮什么，不用强制选择。
童蕾就说本来音乐想买大闸蟹的，结果现在的蟹四两重的都贵的吓人。蒲素一听马上给陈诚打电话让他明天接完老蒲去机场路附近转转，有被飞机甩下来的大闸蟹买几箱。
年底了货运航班紧俏得很，特别是去日本的航班。当时去日本的中国人里数桑海人最多，第二大概就是胡建人了。而且日本和中国饮食文化也有相近的地方，我们这里喜欢吃的不少东西，他们也当宝贝。
蒲素其实是不怎么顾家的人，其实只要他愿意，稍微留心一下或者和陈诚郭胜他们打个招呼，隔三差五就能搬几箱便宜又新鲜的河海鲜回蒲园。那些水产品都是达到出口标准的，尤其是日本那边的品质监督很严格，绝对比菜场去买的好多了。
蒲素说等几天她们回去的时候都带几箱大闸蟹回去，就说自己出差看到外地便宜买回去孝敬她们的。家里人看到她们那么懂事，应该不好意思说她们什么了。
这个提议一出两个妹子心里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于是就高兴，谁不想当个孝顺子女？于是童蕾和蒲素碰杯，音乐又去烫点粉丝……
童蕾身上是有点江湖气息的。她这种江湖气息不是痞子那一种，而是有点男像。酒她也喝，喝了酒烟也抽，说话所开心了还拍拍蒲素肩膀。而且还有个很容易引起别人好感的特质，就是善于自嘲。
酒桌上经常有那种活宝型的人，这种人的职责就是调动酒桌气氛，往往此中高手都是拿自己开玩笑，像郭德纲那样总是砸挂于谦的肯定不行，能被人活活打死。
童蕾不是这样，她是那种推心置腹了以后，很自然的就会把自己一些**或者想法不加隐瞒说出来的人，包括一些丑事，而且说的极其自然。听的人不会觉得在窥探**甚至会获得一种喜感从而很容易由此接受她整个人。
她和孙莉肯定是没交往到这个地步，没错，她们是好朋友，但是还不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其实孙莉也是同样，在蒲素看来除了在蒲家，她对她自己妈妈也就那样，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热情过。以前小时候还听她妈妈的话，现在嘛，不说她还听不听，反正她妈也顾不得说她什么了。
童蕾平时就能说，喝了点酒在家里就格外放松。然后说话就有点把不住门，音乐拦都拦不住。起先蒲素喝着酒听着她说和音乐之间的一些趣事。
开始都是小事。无非就是一起买东西音乐不会砍价，两人碰上神经病马路表白者、甚至还有跟踪她们的变态如何机智摆脱等等，然后漏出一个名字韦东，还说她和音乐永远是好闺蜜不会……虽然音乐及时阻止，但是蒲素已经注意了。
于是就追问韦东怎么了，起先音乐拦着童蕾不让说，童蕾好像也觉得自己不该说。但是蒲素这时候有点急眼了，这事他不得不敏感，因为童蕾漏出来的话里并不是韦东对她怎么样，而是对音乐。
音乐看到蒲素那副吃相有些难看，最后还是自己说了。原来韦东这小子，一边追求童蕾。这个蒲素是知道的，酒后跑到童蕾家楼下还出过洋相。一边在童蕾带她认识音乐之后又偷偷表白音乐。
好在音乐想了想和童蕾沟通了这事，童蕾其实对韦东谈不上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喜欢在一起玩是有的，韦东能说会唱而且去的一些地方都是很光鲜时尚的场合。
以童蕾的性格如果真的对他有意思，也早就答应他了。
但是毕竟韦东是明面上在追求她的，一转身就勾搭自己闺蜜。这不管是不是面子问题，都是让人非常不愉快的。说到这里童蕾还看着蒲素插了一句，拿他和韦东做了对比。
蒲素虽然在他看来也花擦擦，但是好歹有底线，知道和她保持着距离，很多方面她都感觉到了。音乐和孙莉其实没什么关系，既然她劝不住自己闺蜜，那么在一起也就在一起了，她现在也希望他们两在一起幸福。
童蕾这话说完，蒲素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说是夸他吧，自己总还是在乱搞。要说不是吧，自己确实对童蕾一直保持着必要距离，主要就是了孙莉和她的关系。
“难道自己还真的挺有底线的？”蒲素喝了一口花雕，陷入了自我检视。
“不对呀，前阵子你们还一起去公园97酒吧，我还碰到你们了……”
蒲素反应过来说道。
“对呀，我们那时候早都有数了，他叫我出来我就让音乐陪我一起。反正在家也没事做……”
童蕾恨恨地说。
都是男人，他只要知道音乐没吃韦东的亏也就没啥了。韦东又不知道自己对音乐有意思，实际上要不是那天晚上韦东约她们到那边和自己偶遇，自己还下不了决心呢。
然后蒲素就说男人花一点正常，不花的只能是花不动，叫童蕾想开点。童蕾眼睛一弹说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韦东跪在她鞋面上的丑态都看过了，自己不是也没上当？
这话就说的有点泄愤的意思了。也不怪她，就算音乐是自己闺蜜没什么，就算她对韦东一点意思都没，遇上这种事也不会开心。
然后蒲素想起来问音乐，韦东还在联系她吗？音乐呐呐地说之前偶尔还会给她打寻呼约她吃饭什么的。在和蒲素确定关系之前，每次她都会告诉童蕾，然后两人商量怎么作弄韦东，而和蒲素在一起之后，韦东暂时没招惹过她，就算招惹也不会搭理了。
为了岔开话题，音乐去了卧室把给蒲素买的衣服拿出来，让蒲素试试。这两套衣服是她和童蕾下午跑了几个地方才买到的，用她的话来说是“一眼相中……”
第一件是羊绒混了毛呢的翻领双排钮镶铜扣西装，颜色是海军蓝的。说是西装也确实是西装的样子，但是很休闲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式。
音乐说他有大衣，这个天户外的话外面披上大衣，到了室内大衣一脱就行了。现在是没什么男人穿大衣了，以前冬天，各种好面料的大衣和风衣是成功男人标配。
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脖子上挂一条艳一点的围巾，皮手套拎个公文包……啧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人这么穿了。放在橱里占地方，扔了又可惜，都是好面料还都是大牌的。
为了这件淘到的上衣，两人为此还特地到商场高价买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搭配。羊绒衫花了两千多，还是国产的。为了表明不是给他买的便宜货，音乐还特地拿出了小票。
羊绒这种当时的高档货，小店里淘不到，而且音乐也怕上当买回来给蒲素嫌弃，大多数标榜羊绒的其实都只是含了一点点成分。现在羊绒价格也不贵，当时大概是炒作，价格奇高而且卖的很好。几十年了，突然有了羊毛衫的替代品大家都想尝尝鲜。
看到音乐把米白羊绒衫塞在双排钮外套里，蒲素看了就觉得效果很好。音乐想让他试试，蒲素觉得自己现在这副鬼样穿上龙袍也像是个挨打的货，所以坚决说不用试，肯定满意。音乐看他表情像是真的喜欢，也就不坚持了。
第二件是一件厚厚的藏蓝色青果领棒针衫外套，里面覆着厚厚的人造毛，像是澳洲羊毛，但是一摸就是人造的。这个面料和款式看上去就暖和，非常厚重大概有好几斤……
两件衣服蒲素都非常满意，符合他的腔调，音乐她们眼光确实不俗。而孙莉买衣服自己是从来不买的，平时都是蒲素带她买，这次蒲素不在，她也找了童蕾陪她。
然后裤子就买了一条，说是没选到合适的。深灰色粗花呢西裤，质感很好很怀旧老派。蒲素验了验腰围和音乐报了裤长让音乐明天就出去给他把裤脚翻边，这就是很满意的态度了。
然后问她们多少钱买的，就是怎么也不肯说。两人互相之间看着嘻嘻哈哈就是不说，蒲素也拿她们没有办法。想来不会很贵，但是这两件衣服被他看到再贵也会买下来了。看样子女孩子喜欢逛街，是有道理的。
不过这也只能在桑海，这里有各种外贸小店，都是各种渠道流入的出口转内销商品。所以在桑海几乎很难看到撞衫情况，选择的余地相当多，就看个人眼光了。在南州一个舞厅，时髦的衣服好几个人都穿着的情况不可能在桑海发生。
原本吃着喝着聊着还都有兴致，结果衣服试完重新坐下来就觉得自己吃饱了。
蒲素看着锅里要烧干的汤一点胃口都没，只是童蕾又去加了水，说等会拿扑克牌来梭哈，谁输了要被赢家指定清掉桌上一道菜。直到全部吃光……
四百一十九章、凶相
童蕾这个超前的“光盘行动”，当然没有顺利执行下去。除了个别盘子，大多数的食材还都有几个人的量，她们没经验，买的时候大概都饿了，小贩欺负她们不经常买菜，只要不说停就拼命往袋子里装。
然后打扫餐桌，该扔的扔了，不然家里味道不好闻。蒲素去照了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觉得又好了不少。一天他现在要照不知道多少遍，从未有过的臭美。
然后音乐收拾好了家务，一把摁住要给他上药。然后童蕾也凑热闹的要来帮忙，把蒲素当成了试验品，蒲素虽然哇哇大叫表示抗议，心里其实还是美的不行。感觉自己多了个小姨子……
然后就说这里缺一个vcd不然买些碟片来看看，蒲素就让音乐明天去买，在弄些盗版光盘回来，他也确实喜欢看电影，现在这样看电影打发时间很好。
晚上童蕾在隔壁次卧里，蒲素心里就使坏故意让音乐弄出很大的动静，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让童蕾听见，音乐又不傻，就咬紧牙关拼死不从。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个态度坚决意志顽强，直战的……
第二天蒲素又是习惯性早起，跑到客厅给陈诚打了个电话，陈诚正在蒲园给留在那里吃早饭，老蒲之前他已经接到了。然后陈诚让老蒲听电话，老蒲就说还好他叫了陈诚来接站，不然自己带了百十斤重的东西根本不好出站。
蒲素没问他带了些什么，一说起来就没完，然后陈诚接过电话后，他想起来问陈诚他们到底几号回去，然后说也是小年夜一起回去，他们说的小年夜和蒲素想的一样，就是大年夜的前一天。
他是习惯吃早吃饭的，在这里没人给他弄。音乐睡的正熟，隔壁童蕾也关着门肯定在睡觉。面包饼干那些他又不爱吃。早上他就认为要吃点面点，但不包括面条，面条是被他算在正餐里的。
酒店自助早餐时他经常看到与人餐盘里端着炒饭和面条，他都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那都是正餐才吃的食物，而早餐就应该吃点油条包子、馄饨粢饭糕、豆腐脑……这种想法这一辈子他也没变过。
原本他想裹着棉睡衣不顾形象的自己下楼找个早点铺子吃一点再回来，可是一想这个区域作为高档住宅区哪里有什么早点店。往南还没开发，往北要过了延安路而那里也没什么住宅集中的地方。想到这里就觉得所谓高档也很不实惠，一点都不方便。
于是转了一圈，实在是饿，但是现有的东西他也实在不想吃。想到睡觉的音乐和童蕾就有点羡慕她两，于是回到卧室躺在音乐边上努力让自己再睡一会。
他这么一折腾把音乐给弄醒了，很母性的转过身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蒲素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充满着的不仅是感动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等到童蕾起来以后走路踢踢踏踏的完全不管不顾，动静很大。蒲素立刻下床穿了拖鞋出去，睡不着还得躺着很难受。
童蕾在外面的客卫洗漱，等她弄好出来蒲素就说饿了。童蕾瞪着眼睛说，冰箱里有小馄饨，吃不吃？哪里有小馄饨？我早上去翻过了。“
昨天买蛋饺，人家现包的，音乐买了就说当早饭吃的，在速冻里面。
那就太好了，你去下，我来做汤。给音乐也下一碗，我去叫她起来。
主卧里音乐还在酣睡，初为人妇不久难免有些不适应，而昨晚蒲素也实在是没有怜香惜玉。叫她起床后，自己去了厨房帮忙做馄饨的汤料，他喜欢做这个，觉得一碗馄饨味道好不好，汤料非常关键。
等音乐来了客厅，馄饨正好出锅。坐在餐桌上大家还都各自喊了一声早上好。蒲素喜欢这种集体生活的样子，毕竟他当过兵，这里多了个童蕾还真别说，多了不少家庭气氛。
馄饨味道不错，那时候差不多每个菜场都有那样的下岗女工在里面包馄饨卖，也没有地方现吃，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坐在那里现包，论只卖，只卖生的顾客带回去自己弄。
这边还在吃，那边电话响了。仓库老唐打来的，态度很客气，问是不是打扰到了。蒲素就说没事，然后老唐小心翼翼的问蒲素在哪，方不方便，蒲素就说自己在外面出差，年前大概都回不来了，让他有事就说。
“难怪等了几天都没看在公司看到蒲总……那还是等年后您回来了再和您汇报吧。”
蒲素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老唐就说也不是，只是在仓库几天他有了些建议想汇报，既然蒲素在外地那就等年后再说。
蒲素和他又客气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音乐就关心的问他几天不去上班行不行，蒲素说没事。童蕾就在边上说大老板哪需要自己做什么，都是别人在做。
“我算什么大老板？都在为员工打工，我要关门了他们都去喝西北风，我难道不想天天睡懒觉啊？”
蒲素这就有点矫情了。要说他穷肯定要跳起来不开心，夸他是大老板立马又哭诉自己不容易。这种人也不是他一个，社会里就太多了，没法认真计较。
然后音乐问蒲素想吃什么，蒲素说想吃大排，音乐和童蕾就说一会去菜场买。蒲素立刻提醒要她们带个vcd回来，那就起码要到虹桥友谊商城才有了。
“上午叫差头容易点，我们吃完就去。”
“你们两要不都去报个名学驾照，现在有车也没人开，我的车还停在仓库。”
听她们这么一说，蒲素也觉得自己要有所表示。又给陈诚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古北一趟，开郭胜的子弹头过来。他也是觉得依维柯有点没档次，让音乐她们坐依维柯出去坍台。
这边音乐洗碗，童蕾进屋开始换衣服，等到音乐弄好就叫蒲素和她们一起。反正坐车出去，嫌丢人不去商场就行，她们进去买了vcd就出来。
蒲素想了想在家也太无聊了，坐在车里出去转转也好。看到他答应，音乐开心地把房门关上给他换衣服。还真别说，她两的眼光很好，蒲素没穿那间海军蓝西装，单穿太冷，披着大衣太麻烦。那件青果领棒针衫穿在身上就非常适合，不仅复古还兼着前卫，门襟是青果领下面是夹克式一道宽边松紧在绒线里，很是修身。
只是分量有点重，本来一件棒针衫就不轻，里面还衬了一层人造羊毛。刚穿上蒲素就感觉有点要出汗，音乐就说好，家里是开了空调，出去就正好，这衣服保暖。
等到陈诚到了，三个人下楼上车，陈诚就和蒲素说批发市场那边居然之前在他来的路上还给他打传呼，需要进货。厂里早放假了，而且一点库存都没有都卖干净了，但是陈诚汇报还是要汇报的。
“都要过年了，那些服装老板还要进货干嘛？”
蒲素搞不懂。
“洋盘了吧？过年连着几天都放假，像我们都要出去在逛逛的，过年口袋里都有钱，生意好做……”
童蕾接话道，蒲素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先去了友谊商场，车子停好让音乐和童蕾进去，他则让陈诚去买了一堆报纸。买vcd因为是目标明确，音乐她两去了电器区直奔目标，没多久就拎着vcd包装出来了。
然后陈诚问去哪，蒲素带路让他去了驾校，陈诚是在香山学的驾照所以不认路。到了那边蒲素给老熟人打了电话，让他出来接下人。然后让陈诚陪着她们去报名办手续，结果还有不小的优惠力度。
童蕾虽然很是不好意思，但是这时候要是不愿意就很尴尬了，她也是爽快人，说这算是蒲素帮她垫的回头还他。蒲素就说他没钱，是音乐的和他没关系。
之前在屋里他给音乐又拿了两万塞在包里。最近花费比较大，但是也都该花。以后他决定参照仇子英标准，把开销固定下来。
他对女人用男人钱这方面，大概是从小受老蒲影响，从不觉得人家有啥不应该。和宋雪刚认识，老蒲就多给他一个月五元的零花钱，让他星期天带宋雪看场电影买个零食。那句“我们蒲家人和女人出去身上不能没钱。”让他印象深刻。
而且在他看来，女人都是谁对她好就跟谁走，实在是也很正常。有的男人靠嘴就能让女人觉得对她好，有的男人靠才华，比如就有不少靠墨水就能得手的，而他有钱愿意让喜欢的女人享受，也没啥不应该。
然后回去路上，两个女人下车买菜，陈诚跟着帮忙拎东西，蒲素在车里开着暖气看报纸。最后又去了趟机场路，大闸蟹没有，因为还没到下午，航班结束以后就多了，现在到是有不少梭子蟹，买了两箱梭子蟹，一箱让陈诚带回去让厨师烧了，一箱他们自己带回去吃。
陈诚就说他不吃这个，蒲素眼一瞪说你不吃其他人要吃。一箱也就六七个，让厨师用咸蛋黄加葱姜炒炒也算是加个菜。
童蕾就在边上说蒲素太凶，让陈诚不要搭理他，反而把陈诚弄的很不好意思。这小伙子在美女面前一直不怎么自然，应该是心里有点自卑。
蒲素拿童蕾也没办法，只好岔开话题问陈诚那晚跟着阿豪去吃饭，当晚都什么情况。这个话题一出来陈诚话就多了，言语里都是对肌肉男那边的鄙视。总的来说就是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肌肉男在宿舍里是怎么被折腾的，怂成什么样，完全想不到饭桌上的他是同一个人。
在陈诚看来，肌肉男表现的和蒲素很熟悉，当然他也对蒲素很买账。所以蒲素这边不高兴，他自然要出头给蒲素这个面子。对于他的兄弟体工队冒犯蒲素的事情必须要给一个说法，所以仗义的他摆了这一桌酒，只可惜说好要来的蒲素临时有大生意出差谈生意去了……
童蕾听了哈哈大笑，音乐也笑着说真不要脸。唯独蒲素没觉得占到多大便宜，自己毕竟到现在还鼻青脸肿，生活基本不能自理……而且回到蒲园还是个麻烦，需要解释。
这两天大哥没给他来过电话，蒲素考虑有可能是觉得心里别扭觉得对不起蒲素，要么就是蒲素那天的表现有点过分，让他觉得不适。只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懒得多想，自认为自己对得起他就行了。体工队他们都是大哥认识的人，要不是他们自己也摊不上这样的事，并且身上的伤多少也和大哥的劝说有关。
回到古北，音乐她们让陈诚一起上去吃饭，陈诚就说要回去，还要把梭子蟹带回去。音乐看着蒲素，蒲素就说让陈诚一起上去吃了饭再走。
原来蒲素一直是分得很开，和他们私下生活里接触很少，只是最近开始陈诚介入到生活里开始多了。一方面事情多他分身乏术，还有主要就是他现在不方便。
不过这样也不错，陈诚和郭胜不一样。郭胜是郭娟的亲弟弟，陈诚是实实在在自己的嫡系，不光是创业元老而且是跟着他的第一个手下。
所以以后让陈诚多帮自己办办事也可以，自己身边也需要这样一个人。而且陈诚烟酒不沾，就算喝酒也喝的很少。
所以到了楼上，蒲素也就像是主人对客人一样招呼着陈诚，音乐更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大概是想让蒲素员工说她好话的态度，很是热情。
陈诚被弄的有点懵，好在没一会蒲素发现没有碟片，让他出去买几张碟片回来，出去以后才算是自然了一点。他一走音乐就说对人家太凶了，问蒲素自己知不知道有时候很凶，她都有点害怕。
蒲素听了又去照照镜子，这话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了，而且和他说的都是女人。镜子里他自己是感觉不到，然后又去厨房问童蕾，童蕾正在用刀背拍松大排，听蒲素问了以后又仔细看看他，说：“其实还好……”
亏得蒲素一直认为自己是阳光型。在他看来肌肉男那样的面相，类似之后演坏蛋出名的孙红雷那种才是凶相。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个样子，自己一直以来装绅士品位和风度难道都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这个发现让他不无沮丧，干脆郁闷的去客厅看刚买的报纸了。
