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修真界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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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到冒烟，这周到下周还要出差四天，请大家原谅蠢作者……实在是抱歉！
话说回来，真的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全勤码字……爱你们，晚安辣~~！】
柏亦央说完，团子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团子虽然早慧，但他的世界里仍旧还是非黑即白。
让他去体会臧元金和柏亦央的人生百态苦辣酸甜，也是一种难为。
柏亦央说完就觉得自己又扯了废话，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表情也不是很美丽。
这两只如何斗宝，暂时不在陆世钧的考虑范围之内。
本来这件事情无解，现在来看，禹非身上有没有臧元金这层关系和内情好像也不是很吃劲……
这种人情的因素，最多只能当作后手或者加分项，不能纳入正经的计划里。
人心擅多变，明白人从来不把这个当做正经的筹码。
事到如今，只有一招，釜底抽薪。
随山宗自己想独吞灵石矿脉，以己度人，臧桦估计想不到潜山宗还有除了独吞或者和随山宗分食之外的第三条路走。
简而言之，随山宗以为这是他们和潜山宗之间的斗争。
当初不知是因为排挤大长老一脉或者是真的对潜山宗内部还持有怀疑，把掌门弟子禹非送到了陆世钧手上。
原本可以由潜山宗利用的筹码，现在反而成了随山宗对付完潜山宗之后的光明磊落的说法，形势还真是瞬息万变。
但……事情要是总按照随山宗的打算来发展，那就太无趣了。
他会制造意外和惊喜，陆世钧也会。
若是，他把墓城也拉进来呢？
陆世钧把手上灵石的碎片上下抛了抛，扔给了柏亦央。
“还请柏掌门帮帮忙，等随山宗带人来了之后，把墓城的人也带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柏亦央拿着灵石碎片，还没仔细近距离观赏呢，就被陆世钧的决定吓了一跳。
啧，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呢？
打刚才起，柏亦央就一直在心里计算着和潜山宗联手对付随山宗的胜算到底有多大，他东昀又得付出什么代价，却没想到陆世钧会来这么一手。
够魄力。
不仅没被随山宗恶心到，转手就开始恶心随山宗。
“陆殿主这是决定好了？若是如此，潜山宗原本能得到的灵石，可是会要和整个墓城瓜分的。”
有天道誓约在，不管东昀最后能拿多少，潜山宗都得多拨出一成来给东昀，对东昀来说没什么损失，反而会因为大家都来吃的和平一点的场面而省了很多麻烦。
但对潜山宗来说，损失的是至少六成的灵石。
“我意已决，这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有随山宗在，潜山宗不好搞小动作，有墓城其他宗门在，潜山宗也不好搞小动作。既然两者都一样，那还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而且，在东华不好动手脚，难道就不能在灵石矿脉里动手脚了么？那里是深海，他们又有人鱼做外援，东昀做内应……
比起在东华，直接在灵石矿脉上搞事情要方便的多。
而且，退一万步说——
“就算灵石散落各家，潜山宗的符篆和丹药也能把它们都赚回来。”
柏亦央想了想，没毛病啊！
光是团子的那个储物戒指，里面的符篆和丹药，就能换回不少，更何况潜山宗手里的底牌未必止步于此。
“既然陆殿主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不得不从，我带着柏枝柏影这就启程。”
“咱们几天后再见。”
“等等，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柏掌门费心。”
陆世钧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笔墨，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了一封信笺，走到院子里，召来信鹰。
经过半晚上的分析，现在天色已经将近凌晨了，王旗带着几个弟子在院子里守夜，也被陆世钧直接轰了回去。
现在不需要，还不如回去好好睡觉。
陆世钧把信鹰放在了脖子下的小竹桶中，看向柏亦央，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客气的笑容来。
“这只信鹰，还请柏掌门照看，好让它能顺利把信笺送回去……毕竟，万一信件里面的东西泄露出去，对你我都不利。”
柏亦央：……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堂堂一个东昀的掌门，居然沦落到护送一头信鹰回家。
这些年他的确是越活越回去了。
柏亦央叫来柏枝和柏影，陆世钧托了托信鹰，团子打开大院里的禁制，信鹰展翅，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柏亦央带着不明就里的师弟和徒弟，任劳任怨追着信鹰离开了。
接下来，只有等。
陆世钧和团子把柏亦央和信鹰送走，紧接着，团子把院子之前布置好的四阶符篆全部拿掉，换成了更加高阶的五阶符篆。
层层叠叠用了二三十枚把整个大院罩得密不透风，即便金丹期的修士来了，抵挡个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问题。
信鹰回到潜山宗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送回去的信件上，陆世钧只是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解释了一通，至于行动时间上，则只写了待定两个字。
柏亦央回到墓城还需要几天时间，随山宗的动作可能更快些，等臧桦师徒三人缓过来就能直接带人过来，而柏亦央要想把墓城其他三大宗门能管事的高层凑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能坐上一宗或一派之首位置的都是人精，不能柏亦央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得一步步铺下来，才能把东昀和潜山宗的关系尽善尽美地掩盖下来。
柏亦央到底因为什么出现在东华，又是以什么契机发现了随山宗二长老的行踪，又是怎么得到灵石碎片的，为什么回去，为什么没起独吞的心思，为什么要告诉墓城的其他门派……
一环扣一环，必须得有合理的理由和解释才行。
话说几分，哪句用真的哪句用假的，真的在东华其他目击者眼里是怎么个情形，假的又是怎么个情形，这里面的度都得拿捏住了。
705第一次进城
又慢悠悠走了大约七八分钟，忙碌的喧嚣声越来越近，偌大的街区像是突然被热闹灌满了似的，开始活灵活现起来。
墓城里面也有大大小小的交易行，当年随山宗的那位大能在制作墓城这个地方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问题都想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末法时代真正的衰退来得如此迅猛，墓城从一个修士们平日里的安居之所彻底变成了牢笼。
而整个修真界，在世俗界眼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的修真界，为了汲取不曾被现代文明侵染过的墓城里那一点点可怜的灵气，心甘情愿被困在那里，中间有多少人都因为灵气稀缺而活活熬死，一辈子既没能追寻大道，也没能看到旷远的天空。
在场的这些来自墓城的人，对潜山宗交易行大量的空荡荡的街道并不陌生，原本墓城里每一处交易行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但也最终衰退成了只剩小猫两三只。
仅剩下的那一两个店铺，卖的也不过是些低阶的灵草灵药之类，连成品的药散都很少见，更别说符篆和阵图了。
符篆苦于符纸产量稀少，门派里每个月那点可怜的份例还不够修士们自己用的，而没有灵石，就算阵图再精妙和便宜也没有用处。
对比墓城，潜山宗的交易行反而有些过于热闹了，热闹到让人感觉到不适应。
这群人走到人声鼎沸的中心广场之后就颇有种第一次进城的不适感，看哪儿都新鲜。
几个掌门和长老还把持得住，但那些跟着来的小弟子们却对交易行的热闹景象没有抵抗力，虽然这些弟子们一个个年龄也不小了，但生活环境单调，再加上修士对时间的概念又远远区别于普通人，远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平和。
今天潜山宗内部只留了很少的人轮番看守宗门，林玖也不是为了刻意制造热闹景象，而是小山镇的人除了驿馆和酒楼之外的人到底还是没能培训得过来，实在是忙不开。
四门五司各司其职，几个执令长老和教习长老被林玖单拎出来见了人，光是四门五司这一崭新的制度就让墓城来的掌门长老们新鲜了好一会儿。
教习长老和执令长老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在墓城的门派和宗门中还是稳固的长老制度，掌门或宗主掌管一切，下面一脉一脉的长老们直接对掌门负责。
