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续命与黑色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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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沉默了,彻底地沉默了。≥,
一时间,那四周的气氛变得诡异无比。天蓬卷帘黑熊精,一个个都朝着小白龙看了过来,就连鼍洁也不例外。
“怎么的,我说错了吗?”
小白龙一脸的气愤还想再接着往下说,那手却被一旁躺卧在地的鼍洁轻轻握住了。
一时间,小白龙微微愣住。
向玄奘侧过脸去,鼍洁轻声道:“玄奘法师,我表哥……不是有意的。您别怪他。”
“不。”玄奘缓缓摇了摇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是贫僧自以为有你们庇护,滥发善心,事情又怎么会进行到如此地步?说到底,他们的苦,皆因贫僧而起。”
望着小白龙,玄奘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这一笑,反倒是小白龙有些过意不去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谁又能想得到呢?莫说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修的是悟者道,即便是修了,难道就一定知道这车迟国还有人准备着要给他们打埋伏吗?
说到底,这其实是一次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意外罢了,互相怪责,本就毫无意义。
玄奘没有再提,其他的众人,自然也没再多说。
一片寂静之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那些个中暑的僧人气息渐渐微弱了,而玄奘,却只能静静地看着。
对面的每一次重重的喘息,都如同一声叱责一般汇入了他的心。
……
地府,小小的阁楼中。正法明如来与地藏王静静对视着。
“佛法。在乎辩。不辩不明。但更在乎行。”低下头,地藏王伸手拨开摆放在正法明如来面前的,代表着玄奘一行人各怀之苦的竹简,又取来四片竹简一片片摆到正法明如来面前:“凡人有生老病死,病而不得救治,个中煎熬,当属于‘病之苦’。众僧畏惧,懦弱不前。甘受徭役,当属‘死之苦’。此二者,又皆因‘生之苦’。将所受之苦归咎于玄奘,则为‘怨憎会之苦’……此乃如今车迟国僧人四苦也。你猜,这金蝉子,究竟能否破解?”
注视着桌面上的四片竹简,正法明如来缓缓摇了摇头:“不知。”
“贫僧也不知。”地藏王淡淡笑了笑,道:“且行且看吧。若金蝉子真能破解这佛法百世之惑,贫僧自当从善如流。若是不行,也好断了佛门众弟子的念想。从今日起。金蝉子这西行的点点滴滴,贫僧都会替他牢牢记住。”
正法明如来无奈笑了出来:“你还真是较真呐。”
地藏王同样笑着。淡淡答道:“佛法,贵乎一个‘真’字。若非真义,证来作甚?”
……
车迟国的都城中,一个小厮快步走过庭院中狭长的步道来到多目怪的面前,双膝跪地。
“禀国师。方才,那门外来了一位僧人,让小的给国师带一句话,还有,将一件东西转交给国师。”
“僧人?”多目怪低头抿着茶,连看都没看那小厮,悠悠道:“捉起来没有啊?”
“没……”
“没?”多目怪当即抬了抬眼皮。
那小厮支支吾吾地说道:“小的也本想将他拿下,送往齐云台一同关押,可那僧人一说完话,人就不见了。任小的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见了?”立在一旁的三个道士皆微微吃了一惊。
不见了,那就说明,对方是有法力的了。车迟国中有已成佛身的僧人?还是说……西方也已经介入了。
三双眼睛都朝着多目怪望了过去。
此时,多目怪端着茶杯的手已经顿在半空,眉头紧蹙,似乎在细细思索着什么。
“他,让你转交什么给本座,还有,让你给带什么话?”
小厮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了一片黑色玉简,双手呈上,道:“那僧人说……那僧人说,国师一直害怕的那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机不可失,让国师您……好自为之。”
说罢,那小厮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多目怪接过玉简,那眼睛缓缓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三个道士则都是面面相觑。
“你先退下。”
“诺。”
那小厮起身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待那小厮走后,三个道士当即议论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说的,不会是指大圣爷吧?如果大圣爷马上就会回来的话,那我们确实得……”
“放屁!如果是大圣爷要回来了,那些佛门的人会那么好心给我们送消息?”
“说不定……佛门之中也有派别呢?你想想,我们妖怪当中有派别之分,天庭有派系之分。就算灵山上有派系之分门阀之斗,那也是情理之中啊。”
“简直胡说八道!佛门有派系之争,你当佛陀都是山大王啊!还派系之争?要是佛门真是这般,当年大圣爷又怎会落败?”
“大圣爷败给了如来,又不是败给佛门。你这说得就有点没道理了。”
“我没道理?你就该没事找两本佛经翻一翻!让你不学无术!”
“说我?你翻了吗?你翻了吗?”
“别吵了!”多目怪一掌重重拍在石桌上。
顿时,那三个道士都闭了嘴,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望向多目怪。
“别吵。”怒目瞪了三个道士一眼,多目怪深深吸了口气,一动不动地坐着,继续琢磨着手中的玉简。
这黑色的玉简与平日里使用的白色玉简很是相像,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东西。贴到唇边,也不见传来任何音讯。
隐隐地,多目怪能感觉到当中蕴含了微弱的灵力。应该是某种法宝才是。可是……该怎么用呢?
抛开这送来的玉简不提,这带的话。又是怎么个意思呢?
佛门的人来送信……这能打的是好心吗?多目怪不信。
可是。如果不是好心。又打的是什么算盘呢?难道是为了诱使他提早动手?
按照他到目前为止所了解的,因为这水的关系,玄奘一行当中确实已经多了一些不愉快,但暂时也还没有多大的裂痕。更重要的是,多目怪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撕开更大的裂痕。就这么等着,其实多目怪的心比谁都忐忑。
如果佛门真要介入让玄奘一行顺利,他们大可以明目张胆的来。只要他们一出现,不用多。三五个佛陀就行了,自己保准落荒而逃。
如果是不准备介入,他们又为何给自己送这样的消息呢?
一时间,多目怪都有些糊涂了。
犹豫着,他朝着玉简内部送入了丝丝灵力。
……
此时,夜还不深,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场中中暑的僧人们却已经命在旦夕了。
那小和尚跑到玄奘面前,跪地,叩首:“弟子自幼父母双亡。全赖师傅一手带大。师傅,便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如今师傅性命危矣。若玄奘法师愿意出手相救,弟子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法师的大恩!”
玄奘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那匍匐在地的小小身影,那双手紧了又紧,却连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时间,竟也有些慌乱。
他注视着小和尚道:“元帅,贫僧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天蓬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吧。”
“求元帅为众僧续命。”
说罢,玄奘转身,深深地叩拜了下去。那小和尚见状,也连忙转而拜向天蓬。
这一拜,那其他众人都微微一惊,唯独天蓬面色如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犹豫了好一会,天蓬上前将玄奘与那小和尚都搀扶了起来。
“灵力续命,并非不可,只是,终究解不了这缺水之困。而且,续得越长,所耗灵力越多。”
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十来个无人照料的中暑僧人,天蓬又看了看散落在远处的其他僧人,轻声道:“时间越长,耗费的灵力就越多。到时候,恐怕连突围的力量都没有了。”
“贫僧明白,只是……贫僧实在狠不下心,看他们死去……”玄奘紧紧握着天蓬的手道:“若是贫僧证道之路,须以见死不救铺平,那证道何用?即便到了西天,也不过一败而已!”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们的灵力耗完了,到时候对方强攻我们怎么自保吗?”一旁的小白龙悠悠道:“实在不行,就别死撑了吧。让大圣爷回来。只要大圣爷回来了,以他的实力,这些都不是个事儿。”
说罢,小白龙摊了摊手,一脸的轻蔑。
玄奘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蓬。
好一会,天蓬无奈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些个僧人走了过去。
“就这么办吧。不过,一旦对方有异动,就只能立即通知那猴子了。否则,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莫说他们,连我们都会葬身这里。”
望着天蓬的背影,玄奘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
庭院中,一只乌鸦借着夜色悄悄降落到多目怪身前,化作人形。
“大人,天蓬元帅正在用灵力给那些和尚续命!”
“什么?”
这一说,那三个道士当即愣住了。
“他们不会这么蠢吧?你可……看清楚了?”
“亲眼所见!”
“大人!”那大胡子道士当即转身拱手道:“他们居然敢用灵力续命,待到黎明,天蓬元帅的灵力必然所剩无几!”
“是啊,大人!”灰色道袍的道士连忙道:“我等一直害怕的就是强攻不成,他们拖了时间,召回大圣爷。如若没有了天蓬元帅,只要我们倾尽全力,想必他们连召回大圣爷的机会都没有!机不可失啊!”
“不,不用等到黎明了。”将手中的黑色玉简摊在众人面前,多目怪轻声道:“这种玉简,是用来封住另一种玉简的。不用他灵力耗尽,只要再稍等片刻,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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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只要一个人的命
(); 缓缓行走在众僧之间,天蓬将一道道的灵力汇聚二指之间,又注入昏迷僧人的眉心。
只见他轻轻一点,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僧人呼吸顿时就平稳了许多。
见状,四周的的僧人一个个恍然大悟,连忙双手合十对着天蓬和玄奘行礼道谢。那看玄奘一行的眼神顿时就和善了许多。
玄奘也双手合十,远远地向他们回礼。
“别开心得太早。用灵力续命……小心连我们一起搭进去。”小白龙用手背贴了贴鼍洁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悠悠道:“灵力是我们保命的根本。续命最耗灵力,一旦耗尽,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今天话有点太多了。”
回过头,小白龙看到卷帘正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
……
地府。
阁楼中,地藏王瞧着放在正法明如来身前,写着“怨憎会苦”的竹简,却只是一直笑。
“这,算是解了‘怨憎会苦’了吗?”
“没解吗?”正法明如来反问道。
“如果这样就解了,那西行就是个笑话。”地藏王微微仰头,闭着眼睛叹道:“若这算解了,那普渡之道,就不该由我佛门来证,该由道门来证。别忘了,天蓬元帅,可是道门的人。证道,岂是空有善心,有勇气便可为之?”
正法明如来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若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一问,地藏王微微蹙起了眉头。略略思索了一番,他注视着正法明如来摇头道:“若是一伙强盗,那好办。可惜,这些不过是寻常士兵。要护住僧人,便只能对士兵出手。可刀剑无眼,士兵又人数众多……说到底,那些个士兵,不过奉命行事。本身并无过错。这就好比狼吃羊,本是天性。若救了羊,那狼必饿死,若要救狼。羊又如何能护?这世间的事,本就不是用单纯的对错能说得清的。”
“你也不知道?”
地藏王点了点头:“贫僧,解不开。”
闻言,正法明如来笑了笑,道:“既然都解不开。那就静静看着就是了。你想给他设多少难关,我也不阻拦。将他送上西行之路,为他安排好了护法,接下来怎么去做,是成是败,就都看他自己的了。”
……
一圈走下来,天蓬的额头上已经多了几滴冷汗。那脸色就好像刚刚经过一番大战似的。
“元帅,没事吧。”
卷帘连忙要上前搀扶,却被天蓬制止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如果这就要人扶。一会岂不是要抬着我去。”
卷帘尴尬地笑了笑:“要不,下一次换我去?或者,我们轮流去?”
“不行,你们几个必须保存实力。”天蓬摇头道:“如果每个人都出手替他们续命,万一对方忽然出手,我们怕是连抵抗的力量都没了。”
一声叹息,天蓬缓缓地坐到玄奘身旁,那手中还时刻握着联系猴子的玉简。
踏出这一步了,猴子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不过,按照猴子的速度。即使再远,也应该能瞬间抵达才对。就好像当初面对奎木狼一样。
玄奘双手合十,朝着天蓬微微鞠了一躬:“贫僧替众僧谢过元帅。”
天蓬轻轻摆了摆手,并未多言。
那对面的僧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们。
不多时。他们三三两两地朝玄奘一行走了过来,朝着玄奘与天蓬行礼。
“弟子妙道,替家师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弟子固法,替师弟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弟子普惠,替师兄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一时间,这围栏之中的气氛一下好了许多。玄奘也终于绽露了一丝微笑。天蓬也笑,只是那眉头却依旧舒展不开。
一旁的小白龙看在眼里,那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念叨些什么,不过最终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些个昏迷僧人的呼吸又渐渐微弱。
在那一双双眼睛的巴望下,天蓬只得起身,又是一个个地对他们注入灵力续命。
第二次的续命,耗费的灵力足足是第一次的四倍有多。足足六七十名昏迷僧人,两圈走下来,天蓬的脸色都有些惨白了。
“元帅。”
“我没事。”
天蓬摆了摆手,盘起腿坐到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补充灵力了。
然而,莫说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就是在那些个灵力充裕的仙山福地,如此庞大的灵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充得过来。
“喂。”卷帘轻轻踢了踢小白龙:“你的丹药呢?”
小白龙摊了摊手,没好气地答道:“我要还有丹药,能让我表弟这么躺着?”
这一答,卷帘也是哑口无言。
玄奘深深吸了口气,面向天蓬道:“都是因为贫僧的过错,所以才……”
话音未落,天蓬已经轻轻摆了摆手,叹道:“玄奘法师无需多言,天蓬明白的。西行不过是形,证道才是神。若是丢了神,即便走到灵山又有何用?三番五次劝止法师,只是因为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玄奘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贫僧谢过元帅体谅。”
深夜,广场之中一片寂静。
时间又是一点一滴地流逝,转眼之间,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无奈,天蓬只得再次起身前往为众僧续命。
那些个僧侣一个个恭敬地让道,再三向天蓬道谢。
对此,天蓬只是无奈苦笑道:“我本身的灵力,加上刚积蓄的,顶多也就够一次有余而已。再往后,只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才好。”
这一说,那些个僧人脸上的笑容顿时都僵住了。
修佛的人,特别是好像他们这种居于底层的佛门弟子先前并不知道,灵力是有限的,而续命,又是极为耗费灵力的。
其中一位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灵力耗尽了。不是还有他们吗?”
那僧人所指的,是卷帘,黑熊精等人。
“他们不行,如果他们的灵力也耗尽了。我们拿什么保护玄奘法师?”
“可是……可是……”那僧人蹙着眉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加重了语调低声道:“玄奘法师在采石场不是跟我们说众生平等吗?为了保护他,就可以置我们于不顾吗?”
天蓬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细细地凝聚灵力,为僧人续命。
那僧人见天蓬不作答。底气一下足了不少,朗声叱道:“这件事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因你们而起。若不是你们来了,我们本来好好地在采石场服徭役,怎么都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人捂着嘴拉走了。
另一位僧人顶替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笑嘻嘻地说道:“大仙别介意,他胡说八道的,贫僧替大家谢过大仙。”
天蓬依旧没有说话,连客套话都不想说。因为。他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远处压低声音叱责那刚刚指责自己的僧人:“你这蠢货!现在和他们撕破脸皮,万一他们不治了怎么办?要闹,也得等他灵力真的耗尽了再闹啊!”
“怨憎会苦”,天蓬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这个他曾经在佛经上看到的名词。
熟读佛经的僧人况且如此,这三界之中的众生,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证道之路,还真是长路漫漫啊。希望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吧。
无奈地苦笑着,天蓬低下头,继续为僧人续命。
不多时。又一轮走完了。
回到玄奘面前的时候,天蓬一脚踩空差点整个栽了下去。卷帘与玄奘几乎是同时上去,一人扶住一边。
微微低着头,天蓬低声对玄奘说道:“我尽力了。现在灵力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要么让那猴子赶紧回来,要么……就只能看着他们死了。”
玄奘默默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一阵号角声响起了。
所有的僧人都骚动了起来,四下张望。
远远地,他们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透过四周列阵的军士。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黑暗之中点点光亮正在汇聚。
“那是火把……不好,他们要动手了。”
天蓬微微颤抖着伸手从腰间摸出了那片与猴子联系用的玉简,忽然间,他猛然发现手中的玉简已经变成了黑色的!
“不好,他们动了手脚!”
闻言,几个人纷纷掏出猴子留给他们的玉简,发现每一片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再仰头时,他们看到大批的军士已经里外三层地将这里团团围住了。几个士兵正在解开四周捆着的铁链。无数的弓铉已经拉满,月色下,森森箭矢朝他们指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犯了什么错了?”
“陛下说让我们服徭役,没说要杀我们啊!”