四百二十章、 出路
不了解桑海的人通常都会说桑海女人娇生惯养不会做事。其实以蒲素看来，桑海女人其实做家务以及照顾家人的水准绝对超出全国平均水平，只是要看她们愿不愿意。
原本桑海就是个生活比较精致的城市，而且是国内少有在民国时期就非常繁荣的地方。并且有着很长时间的半殖民史，受西方影响和外来文化影响比较深。所以在当时，桑海人生活精致的概率要远远超出国内其他地方和地区。
比如家里请来的保姆，她认为自己打扫的很干净了。甚至以她的标准来看，实在是已经没法再干净了。但是细心的主妇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些缝隙和角落没有打扫过的痕迹。这不是说保姆故意偷懒，而是没有那么细致的认识。她压根没想过那种角落还需要打扫，又怎么会想的起来呢？
当然这都是个人看法。比如桑海人家里普遍的精致小碗小碟，就被全国人民诟病了几十年，说是小气语气满是不屑。现在好了，当年那些嘲讽的最厉害的家里肯定早不用粗瓷海碗了，用面盆大小的盆子盛菜上桌的现象应该也不多见了。
所以现在不能说这话了，以前社会封闭，山西开票号的再有钱，再懂得享受，那种精致也是另一种精致，再有实力和想法因为接触不到外来文化也很难超越固有的生活方式。而现在有钱就都能精致，不管你是哪里人，手机一开世界各地的人文信息都尽收眼底，只要你有实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像童蕾这样看起来很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进了厨房做起事情来都有模有样。她自己说今天也是第一次做葱烤大排，但是经常看她妈妈做，所以先拍松大排，然后浸到酱油里，再用淀粉裹上下锅煎炸，再加水加小香葱焖煮……一切都有条不紊，非常像样。
原本音乐要做葱姜炒蟹，后来童蕾越战越勇，看到音乐都配好料了，索性一鼓作气把其他菜也都自己承包了。
中午三个菜，原本说做个鸡蛋汤，蒲素不感兴趣让她们不要弄了。他喝汤喜欢喝荤汤，比如鸡汤排骨汤……什么鸡蛋汤这种他都不喜欢。
音乐就说以后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好过，因为她身为您拨人，家里顿顿是要有汤的，俗称汤司令。看她还真的有点发愁的样子，蒲素心想她这真是想的太远了。
吃完饭陈诚就要走，待在这里他浑身不舒服，哪里有在仓库和郭胜在一起自在。蒲素让他明天再来一趟，从休息室带两条香烟过来。等他走了以后，音乐才给蒲素上药，因为童蕾在也就免去了红花油按摩这个项目。
下午三个人待在屋里看了碟片，陈诚买的大多数都是老片子，但是像《阿甘正传》这种经典看几遍也没关系，还有一部是当年刚上映的枪版《泰坦尼卡号》，虽然音乐和童蕾都看过，下午看的时候还是双双哭的情难自己……
蒲素就纳闷了，这种片子有什么值得哭的？在他看来那个肉丝，显然是背着未婚夫在船上和偶遇的小鲜肉瞎搞，而且还有车震情节。尤其是带着未婚夫给的海洋之心光着让小鲜肉给他画像，这种行为能表现什么呢？
她明明鄙视未婚夫，却又把他赠送的钻石佩戴在身上，让露水姘头画像来留住自己人生巅峰时刻？而且最后她没死，却留着人家的钻石，明知道未婚夫找了保险公司索赔了这颗海洋之心的损失，却迟迟不予归还，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为了缅怀还是其他原因，把钻石扔进了海里。
这要是保险公司知道难道不会起诉她？她这种行为不说是不是违法，起码也不至于让人落泪吧？而且，作为男人他也不能代入小鲜肉的行为。这也就是富豪女人在船上和他的一夜风流，注定只能是露水情缘，凭着他穷困潦倒的生活境遇，不说下船的时候就是两人分手的时刻，就算厮混在一起了，结局也注定不会美好。女人要的生活他给不了，这种一时欢愉，图的只能是刚开始时的新鲜感。
不过当他刚提出自己的看法，就被音乐和童蕾两人猛烈围攻，虽然他的观点也算有理有据，但她两还是不管不顾只说他不懂感情，难以理喻。并且两人一边说一边眼泪更是流的汹涌，搞的他也只好去抽烟，站在厨房阳台里看一会外面的风景。
他决定晚上放一部吕克贝松导演的《这个杀手不太冷》给她两看看，同样能让女人飙泪，为了莱昂洒泪，他就非常能接受。顺便说一句，所有女童星里，蒲素最喜欢的就是玛蒂达的扮演者纳塔丽波特曼，虽然她长大后拿了学院奖，蒲素还是认为她长残也就罢了，做为成年人饰演一个成年人拿到奖项也没什么大不了。而她在十二岁时饰演的玛蒂达这个角色，演绎的如此之好实在是难能可贵。
下午太阳很好，大概是看戏看的情绪不好，还给蒲素添了堵。童蕾提议出去在古北里转转，蒲素说你们两去吧，我在屋里待着。童蕾就说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是少见，讽刺他有点娘娘腔。这个评价蒲素就不能忍了，他辩驳是担心影响到她们的形象，两个大美女跟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像什么样子。
童蕾说这就是美女与野兽，正因为如此，他才应该感到骄傲，毕竟她们还愿意带着他出去。蒲素一翻白眼说不稀罕，童蕾就转变语气说伤口晒晒太阳对恢复有利，而且周围转转熟悉下环境知道哪里能买到什么以后有方便。
蒲素说路口家乐福样样有，你们非要去菜场买菜。音乐就说这两次买菜都是出去顺路买回来的，以后肯定是去家乐福买。只不过一直人很多，结账要排队很长时间。不如去麦德龙，反正有车不怕远，而且还便宜很多。
提到麦德龙，童蕾就想去看看，毕竟她还没去过，蒲素就说明天带她去。正好去那边买点牛排和三文鱼这几天在这边吃，一想到这些他就特别想吃，恨不得晚上就去大江户。
三个人正在讨论出不出去，去哪里的话题，音乐和童蕾的call机都同时响了，是公司的号码。童蕾先回过去，那边说明天要去淮海路一栋大厦里去面试，两天后一场发布会缺人。
这时候的桑海已经开始了人口流动，模特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不少外地条件好的姑娘加入，比如张妮娜老家那边的。
现在接近过年，有的人早就回老家了。而不少桑海本地的也不愿意快过年了了还干活，比如夏东娜这样的。所以临近春节期间很多活动极度缺乏模特。
童蕾就问音乐去不去，音乐听童蕾回完电话知道是这个事所以也不回电了。看她有点犹豫，蒲素直接爆了粗口，“去个xx毛，不去！”
“那我明天自己去。”看到蒲素说完音乐就不说话了，童蕾说道。
“你也不要去！”蒲素霸气的一比。
“我不去喝西北风啊，我还要还你驾校钱呢！”童蕾表示懒得理他。
“好像你们赚到多少钱了一样……”蒲素开启嘲讽。
“是没多少钱，但是也比在家什么都不做好啊，你养我们啊？”童蕾张嘴就来。
“哼，别的不敢吹，随便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也比去搞这个强。”
“你说我们能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
接下来也不提出去转转的事情了，音乐不方便插嘴只是听着童蕾和蒲素的对话。其实她们的选择范围也很小，只是对流行和服装有点擅长。礼仪以及模特这些专业商业上用不上，除非开培训班。而她们这个年纪和资历远远不够，起码要拿过全国奖项才有开班授课的资格。
“我们又不会设计，要是会设计做服装，像莉莉那样也行……”童蕾这时顾不得音乐感受了直接说出她的名字，而音乐也没什么反应，这都是事实存在的回避也没办法。
“也不一定要会设计，你们等等……”
蒲素说完给雷军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雷军说在家上网，作为美国回来的他接触互联网应该是国内最早的一批了。蒲素就叫他到这边来，告诉了他门牌号码，雷军家离这里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到。
挂下电话他和音乐他们仔细介绍了雷军这个人。上次在酒吧里他们遇到过，只不过他当时只是随意的社交性介绍，趁着雷军没到，他把雷军的那些经历好好说了一番，听的童蕾和音乐对他也很好奇。
蒲素是记得雷军在美国时回国搞过服装代工，而且是男装顶级成衣品牌阿玛尼。只不过据他说他找了国内当时代工能力最强的加工厂，人家一件衬衫的验收指标都达不到，最后那笔订单也只能黄了。
代工的工艺达不到，高仿总是没问题的。蒲素想专卖店里那些衣服买回来后按照那些衣服制版打样，只要找到接近的替换面料应该销路也不错。
桑海人大多都要面子，八千一件的衣服买不起，就算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起这个罪。但是如果花个八百应该咬咬牙很多人都能承受，桑海年轻人里最大的人群就是这个层次的人，收入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群人廉价批发市场的东西不想买，感觉掉价，国产品牌又觉得太土，而大牌专卖店的衣服也只能在橱窗里看看。不得不说过去大多国人尊崇桑海货，而桑海人崇尚洋货这是事实。
音乐和童蕾都本身衣着品味就很是不俗，而且对服装行业都有着基本的了解。等孙莉去了美国服装厂也可以扩大，或者干脆在原先的这套班子上增加人手，一部分做原创设计，一部分搞搞山寨高仿。
地方他现成的，设备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是现在最先进的。关键是他有熟练工人过完年就都回来了。原本孙莉这里的产能低下利用率不足，工人每个月都有闲置的时候。
其实他还提出如果愿意她们还可以做滋补品，燕窝和花胶这些东西，年后他原本就准备开发。只不过他不建议她们做，因为这个行当主要是靠销售，他不希望她们抛头露面，那样的话还不如根据公司安排去走秀。
之所以提出这个是让她们放心，表示自己这边路子不止一条。为什么他要这样，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很大可能是他内心不愿意承认的理由。
也就是作为雄性生物，不愿意身边的女人去抛头露面出卖色艺。哪怕模特其实也就是换了衣服上t台走几步路，他也不愿意。包括童蕾在内，他也是真心不希望她再去做这一行了。也不全部都是因为正好她和音乐在一起而不得不带上她，让她以后脱离这一行的想法还是很真挚的。
其实蒲素这人有些地方并不是太坏，大多数情况下还算是个热心人。和他交好的，他都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好。不过他也分得很清，一开始就是以朋友交往的才是这样。而像公司里一开始就是招来做员工的。他就严格按照上下级关系处理，职场上该怎么对待就绝不亏待她们，除此之外绝不混淆关系。
这方面比如郭娟就完全不是员工的待遇，几乎就是创始人的资格。除了蒲素，在公司她的地位最高。甚至因为蒲素经常不在，她实际上掌握着公司相当部分的权力。
而除了其他因素，最重要的就是郭娟从开始就是和他之间是朋友。再然后就是莫权和劲松，蒲素找他们办事都是商量的口吻，完全是朋友间的相处方式。就算是陈诚和老夏他对待他们也和后面招来的员工态度截然不同。老夏曾经是孙莉她们的老师，而陈诚不说是孙莉的同学，也是他的小老弟。
他们两的工资收入现在公司里除了蒲素也只有郭娟知道，实际上并不不低于许爱军，只不过许爱军的奖金比例很高。老夏实际到手的现金少一点，但是他在香山的所有开销都是单独列支，等于现在是为了他一个人在支付一个办事处的费用。
四百二十一章、危机
雷军来得很快，蒲素和她们还没说到重点他就到楼下了。打电话上来说保安不让他上楼，蒲素索性让童蕾把他接上来，免得按门铃对讲麻烦。
童蕾这边出门坐电梯下去接他，蒲素才想起家里没开水，于是又让音乐把水烧上，等会下去买点茶叶。他们都不喝茶，所以也想不起来备茶叶，总不能让雷军也陪着他们干坐，毕竟今天需要他讲不少话，一口茶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童蕾把雷军带上来以后，雷军换了鞋站在在客厅看看，直接就问：“才买的？”而没有去提蒲素脸上明显的伤势。
“嗯，住进来没几天。”
“这里价钱辣手的…”
“你又不是买不起，要买也是分分钟！”
雷军虽然知道蒲素是在给他捧场，听了也是面露自得之色，好像自己真的想买就是分分钟一样！嘴里却说着：“哪里像你这么轻轻松松，古北买套房就像到城隍庙买一包五香豆…”
雷军别看老吃老做留过洋，在美女面前一贯表现不好。蒲素是怀疑他的初恋给他刺激太大，所以在女人面前不怎么自信，也十分不自然，有时候他看着都觉得他十分做作，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后来他在西藏路一家ktv里找到了“真爱”，据他自己说那个接近三十岁的妈妈桑对他绝对是真爱，且爱的死去活来，但从来没带他们见过面。然后就失踪了几年，直到08年一个清晨两人在北京亚运村的阳光新干线小区附近偶遇…
当时的场景绝对让蒲素觉得奇幻，一度以为是自己彻夜纵情导致眼睛发花…再有想象力的作家也编不出那样的故事，所以说生活远远比戏剧更要魔幻！
具体详情等写到08年的时候再说，距离书中的时间线还有十年多的时间。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写到那个时候。
这不是自嘲也不是玩笑，哪天你们发现我几天不更新了，那大概就说明已经和各位永别了！
九月中旬其实我儿子从美国回来了，国庆前走的，小家伙初恋失败回来养伤，有一天我们父子二人边喝酒边聊天聊到早上五点多，他倒时差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就那样我也坚持没断更，23号开始甚至连着一个星期每天更新万字！
这里要提醒各位书友一定要注意身体，没事多动动，平时修身养性生活上节制一点。年轻时不在乎，真的也不怕死，问题是有时候不是一下就死的掉的，那才最可怕！
血糖高的书友一定要注意！切记！绝不能忽视，一定要严格控制血糖！我估计大多数本友都不年轻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一个朋友去年就并发症走了，比我还小一岁，现在我感觉我也快了！所以无论如何不断更，争取多写点！只要你们愿意看，你们在哪看我都高兴！
雷军坐下以后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有点蒙圈。他试图猜测音乐和童蕾两人之中谁才是和蒲素勾搭的那一个，结果她两都和在自己家一样热情的招呼他，这就让他为难了。
然后音乐要下去买茶叶，童蕾提出陪她一起，雷军就说不用客气，特地为他出去买茶叶他很不好意思。蒲素就对他摆摆手说两个女人在家闷着无聊，出去逛逛也好。让她们顺便带份晚报回来。
两个女人一走，蒲素就直接对雷军冒出一句：“是音乐”，也省得雷军再问了！而雷军也立刻秒懂点点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雷军总算才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蒲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蒲素大概把经过和雷军一说，雷军就讲：“你这是太客气了，外地的流氓我知道的，个个心狠手辣…”
好像换了他就能把肌肉男他们剁下几根手指，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一样！
接着作为蒲素的朋友，他也说了大哥的不是。既然劝说蒲素和他一起去，就应该是打了包票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一点蒲素同样也无法说什么了。毕竟大哥那天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而且当时也是拼命阻拦的。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蒲素主动把话题切换到今天找他过来的正事上。问他高仿服装这事能不能做。
雷军听了就说不光能做，而是太能做了！
“我们这边也不怎么管知识产权和商标保护，wto都还没加入，根本没人管的着！”
然后雷军把他了解的国际贸易形式和国内所处的现状和地位跟蒲素做了个简单科普。
以后来蒲素的了解，雷军有些事情其实也不完全知道，仗着他自己干脆就是啥都不懂胆子有点大，知道七分的另外靠想象补足到了十分圆满…
好在他毕竟还懂那么个七分，大概思路和意思是对的，当时听他胡扯一通也不算亏。
雷军自己在美国时是接触了一个意大利人，为一些高端品牌寻找代工。蒲素从他自爆曾经在意大利人开设的高档俱乐部里端过盘子的经历，怀疑大概和那段经历有关系，不过没问出来。
他也说了自己搭着机票回国，辗转多个地方，拿着订单和样衣，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可以赚一把的他最后发现，国内真的一件衬衫在当时都做不好。
比如肩膀部位总共需要多少针，大概是设备的关系，无论如何达不到意大利人的要求，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蒲素又谈到关键的面料，他母亲梅芳就是印染厂的，面料和印花染色非常重要，义乌找不到替代品也头疼。
雷军就让他放心，说国内假如没有，韩国就肯定有！韩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印染加工国家之一。全世界大多数的高档面料印花是韩国生产的。而且价格便宜，甚至我们国内的面料也要送到那边去染色，几个国字头的纺织进出口企业都有。
说到这个他权威，作为美国快递巨头前员工，对于国际运输他是清楚的。几个企业的来往文件和部分样品为了追求速度和效率，都是不惜成本走的国际快递，因为可以快速通过海关，当时很多人采用这个方式运送货物，尤其是911前，不该运的东西通过国际快递都能安全运到目的地！
两人说的口干舌燥，蒲素干脆倒了两杯白开水。一边和雷军抱怨两个小娘皮一出去就撒欢，当时两个一起出去他就知道不对头，要是一个人出去肯定早就回来了。
雷军就羡慕的说他有福气，那种羡慕做不得假，但是这种事自己能帮忙的也都帮过，实在起无能为力。据他对童蕾的了解，对他雷军也是没有意思的。
然后蒲素又请教了怎么销售走哪些渠道，雷军大胆的说进商场柜台！
这个想法讲真心话，蒲素确实是一点点都没想到。在他看来商场那种地方，自己把衣服拿进去卖怎么可能？
结果雷军三言两语就把他说的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就动手大干一番。
在雷军嘴里，商场无非是有个盖子的零售兼批发市场，只比比露天的华亭路和柳林路体面一点而已。
他做过国际快递，所以知道有些事情。他的客户里甚至有在香港花一元港币注册公司然后国内生产就敢说自己是香港品牌。
而且里面的利润高到什么程度，蒲素这个走私起家的听了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他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蒲素在国外注册公司，他毕竟在外面还认识一些人，不过联系频繁的都是些台湾人。