这些长老也有不同的职责，除了教好自己的徒弟们去争取门派提供的更多资源之外，也有刑法、后勤之类的区分，但却并没有潜山宗那么细致。
潜山宗并没有直接摒弃师徒传承和制度，师父和徒弟固为一体，但也可以分别掌管不同部分，根据弟子和长老等级的分化享受该有的份例，完成应有的义务，先尽了公事，最后才是师徒两个的情分。
墓城的几个掌门宗主咂么了一下里头的滋味，看向林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一丝敬佩——这大约就是新宗门的好处，什么都是人家自己说了算的。
这制度精妙无比，而且归根结底就是分权二字，一项一项的权利明细直接杜绝了长老们居功自伟的可能性，可想而知，若是长期在这样的制度下，估计连造反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所有的大权都牢牢地攥在了林玖一个人手里，不会有分毫旁落，但细致的同时，又看得出林玖这位宗主和每一个长老都很随和，并没有制度中那么严肃不近人情。
两方面都被人把持地死死的，手上不放松，还跟长老们有过硬的感情，林玖不成功，那简直是没有天理。
而且，从潜山宗的这些制度来看，玄羽的死并不是对这位后人毫无影响，至少从杜绝长老反叛的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到了广场上，几个掌门干脆放自家弟子自由活动，林玖说店面开得少，但其实也并不少，光是一个酒楼就占了整整一片。
酒楼一层的散座、二楼的普通包厢都用来招待墓城带来的弟子们，而三楼的高级包间则用来招待几个掌门、宗主和重要的长老。
现在还远不到吃饭的时候，弟子们有些拘谨不敢散得太开，最后还是团子的小杂货铺里的孩子出来吆喝了几声，吸引了不少弟子过去，人这才慢慢地散了。
团子的小杂货铺里全是灵茶灵蜜，也有不少四门弟子们的练手之做，一些简单但也实用的低阶符笔符篆之类的，定价十分便宜。
另外还有几个四门长老们开设的小店，东西虽然不全，但却比四门的大店铺稍稍便宜一些，很容易就能淘到不错的物件。
这些弟子们身上也没几块灵石，转眼间就被吸引了过去，四门的大店铺他们是不用想了，但符笔符篆和符纸也都是好东西。
弟子们这才一下子分散开来。
有些弟子实在是囊中羞涩，但也有兴趣在偏僻些的小街道上晃一晃，林玖还特地让几个小山镇的居民们在各处的小店面里支起水摊卖起了各种饮品，从茶水到果饮一应俱全。
这就用不到灵石了，最普通的晶核都能买上一份，或是用居民们觉得有用的东西交换都行。
弟子们一散开，整个交易行还真有点川流不息的感觉。
林玖则是带着掌门宗主和他们的亲传弟子逛起了四门的旗舰店，期间还要努力地回避开一直黏在她身后的有意无意的目光。
是臧元金。
在场的不管谁盯着林玖看，林玖都得多想一想，唯独臧元金，林玖太清楚臧元金是为了什么才看她的了。
可惜今日下山来帮忙的都是内门弟子，臧元金的宝贝禹非还在外门上挣扎。
而且，林玖发现了一个让她稍微有点心酸的事实，方才她为了探查这股子视线来自何处，神识都要触到臧元金本身了，臧元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显然，对臧天清隐瞒不报伤害的不仅仅是臧元金的修为，神识退化得如此严重，在修士堆里和瞎子聋子无异。
短短几个月未见，臧元金竟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虽然形容并没有臧天清那么阴森恐怖，也能让人一眼就察觉到他的垂垂老态。
林玖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引所有人往药门的店里走进去。
臧元金的事情，全看禹非的态度，林玖自己并不想干预。
706买买买！
药门的店面招牌设计得极为简洁，一个字都没有，就是将潜山宗自己药门的标识放大了挂在了门楼子上。
简单粗暴又显眼。
外面的牌匾很显眼，里头丹药的价格更显眼，所有人在自己进入潜山宗店铺之前，心里都还在嘀咕林玖不一定得怎么宰客……
没办法，毕竟前车之鉴太多，他们想不多想都很难。
但一进到药门的店铺里，几个做工考究的顶天的货架子摆在店铺中，每一格上都陈列着一种丹药或是药散，低阶的药散、中阶的药液、一阶的丹药，只要是修真界里出现过的，这里都有。
当然，不少修真界里没出现过的，这里也不少。
这才是第一家店，就已经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忙不过来了。
几个货架子上的丹药种类琳琅满目，每一格上都放置着专门的价签，直接标明了价格，也省得众人再开口去询问。
店内两个小弟子正站在柜台后面，只是众人刚进来的时候见了个礼，便不再言语，除非有需要，否则不会上前叨扰。
店内环境干净舒适，空气中弥漫着微微苦涩的药香，深吸几口气，只觉得整个人精神都清爽了起来。
低阶的药散不论种类，一块下品灵石就能买到一份，药液就贵一些，十块下品灵石，一阶的丹药倒是有价格区分，但都在一块到五块中品灵石之间。
灵石作为修真界重要的修炼资源和流通货币，不同品质之间的灵石因为灵力含量有差异，兑换率也不同，一百颗下品灵石相当于一颗中品灵石，而一千颗中品灵石才抵得上一颗上品灵石。
这价钱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想象中林玖指不定会如何下狠手宰人了，完全没有想到丹药的价格如此便宜低廉。
而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随山宗之外，在前往灵石矿脉前就拿到了林玖赠送的每个门派一颗的筑基丹，从药力和品质上都是上上乘，几乎算得上是完美品质。
而就在准备前往灵石矿脉的那一个月时间里，四个门派分别有一名重要长老的小弟子成功筑基，药效好得没话说。
这样的价格，在场的只要是修士，就没有不心动的。
要知道，当初潜山宗在灵石矿脉的时候，一张避水符篆就敢要十颗中品灵石，对着灵石矿脉外层的岩石砍几刀就敢要一万上品灵石。
哪怕是几个门派分摊也是够受的，导致墓城的修士们在迈入药门的店之前还心惊胆战。
丹药确实是如今修真界的急缺，现如今虽然有了灵石，去寻找末世中新出现的灵药也在林玖之前的提点下开始实施，但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做。
找灵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大多数的灵药和之前丹师们用的都不一样，得一点一点重新去摸索和实践，这里面再拉开的距离就更加漫长了。
而林玖正好掐住了这中间的空隙，把商机把握得死死的，就算之后那些丹师们真的都摸索了出来，修士们也已经从心底认准了潜山宗的药门，不会分走太多肉。
更何况，林玖的丹道还远不到瓶颈的时候，只要她是最强的那个，压根不用担心没有生意可做。
“林宗主，这些摆在架子上的种类是……”
“自然都是用来售卖的，低阶药散和药液、一阶的丹药并不限量，每日售完为止，二阶的丹药得去柜台上自行选取，每人每日购买不能超过两颗。”
林玖看着这些修士们直冒光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灵石正在往潜山宗的库房里堆砌，心情愉悦笑容可掬地解释道。
“二阶的丹药也在店铺中交易？林宗主，上次给我们试用的筑基丹……”
“三阶丹药珍稀，自然是在拍卖行售出，诸位若是手中有什么天材地宝或是丹药阵图，都能在拍卖行中挂号竞拍，潜山宗的拍卖行只收取百分之十五……也就是一成半的手续费用。”
林玖话音刚落，墓城的人也没客气，当即就给林玖清空了一日所有的库存。
除了几种较为小众的丹药药散之外，其他的一售而空，就连有限购的二阶丹药，几个掌门长老一合计，干脆把分散到交易行的弟子们都叫了过来，轮流来登记购买。
林玖给店里上架的所有二阶丹药全都售空，一颗都没剩下。
再之后的符门就差了些，四阶五阶的符篆照样是在拍卖行出售，三阶以下的符篆有一小部分被弟子们买走了，而这些掌门和长老把店内数千张空白的一阶到五阶空白符纸全都买了个干干净净。
阵门倒是生意不错，有不少大型的阵图都卖了出去，尤其是林玖前些日子刚从柏亦央的地盘上回来，在云贵高原搜刮了一批珍稀难寻的药材不说，顺道连地形和地势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心里。
阵门的店铺中专有一副规模宏大的阵图，林玖只露出了其中一角，违心地称之为镇店之宝，就是那一角，让臧元金惊叹许久，也让柏亦央看得眼皮直跳。
阵法精妙是一方面，否则痴迷于阵法的臧元金不会对其满是兴趣，很是识货地品鉴了一会儿，从奇思妙想到用一半的灵石做出了一整个堪称完美的阵法都夸了一遍。
毕竟是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臧元金倒是从禹非的事情里面稍稍走出来放松了一小会儿。
而另一方面，那一角的地势图却是被柏亦央给认了出来，就是潜山宗小山镇的幸存者们所暂居的那个平缓的山坳。
东昀派善炼器术，并没有精通阵法的修士，柏亦央原本也是看中了潜山宗的阵法造诣。
不管是年幼的团子在东华与臧元金斗阵数天不落下风的事迹，还是混元宗弟子为了寻找卞云崇那两个徒弟而见识过的潜山宗外部的阵法，都让柏亦央十分心动。
再加上他又眼馋潜山宗一宗三十二峰的宏大的规模……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另一家随山宗他又信不过，很是希望能连建造门派到阵法一口气全在潜山宗包圆解决。