无数的僧人惊呼了起来,他们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当他们发现主要的箭矢都指向玄奘所在的方向之后,又很快开始和玄奘保持距离。
一排排手握各式兵器,身穿重甲,魁梧得站在军阵之中犹如鹤立鸡群的士兵走到了最前方。
卷帘的眼角微微抽了抽,低声道:“这些……都是妖怪……”
“什么……都是妖怪?”小白龙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
“我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啊。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召回那猴子。”天蓬无奈地苦笑着。
此时,大军已经缓缓让开了一条过道。
那过道的末端,多目怪以及那三个道士骑着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来。
“不用怕,本座只要一个人的命。”扬起马鞭指向玄奘,多目怪悠悠道:“玄奘法师,只要你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要么你自杀,要么,我们杀了你。再或者……”
多目怪缓缓望向众僧,轻声笑道:“再或者,你们替本座杀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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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现实
僧人们纷纷望向玄奘,那一双双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那么大。
多目怪的一句话,便已经将他们早先的猜想证实了——这一行实力高强的人,都是为了保护玄奘而存在的。而他们遭此大难,也完全是因为玄奘的到来。
此时此刻,一双双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原本已经略略淡化的敌意又重新燃起了。
玄奘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淡淡道了声:“阿弥陀佛。”
“怎么样?”多目怪骑在高头大马上摇摇晃晃地说道:“自己了结,在下动手,或者他们动手。玄奘法师,路有三条,你自己选一条吧。”
那身后,黑暗之中紧绷的弓铉发出阵阵“吱吱”声,让一众僧人的心寒到了谷底。有好些,甚至已经双脚一软,直接瘫坐了下去,抽泣不已。
微微睁开双目,玄奘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一个身影却已经挡到了他的身前——黑熊精!
不由分说地将玄奘护到身后,在队伍中从来不言不语的黑熊精高声喊道:“多目大人可还认得卑职?”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略带疑惑地望向了黑熊精。
好一会,多目怪才半眯着眼睛,迟疑地问道:“你是……猕猴王麾下裨将……黑毛?”
“这家伙也是那猴子的花果山旧部?”天蓬顿时微微一愣。
玄奘也是面带惊疑之色。
不过,想想先前的鹏魔王、狮驼王、狱狨王。乃至于上门直接挑战猴子的红孩儿,也没什么奇怪的。
花果山早已四分五裂,不是当年的花果山了。
“难得多目大人还认得卑职!”黑熊精往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多目大人向来对大圣爷忠心耿耿,这卑职早有所闻。只是……”
黑熊精摊了摊手,朝着四周团团围困的军阵扫了一眼,接着说道:“大圣爷一心保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多目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多目怪冷哼了一声,道:“我倒想问问你,大圣爷受佛门蒙蔽。你身为臣子却不加劝阻。鹏魔王、狮驼王、狱狨王都已叛逃至佛门,莫非你的主子猕猴王也跟着叛逃了?”
“我哪里叛逃了?”黑熊精勃然大怒,握紧了拳头就要往前冲。身后的卷帘连忙将他拉住。
注视着黑熊精,卷帘缓缓摇了摇头。黑熊精这才稍稍镇定了下来,回头朝着多目怪唾了一口。
仰起头,多目怪轻蔑地笑着。对玄奘说道:“玄奘法师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莫非。这就是你普渡众生的方式?果真是佛法高深呐。”
这一说,那军阵当中立即就有不少人笑了出来。
天蓬的耳朵微微颤了颤,对玄奘轻叹道:“最起码,有上千的妖众在这里面啊……”
此时,绝大部分在场的士兵依旧一脸的茫然,因为他们压根听不懂双方的对答。没反应的未必不是妖怪,但那听得懂,并且还笑出来的。肯定就是多目怪麾下妖怪无疑了。
无论是黑熊精还是卷帘,那脸色都已经有些难看了。
毫无疑问的。此时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身陷险境。
“元帅莫忧,对方该是有些误会了。”拍了拍天蓬的手,玄奘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卷帘与黑熊精,往前两步,双手合十,默默地朝着多目怪行了一礼。
“哼,想清楚了?”
仰起头,玄奘望着多目怪轻声道:“多目大人是大圣爷的故人,玄奘实在不懂,多目大人为何说大圣爷受了佛门的蒙蔽?”
“这就得问你了!”多目怪怒视着玄奘,哼笑道:“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蒙蔽了大圣爷让他踏入了你佛门陷阱的?”
“大圣爷为对抗佛祖,贫僧为普渡,西行一路,各取所需罢了。何来陷阱一说?”
“少在那里胡言乱语!”多目怪策动战马原地来回打转,指着玄奘高声叱道:“大圣爷为战如来而西行我相信,但你的普渡,又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他伸手一扬,从一旁道士的手上接过一柄长弓,毫不犹豫地搭弓上箭。
还没等玄奘反应过来,黑熊精与卷帘已经一人一手将他拉到了身后。
然而,那箭并没有朝着玄奘射来。
只听“咻”的一声,两个僧人应声而倒,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温热的血顺着地面缓缓流淌开来,四周的僧人惊得尖叫、哭喊,一个个惊恐地往后缩。就好像圈里待宰的猪仔一样惊慌失措。
“师叔!师叔!你不能死啊!”一个小沙弥跪倒在其中一个死去的僧人旁边,嗷嗷大哭。
这一幕来得突然,玄奘整个呆住了。
“你倒是普渡啊!你的众生就在那里,你倒是普渡一个给老子看一看。”说着,多目怪又接过一支箭矢,搭弓上箭,对准了已经往后闪开了一段的僧人们。
那些个僧人吓得疯狂地往后挤,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想把别人推到自己的身前挡住箭矢。
“怎么样?普渡一个给我看看。”多目怪骑在马上看着那些个僧人的窘态,笑着,一点点地绷紧弓铉:“这两天的事情我可看得清楚,普渡?哼!佛门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普渡!”
玄奘一惊,连忙迈开脚步要朝着多目怪冲去,却被天蓬、卷帘、黑熊精死死抱住。
“不,住手,住手——!”
慌乱之中,卷帘在多目怪瞄准的方向上竖起了一面护盾,试图将那箭矢挡下。
然而。还没能卷帘反应过来,多目怪已经转而将箭矢瞄准了跪倒在尸体旁边,孤零零对着尸体嗷嗷大哭的小沙弥。
“咻——!”
只见多目怪二指一松。那箭射了出去,准确穿透了小沙弥的太阳穴,甚至还刺伤了不远处另一位僧人的大腿。
一缕鲜血溅起,飘洒。
那被射中了大腿的僧人惨叫着往后靠,却被自己的同伴一把推了出去,栽倒在地。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玄奘的脑海一片空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呆呆地看着。看着小沙弥一脸呆滞地仰头,然后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悄然倒地……
有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整个世界,只剩下小沙弥那微微颤动的手指。
下一刻,所有的一切似乎又都苏醒了。僧人的哭喊声依旧萦绕耳畔。现实依旧是残酷的。无从逃避。
“不是说只杀他吗?为什么要杀我们?”
“那和尚还在考虑什么?难道他想让我们陪他一起死吗?”
“他不是说要救我们吗?”
玄奘不怕死,踏上西行之路时,他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这一声声低沉的议论却依旧如同一根根的尖刀一般扎入了心底。
或许,这就是被蛇咬的,农夫的心情吧。
忽然间,他苦涩地笑了。
“看,我的普渡。八苦一下去了七苦。就剩下一个死苦。哈哈哈哈!”放下手中的长弓,多目怪略略收了收神。冷冷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普渡有效率?你在这里折腾了两天,为他们消了几苦了?”
玄奘掩着胸口,呆呆地看着那不远处血泊中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拼命稳住自己的呼吸。那眼眶已然微微发红。
黑熊精猛地叱道:“你这样做,就不怕大圣爷怪罪吗?”
“住口!”侧过脸,多目怪指着黑熊精怒吼道:“我堂堂妖族之王,又怎能去做佛门的走狗!杀了这妖言惑众的和尚,我自会向大圣爷请罪!到时候要杀要剐,任凭大圣爷处置!天蓬元帅本来就是天庭的人,敖烈是西海三太子,卷帘是天庭叛将……反倒是你,你也是花果山的人,你也是妖!大圣爷被迷惑,你居然也不劝阻,甚至还助纣为虐!论罪,当诛!”
“你……我……”
“若你还知道悔改,就该当着我的面,将这和尚的头颅切下!”
一时间,黑熊精竟被激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反复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大胡子道士策动马匹,缓缓走到多目怪身旁,递上了一柄长剑。
接过长剑,多目怪伸手一扬,“咣当”一声丢到了玄奘面前。
他冷声道:“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和尚,普渡一下你的众生吧。你自刎当场,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伤,如何?”
望着地上的长剑,一时间,不仅仅是玄奘,就连天蓬、卷帘、黑熊精,乃至于小白龙都不由得怔住了。
玄奘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他。那些个他一心搭救的僧人在期待着他……自刎,然后,所有人都可以转危为安了。
……
地府中,正法明如来与地藏王默默对视着。
……
玄奘若自刎,众僧得救。他完成了自己的诺言,但,他也再无法向西一步了。普渡宏愿化作泡影。
玄奘若后退……或许玄奘可以自称是为了大局,为了三界众生,为了证道。但,无论依何种理由,众生平等的誓言,便只剩下一个笑话了。初心已改,这西行的路,还有走下去的意义吗?
望着掉落在地,泛着寒光的剑,这一刻,玄奘真的犹豫了。
一旁的天蓬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这是激将法,别中计。”
“不,这不是计,而是现实。”注视着远处那小沙弥的尸体,玄奘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西行普渡,果然非玄奘一人之力可及也。”
说着,他淡淡笑了笑:“若玄奘在此倒下,日后,他人尚可踏着玄奘的尸骨继续向西。若玄奘在此变节,则日后,西行之路天地之间将不复提起。贫僧一命,不足挂齿。”
他笑着,那笑中,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看得天蓬都不由得怔住了。
这不是在委曲求全,不是在以退为进,他是认真的……
挣脱了天蓬的手,玄奘一步步走向那柄剑,躬身捡起。
“贫僧的命,这就送上。希望多目大人能遵守约定,放了他们。”
那四周的人,都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月色下,玄奘将那柄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看着他淡淡地笑着,那袈裟在风中飘荡。
平静,毫无惧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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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一个不留
微风拂过,摇曳的军阵之中林立的火把,晃动了玄奘脸上的光与影。
那袈裟在风中微微飘荡着。
剑锋抵近咽喉,玄奘高高仰着头,注视着多目怪。
“贫僧身陨之后,绝不伤害这里的任何人。多目大人,可否给贫僧一个确切的保证?”
所有的僧人都沉默了,他们呆呆的看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片刻之前,他们打从心底怨恨玄奘,他们希望玄奘去死,用玄奘一人的命,救下他们这一众僧人的命。
可当玄奘真正站出来的时候,他们却又觉得是那么的难以相信。
这是在演戏,还是这个人真的傻了?
鼍洁紧紧握住小白龙的手,低声道:“保护玄奘法师,谁都可以死,玄奘法师不能死……他死了,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一样的人,西行证道了。”
小白龙的目光不断闪烁着,他压低声音问道:“我们带着玄奘法师突围,能有几成把握?”
天蓬低声答道:“卷帘,黑毛,还有你三个人带上玄奘法师,表面上看能有六成,不过……不知道多目怪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有后手的话,可能连两成的把握都没有。前提是,别管我和鼍洁。”
“不行!”卷帘和小白龙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不行也得行。错过了机会,也许连两成都没有了。”
卷帘一面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一面咬着牙低声叱道:“若真如此,我宁愿不带玄奘法师。只带元帅你!”
“我表弟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丢下的。”小白龙低声道。
“既然接下这个任务。就要有没办法活着回去的觉悟。”天蓬深深吸了口气。道:“卷帘啊,你也曾是天军的人,不会连这道理都不懂吧?还是说,除了天河水军,其他地方都没这规定了?”
说着,天蓬无奈地笑了笑。
卷帘顿时哑口无言。
好一会,多目怪涨红了脸叱喝道:“你以为你还能复活吗?你死后,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你真的敢自刎吗?”
“敢不敢,是贫僧自己的事。”玄奘淡淡道:“多目大人所需要做的,只是给贫僧一个确切的承诺。”
“你与他们素昧平生,就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们的性命吗?”
“多目大人不是说想看普渡吗?”玄奘轻蔑地笑着:“你只需要回答玄奘,你所承诺的,你会不会做到。”
这一刻,多目怪反倒是迟疑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错愕地望着玄奘。
“为什么?”
凝视这那小沙弥已经渐渐冰凉的躯体,玄奘轻声道:“因为,普渡。”
锋利的剑触碰了咽喉的皮肤。鲜血顺着剑刃一点一滴地滑落。
这一瞬间,微风如同涟漪般扫过。流云飞舞。
所有人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明月的光辉洒落凡间,将一切都照亮了。
凌风中,玄奘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巨人,巍巍如山。
那身后,一众僧人都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玄奘。
“普渡,那就是个笑话!”
“在苦海的彼端,有一片净土,属于众生,而不仅仅属于佛陀。”
“你从何得知?”
“贫僧不知,贫僧只是相信。”
“相信?”多目怪冷哼一声,质问道:“倘若没有呢?”
“倘若没有,便让贫僧葬身汪洋。日后,必还有与贫僧一样的人,踏着贫僧走过的路,继续向前,直至找到为止。”
多目怪的眼角微微抽了抽,那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上的马鞭。
他忽然明白,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修仙者,不是一个修佛者,而是一个,最单纯的,殉道者。那种只在古籍之中出现过的殉道者。
不同于修仙者只求长生,不同于修佛者只求超脱,他是被认为最愚昧的,那种似乎已经从世间销声匿迹的人,殉道者——只求心中至道,而他的道,就是普渡。
抛却佛身,十世轮回,只为证道普渡。
“玄奘法师!”一位僧人跪倒在地了。
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所有的僧人都跪了下去,他们对着玄奘俯首叩拜。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璀璨的光辉面前会不自觉地闭眼一般,无论他们愿意与否。
昏红的火光中,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抽泣着。
“贫僧有一个遗愿,还希望诸位能替贫僧达成。”
“法师请讲!”
“贫僧身后,希望有一位佛门弟子,能替贫僧将西行之路走下去,如此……贫僧虽万死,而无悔。”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高呼道:“弟子愿意!”
紧接着,几乎所有的僧人都呼喊了出来。
……
地府之中,地藏王微微蹙起了眉头,正法明如来却是欣慰地笑了。
“当日,在长安城的地牢中,他就是这么逼得我不得不出手相助的。”
“即便如此,又如何?”地藏王冷冷地说道:“众僧之苦,依旧未解。西行的局中之人,苦难依旧。普渡之道,哪里是那么容易证的?”
“若普渡之道真的存在,要证道,你觉得,首要条件该是如何?”
“应该……应该要有无上的智慧,能化解一切苦难。”
“不。”正法明如来低头抿着茶,轻笑道:“这世间,握有无上智慧者并非没有……要证道,首先要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傻子,不顾自己的性命,抛却了所有,走这条不归之路,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
多目怪惊恐地望着匍匐在地的众僧,一时间,竟忘记了要进一步地阻吓。
微微侧过脸。玄奘望向了天蓬一行:“元帅。”
天蓬在卷帘的搀扶下微微仰起头。望着玄奘。
“恐怕。接下来要麻烦大家保护新的取经人了,贫僧并非无可替代,而这条路,也必须走下去。”
天蓬的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鲜血染红了僧袍。
再也没人不相信了,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
……
“灵山有些宵小之徒认为应该直接对金蝉子的转世出手。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地藏王缓缓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真该让他们好好看看。玄奘死与不死,这一路,都是要走,只是谁去走,到最后,能否证道罢了。”
……
仰起头,玄奘睁开双目,直逼多目怪:“贫僧的后事已经交代完了。接下来,只要多目大人一个承诺。”
多目怪的眉头微微跳动着。
怎么会这样。他原本是要当众揭穿这个“骗子”,向大圣爷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目标不但没有达成,因为他的步步紧逼,反倒证明了玄奘证道的决心……
那握紧缰绳的手在反复摩擦着,多目怪,犹豫不决。
遥望多目怪,玄奘高声质问道:“多目大人,这个承诺,有那么难吗?”
大胡子道士策动战马来到多目怪身旁:“大人,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这玄奘的证道是真的……”
“就是真的又如何!阻我妖族大业者,杀无赦!”
只听“啪”的一声,一回头,多目怪用马鞭重重甩在大胡子道士的脸上。
捂着脸,那大胡子道士连忙退了下去。
再度望向玄奘时,多目怪恶狠狠地吼道:“懒得跟你这疯和尚废话了!弓弩手准备——!”
随着他一抬手,无数的弓铉瞬间绷紧。
站在前方的盾兵已经竖起了盾牌,往后退了两步。
“动手!”