后来雷军的这些关系终于让蒲素吃了一次大亏，所以雷军羞愧之下也和蒲素主动疏远，渐渐失去了联系！其实蒲素没有责怪雷军的意思，主要是事情出来以后雷军面子上过不去，主动提出承担一半损失，然后又做不到，所以觉得十分没面子，就不好意思在…
只不过这时候蒲素没让雷军帮忙，他提供这个思路就够了，回头他可以找郭娟去办，海外设立公司，哪怕是离岸空壳公司，也都涉及复杂的账户和税务这些，交给郭娟就对了。
雷军开阔的思路确实很了不起。今天他和蒲素说的，虽然并不是什么无上仙音，但是对蒲素来说无疑推翻了一些他之前对周边世界的认识！
顺着这个思路，如果他把汽车展厅来到南京路或者淮海路上又会怎么样？他有什么好心虚的？都是货真价实手续齐全的进口汽车。
孙莉的“茉莉服装厂”以前原创设计的衣服也只能卖到批发市场，以后干脆在提升面料档次以后直接入驻商场！完全合理合法，相反他们还要担心别人侵权！
雷军说起来，那些商场看着光鲜实际上就是二房东，只要给钱都能进去卖东西，卖什么都行。
至于费用这些，到了这一步蒲素也不用雷军说了，哪怕再贵，如果赚不回来又有几个傻子会交钱给商场在里面卖东西？还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给商场送钱！
蒲素当然不笨，学生时期乃至到了部队，学啥都是一学就会，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智商可以碾压大多数的聪明人。只是随着踏入社会，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这脑子实在是也谈不上多聪明！不光是不够聪明，还极度缺少一些常识。
现在他交往比较密切的几个人，关兵，韦东，雷军这几个人个个都有一套，要专业有专业要脑子有脑子，虽然雷军他们看似经济状况不如自己，实际上他心里有数，人家啥都不比自己差，只是缺那么点运气！
他有点看不上的机场那帮人，黄冰冰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机长，几个机型坐上去就能开到天上。就连躺在医院的那个体工队，好歹也是拿过全国比赛名次的运动健将…
他之所以积极寻找方向就是想让自己有个专业。自己喜欢的其实并不是建筑，而是室内设计，这个玩意他认为只能是偶尔机会碰上了当做兴趣露一手，其他的毛用没有。
因为在专业人士眼里，他太业余，在业余人士那里没几个人愿意听他扯这些。就算愿意听又怎么样？靠这个维生显然不现实，当做兴趣也不能有事没事拆了墙壁重新装修一次。
参与包机运营，到是现在让他出去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但是熟悉的朋友还是知道他是以进口车买卖为主业。
况且和进口车业务一样，包机这个目前红红火火的项目具体能做多久也完全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就算航路没有问题，合作方说甩就能把他甩掉。
这一点雷军也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在找事做，之前一直兼职一家小公司的副总，不过也是过渡，今天他就和蒲素说，和联邦快递合作的国内公司大田，要在桑海这里招华东区的副总级别高管，他已经找了之前他在联邦快递的大老板帮他出面，争取拿下那个职位。
因为和之前的顶头上司火并，双双被开，联邦快递是回不去了，但是能进入大田对他来说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回归。
蒲素听了也真心为他高兴，原本想在服装这里让他参与一下，一起搞搞，但是看他的意思还是想进大公司发展，所以也就不提了。
桑海人很多都和他一样的性格，能进一家大公司就很满足了。关兵，韦东，雷军都是如此，包括跳槽到他这里的陈建玲也是一样。
换了蒲素自己要是有他们的本事早就拉出来单干了，他是宁**头不做凤尾。但是别人就未必会这么想了，他是因为运气好没吃什么亏，大概之前遇到的最狡猾的人也就是陆子明了，所以胆子大。
关兵是吃过官司的人，不是家里背景过硬恐怕要倒大霉。而韦东起起落落几次早就怕了，雷军更不用说了，那个时候的经历就可以出书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就连他身边的几个女人专业上都比他强的多。郭娟，就算不在他这里，以她现在的水平也可以轻易去一家公司做财务主管。
孙莉，不用说了，学校都已经第二次要派她出国了进修了，不怕以后没饭吃。哪怕是仇子英和音乐也都是有一技之长，就算没有，光靠她们的身材和长相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活不下去。
想来想去唯独他自己最是没有根基。看起来还不错，实际上风一吹就倒！
四百二十二章、决心
两人坐在沙发上虽然谈兴很高，可连雷军也问蒲素，音乐和童蕾到底是去买茶叶还是到山上去采茶？
蒲素心想这边治安很好，应该出不了大事。不过一想到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敲头党，他也有点不踏实了。
就在这一年，桑海市市民都有点谈“敲”变色。
由于在短时间内，传言一直有女性受害者被人用榔头敲头而频频被送入市级医院长海医院救治，于是乎，消息迅速在社会上不胫而走。一时间全市各种猜测纷起，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
由于受害者没有目击到作案工具，先是关于一把钉有铁钉的大榔头被传说得沸沸扬扬；接着是一些市民开始在自己嘴中描绘起案犯的画像：说这是一个骑摩托车作案的犯罪团伙，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准备专门挑100个长发披肩的靓丽女子下手；又有人说歹徒是用木棒把铁钉从脑后打入被害者的脑壳。关于作案人的动机和作案形式传言，竟有几十种不同的版本。
顿时，全市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女性基本上不敢单独走出家门，一些家庭开始为不得不夜归的家人绞尽脑汁地采取着种种保护措施，丈夫接送妻子、父亲陪伴女儿的现象，成了一大奇观。在个别地区甚至出现了戴着头盔匆匆夜行的市民，不少人家早早闭门关灯，女性则是全部进入“一级戒备”。
开始受害者家属也没把这些案件关联起来。由于发案区域相近，数起案件的被害人被送往同一家医院救治，家属又凑巧在一起见面。他们才感到十分惊诧：怎么被砸的都是中青年妇女，又都“敲”在头上？家属们的议论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全市范围传播开来。很快地，“敲头帮”、“敲头party”的传说绘声绘色，闹得沸沸扬扬。
光蒲素听到的就有专门砸红衣女郎，以及披肩长发高跟鞋等等版本。作案凶器也传的种多样，包括敲大排的木榔头在内，什么都有。
报纸上也有各种专家进行科幻心理侧写，得出凶手是情感上遭遇重大挫折，转而报复年轻女性的结论。
这个事件，只要当时在桑海的应该都听说过。书友里目前只知道哈234老兄是桑海读者，他必定有印象。
连不怎么出门的阿都吓的每天晚上不让孙莉去遛狗。哪怕有这样两条大狗保护，都不让她出门。放学稍微晚点到家她就在弄堂口等孙莉回来。
蒲素好要给音乐打电话，她们自己就回来了。原来先去报亭买报纸，被告知晚报还要过一会才送到。
她们就去家乐福买茶叶，超市里一逛之下觉得晚上再吃一顿火锅也挺好，于是在里面买好菜，出来又排队结账就弄到现在。
蒲素看到她们拎着那么重的东西走了不少路，尤其是音乐手里还拎着几瓶特地给他买的花雕，也就不说什么了。
转过头和雷军说晚上一起在家里吃个便饭，让糟糠贱内尽尽心意。
接着雷军总算是喝上了茶水。两个女孩在厨房里忙活，他问了这里的房价，知道以后他说没他想的那么贵，这里以后肯定要大涨。蒲素就让他也在这里贷款搞一套，首付不够他可以帮忙凑一点。
克里斯雷却摇摇头说，不想搞的那么累，等混到个正式稳定的工作再说。
他知道包机这边给他分钱，自己是占了便宜，出自他骄傲的内心不大愿意这样，好像是接受了施舍。
而且他心高气傲，和蒲素、关兵他们虽然在一起也很愉快，但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大提升的人物，甚至样样不如他。
偶尔克里斯雷酒后也直接对着蒲素说过：“你是运气太好了…”这样的话，蒲素听了也不计较，他承认自己运气好，事实就是如此。
克里斯雷的目标就是进入跨国公司担任个管理职务，一切都由公司安排的妥妥帖帖不说，和他火并的前顶头上司那巨额的索贿数目也给他很大的启发。
此时的蒲素还是个很愿意承认别人优点的人，他也不是自卑，就是单纯欣赏别人的优点，那些他自身不具备的长处，并且在潜移默化里吸收，拿来为自己所用。
事实上克里斯雷的一些段子，只要蒲素觉得有用的，也被他在日后每每提及用作装叉，表演非常自然，感觉自己在他人面前也成了一个经历丰富、观点独特的人。
又聊了一会，克里斯雷提出要去厨房看看，结果看到童蕾在切鱼片，挂着嘲讽的笑他让童蕾且给他闪开，自己去客厅脱了外套回来帮忙。
首先他批评了这把刀，说切鱼片的刀应该是…然后表明他回国时带了一把专门做鱼生的刀。蒲素猜想大概是他之前在美国日料店里打工顺回来的。
然后克里斯雷开始了他的表演，先开始几下不顺利，大概是手艺生疏了。他又嘟囔了几句关于刀的埋怨，然后就一气呵成了。
童蕾原本切出来的鱼片，在他这里起码一片可以切五片。而且薄如蝉翼呈现的是透明的颜色，鱼片上都透着晶莹…
买的是活鱼，他切了还自己直接吃了一片，搞的蒲素也拿了一片尝了尝。然后雷大厨干脆一鼓作气，把该切片切丝的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搞定。
两个女孩一方面是省的干活，另一方面是确实对他的刀功赞不绝口，一直在边上给他最大的鼓励和赞誉，不时还发出惊叹。这让克里斯雷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等全部食材处理完以后居然意犹未尽的问：“还有没有？”
这就又引得音乐和童蕾咯咯娇笑，一边让他赶紧去客厅休息，告诉他剩下的她们做就行了。
客厅里两人又聊了一会关兵，雷军就说关兵的家庭关系换到他身上早就…其实蒲素也早就发现关兵也是个贪图安逸的人，要出钱或者冒险的事情沾都不沾，除了约他们这几个根本不会打麻将的人打麻将，他是几乎包赢！
没多久，餐桌上电热锅的水开了，音乐问蒲素是不是还和昨天一样自己调蘸料，蒲素说是，于是起身自己动手。
这时候天也已经黑了，吃饭的时候蒲素说了下午他和雷军的大概谈话内容。让她们找找哪里有生意好还能入驻的商场。
讲到这个音乐和童蕾都有点了解。她们告诉蒲素别想的太简单了。商场入驻首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生意不好的进去是作死。生意红火的哪还有位置？不光要有钱，还要有关系，换句话说，不找到人行贿根本想都别想。
雷军一看自己的妙计居然在她们看来如此不乐观，马上也拿出了自己的理论，只不过她两实际上算半个业内人士，懂的还真不少。
她们走秀代言的都是服装品牌，只要是国内有售的，几乎都在桑海开设了专柜。有的品牌在某些生意不好，定位不清的商场里最多一两年就撤退了。而有的商场里，品牌还女装楼层一个专卖，男装楼层再设一个专柜，生意好的不行。
而且店铺的设计装修和陈列摆设也不是想当然的，童蕾就让蒲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国外就专门有这个专业，橱窗展示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包含色彩学和心理学等等好几门专业学科。
只不过她两说的起劲，到最后简直是为了反对克里斯雷而反对，但是蒲素一问：“你两到底打不打算做？”
立刻她想就停了。
先是童蕾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呀？”然后音乐也说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再想想。
“想是肯定要想的，只不过是想怎么搞好，”蒲素回道。
这个事情他是做定了，虽然第一次听说，但是他认为这个方向没错。当时的人对商场都天然信任，标价都是说一不二，和外贸小店跟服装市场截然不同。
主要是他有个现成的服装厂。如果不好干利用，孙莉一旦出国，那些工人也基本无活可干。现在看来，不光有活干，年后还要扩大招工。
如果在境外注册了公司和品牌，现在的“茉莉”就可以自己和自己合资。虽然现在合资企业很多待遇都没了，包括合资的黑牌照进口车政策现在已经收紧，但是他要的就是那个洋品牌的效应，专门做中高端市场。而原来的“茉莉”还可以继续坚持年轻人新潮廉价的市场定位，一套班子，两条腿走路。
音乐和童蕾一看蒲素主意已定，心里不高兴是假的。谁都希望自己有点正儿八经的事情做，她们的身材和美貌经过这么多年已经不需要在展示了，事实上走在马路上光是从她们的神态上就可以看出，她们对自己的优势清清楚楚，非常自信。这一点上孙莉到是和她们不一样，时常觉得自己长的太高，没啥用还显眼。
如果能靠着真本事做出点什么，她们在家人和朋友面前都很有面子，总是比模特说出去好听的多，不管社会怎么开放，模特在当时也是个新兴职业，在很多人眼里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正经行业。
蒲素让她们先打听打听入驻商场有啥窍门，正好她们也认识几个人，总比他强。毕竟是年龄小，童蕾满口答应之下就要给人打电话。蒲素赶紧说吃完饭再说，先吃饭…
于是桌子上包括克里斯雷在内的几个人，实际上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但是当天在心情愉快之下酒喝的却不少，后来菜是吃不下了就光喝酒，音乐不喝，就负责去厨房给他们温酒。
第二天童蕾和音乐打了两个电话就蔫了，这种上专柜的服装企业哪里是想象中蒲素那个小作坊就可以达到的？
一个专柜展示区域起码要有二三十平米，要在模特上出样，要在衣架上出样，还要在货架上展示，起码需要十来套不同风格的服装展示。
不提是不是能设计出来，这么多服装都要备货，各种码数都要有，不然人和人之间的身高体重差异那么大，看中了没合适尺码不是糟心？
所以这种规模完全不是小作坊做的起来的，要达到这种规模只在一家商场设立专柜也是必亏无疑。一家店的销量哪怕再好也有限，业绩完全支撑不起这样的服装厂。
所以这种厂家和品牌都是走的连锁设店模式，全国各地铺设经销或者分销点，只有销售规模上去了，才能摊薄生产和经营成本，否则别说赚钱，三个月都未必能撑下来！因为到最后会发现卖的越多亏的越多，不如直接关门还省心。
其实服装产业这里面的门道太多，只捡了这个直比较观的说。而且一季做不了几个月又要换一批新季产品上市。不说资金方面，设计师压力就可想而知。库存又怎么办？打折跳楼大甩卖？偶尔适当幅度搞搞活动就算了，真要经常这么干那这个品牌就完了，先前原价买的顾客都会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以后谁敢再买？
蒲素听了也觉得很多问题自己没想到，就说不管怎么样都是年后的事情了，先不想那么多。
她两第二天都没去公司参加面试，蒲素也说到做到，给她们一人开了份工资，具体把她们算到哪个部门，他还要等年后自己伤好了，和郭娟商量。
蒲素刚一表态，童蕾就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搞怪的说：“老板请喝水…”
其实童蕾性格适合外联。她性格好，有时候就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朋友也很多。
她能和不是一个专业的孙莉都能做上好朋友就可见一斑了。只不过之前她接触到的都是一些摄影和小记者等等，很多特长还没开发出来。
音乐细心，管理生产和专柜就比较适合她。孙莉其实也是个专业型人才，只埋头设计，其他的都几乎想不起来管。
无论如何，服装这个行业蒲素都准备进去！他有现金，也有团队，而且设计力量他完全不担心。实在不行让孙莉的学校，纺大系主任帮帮忙进行合作。那么大个学校还怕没有设计稿？
在他看来，很多困难不是没办法解决的！
四百二十三章、前夜
有时候写着写着想到以前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就不禁坐在那里嘴角含笑，也不管看的人怎么想，这大概就是写作最有意思的地方了。
在古北的这几天，因为有了童蕾加入，蒲素感觉像是过起了集体生活。而且克里斯雷也经常过来，带点食材蹭饭，蒲素还让他跟着陈诚去仓库把他车开回来了。
雷军当然会开车，但是在国内是属于无证驾驶，因为没车所以他也懒得去弄驾照。后面几天他们一起去了麦德龙购物，回家吃了一顿牛排，在蒲素看来很好很新鲜的牛排，克里斯雷还说不行，起码得吃七分熟。浇牛排的汁料是他在小锅里熬的，讲真，蒲素之前真没想过要这么麻烦。
三个人都在厨房围观雷大厨的表演，蒲素就说哪个女人找到我们克里斯雷那是有福气了，音乐就附和着说没错。童蕾听了顿时觉得尴尬，好像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雷军不在的时候，蒲素也半开玩笑问过童蕾，结果童蕾直接说没感觉。蒲素听了也为雷军遗憾，要是他两能成也挺好的。
雷军当然身上也有一些不让人舒服的地方，但谁又是完美的呢？起码在他看来雷军比韦东要靠谱，而且为人算是正派的。
谁都难免在背后议论别人。他和关兵单独出来喝咖啡的时候。提到雷军时关兵就是两个字“霉巨！”翻译成普通话就是霉鬼。
这个评价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总觉得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诸事不顺…明明有能力有才华却活的并不如意，连个女人都搭不上，这也就罢了，还看个手相看出桃色丑闻…
这几天仇子英来过两个电话，她知道蒲素在家不方便，所以每次打了就挂掉，如果蒲素方便了会给她回过去。
蒲素也都去阳台回了，音乐她们还以为是业务电话或者是给孙莉打电话，因此也不疑有他。
期间大哥也来过电话，表示黄芸一直和他提要去看看他。蒲素直接说不用了，已经没事了，他们年底肯定很忙就不要费心了。
镜子里的他确实恢复的很好。虽然还是一眼就看的出来，但是比之前青紫肿胀的那副样子要好多了，起码都消肿了。
他们几个开车出去过几次，还到大江户吃了顿日料，蒲素有点上瘾，有的东西这一辈子不吃他都不会想，比如胡萝卜这种，而有的隔一段时间他就想过过瘾，比如刺身。
和音乐的相处现在也从之前的互相适应到了习惯的程度。很多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程序和习惯，比如某些不可描述的时候…
音乐比孙莉活泼，比起童蕾她们的健谈虽然远远不如，但也不是个沉闷的人。有的方面也比孙莉开放的多，一经点拨就很乐意尝试，让蒲素也是惊喜连连，越发对她疼爱起来…
其实这主要也是归功于蒲素脸上的伤势，没别的地方好去，还得接受她的照顾。而且有了童蕾在中间调剂，也免去了两人终日相对的无趣。
这一天，雷军又来了，明天就是小年，蒲素和她们都要回家的日子。四个人把车开到机场，准备买点出口的河海鲜明天带回去，算是给家里大年夜添个好菜。