但这幅阵图已经被林玖抬到了“镇店之宝”的宝座上，简直让柏亦央骑虎难下。
最后，柏亦央还是半央求着买下了林玖的阵图，只不过林玖开出的天价柏亦央无从支付，只得签下了一纸代价高昂的欠条——百年之限，四鼎高阶丹炉。
柏亦央收起阵图，二人是在密室中相商，避过了所有耳目。
707何谓远见
“林宗主还真是生财有道，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柏掌门送的贺礼，本座也十分喜欢……本座一人喜欢总觉得不够，要不拿出来大家一起见识见识？”
“你……林宗主，东昀派地盘上的灵草灵药本该是东昀奉上的贺礼，林宗主等不得先行拿走了，总不能将事情怪罪在我头上吧？”
柏亦央说得咬牙切齿，一边盯着林玖，一边心里又很是矛盾地对刚买回来的阵图感到无比满意。
百年之限，四鼎高阶丹炉！
光是材料他就得找多少年，更别说再把材料炼制成丹炉了。
要知道，高阶的法器问世还得遭受雷劫，可见炼制艰难。
唯一的安慰就是林玖给出的阵图只要没什么意外，怎么着也能用个千八百年。
想到这里，柏亦央愤愤不平的心才逐渐安稳了一点，紧接着，林玖就再次狠狠地搞了一把柏亦央的心态。
“谁知道东昀的灵药是怎么消失的？再者说了，柏掌门怎么就如此肯定那是东昀的灵药？”
柏亦央：……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他！
简直要被气死！
于是乎，墓城的所有修士第一次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笑出来的柏亦央的脸上看到了一脸的憋屈和怒色，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委屈，看得众人心里一愣一愣的。
再看满脸都写着恭喜发财的林宗主……
在密室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再之后，众人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在炼器门的店里又花了一小部分的灵石。
毕竟潜山宗现在等阶最高的炼器师就是陆世一，而陆世一又是魔修，所能炼制出的仙修可以使用的法器也只有低阶。
炼器门的陈列最为夸张，符笔灵剑十八般兵刃琳琅满目，但其实也只能给弟子们使用，要价并不是很高。
这些还都是陆世一这几年练手的一小部分，一下子也被这些墓城的掌门和长老们买走了小半，用来奖励弟子或是收徒当赠礼都还看得过去。
一圈儿逛下来，林玖的腰包无形之中已然鼓了起来，开业第一天就赚了个满盆满钵。
林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内心却是澎湃得很——拍卖行和交易行还没正式开张，情况比她预计的还要好一些。
她实在是有些低估了现在修真界资源匮乏的程度。
全部的丹药和至少一半的成品符篆都是从林玖这里拿出去的，就算店面是潜山宗公中的，也只能抽走一小部分代卖的费用，其他的都是归林玖自己。
而林玖是想把这些灵石收在自己手中，又或是给四门拨出一部分经费，就是她自己的自由了。
逛到最后临近下午，那些被各式各样小店铺迷了眼睛的弟子们也纷纷来到广场上，同师门一起赴宴。
整座酒楼一下子被修士们填满，这些修士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各色精美菜品流水一般地从后厨往前面端，小山镇更是拿出了前几年富裕出来的部分粮食酿出的美酒来款待。
修士们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小山镇来干活的居民们也是个个脸上带笑，热情周到，虽然这一顿、甚至这几天这些人都不是花钱吃饭，但是咱们宗主说了，就得让这些人花钱花得开心，才能老往这儿花钱呢。
三楼的高级包间里，林玖还在好脾气地营业，心情好了，耐心也变得格外地充足。
林玖和两位掌门、司宗主、新晋的臧宗主，再加上随山宗大长老臧元金，混元宗大长老卞云崇一起坐在最顶尖的包间里，桌上的菜品原料全都出自小仙源，品质比二峰灵田中的好上很多。
但因为灵田的存在，林玖拿出这些食材便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她和玄羽不一样，当初的玄羽倒是一心扑在少阳门上，但却用错了方法，也低估了人心险恶，还没到一定条件，就拿出了当时不该有的东西，他不完蛋谁完蛋？
不过这都是前尘往事了，林玖之前倒是缠着玄异逼着对方说了不少玄羽之死的细节，把这些前车之鉴牢牢地记在心里。
凡事三思而后行，虽然可能会错过一些机遇，但总比丢了命要好得多。
灵气丰富的食物很得修士们的心，连进入元婴期已经辟谷不知道多少年的司云义都下了筷子，吃得很是愉悦。
而其他重要的掌门亲传，或是像卞云崇这样身份的亲传弟子就在隔壁包间，其他的长老们则被安排到了其他包间里去。
团子小海和郑易也在小弟子的包间里帮林玖招待着客人，四门五司的长老们也纷纷上阵，林玖倒是借着喝酒的名义去各个包间里转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应付得有模有样，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吃饭喝酒。
而总安全区那一拨人就让林玖有点头秃了，好在经过一天毫无存在感地各种陪笑和逛街跟陪之后，这群在总安全区中心高气傲的上位者遭受了不小的落差打击。
潜山宗开辟商路以来，先是郑永言四处寻访给众人打了个样子，这些在总安全区做领导的也不得不跟上政/策，前前后后去过不少安全区，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敬着，一天的冷板凳坐下来，滋味确实难拿。
此刻能被林玖安排在三楼包间里一起安安静静吃个饭，心里反而觉得踏实。
倒是郑永言因为和林玖之间接触颇多，对今天的尴尬场面也早有了心理建设，此时默默地喝着灵酒，其他人不说话，他反倒更加自在。
潜山宗的饭菜难得，郑永言通过郑易也知道不少，这些年长期食用郑易从自己份例里挤出来的食物，郑永言在总安全区压力巨大的持续操劳之下，反而日渐年轻起来。
郑夫人就更是如此，在缺少高级化妆品装点、高级护肤品养护的末日，反倒一日比一日年轻起来。
是个女人就会在意自己的外表，郑夫人自己也不能免俗，变年轻气色好是好事，但被问及其中秘诀，总是不好炫耀，为此还非常奢侈地为难了一把。
期间，郑易和周慕海还过来了一次，郑易给自家亲爹亲妈敬了杯酒，嘱咐他们多吃点之后，就被郑永言给轰出了门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现场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其他总安全区高层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区长和区长夫人之所以能这么泰然自若，就是因为自家亲儿子在潜山宗学艺啊！
什么叫远见？这才叫远见！
708臧卿泉
而且，听郑易话里话外，和林宗主还是师姐弟的关系，这得多硬的后台？
怪不得郑先生能这么泰然自若，人家是当亲戚来走的，和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是不一样，有一个在潜山宗位高权重的儿子，本身就是最大的底气。
想到这里，众人才惊觉，郑永言之所以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并不只是能力超群那么简单。
当年众人甚至都不知道潜山宗是个什么的时候，郑永言就舍得把放在身边精心娇生惯养了整整十六年的亲生儿子送到林玖的手里去，事实证明，果然还是人家的目光更为长远一些。
若是能出一个修士的后辈，日后再碰上已经出世的高人，便不用再如今日一般胆怯没有底气了吧？
众人看着几乎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郑易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有了打算。
林玖准备大量接收山宗外门弟子的计划，在实施以前，就已经在总安全区高层的心里砸下了一块石头。
而此刻，天字号包厢中，林玖还不知道自己的攻心战术进行得如此顺利，这次林玖拿出的灵酒是醇厚无比的陈酿，算是让这帮清心寡欲好几个世纪的修士们过足了瘾。
“诸位放心，今日只当给诸位前辈接风洗尘，明日交易行和拍卖行都会开设。”
“林宗主，不知这交易行和拍卖行又是怎么个规矩？我等初来乍到，别唐突了潜山宗才好。”
温怡君心细，又仗着长袖善舞的特长，很会打听事情，林玖方才敬了一圈酒，商业互吹的气氛正是最为高涨的时候，众人就算想问，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茬。
听到温怡君问了这么一句，纷纷看向了温怡君，眼神里都带着感激赞赏的意味，头一次觉得原来会说话也是种能耐。
“交易行中可以兑换灵石，代卖物品，或是诸位前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在交易行中说明，交易行会将这些信息挂出来，像是任务悬赏，和拍卖行一样只收取一成半的抽成。”
“若是交易不顺利，过了时限，想要继续挂着，就只能花费灵石了。”
“若是不到时限单方面撤榜，也是要支付违约费用的。”
“拍卖行倒是没什么规矩，潜山宗的拍卖行会一次性开设七日之久，三个月为一转，半个月之内，诸位前辈和各位长老弟子们都能参与其中，若是看上了什么，只管竞拍便是。”