还没等多目怪的手划下,天蓬就已经先喊了出来。
黑熊精、卷帘抢先一步朝着多目怪冲了出去,小白龙紧随其后,一下窜到了玄奘面前。
就在这瞬间冲刺的过程中,黑熊精的身形迅速膨胀,变成了一只五丈高的巨熊。
卷帘站到了黑熊精的背上,那双手因为凝聚了灵力而闪烁着光芒。衣袖被撑破了,露出紧绷的肌肉。
一时间,那些个士兵都看傻眼了。
眼看着化作庞然巨物的黑熊精冲来,多目怪的战马受了惊,跃起嘶鸣,挣扎着想要掉头逃走。那骑在马背上的多目怪却似乎不以为意,只是专心致志地在压制着战马。
就在黑熊精那巨大的熊掌朝着多目怪呼啸而去之时,忽然间,一只与黑熊精体魄相当老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与黑熊精扎扎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卷帘已经一跃到了多目怪头顶,直冲而下。那手中,凝聚了几乎所有的力量。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凌空挡到了卷帘与多目怪之间。
这是一个道士,原本站在多目怪身后的其中一个道士。
下一刻,这道士的头顶上迅速刺出了两只角。那是鹿角。
还没等卷帘反应过来,那疯长的鹿角已经如同珊瑚礁一般在两者之间凌空凝聚出了一道“墙”!
机会仅此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时间不容许卷帘做出更多的判断,他只能使出浑身的力量朝着那鹿角墙冲了过上去。
第一层的鹿角在卷帘的冲刺下粉碎了。
第二层的鹿角在卷帘的冲刺下粉碎了。
第三层的鹿角在卷帘的冲刺下粉碎了。
……
直到最后一层,第七层,微微颤动着,开裂了,却没有彻底粉碎。
一口鲜血从鹿精的口中喷洒而出。
还没等卷帘重新凝聚力量,隔着最后一层鹿角聚成的墙壁,多目怪轻轻一指,一道白光瞬间穿透卷帘的肩胛!
无奈之下,卷帘只得后撤。
战场的另一端,小白龙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在玄奘拒绝他撤离的建议之后用来说服玄奘。
可惜,这些话他根本就没机会说来。
当他一手握住玄奘的手腕,从玄奘的手中夺走那一柄剑的时候,那留着羊胡子的道士已经站到了他们预定撤离的道路上。
“镇定——!保持阵型!”一个将领骑着战马沿着已经略略有些松散的军阵飞驰,呼喊着:“这是国师请下的天兵!不要害怕!”
骑在马上的多目怪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不留!”(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活腻了吗?
那一众僧人,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他们想跑,可根本无路可走。
四周的铁链栏杆已经被解开,但士兵们又以盾牌筑起了铜墙铁壁,围得滴水不漏。
真正的激战才刚刚开始。
只见那军阵的后排,大片的箭雨飞射上天,朝着一众僧人所在的方位挥洒而去。
卷帘想回援,可嘴角还挂着一抹鲜血的鹿精早已挡在了他与众僧之间。在他的身后,多目怪依旧骑在马上淡淡地笑着,让卷帘不敢轻举妄动。
小白龙紧紧地拉着玄奘,与那羊胡子道士对峙着。
天蓬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向前,可惜早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慌乱之中,早已经化身巨熊的黑熊精连忙往回跑,试图用身躯去阻挡箭雨。就在此时,与他缠斗在一起的巨虎一个飞扑将他扑倒在地。
两只巨兽迅速撕打在一起,沙尘飞滚,地动山摇。一声声的嘶吼响彻天地。
箭雨无遮无拦地,重重地砸落了,只一瞬,那广场之中已是一片血泊,遍地都是中箭哀嚎的僧人。
玄奘呆呆地望着,那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那么大,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忘记自身也处于危机之中,仿佛瞬间被摄去了魂魄一般。
号角吹响了。
走在前方的大刀兵一个个仰天长啸,肌肉撑破了铠甲,他们长出了利爪,尾巴。绽露了狰狞的面容。化出了妖身。
一双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整齐划一地望向了玄奘。
竖在军阵最前方的盾牌如同一片片的门板一般张开。无数的长枪兵列队从中冲了出来,与那前方化出妖身的妖怪一同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玄奘逼近。
天蓬无奈地笑着。
玄奘一脸的呆滞,那目光还停留在僧侣身下缓缓蔓延的鲜血上。
小白龙无比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在他的对面,那羊胡子道士的脑袋上缓缓长出了两根卷曲的山羊角。
“投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你休想——!”小白龙原本白净的脸上迅速长出了一片片的白鳞。一个翻转,他抱住早已木然的玄奘化出龙身,冲天而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山羊精伸手一扬,手中拂尘尖部突出了刃口,变成了一支槊!紧接着,他迅速化作一道幻影追上天去了。
紧随其后的,军阵之中不知何时冒出了大批妖怪,展开翅膀也跟着冲了上去。
卷帘也想追上去帮忙,却在腾空而起的瞬间,让那鹿精用一卷皮鞭捆住了脚。硬生生扯了回去。
激战已经如火如荼了。
化作白龙的敖烈静静地抱着玄奘在天空中来回飞窜着。环绕在他四周的妖怪就好像一群蜜蜂一样,疯狂地蛰咬着。逼迫着,营造出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让敖烈无论如何都逃不脱。
一缕缕的鲜血挥洒而下。
黑熊精将虎精死死摁在地上,刚想要给虎精致命一击,可一转眼之间,猛虎的尾巴扫到了他的眼睛。
这一瞬间的痛楚让他松开了熊掌,不得不后退。那肩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他在挣扎着起身之时,四周已经被一大批的妖怪团团围住了。
仅存的僧人被逼到了广场的角落里,那身后,是层层叠叠的盾牌,已经退无可退。
天蓬怀抱着鼍洁走到他们当中,轻声道:“帮我照顾他。”
说罢,也不管那些个僧人的回答,天蓬走到了最外围,直面一步步逼近的妖怪和长枪兵们。
“你们以为,没有灵力,我就没办法战斗了吗?”
他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衣袖束好。
一个长枪兵嘶吼着朝他冲刺而来。
他瞬间躲过了枪尖,伸手抽出了长枪兵腰上的长剑,与那长枪兵交错而过。
只见那长枪兵还没跑几步,那腰部的护甲便已经迅速开裂,紧接着,整个上身都飞了出去。
各种内脏器官掺杂着血水洒了一地。
那些个正朝着天蓬与众僧步步紧逼而来的妖怪们顿时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灵力不是已经耗尽了吗?
将剑尖刺在地面上,天蓬摇摇晃晃地,勉强撑住了身子。
“吃惊吗?”仰起头,他缓缓地笑了出来:“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灵力之前,也不是没杀过妖怪。”
封神之战的前期,在他还没修仙之前,便已经是周朝大军中除了阐教门徒之外战功最显赫的一个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封神之战结束。
“他已经快不行了,不用怕!”有人低声道。
原本已经停下的脚步又一次迈开了。
妖群之中有五个挥舞着兵器朝着天蓬冲了过去。
一支长枪朝着天蓬的胸膛径直刺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天蓬用剑轻轻拨开了枪尖,交错而过的瞬间,那妖怪的头飞上了天空,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又一支长剑落到了天蓬的手中。
很快地,双手持剑的天蓬与众妖纠缠到了一起。
“别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起上——!”
数十名妖怪紧接着冲了上去,一时间,血肉横飞!
天蓬的身躯灵巧地在妖群之中来回穿梭着,妖怪一个接一个地倒地。
鲜血沿着地面砖石的缝隙缓缓地蔓延开了。
激烈的战斗之后,妖怪们缓缓地后退,留下满地的尸骸。
天蓬却还站着。
他身中数刀,却还稳稳地站着。
将右手上已经打到钝了的长剑丢掉,他又从地上捡起了血淋淋的一把。用衣袖抹去血渍。握在手中。
“这剑。真垃圾。比当年花果山的差太多了。”那惨白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微笑:“当然,你们也比不上你们花果山的先辈。”
所有的妖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已经耗尽了灵力的天蓬,用单纯的身法剑技,凭一己之力将妖军逼退,护住了那些个僧人。
那身后的僧人们看得都痴了。
“上,上。杀了他!连灵力都没有了,他就是个废人而已!”一瞬间,又是大批的妖怪朝着天蓬冲了过去。
如同狂潮一般的妖群之中,天蓬挥舞着双剑,游刃有余,死死地将他们牵制住了。
与此同时,黑熊精却已经被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推倒在地。
与他体量相当的猛虎死死地咬住了他的熊掌,如同蚂蚁一般的小妖甩开了一道道的绳索,那绳索的一端,是锋利的三爪钩子。直接扣住黑熊精的皮肉,限制他的动作。
卷帘同时应对着鹿精的冲撞。多目怪的狙击,还有无数小妖的暗箭来回不断地冲刺着,早已经无暇他顾。
片刻之后,小白龙的身躯从天空中重重地砸了下来,腾起阵阵沙尘。
一瞬间,天蓬、卷帘、黑熊精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看着。
整个妖军,包括多目怪在内也都是微微一愣。
待那沙尘散去,显现出来的是布满伤痕的躯体。
足足不下百道的刀伤剑伤,甚至还有已经断去了一半,却仍有半截刺入**之中的长枪与箭矢。
那躯体上还缠绕着大片肉眼难以察觉的蜘蛛丝。
涌出的鲜血浸湿了地表。
一道白光闪过,小白龙化作了人形,一直被他用爪子护在胸前的玄奘从地面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保护玄奘法师——!”
“杀了那和尚——!”
双方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下一刻,所有的力量都朝着玄奘所在的方向蜂拥而去……
天蓬闪过了几个小妖,手握双剑拼尽最后的力量往前冲……
黑熊精不顾扎入皮肉的铁爪使出所有的力量冲刺,鲜血挥洒而下……
卷帘一个手劈直接将一个小妖撕成两截,冲向了玄奘……
虎精飞扑着朝玄奘奔去……
鹿精将双角瞄准了玄奘,撒开腿狂奔……
羊精手握长槊从天空中俯冲而下……
更多的,还有数之不尽的小妖。
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玄奘满脸的血污。
放眼望去,他看到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冲向自己,那是一张张扭曲的脸。
每一寸土地都是泥泞的,吸足了鲜血,一片血红色的世界。
低下头,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敖烈。
“这就是,三界众生啊……”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恨,有的,仅仅是无穷无尽的,无奈。
一片纷扰之中,多目怪咬紧了牙,使出所有的力量绷紧了弓铉,瞄准了玄奘的咽喉。
“妖族万岁——!”
已经无路可走了。
走到尽头的,也许不仅仅是玄奘的性命,还有,西行证道之旅。
一片纷扰之中,玄奘缓缓闭上双目,双手合十。
“南……”
多目怪松开三指,那箭矢脱铉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射了出去。
“无……”
黑熊精与虎精一面朝着玄奘冲刺,一面又使出所有的力量撞击对方,每次的撞击,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头庞然巨兽身上每一寸的肌肉在抖动,鲜血溅洒了一路。
“阿……”
一个漂亮的圆弧,天蓬砍翻了两个小妖,咬着牙,踩着他们的尸骨继续向前。
“弥……”
羊精抽出了腰间的剑,握着长槊,如同一颗流星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
“陀……”
破空的箭矢已经与玄奘近在咫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或惊恐,或满怀期待。
“佛。”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忽然消失了一般……
许久,玄奘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猴子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手稳稳握住了那支射向玄奘咽喉的箭矢,另一只手,握着一片发黑的玉简。
一瞬间,多目怪脸上期待的神情凝固了。
每一个人都停止了动作,那画面如同定格了一般。
轻挑着眉头,猴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活腻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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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越快越好
(); 重重的一巴掌扫过,多目怪整个身子都倾斜,一缕鲜血飘洒而出。
忍着剧痛,他又跪好。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多目怪被整个抽翻在地,摔得满脸的泥沙,又连忙爬了起来。
那远处的妖怪们都看傻眼了。
“大圣爷……这西行是佛门的陷阱,万万去不得啊!”
“啪!”
第三声,多目怪的一颗门牙都被打飞了出去。依旧低着头,跪好。
“我问你话了吗?”
多目怪捂着脸,微微颤抖着低下头。
绕着多目怪,猴子缓缓地踱着步。许久,他轻声问道:“谁让你做这些事情的?”
“回大圣爷的话,没……没人让我做,是我自己。”
“你做这些事情之前,知会过我吗?”
“没,没有……”
“谁告诉你可以这么做的?”
“没……没人说。”
“全盘都是自己策划的?”
多目怪微微点了点头。
猴子的手又抬了起来。多目怪连忙紧闭双眼,缩着脖子,却又不敢闪躲。
好一会,猴子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出来的?”
“回大圣爷的话……大圣爷您刚出来不久,我就知道了。”
“可是你都没想过要找我聊一聊?”
“大圣爷,这是佛门的阴谋,您看!”多目怪仰起头指着远处的那些僧人急切地说道:“那和尚普渡了什么了?该死的还是死了,该伤的也还是伤了,根本就没有普渡,那就是个谎言!他是佛门的人,哪怕和如来有教义之争,他到底还是佛门的人。咱与佛门有血海深仇,佛门的人有什么理由引狼入室?大圣爷,您可千万不要相信他啊!此时此刻。大圣爷当登高一呼,三界妖众必从者如流,重现花果山昔日盛况不在话下啊!”
重现花果山昔日盛况?
猴子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重现了又如何,当初强盛的花果山。还不是让佛门一锅端了?
见猴子没反应,多目怪又急切地吼道:“三界妖众皆以大圣爷马首是瞻,六百多年了……苦苦等待六百年之后,若他们知道大圣爷归来了,却成了佛门的一条走狗。他们会怎么想?”
这一句话放下去,猴子双眼一瞪,那手又抬了起来。
多目怪吓得连忙紧闭双目,咬紧了牙,苦苦的等待着又一巴掌。
然而,猴子并没有再打他。
那手缓缓地放到多目怪的肩上,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怒视着多目怪,猴子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用你替我分辨。”
说着。猴子一松手,他整个瘫坐了下去。
“滚吧,该干嘛干嘛去。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多目怪呆呆地眨巴着眼睛,那眼眶微微地红了。
迈开脚步,猴子一步步地朝着玄奘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圣爷!老臣对大圣爷的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啊!”
一声呼喊,猴子停下了脚步。许久,他背对着多目怪悠悠道:“怎么,念在你对我一片忠心的份上。这件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着?”
仰望着猴子,多目怪微微颤抖着说道:“大圣爷,玄奘万万不可信。万万不可信啊!您若信了他,我妖族危矣,危矣啊!”
用眼角瞪了声泪俱下的多目怪一眼,猴子头也不回地朝玄奘走了去。
那身后,多目怪捶胸顿足,嗷嗷大哭。
然而,猴子已经不再理会了。
人总有立场,有些事,说不明白。也说不清楚,更永远没可能达成一致。
半途上,虎鹿羊三妖与那七只蜘蛛精分列两旁,恭敬地朝着猴子行礼。
“参见大圣爷。”
停下脚步,猴子看了那挂了满身彩的虎鹿羊三妖一眼,又望向另一边的七只蜘蛛精。
虎鹿羊三妖猴子没什么印象,也许是这几百年来新长成的妖怪吧。当然,也可能是当初花果山的妖众,只是当时还没绽露头角罢了。这七只蜘蛛精猴子倒是有些印象。
当初在花果山的时候,她们七个还稚嫩得很,每天只知道紧紧跟着她们的师兄。记得老九的媳妇到花果山避难的时候,猴子还特别嘱咐过让多目怪派他的师妹们多去陪陪呢。说起老九的媳妇,她叫什么来着?一时间,猴子也没想起她的名字来。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安好。
老九……
深深吸了口气,猴子对着七个蜘蛛精轻声叹道:“你们师兄,很忠心。当然,你们也很不错。你们的这份忠心,我知道了。”
七个蜘蛛精微微低着头,面面相觑,轻声答道:“奴婢替师兄谢过大圣爷赞赏。”
“不过,忠心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不是这样乱来的。帮我盯着他,别让他再给我来捣乱了。听明白了吗?”说着,猴子掏出一片玉简丢给了其中穿着紫色衣裳的蜘蛛精。
将那玉简默默收入衣袖中,紫色衣裳的蜘蛛精福身道:“奴婢明白了。”
侧过脸,猴子又对虎鹿羊三妖道:“回去养伤吧,好好修行,别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了。妖族要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必须要流血,但不是靠你们去流血,而且……也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去流血。”
“诺!”
迈开脚步,猴子与他们交错而过,一步步地朝玄奘走了过去。
多目怪错了吗?