结果机场路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简直和平时相比就像是两个地方。想必是出口养殖户也要过年，已经不出货了。
于是又去了水产批发市场。蒲素是无所谓，他带这些东西回家反而还要解释。只不过音乐和童蕾之前听了蒲素说的都在电话里和家人汇报过她们出差的地方大闸蟹又好又便宜，回来时要带点…
市场里的行情已经看不懂了。要说平时大闸蟹再贵，一般人咬咬牙还能吃得起，现在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首先就没几个摊位，能坚持在这个时候还出摊的小贩原本就应该多赚点。这种小贩基本都是外来人口，今天还在市场，基本就代表过年回不去了。
根本没啥可选的余地，一共就几个摊位，蒲素拨弄一下找了感觉大闸蟹精神状态不错的一个摊位直接就要打包四两的大闸蟹，公母搭配之下，雌蟹要是有四两，公蟹起码五两左右。
价格自然是辣手的，蒲素也不还价，就是提出要把蟹脚上捆的粗草绳换成线绳。买的少也就算了，打包买这么多，草绳卖出大闸蟹的价钱也太吃亏了。
最后连泡沫箱都搬走了，里面小贩做好了措施，保证几天内不会死。雷军虽然强烈拒绝，蒲素还是给他准备了八只，他下面还有个妹妹和父母住一起。
童蕾和音乐一人十只带回家。蒲素自己表示一个不带，他从粤东回来带大闸蟹回去不是搞笑嘛！他都想好了，明天先送音乐回家，然后他去嘉汇广场拿上阿豪送的花胶和燕窝回去就行了，比什么都好。
因为已经到了水产市场，索性他们又买了一只象拔蚌和一条左口鱼，晚上回家吃。这个市场后来一度和泰国两个著名的海鲜市场一样，对面就是几个专门加工的饭馆，客人在市场里买好海鲜以后过马路到对面饭店给他们加工，论斤收取加工费，味道烧的还不错，有一段时间生意很红火，只不过没多久这条路就因为整改修路而取缔了。
象鼻蚌这种东西蒲素吃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加工，晚餐食材都是雷军花钱买的，大概是拿了大闸蟹也要表示一下。蒲素在他买的时候就看着那个很邪恶的海鲜表示这玩意貌似不好收拾，而雷军表示小意思。
到家后雷军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浇在象拔蚌上，手一撕就扯下一层角质，据他说要是害怕有寄生物，撕下这一层覆盖在表面的东西也就干净了。
厨房里照例大家都在围观，音乐和童蕾这两天都学到不少，尤其音乐貌似有点烹饪天赋，而且也愿意学，进步很大。然后回家以后过年期间，天天和她妈妈学着做菜，过完年已经可以像样的烧几个菜了。
象拔蚌刺身加烧泡饭，左口鱼清蒸，另外雷军表示拿回家八个大闸蟹太多了，拿出两只蒸了给音乐和童蕾。
音乐剥了几只皮蛋，炒了两个素菜，童蕾知道蒲素喜欢吃肉，这个时候买熟菜都买不到了，于是又把冰箱里的大排拿出来炸了几块，最后这一桌也算是丰盛了。
一边吃，音乐一边约童蕾大年初一去庙里烧香。童蕾就说要到下午才行，早上要给长辈拜年。
蒲素听了坏笑着说是不是要到他家来给他拜年，童蕾就说他不要面孔…
然后几个人说起过年安排，结果都说很无聊。除了跟着父母跑亲戚就是在家看电视。不得不说中国独有的家庭文化和习俗非常强大，连克里斯雷这么一个独自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一旦回国过年时候也是如此，丝毫没有挣扎的可能。
接着话题自然就到了压岁钱环节，蒲素说他没结婚，现在过年他阿还会给他压岁钱。这个话题一起，童蕾就说蒲素阿人很好很和蔼。然后说过年时要来拜年…
开始蒲素觉得不妥，后来看音乐好像也不反对，想了想干脆说等她们回去了问清楚家里的安排以后，订个日子，今年他要在蒲园请客。到时候把关兵和大哥都请来，反正家里地方足够大，这几天再想想还要请些什么人。
蒲园今年刚改造扩建，之前也没怎么庆祝，很多朋友都表示要来参观，平时没机会，也想不起来。还不如过年时把该请的人请来，一举两得。
雷军说年初三以后随便哪天都行。他家亲戚大多在苏州，毕竟是雷氏嘛，桑海没几个亲戚。音乐和童蕾就要回家问过大人才知道了，蒲素无所谓哪一天，反正在桑海也就姑妈家是近亲，大年初一蒲秀文会来给阿拜年，然后在蒲园吃顿午饭，然后就没啥可跑的人家了。只是不知道丈母娘今年春节期间她那些再就业项目还开不开业，不过最多也就是上门吃一顿饭的事情。
这边聊的热闹，只是等雷军过了十二点起身回家以后，三个人各自回房，音乐的情绪就开始不对。
后来等蒲素洗完澡出来和她亲热的时候，脸上居然感到一阵冰凉，再一看居然是哭了。不问还好，一问怎么回事以后开始只是不说话，后来就越哭越厉害。
好不容易等她缓下来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想到明天要回家，以后这样的日子大概也没了，她就难过。
“谁说以后没了？”蒲素安慰她。
“我就觉得不会有了…”音乐兀自只顾自己沉浸在伤感里。
这段时间在一起，蒲素也很开心。反正比和仇子英加在一起的日子都要开心的多。
和仇子英在一起真的就是来去匆匆，偶尔过夜也是半夜来早上走。像这么朝夕相处一个多星期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
所以仇子英有点悲催，在蒲素好不容易觉得她哪里还不错的时候，音乐横空出世，而且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因为他在这个时候受伤。而原本音乐是不方便陪蒲素的，但是巧在仇子英在这个时候也要回家，并且是早就和家里人说好了的。
地利是因为蒲素直接动了买房的主意。不然的话就算之前住的那套大房子空着，他也不会把音乐带到那边去住，更别提嘉汇的房子了。
如果两人住酒店，根本达不到现在这样的生活情趣。酒店里很多事情都是不方便的。
人和则主要就是童蕾了。她的加入很好的活跃了气氛，而且在音乐和他都觉得无聊的时候，提出一些建议，比如去哪里转转，或者去买点什么回来一起动手做点吃的。
晚上也和他们一起熬的很晚才回房睡觉，关门的时候让他们不要顾及动静，说自己睡得很死…
可以说没有童蕾，假如天天他们之间大眼瞪小眼，再喜欢做那个事也有腻歪的时候。哪里像现在，早晚一次刚刚好…
因此蒲素现在心里是真的不怎么想的起来还有个仇子英，就算想到也是想着过完年得找个万全之策和她疏远，毕竟这事要是给音乐知道了，就算能解释也不那么容易。
而音乐，起码他现在一想到以后她有可能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那些画面就觉得崩溃，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不怪他如此。音乐基本符合了他对一个女人的所有幻想。事实上她确实也是很多男人的意淫对象和梦中女神，有时候看着她在厨房和童蕾忙活着照顾自己，心里的满足感就别提有多舒服了。
可能在别人眼里，孙莉完全不比音乐差，实际上蒲素自己也不觉得孙莉有啥不好。只不过，两人现在在一起给蒲素的感觉更像是亲人关系，而且孙莉从来不擅长主动，在她看来自己和蒲素之间就该当如此。浓烈应该，寡淡也正常。
其实蒲家所有人都看出蒲素有点不对劲，最早的大概是老蒲。他为此还敲打过自己的儿子，只不过蒲素都这么大了，有些时候只能提醒一下，还能怎么样呢？
后来阿和梅芳都觉得不对劲，主要是蒲素经常性夜不归宿。也就是孙莉不往其他地方想，换了谁都会怀疑。可是她们知道不对也同样没有办法，要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们可以去提醒孙莉，只不过孙莉是自家准孙媳，阿不可能去挑拨关系。万一事情越搞越坏，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也只能提醒和警告蒲素，或者是抓住一切机会让他们早点结婚。每次一说，蒲素都配合的很，让老人家也不免想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孙莉虽然单纯但原本不应该如此迟钝，只不过是在初始阶段她就被蒲素那一**的失去了应有尽有警惕，完全被麻痹了。
蒲素答应她的都一一实现。从开始还在香山的时候。允诺她会把她带到桑海，并且解决落户问题，后来果然实现了。
蒲素既然能让孙莉那么厉害的妈妈都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让孙莉死心塌地又有什么难的？
别说孙莉，换谁估计都一样。看看蒲素之前都做了什么。给孙莉买房子落户，后来给丈母娘住，房产证只有孙莉的名字。那时候她知道蒲素没啥钱，郭娟都还一直住公司阁楼。
另外直到现在，包括一家公司法人和不少财产都是她的名字。而且一度所有的财产包括汽车都在孙莉名下。这不是家里开的车，而是托老刘办手续时的所有车辆拥有者身份。
后来又买大房子还是孙莉的名字，而且去香山出差，蒲素能主动带回珠宝给她，那些珠宝她后来稍微查了查价值，就让她心里震惊到不行。
而且蒲素在她妈妈没事做的时候，说服他姐姐把餐馆交给她妈打理，不光对她负责，简直是照顾了她一家。否则她妈妈哪有现在容光焕发的时候？
那次和蒲素去餐馆，看到好好的孟菲斯被她妈改成面馆，蒲素想发火又克制下来的情景孙莉历历在目。毫无疑问，她认为蒲素正是因为爱她才包容了自己的母亲。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女人还能对蒲素疑神疑鬼，恐怕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四百二十四章、回忆
当晚，两人侧身相拥说了许多话。说到后来极度困倦却又舍不得睡，竟像是喝了酒般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有那么几次，蒲素自己刚说出来的话，在音乐回答之后居然就被惊醒了，传说中的秒睡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样的经历，那种身体已经无法自控却全凭意志也要配合对方问答的体验，没有试过的人是无法真正体会个中滋味的。
其实第二天蒲素要到晚上才回蒲园，那是他一直乘坐的航班。只不过昨晚熬得那么晚，上午九点多就被电话吵醒。是阿豪在机场打来的电话，大哥要送他登机，两人等航班无聊，也只能给他打个电话化解尴尬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告别，顺便表示自己和大哥接触时和他打个招呼也是应当的。
蒲素强忍不适支支吾吾敷衍了几句，阿豪在那头也听出他大概没睡醒，只说自己到了香山再给他电话就识趣的把电话挂了。勉强又睡了一会，这次是孙莉打来的，蒲素赶紧跳下床好让自己的声音在那边听起来清醒一些。孙莉只是问他晚上是不是肯定到家，如果今天不回来，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蒲素就说肯定没问题，如果航班延误自己爬也要爬回桑海！
孙莉听了就开心的笑，说等他爬回桑海大概赶得及过明年春节。然后又告诉他明晚她爸爸妈妈也一起来蒲园吃年夜饭，原本她妈提议去她的饭店吃年夜饭，结果老蒲和阿都坚决反对。年夜饭在他们看来就该在家里吃才有个过年的样子，去饭店吃像什么话。
听到这里蒲素也无语，自己丈母娘那个年龄段的中老年妇女一旦新潮起来年轻人都接受不了。思想一旦解放，放飞起来漫无边际。起码蒲素作为年轻人，他也接受不了年夜饭在饭店吃，这和钱不钱没关系。
后来没几年在饭店吃年夜饭已经成了风气，甚至要提前几个月预定，还分做上下半场，火爆的不行。只是蒲素家依然坚持自己在家操办，坚持着不多的传统。
其实并不是每样事情都要赶新潮。比如说在外吃年夜饭，现在都以在家忙活太累麻烦为由去饭店，其实这个理由简直就是连自己都骗不住。搞的好像过年仅仅就是年三十那一顿一样，吃完这顿就结束了？
难道年前就不准备了？谁家不备年货？现在哪怕超市二十四小时，该备的年货还得买，不然哪来的年节气氛。所以该准备的一样要准备，就这顿最重要的晚饭却去外面饭店赶场子吃。还得掐着时间算好上下半场给别人让位，开车还不能喝酒，喝酒的也不能尽兴，这样的年夜饭究竟还有多少意思……
现在烟花爆竹不让燃放，各方面来说确实有不少好处，只不过春节气氛也降低了很多。如果连年货都不准备，只在年三十去饭店吃一顿，这和平常有什么两样，还算过的什么年。
现在不说大家生活多富裕，只要愿意工作的，隔三差五下个馆子根本就是稀松平常。我反正是觉得没必要在年三十这一天还去外面凑这个热闹。也就是现在一切向钱看，很多人从家乡出来就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社会整体对节日也不像以前那么重视。
搁以前，除了行政和公共部门，像是饭店大厨和服务员这种岗位，过年给多少钱也不愿意上班干活，这必然是家人团圆的时刻。其实，也只有仪式感才能让那一天显得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以前鸣放鞭炮、燃放烟火都起到这方面的作用。
和孙莉通完电话，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孙莉还在熟睡，而童蕾房门传出电视机的声音，她应该是醒了懒得起床，窝在被窝里看电视。坐在客厅蒲素抽了一支香烟，想着今晚回去以后，之前这样的日子也就消失，回到固有轨道，还真的有点闷闷不乐。
掐灭烟头后他又在洗手台盆那里照了照镜子，确实恢复的很好，只不过还是比较明显。想到回家以后还要面对家人的询问，免不得还要嗦心里就又添了几分抗拒。
假如这时候音乐出来和他说今天不想回家，就他们两个待在这里过年，恐怕他会立刻同意并且把她高高抱起引为难得的红颜知己。
这时童蕾听到外面他走动的动静，穿着睡衣出来问他饿不饿，她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之前一直怕吵醒他们硬扛着。蒲素只说随便，然后童蕾就去刷牙一边含着一嘴的牙膏沫一边和他比划说着什么，他没听清。
这时的桑海哪怕是住在古北，也不时传来隐隐的鞭炮声。外面马路上大概有孩子把鞭炮拆了一个个的炸响，持续了一会以后音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蒲素看了看她发现她的眼睛还微微有些水肿，就让她赶紧去敷敷，免得下午回家给家人看出哭过。
“没事，真看出来我就说想家想的……”音乐勉强地笑着走到蒲素身边抱住了他。童蕾从厨房出来看到就说“少儿不宜……”
童蕾在煮水准备煮一锅速冻芝麻汤圆，音乐抓紧时间洗漱。蒲素想到郭娟大概也出发回南州了，就给她打了电话，果然她们已经在路上。而且整个公司今天开始都已经放假了，没必要非要弄到明天才放人，没有实际意义。郭娟说刚入职的老唐安排好了放假值班表，他自己就在明天大年三十值班。
蒲素听了就说：“哎呦，领导出身的觉悟还就是比一般人高。”
郭娟就说本来她都安排好了，原来三个保安大叔给加班费轮流值班都说好了，结果老唐自己排了个值班表，让大家轮流。考虑到他是蒲素任命的办公室主任，她也不好说什么。
蒲素对她说别管了，随便他怎么搞。两人又说了几句，约好年三十零点一过就电话拜年才挂了电话。
老唐的放假安排，让他想起自己在部队时过的那个春节，也是他在部队唯一过的一个春节。当兵第一年春节前就以各种手段脱离了中队假借住院名义跑回了家。过程和手段不具体说了，总而言之充满了技术性。
我只说几个难点。一，战士身体不舒服，首先中队就有卫生员，卫生员当然没啥本事，他解决不了需要请假去市支队医院，支队医院处理不了才会开介绍信，战士拿着介绍信去总队医院才可以挂号。蒲素入伍也在省会，以泉水出名。现在他对那个地方，包括全省的印象都很好。
第二，得真有病。蒲素曾经被外科一个胖胖的女主任点名封杀。因为他造假造的尿蛋白指标主任看到都大惊，结果把他叫来一看活蹦乱跳，顿时把他轰出去，并且让门诊挂好女兵以后不要给他挂号了。据说他那个指标应该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
想到这里要说一句，太难了。为了造假装病，蒲素当时各种苦头都吃了。包括各种传言中的包括做胃镜前吃几个猪蹄、验尿时拿针戳血放进去，或者炊事班偷个生鸡蛋蛋清滴进去……
第三，身体一点毛病没有，也顺利走完以上步骤，混到总队医院也拿到军医开的收治xx科以后，没有病床也白搭。没有床位怎么住院？
作为一个省的总队医院住院部，需要接诊全省各个支队以及其他单位的病号，病床实在有限。能想出去总队医院混病号的在蒲素之前根本没有，最多装个感冒发烧混一顿病号饭外加免去执勤和出操。绝大多数都是真有病的人，入伍以后查出各种严重疾病的病号他在医院里都碰到过，很多以前听都没听到过的病因从以后他也知道了。
部队是伙食配给制度，现在不知道了，以前是有伙食关系的。每个战士按照当地或者兵种每天的餐费是固定的。人在中队，伙食关系就在中队。如果拿着医院病历瞒报真相，明明没有床位还谎称自己去医院住院，就算中队放人，以后也要暴露，因为到医院住院得转伙食关系。也就是把自己的口粮带去医院，住院时转进去，出院时带回中队。
蒲素就有本事完美解决这个难题。顺利从中队拿着伙食证明在中队领导好好养病的嘱咐里出来，想回去的时候又带着如假包换清清楚楚的伙食关系回去。
这条路一通，以后蒲素干脆不搞那么复杂了。直接到总队医院找女兵要份病历，自己照葫芦画瓢，龙飞凤舞的填一份虚假病历，只要最后写上“收治xx科”就可以。
然后回中队收拾衣服，找司务长开伙食介绍信潇洒走人。其实中队已经成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不光如此他还帮助包括莫权、梁庆等好几个老乡都用这种办法不用探亲假就回了家……
除了第一次，以后几乎每次这么做他都带上莫权，两人一起回家车票都不用买。有一次被查到莫权也嚣张的很，声称假如客客气气的话，下车可以请查票员喝酒，要是不客气，到了南州就揍他……无耻的样子，很给军人丢脸。
后来他也不回家了，第一次蒲素过年前回家时家里还都欢天喜地。一个月后又回来了，就感觉奇怪，等到第三次就觉得受不了。老蒲觉悟没那么高，不会说儿子偷奸耍滑，甚至当初蒲素动这个脑筋的时候家里还汇款给了他资金支持。只不过邻居要说三道四，哪有当兵天天在家的？
而且蒲素回来请客吃饭呼朋唤友，开销也大。毕竟不在家了，从部队回来，家里就像是对待客人一样对他。
不小心扯远了，也不知道犯不犯忌讳。
说到部队是因为唯一在部队过的那个春节，春晚时段正好是他20-22的自卫哨时间。等他披挂好了军大衣**帽站在营房门口，没多久就被指导员换下去了。节日期间干部带头替哨兵站岗装装样子总要有的，蒲素沾光，这个时间点刚刚好。再早了，干部也要吃年夜饭，再晚了他们也要睡觉。
老唐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属于这种觉悟下的习气或者说是流毒。做法当然毫无疑问值得肯定，实际上他去值班别人就不用去是好事。但是经历过以前种种虚伪套路的蒲素，对这套是看够了。老唐的做法虽然他知道不错，但就是觉得讨厌。
过节值班发加班费总有愿意去的。郭娟明明都安排好了，他非要假积极。而且发钱的自愿，拿钱的心安理得。大家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简简单单多好。这种假装积极的手段，在他这里除了副作用没啥好印象。
有的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会有感情，这种人往往是在经历中捞到好处的人。有的人经历过一些事情就不愿意回忆，多数过程让他觉得痛苦。蒲素无疑属于后者，他本人极端反感官僚虚伪的那一套，种种恶心的现象在他面前上演，直到现在想起还觉得反胃。