“而这间针对修士们的酒楼在这三日内只是试营业，三天时间内，诸位前辈和弟子们的餐饮住宿潜山宗全包。”
众人闻言，心里一块石头倏然落了地，下筷子的手更加频繁和轻松起来。
不是他们鸡贼，而是被林玖连着诈了太多次，吃着这样灵气丰富的美味，显然是潜山宗自己的灵田产出，也算十分珍贵。
他们还真就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有点紧张，生怕这边撂下筷子，那边林玖要钱的手就伸出来了。
不过众人也听出来了……试营业持续三天时间，而潜山宗的拍卖行却会持续此后的七日，今日已然过去了，就还有明日和后日两天，过了这两天，人家该收钱还得收钱。
但现下的情况已经比众人预想中好了不知道多少，也就不甚在意了。
“如此，我等便叨扰林宗主了。”
林玖举杯回应，一饮而尽，亮出空荡荡的酒盏。
她之所以要把潜山宗拍卖行的开设时间拉长到七日之久，就是为了多留这些修士们多留一段时日，若是以后真的要对拍卖行的开设时间做出什么变动，那也是林玖一句话的事情，反正都是试营业。
只有让这些修士们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交易行的便利，拉长时间是一定的。
要不是林玖无法准确地估计墓城的修士们到底能不能拿出正经东西参加拍卖行的拍卖，只靠目前她手里的丹药和物品，还不能一下子全都露个干净，实在是有限，林玖恨不得把这中间的时间拉长到半个月。
一场盛宴宾主尽欢，入夜，在林玖的亲自陪同下，所有的修士都被安排到了靠近山顶位置的潜山驿，按照身份轻重，从精致独院儿到联排的院落再到单独成间的客房都安排妥当，差不多也就没有空房间了。
周慕海等小辈加上外务司的几个弟子去安排各个门派随行的弟子们，林玖则带着身份尊崇的掌门长老和少数亲传弟子们在山上转悠，供众人挑选院落。
独院儿讲究的就是个清幽安静，是以院子和院子之间距离并不近，中间只有一道平坦的青石板小路相互连通。
周围的植被更是没怎么大动，更显荫蔽安全，为了方便小山镇里招募上来的工作人员们在夜里也能准确地看到院子的位置，林玖干脆让弟子们在每个院子的院门外，挂起整整一墙万年灯来指引方向。
万年灯所映射出来的灯光带着浅黄的暖色，众人站在一墙的灯笼前，心里就忍不住溢满了安定和慵懒，不管是实用还是装饰，都很难不让人满意。
第一所院落被混元宗挑走了，司云义和自家宗内大长老卞云崇，以及卞云崇膝下的两位亲传弟子、潜山宗的老熟人子玦和子盈一起住了进去。
独院房间很是充足，里面书房厢房等功能区都很齐全，师徒四个人住下也十分宽敞舒适，完全没有问题。
随后，东昀派的柏亦央三人组挑了第二个院落，楼观派纪阳珩挑走了第三个院落，清徽派的温怡君就稍显挑剔一些，挑走了第四个装饰更加华贵考究的院落。
最后就只剩下了林玖和随山宗。
其实在途中的时候随山宗现任宗主臧卿泉就有意在第二个院落中住下，整个人对过多地暴露在林玖眼皮子底下这件事很是抵触，但却被臧元金给拦了下来。
臧卿泉年纪小，刚刚上任，再者说也没有令人信服的强大实力，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而臧元金自从禹非被师兄臧天清硬生生过继走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收徒的心思。
是以随山宗有资格入住独院儿的，也就只有臧卿泉和臧元金两个人。
臧卿泉一直走到最后一重院落的门前，脸色都是黑沉沉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眼中阴鸷的神色与已经死去的臧天清有多相像。
饶是臧卿泉再恨臧天清，还是不可避免地继承了臧天清的影子。
臧天清彻底闭眼之前，曾对卿泉下了一句恶毒的诅咒，或者说是定义才更加准确一些。
“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和我赐予你的所有。”
这种刻印在骨子里的潜移默化，简直可以说是阴魂不散。
709他凭什么？
林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臧卿泉眼底的风起云涌，只觉得有趣。
人啊，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道理。
在林玖见识过柏亦央和柏影的亲昵；见识过温怡君对妙兮委以重任的严厉，与之相对的，对无法传之衣钵的娅嫣纵容和疼爱；见识过卞云崇对子玦子盈的严格和温和之后，再看随山宗糟心的师徒关系……
臧元金和禹非还算是好的，虽然中间诸多遗憾，又出现了极大的变故，但师徒二人依旧心系彼此，臧元金为了这个徒弟的将来，付出了太多太多。
而臧天清和卿泉，就是十分典型的反面教材……
见识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林玖才算是彻底明白，原来“原生家庭”的问题并不止出现在一个个普通的家庭里面。
修士们的生命漫长，也注定了有些痛也会一日日深入骨髓，一辈子都逃不开挣不脱。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能通过不断提升眼界而挣脱出来。
卿泉则是恰恰相反，他的伤害发生在代表了墓城顶端的随山宗，再加上他本身资质不够，很难再通过所谓的提升而逃离。
实话实说，以卿泉的资质，能成为第二个臧天清就谢天谢地了，想要再冒个头出来，难上加难。
不管怎么说，至少随山宗在臧天清手里的时候，还算得上是墓城第一，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上了她，这才最终到了眼下这种哪儿哪儿都矮人一头的地步。
到了臧卿泉的手里，更是摇摇欲坠，看不见未来。
林玖在想些什么，臧卿泉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有注意到林玖看向他的眼神里那有意无意的怜悯。
臧卿泉只是看着臧元金，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臧元金现如今在随山宗几乎算是闭门不出，臧天清的葬礼没有参加不说，就连他继承宗主之位，也只是吩咐身边伺候的低阶弟子给他传了一句恭贺宗主，便再也没有下文。
至于臧天清亲口说过的他和臧元金之间有着的血缘关系，一早就被臧卿泉抛诸脑后，或者说，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承认了这一点就等同于承认了他是沾臧元金的光，因着师祖他对臧元金的愧疚，他作为臧元金原姓氏家族的唯一一个直系后人，最终拜入了臧天清的门下。
承认了这一点就等同于向他和臧天清之间扭曲的师徒关系妥协……于是臧卿泉对此就更为抵触了。
臧元金在随山宗不理俗务也好，至少保证了臧卿泉作为宗主的权利，但是……现在臧元金却是在整个墓城和潜山宗面前，连宗主最基本的脸面都不给他。
臧卿泉斜睨着臧元金的脸色，倒要看看他这位德高望重、修为高强却一生不得重用的大长老师叔特意留在了最后，到底想做什么。
而臧元金也没有瞒着臧卿泉的意思，就算他如今的修为大不如前，也不必忌讳一个臧卿泉。
“顶好的院子只剩这一所了，臧宗主，臧大长老好生休息，本座告辞。”
林玖抱了抱拳，转身就要离去，却冷不防被臧元金叫住。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臧元金想问什么。
“林宗主，请留步！”
林玖一个头变两个大，臧元金和禹非之间几乎算得上父子之情，她没有丝毫从中作梗的意思，但也不想夹在里面。
而且，她更不屑于通过给臧元金和禹非两方之间制造认知差来让禹非对潜山宗死心塌地，否则也不会在禹非一心求死的时候，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了他。
林玖即使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心里还是执拗地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再真也成不了真的。
这一点上，她不管是对臧元金还是对禹非，都称得上一个问心无愧。
“夜深了，臧大长老，宗中还有事务，家中还有幼子，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林宗主，禹非他现而今怎么样？”
眼看着林玖不搭理他这茬，转身就要离开，臧元金不依不饶，反正在林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豁出这张脸来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一涉及到禹非，臧元金简直就像个什么不在意的老父亲，让林玖都不忍心拒绝。
“他很好，臧大长老不必挂念。”
林玖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一脸担忧的臧元金，神色十分泰然。
两个人谁也没避讳臧卿泉，虽然小臧宗主在听到禹非的名字、听到禹非在潜山宗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林宗主……”
臧元金对着林玖深搭一躬，嘴唇来回嗫喏了半天，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问问禹非现在是个什么好法，在潜山宗生活得可还习惯，现在修炼上又如何了……以及，是不是还恨着他。