其实多目怪没有错。如果猴子不是早在另一个世界就知道了另一个版本的玄奘取经,也许根本就不会相信玄奘。说来可笑,有些事,信与不信,其实也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默默朝着玄奘点了点头,猴子转而走向了远处正在打坐调息的天蓬。
一身的白衣,已经被彻底染成了红色,数不清有多少伤痕。那从肩部一直绵延到胸前的刀伤此刻看上去触目惊心。若真是凡人,大概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灵力耗尽了,须得些许时间恢复罢了。”
猴子上下打量着天蓬的伤势,笑嘻嘻地说道:“还是那么猛啊,没灵力了还能打。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手下败将。”
天蓬无奈笑了笑。
一扬手,几道光从远处一片漆黑的地方飞了过来,稳稳落入猴子手中。
那是天蓬的九齿钉耙、卷帘的伏魔杖、黑熊精的黑缨枪,还有小白龙的剑。
远远地将兵器一件件抛还给他们,最后一件,递给了天蓬。
仰头看了一眼猴子手中的九齿钉耙,天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哪来的?”
“在……离这里五里开外的山里挖到的。他们将你们的兵器都埋在那里了,好在你们都留下了气息,否则还真不好找啊。”
天蓬的眼睛缓缓眯成了一条缝:“你早就回来了?”
猴子抿着嘴,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本来我是想出来的,不过……”猴子将九齿钉耙硬塞到天蓬手中,深深吸了口气,撑着膝盖在天蓬的侧边坐了下去:“不过当我看清了围攻的人是多目怪之后,我就改变主意了。多目怪想看普渡,我也想看。我想知道,如果队伍没了我,会怎么样。”
“你差点害死我们!”天蓬一下吼了出来。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随手丢了个禁音术,猴子悠悠道:“不会死的,谁都不会死。你以为敖烈为什么还活着?我悄悄让所有的攻击都避开了他的要害。”
“那他们呢?”天蓬伸手指向了远处堆起的,僧人的尸骨。
“他们与我何干?”猴子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一时间,反倒是天蓬懵了。这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他才猛然想起眼前坐着跟他谈笑的,其实是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妖王,一只,万妖之王。
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天蓬微微低下头去。
好一会,他才抹了把脸轻声问道:“不是去办事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没办成。”猴子努了努嘴,蹙着眉悠悠道:“而且我发现,在我端了如来的老窝之前,我什么也办不成。所以,怎么证道,这一点很重要,非常重要。一天没搞清楚,我都寝食难安呐。”
“所以你就让玄奘法师和我们,身历险境?”
“算吗?”
“还不算吗?”
瞧着一脸凝重的天蓬,猴子笑嘻嘻地枕着手臂躺了下去:“你说算,那就算吧。”
天蓬的脸色一下更加阴沉了。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回来的这个猴子,跟离开的那个猴子有着极大的差别。这一个,才是当初与他在花果山使出浑身解数拼杀的美猴王。
“天蓬啊。”
“恩?”
“我忽然觉得我好傻,大概是在五行山脚下压太久了,脑子都迟钝了吧。”
“啊?”
抿着唇,猴子缓缓地说道:“这次出去,我见了地藏王两次。一次在地府,一次在刘彦昌的家门前。”
天蓬有些疑惑地望着猴子。
淡淡笑了笑,猴子接着说道:“他跟我讲了一通佛门唯心的东西,我承认,他说的……有点对。但更重要的是,他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佛门的人,是永远不会让我好过的。他们就好像一堆苍蝇一样,让人讨厌。所以,证道必须成功,越快越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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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女儿国境
(); 次日一早,收拾完手尾,前来拜别了猴子之后,多目怪及其麾下的妖怪便从车迟国彻底消失了。忽然失去了一直以来仰仗的多目怪,老国王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玄奘顺势带着猴子等人入了宫,面谏国王。
当然,在猴子等人碾压式的实力之下,国王自然是对玄奘言听计从了。
禁止佛教的律法被很快废除,所有的僧人都解除了徭役,寺院得以恢复。死难者被厚葬,负伤者得到了补偿。
兴许是猴子的逼迫,兴许是玄奘的劝说,总之,那老国王最终做了一件天上地下极少有君主肯干的事情——下“罪己诏”。当然他其实也只是承认了自己被蒙蔽,将绝大部分的罪责推到了多目怪的头上。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为此,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多目怪的悬赏通缉令。
虽说多目怪肯定是捉不到了,不过众僧还是对一行人感恩戴德。
这个世界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只要你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你之前所有备受诟病的污点都会变成闪光点。
在不久之前,僧人们还几乎一致地认为是玄奘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的灾祸,让他们死了那么多的人。但现在,他们却又几乎一致地将这场无妄之灾归类为“佛祖对他们的考验”。甚至有人说玄奘就是佛祖派来的使者,之所以来到车迟国,是为了考验他们修佛的决心。至于是真是假,谁在乎呢?
这种说法让玄奘如鲠在喉,却又无从辩解。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那眉头时刻紧锁着。
由于作为第一功臣的猴子根本就不甩他们,连话都没兴趣跟他们说的关系,所有的感激之情自然而然地就都落到了同属佛门的玄奘身上。
为了表达对玄奘挽救车迟国众僧的感激,他们甚至准备向老国王提出由国库拨款,在王都外兴建一座大型寺庙,让玄奘来当主持,总理整个车迟国所有的寺庙。
当然,这个建议被玄奘拒绝了。
一场轰轰烈烈。废除弊法的运动之后,应众僧和老国王的邀请,玄奘又在车迟国的王都开了整整七天的讲坛,主讲一个“从善”。
一时间。不仅仅是那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僧人,就连国民也推崇备至。短暂的消沉之后,车迟国的佛门迎来了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弊政得以了结,佛门得以兴盛,而在这当中。玄奘又顺利掺入了自己也才涉猎不深的“普渡”思想。
这对玄奘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可面对这一副盛世景象,玄奘却笑不出来。不单没有笑,反倒是愁眉不展,陷入了郁郁苦思。
而在另一方面,由始至终,猴子都没有对他当日在最关键的时机“刚巧”出现做出更多的解释,玄奘也没问。
西行的队伍,产生了某种显而易见,却又不易察觉的变异。
……
与此同时。洞府之中,多目怪静静地坐着。那额前的鬓发斜斜地垂下,目光恍惚。
身前石桌上的几个酒瓶歪歪斜斜地倒着。
那紫衣蜘蛛精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师兄这些时日来多有操劳,如今闲下来,该修养才是。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修养?”多目怪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像是要挤出一抹冷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伸出手,他微微颤抖着触摸自己的左脸。那是被猴子连续打了三巴掌的左脸。
六百多年了。他与妖王斗、与天庭斗、与佛门斗,甚至与吕六拐斗,输输赢赢,起起伏伏。卧薪尝胆,不是没伤过,不是没出生入死过,却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痛彻心扉的。
这就是他等了六百多年所等到的结果吗?
“滚——!”
顷刻间,石桌上的菜肴、酒瓶被扫落了一地。
紫衣蜘蛛精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当她想再向前时,却被身后的姐妹拉住了。
“不要劝了……我们已经劝过,劝不动的。”
紫衣蜘蛛精无奈叹了口气。
“那个谁?”多目怪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一众师妹道:“那个,白骨妖精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告诉大圣爷?”
紫衣蜘蛛精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多目怪身子一倾,整个摔倒在地。
那一众师妹连忙上前搀扶。
“这是一个棋子……”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向大圣爷证明,我,才是对的,我,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他,忠心耿耿的!”
……
地府的阁楼中,正法明如来与地藏王皆沉默着,四目交对。
许久,正法明如来轻声道:“这,可算是普渡?”
“不。”地藏王缓缓摇了摇头,道:“众僧生而畏死,贪享太平,又趋炎附势。多目怪执念未除,怨气反生……说到底,不过如同溺水之人忽然间握住了一根稻草,得以稍事喘息片刻罢了。即便真要硬说成普渡,也是那妖猴在普渡,不是金蝉子在普渡。试问,玄奘况且说不清,那妖猴又岂知普渡为何物呢?不知普渡之人的‘普渡’,即便真解了苦楚,也不过是偶然,哪里能硬说成佛法?再说了,离了妖猴,此次金蝉子必是生死魂碎的结局。只能说,尊者给他找了个,好帮手 。”
闻言,正法明如来呵呵地笑了起来,道:“若没了这个帮手,玄奘又如何会招惹上多目怪这等妖族大员呢?西行一路,若无妖神佛三者作怪,玄奘遇到的顶多是凡人的各种刁难,凭自身之力,未必不可解。”
微微顿了顿,正法明如来轻声叹道:“万事万物,相辅相成,有因,方有果。岂可单纯地依果而论?”
“尊者所言甚是。”地藏王默默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且待些时日。等贫僧那帮手也出来了,再行论断。”
……
此时,祭坛之中,那束在金锥上的毛发已经在不断膨胀。如同一只大蚕茧一般,也许下一刻,便要破茧而出了。
……
这世间,总有着各种各样的说不清道不明。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他们在自己的道路上或昂首阔步,或蹒跚前行,做着各种各样的决定,或对,或错。但无论如何,当他们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至少,他们自己认为是对的,没有想过要去后悔。
众人的伤势还未痊愈,西行的队伍便又是启程了。
与抵达车迟国之前不同的是。队伍中的众人都沉默了许多。
猴子一心向着西方,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那表情僵得就好像戴了个面具似的,心事重重。
天蓬总是远远地盯着猴子,时刻保持着警惕,面无表情。卷帘从天蓬的眼中看出了敌意,自然是与天蓬共进退。
黑熊精依旧没心没肺地跟在猴子屁股后头,不过,他本来话也就不多。
至于玄奘,则是一直愁眉不展。这一点。倒真与猴子无关。
车迟国一役最终的结果,几乎是玄奘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可是他的普渡之道呢?
或许多目怪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出于纯粹的挑衅。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真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玄奘拿什么去普渡众生呢?
任谁都明白,真正挽救了车迟国僧人的,不是玄奘,不是揽蛇入怀的善心。更不是玄奘口中的普渡之法,而是猴子。用的是最简单的,以暴抑暴的方式。而得到的结果,也与普渡毫无关系,只是单纯的挽救。
这让玄奘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整个队伍之中,到最后,也就剩下一个话唠子小白龙依旧能一如往常那样说个不停了。尽管他说的话并没什么人在听,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对他那叨叨念念的嘴巴,猴子开始有些不满了。刚巧玄奘的马也早就没了,于是,猴子干脆采取强硬手段逼小白龙变成马给玄奘骑。这样一来,也就省了那张几乎一刻不停的嘴。
转眼之间,三个月过去了,一行人终于穿越了车迟国的国境,进入了一片荒原地带。此时,一行人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最重要的是队伍之中最早的病号鼍洁也终于调理到活动自如的状态了。
康复之后,鼍洁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玄奘请求留在队伍中,一起西行。
对此,玄奘倒没什么意见。不过,猴子却坚决反对。
为啥?
第一,除了一个在水中才能用,而且不知要多长时间准备的天赋能力之外,鼍洁并不比敖烈强,甚至还要弱上许多。可以说本身就用处不大。敖烈还可以说是给玄奘安排的“代步工具”,鼍洁呢?就算要马,也不用两匹吧?
第二,猴子查沉香身世的消息走漏,猴子有点怀疑是鼍洁走漏的风声。毕竟鼍洁自己也曾经说过,他父王的魂魄就在地藏王手中。
一来鼍洁留下没什么实际帮助,二来,还可能是佛门的内应。考虑到这两点,猴子反对得极为坚决。
毕竟,猴子才是整个队伍中最说得上话的人。碍于猴子的态度,鼍洁虽说不愿意,最终也只得放弃了加入西行队伍的想法。对着玄奘三拜九叩之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临别前一再表示他会再回来探望玄奘。
如此,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无惊无险地穿越了无人的荒原地带。
那荒原的边界上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女儿国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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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女儿国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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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前,一个鬼差匆匆来到地藏王的身后,躬身道:“禀世尊,玄奘、孙悟空等人已经抵达女儿国国境。”
“哦?”地藏王的嘴角微微扬起了:“知道了。”
那鬼差默默行了个礼,退下了。
一旁的正法明如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地藏王一眼,道:“你不准备派那三个妖王给他们制造点事端,再考验一次吗?”
“他们能制造什么事端?论智谋无智谋,论实力无实力……”地藏王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坛上散发着暗金色光芒,微微搏动的茧,轻声叹道:“不需要啦。到了她的地盘,就算没有人插手,也必然会生出事端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只是可惜了,不能派人进去一窥究竟。”
正法明如来略略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悬浮在祭坛正中的茧那搏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点,已经接近于人类心脏跳动的速度了。
……
女儿国边境线。
一行人对着那半边遮蔽在杂草中的界碑看了好半天,一个个都蹙起了眉头。
“女儿国……”
这地方可有点诡异……那剧情,猴子倒是还记得清楚,可惜的是一直以来,那些个事情一般都不按说好的剧情上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指了指黑熊精,猴子问道:“听过女儿国吗?”
黑熊精摇了摇头。
指了指玄奘,猴子问:“你呢?”
“贫僧不曾听过。”
小白龙把马脸挡到了玄奘身前:“咴儿!聿聿!聿聿!”
“你呢?”猴子指了指天蓬。
“没听过。”
“东征西讨上千年,这凡间还有你没听过的?”
小白龙又把马脸挡到了天蓬身前“咴儿咴儿咴儿!”
猴子别过脸去。连看都不看他。
“咴儿咴儿!”已经变成白马的小白龙显然有些激动了。他绕着猴子不断地转。艰难地用那一对马蹄比划着:“咴儿,聿~聿~嘶~”
“他想说什么?”卷帘侧脸问道。
“天知道。”天蓬转而望向猴子,道:“你就给他把灵力解开吧,看看他想说什么。”
“不解。”猴子面无表情地瞥了小白龙一眼,道:“既然是马,就老老实实当马就是了,那么多废话干嘛?”
“咴儿咴儿!”小白龙顿时更加激动了,他用马蹄在沙地上写上:“他在公报私仇!那天晚上甩了我两个石头还不解气。他这是……”
好一番折腾,小白龙才把想说的话都给写了出来,可当他伸长了脖子,准备要去咬天蓬的衣袖拉他来看时,却咬了个空。一抬头,他猛然发现众人已经走远了。
“聿聿!聿聿聿聿!”
无奈,他只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一路不断地换着各种方式鸣叫着,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惜,还是没人理他。
“没想到还真有女儿国。”猴子一边走着。一边悠悠问道:“这里真有一条子母河?”
“不知道。”天蓬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真不知道?怎么,听说你以前剿妖满三界跑。就没来过这里剿妖?”
“天军有一条硬规定,无论何种情况下,这一带都是不准进入的。而且这里也从没听说有妖怪闹事的,即便是被追缉得走投无路逃入这一带的妖怪,多半也不会再出现了。”
“什么原因?”
“不知道。”
“你就没想搞清楚吗?”
“这才多大一片地方,四周还都是荒原,人迹罕至。有必要费心费力去搞清楚吗?”
猴子摸着下巴,不禁有些迟疑了。
连天军都不敢进入的区域,这怎么说得好像三界禁区似的?
不过,就算禁又如何,只要不是佛门的地盘,还有什么地方是他齐天大圣不能去的吗?
“咴儿!嘶——”小白龙又是叫了起来。
瞧着将马头伸到两人之间的小白龙,天蓬轻声叹道:“也许他知道呢?”
猴子无奈翻了翻白眼,伸手点在小白龙的耳朵上。
这一点,小白龙当即重重咳了两声,可以说人话了。
“这事儿我父王跟我讲过,女儿国,是绝对不可以进入的。这里有妖物,很吓人的,进去了会没命!”
“然后呢?”
“这是我爷爷告诉父王的。”
“你父王还说了什么?”
“没了,我爷爷也就跟我父王说了这么多。”
话音未落,猴子又是一指点在小白龙的耳朵上,气得小白龙嘴都鼓起来,在两人身后又蹦又跳,却也无可奈何。
“知道我为什么不帮他解开了吧?”
天蓬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小白龙这话,当真是说得一点营养都没有。
一旁的卷帘伸长了脑袋道:“既然有妖物,这么凶险,要不我们还是绕行吧?”
闻言,天蓬一下笑了出来,指着猴子道:“要论妖物,我们这里有个更厉害的,妖物的祖宗。”
对于这句话,猴子不予置评。不过,这倒是大实话。别人可能因为前面有妖怪而不走,但猴子可是妖王,队伍里除了卷帘和玄奘,其他更是清一色的妖怪。要绕道,也应该是其他妖怪绕道吧。
“怎么样?”猴子回过头去瞧着玄奘道:“绕道还是直行?”
玄奘微微一愣,如梦初醒似地瞧着众人,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双手合十道:“既是西行证道,自当直行,怎可趋利避害?”
如此,众人便继续顺着原本的路线向前。
不多时,走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这树林郁郁苍苍,花果繁盛。各种鸟类、动物更是比比皆是。看得众人不禁一阵感叹。
很难想象在荒原边上竟然能看到如此场景。为此。猴子还特地腾空扫了一眼。
荒原与绿林,一边是寸草不生,一边是郁郁葱葱。
这种场景猴子并不是没有见过。当初出海寻仙,刚刚登陆南瞻部洲的时候面对的不就是这种场景吗?