这和在部队吃亏占便宜无关，而是那种氛围和空气沉闷的让他无法呼吸，感觉透不过气，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走出那道围墙。直到知道自己可以做到随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后，后面的一年时间他居然安安稳稳的待在中队。除了星期天请假出去在录像厅看个连场录像，循环一遍后出来去排挡来块把子大肉，一碟凉菜，再喝两杯散装啤酒，一次医院也不去了。
后来在社会上的经历让他觉得，社会虽然各种复杂黑暗，只是相比之下，哪都没有那个地方更加……
现在应该风气早就转变了，只不过他还是改不过来既有印象。只要一看到电视里或者新闻里有穿着……出来说话，就直觉认为没有一句是真话。既不可靠也不可信。
联想到老唐前几天要和他谈谈，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决定过年后和他点一点，不给他表现的机会。老老实实在仓库里混时间拿一份工资就得了，想法不要太多，他这里不吃那一套。
四百二十五章、回家
说一下之前提到的“敲头案”，罪犯叫魏广秀，当然被抓到了。本着从重从快从严的方针，大概从归案到宣判差不多就两个月。很快他自己的头就被敲掉了，换到现在不可想象。只不过之前也确实凭着一己之力把桑海闹的人心惶惶，有兴趣的大家可以搜索一下。
中午老蒲又来了个电话。提醒他今天再不回来，这辈子可能家里都不需要他回来了。老蒲电话里的语气，蒲素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之前的汤圆是早午饭，原本时间还富裕，因为在这边无所事事，心里又都有了回家的念头，一时间好像都在等着回去的时候了。这就情绪就像是机场或者车站送别，明明因为舍不得别离才去送行，结果到了那边在那种氛围之下就巴不得车快开，登机牌可以快点领……无形之中当成了任务。
于是话题就转到了今年蒲素请客上，童蕾说过年上门要不要带礼物，蒲素懒得理她，反而问童蕾要不要叫上韦东。童蕾想了一会说：“随便，和我有什么关系。怪伐？”
蒲素说那就不叫了，想把我老婆和小姨子一起泡走，不抽他就不错了。
他原本是要喊上韦东的，邻里邻居的，而且他勾搭音乐也是不知道自己对她也有那份心思。况且把他喊来看看苗头，以后他也就识相了，有的事情说破面子上不好看。
只不过他要叫上大哥和沈云，那么韦东到场就肯定尴尬，无论他在外面多么老卵，在他们面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尤其是沈云，对他态度非常刻薄，丝毫不留情面。不叫他是为他好。
接着她两商量着去烧香的事情，对这种事蒲素是不参与，但是也不反对。况且音乐看上去也不是个什么正宗的佛教徒，平时吃肉也不含糊，大概是想赶着初一去沾沾光许个愿。过年的时候搞点平时不怎么搞的活动，也算是一种心理满足。
三个人就这么始终处在整装待发的状态中，都不时看表看手机上的时间，终于蒲素还是说，“走，送你们回去。”
“还早吧？”音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差不多了，反正你们坐长途车，快一点慢一点谁搞得清。”
“那你呢？”
“我再到仓库去转转，放假了要去看看，然后就回家了。”
蒲素说完让她们去换衣服。童蕾刚进了次卧，他就跟进去塞了一卷钱给他。
“过年没钱不行，我身边现金也不多了，这两千算是预支的工资。”
蒲素知道她们走出去让别人看起来感觉她们光鲜亮丽，其实钱包里都没什么钱。童蕾还算好的，音乐之前替换他买的钱夹的时候，蒲素看到她原本的钱包里面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钱。
她们出门没必要带很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没多少，平时收入有限，而且还要打扮自己，尽量在有限的预算里让自己体面，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容易。
童蕾一愣就说她爸妈会给她压岁钱的，蒲素说拿着吧，发工资从工资里扣。
推门进了主卧，这时候音乐又开始不舍了起来。抱着他问会不会想她，想她就来找她……蒲素感觉她又要哭了，这才赶紧打岔，自己也换了衣服，先去客厅了。
等到三个人下楼，先把童蕾送到楼下。童蕾一下车音乐就靠在蒲素身上，一副没了骨头的样子。两人也不说话，蒲素尽量平稳的驾驶。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才问：“身上还有钱吗？”
音乐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堵住了蒲素的嘴……
一会之后，音乐下了车，蒲素帮忙把泡沫箱给她搬下车送到门口，在外面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了，音乐理了理他的领子，朝他挥挥手。蒲素退回车上，音乐也不进门挥手让他先走，他则不动，最后还是音乐转身开门进去以后，他才发动了车子去嘉汇。
到了嘉汇，看着空空当的三室一厅，连蒲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荒唐了。这边面积比古北要大了不少，平时就仇子英一个人在这里住。走到卧室，看到床上陪她睡觉的毛绒狗熊，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眼里就觉得特别扎眼。
屋子里转了一圈，除了主卧，其他地方都没有人气。这一刻，屋里的冷清和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还不能回家，没到航班降落的点。之所以要送她们先回来是因为之前大家那种坐立不安，心思不在的感觉实在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把阿豪拿给他的花胶和燕窝放到外面餐坐上以后，他索性脱了衣服上床，定了闹钟准备看会电视就睡觉。早知如此不如和家里说坐下午的航班回来，现在白白在这里耗时间，真的很可笑。
童蕾和音乐都先后来了电话。童蕾是说家里人看到她带回去大闸蟹都很开心，表扬她懂事了。音乐则是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甜腻腻的表示自己很想他。
开着电视他迷迷糊糊地真的睡了一会，然后被阿豪的电话打醒，那边告诉他自己已经到香山了，让蒲素记得回头帮他再谢谢大哥。蒲素就说过年找一天请他到家里吃饭，还随意地问了一句，问他来不来。
原本这句话是类似玩笑，他这才刚离开桑海，没想到那边想了想问他是年初几请客。语气是认真的样子，蒲素也只能说还没定，要看大家的时间安排才能最后确定。
阿豪就说年初八以后请客他就能来，年初七晚上他就准备回桑海。这个时间是正经企业的春节放假安排，阿豪对夏东娜或者说对桑海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香山他也算是个到哪都有点名望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名声，现在看来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情种。
蒲素觉得自己到他这个年纪绝对不会这样。嘴里却说着，既然这样那就等他回来再办，并且说了一句完全不必要的话，让他到时候带着夏东娜一起来。
阿豪听了就开心，表示马上给夏东娜打电话和她说。这时蒲素赶紧关照他不要让夏东娜告诉仇子英，免得到时候麻烦。阿豪心里有数，让蒲素不要担心，就算知道在家里请客，仇子英也不会来的。
其实阿豪是误会了蒲素的意思，他当然不怕仇子英冲到蒲园来赴宴。而是整个请客的消息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以后仇子英肯定会问都去了哪些人，一听到童蕾和音乐都在，难保她不会有些什么联想。
挂了阿豪的电话以后，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就又给大哥打了个电话，一边表示了阿豪的感谢。一边提前告诉一下大哥，今年年初七以后自己要在家里请客，到时候让他带着黄芸到家里来做客。
大哥听了也很开心，毕竟之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然后问他在哪，蒲素就说在嘉汇，知道他是一个人以后大哥又故态复萌，让他出来吃饭，这次蒲素无论如何是不敢了。
等会带着酒气回家没法解释，家里人肯定要疑惑，这是上飞机之前就喝成这样了？
“不让你喝酒，你反正一个人……”大哥还在那里劝说，蒲素赶紧说明晚给他打电话拜年就挂了电话。
然后没事做，他就躺着考虑回去以后要不要和孙莉说，年后准备深挖服装加工销售这一块。如果孙莉真是年后没多久就走，他感觉就没必要说了。过完年就要忙着办手续这些，等到她走了以后过段时间再说也一样。
就这么饿着肚子瘫在床上，眼睛看着电视，脑子里胡思乱想，直到饿的不行才跳下床找了一点仇子英的零食垫了垫肚子。
要回家了，他心情也没啥激动。奇怪的是他却有点想家里的那两条狗，这种情绪应该是自己脸上有伤，心里惴惴不安心虚有关。一想到回家可能面对的解释和盘问他就很不开心。
他现在说起来也是成年人了，在外面也人模人样一副很能做主的样子。可是长期和家人住在一起，免不了还是对长辈畏惧。此刻心情就和他小时候在外面犯了什么错事，知道已经东窗事发家里知道了，但是也不得不回去面对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又爬起来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一天都没吃药，也没抹药膏，幸亏这里都有。自己吃了两片药，药膏不用涂了，眉骨伤口已经结疤就等痊愈好了自然脱落。
房间里转了一会，他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于是穿好衣服拿上东西就下楼直接回了蒲园。
车子一进铁门，首先迎过来的是那个阿姨，蒲素奇怪都过年了怎么也没给她放假。然后家里人都出来了，蒲素在车里看到老蒲还有阿和妈妈都笑吟吟着站在院子里，心想等会看到自己脸上那副样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果然，他硬着头皮下车，先是徒劳的墨迹从车里拿东西，只是终将要转过身子，于是他就看到老蒲原先看到儿子回来的笑容从喜悦到吃惊再到心痛。
“怎么搞的？和人打架了？”
老蒲问道。
“没，进去说。”
站在院子里，阿姨也在，蒲素不想多说，只想赶紧进屋。
到了老楼客厅，阿和梅芳都扒拉着蒲素，托住他下巴仔细瞅着。阿还好，梅芳就在那边说这是谁干的？这么野蛮？
“瞎想什么啊！其实这次出差，下飞机从粤州到香山就出了车祸，撞到前面了……”
“就知道你们担心，所以一直没和你们说，这都差不多要好了……”
蒲素自己说自己的，梅芳她们听不听的进去他就不管了。还是老蒲沉着，凑过来仔细看看发现确实是没啥大事了，才问车祸具体发生的过程。
蒲素自然早就有了腹案，故意说的很细，从下飞机开始再到上出租车，前面中巴招手停车，他们猝不及防刹车不及……
梅芳立刻问司机怎么样了，听到人都没事，说着还好还好。然后蒲素说交警队要处理，因为他自己对自己有数，所以没去交警队直接自己去了医院处理的。
他的事老蒲清楚，所以对他这个处理态度没发表意见。儿子做贼心虚也没办法，谁叫身上有事呢？现在被人撞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阿仔细听了就说还好人没事，人没事就好。要是出了大事那……
然后就说他们蒲家是有福报的，出车祸了居然也就只受了这点小伤，梅芳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突然间这客厅里的气氛就戏剧般的从坏事转为好事了。
这时阿姨把孙莉也叫来了，孙莉之前在三楼没听到蒲素回来的动静。这时候看到自己男人好端端的出去，鼻青脸肿的回来，也是被惊着了，直到蒲素又大概解释了一遍，才跟着婆婆们说，还好没出大事。
然后孙莉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我还想等会去机场接你呢。”
“春运，加开的临时航班，我就换了航班。哪要你接，我让陈诚把我接到仓库，自己开车回来的。”蒲素也随意的撒着慌，只是过犹不及，自己露了马脚还不知道。
孙莉听了一愣，然后也没说什么，让蒲素上楼换衣服等会吃饭。这是蒲素才拿出带来的东西，说是合作伙伴阿豪送的，她们三个吃正好。阿豪拿来的燕窝和花胶，都不是那种包装精美的礼盒，而是那种塑料袋和纸盒装，不过东西一看就是货真价实，都是原产地的来路。
阿看了就说是好东西，旧社会也不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让梅芳和孙莉多吃点，她自己老了就不浪费了……
梅芳和孙莉一样，哪里见过这东西？更别提怎么做了。电视里倒是经常看到阔太太张口就叫佣人来一盅燕窝，而花胶则是听都没听到过。
阿就和她们说炖这两样的辅料蒲园里都有，明天就教梅芳怎么处理。看着一切都已经正常，蒲素这时才回到自己的新楼去换衣服。
四百二十六章、小宁
衣服还没换好，孙莉就进了衣帽间，问他到底怎么了。蒲素心里一跳，强作镇定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陈诚他们早上已经回南州了，怎么可能去接你？”孙莉说出来的话顿时让蒲素有一种小偷当场被抓的感觉。
“哎……”不知道说什么好，蒲素先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不敢回家？”
孙莉看着蒲素的脸，还想伸出手摸摸他的伤处，蒲素本能的退了一步闪开了。
“没有打架，哪里打架了，出机场是大哥把我接到仓库，我自己开车回来的。”
“主要是和爸爸他们说大哥他们又搞不清，随口说的陈诚……”
其实他也可以顺着孙莉的话去说，承认自己打架了，不敢回家在外面养伤，孙莉也不会有什么。但还是想否认打架以及明明在桑海却不回家的情况。
“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下呀……还好，我看已经快好了。”孙莉又伸出手，这次蒲素没动让她摸到了眉骨。
“和你说也是让你担心，也没什么用处。再说又不是很严重，就是撞了一下……”
“我饿了，咱们下去吃饭。”
“嗯！”
小两口回到老楼餐厅，阿姨已经在帮忙梅芳摆餐桌，孙莉赶紧过去帮忙。今天是老蒲掌勺，之前就系着围裙。蒲素看着阿姨在忙，就没话找话问了一句阿姨过年怎么安排。
阿姨和蒲素一共见了没几次，看样子她已经融入了蒲园，和阿、梅芳她们都很熟悉了，神态间很是放松。只是看到她还是有点不自然，就像刚来时候一样。
“我……没啥安排。”
阿姨嗫嚅地说着。
“阿娣和我们一起过年，她一家门现在都在这里。”阿看着阿姨不大自然就帮着说了。
“哦，那就好，这样我们这边过年闹猛一点。”
蒲素对阿姨其实印象不错。刚看到她就觉得这个中年女人过的很不开心。想着她如果要是一直在桑海，怎么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梅芳接着叫阿姨把她儿子叫来吃饭，蒲素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想，是的，阿姨的儿子被亲舅舅打。他们叫她把儿子接过来住的。
于是就问“小家伙呢？怎么没看到？”
“小赤佬怕陌生，假装在外面屋子里做功课，平时也没这么用功。我们等会在房间里吃。”
这个叫阿娣的阿姨数落着自己的儿子，言语里却满是温情。
“一起吃，我还没见过他呢。”
“算了算了，小宁不愿意来就算了，等会阿娣你把饭菜给他端过去。”
阿帮着说话，阿姨手脚不停的摆碗筷，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老蒲今天烧的全是大荤。牛羊肉两大盆不光食材都是他从南州人肉背到桑海的，而且连做法都是南州土菜风格。红烧牛一大大盆，还有羊肉汤，稍微素一点的是炒三鲜，里面也放了肉皮和鹌鹑蛋、猪肚。
可以说老蒲忙到现在蒲素没一样爱吃的，而看着他终于忙好坐下充满期待的问他怎么样，也只能点点头。老实说，他虽然肚子饿，但是看了就一点胃口没有。梅芳了解自己的儿子就冲他挤挤眼，意思是大家都知道不好吃，但是也让他装模作样吃一点。
老蒲平时做菜不是这种风格，之前在南州单独生活了几个月，怎么现在彻底放飞自我了？蒲素是从小不喜欢这么吃的，他明明知道。那么老远的路，这次光牛肉就买了几十斤到桑海。
幸好家里有冰柜，不然他买来的东西根本冰箱没法放。桑海早就不是以前凭票供应的时候了，农贸市场里的农副产品不知道多丰富，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天天可以买新鲜的却千里迢迢从南州背到桑海。
吃饭的时候老蒲怂恿儿子喝几杯，梅芳和阿就说他老不正经，儿子有伤还叫他喝酒。其实蒲素知道，爸爸是觉得自己的菜做的很好，没人喝点酒他觉得达不到心理预期。
他刚要起身去酒柜，孙莉先站起来过去打开问蒲素喝什么，他想了想说喝白的，活活血。然后自己去客厅拿了平时看电视吃的五香花生米，倒了一点在碟子里下酒。
“这么好的牛肉，吃什么花生米？这是xx的牛肉，那边牛肉最有名……”
老蒲热心的给儿子夹着菜。蒲素也只能筷子夹起来吃了一口，然后用放下转移话题。说今年初七以后找一天要在家里请客。阿听了说，“是要的。今年也算是乔迁，叫点好朋友和同事来家里热闹热闹很好。”
老蒲则立刻关心来多少人，然后回忆着家里的备菜。蒲素一看赶紧说，不要他那么劳累，他准备叫以前孟菲斯的大厨老余来帮忙。
“已经和他说好了。”他又补了一句。
“嘁，儿子啊，你洋盘了。饭店厨师烧菜就是舍得放油和味精，没什么花头的。你爸爸做的菜顿顿都给人吃光……”
“你做的菜顿顿给人吃光？谁啊？”看着一桌子几乎没人怎么动的大鱼大肉，蒲素问道。
“小郭，老张还有马师傅，你小时候见过的……”
听下来都是他单位里的徒弟和同事。南州现在就他一个人，他的性格是这样的，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起小时候星期天，他钓鱼一出去就是一天。前几天和姐姐通电话还提到这个事情。
梅芳三班倒去上班，天黑了姐弟两挂着钥匙在路口等爸爸回来。姐弟两八平米的卧室睡上下铺，那么小的房间他也能养几十只鸟。就为自己开心，完全不顾孩子。现在蒲泓是过敏性体质，蒲素是过敏性鼻炎，而且之前皮肤动辄破一点就开始发疹子，遍及全身，十有**都和人和鸟共处一室有关系。
老蒲性格里有好的一面，但是非常不顾人，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小时候蒲素是逆来顺受，现在他是不准备无原则接受了。在南州他想怎么就怎么，在桑海不可能了。
老蒲看儿子这样就不高兴，马上开始发脾气，说他辛辛苦苦背了这么多东西来桑海，居然没人说一句好。看来，之前几天阿和梅芳都遭过罪了。一想到包括孙莉，天天也跟着吃他搞出来的这些东西，他也不爽了。这种分量的菜做出来，没几天都吃不完，家里不吃剩菜的，他把家里人的胃口和他同事搞混了。