一想到最后这个问题，臧元金只觉得心中钝痛，心里堆积了一连串的问题，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如此，多谢林宗主，禹非从此以后，就拜托林宗主了。”
“潜山宗有潜山宗的规矩，他能走到什么位置，爬到什么样的高度，自然有他自己的际遇和造化，本座可担不起臧大长老这句嘱托。”
林玖说完，臧元金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林玖不算好听的话里的另一重意思。
她不会给予禹非格外的优待和关注，但更不会阻碍禹非以后的发展，这就够了，这就是他拼尽全力能给那孩子的最好的未来了。
“臧大长老，他什么都知道，本座不屑做一张嘴吃两家的事，若是他想见你，自然会来见你，本座不会阻拦，你大可不必如此。”
说完，林玖转身离开，踏出一步，林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山镇的交易行中。
这一次，臧元金并没有阻拦，只是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眼神里多出了不少光亮来，转身进入院子准备休息。
臧卿泉跟在臧元金的身后，垂在宽袖中的双手攥得死紧，一进入院子，便一道掌风将院门死死地关了起来。
林玖在介绍山上独居院落的时候并没有掺杂任何水分，每一座院落都有单独的隔绝阵法。
“师叔，这是何意？”
禹非禹非，又是禹非！
禹非不是已经废了吗？不是已经成为废物了吗？！
他怎么会以弟子的身份在潜山宗内？他凭什么会在潜山宗内？！
这样一个地位尴尬的弟子，死了不就死了么？他凭什么？凭什么？！
710嫉而生恨
臧卿泉心绪难平，修长的指甲圆润而整齐十指用力大到刺破了掌心，鲜血一点一滴地落入脚边的土壤，甜腥的味道溢散在充满了植物清香的空气里，让臧元金皱紧了眉头。
“禹非为什么还活着？”
“他如今已经是潜山宗的弟子，与宗主无关，与我……亦没有什么干系。”
臧元金以为臧卿泉的怒气来源于对禹非的忌惮，生怕禹非重新成长起来会回到随山宗抢夺他宗主的位置，才做了如是的解释。
没想到反而更加火上浇油。
臧卿泉只觉得胸腔里猛地窜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股火气无从发泄，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是滔天的嫉妒、和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自卑。
维护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他不担心禹非卷土重来报复随山宗报复他臧卿泉，若禹非真有那个胆量和心机，当初也不会被逼迫到必须散尽修为才能摆脱随山宗的地步。
他只是恨他一直以来的追寻的东西，被一个他看不上的人轻易得到，还不珍惜，当着他的面踩踏给他看。
禹非何德何能？而他又到底差在那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长老这招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妙极。”
当时连臧天清都被骗了过去，说明禹非的修为是真的散了，这没得怀疑。
而现在禹非又出现在了潜山宗，还是以弟子的身份留在了潜山宗……说明禹非并没有被彻底废掉，他还能修炼。
而让一个修士修为散尽还能保证灵根存在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禁术。
禁术所需要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而当时随山宗和潜山宗已是针锋相对，臧元金到底还付出了什么，才能让林玖执意把禹非带走，还给了禹非潜山宗弟子的身份？
突然间，臧卿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到臧天清在出发灵石矿脉前逼迫臧元金跟随一同前去的时候臧元金坚定的拒绝。
想到此后臧元金闭门不出小半年，想到有意无意间发现的臧元金神识修为不进反退……
代价确实很巨大，禁术的反噬，加上不惜违背天道誓言的天罚，对于修士来说，这如果都不叫巨大，那就没什么算得上是大事了。
然而这种巨大，却几乎让臧卿泉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禁术？违背天道誓言？大长老真是好魄力！”
“他禹非到底是个什么，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这些？！”
“你可知道，我才是你原姓直系的后人？！我的身体里留着和你同源的血！”
臧元金眉头紧皱，看着几乎称得上是癫狂的臧卿泉，那种平静的丝毫不感到惊讶的沉默，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了臧卿泉的心口上。
“我自然知道。”
臧卿泉一愣。
“我自然知道你拜师前的身份，我自然知道你我二人流着同根同源的血，可那又如何？”
“师尊为了补偿于我才让你得了这样的机缘，他觉得这是补偿，对我来说，并非如此。”
臧卿泉因为自己沾了臧元金的光才能拜入宗主一脉而膈应，臧元金亦是如此。
“卿泉，从以前开始，你的存在就是老宗主插在我心口上的一根钉子，老宗主觉得这是好意，可我并不需要这般的好意。”
他许下的天道誓言，他被臧天清束缚的大半辈子，一个和他不知道差着多少辈的卿泉，能抵消多少？
“宗主若是累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里还有正事要做。”
说完，臧元金转身离开。
人真是两个极端，臧元金对禹非有多爱重，就对臧卿泉有多绝情冷漠。
到底是谁做错了呢？
臧卿泉看着臧元金的身影消失在厢房的门后，心里五味杂陈烦乱不堪，老宗主想补偿小徒弟的心是真的，臧元金对老宗主的怨怼也并非没有缘由。
臧天清对臧元金的仇视嫉妒似乎也有情可原，臧天清对他的报复似的养育也就完全说得通了。
难道错的是他么？
他又做错了什么？
臧卿泉着实没有想到，在他以为已经经历了最低谷最黑暗的时刻之后，还有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打击等着他，就如同现在。
臧卿泉孤零零站在院子里，头顶是遮遮掩掩的绿荫，身边是末世盛夏蒸腾起来的暑气，他却只觉得自己连骨头里都冷透了。
他想不想白，也不想再想了，越是深想下去，便越发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泥土里，便越发觉得……孤独。
就算发现禹非在潜山宗活得好好的又能怎么样呢？就算禹非有朝一日真的卷土重来他又能怎么办？
他不过是被动承受的那个，从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变过。
臧元金和臧卿泉两个人之间爆发了怎样的争吵，林玖并不在意，潜山宗内确实还有事务，这开业第一天，她得回去对账啊！
得去看看具体赚了多少她才能彻底放心。
等林玖回到宗门，外务司的向龙等人正蹲在内务司里等着她回来，各个店铺的账面都一个个整理好了等林玖过目。
因为涉及到交易行第一次开张，核算的时候得考虑到整体，几个长老们的私人店面包括团子小朋友的小杂货铺的一天的账目流水都摆在了桌面上。
等候林玖检阅。
林玖一个个账本子看过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光是今日整个交易行全部的收入，都能抵得上之前那处灵石矿脉总量的千分之一，比林玖预计中的多出了一倍不止。
这还没开始卖正经玩意儿呢，有这样的成绩已然很好了。
林玖看着账目上面连她私有的那份灵石都已经仔仔细细核算了出来，大手一挥，把所有属于她的灵石都拿了出来，直接平分给四门五司做经费。
照这样下去，潜山宗日后就算再也找不到灵石、或是分不到别的宗门找到的灵石矿脉，也绝不会缺灵石用。
更何况实在不行他们还有自己的灵脉和元石脉呢。
交易行带来的利益绝不仅仅是大量灵石的流入，只要交易行在一日，只要修真界认同了交易行的存在，日后有什么天材地宝、珍贵灵药、灵器法器，潜山宗都会是第一接触者。
这其中产生的好处，是以千年万年来计算的，在不远的未来，她的潜山宗会变成修真界真真正正的庞然大物！
林玖心头热血翻涌，神识猛地一动，她的小仙源再次产生了变化。
之前林玖从金丹期初期闭关直接跳到了金丹期大圆满都没什么明显变化的小仙源，陡然笼罩在了一层浓厚的白雾之中。
白雾久久不散，连在小仙源生活惯了的藤藤都陷入了不小的恐慌，清脆的小奶音在林玖的识海中持续性地尖叫起来。
林玖：……
直接在神识中屏蔽了吵嚷惊惶的藤藤，林玖差不多也猜出小仙源陡然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原因。
711小仙源进化史
自从林玖在安大略对上堕魔后子毓后，先是受了重伤，后又被封了全部修为流落厄尔瓜多，在重新找回修为的过程中，林玖就发现了小仙源这个对修士来说惊天的秘宝的另外一面。
不是单纯的馈赠，而是必须得相互成全，小仙源成全林玖的觊觎和比其他修士更高的台阶，以及数之不清的修炼资源。
而林玖也必须回馈以相对应的东西，就是传承。
其实若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小仙源确实称得上是修真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完美的功法、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秘法传承，数不清的高阶灵器……