不同的是,那时候树林与荒原之间间隔的是一条山脉。而在这里,那中间根本就没什么间隔。就好像有人用尺子从地图上硬生生画出的一条直线似的,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支持着树林在荒野中的生长。
这让猴子都不禁有些疑惑了。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一里路,忽然间。猴子停下了脚步,仰起头。
众人也跟着仰头望去。
在那头顶上,高空中,一只鹰在云间不断来回盘旋着,时不时鸣叫两声。
“怎么啦?妖怪?”天蓬问。
“不是。”猴子缓缓摇了摇头道:“就是一只普通的鹰而已,不过……我感觉它在跟着我们。”
“咕咕……咴儿咴儿~”
猴子瞪了小白龙一眼,轻声叹道:“有人来了,小心。”
一听这话,其他人连忙都暗暗做好了准备。
不多时,前方的林间果然出现人影。却不是直接站出来,而是隐藏在树后。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当然,这种隐藏方式也就对凡人有用,对猴子这一行人,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出来吧!”猴子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不用躲了!躲也没用!”
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好一会,直到对方确信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无疑之后,才一个个现身。
那是一个个的娇俏少女。
她们穿着用皮革、树藤、枝叶编制而成的衣饰,手中却拿着制作精良的武器。包括长弓、弩箭、短刀等等,与她们简单而原始的衣着看上去极不相称。
“是修仙者。”还没等她们站稳,天蓬便已经下了结论。
陆陆续续地,竟走出来二十余人。那为首的是一个握着长弓,留着披肩长发,身材高大的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聿聿!聿聿聿聿!”
猴子一把将抢着说话却又说不出个屁来的马脸推转过去,往前跨了一步,盘手道:“我们要到灵山取经,途径此地。”
“灵山?”那女子微微一愣,那目光落到了玄奘的身上:“你们是佛门的人?你们的佛祖难道没告诉你们女儿国是禁地,不欢迎男人吗?”
说罢,那女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少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也不欢迎公猴子,公猪,公龙和公熊。总之,一切雄性生物都不欢迎!”
“一切……雄性生物?”卷帘伸手一吸,将林间的一只兔子吸入掌心。
这一吸,站在对面的一应武装少女都吃了一惊。
提着兔耳朵低头检查了一下,卷帘对猴子说道:“还真是母的。”
“所以呢?”猴子抿了抿嘴,有些不悦地说道:“现在我们闯进来了,你们准备怎么样?”
说着,猴子还故意将自己本来隐藏的气息给释放了出来。
这一下,那为首的女子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不仅仅是她,其他一众少女的脸色也都刷的一下变了。
她们没办法准确判断猴子的修为,但身为修仙者,她们肯定都知道猴子不是她惹得起的。而且照卷帘方才的那一手看来,这整个队伍中的人可能都隐藏了气息,没有一个是她惹得起的。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猴子的问题,而是侧过脸对着身旁随从低声道:“去通知梨花将军。”
“梨花将军……能行吗?”
“把情况告诉将军,由将军定夺。”
“诺!”
正当那随从准备转身之时,那动作却一下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四周的少女们一下都懵了。
很快的,那为首的高大女子迅速反应了过来,拉开长弓指着猴子叱道:“你要干什么?”
“这明显是要去报信的,放她走,岂不是显得我傻?”猴子伸手挠了挠脸,咧开嘴笑嘻嘻地朝着那为首的女子走了过去:“谁都别想逃。咱先坐下来聊聊,说说看你们这女儿国的‘妖物’,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来者何人?
(); 猴子笑嘻嘻地望着她们,瞪大了眼睛一点一点地提高自己的气息,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在场的,最多也不过就是炼神境,距离化神还差了一大截。即使是小白龙登场,全身而退也是毫无问题的,何况还有猴子以及其他人在?
如果说片刻之前,对方对猴子是忌惮,那么此刻,这种忌惮已经彻底演化成了恐惧。
那些个少女们一个个都惊恐地望着猴子。为首的女子早已经屏住了呼吸,那身躯微微颤抖着。
“快跑——!”随着一声尖叫,顿时,全副武装的少女分散而逃。
猴子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直到那些个少女都即将逃出他视线范围的瞬间,用金箍棒重重一顿,骤然发力。
“回来!”
一声清叱。瞬间,一卷狂风肆虐而过,整个树林的叶片都瞬间被拨弄成一个以猴子为中心的漩涡。
下一刻,所有的少女那身躯头腾空而起了,就好像被人从背后扼住了脖子往上提一样,双脚离地。无论她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觉得天旋地转,那身躯如同一片枯叶一般被那狂风强拽着在林间穿梭,又重重摔落地面。
当她们再度睁开双目之时,那张毛茸茸的脸已近在咫尺。
一时间,她们都摔懵了。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原本翱翔蓝天的鹰“啪嗒”一声也掉到了一旁,奄奄一息。
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为首的女子脑海简直一片空白了。
“你……你们到底是谁?”
“轮不到你来问。”
“放了我们!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回去,将军必定会知道我们出事的,到时候……”
那话被轻轻拍在脸上的金箍棒打断了。
猴子轻挑着眉毛,用金箍棒挑起对方的下巴,咧开嘴露出獠牙,笑着说道:“你猜,我怕吗?”
一句话,顿时。那一众少女的心已经寒入了谷底。
很明显的,她们遇到的是女儿国前所未见的强大入侵者。
玄奘微微蹙起眉头,无奈地看着猴子,淡淡一叹。其他的人则是一声不吭。
如果猴子不在这里。玄奘大概会以一种更加友善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吧。然而,没有如果。猴子也显然不是他玄奘能完全左右得了的。
眼看着这些女的已经被自己彻底吓傻了,猴子半蹲下身子,用手掐住那为首女主的咽喉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那女的微微点了点头。眼眶已是微微红了,却还拼命忍着。
“你们这里有子母河吗?”
“没……没有。”
“没有?”
“我不知道你说的子母河是什么。”
“没有子母河,又没男人,你们怎么繁衍?”
那女子紧张地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姐妹,低声道:“我们有母亲湖,喝了母亲湖的水,就能怀孕……”
“如果生出来是男的呢?”
“如果是男的,按例送祭……”
那身后站着的其他众人顿时愣住了。
不是她们想要的,就直接回炉……这,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淡淡叹了口气。猴子接着问道:“听说,你们这女儿国有个什么妖物。具体,是什么东西?妖怪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子微微别过脸去了。
“你们这里像你这样,达到炼神境的有多少人?”
女子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化神境以上的呢?”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小将,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那,你们最强的人是什么修为?”
那女子紧紧地闭起了双目,看情形,该也是答不上来吧。
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扛,猴子轻声道:“行吧,那你带我去找你们那个什么将军。”
说罢。猴子又回头对着玄奘问道:“那个什么献祭的事,你肯定是想管的,对吧?这应该是普渡的内容吧?”
这一问,反倒玄奘有些懵了。
那四周的其他人。一个个都沉默着。
“你不想管吗?那你的普渡怎么办?”
好一会,玄奘默默点了点头。
真的该介入吗?其实,玄奘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怕麻烦,不怕凶险,但他怕事与愿违。就好像在车迟国的时候一样,虽说离开的时候僧人们都已经不计较了。可那些死去的僧人是否也这么想呢?
天蓬有些诧异地望着猴子。
这就是那天晚上,猴子对他说的,“证道必须成功,越快越好”吗?
扭过头,猴子对着那些个女武士道:“带路吧!”
无奈之下,玄奘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猴子望树林的深处走。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
这些个前来截击的女武士在这女儿国之中的地位也并不是有多高,甚至应该说,有点低。所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从她们的口中,猴子还是问到了许多基础的情报。
女儿国的最外围是薄薄的一层环形树林,将整个女儿国都包裹在内。中层是平原丘陵,丘陵上布满了哨塔,却并不是都有人把守,甚至绝大多数时候,哨塔中都是没人的。
在正常情况下,她们依靠驯养的鹰作为哨兵。这些都是普通的鹰,在入侵者距离女儿国边境十几里开外的距离便开始追踪对方。由于没有妖气,更没有灵力,即使对方是实力强大修者,这些鹰也不会被对方注意到。
在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之后,他们再派出相应的队伍进行截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们会确保入侵者有来无回。大概因为猴子这一行人一方面隐藏了实力,另一方面看上去又真的很像旅客的关系,她们并没有派出强力的截击部队,这才导致了眼下阴沟里翻船的情况吧。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当从她们手中接过女儿国的地图时,猴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整个女儿国的版图,居然是圆形的!
不仅仅如此,最外围是树林。第二层是丘陵,第三层是平原,第四层是城邦,最中间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整个女儿国的地图摊在手上看。就好像一个箭靶似的,层次分明。
不,不只是层次分明那么简单,上下左右居然还是对称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整个地域。压根就不是天然的,而是某种力量,或者某股势力出于某种目的硬生生创造出来的世外桃源。
可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事呢?
猴子实在想不明白。
这三界之中,能硬生生在荒原上开辟起一片世外桃源的势力,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从她们的口气看,不会是佛门。按照天蓬的说法,也不应该是天庭。道家已经有了昆仑山,没必要千辛万苦弄这么个东西,再说了。道家也肯定无法威慑佛门。至于妖怪……在花果山崛起之前,他们压根就屁都不懂。即使真是妖怪建立的,那最起码也应该是花果山之后的事。难不成这里会是花果山的某个分支?
可是按照天蓬的说法,这个禁区由来已久,甚至连天蓬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会是什么人呢?
越想,猴子只觉得越糊涂。
不多时,众人便穿过了外围的树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诗如画的美景。
明媚的阳光下,翠绿的草地上蝴蝶飞舞。远处的丘陵上牛羊成群。
整个世界弥漫着温软的气息。忽然给人一种身心无限放松的感觉……
就在猴子一行还在为眼前的景象暗暗吃惊时,那远处,已经有无数的身影朝着他们飞驰而来了。转眼之间,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一群装束与他们所俘获的女武士差不多的士兵。一个个手上都拿着长弓,短刀,清一色的少女,容颜俏丽。
原本被猴子俘获的那些个女武士也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归了队,转而又拿起武器对准了猴子。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互相打量着对方。
大概是因为经常会遇到偶然进入的男人的关系吧。这些女人对这一行外来的闯入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心,更多的,只是敌意。反倒是自己这一边的小白龙伸长了脖子,对这个单纯由女子组成的国度好奇得紧。
略略地感觉了一下,猴子已经大概确定了对方的实力。
相比之前的那些,这一百多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强了不少,甚至还有好几个化神境的修仙者在里面。不过,也还没到要让猴子上心的地步。
正当猴子抡起金箍棒靠到肩上,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候,忽然间,他愣了一下。
“恭迎女王陛下!”
将一行人团团围住的女人们呼喊了出来。她们让出了一条过道。在那远处,一个身影正沿着直线朝这里飞来。
那是一个有着棕色及腰长发的女子。
火红色的瞳孔,如画的精致脸庞,如冰雪一般泛着光泽的皮肤。那一身嵌了金边的灰黑色紧身皮甲穿在身上,给人一种无比矫健干练的感觉。
小白龙看得都有些痴了,猴子却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者是妖,虽然完全没有妖气,但确实是妖没错。只是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妖罢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方实力相当不错,最起码,打天蓬绰绰有余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妖物”?
暗暗地,他攥紧了金箍棒。
正当猴子准备在对方靠近之后将她制住,让玄奘好好跟她理论一下所谓的“献祭”问题时。对方却忽然凌空悬停了。
望着猴子,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说出了一句话。
“你是……大圣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女儿国的女王
(); “你是……大圣爷?”匆匆赶来的女王陛下,掩着唇,睁大了眼睛。
这一刹,猴子双目缓缓眯成了一条缝,有些诧异地望着对方。
对于这女王的反应,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女兵们一个个都愣了一下,反倒是玄奘等人淡定得很。
会叫“大圣爷”的,大概都是猴子花果山的旧部吧。想想当初花果山的盛况,在三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遇到猴子的旧部都不出奇。
天蓬等人一下松了口气,握着武器的手微微松了松。
短暂的错愕之后,那女王迅速落到猴子身前,双手按在腰间,就要福身行礼,却又猛然意识到什么,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收了收神。只是,双眸之中的欣喜之色,那满满的笑意,微红的眼眶,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
“解除……解除警戒。”
“啊?”一位女将指着猴子道:“陛下,他们是入侵者。”
“本王说了,解除警戒。”
再次确定了女王的命令之后,那些个女兵才一个个松开弓铉,面面相觑。
数千年了,女儿国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放任外来入侵者,特别是男性外来入侵者的事情。按道理,即使不立即处死,也该驱离才对。可她们的女王陛下却命令她们解除警戒……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转折……
天蓬的眼睛悄悄朝着猴子望了过去。
此时,猴子的眉头蹙成了八字,早已呆愣当场。
这人他真不认识,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可对方这举动,又明显该是认识的。
怎么办?就对方这表现,要告诉她自己没想起来她是谁吗?
猴子有点犹豫不决啊……
在看到自己的下属全部都解除了武装之后,女王看了一眼猴子身后的人,才对猴子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笑意。
“大圣爷是途经此地吗?”
“对。”猴子微微松开手中的棍棒。
“既然来了,便是客。婢……不,本王,自当好好招待才是。”
说着,女王侧身站到一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婢?”猴子那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听得很清楚,刚才对方自称“婢”。不是“末将”,不是“卑职”,不是“臣”,而是“婢”。
在花果山。自称“婢”的,应该是女婢。要这么说的话,可能性那就多不胜数了。当初花果山齐天宫的女婢何其多,猴子记不住也是自然。可是……一个女婢成长成这样,难道不奇怪吗?当初花果山虽说不可能每个妖怪都拿天才地宝去堆,但资质如此高的,堪比天蓬,而且修的还是行者道,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被派去当女婢啊。
“大圣爷,本王的行宫就在这附近。不如,走一趟如何?”
猴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这一行人,还有一匹马……恐怕……不太合适吧?”
“没事,我们先行一步,他们稍后就到。”
这一说,猴子顿时又警惕了起来。
该不会是想支开他然后找玄奘麻烦吧?
这一想,猴子顿时坚定了许多,冷冷答道:“不了,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吧。”
女王恍然意识到什么,朝着玄奘等人看了看。点了点头道:“也行,那本王,就陪大圣爷散个步吧。”
由始至终,这个号称女儿国国王的女子都未道破自己的姓名。却都一直微微仰着头,望着猴子,那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自家女王陛下兴致如此之高,那些个女兵也都有些懵了。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下达,她们也不便违抗。
一路上。猴子与这位女王陛下并肩走在最前面,那身后,玄奘一行被那一堆女人团团围住。虽说没直接拿兵器对着,但那防备也是显而易见的。
走出了一小段,其中几个士兵甚至走到玄奘一行前方,有意无意地挡在玄奘与猴子之间,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拉开其他人与猴子之间的距离。
这让猴子的戒心更加重了,不得不几次放慢脚步保持与玄奘之间的距离。
对于这一切微妙的变化,这位女王陛下却丝毫没放在心上。只要猴子停下脚步,她便也跟着停下,笑嘻嘻地望着猴子,并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这让猴子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猴子只得直接用传音的方式和那女王沟通。
“那个……我们认识吗?”
“大圣爷自然不认识奴婢了,不过,女婢肯定不会不认识大圣爷。”
“你以前在花果山呆过?”
“是啊,奴婢以前是齐天宫的婢女。不过……在下属面前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只能委屈大圣爷您了。”
“这没什么……”猴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交汇之际,发现对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这位女王陛下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妖的痕迹,不过,猴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妖无疑。此时此刻,她与猴子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猴子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是一只蝎子精。
难道是好像卷帘当初那样,莫名其妙跑到这里,然后当上了女王?也不对啊,莫名其妙当上女王有可能,可她这一身修为哪来的?
按照当初花果山的风格,她能被派去但婢女,资质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下,这样的资质,得多少丹药才能堆到化神境太乙金仙,甚至大罗金仙的境界?恐怕连天庭也拿不出来吧?