蒲素知道他大概是早就想发火了。阿和梅芳包括孙莉迁就的样子他早就能感觉到，今天他回来原本想看看在儿子这里能不能找补点，结果蒲素在家里请客都不让他做菜，看着儿子宁愿吃花生米他怎么能感觉不到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开始发火，而且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吃相很难看。蒲素在他回南州之前就觉得他脾气有点古怪，梅芳说是更年期，他还不信，现在看真的有点过分。
然后这顿饭就不欢而散，孙莉把蒲素拉到新楼去了。因为她看出蒲素有点要顶嘴反抗的样子，赶紧把他拉走了。其实当时蒲素已经说了几句了，父子有要吵起来的迹象。
刚到家就搞的不愉快，蒲素也很郁闷。他也没说什么，菜不好吃少吃点这不很正常，自己都这么大人了还得事事都听他的吗？自己请客，要他来做菜这还怎么弄，不如不请算了。
过一会梅芳也来了，说他爸爸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一个人在南州呆傻了。蒲素就说又不是谁逼他去南州，自己吵着要去的。
然后梅芳又说了几句，要过年了，太太平平的，临走的时候关照他明天看到他爸爸去道个歉。等梅芳一走，蒲素就说他道什么歉？根本什么都没做。
孙莉先是不说话，拿了药膏给他抹，然后说其实你最像你爸爸。
“我像他？嘁！”蒲素根本不接受，这时候在他眼里老蒲这辈子一事无成，到他差远了。
他的态度孙莉早有预料，所以也不和他争辩。只默默的帮他擦完药膏，问他能洗澡吗？
“不洗，我还饿着呢！”
“等会他们上楼了我去厨房拿点馄饨在这边下给你吃。”
“你也没吃饱吧？我就知道。”
“我现在晚上吃的少……”
“虚伪！”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蒲素看到了阿姨的儿子。阿娣是阿喊的，家里包括老蒲在内都喊她阿姨。老蒲的神奇之处在于脾气说发就发，发完好像就不记得了。
早上看到蒲素和没事一样，拿了份报纸分给蒲素一半，父子两看着报纸等早饭。然后人头马它们就从外面冲进来，后面跟着个小少年，用北方话嚷着：“回来，回来，还没擦脚呢！”看到蒲素后他就停了步子，站在餐厅外的小天井里。
大概是小少年早上带它们出去遛弯，一回院子人头马就冲进来给蒲素撒娇，脚都没擦。冬天澡是不洗了，但是外面回来擦脚还是要的。虽然在蒲园不是室内，擦布擦脚无所谓，但是人头马小时候感染病菌差点死掉的事情，让蒲素心有余悸。家里是干净的，起码没病毒，在外面遛一圈就说不准了。
蒲素一边安抚着人头马和莱昂一边看着这个少年问道：“你不怕它们？”
“它们跟我可好了，很听我话。”
“那你叫它们跟你走啊。”
“人头马，莱昂，走，我们出去。”
少年遭遇挑战，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平时只要一叫它们出去就屁颠颠的，结果今天发现不好使了。然后不光是叫了，还配合形体动作。嘴里喊着“走！”身体假装转身出去，实际上眼睛余广一直在注意它们跟没跟自己。
两条狗蹲在蒲素身边，听到他声音也扭头去看，只不过眼神大概是吵吵什么，烦不烦的意思。
“它们刚刚出去过了，现在累了。”少年涨红着脸给自己台阶。
“嗯，大概是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海宁！二马冯，桑海的海，安宁的宁！”
“你呢？”
“我叫蒲素！”
“哦，你就是小哥哥啊。”
“叫叔叔！”
少年不说话，梗着脖子不愿意。
“你瞎三话四什么，他喊莉莉姐姐，怎么喊你叔叔？你比他大多少？他妈妈你喊阿姨的。”
老蒲放下报纸给蒲素上课，蒲素一想这么说确定是有道理。
其实老蒲和梅芳，包括蒲素喊阿娣阿姨，都是因为这在桑海对这个职业就是这个称呼，哪怕20岁的妹子，当时在饭店做服务员的被叫做小姑娘，在家做钟点工和保姆的还是叫小阿姨。人和人之间无论如何总是要有个称呼的，总不能叫钟点工，或者保姆吧？
其实阿姨的儿子不比孙莉她们小多少，大概跟仇子英差不多大，起码小不到哪去，毕竟好像年满16岁才能来回来，想到这里他就有股犯罪感。心里又想着年后要对仇子英好一点，而且不能再那样下去了。
后来才知道冯海宁才15岁不到，他今年来的桑海，才14岁。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不然天天有这么个小子提醒他的所作所为，无疑会非常痛苦。
这个冯海宁倒是看不出是个叛逆的孩子。之前听说被舅舅打了以后离家出走，显然是被逼无奈想回去找父母。小小年纪从北方到桑海，就算是亲戚家里，也和陌生人差不多。当时桑海学校也没强制说普通话，他的口音外加转学过来的，在学校也肯定不好受。
蒲素自己是很能理解少年时期的这种艰难。
小家伙很懂事，每天早起帮忙扫院子，他妈妈就能去做早饭，吃完早饭自己转两路公交车去上学。后来蒲素模考虑暑假后把他转学转到蒲园附近的重点中学，最近的好学校就是南模中学，就在音乐家对面，姚明曾经就是校队出来的，篮球特色学校。
今天是年三十，从昨晚上开始鞭炮就不断。不过附近燃放的很少，都是南面传过来的声音。蒲家讲究闷声大发财，大概是阿过去给整怕了。
直到过了一会，蒲素才知道昨晚阿说的“她们一家门现在都在蒲园。”是什么意思了。冯海宁的父亲现在也在家里。第一年老婆孩子都不在家里，他不放心。原本阿姨过年要请假带着儿子回东北的，阿听了就说那边太冷，不如叫她男人来桑海。
三个人住那个小屋，好在是一家人，大概小孩子打地铺。其实一家人只要在一起，怎么都开心。老冯来了桑海也没闲着，过年桑海劳务市场缺人，他就到处打零工，昨晚就是在菜场卸货，一直忙到天亮才回来。看得出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四百二十七章、除夕
家里其实昨晚就忙到大半夜。孙莉知道蒲素不愿意下楼，所以才说等厨房没人了去给他下馄饨。事实上厨房昨晚一直有人，她后来去下了一碗馄饨给蒲素端上来，自己又去厨房帮忙了。
年菜很麻烦，所以以前过年才显得隆重，因为很多菜平时不会花那么多工夫去弄。光是肉馅和豆沙馅这些配料就够麻烦的。肉馅都是人肉剁出来的，豆沙馅也是自己去皮以后用小石磨磨，然后加猪油和白糖。
光做蛋饺就很耗费工夫、还有卤菜也要一锅锅分门别类的熬制，这些菜做早了不好吃，所以都在昨晚连夜烹制。蒲素是诸事不管，吃饱了甚至还趁着孙莉不在站在窗口一边看着下面防备孙莉上楼，一边和音乐打了个电话。给音乐买了个手机现在是方便多了，他想什么时候联系都可以。
这边吃完早饭，老蒲让他出去去买炮竹。不管怎么样，吃年夜饭的时候，门口总是要炸一挂的，零点一到也必须要炸。再低调这个程序要有，所谓辞旧迎新。
孙莉在厨房剁馅子，下午她爸妈就要来了，今天集中在蒲园吃年夜饭。蒲素出门前把小宁带上了，原本路口就有卖烟花的，还好上午还在营业，到了那边听营业员说中午就关门了，还好来得早。
马路上这边平时就没什么人，今天更是人少。冷清的街道和喧闹的爆竹声是这边过年时的常态，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最近两年连爆竹声都没了，除了人少车少，毫无节日气氛，比平时更要冷清许多。
既然带着小宁，他索性买了很多烟花，一口气花了两千多。爆竹就买了几挂，年初四晚上迎财神肯定也要放的。家里有了小男孩，其实他自己也喜欢看烟花，买完以后没法拿走，就让小宁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装。
回家时看到门口一个大汉在扫弄堂里的爆竹碎屑，看到他进门还礼貌的朝他笑了一下。蒲素也点点头，开门进了蒲园上楼拿车钥匙。等他下楼后又看到那个大汉在储藏室那边放竹笤帚。
“呃，您是小宁爸爸？”
蒲素一看这显然是阿姨的丈夫了。
“是的，谢谢你们家，你们一家都是好人。”
大汉搓着手感激地说着，显然知道他是谁。
“都是一家人，走，没啥事跟我一起拿烟花去。”
“好勒！”
大汉和小宁的口音都和张妮娜接近，嘎嘣脆。不过张妮娜是省会人，他们老家还要往北，叫做北大荒。等大汉上了车蒲素说：“冯哥，门口不归我们管，家家都出清洁费，有街道的人打扫。”
“不敢当，老板，呃，蒲总，叫我老冯就好了。”
“知道，知道，就是看着不舒服，顺手扫干净了。厨房我也插不上手……”
老冯有些拘束，面对比他小了这么多的蒲素也是有点语拙。
“你们那边冷吧？”
“其实还好，家里都有大炕，在屋里比这边好多了，桑海这里阴冷，钻骨头……”
两人聊着很快就到了地方，小宁看到他父亲也是乖巧的很，帮着般烟花。烟花这东西卡按着一盒盒很大，其实分量很轻，蒲素把摊点这里看上去高大上的品种基本买空了。
回到蒲园老冯让蒲素进屋，问这些烟花放哪，蒲素想想就问储藏间还有空地方没有，老冯说有。然后三个人一起把烟花放到了储藏室。蒲素顺手拿了一挂一万头的浏阳爆竹让小宁拆了自己放着玩。老冯笑着说，他都多大孩子了……
父子两长的非常相似。而且看得出阿姨作为一个桑海女人到了北方，很会过日子。父子两都穿着得体，不是什么好衣服，但是也都整洁利落。
老冯人高马大，比蒲素还高了不少，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年轻时肯定非常帅气，不然也不会把女知青搞到手了。老冯家祖上其实是蒲素当兵那个地方的人，闯关东去的口外，这让他更加觉得亲近。
院子里两条狗对爆竹声有点不适应，情绪有点不安，小宁就去安抚它们，看得出他很喜欢动物。而两条狗也乐意跟他玩耍。被他扔出去的皮球逗的来回跑，没多久身上就都起了一层白烟，热气蒸腾……
中午就是把半成品的菜加工一样，简单吃了一顿。而且因为都在忙碌，厨房几个灶头都忙不过来，还不是集中在一起吃的，类似端着碗夹几筷子菜这样，却让蒲素觉得这种气氛非常有感觉。
下午抽空蒲素又和音乐打了个电话，现在这个劲头有点热恋的感觉，他也不想克制。音乐和仇子英其实都只能等他的电话，他也想给仇子英打过去，但是一想到小宁，心里有点愧疚想逃避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厌恶或者嫌弃的原因才不联系她。
然后就在大门贴对联，老冯个子高，主要是他张贴，老蒲和他们远远退后指挥着角度。阿说原来家里对联都是蒲素爷爷裁了红纸，自己写的。现在蒲家哪还有谁有那么好的书法造诣，写出来贴出去大概要让过路的人笑掉大牙。
然后蒲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来了。老两口穿的就和出席会议一样，一看就是从商场里买的那种。丈母娘的头发大概是从早上就在理发店排队刚做好，只能用笔挺来形容，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定型。
他们带了一条金华火腿，是真的一条猪腿腌的。还有一些北方的榛菇这些，蒲素看不懂，丈母娘说是好东西。蒲素自然是要接待的，把他们请到客厅泡了茶，陪他们聊天。
孙莉再是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她爸妈来了，阿和梅芳哪还能让她在厨房干活，所以也一起陪着他们。老蒲也过来和他亲家老孙聊天，发香烟给亲家的时候，居然自己也点了一根。
然后老蒲带着蒲素老丈人去参观鹦鹉和鸟，蒲素小两口又带着丈母娘去检阅新楼。丈母娘一边看一边嘴里啧啧有声，说蒲素就是有办法，来桑海没两年就有这个局面，然后当着孙莉面就说她之所以苦了半辈子，碰上孙莉的爹是主要原因。
孙莉懒得搭她话茬，蒲素感觉很是尴尬，觉得自己对不起老丈人，让他当了反面典型。心里想着丈母娘这样的不说自己根本看不上，要是落在自己手里，还不整的她……哪由得她在这里比比叨叨？老丈人哪都还不错，就是夫纲不正。
私下里孙莉也问了蒲素，要不要和她爸妈说要出国的事情，蒲素立刻就说不要。他怕多事，不管同意还是反对，她妈妈一旦参与都是麻烦。再说现在主意已定，说不说都是一样，走之前通知一下就是了。以他对丈母娘的了解，女儿能够出国留学深造，无疑又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够她在所有人面前吹嘘的了。
多年以后在车里广播听到一首歌，里面的一句歌词，让蒲素立刻就想到他的丈母娘。“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丈母娘的余生似乎都在实践这句话。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去打脸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亲戚和同事。
虽然她也知道蒲素应该心里不怎么吊自己，但是丈母娘的样子还是要有。下楼以后问东问西，关于他的生意顺便又问了下汽车价格，蒲素也是说的零售价，丈母娘一听也就不吱声了，估计盘算一下就是女婿不赚她钱她也买不起。然后年后的4月份，丈母娘就喜提了一辆桑塔纳，有专职司机接送。
蒲素是不会送车给丈母娘的，这丈母娘现在不管是真心还是打着公益沽名钓誉，实际上她那个再就业以及解决回城知青就业的牌子已经很响了，要政策有政策要资金有扶持。她迁出户口前的那个区政府现在也是经常出入的。
丈母娘本质不坏，就是让蒲素觉得**太强，执念太深，还好孙莉不像她。回到老楼以后，她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立刻脱了崭新的衣服去厨房帮忙，顺带着教她女儿一些必要的技巧。她现在开饭店，知道不少厨房里的做菜窍门，立刻厨房里就都是她的世面，手不停话不停。
阿姨主要是切配，老冯在洗菜，还好家里有热水器，不然他这个北方人绝对受不了。
人多速度快，四点多就全部准备好了，就等开饭时候热炒，老蒲经过妥协，还好晚上有两个菜让他发挥。据他拍胸脯是绝对的拿手菜式，保证好吃，国宴水准。
桌子上开始摆碗碟，今晚无论如何阿姨一家都要上桌的。他们也明白，所以并没有怎么推辞。正好十个人，长餐桌夹菜不方便，老蒲翻出以前的圆台面，几个人合力把长餐桌靠边，摆了一个圆台面，夹菜方便还图个吉利，团团圆圆。
一切准备就绪之下，再等就有点煎熬，等到五点半实在是不愿意等了，老蒲说放炮仗开饭吧，就没有不同意的。蒲素带着小宁去门口点鞭炮，他们都在门里看，炮仗炸完，蒲素和小宁进来把铁门一关，就算是闷声大发财开始吃年饭了。
家里酒多，原本蒲素想和老冯多喝几杯，结果这么一个大块头而且还是标准北方人的老冯居然不喝酒。这完全让他没想到。开始还以为是客气，直到阿姨说是真不能喝，一喝就过敏起疹子，他这才作罢。
老蒲不喝酒，他能勉强喝一杯啤酒，可是这个天还怎么喝啤酒。老丈人能喝一点，但是丈母娘话多不让他喝，最后去热了一瓶花雕，老蒲也倒了一点意思意思。
结果喝白酒的就蒲素一个，他开了一瓶茅台，客气的问阿姨喝不喝，结果一看阿姨犹豫不好意思的表情就知道她能喝就是觉得不合适。
然后他就不由分说往她杯子里倒，老冯也说他媳妇是能喝一点的。阿姨就说不能多倒，等会还要洗碗。阿说过年高兴，晚上她们来洗碗，家里这么多人还担心没人洗碗？老冯就表示等会他来。
老蒲作为一家之主说了几句吉利话，主要是欢迎他的亲家和老冯一家，希望明年大家都身体健康事事顺利。然后除了阿就都站起来碰了一下。
今年蒲园人多，菜也多了不少，凉菜就十二个。老蒲开了场以后就和阿去了厨房炒热菜，不让别人插手。梅芳这种事情没用的，别人认为她不行，她也乐得不行，这和老蒲是极其强烈的反差。
不时老蒲从厨房端出一道道菜，丈母娘和老冯他们都让厨房里的阿别弄了，根本吃不掉。菜都备好了怎么可能不弄，再说原本就知道是肯定吃不掉的。
吃了几筷子菜蒲素就开始敬酒，从丈母娘老丈人开始，老蒲端菜进来也给他敬了一杯。等到阿回来更是恭贺老太太福比南山。而丈母娘和女儿的话还没和阿姨多，一副平易近人的干部模样。毕竟，阿姨到蒲家来还是她介绍的。
她就说那间小房间三个人住不下吧？阿姨说挤挤没问题，很好了。蒲素就说后面的储藏室收拾出来就能摆一张床，晚上进去睡睡觉没问题的。那间储藏室之前一直摆着老蒲的摩托车和扫院子养鱼的一些工具，其实是浪费了。
如果收拾出来还真的就是两个房间。不过小房间西晒，门冲着西边开的，不过只是晚上去睡个觉应该没问题，起码是个独立空间。要是蒲素自己是宁愿住在那里也不愿意和爸妈挤在一个屋子。
果然小宁就说他很愿意住在那间储藏室。阿姨连忙说不妥，过完年男人就回老家了，她和儿子住那间屋子够了。丈母娘就问老冯在老家干什么，老冯以前是农场拖拉机手，后来开大货，其实在当地算是不错的职业了。
以前拖拉机手绝对是技术工种，不说农忙时机械生产力的作用，而且在当地一度是婚丧嫁娶的主力车型……丈母娘就说老冯既然娘两都来桑海了，不如在桑海工作。
老冯说早就想过，就是正经工作不好找……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初一
蒲素听了不等丈母娘说话，就说只要现在桑海，他来想办法。然后老冯一家感谢的给他敬了一杯。老冯人高马大，还是货车司机，并且不喝酒。蒲素想要是让他跟着自己出去开车，比从外面招人好，他老婆孩子都在蒲园，肯定比较卖力，而且不怕告密这些。
真不行让他去仓库值白班也比让他回老家强，总归是能收了当自己人，蒲园里人多他也放心，自己经常不在家，完全靠两条狗还是不踏实。
丈母娘和阿姨都知道，蒲素这么说了肯定是没问题了。很快等老蒲做完菜上桌，老冯一家都站了起来很是正式的和蒲家道谢，蒲素一家也站了起来喝了一杯。事实上蒲家是不错的，帮了这家子大忙。
丈母娘后来也受了他们一杯敬酒，一边客气的说着她就是介绍了一下，不过她知道自己女婿这家人都是好人……桑海滩现在像这样的人家不多了……
吹嘘女婿家就是吹嘘她女儿以及她自己的眼光。
然后话题就转到了丈母娘这段时间的成就上，要不是开出租要桑海户口，她现在就能把老冯弄去开出租车。阿姨之所以被她介绍到蒲园，也是因为阿姨是她好朋友的同学妹妹。蒲素也是才知道自己丈母娘现在有多了不得。集好几个行业为一体，她下面的人比他那边多了不知道多少。
只不过给蒲素的感觉丈母娘像是个傀儡，她出面张罗，具体负责做事的肯定不是她。自己丈母娘有多少水平他基本清楚。这就是要树典型，她的年龄段和经历都符合要求，正好自己先出头在做这方面的事，而且也有一些影响力，所以就被她碰上了。有关部门因势利导，让她牵头。不过跟着政府就是傀儡也不会吃亏，所以对她来讲肯定是好事。
老丈人喝了点酒也面孔发红，和老蒲询问什么鸟不要操心而且叫的好听，打算开春养一对。这一下抓住了老蒲的痒处，从各种鸟类的习性和饲养讲起，一直到蒲素丈母娘听到以后，说鸟和老孙只能留一个才结束。
孙莉也带着蒲素站起来给长辈一一敬酒。阿就说让他两今年把婚事办了，阿姨听了还有点吃惊。丈母娘要面子，就说小两口忙于事业，女儿在进修不能结婚……
阿姨连忙说蒲素他们这样挺好的，生怕让大家误会了。蒲素就说今年孙莉一毕业就可以办，他是无所谓的。孙莉也说毕业了就办。其实蒲家人都知道孙莉年后要出国，但是看苗头小两口都还没告诉她爸妈，所以也就默契的不说话，担心亲家的脾气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毕竟今天过年。
丈母娘听了脸色就愈发的好，只说自己劳碌命，等有了外孙也不干了，就在家带带外孙。蒲素心想，真有外孙了还轮得到你？他蒲家现在多的就是没事做的人。阿和爸爸妈妈都在，怎么可能把孩子给她带？万一像她怎么得了。
餐厅里的电视一直开着，这就是蒲素理念先进的地方。当时彩电还是奢侈品，就算客厅和房间都装了电视，吃饭的地方是没有的，只不过一般人家的面积，客厅和餐厅差不多挨在一起。