甚至还包含了能够让魔修也能到达渡劫期飞升上界的魔修功法。
在传承断层严重的末法时代，是当之无愧的珍宝中的珍宝，有了小仙源的存在，若是能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里，能让修真文明的复兴少走个大几万年的弯路。
而对小仙源来说，林玖就是那个正确的人。
试想一下，现如今的修真界，不管小仙源流落到哪一个修士的手里，都会被深深隐藏起来，恨不得躲入没人能找到的地心深处去独享这样的宝物，小仙源自然再难重见天日。
于是它产生了一套淘汰机制。
这还是林玖常年研究小仙源壁画上曾经小仙源的各个主人的生平才最终看明白的。
最开始发现小仙源的是个散仙，他本身就是上界之人，小仙源对他来说只能说是个极为新奇的玩意儿罢了，上界资源丰盛，导致他不必对小仙源精心打理。
倒是随着小仙源一同被发现的另一块空间材料更得他的喜欢，被他炼制成形后，就是林玖的珠子空间。
小仙源这个名字是由散仙而来，从这个名字亦可见他对小仙源的态度，虽然好，但也没到惊艳他的地步。
然而散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落入下界，又不知因为什么斗争身陨，存了他生平修炼之物的这两个秘宝转落下界其他修士之手，才开始被爱如珍宝。
一代又一代下来，小仙源里积攒了无数宝贵的传承，林玖完全有理由怀疑，在和一代又一代修士磨合的同时，小仙源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独属于它自己的灵智。
这种“灵智”就像凌驾于所有修士之上的天道的存在，是小仙源这块独立空间的天道，它帮助一代又一代的天才登上绝顶、更进一步的同时，内里也越来越丰富。
林玖觉得，可能这也是小仙源和后来一代代曾经拥有它的修士们的交易，它给他们以前，而他们必须在小仙源里留下以后。
直到末法时代来临，小仙源都还在进行着这样的或许连拥有它的修士们都没能发现的“交易”。
壁画上的传记很是有趣，林玖得了空便会观看，一直到看出这些传记的变化规律才算是结束，告一段落。
她必须得承认，自从厄尔瓜多事件之后，林玖就不再彻底相信小仙源了，而是有意无意地把小仙源中的东西一点点复刻转移了出去。
同时这种复刻也正是小仙源需要的，两方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小仙源还是那个给林玖提供它能提供的一切的小仙源。
不过林玖也没有多感动就是了，毕竟这一切的馈赠，都在她得是个合格的宗主，是个合格的传教者的基础上给予的，说到底就跟打工拿工资差不多。
林玖看透了传记上的变化，才得知了小仙源的变化，末世时代露出苗头之前，小仙源选定的修士，大都是潇洒独行但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散修。
助这些天才们得道飞升，小仙源自己留下这些修士们的功法和药、阵、符、器上的毕生绝学。
而末法时代之后，小仙源的目的就在逐步转变了，它很少再选择散修，而是瞄准了那些大宗门之中的修士们。
然而在宗门之内成长起来的修士们必然有其功利性的一面，小仙源被一味索取，最终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规则。
小仙源提供资源，享受其资源的修士必须想方设法将小仙源的所有传播出去，传承下去。
林玖在细细品读这些传记的时候才猛地发现，在玄羽之前的那些修士们，并非是死在了末法时代无法渡劫上，而是死于自私。
玄羽倒是不自私，把功法传给了自己师弟玄异，将小仙源的资源拿出来壮大少阳门……兴许是心性使然，兴许是同样发现了小仙源的规则，这些林玖不得而知。
玄羽死在了不够小心、低估人心之低谷上，不是天灾，而是**。
最后，小仙源选了她。
一个自私得恰到好处的人，林玖的自私和小心保护了自己的性命，而只有她好好活着，才能达成小仙源的目的。
恰到好处，是林玖敢把这些功法传承拿出去自立门户，不藏着掖着，她吃饱了，跟着她的人也绝不会挨饿。
而这次小仙源的变化，无非是林玖在潜山宗的发展和扎根上又稳稳地再进了一大步。
上次林玖进一大步的时候，就是在小山庄的灵石矿脉上宣布建立潜山宗，正赶上她无意间撞破灵髓洞府，晋升成为金丹期修士……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小仙源突然出现的存有大量高阶灵器的三楼，并不是因为她修为大增，而是因为她建立了潜山宗。
林玖心绪复杂，神识关注着小仙源的变化，小仙源的浓雾还未散去，一时间她也不怎么想进入，就这么僵持住了。
这次小仙源若是再次产生较大的变化，那就说明她之前的猜测全是真的，而馈赠越大的同时，也代表着她需要承担和做的越多。
虽然发展潜山宗也是林玖本身的目的和意愿，但她并不喜欢这种被半胁迫的感觉。
林玖坐在书房中，手边也没有公务需要处理，只是坐在那里。
团子看得出她有心事，自己捧着账本子回到房间里欢天喜地地核算灵石去了。
送那些修士们回到各自院子里住下，又和臧元金耽误了几句话的功夫，查点完了交易行的账目，林玖回到宗主殿的一路上又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枯坐在书房到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
修士们不按照24时制看时间，但潜山宗的人除了玄异之外，大多还是习惯性地按照24时看时间，就连玄异老祖也被影响了，也觉得这样的计时方法更为精确一些。
林玖的书房里有一座制作精美的摆钟，这还是在她闭关期间陆世钧走了几个安全区才淘换来的。
现在指针正指在两点半的刻度上，林玖也不想休息，静静地等着小仙源的浓雾散开。
宗主殿之外，林小婉站在门外，走进大门，又犹豫着什么返了回去，反反复复几次，就连在书房里出神的林玖都察觉到了。
林玖站在窗边，看着林小婉无比纠结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好奇。
能让林小婉这么为难的事情，到底是啥？
712我想见臧元金
“瞎转悠什么呢，进来吧。”
林玖推开窗子，看着林小婉骤然僵硬的背影，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得，这下躲也躲不开了，林小婉确实碰见了一件为难的事，她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得上是必须禀报给林玖的大事，正左右为难呢，就听到了林玖让她进去的声音。
这下连纠结都省了，林小婉转过身，灰溜溜地进入宗主殿，林玖的书房在宗主殿的高层，再往上就是林玖和团子以及陆世钧的住处。
是的，陆世钧现如今虽然已经贵为一殿之主，坐拥仅次于宗主殿的魔元殿，但一次都没有在那里住过。
前后不过一分钟，林玖书房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
林小婉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的林玖。
“宗主，额，晚上好啊……”
“……”
林玖翻了个白眼。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扔下孩子和家里那个眼巴巴跑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也拿不准应不应该说一声，但是吧……”
就在林小婉想回头再说，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被林玖看到，这下是不说也得说了，幸亏林玖还没有休息。
“是九峰那边，今天晚上完事之后，我们在核账，宗主您还没回来，去带潜宗外门弟子们训练的弟子回来来……”
“说是，说是禹非在外门的山门里面跪了整整一天了，本来今天所有内门弟子都下了山去交易行帮忙，那个盯外门的弟子也是晚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的。”
禹非的身份有些特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家宗主大人从潜山宗死对头随山宗那里捡回来的一个“废品”。
虽然在潜山宗也没有受到什么欺压，但潜山宗的弟子们自身抱团，对禹非的隔阂之意还是十分明显，就算禹非已经是个魔修，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样的局面和气氛。
是以禹非平日里的说话做事都十分低调，哪怕在全是新人的外门，也是独来独往，只在训练和修炼上格外地拼命。
林玖之前跟臧元金说的话并没有半点作假，她不会给禹非半分优待，亦不会因为他的过往对禹非的未来设下限制。
死过一次、彻底绝望过一次的人会通透得多，林玖如此，禹非也是如此。
只有交易行开设的今天，禹非一反常态，一大清早没有跟着潜宗内门弟子拉练，而是走到了山门内，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说什么缘由，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未经允许，外门的弟子是不得离开九峰的……
林玖听完林小婉说的，想到了她为了让外门弟子尽早能够进入内门而亲自设下的规矩，心下明了，禹非的意思很明显，态度更是一目了然。