而且,看她的样子,一路望着猴子傻笑,又不像城府很深的样子。
一路上,猴子心事重重,时不时地问点当初齐天宫的事情。对方倒是对答如流,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猴子不禁有些郁闷了。
穷凶极恶的敌人其实不可怕,只要你比对方更穷凶极恶就行了。真正坑的是这种。就她那副善意,猴子实在干不出忽然下手将她制住,然后挂到树上逼问这种事。
很快,由于渐渐接近女王口中的行宫,一路上开始见到一些散落在山川河流之间的岗哨与房屋。
总体而言。这女儿国当真是一片世外桃源,不仅鸟语花香,湖光山色一应俱全,而且这里的人全部都修仙。安居乐业,又个个都是美女,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年轻。如果排除不欢迎男人这一点,这里还真就是个男人的天堂了。
渐渐地,见到的房舍越来越多。那些个女人就好像看怪物一样远远地眺望着一行人。
不多时,众人终于来到了所谓的“行宫”——白色的屋檐,灰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的木质房舍——这是一座颇有苗族风格的建筑,自然、简单而古朴。
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女子带着一众随从迎了上来。
在看见女王身后猴子一行人的时候,她明显吃了一惊,却并未多言,只是躬身朝着女王行了个礼。
“本王要在这里宴请大圣爷,你们赶紧准备一下。”
“诺。”
带着玄奘一行,女王大步向前。一路上。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
女儿国并不大,女儿国的王宫,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大,何况只是个行宫呢?
与寻常的宫殿不同,这座所谓的行宫内部没有大广场,高达三层的密集布局,看上去就好像一座占地极大的宅子一样,真要论起来,根本谈不上什么宫殿。
大概因为除了负责对付入侵者的部队之外,其他人都鲜少见到男人的关系吧。当行走在天井之中的时候。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站在二楼或者三楼的围栏边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猴子一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很快,一行人被安置到了一座小宅子里。
与此同时,小白龙则被惨无人道地拴到了宫外的马厩。望着一堆对着他两眼放光的母马,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
房间里,天蓬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不认识她?”
“应该不认识,反正没想起来。她说自己曾经是齐天宫的婢女……那时候齐天宫的婢女有一堆,除了经常接触的几个,我哪记得谁啊?”
“一个齐天宫的婢女能修出这样的修为?”
“我也觉得奇怪。”猴子摇晃着身子。悠悠道:“也许是有什么奇遇吧,不过这奇遇还真有点……太大了点。”
其他的众人都静静地瞧着猴子。
微微顿了顿,猴子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呗。我看她不单没恶意,还有问必答。不是说要宴请我们吗?想知道啥,大不了问一下就是了。”
……
此时,行宫中的另一处,那在宫门口迎接他们的绿衣女子站到了女王身后轻声道:“女儿国向来不欢迎男人,陛下让男人进入行宫,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能制止他们?”
“这……”
“大圣爷的修为,最起码是大罗混元大仙,这女儿国,根本没人能与之匹敌。所以啊,不是我们有意为之,而是逼不得已。”
绿衣女子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无论如何,这都是违反祖例的事。卑职以为,应该跟娘娘说一声。”
“娘娘正在休眠,不便打搅。这种事,本王做主便是了。”放下臣子呈送的今晚的菜单,女王拉着翠衣女子的手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道:“这些就不要多想了,你来帮我挑挑,看看今晚应该穿哪件衣服好。大圣爷难得来一趟,可是怠慢不得。”
那笑,灿烂得如同一位少女遇见了多年前失散的梦中情人一般。
这让绿衣女子不禁有些忧虑了。
她并不知道,甚至连猴子也没想起来。六百多将近七百年前,当猴子终于逃离了天庭,被妖族大军迎回花果山的时候,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典。在那庆典上,有一个婢女不慎将酒水洒到了一位花果山重臣的身上,本应被重罚,却又因为猴子的关系,最终免罪,还被当时心情大好的杨婵提升了品级。
那个在花果山的历史上不曾留下名字的婢女,现在是女儿国的国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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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女王却始终不满意。[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那身旁的衣服都已经堆积如山了。
借着更衣的空挡,一个又一个的婢女中从屋外走进来,酒菜,到宴席用的酱料,女王都一样样亲自指定。时不时地还要询问一下猴子一行人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一旁的小侍女都看傻眼了,她还从未见过女王好像今天这样。
穿着一件杏黄色嵌金边的衣裳,女王在镜子前转起了圈。那裙摆一下飞了起来。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一旁的小侍女甜甜地笑道:“陛下穿什么都好看。”
“你就会拍马屁。”瞧着自己衣袖上的金边花饰,女王蹙眉道:“总觉得还是不行,太华丽了一点。”
“您是陛下,衣服当然要华丽了,不华丽,怎么彰显贵气呢?”
“再贵气,也贵不过他啊。”女王悠悠叹道:“谁又能贵得过大圣爷呢?”
那神色之中,似乎有些许的无奈。
闻言,那小侍女好奇地问道:“陛下,从刚刚回来就一直听您不断念叨着‘大圣爷’、‘大圣爷’的,那‘大圣爷’究竟是什么人呐,能让陛下如此上心?”
“‘大圣爷’是……”话到嘴边,女王微微一顿,瞧着小侍女道:“说了你也不懂,那是外面的事,跟女儿国无关。”
小侍女扁了扁嘴。
女王一边拿着头饰对着镜子比划,一边说道:“说了你也不会懂就是了。”
“陛下不说,怎么知道奴婢不懂呢?”
那小丫头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这女儿国之中的人,虽说与外边一样也有着贵贱之分,但更多的时候,她们却好像姐妹一样和睦。也少了许多朝堂的争斗与腥风血雨。
见状,女王无奈叹了口气,笑道:“行吧行吧,就告诉你。不过,可不许四处传哦。”
小侍女当即收了收神,笑道:“奴婢的嘴,陛下难道还不放心吗?”
回过头。女王瞧着小侍女翻了翻白眼:“该怎么说呢?恩……这大圣爷呀,是三界妖王,所有的妖怪,都以他为尊。将近八百年前,他一手创立的花果山妖国,逆转了局势,逼得天庭也无可奈何。今时今日,三界之中,几乎任何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妖怪。都曾经是他的臣子。这么说,你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
小侍女蹙着眉头。听得懵懵懂懂的。好一会,小声问道:“那,他干过什么大事吗?”
“大事啊?”女王略略想了想,道:“他一个人打上天庭去,百万天兵也奈他不何。前任的玉帝,王母都是他杀的。还破了老君的天道修为。这算不算大事?”
“天道修为……”小侍女越发糊涂了:“天庭,比我们女儿国还厉害吗?还有,他为什么要创建妖国呢?”
“啊?”
“玉帝和王母是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天道修为’,又是什么?”
这下轮到女王糊涂了。
女儿国,是一个消息极为闭塞的地方。除了少数好像她这样从外部来的人之外。大部分土生土长的臣民,连女儿国之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世界都不知道。
数千年以来,她们都是这么过的。也从未想过要去改变。
无奈叹了口气,女王轻声道:“所以说说了你也不懂嘛。总之,‘大圣爷’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对本王有恩,大恩。”
微微顿了顿。女王望着镜中的自己,抿着嘴唇,淡淡笑道:“以前我只是齐天宫的一个女婢。连让他看我一眼都不敢想,他又怎么可能记住我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是女王,刚刚,我还和他并肩而行,他还给我传音了呢……这次,一定会让他记住我,无论如何,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此时此刻,那平日里总要强撑出威严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少女才有的幸福的笑,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软。
……
夕阳西下,马厩里,小白龙已经被一群母马逼到了墙角。
看着一大群围着自己两眼放光的母马,小白龙两脚发软,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咴儿!咴儿——!”
一个正在站岗的女兵背对着马厩伸手掏了掏耳朵。
“怎么回事,马厩里怎么啦?”
“没什么,刚放了一匹公马进去。是那些人带来的。”
“公马……这,没关系吗?”
“问过陛下了,陛下说不用管。”
略略想了想,那另一个女兵道:“也好,这样一来,今年不用特地去母亲湖取水来给它们喝了。”
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马嘶响彻了整个行宫。
……
“几位贵客,女王陛下已经在大殿备好了宴席,特命奴婢来请诸位赴宴。”
半响,房门紧闭,那房中没半点动静。
站在门外的几位侍女面面相觑。
“几位贵客,女王陛下已经在大殿备好了宴席,特命奴婢来请诸位赴宴。”
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稍稍犹豫了片刻,那为首的侍女伸出手去准备要敲门,却在即将碰到门板的瞬间,那门“咣”的一声打开了。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猴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朝外面望了望,“咣”地一下将两扇门都推开了。
“带路吧。”
那三个侍女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提着灯笼走在了前头。
随着一行人一个个从房中走了出来,那对面楼台上聚集的一众女子又是叽里呱啦地议论了起来。
“那毛脸的好可恶,居然还吓人。”
“还是那光头好,长得好看,看上去,又温文尔雅。”
“我觉得还是那使钉耙的那个好,雄壮有力。白白净净的,长得又好。他那钉耙,听姐妹说起码有数千斤重,光头软趴趴的,哪里比得?”
“那是个猪妖。”
“不会吧?猪妖?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搞错,都照过了。这些人里面,只有光头和大胡子是人。另外三个是妖。马厩里的那匹马还是条龙呢。”
“哎呀,这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顿时,那些个女子一个个吓了一跳。回首望去,发现那在这行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绿衣女子就站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们,一个个连忙低下头去。
“可惜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绿衣女子仰着头,瞪大了眼睛来回瞧着她们。一个身穿甲胄的女将站在她的身后。
被那绿衣女子这么一瞪,原本兴高采烈的女孩儿们一个个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不敢做声了。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其中一个唯唯诺诺地说道:“奴婢……奴婢还要去准备宴席。所以……”
“去吧。”
默默福身,那女孩低着头。快步离去。
“奴婢还要去厨房帮忙……”
“去吧。”
“陛下命奴婢准备今晚的焰火……”
“去吧。”
不一会,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绿衣女子与那女将静静地站在楼台上。
“哼,居然还有烟火……我们女儿国,该有百年没放过焰火了吧?丞相,陛下贸然邀请男性外来者进入行宫,这恐怕不妥啊。”
“我倒是劝过陛下,不过,她不听。”淡淡叹了口气,那绿衣女子轻声道:“你速速去一趟母亲湖。将这件事禀报娘娘吧。”
“娘娘还在休眠,恐怕……”
“娘娘休眠之前说过,若是真有急事。可将她唤醒。妖猴实力强横,除了和尚之外的几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帮人一旦发难。就算我们倾尽全国之力,也恐怕压制不住。这件事还不够急吗。你觉得?”
稍稍犹豫了一下,那女将躬身拱手道:“诺!”
……
一排排的美艳侍女,张灯结彩的殿堂。
女王化着淡妆。穿着一身橙黄色的长裙,戴着她所认为最美的饰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如同一朵盛开的康乃馨,美得不可方物。
踏入大殿的一刻,猴子着实愣了一下。
同样吃惊的还有站在猴子身后的玄奘等人。
这女儿国的风格,多以简单,自然为主。可如今放眼望去,这大殿中竟有几分当初齐天宫的风格,那种熟悉的味道。
台阶上的女王陛下挺直了腰杆,站在台阶上淡淡地笑着。
缓缓地往前走,猴子不断地四下张望。
这木雕,是刚雕的。悬挂在屋顶的红绸,巧妙地掩盖了大殿原本的雕文。两侧矮桌上放置的水果,都是猴子喜欢的。
王座已经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平行的两个座位,分立台阶的两侧。身为一个君主,哪怕是为了宴请另一个君主,也还有主宾之分,移开自己的王座是难以想象的举动。
猴子有些错愕地望着女王,一时间都懵了。
这得是下了多少工夫来准备这场宴会啊……这是要干嘛呢?
此时,已从今日那一身戎装换成了长裙的女王双手按住腰间,缓缓地福下身去,扎扎实实地行了个礼。
一个声音在猴子的脑海中响起了:“奴婢毕竟还是女儿国的国王,所以……只能委屈大圣爷与奴婢平位就坐了,还请大圣爷不要怪罪。”
“没……没事。”猴子木讷地点了点头。
“奴婢的本名,芸香。是在花果山书院的时候,吕清吕丞相给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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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圣爷,请入座。”芸香扶着长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说整个殿堂被添加了几分往日熟悉的味道,但不知为何,猴子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应,准确地说,是有些别扭。
默默点了点头,猴子一言不发地走上了台阶,并未婉拒。
“诸位,请入座。”芸香又朝着玄奘等人友善地点了点头。
似乎看出了什么,芸香亲自斟满一杯酒,经由侍女的手呈到猴子桌前,轻声道:“这算是家宴,还请大圣爷不要过于拘谨。”
猴子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待众人坐定,芸香轻轻拍了拍手,十余名侍女从那殿外鱼贯而入,呈上各色菜肴。
鼓乐齐鸣,整个殿堂顿时活络了起来,一片莺莺燕燕。
此时,猴子才注意到不仅仅是对自己,即使是对玄奘等人,那荤素看上去也都是根据各自的身份刻意搭配过的。
压低了声音,猴子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大圣爷指的是什么?”
“听说,女儿国不欢迎男人。我们不但受到了欢迎,还被奉若上宾,受到了款待,这是不是有点……”
芸香掩着唇,淡淡笑了笑,道:“若是其他的男人,女儿国自然是不欢迎。可您是大圣爷。对……”
朝着自己身旁侍奉的侍女看了一眼,芸香望着前方殿堂正中的舞者接着说道:“大圣爷对奴婢有恩,自然不可一概而论。”
“恩?这,怎么说?”
端起酒杯,芸香低声道:“大圣爷挽救了整个妖族,芸香也是妖,难道这不算是恩吗?”
说罢,她转而朝着自己的臣子高声道:“敬我们远方的来客!”
那些个台阶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女儿国文武官员们见状,连忙一个个都跟着端起酒杯:“敬远方来客!”
玄奘等人也都礼貌性地端起了酒杯。
猴子也象征性的端起酒杯回敬,却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轻声道:“我对妖族究竟是功是过,我自己清楚。”
闻言,芸香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收。
女儿国虽说宴会也不少,酒。却不是常备之物。一众臣子参与这场宴会,纯粹是由于女王的要求,出于礼貌性的考虑。玄奘等人则更是如此。自然而然的,高亢的乐声之下,氛围却始终低沉。
左右两边。不过是在偶尔目光交汇之际礼貌性地点头微笑罢了。
猴子更由始至终却都是那般阴沉的脸色,即使看着特意安排的舞蹈,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让芸香想起了许多年前在花果山举行的那次欢迎猴子归来的庆典,在那次庆典上,前半部,猴子也是这般木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中途离场与杨婵一起看了焰火,在那之后,整个人便都彻底不同了。没有人知道当时在阁楼上,三圣母究竟和猴子说了些什么。
在那时候。芸香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位他一直敬仰的大圣爷,连靠近一步都使不得。谁又能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坐在他身旁呢。
宴会上三圣母的位置和大圣爷的位置似乎也和现在差不多吧?
不,应该还要更近一点,当时,他们是共用一张桌子。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前尘往事。
深深吸了口气,芸香稍稍收了收神,直起腰杆,又是朝猴子望了过去。
这宴会。其实办得一点都不成功。也许是她太过于自来熟,而猴子一行,又一个比一个沉闷的关系吧。
猴子几乎没有碰那桌上的菜肴,酒也只是礼貌性地抿了几口。玄奘的杯中都是清水。天蓬撑着双膝盘腿而坐。一双眼睛不断来回扫视。至于那黑熊精与卷帘,也都是一脸的冷漠。
乐曲到了**,一位红衣舞女在大殿的正中挥洒着水袖。
芸香端起酒杯又是朝着猴子敬了过去:“大圣爷说功过自知,芸香不便评价,不过,大圣爷对芸香的恩。却是真真切切的。如果没有花果山,芸香也许早已生死魂灭了,不会有机会识字,更不会有机会当上这女儿国的国王。所以,这杯,芸香必须敬大圣爷。”
猴子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侧过脸来看了芸香一眼,端起酒杯象征性地回敬,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花果山的?”
“芸香出身南瞻部洲,在大圣爷受天庭册封弼马温上天的第二十五年,抵达花果山。”
“那时候花果山可是杨婵在打理,你应该感谢她,而不是谢我。”
低头抿了一口,芸香轻轻将酒杯放到了矮桌上:“大圣爷要谢,三圣母,自然也不可少……若今生有机会再见三圣母,芸香自当亲自谢过三圣母。”
“会有机会的,再过几年吧。过几年,我就去把她接出来。”
“恩。”芸香默默点了点头。
……
二十里外,无边无际,却又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母亲湖湖畔,一座占地百亩,好似佛寺一般的庙宇静静伫立着。
在那庙宇的正中有一座七层塔状建筑。
与一般的佛门浮屠不同,这座塔状建筑基座极厚,四四方方的,最下两层足有十丈宽,到了第三层,却骤然缩小到只有三丈的大小,再往上,则不再缩小,好似根柱子似地。
三个女将从东方而来,匆匆降落到庙宇前。刚一落地,戍守的女兵便一个个迎了上来。
……
不多时,一位女吏匆匆步入还在举办宴会的大殿中,小心翼翼地绕开殿中众臣的视线走到角落里,偷偷朝着侍候在女王身旁的小侍女招了招手。
那小侍女收了收神,左顾右盼了一下,躬身往后退了两步迅速转入屏风后,很快来到了那女吏的身旁。
芸香有意无意地朝着正在耳语的两人瞥了一眼。
不多时,那侍女便又回到了芸香身旁。借着斟酒的机会,她悄悄地对芸香说着什么。
只见芸香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略带惊恐地望向就坐在自己右手边次席上的绿衣丞相。
此时,那绿衣丞相正面不改色地看着舞蹈,时不时还微笑着鼓掌。
那小侍女低声道:“陛下莫急。祭司大人正设法拖住她们呢。一时半会,她们还不可能进陵。”
芸香微微点了点头,朝着猴子望了过去,正巧四目交对。
芸香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芸香有点急事,恐怕要失陪一会,还请大圣爷不要见怪。”
“不怕,我们不用人陪的。”猴子拨了颗瓜子。丢入口中,朝着芸香笑了笑。
芸香也连忙撑起一丝微笑回应,点了点头,起身拖着裙摆离开了。那侍女匆匆跟了出去。
“她去哪?”天蓬的声音在猴子的脑海中响起了。
“不知道。”
“你问过她关于修行的事情没?”