他当时就在餐厅放了一台32寸的彩电，主要是平时吃饭看看新闻。今晚有春晚，电视从上午一直开到现在。原本想边吃边看春晚，结果开饭太早，吃了半天也只到七点。吃饭这种事，喝酒了时间就拉的长，不喝酒在桌上时间坐久了，根本待不住。
好在今天除夕，虽然吃饱了，也都没下桌，陪着蒲素他们喝酒。然后蒲泓来电话，她今年回不来，日本放假是春假，和我们这边不一样。晚上她也刚和留学生一起吃了年饭，电话里她情绪还不错，一一和大家拜了年。
阿姨的酒量显然很好，起码比蒲素厉害。但是因为克制，喝的不多。蒲素今天放开了喝，自己已经喝了差不多半斤，他摇摇酒瓶和阿姨说今天他们把这瓶喝了，一滴都不让剩。
又过了一会丈母娘说要回去，家里还有事情没做，阿就说不急，等会让孙莉开车送她们回去。于是她们也留了下来，换了茶水。春晚快要开始的时候，阿拿出结果红包，先给了小宁，说小朋友过年给你发个红包，明年身体健康，读书聪明。
小宁不敢要，阿姨和老冯也说使不得。大家都说是规矩，不能不拿，小宁才在他妈妈的眼神示意下不好意思的接了。
然后蒲素和孙莉也一人得了一个，再次嘱咐希望明年过年能给重孙子发压岁钱。丈母娘就笑着说，阿身体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蒲素和孙莉接了红包才想起自己没准备，家里有个比他们小的，是不是按理也要发？只不过身边没有红包，直接拿钱出去像什么话，所以就想等等找阿要一个。
然后梅芳看婆婆已经行动了，她也拿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人发了一份。这下丈母娘也尴尬了，就责怪老孙不提醒她，根本没有准备。然后拉着梅芳问她要空红包，蒲素使眼色让孙莉也去拿一个包给小宁。
发放红包和客气拒绝红包这个过程后来搞了一会。孙莉也代表她和蒲素给小宁发了一个，他妈妈就说他们自己都没结婚不应该给。蒲素也不容拒绝，让小宁接了。
过年就是图个开心，红包里钱多钱少不重要。回去问孙莉，她也就只包了两百，说是阿说的，两百不少了。蒲家三代人都给这么多的话，也快抵得上阿姨一个月工资了。
阿毕竟人生经验丰富，家里有和该给多少一定要分清。该给的一定要给，但是不能没有节制随心所欲，家里还是要做规矩的。蒲素其实从阿这里学了不少，这是老蒲和梅芳教不了他的。
当晚的春晚是这几年堪称经典的一届。不管是黄宏宋丹丹的小品《回家》，还是杨丽萍领舞的《梅》，都非常精彩。尤其是已经改名为王菲的王靖雯和那英演唱的《相约一九九八》，反正蒲素认为好听，起码算是内地乐坛的好歌。
当中丈母娘他们告辞，把她们送出门口，孙莉开车送她们回去。回到院子，阿就去休息了，这两天把她忙的够呛。老冯昨晚打零工干到天亮也顶不住去睡觉了，阿姨打扫卫生，其他人都在看春晚。
其实梅芳和老蒲也有点顶不住，只不过要守到零点放鞭炮，所以都泡了茶嗑瓜子吃零食干等。孙莉出去时也就是棉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衫，回到家里外套一脱就看春晚，她喜欢看，主要是看演职人员的服装，一边看一边说不好，都太土了。
快零点的时候后来全国闻名的“赵老湿”，顶着国字脸和假头套跟倪萍出来朗诵，蒲素已经和小宁在门外整装待发，按照一万头的燃烧速度，在进入倒数时就点燃了鞭炮，从07年一直炸到08年，算是真正的辞旧迎新了。
这个程序一结束，除夕夜就算过去了，现在正式进入农历的初一。梅芳关照阿姨明天晚点起来，家里大早上的不来人，睡晚点再起，其实北方人守岁要吃吃饺子蒲家不知道。
然后蒲素和孙莉也回了自己新楼，这时候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甚至在放爆竹的时候就来了郭娟的电话，他一点都听不清。现在巡查任务已经交给了小宁，小伙子幻想自己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带着两条大狗巡视的任务感觉很光荣，担子也很重。每天都一丝不苟跟在两条狗后面不说，甚至手里还拿着一支手电筒到处照墙头。
小宁后来还建议墙头拉电网，蒲素说家里真要进贼被偷点东西也就算了，要是电死人就不得了。他不理解，认为贼真要是被电死也是找死活该，不知道这事情里面的麻烦。
到了房间原本想给一些人拜年的，关键是阿豪大哥他们之前都打过来了，甚至童蕾都给孙莉打来了，还让他听了电话。其他人可有可无，老刘应该睡觉了明天再打就行。于是这个除夕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孙莉又在房间里塞红包。蒲素问她干嘛，她说年初一要给阿姨红包。蒲素就觉得这是香山那边的规矩，结果孙莉说是阿说的要给。
这事启发了蒲素，马上给郭娟打了个电话，先是拜年，然后说年后回来给春节值班的，尤其是昨晚年三十和今天值班的比如老唐他们都补发双倍加班奖金，算是公司红包。
然后下楼吃早饭，往年家里的规矩就是糖水煮蛋和元宵，今年多了饺子。昨晚阿姨就和好了馅子，早上老冯擀皮她包，两人配合好的不行，看的蒲素都眼花缭乱，尤其是老冯粗粗的收治擀起皮子又好又快。
北方人吃饺子是习俗，水煮蛋和元宵象征团圆和元宝的话，其实饺子更和元宝相似。而且口味更佳符合蒲素。往年早上吃这个都是被梅芳逼迫的，今年他吃了一碗饺子，大概有十五个北方大饺子。
吃完饭他陆陆续续又收到克里斯雷的拜年电话，还有公司陈诚、许爱军他们的。当时手机还没有短信功能，所以只能打电话。后来有短信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机还不支持中文打字编辑，当时距离短信拜年还早着呢。
说实话，那时候接触早的人已经开始互联网冲浪了，但是蒲素一直没接触，也不感兴趣。他认为自己没那本事能玩这么高科技的东西，键盘他就掌握不好，哪怕公司里早就配置给员工了，他自己碰都不碰。孙莉虽然在学校接触，当时互联网也没现在应用这么广泛，所以蒲园里居然还没有电脑。
对于阿姨他们这一家在蒲园，蒲素其实感觉很满意，多了很多生活气息。而且客观上家里有个人照顾，大家都轻松很多。而对阿姨来说，蒲家也是难得的好雇主。包吃包住就不说了，孩子都接过来了，要是老公也能解决工作，等于一家人在这里安家了。
首先孩子不用受罪，寄人篱下。不在蒲园住，在她娘家就是这个感觉。而在蒲家是靠着劳动和付出换来的，相比在娘家感觉是占便宜反而心里要舒服的多。
上午蒲秀纹就来给阿拜年了，除了她，三个表哥没一个来的。亏得阿把他们三个拉扯大，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蒲素和姑妈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吉利话，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她们在餐厅餐桌上说话，蒲素他们在客厅看电视。
中午一起吃了饭，饭后没多久蒲秀纹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孙莉提醒蒲素陪她去娘家拜年，晚上在那里吃饭。昨天就说好了的，蒲素拿了两条烟两瓶酒带去，孙莉说他们只要一走，她妈妈肯定要锁起来不给他爸爸抽烟喝酒。
蒲素就趁机让孙莉以后千万别跟她妈妈学，孙莉这次到是没当包子，立刻说：“我对你还不放心？”
“那是，你要像你妈妈，这日子也没发过了。”蒲素心虚理亏，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到了丈母娘购置的新房，屋子不大，七十多平方。装修就是那种客厅挂着富贵牡丹国画，还镶玻璃框的那种风格。家具都是号称她找关系买到的全实木水曲柳家具，收拾的确实是干干净净。讲老实话除了脾气和性格有点不讨喜，丈母娘过日子是一把好手。她能干了，所以丈夫和女儿都不怎么能干。在蒲家就相反，老蒲能干，梅芳就什么都不会。
晚餐丈母娘大概准备了很久，总共就四个人吃饭，菜量虽然不多，但是显然个个都是她在饭店和厨师新学会的招牌菜，连松鼠鳜鱼这种在蒲素看来只有饭店能吃到的菜都做的非常像样。
老丈人也准备了酒，他自己喝花雕，准备让蒲素喝白酒。蒲素想想算了，他一个人喝不了一瓶，他不喝剩下的丈母娘家里根本没人喝，时间长了还是浪费。再说他也不是酒鬼，花雕也很好，干脆和老丈人一起喝花雕。
丈母娘看了就表示满意，表扬女婿知道节制，说喝花雕少喝点对身体好，白酒对人一点好处没有最好少喝。显然如果之前蒲素要喝白酒，她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大概是不满意的。
这顿饭吃的时间也不短，蒲素甚至有了些把丈母娘当成自家人的感觉。主动问丈母娘是不是打算买车，他可以想办法。结果丈母娘说她想过了，反正都是公家出钱，从蒲素那里买车以后不好交代，贵了她不好说，便宜了女婿吃亏。所以她准备就买桑塔纳，反正都是单位报销，坐进口车还怕人家眼红。
她这考虑无疑是周全的。蒲素正好免得麻烦，而且也解了心结，如果知道丈母娘要买车，自己装聋作哑总感觉不大好。
于是接下来的气氛就更融洽了，到了九点多的时候丈母娘甚至舍不得女儿女婿走，让他们在这里留宿。反正孙莉的房间一直准备着。
只是丈母娘的嘴没办法，偶尔就要抽风，哪怕在这愉快的夜晚。说着说着就说无论如何要给女儿留个房间，免得蒲素不要她了还有个地方去。她也不想想孙莉早就有了两套自己名字的房子，只顾自己嘴巴快活。
孙莉要是不要蒲素，经济上现在肯定是蒲素吃亏。按照当时的民事诉讼程序，打官司都没得打。现在不清楚，据说如果一方的赠予是以结婚为前提，如果对方反悔还可以打打官司。
孙莉听了就觉得她妈总归是她妈，江山不变，毫无办法。蒲素面色不改，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好说了。原本他还稍微有点意动，丈母娘坚持一下说不定还真在这里过一晚上。这么一来，他就说要么孙莉在这里陪他们，他自己要回去，明天早上还有人要拜年。
丈母娘还毫无所觉，就说也好，他要真有事自己回去也行，让孙莉陪他们。孙莉其实是一万个不愿意在这里，各种不习惯，毕竟她是长期在蒲园生活，但是眼前她也无力挣扎。蒲素其实真想把她带走编个理由也行，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坐了一会以后在孙莉复杂的眼神中穿了外套就回去了。
路上他就给音乐打了电话，问她今天怎么过的，那边说下午和童蕾果然去了龙华烧香。语气中开心的不得了，显然家里都在看电视，她躲回了房间。边开车边打电话，到了弄堂蒲素停了车还聊了不少时间，直到手机没电，他才说等他停好车回家换上电板继续打给她。
挂了电话他这才进了蒲园停车。院子里没人，只有两条狗迎了过来，大概都在看电视。蒲素也不去和他们打招呼了，直接去了新楼，把电板换上给音乐拨了过去。
两人聊得很晚，最后越聊越激动，蒲素居然怂恿音乐现在从家溜出来，两人去古北。音乐也是实在对蒲素有点上头，纠结了一番居然还同意了……
四百二十九章、初二
不得不说蒲素现在胆子很大。大年初一就趁着孙莉难得回一次娘家出去偷腥。而音乐也是豁出去了，实在是两人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明知万一被家人发现绝对不好收拾，却也是不管不顾了。
放下电话蒲素想了想又给孙莉去了个电话，佯装幸灾乐祸问她在娘家可是安好，其实是试探一下她会不会突然回家。
孙莉哪里想那么多，就说马上洗澡要睡觉了，只不过这里浴室很冷，有点不敢进去洗。
蒲素就让她忍一晚上，明天到了蒲园再洗，一晚上不洗澡无所谓的。孙莉也是纠结了一会还是要战胜自己，去浴室之前让蒲素明天来接她，蒲素说那行，吃过午饭再过来，理由是来早了丈母娘留着吃饭又要麻烦她。随便说几个菜就要麻烦她不少时间。
孙莉看到蒲素对自己妈妈这么贴心照顾，心情自然是愉快的。哪怕她自己和母亲并不亲近，但是自己男人有那份心，肯定感觉很不错。
又说了一会，蒲素说下楼带狗溜一圈，看会电视就睡觉了，孙莉还关心的让他别忘记吃药，能好的快一点。
挂完电话他心里踏实了。下了楼又去了趟厨房，在厨房里用塑料袋包了一些卤菜。什么猪舌、酱牛肉、鸡爪包了两袋，然后摸了一瓶百利甜酒带上才去院子里开车。
老冯听到声音从小屋里出来，关心的说晚上他等着给他开门。蒲素朝他嘘了一声，眨了眨眼，看到他上了车老冯把老楼的铁门打开，等他出去后再把铁门关上，蒲素刚才的眨眼他心里有点数，但是不敢肯定。
蒲素既然想着用老冯，这时候就想让他有点数。嘴巴不严的过完年他也只能回老家了。别说和他蒲家人说今晚的事了，要是阿姨让他感觉到有知道他晚上出去彻夜不归的苗头，这人他也不会用。
要么在小屋里装糊涂不出来，既然出来了就看表现。
之前和孙莉打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开出蒲园他就加了油门，在空荡荡的桑海街头开车，老实说他还有点不习惯。刚刚要到音乐家门口，就看到路口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驼色大衣，系着一条水红的羊绒围巾，正是音乐。
他赶紧把车靠过去，音乐拉开车门坐上来。两人抱了一会他才问，怎么就出来了？外面多冷啊。
“我看你这么久不来，怕你打我电话给他们发现才先出来等你……”
“我到了肯定按喇叭……”
“他们还没睡，万一你到了，他们在门口我出不来怎么办？我现在和他们说我先睡了，昨晚给炮仗闹的一晚上没睡好……”
蒲素奖励了音乐一下，然后一只手握住她的，直奔他们的爱巢而去。
到了古北，第一件事是开空调。走的时候都关了，屋里阴冷的不行。蒲素拿出百利甜酒说等会让她喝点，他自己去温花雕。然后得意的晃了晃袋子……
蒲素这种小情趣是讨人喜欢的。顺手从家里摸点菜出来吃点喝点说说话，确实是比啥铺垫都没有，一进门就单刀直入的强。虽然，最后也还是那么回事。
趁着温酒，音乐说用蒸锅热一下菜。其实这种卤菜吃凉的就行，不过这个天热的肯定比冷的强。蒲素温酒，音乐还调了一点蘸料。抛开两人的关系有点不道德之外，这时候小两口在厨房里还真是有点温馨。
然后开了电视，就两个人，所以也不在餐桌吃了。干脆坐在沙发上把酒菜摆在茶几上，电视开着就是充当了背景，两人说了新年快乐就碰了一杯。
先是蒲素问了昨晚年夜饭吃的怎么样，音乐家妈妈是老大，昨晚她父母的兄弟姐妹都在她家吃的年夜饭，自然是热热闹闹的。而且她好像还有几个表弟表妹，家庭氛围很不错。
然后音乐问他昨晚年夜饭怎么吃的，他怎么好讲孙莉爸爸妈妈都来了？就算说了她也不意外，总归不是开心的事情。就回避着说今年家里多了一家人，把阿姨一家在蒲园过年的事说了。音乐听了就说阿姨家碰到好人了，蒲素说互相的。家里需要人，不然照顾不过来，而且阿姨一家原来是过的比较苦，作为有良知的正义青年都愿意帮忙，换了她也一样。
音乐听了就不说话。蒲素这种自己被表扬以后把别人也拉上的本事是不小的。
两人边喝边聊。今天下午和童蕾去庙里烧香，原本想抽签的结果庙里没有签卦，让她很是失望。蒲素就不以为然，说道：“穷算命富烧香。”
命有什么好算的，真要是信这个没事多去烧烧香比什么都强。其实在他心里是一样都不信，但是他也不干涉别人，这种事情个人想法不同，你认为没意义的事情别人未必这么想。只要不影响到他，比如在他周围摆放宗教法器或者搞出那种氛围，他是不干涉的。
蒲园就常年点沉香，兴趣好了阿和孙莉会自制线香，把沉香清洗干净了，主要是腐朽的烂木用香刀剔除，然后研碎加上天然的榆树粉做粘合剂，按照百分之十的比例添加，制成面团一样以后塞到大号注射针筒里挤出来。阴干以后，这种线香只要你闻过一次，市面上添加了各种东西的化学香就再也闻不进了。
但是阿和孙莉她们完全是出于对沉香的迷恋，和什么宗教毫无关系，单纯就是品香。后来有日本过来的电子品香炉，虽然少了用香道灰埋炭点香的仪式感，却是更方便了，香刀切一点碎屑放到银叶片上，只一点点就能烧几个小时，那种淡香充斥着一屋子。
过年俗称年饱，其实也就是因为桌子上菜太多反而没了选择。他两现在就着几样卤菜吃刀嘴里感觉香的很，比正儿八经的桌子上吃感觉美味了许多。
蒲素喝了一瓶又去要去厨房温一壶，结果音乐让他别喝了。拉着他……
后来两人说话的地方换到了卧室，卧室空调时间开的不长，感觉还是冷的，所以他们靠的很紧。后来蒲素就坚持不住想睡觉，毕竟折腾一天还喝了酒，音乐让他别睡，她天亮前要回家。
这个时候天亮前肯定是打不到车的。蒲素听了就强撑着和她说话，只是实在熬不住。反复几次以后，连音乐也跟着他一起睡着了。
好在早上鞭炮把他两弄醒，居然还是蒲素先醒的。他一看外面天都亮了，心知不好。赶紧叫醒音乐，音乐一看也是大惊失色连连说着：“要西夸了……各记搞度了……”
还是蒲素镇定，一看手表七点多了，这个季节只要天亮起码也是这个时候。不过家里要是没啥事的话，家里人也不会起这么早。
两人一边穿衣服，蒲素一边和音乐说，你不如主动打电话回去，就说你早上睡醒了又去庙里烧香了。音乐先是一喜，又垮着脸说：“哪里有年初二烧香的啊。”
“买点早饭回去，就说肚子饿了买早饭去了。”
“家里那么多吃的，再说现在哪里有卖早饭的？都回老家了。”
“那就，那就去锻炼身体了……”
音乐都被他弄笑了。反而镇定下来说：“他们要是知道我不在，肯定打我call机了，现在没打就不知道，我们赶紧走。”
蒲素也不嗦了，两人迅速下楼上了车，大清早一路上还是没几辆车。到了她家路口音乐就让蒲素把她放下来，她走回去。蒲素让她搞定后给自己打个电话，音乐说好的，就匆匆下了车。
音乐一走，他就没啥好紧张的了。速度放慢，感受着节日里桑海难得的清静早晨。发现了这个城市平时很少注意到的美。
到了蒲园，自己下去开了铁门，把车子开进去，院子里没人。阿现在住在新楼里，老楼老蒲和梅芳虽然睡懒觉，也不会起这么早。
不过院子是清扫过的，两条狗也不在，阿姨这一家子看来老早就起来了。果然进了厨房，老冯两口子在和一团面糊一样的东西，蒲素笑着说这是在做什么？
阿姨没想到蒲素进来，吃了一惊后说：“先生今天起这么早？早饭还要有一会，要么我先蒸现成的八宝饭给你吃，很快的。”
“不饿，我就来看看，等会一起吃。小宁去遛狗了？”
“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开饭，嗯，小鬼头去遛狗了，到现在还不回来……”
这是老冯接的话。
蒲素心里有点满意，老冯应该昨天没和他老婆多嘴，看阿姨刚才的样子不像是作伪。
“你们做的这是什么？”
“粘豆包，不知道你吃过没有，我从老家带来的黄米面，小家伙喜欢吃，也给你们尝尝味道。喜欢吃以后我从老家多带点来。
这时老冯在制馅，阿姨在和面，两口子真的是感情很好。想到自己昨晚和音乐在古北厨房里也差不多，就是和孙莉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少了。
早上神清气爽，他在厨房里待着耽误他们做事，于是他走到院子里喂鸟，给水杯里添水。没一会老蒲就笑呵呵的过来了，一嘴的牙膏味，显然刚起来。得意的说他几个月不在，爱鸟都长势喜人，实在是他当时挑选的品种好。
蒲素就想起自己还没洗漱，让爸爸接着弄，自己回新楼洗漱换衣服去了。等他再下楼，这时蒸屉里那锅豆包已经出炉，雾气腾腾颜色就很好看。
阿看到孙子来了就问孙莉呢，蒲素说昨晚在丈母娘家留宿了。这时候他注意到老冯低了低头，有些不自然。
稀饭凉菜加豆包，纯东北吃法，老冯还自己带了黄酱蘸着菜吃，让他们都尝尝却没人愿意试。豆包看起来不错，吃起来也确实还行，只不过吃了几个蒲素就不想吃了。
他喜欢吃咸的，就和孙莉喜欢吃甜食一样。而且那种滑溜溜腻腻的感觉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阿今天要到小姐妹家里去，比她岁数还大几岁。说是见一面少一面，阿姨和老冯就说阿这身体一般人比不了。确实他两这话肯定有奉承的意思，但阿到现在身体确实没啥大问题，就是血压有点偏高。