他有事求她，但跪都跪在九峰山门内，他是在潜山宗的规矩之下求她。
“宗主，您看这事……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呗，他想跪，就让他跪着好了。”
“也是，都被整成这样了，难道是想求您放他下山去报仇？”
“他已经没有仇可报了。”
让禹非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就是臧天清，现在怕是尸身都开始腐烂了，他有什么仇可报的？
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臧元金。
“算了，我去看一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林玖都快开始后悔当初把禹非带回潜山宗这个决定了，现在想想，就算在灵石矿脉之行中臧元金跟着臧天清，她还是有办法把臧天清弄死的。
不过就是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喝代价罢了。
“也好，我倒觉得，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林玖愿意亲自去看看，林小婉松了口气，她只当禹非被带回潜山宗是因为林玖看好了这个好苗子，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和臧元金交易的事情在。
“孩子？他的年纪比你大出两个多世纪，还算孩子？”
“也不能这样说，宗主，我倒是看小海都比他成熟些。”
林玖不置可否，事实也的确如此。
林小婉说完禹非的事情便告退离开，还没等林小婉回到内务司的后院，林玖就出现在了九峰的山门之内。
夜里已经深了，末世云层厚重，什么月亮星子一概不见，若不是沾了交易行的光，连带着潜山宗内都挂起了一盏一盏的万年灯，夜色下肉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林玖一脚刚踏进九峰的山门，就看到表面粗糙的大石板上规规矩矩地跪着的禹非。
看到林玖出现，禹非俯身，额头都贴在了地面上，给林玖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
“深夜惊扰宗主，弟子禹非在此请罪。”
“起来吧，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弟子、弟子想下山去见一个人，还请宗主成全。”
“臧元金？”
“是，若是真如宗主所说的那般，那他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弟子的地方，今世弟子与他师徒缘尽，与随山宗也再无瓜葛，但好歹还有情分在……”
“若禹非此举令宗主为难，禹非愿自请此生此世留在外门，不踏入内门一步，为宗门做牛做马，不会有半句怨言！”
林玖看着一脸赤诚的禹非，突然就明白了林小婉话里的意思，这孩子确实怪可怜的。
若是真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不管臧元金为他做过什么，他都不该再与随山宗再产生一星半点的联系。
就算禹非之前是随山宗的“宗主亲传”，林玖也不得不承认，禹非被臧元金教得还不错。
“可以，你去吧。”
林玖从珠子空间里拿出了一张符篆，这张符篆是出入九峰和潜山宗三十二峰大阵的钥匙，但时效只有半日。
“这是出入阵法的符篆，时效只有半日，你想见他，人之常情我不拦你，但潜山宗有潜山宗的规矩，在明日天亮之前，你必须回来。”
“多谢宗主！”
禹非得了林玖的特赦，因着时间限制苛刻，他现在又没有以前的修为，只能靠双腿赶路，一来一回还真得耗费点时间。
和林玖告辞之后，连跪僵了的双腿都没来得及活动开，就开始朝着交易行所在的山头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禹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涌动的热意和酸疼到底算什么，在林玖点头首肯之后，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
他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哪怕是他站在林玖的角度上，收留了来自对头宗门的一个废物已经足够糟心，绝对不会再允许他再和随山宗有一星半点的联系正常。
原来还可以这样……原来真的可以这样……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臧元金他甘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把他送入潜山宗的原因了，这里将是他以后的归宿，是他真正想要效忠和奉献的地方。
713师徒相见
夜色深了，以禹非现在的修为，再加上神识又是低阶魔修的短板，根本不可能一直一直倚靠神识看路赶路。
是以从九峰离开的时候，禹非还拿上了一盏万年灯，昏黄的灯光恍若星子，林玖从上面俯瞰下去，灯光随着禹非的动作，在密林枝叶的间隙中若隐若现。
禹非的确是进步飞快，也足够吃苦，不然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相当均匀且快的速度一直到了潜山宗的边缘，林玖在灵剑上站了会儿，也就回到了宗主殿。
禹非算不得多聪明，但却是个很明白的人，林玖根本不担心他会不回来，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小仙源的浓雾还是没有散开，林玖打开神识中被她屏蔽的藤藤，果然发现藤藤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藤藤此时正蹲在小仙源的小楼里，对小仙源的变化表现得很是平静，只是对林玖的小情绪没有丝毫消减。
【你又不听我讲话！！！】
【别闹，我错了，我当时正在盘算账本。】
【灵石难道比我藤大爷还重要吗？灵石没了还能找还能赚，藤大爷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
【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大场面咱们不知见了多少，这么点小事就让你害怕了吗？】
林玖失笑，一路和藤藤逗嘴，回到了宗主殿，还差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毕竟是招待墓城的修士们，她于情于理都得去提前看看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纰漏。
这点时间用来睡觉也不会很舒服，还不如用修炼来替代掉。
【怎么可能会怕？我才不怕！】
【那你在生什么气？难道是我不听你说话的时候，你一直在尖叫害怕？】
【没有就是没有！】
藤藤恼羞成怒，不再说话，正和林玖的心意，爬到宗主殿的大床上舒舒服服修炼去了。
山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禹非为了节省时间，硬生生提了一口气不间断地跑过了十几个山头，最终才到了已然寂静无声的交易行。
禹非拿着林玖给的“临时钥匙”，找到了在交易行驻守的潜山宗弟子，问清楚随山宗住在那个院子里，这才在弟子疑惑的眼神里走开，重新往交易行的山顶上跑去。
所幸禹非从林玖那儿得来的识别符篆几乎能顺利穿行潜山宗的所有阵法，否则进不去阵法，臧元金的神识又十分衰弱，今晚好不容易求来的下山机会也就跟着泡汤了。
顺利进入院子，开门的声响倒是成功惊醒了院子里的两位，臧卿泉还以为半夜三更会出什么事情，一道掌风推开了主卧室的窗子。
距离如此之近，就算他只有心动期的修为，也足以能发现进到院子里的是个潜山宗才有的魔修。
“谁？”
下一秒，臧卿泉看着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禹非，俊秀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眼神下意识地看了看厢房。
禹非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潜山宗中这样的消息从来不会瞒着，为了让他们这些弟子们了解外面的事情，现在外务司还专门开辟了新的分部门，专门每日在宗门中张贴外面发生的大事。
其中自然也包括随山宗的巨大的变动。
他还在随山宗的时候，臧天清虽然是他名义上师尊，但二人几乎连面都没见过。
为了避嫌，臧元金也不能常常见他，宗门分给他的修炼室时间也极少，还是臧元金明里暗里为他打点，他才好歹有了出事之前的融合期的修为。
禹非心里清楚，他的修炼时间被大大缩短，其中远不止臧天清一个人的手笔，出力最大的那个，是他的便宜师兄卿泉。
但是有臧元金在，禹非虽然恨，但从未自怨自艾过，这就是有人疼有人管的人的底气。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比卿泉差在哪儿，相反的，他还很同情卿泉，就比如说现在。
“晚辈见过臧宗主。”
“怎的是你？这才几日不见，你居然成了魔修……”
臧卿泉嗤笑一声，看着禹非身上外门弟子略显粗糙的衣饰。
“你离开随山宗也有小半年了，一个宗主亲传变成了外门一个小小魔修，很骄傲？”
“回臧宗主，感觉还不错，若是非说图什么……大概就是图一个自在吧。”