“还没有,回头等她回来了,问一问吧。”
那绿衣丞相远远地对着猴子端起了酒杯,猴子也远远地回敬。
……
此时,芸香已经拿着自己的长鞭冲到了行宫门外。
戍守宫门的几个女兵被女王陛下那焦虑神色吓了一跳。
将一片玉简塞到侍女手中,芸香低声叮嘱道:“切记不可怠慢了大圣爷他们。”
说罢,她转身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西边呼啸而去。
……
庙宇中,高塔紧闭的石门外,一群女兵正结成人墙死死地挡在几个女将面前。
“让开!”那为首的红袍女将一只手都已经按到了剑柄上了。
女兵们一个个纹丝不动。
站在那些个女兵身前,身穿灰色长袍的女祭司轻声道:“娘娘正在休眠,岂容闲杂人等擅闯?”
“娘娘吩咐过,若真有急事,可即刻禀报。”
“本座又怎么知道你要禀报的事情,是否真是急事呢?”
“陛下未经娘娘允许,擅自准许外来的男人入行宫,坏了娘娘立下的规矩。这难道还不是急事?”
“正如你方才所说。那入侵者实力强悍,说不定,陛下只是虚与委蛇呢?”
“既然你也知道对方实力强悍,那就更应该禀明娘娘!”
“此言差矣。”那女祭司微微仰起头。道:“本座倒觉得,既然陛下没有下令禀报娘娘,就说明陛下觉得没必要禀报娘娘。既然陛下都觉得我们自己能解决了,又何必劳烦娘娘,打搅娘娘的休眠呢?”
“你!”
“不准男子进入我女儿国国境,是娘娘立下的规矩。我女儿国臣民世代以侍奉娘娘为天职。这也是娘娘定下的规矩。若是因为这种自己能解决的芝麻绿豆小事就打搅娘娘的休眠,那岂不是反过来,变成娘娘侍奉我们了吗?”
闻言,那红袍女将勃然大怒,吼道:“如果娘娘因为女儿国之外的旧情而坏了女儿国的规矩,这又怎么说?”
注视着已是怒不可遏的女将,女祭司缓缓说道:“陛下,是娘娘钦点的女王。既然娘娘做出这个决定,就说明娘娘信得过陛下。你是想质疑娘娘的决定吗?”
到底是文臣对武将。
一时间,那红袍女将竟被顶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往后退了一步。
那身后的两位同僚连忙将他一把搀住。
“怎么办?他们不认丞相大人的手令。”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与丞相大人再行商榷吧。”
“不行,没时间了。他们肯定已经通知了陛下,若我们就这么回去,怕是再也来不了。”微微顿了顿,那红袍女将低声问道:“可敢与我一同闯陵?”
说罢,红袍女将瞪大了眼睛向着自己的两位同僚望了过去。
好一会,那两人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三人的手握到了剑柄上,那对面的一众女兵连带着女祭司顿时都吃了一惊。
这陵位于女儿国的中心地带,处于女儿国层层防御圈的最正中。平日里,都是女儿国臣民心中最为神圣的存在。如果敌人能来到这里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所有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了,女儿国已经无兵将可用。也正因此,陵前的守卫,不过是象征性的,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充当一种仪仗队的作用。真要打起来,哪里是这三个女将的对手呢?
“你们要干什么?”女祭司惊呼了出来。
那三个女将一言不发,用手握着剑柄一步步向前,逼得众女兵步步后退。
“住手!你们要造反吗?”
正当此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如同一记惊雷从天而降,瞬间砸在两方中间。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烟尘散去,众人看到芸香穿着一身橙黄色的长裙稳稳地立在正中,那长鞭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盘在她的左手上,在澎湃的灵力之下微微颤动着。
一双瞪大了的杏眼之中,透着浓浓的敌意。
若说站在猴子身边,芸香表现出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女人的姿态,那么现在,她则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女王。
“参见陛下!”祭司以及那些个女兵都跪了下去。三个女将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芸香,那脸上的惊恐之色尤未散去。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攥紧。
“立即跟我回去,否则,有你们苦头吃的。”
说罢,芸香手中战鞭一甩,一声巨响,如同一道疾驰的闪电一般,直接在身旁坚硬的石板上刮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掀起阵阵烟尘。
整个地面都微微颤了一下。
此时此刻,就连坚定站在女王一方的祭司都有些傻眼了。
历代的女儿国国王,以侍奉女娲娘娘为本职。这里是女娲庙,身为女娲娘娘钦定女儿国国王的芸香,准备要在这里动手吗?
这种事,女儿国成立伊始数千年来,还从未发生过。
有什么理由能逼得堂堂女儿国国王在这里跟几个下属动手呢?
自知实力不济,到此时,那三个女将才无奈地看了芸香身后紧闭的石门一眼,双膝跪了下去。
“末将遵命!”
见她们已经屈服,芸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了,回去吧。跟本王回去,这件事可以既往不咎。”
说罢,芸香正要迈开脚步。正当此时,只听一阵轰鸣,那身后,巨大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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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齐鸣,水袖飞舞,五颜六色的长裙如同陀螺一般旋转。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宴席已经渐渐接近尾声。然而,意料之中的高潮并没有到来。随着女王的忽然离席,整个大殿之中忽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只剩下歌舞与管乐在继续徒劳地渲染着一切。
女王依旧未归,任凭如何呼叫也没反应,那小侍女站在猴子的对面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可是,急又能怎么样呢?
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女罢了,在丞相不愿意出面主持大局的情况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即便是最简单的对猴子劝酒,也是一种极为失礼的举动。
失去了女王这个主心骨,整个宴会渐渐地都有点变味了。夜已深,无奈之下,小侍女只得草草宣布收场。
临走的时候,猴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镇定自若,正与众臣谈笑风声的绿衣丞相一眼。
“怎么啦?”天蓬轻声问。
“没什么。”猴子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对。”
“怎么说?”
“女王忽然离席,至今未归……若说是有心怠慢的话,她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邀请我们呢?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是。可是,什么样的事情,是女王必须亲自去,而丞相又可以不管,甚至分毫不上心的呢?”
“这……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太对劲啊。要做点什么吗?”
猴子有些意外地朝天蓬望了过去。
“她是你的旧部。又不是我的。这里的事情,自然是该你拿主意了。”
说罢,天蓬默默地跟上了前方玄奘的脚步。留下猴子蹙眉站在原地。
“要……干点什么吗?”猴子扭头朝大殿的方向望了过去,许久,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算了,人家盛情款待,不打招呼乱动手总归是不太好的。”
说着,猴子也朝着玄奘的方向跟了过去。
夜幕下的行宫,除了马厩还有些骚动之外。一片寂静。
……
此时,女娲庙。主体宝塔那沉浸在黑暗与绿光之中的地宫里,芸香正孤零零地跪着。
这地宫深埋在地底百丈以上的深度,四周漆黑的岩壁湿漉漉的,那感觉。就好像身处一个雨林之中的岩洞之中一般,让人极不舒服。
在芸香的正前方的墙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翡翠镜面,透着幽绿的光,将所有的一切都照成阴森恐怖的颜色。
这是整个地宫唯一的光亮来源了。
细看之下,可以隐约看见翡翠里面似乎有某种液体在流动,偶尔甚至可以看到阵阵不起眼的云雾升腾而起,像是气泡。
就这么静静地呆了好一会。许久,一个巨大。长条状的影子忽然从那镜面上划了过去。
芸香一惊,连忙仰起头来,对方却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很显然。芸香所面对的翡翠镜面,并不是它的全部。甚至应该说,她看到的不过是某个庞然大物微不足道的一角罢了。
它实际上应该是一块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巨大中空翡翠,厚厚的翡翠壁之后,是一个如同它顶上的“母亲湖”般巨大水团。有某种巨大的生命体生活在这里面。
“事情,本宫已经大概清楚了。”一个声音在芸香的脑海中响起了。
那声音听上去是个女声。宛如天籁,却又如同从远方传来一般带着阵阵回音。同时,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感,冰冰冷冷,透着威严。
芸香忍不住用手攥紧了裙角。一滴滴的汗从光洁的额头上滑落了,在这幽暗的绿光之下格外地显眼。
“身为女儿国的国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芸香微微张口,半响,却只能紧闭双目,缓缓地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芸香连忙仰起头道:“大圣爷……大圣爷是公认的妖族之王,我们女儿国应该对他怀有善意,怎可将他当做普通误入者一般呢?毕竟……毕竟娘娘,您也是妖啊。”
“‘妖’?‘妖’是什么?什么是‘妖’?”那声音冷冷地反问道。
一时间,芸香越发紧张了,她猛地眨巴着眼睛。
“‘妖’,是除了人类之外,所有领悟了变化之术,修成人形的修仙者的,‘统称’。”那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称呼,是选定了人类作为三界使徒,代行天命之后,才出现的。实际上,本宫,也是这个‘统称’的缔造者之一。你说得对,按道理,本宫也是妖。老君、元始、通天、镇元、菩提……这当初一同缔造这个‘统称’的,谁又不是妖呢?”
芸香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翡翠壁。
“从来就没有妖族,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妖’,不过是我们用来区分人类与其他所有物种的称呼罢了,除了出身人族的修仙者之外,一律统称为妖。它,能真正代表什么吗?”
芸香缓缓地低下头,微微颤抖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芸香那攥紧了裙摆的手,微微地都有些酸软无力了——与灵力无关,这单纯的,是因为来自于前方的威压,或者说是,内心的恐惧。
许久,那声音轻声道:“说说你宴请他们的真正理由吧。本宫,不想听借口。”
深深吸了口气,芸香缓缓说道:“大圣爷……大圣爷对芸香有恩,他对整个妖族都有恩。娘娘不认可妖族,但芸香也是妖,所以……”
“仅仅是这个理由?”
芸香抿着唇。缓缓闭起双目,那神色之中的无奈越发明显了。
翡翠壁上,那黑影又一次出现。这一次。她并没有如同上一次一样瞬间划过,而是悬停了身子,隔着厚厚的翡翠壁注视着芸香。
芸香缓缓地低下了头。
“如果仅仅是这个理由,为什么不趁本宫还没苏醒之前让他们赶紧离开呢?那样,即使国中有异议,怕也来不及阻止吧。”
芸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无法辩驳。
那攥着裙摆的手,一点一点地用力。
绿光下。双肩微微颤动,一滴滴的眼泪从脸颊划过,打落在身前湿漉漉的地砖上。
“本宫早已经厌倦了世间的纷争。这里,应该是一片世外桃源。比任何地方,都要来得更安逸,更温暖。即使是妖和人,也可以在这里共存。当然,男人,是不需要的。雄性的生物总是热衷于争夺各种资源,他们只会不断地为了各自的目的制造各种混乱,破坏这个世界的祥和。这一点,你只要看看那外面的世界。就会明白。不仅仅是不能让他们存在,一旦闯入,更应该予以彻底的消灭。只有这样。才可以保守住女儿国的秘密,避免女儿国受到来自外界的滋扰。”
芸香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低声道:“大圣爷……大圣爷不会说出去的,他一定不会对外人透露女儿国的秘密。”
“是吗?他不会,那跟他一起的其他人呢?”
芸香沉默了。
“此例一开,往后,女儿国的律法又该如何实施呢?你的资质不算好。甚至相比之下,还有些差。除了修行功法出自名门之外。几乎乏善可陈。当初之所以选你继任女儿国的国王,就是因为你是从外面来的。你知道外面世界的丑陋,不会去留恋,也不会去好奇。由你来执掌女儿国,远比这国中的其他人,更能让本宫放心。”微微顿了顿,那黑影接着说道:“可现在你所做的,因为外部的牵扯,竟违背了女儿国数千年的规矩……是否已经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期望了?”
芸香缓缓地俯下身去,叩首。
“芸香,有罪。”
那翡翠壁对面的声音停止了,对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短暂的沉默之后,芸香俯着身子,高声哭喊道:“请娘娘责罚!”
那声音在地宫中缓缓地回荡着,又透过翡翠壁,掠向了远方。
翡翠中的影子依旧一动不动地,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芸香有罪,请娘娘责罚!”
许久,那影子终究缓缓仰起头来,轻声叹道:“你,是女王……”
芸香维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声声的哽咽幽幽地传了出来,成为了这幽暗地宫之中唯一的声响。
“你,是女王。女王,是女儿国直接的统治者,万千女子依附的对象。你应该,比男人更加勇敢。如果连你都在哭泣,那么,你要让你的臣子,怎么办呢?”
芸香没有回答,因为这句话,她没办法回答。
许久,那影子才接着说道:“女儿国,是世外桃源,不是十八层地狱。没有人要责罚你,只要你一天还是女王,便不会有人责罚你。当然,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你必须回到行宫去,亲口咽下你自己种下的种子,长出的果。向所有人证明,你依旧适合坐在王位上。否则,会有人替你收拾你的烂摊子的。到那时,你该何去何从,就难说了……”
说着,那影子仰起头,摇晃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向上游去。
这是一个半身蛇人。上半身跟人类相似,那下半身,却是长长的蛇尾。一条巨蛇在翡翠壁中游荡的场景,多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很快的,她彻底消失在翡翠镜面上了。
一个声音在芸香的脑海中缓缓响起:“记住,不是赶走,也不是驱离,而是按照女儿国一贯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你用什么方法去达成,本宫不想过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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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芸香从地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湿漉漉的,分不清究竟是冷汗,还是那地宫之中的水汽。
望着从门外投入的火光,恍恍惚惚的,有些慌了神。
那站在门外的三个将领恭敬地躬身行礼,面无表情。
“陛下,现在就回去吗?他们还在行宫里,趁夜,我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回去……”芸香的呼吸在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强撑起笑容朝着那红袍女将望了过去。
很明显的,这地宫之外的人,至少眼前的这三个女将,都已经知道女娲娘娘命令的内容了。
微微顿了顿,芸香轻声道:“准备什么?能把大圣爷安安稳稳地送走,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娘娘并不清楚大圣爷的实力……一旦动起手来,我们绝不是大圣爷的对手,到时候……”
“未必。”那女将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白色瓶子,呈到芸香面前。
芸香看着那瓶子,有些慌乱地笑了出来:“早在六百多年前,大圣爷就是天道修为,怎么可能用区区毒药就……”
“陛下。”那女将冷声打断了芸香的话,道:“这丹药,是娘娘给的。”
芸香惊恐地朝着一旁的祭司望了过去。
只见那祭司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刻,芸香的脑海之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了。
……
行宫中。
飞檐上,猴子与天蓬并肩坐着,抬头望月。
其他人都早已经睡下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让猴子守夜。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天蓬也坚持要守夜,于是乎,屋檐上就变成了两个人。
不过,两个人也好,虽说以他们的修为守个夜肯定不至于打瞌睡,但毕竟还是挺无聊的。有个人可以聊天。终究不是坏事。
一片漆黑寂静的行宫中,一个侍女提着灯笼从远处的回廊上走过。天蓬静静地看着,轻声道:“那边暗处有五个守卫,阁楼上还藏了两个。宫墙边上有十二个。每一座岗哨上。除了明面上的两人之外,还有最少十人躲在暗处。”
说着,天蓬淡淡一笑,又指着一旁的阁楼道:“阁楼里有三十几个,全部都是炼神境以上。这么晚了。也都不睡觉,不说话,什么都不做,只是干呆着。”
“你想说什么?”猴子问。
“这行宫里,暗哨这么多,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也许这行宫里向来如此呢?”猴子深深吸了口气道:“堂堂女儿国国王,一国之主,宫里有几百号人值夜轮换,有什么好稀奇的?”
“女儿国非比一般国度,再说了。如果是单纯的值夜轮换的话,他们不是应该驻在外围吗?不只是被安排在内围,还刚好在我们旁边加了重兵。这,应该不是个偶然吧?”