蒲素就说等会送她过去再接她回来，阿说不用，就在前面小花园那里，在蒲素小的时候经常带他去的，只不过他现在不记得了。
“我坐一歇歇就回来的，她家里现在人多，落脚的地方都……”
吃完早饭阿去换衣服，蒲素再三说要送过去，她不让。小花园离开蒲园也确实不远，走路也就一站多路的样子。
阿不喜欢坐车，大概岁数大了有点晕车。他担心路上万一有地方结冰，滑了就不好办了。所以蒲素还是搀着阿步行把她送了过去。小宁在家坐不住，也要跟着出来，蒲素就让他一起，结果两条狗也跟着。
到了那边蒲素和阿说等会要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到蒲园，家里在来接。反正他又待不住，等会让他来接你，蒲素指指小宁。阿就夸小宁是个乖孩子，不过不用了，等会她自己回来。
回去路上蒲素就和小宁说以后在蒲园要照顾阿，小宁就点头领受了这个任务。蒲素看着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就说，今晚带你放烟花！
过年其实很无聊，一家人吃饱喝足就看电视，只对于阿姨来说大概和平时差不多。蒲素就觉得不行，而且这几天找借口出去都不大好找。再说，找谁出来鬼混也是个问题。
大多数人好像都忙着跑亲戚，就他们家貌似无所事事。而且他社会关系在桑海毕竟根基不稳，别的不说没有同学关系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在同济进修没交一个朋友，在他看来都是想借着名头拉装修生意的包工头，一个他都看不上。
结果正无聊，韦东在外面按门铃来拜年。赶紧把他请到客厅，好歹算是他这边有人上门了。然后他也说过年没劲，他父母老家哲江的，而且是部队里的，也没啥亲戚，唯一的姐姐去了美国很多年，貌似是当年弄堂一枝花……
四百三十章、初二（二）
韦东到访是来给蒲素家里长辈拜年的，结果阿不在，只能是给老蒲和梅芳拜个年，还说这两天要再来一趟，一定要给阿拜个年。
他因为从小就见到阿，这么说也很自然。反过来蒲素要是说要特地去他家给他父母拜年就莫名其妙了，毕竟人家爹妈根本不认识他。
看到韦东，蒲素有两件心事，一是自己和音乐的事情要不要和他说。说了肯定尴尬，说明他已经知道韦东在撩音乐了。不说，以后韦东不知进退变本加厉，到时候大家更尴尬。再就是今年请客的事情，既然都见面了不邀请肯定不好。最后他决定还是提前和他打个招呼，来不来他自己看着办。
然后他就和韦东说今年准备家里宴客，韦东听了先是高兴，问都有哪些人。蒲素先是故意说了有童蕾和音乐，韦东脸上看不出什么，还是一样笑嘻嘻的样子。蒲素估计他也是喜忧参半，毕竟两个他都有意思，一起出现实在是无从下手。
然后等他说到大哥也还好，只是一听到沈云他就不对了，毕竟他自己也和蒲素承认过曾经跪在沈云面前，求对方给他个机会。现在离开他们去了这家公司，虽然对个人来说是个好的选择，实际上等于再一次背叛了大哥和沈云他们。
听说机场那帮人要来，他问了什么时候请客，蒲素说初七以后，韦东松了口气说他们初八就上班了，年后开工肯定事情很多，因为他们做代理，国外春节不放假，所以到时候不一定能参加。
蒲素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只不过现在决定权在他韦东自己，免得自己纠结了。韦东是他先认识的朋友，处理不好很容易被人说些类似过河拆桥的闲话。
他心里是觉得大哥和沈云的人品不错，但是看到沈云和机场其他人对韦东态度轻蔑，心里又很气愤，很想替韦东出头，完全看不下去。
两人聊天还是很愉快的。说到蒲素家里的阿姨，知道住在门口小屋里，韦东就说他们院子里一个单位（部队）里搞后勤的在院子里也盖了一间平房给他儿子住。他们院子里纷纷举报该违章建筑……
其实那个住违建的，也和蒲素他们差不多大，而且巧合的是也和货运有关，是持证报关员，每天骑个电动车跑港区报关。这足以说明桑海作为一个大码头，相关从业人员有多少。
当时自家院子，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只要不过分。只不过一旦拆迁，计算面积就扯皮了，大多是不计算有效面积的。现在貌似连农村宅基地都不能随意搭建了。
蒲素家理论上只要愿意，在蒲园空地盖一排平房都没人管得着。但是韦东他们那个院子，很多家人住一起，那就不是谁家说得算了。
牵扯到这种事蒲素也不发表意见，韦东到是义愤填膺，不时说出来的口气，大概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一副部队老同志说新战士的口气。他父亲已经退休了，而那个报关员的爸爸还在职。不过那间平房一直都没拆掉，里面也是能洗澡能用抽水马桶，一个人住住舒服的很。
中午蒲家热情留韦东吃饭，而小宁真的把阿接回来了。于是也省的韦东过几天再来一趟。吃饭时蒲素说下午要去丈母娘家接孙莉，中午不能喝多，只能意思意思陪他喝几杯。
两个人边喝边聊，直到孙莉打电话来催，蒲素才换衣服准备去接。他问韦东下午干啥，他说没啥事，等会找人看场电影去。
蒲素心想怕不是找音乐吧？不过也没法问。把他送走以后就去丈母娘家把孙莉接回来了。走的时候阿还特地让蒲素带了一点阿姨做的豆包给丈母娘送过去，让他们尝尝。
接到孙莉，到了车里就诉苦，说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要不是怕影响他休息，好几次都想自己打车回来。
蒲素听了心里就一惊。嘴上说难得在那边睡一晚上，没必要这样。孙莉也说她认床，换个地方好几天睡不好。
蒲素就说到黄山，哪一天我都看你睡得不错。“那是爬山太累了！”孙莉反驳。
晚上要放烟花，检查烟花的时候，蒲素顺便和老冯看了看那个储藏室。老实说，这个屋子只能去睡个觉。窗户也没有，进屋就要开灯，不开门就是个密室。
然后问小宁在这里面行不行，小宁当然说行。蒲素觉得换了他他也愿意睡在这里，主要是自在。白天哪都可以待，晚上就进去睡个觉而已。只不过半夜要起夜，只能去老楼里面的卫生间了。
老蒲那辆踏板车给阿姨出门买菜用，以后就停在小屋门口。里面堆的其他杂物，要么扔了要么换个地方，等年后去买张床配个小柜子，里面就可以住人了。
其实平房楼顶还可以搭建，蒲素不想搞了，搞个两层太难看，超出围墙高度了。现在上面养花种草好得很，阿姨说等三月份就在上面种点菜，看看东北的油豆角在这里能种出来不，据她说很好吃，尤其是炖排骨。
老冯和阿姨都是农场出来的，以前叫兵团，属于半军事化拓荒屯垦性质。都种过庄稼，所以在房顶种点菜绝对是小意思。花园里不能种菜，但是房顶种上就有味道了。而且还能起到给平房隔开温度的防护作用。
下午一家人，包括阿姨一家都在客厅待着。菜都是半现成的，吃的时候加工一下就好。之前的忙碌换来现在的清闲。
老蒲就问了老冯很多他们那边的过去和现在，和他当初到南州时各方面做了对比。生存环境肯定是老冯那边恶劣不少，但是那边也有那边的各种好处。只不过现在哪边都不咋样，很多变化都打破原来的固有规则。
比如蒲素从小生活的生活区以后就不复存在，而老蒲和梅芳他们的单位都要以很便宜的价格出售掉，至于蒲素，他其实是有正式单位的，据老蒲说大概是单位给几千块钱买断下岗。
像他们年龄快到的都差不多是提前退休，算还有个不错的结局。不到正式退休前大概每月只有个基本生活费，一旦到了退休年龄就根据规定拿正式的退休工资了。
四百三十一章 下岗
而蒲素这样的，一次性拿个万儿八千，大概是几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不管了。医疗保险一直算到这之前，之后的就要依靠个人缴纳，单位是完全不负责任了，既然都不存在了也没法负责。
这就是之前老蒲为他谋划的人生，当初不惜说着当兵好，天天和上体育课一样……他就算不出事，终究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这个年龄的，单位遇上这种事大多数都是这个结局。
个体在历史进程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只是千千万万个尘埃加在一起就了不得了。像他这样遭遇的不知道有多少，还好他没指望这条路，而那些这辈子原本就打算这么活下去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情，就不知道了。
现在人可能会嗤之以鼻，说着人就要有梦想，要努力要拼搏……毕竟现在我们提出要民族复兴，提出中国梦。而当时提倡的是安心工作，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干一行爱一行……当时人简单，上一代就是这么过的，他们也不奢望太多，能安稳那么过一辈子也很满足了。
反正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轮到谁倒霉谁就受着。没有那时候的变革，现在我们日子也过不到这样。只是说起来简单，谁碰上谁知道。都希望碰上这种事的是别人，不相信去问问当年下岗的，十个人里有九个口气都不会好，哪怕现在过的都不错，每天跳跳广场舞，微信里还总是有钱受骗。
老冯他们那边影响很重。虽然他们不是重工业企业里的人，但是整个地区影响很大。从那个时期开始他们那边人就纷纷外流，刚开始出去还很受欢迎。
逐渐到了现在，几十年以后，四处口碑都不怎么好。没办法，出来的人太多难免良莠不齐，而且口音特征明显。尤其是几个省份都算在一起，他们上哪去讲理……
谁不想在自己家乡安居乐业？原本丰沃肥美的黑土地现在根本留不住多少年轻人。哪怕最南边的城市里也到处都是操着口音很好辨识的老冯老乡，这里面的原因说起来复杂，各方面都有，但实际上差不多就是从书里这个时候开始的。
蒲素当时是脑子不够用，他这时候有现金。找到老刘想想办法说不定就能把父母的工厂给收了。这种大型国企把设备当废铁卖都不止收购费用，更何况那一大片厂区面积，没几年，当年的厂房开发成商品房，开发单位是总部在桑海不远的某上市集团，下面的进出口公司还从蒲素这里走过去中东和西班牙的纺织品。
这种现象全国从南到北无处不在，国有资产流失严重，确实是富了一批人。然后富人带动经济，原本企业的主人，那些下岗工人也只能为奴为仆继续做出牺牲，再做奉献了。
这一章原本也是四千字大章，现在必须要分两章发，万一处理一章还能留一章。
老冯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说话很有分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不像老蒲满嘴跑火车，想到什么都敢讲。老冯虽然年纪比老蒲小，觉悟比他高多了。
蒲素这时候对自己即将下岗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也只是情感上的。觉得自己当兵当的毫无意义，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当时社会上流传一句话：xx后悔三年，不xx后悔一辈子。而蒲素是回来以后只要碰到有这种意图或者要送孩子去的，他都极尽所能劝阻了。
当时服役期三年是标配。第一年的日子可以说生不如死，当时几乎到处都是这种风气，非常非常的压抑。第二年有新来的新兵垫底，稍微像个人，也确实能得到一些锻炼，这时候如果退伍正好，否则到了第三年，混成老兵油子，反而还不如入伍之前。
现在好像早就改成两年制了，确实应该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一点他在军营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想过，没想到在他退伍若干年后真的实现了。
经济上对于下岗他根本没有感觉。至始至终他挂在单位里一分钱工资也没拿过。只是情感上人总是要有个归属的，以前不管怎么样，想想自己还是有单位的人，虽然从来没拿着劳保去看过病，但是也是有一定保障的。从此以后就真的只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现在大多数年轻人当然对这种情感无法理解，压根就没几个人体会过。只不过看着每年公务员宣选拔还是那么激烈，就足以说明一旦体会到了体制的优越性，同时又放弃在社会上拼杀的打算，进入集体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七十年代初生人，基本上完整目睹和经历了很多事情。长大后更是社会转型到互联网时代的主力军和参与者。比他们更为直接的年龄层也只有六零后了，只不过六零后初期现在已经临近退休。而七零后算起来起码还能再战十年……
八零后相比就间接的多，虽然没啥代沟，但毕竟有的八零后的父母就是六零后……而九零后则完全对很多事情已经不了解了。很多事情不是经历，光后来看宣传，到底能了解到多少毕竟深度有限。
相比之前几代前辈，八五后开始的年轻人尤其是九零后和现在的00后，要自信的太多。日子过得好，生活无忧，又重视学习，重要的是国家富强，大多数都非常自信。这种新的气象，真的是非常之好。从近代史来看，国人似乎还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自信，自豪，意气风发。
这都是父辈以及再上一代，付出了无数代价和牺牲才换来今天的成就。除了时不时疯涨的这个那个，比如现在的猪肉。社会现在总体趋于稳定，而且相对公平。类似之前那样的……应该不会再次发生了。
只不过现在也存在阶级固化问题。这个问题说来就话长了，只能说哪里都存在。以我们香港地区来说，最为严重。顺便说一下，我还是很喜欢香港这个地方的，只是现在也不会打算近期再去了，实在令人痛心。
四百三十二章、邀请
晚上家里随便弄弄就摆了一桌子菜。过年期间，而且老冯现在还算是客人身份，所以大家还是坐在一起吃饭。只不过他不喝酒让蒲素觉得扫兴，而阿姨却是怎么说也不肯再喝了。
应该是觉得自己喝酒显得逾越。毕竟蒲家一大家女的也没人喝酒，她坐在那里和蒲素对饮实在不像话。
蒲素也不为难她，就自己喝花雕，孙莉去帮他温的。然后孙莉就接到她主任来的电话，让她带着蒲素年初四去她家里吃个便饭。
原本蒲素就想着哪一天带点东西去她家拜个年，现在人家邀请他们去做客，那就更好了。孙莉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复述着，其实就是说给蒲素听。
“哦，年初四啊，太客气了，唐主任。我们还想来看看您呢，晚上吗？嗯，当然有时间。”
她一边说，蒲素就对着她猛点头。这种事蒲素要是不在，哪怕是她主任，孙莉也不会当场答应。肯定要说回头问过蒲素了在回电，现在蒲素就在边上，正好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蒲素看来，现在他们和主任的关系，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送孙莉出去进修，对主任来说原本就不违规，这是系里的统一认识。而通过这个事情，顺带给家属和自己得点好处，完全是附加的。所以她也投桃报李，现在想把关系形成亲密的私人关系就很合情理。
蒲素可以预见，初四她弟弟老唐肯定会在场。这种私人场合，尤其是家宴的氛围是不一样的，这方面桑海和南州有着很大的不同。
蒲素那时候在南州，起先大多数互相之前都在家里请客，当然主要是省钱。而且对邀请别人来家里也不在意。桑海则不一样，邀请别人来家里就代表着彻底认可。真的不是像南州那样，随随便便就请人到家里来。
他现在的计划是肯定需要孙莉出国的，这事情无论如何要推进。孙莉不在了他可以把音乐弄到仓库那边的体系，而不和郭娟那边的秋香花园搭界。
其实孙莉不走，童蕾和音乐进入服装公司也没问题，但是毕竟尴尬啊。而且对于孙莉，他也有打算，出去混两年是有好处的。
他自己也明白，和音乐的关系无论现在如何甜蜜，终究会走到之前张妮娜，陆美婷以及现在仇子英的地步。唯一不变的只有家人，而孙莉就是。
如果因为孙莉让他放弃音乐，他会考虑。但是因为音乐而让他放弃孙莉，则根本不可能。
之前就说过了，蒲素这人其实受父亲影响很大。老蒲想做什么就做，而蒲素很多事情上一犹豫的时候就想到老蒲平时的作风，多多少少对他有影响。所以父母亲对孩子的影响真的不容小看，毕竟有一句话是“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
而老蒲这一辈子其实循规蹈矩，从没违法乱纪，他的任性只是出于个人爱好。而蒲素运用到他父亲这个性格特点的时候却完全忽略。
比如对音乐，既然现在想那样，他就要那样去做，根本不愿意克制。以后淡了，总也有解决的办法，他只是想在此刻不负少年。
部队里他其实是可以考军校的，按照他的文化程度其实看几天书，考个指挥学院是一点问题没有，而军事素质，他更是参加比武的水平。
但是一看到干部都每天出操跑步，北方的冬天冻死老狗，一样天不亮在操场集合出操。他就一点兴趣没有，还是当个地方青年好。年轻时不享受，到老了才享受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部队是论资排辈，比如级别和职务，哪怕后面有人一路同行无阻，开始时候也是一步步要熬出来的。指挥院校待两年再下中队抗个光板简章当代理排长，然后挂一毛一（少尉）当排长，再熬到一毛二（中尉），担任副中队长或者副指导员，等熬到一毛三，也就是上尉，最多也就是连队正职……
现在和平时期，火线突击提拔很少，除非重大贡献。按照这个流程正常来说，等当了上尉，算上入伍当大头兵起码一年，少算算也差不多十年过去了。如果在想往上晋升就不是靠苦熬能熬得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到这个时候转业回地方了。
所以他根本不去报名，找他谈话不想浪费名额他都不去，因为指导员他们清楚，名额给别人就是白白浪费。现在说起来也不好说这个想法是好是坏，如果蒲素真当了军官，只要不犯错误被军法处置（可能性极大，而且就是男女关系），其实前途也是不错的。
现在有不少制服控，而蒲素在部队时，星期天外出都是换上便装，不走营房大门，直接翻墙走。那天中队宣布退伍命令宣布名单时，他正好在上自卫哨，结果接岗的一说他已经退伍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头上的大盖帽警徽卸下来（要上交），然后把大盖帽当飞盘飞出去老远，直接不要了。
而且临走前把所有在部队的往来信件都烧了，一点痕迹不想留着带回去。实在是这里不能说部队的事情，那两年多其实很有意思。再次说一下，他的很多事情在当时是轰动性的，基本算的上不光是支队名人，连总队都来中校领导调查过。当时武警的中校是很厉害的级别了，蒲素入伍时，他所在省会城市的支队长也就是中校，而那个城市是个大军区驻地，陆军中校遍地走，最多出来也就坐个212吉普。
反正蒲素退伍后，中队还有超期服役的老兵，回来后说他退伍走了，部队还有他的传说。干部经常拿他给新兵坐典型，这种典型有好的有坏的。
比如你们这个千万不能和老兵蒲素学，他当时……
你们这个熊样，人家蒲素当年再怎么……军事人家过硬，那擒敌拳打的……
其实蒲素人走了，退伍第二天，还有家长追到他营房去闹过，因为家里女儿不见了。只留了一张纸条说是找蒲素去，还拿走家里六千元现金。当时是九二年，六千元现金绝对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性质……女儿就算找回来，以后都不好嫁人。
我敢保证这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