猴子“啧”了一声,回头看了天蓬一眼,然后又是抱着膝盖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地坐着。
“你怀疑她们想对我们动手?”
“不一定是动手,但最起码,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欢迎。而且那女王今天不是离席未归吗?说不定,也跟我们有关系。”
对于这个说法,猴子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了口气。
总体而言,到目前为止猴子对芸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当初齐天宫的一个女婢,变成了一国的国王,还有着堪比天蓬的修为。这里面。究竟是经历了多少呢?
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当初自己为了修仙,走过十万八千里路,不知道咬着牙吃过多少苦。天蓬不知道打了多少场硬仗,这普天之下的妖怪都被他杀到望风而逃了……整整千年,依靠着这当中获得的各种资源。他也才将自己的资质提上去。
一个女婢要走到今天该经历多少,猴子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那么简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总体而言,猴子对芸香是欣赏的。当然,也没到能拿人格去给人家打包票,深信不疑的地步。不过,实力差距那么大,对方真的可能贸然对自己动手吗?
猴子不太相信。
当然,这并不能作为放松警惕的理由。这夜,还是要值的。
“对了,你不是吆喝着要让玄奘法师去普渡那些被拿来献祭的男婴吗?”
“这个问题啊……”猴子回头透过半开的窗朝着屋里看了一眼,悠悠道:“他自己都好像还没缓过来,我原本也就想着刚好有个机会,逼上一逼。不过,吃人的嘴短,刚被人宴请过就闹事,总不太好吧。还是算了。”
……
长夜就这么缓缓地过去了,黎明时分,芸香才带着那三位女将降落到行宫前。
那速度慢得可怜。
这一路,几乎可以说是被那三位女将押送着的。而在宫门口,绿衣丞相也已经早早守候。
“陛下。”简单地行了个礼之后,绿衣丞相便默默地望着芸香。
对于女娲庙地宫里发生的一切,她们大概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吧。
芸香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脸的冷漠。就这么站了好一会,才迈开脚步缓缓地朝行宫内走去。一行人都紧紧地跟着。
冰凉的风席卷而过,天已经灰蒙蒙地亮了,整个行宫却还沉在阴影之中。
一行人行走在冷清的宫道上,却静悄悄的,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每走一步,芸香感觉那身后的一双双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一有轻举妄动,她们随时都可能会一拥而上。
她们能拿下自己吗?
不一定。
自己是太乙金仙巅峰了。而她们,充其量也不过是金仙,连太乙散仙都一个没有。这样的修为,别说十个八个,就是来个五十个,也不一定能制服自己。
当初女娲娘娘赐给自己这一身的法力,为的不就是在她漫长的休眠期中无论女儿国内发生什么变故,芸香都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下去吗?也正因此,她才能保持自己在女儿国数万臣民面前强大的威信。
不过,这威信是娘娘给的。如果要扭转了应对娘娘的命令,那就门都没有了。
这女儿国,说到底,是女娲娘娘的。她这所谓的女王。尽管看似对于女儿国的臣民来说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平日里想怎么做都可以,可一旦娘娘亲自插手……
说来可笑,原本自己应该是直接受命于娘娘,监控整个女儿国的。结果现在。转眼之间,却反过来,是她们来监控自己。
抿着唇,芸香无奈地苦笑着。
那身后,绿衣丞相捧着从女娲庙带回来的白色瓶子,寸步不离地跟着。
真的要下毒吗?
娘娘知道大圣爷曾经是天道修为吗?
如果不知道倒好办,反正无效,下了便下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如果知道……知道大圣爷曾经是天道修为了,还给出丹药。勒令自己下毒。那么,这丹药肯定是对天道修为也有效的。一旦中毒的话……
一边是大圣爷,对自己有恩,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对象。另一边是女娲娘娘,同样对自己有恩,一手扶持自己上王位,随时可以让自己身首异处。
这一瓶丹药,究竟应该如何抉择呢?
一时间,芸香心乱如麻。
大门缓缓地打开,芸香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与一帮亲她的文武大臣站在一起。
见到芸香的时候。她们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语,躬身行礼。
“陛下……”
芸香轻轻摆了摆手,那小侍女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先退下吧,早点休息。”
屋内众臣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一个个躬身拱手。
“诺!”
随着那亲女王一边的众臣退出门外的,还有随丞相一起到宫门外守候的其他几位大臣以及从女娲庙回来的三位女将。不过,亲女王的众臣是真的离开,而那三位女将,却是迅速领兵将芸香的住所团团围住。
房门紧闭,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芸香、丞相,以及那芸香的贴身侍女三人了。
芸香淡淡看了丞相一眼,道:“你不回去休息吗?天已经快亮了,就算要下毒,也只能等到他们用餐的时候,不可能是现在。”
“确实只能等到他们用餐的时候,不过,陛下。”那丞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的准备,却应该及早开始。妖猴实力强横,此事事关重大,身为臣子,此时哪里还敢休息呢?”
“对……你说得对。丞相果然是,国之栋梁。”芸香淡淡笑了笑,转而对一旁的贴身侍女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那侍女仰头看了看芸香,又侧过脸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丞相,默默行礼,退出了门外。
在她临合上门的时候,丞相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些个外来者不过是过眼云烟,臣劝陛下,还是以国事为重的好。”
“怎么,丞相认为本王现在没有以国事为重吗?”
“不敢。臣,只是善意地提醒罢了。”
转过身,芸香一步步朝着里屋走去,额头上一滴滴的冷汗坠落。
那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那片用来与自己的侍女联系的玉简。
……
此时,已经离开了芸香住处的侍女正刻意放慢脚步,低着头,沿着宫内的过道缓缓地朝着猴子一行人下榻的阁楼走去。
那藏在衣袖中的手,同样紧紧地握着用来与芸香联系的玉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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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亮整个行宫的时候,猴子在屋檐上懒懒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正当此时,他远远地看到芸香的那个侍女就站在百丈开外的阁楼上注视着自己。
他顿时微微一愣。
短暂的目光交汇之后,那侍女急匆匆地走下了阁楼。
“怎么啦?”天蓬问。
“没什么,我去去就来,你别声张。”说着,猴子盘腿原地坐了下去。紧接着,他留下一个虚影,真身悄悄朝着那侍女所在的方向飘了过去。
那守在四周的暗哨丝毫没有发现屋檐上的异常。
……
打开房门,绿衣丞相从门外的女婢手中接过了盛放着各色糕点的红色盘子,转身一步步走到圆桌旁放了下去。
“陛下,糕点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送过去。”
“我知道了……”芸香端坐在卧榻上,那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着手绢,拧了又拧。
那朱唇紧紧地抿着。
已经没有退路了吧,只能放手一搏。
本质上,芸香并不认为让猴子一行人进入行宫是多么大的过错,因为他们并不会留下,更不会对女儿国构成威胁,充其量只能算是过客。身为花果山旧部,自己也不过是尽一尽地主之谊罢了。之所以一定要除掉猴子,只是因为女娲娘娘的忌讳。
可女娲娘娘是自己的恩人,猴子又何尝不是恩人呢?
无论那毒药是否对天道修者有效,向猴子下毒,对芸香来说都是万万不可行的。
她的认知决定了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芸香宁可因此获罪。但,怕只怕……即使芸香愿意去承担这个罪责,也是于事无补。因为女娲娘娘说过:“会有人替你收拾你的烂摊子的……”
这么多年了,芸香深刻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身为上古大能之一,女娲娘娘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即便她真的狠下心去忤逆了女娲娘娘的意思,大概。也只是掀起另一番纷争吧。到头来,将是女娲和猴子之间的硬碰硬。这是芸香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为今之计,也许只剩下铤而走险了。
……
行宫的另一边,无人的角落里。猴子盘起手静静地站着,俯视着跪在身前的侍女。
“你说,是你们陛下让你转告我的?”
“对。”那侍女叩首道:“陛下交代了,一会,她会亲自送下了毒的糕点过去给大圣爷。到时候大圣爷只需要佯装吃下去。然后勃然大怒就是了。”
猴子意味深长地瞧着那侍女:“佯装吃下去?”
“对。”那侍女点了点头道:“陛下说了,以大圣爷的修为,必定可以瞒过所有人,装出已经吃下糕点的样子。大圣爷曾是天道修为,即便毒对大圣爷无效,也该是情理之中。届时,只需大圣爷勃然大怒,声称发现糕点中有毒,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大圣爷其实没有吞下糕点。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圣爷千万配合。大恩大德,女儿国上下感激不尽。”
瞧着那侍女,猴子的眉都蹙成八字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预告要下毒,还教自己怎么应对?变相赶人吗?怎么又感觉不像呢?
见状,那侍女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玉简双手奉上,道:“奴婢绝无半句虚言。这是奴婢与陛下联系的玉简,若大圣爷不信,可直接与陛下确认。不过……陛下现在身旁有人盯着,恐怕大圣爷得稍微等上一等。”
“还有人盯着?”接过玉简,猴子拿在手中对着阳光细细打量了几眼:“你们的陛下还被人挟持了?什么人想对老子下毒?”
“陛下说了。这是女儿国的家事,恕她不能明言。另外,陛下恳请大圣爷无论如何,不要伤及这女儿国中的姐妹们。”
盯着玉简看了好一会。猴子无奈冷哼了一声:“行吧,我答应她。翻了脸,我就带着人走。”
“奴婢替陛下谢过大圣爷大恩。”那侍女又是深深俯身行礼,道:“奴婢是奉陛下之命偷偷过来的,若是离开太久,怕是会被察觉。到时候……”
“你先回去吧。”
那侍女起身又是慎重地行礼,这才后退两步,转身匆匆离开。
握着那玉简,猴子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女儿国的家事……兵变了?不对啊,兵变她应该向我求助才对。”想了半天,猴子只能无奈摇头:“搞不懂啊。”
微风中,那身形缓缓淡去,只剩下一道幻影,悄悄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
……
当猴子回到原地,附在自己留下的虚影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的玄奘等人早已经起来了。
卷帘正在门前的水井边上打水梳洗呢。
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跨入大厅中的时候,猴子正巧看到玄奘端坐在屋里的圆桌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红皮书,那嘴角挂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两个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到这屋子里了,正在更换香炉里的檀香呢。原本历经了一整晚的燃烧,已经渐渐淡去的香味又是弥漫了开来。
“这什么书?”
“卷帘大将从那边抽屉里找到的书,这……应该是女儿国独有的书吧。”
“讲什么的?”
合上手中的书,玄奘轻声叹道:“一些女子处事的道理,角度甚是独特,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倒是给了贫僧些许启发。”
“哦?”猴子笑嘻嘻地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啃了一口,道:“那你是顿悟了?”
这一说,玄奘脸上的笑当即微微收了收,缓缓摇了摇头。
这,该算是意料之中的吧。如果看一本书就能普渡,那普渡还轮得到玄奘来吗?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说的那献祭那档子事儿,管不管好呢?
猴子悄悄朝玄奘看一眼。只见玄奘注视着横卧桌前的书本,都已经入了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还是别管了吧。
那女王芸香也算是旧识了,对自己这帮子人也还不错,硬拿她的女儿国来当试验品,有点不太仗义啊。再说了。听刚才那侍女话里的意思,芸香现在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就别添乱了。一会还要假装察觉到糕点有毒和她们闹一番呢。
反正玄奘也是自己逼着来的,献祭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猴子心想。
……
长长的宫道上。芸香身着盛装,面无表情缓缓地走着。身后跟着那女丞相,连带的,还有六名侍女,其中两个端着红色的木盒,盒中尽是精致的糕点。
“昨夜陛下离席未归,今天一早便来致歉,这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按道理,妖猴是不会起疑才对。毕竟,昨夜在宴席上他们也并没有忌讳我们送上的酒水食物。”
“娘娘给的丹药。臣已经命人化了水,掺入糕点之中。”
“说起来,娘娘这丹药真是厉害,无色无味,更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即便是知道这糕点中有毒的人,也丝毫察觉不出异样来。量那妖猴修为再高,在药力发作之前也是发现不了。”
“臣已经吩咐下去,让各部暗自做好准备。只要妖猴一中毒,所有兵力立即汇聚一处……”
“当然,最好是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中毒。不过这应该有点难。也不知道这毒要多长时间发作。那妖猴吃下之后多久会察觉异样。为了以防万一,臣以为,该尽可能让那妖猴第一个吃下糕点。毕竟,他才是对方的主要战力。若其他人未中毒兴许我等还可一战。可若他未中毒……到时候怕不仅仅是功亏一篑,还要惹来杀身之祸啊。”
一路上,那丞相一直在芸香的耳边细细叮嘱着,芸香始终一言不发。
转眼之间,这一行人已经来到猴子等人下榻的阁楼前。
“女王陛下驾到——!”
一袭长裙跨过门槛,芸香默默地朝着猴子福身行礼。猴子也随意地拱手回礼。
猴子身后的其他人,芸香身后的一干人等,也都十分有默契地按足了礼节行礼。
这一切都是在沉默之中进行的。
举手投足之间,猴子、芸香的目光交错而过。就在这一短暂的瞬间,芸香的目光朝着左边稍稍移动了一分。站在她左后方的,正是那位绿衣丞相。
猴子顿时对侍女口中“盯着陛下的人”心中有数了。
要拿下她,猴子是分分钟的事。不过,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人家已经有所决定,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盘起手,猴子就这么笑眯眯地瞧着芸香,准备着演一场早已经说好的戏。
由于猴子早已经跟大家都打过招呼了,玄奘、天蓬等人也是冷眼旁观。
“昨日的宴席实在是抱歉。本王有要事不得不离席,以至于怠慢了诸位,今日,特来致歉。”
猴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没点破事儿呢?”
“谢大圣爷体谅。”芸香微微福身,转而接过女婢送上的装有糕点的盒子,放到桌面上,又亲手将两个食盒都打开了。那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大圣爷,这是本王亲手做的糕点,一点心意,还请大圣爷不要推辞。”说罢,芸香又对着玄奘等人道:“诸位也都尝尝吧。
玄奘等人都有意无意地朝着猴子望了过去。
这一瞬间,整个大厅寂静无比,仿佛一切都僵住了似的。
绿衣丞相依旧维持着入门时的笑容,那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不可否认的,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从一进门开始,她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了。
难道女王陛下已经将消息透露给对方了?
丞相的心中焦虑无比,但眼下的情况,她也只能佯装一切如常。
猴子挠了挠脸颊,悠悠道:“我是不怎么喜欢吃糕点的。”
“大圣爷不喜欢吃糕点,我喜欢。既然是陛下的一份心意,那我等也不便推辞了。”说着,天蓬捋开衣袖伸出手去。
这一瞬间,绿衣丞相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双手紧紧地攥着。
如果是天蓬先吃了,先发作,而猴子却没吃,到时候……
还没等天蓬触碰到那些个糕点,猴子便伸手将他拦了下来:“人家主要是要送给我的,你着急个什么劲?我平时是不怎么喜欢吃,不过,既然是陛下送来的,那便没理由不吃了。”
说着,猴子伸出手去拿起其中一块。
那绿衣丞相的眉头微微颤了颤,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不知为何,站在天蓬身后的玄奘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了。不过,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猴子身上,竟没有人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
笑嘻嘻地瞧着芸香,又有意无意地看了那丞相一眼,猴子将糕点放到了嘴边。
就在这一瞬间,猴子悄悄地用术法强制将半块糕点蒸发掉,又用障眼法悄无声息地变出了半块。凭借着碾压式的修为,如此繁琐的连环术法,猴子在一瞬间便完成了,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
一口咬下,细细咀嚼。
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这当中的变化。
芸香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猴子,等待着。
那丞相缓缓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猴子吃下糕点,这样一来,事情已经算成功了一半了。
她微笑着往前跨了一步,捧起其中一个食盒,微笑着说:“诸位实在羡煞我等啊。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说起来,这女儿国中可还没一个人见过陛下亲自下厨呢。若非诸位来,我们可都还不知道陛下厨艺如此了得呢。”
说着,她迈着小步来到了队伍中修为排行第二的天蓬面前,望着天蓬。
待天蓬伸手取出一块之后,又快速走向修为排行第三的黑熊精。与此同时,她却在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着天蓬,屏住了呼吸。
正当天蓬准备将糕点放入口中之时,猴子忽然双目一瞪,将手中的糕点甩到了地上!
“这什么东西?你们居然下毒?”
一声暴喝之下,早已意料到这一切的芸香呆站着,女丞相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闪躲,随行而来的其他人等,皆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略带惊恐地望着猴子。
伸手一抓,金箍棒已经落到了猴子手中。
正当猴子准备借机开闹之时,一阵晕眩感袭来,从头到尾没有碰过糕点的玄奘身形一晃,“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厅堂中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