“别看晚辈现在只是个外门弟子，实际上每月的份例足以抵得上臧宗主您当年做宗主亲传弟子的时候了，以前晚辈想都不敢想，所以多谢臧宗主挂怀，晚辈好得不能再好。”
禹非笑了笑，笑容里的满足和淡然在臧卿泉看来十分扎眼。
相处这么多年，就算禹非一直不计较卿泉背后里做下的手脚，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臧卿泉，臧卿泉越是听不得什么，他偏要说什么。
臧天清死了，臧元金的掣肘就没了，现在在随山宗中，就算是身为宗主的臧卿泉也得仰仗臧元金的存在，他完全不用再担心因为得罪了这师徒两个而让臧元金处境尴尬。
有些话还是得一吐为快，趁着现在有人保着，多过几句嘴瘾也没什么不好。
“小半年不见，你的嘴倒是进步地比修为还快。”
“你一个潜宗外门的小弟子，无故擅闯本座的住处，本座就是将你立毙掌下，林宗主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臧卿泉的小心脏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被来回碾压了许多次，现在是真的动怒了，一点都不带含糊，话音刚落，一道至少现在的禹非毫无还手之力的凌厉掌风直冲禹非面门而来。
心动期的修士的神识比炼体期的魔修强了不知多少倍，纵使禹非的身手再灵活，现在也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臧卿泉的掌风掠到眼前——
而后“噗”得一声，消失了。
“宗主若是没什么大事，不如好生休息。”
厢房的门豁然打开，臧元金站在门后，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看着盛怒之下失态的臧卿泉，叹了口气。
“宗主，这是潜山宗的地界，自然要给林宗主面子，就算她的弟子做了什么，咱们都不好追究，更何况他什么都没做？”
臧卿泉极度厌恶臧元金看着他的失望漠然的眼神，甚至比臧天清看向他时的尖锐的恨意还要令他无法接受，尤其是他和臧元金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消失不见的今晚。
臧卿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臧元金带着禹非进入厢房，而后再也听不到厢房的半点动静——臧元金在厢房中布下了屏蔽的阵法。
714乔禹非
事实上，臧元金所住的厢房里也没什么值得臧卿泉去偷窥的，左右不过是曾经在随山宗相依为命的师徒二人抱头痛哭一番，说说近况，好教彼此放心罢了。
事实上，能和臧元金这么近便地说说话，对禹非来说，这些年在随山宗也没个几回。
现在他不是随山宗的人，也不再是师尊的弟子，反倒自在无所顾忌了许多。
只是现在的臧元金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没什么事儿的样子，臧元金现在看起来足足比禹非上次见到他苍老了十多岁，禹非看着臧元金难以掩饰的虚弱和疲惫，心脏里像是被插了把匕首。
有只手捏住了这柄匕首的短柄，在他的胸腔里转了个圈，连嗓子眼里都哽得生疼。
“您，您怎么变成了这样……”
禹非问出这句话，紧接着就后悔了。
还能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为了让他能继续修炼的禁术反噬，为了铲除他最后一点威胁不惜冒险去钻天道誓言的空子……
“我老了，这次是真的老了。”
臧元金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禹非，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恍然间像是回到了禹非还小的时候，学阵法做功课时总能不知不觉地趴在他的膝盖上睡着。
现在禹非就算跪在地上，也几乎到坐着的他的胸口高，他是真的老了。
若是修为真的无法再突破，那他不过只有百余年好活，但好在他并没有臧天清那样的惊慌，而是带着点什么都做好了做完了的洒脱。
能成为禹非的踏板，看着这孩子飞向天际，比他大半生没有目的的修炼和无止境的隐忍要有意义的多。
禹非已经哽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想到，林宗主还真能放你下山来见我，我更没想到，你居然会成了魔修。”
臧元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既没有责怪，也没有赞同。
“您不要多想，这是我自己选的。”
若他现在是个仙修，他见臧元金倒是无所谓，臧元金再见他，就难免会背上功法外泄之类的怀疑，现在这样反倒更加方便。
“还有，您就不怕是我偷偷跑下山的？”
“就凭你那点偷工减料的阵法造诣，还能从潜山宗的阵法里走出来？”
禹非：……哦。
“我今日见了林宗主一副阵图，实在是惊艳，我阵法上的造诣虽强过她，但却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阵法出来……这样的灵动，实属罕见。”
“潜山宗的那位少宗主也了得，天赋出众不说，上次与我斗了数天的阵法都不落下乘，他现在不过七八岁年纪，以后前程无限……”
“我知道您的意思。”
禹非眼神定了定。
“我绝不会辜负您用毕生修为为我换来的机会，宗主她不阻止我来见您，自然更不会阻止我一路往上爬，您就放心吧。”
“等我年底成了内门弟子，我就能偶尔出来了，到时咱们两个约在外头偶尔见面，或是在交易行中像现在这般见面，都是可以的。”
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快，禹非估摸着自己的脚程，计算着林玖给他的时限，现在已经见到了臧元金，心里倒是没有未见面时那么沉了。
“时间不早了，宗主给我的‘钥匙’只有半日时限，再不走，我偷工减料的阵法本事，估计会折在自家宗门的阵法里。”
禹非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难掩失落的臧元金恭恭敬敬地叩了三次头。
“我已经离开了随山宗，如今是潜山宗的弟子，以后便不能称您为师尊了。”
“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后禹非就从乔姓，若是您不嫌弃禹非无用，不如认下我吧。”
乔，是臧元金拜入随山宗之前的原姓，这点臧元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和禹非提过一次，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乔禹非，给父亲大人请安，父亲您……万事保重！”
说完，禹非从地上站起来，没等臧元金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几个跳跃，身影就消失在了交易行的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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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修改完毕，抱歉抱歉~!
只剩下臧元金愣愣地坐在厢房偏中堂的椅子上，半天也没说出话，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浸了满脸。
“我今日见了林宗主一副阵图，实在是惊艳，我阵法上的造诣虽强过她，但却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阵法出来……这样的灵动，实属罕见。”
“潜山宗的那位少宗主也了得，天赋出众不说，上次与我斗了数天的阵法都不落下乘，他现在不过七八岁年纪，以后前程无限……”
“我知道您的意思。”
禹非眼神定了定。
“我绝不会辜负您用毕生修为为我换来的机会，宗主她不阻止我来见您，自然更不会阻止我一路往上爬，您就放心吧。”
“等我年底成了内门弟子，我就能偶尔出来了，到时咱们两个约在外头偶尔见面，或是在交易行中像现在这般见面，都是可以的。”
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快，禹非估摸着自己的脚程，计算着林玖给他的时限，现在已经见到了臧元金，心里倒是没有未见面时那么沉了。
“时间不早了，宗主给我的‘钥匙’只有半日时限，再不走，我偷工减料的阵法本事，估计会折在自家宗门的阵法里。”
禹非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难掩失落的臧元金恭恭敬敬地叩了三次头。
“我已经离开了随山宗，如今是潜山宗的弟子，以后便不能称您为师尊了。”
“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后禹非就从乔姓，若是您不嫌弃禹非无用，不如认下我吧。”
乔，是臧元金拜入随山宗之前的原姓，这点臧元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和禹非提过一次，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乔禹非，给父亲大人请安，父亲您……万事保重！”
说完，禹非从地上站起来，没等臧元金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几个跳跃，身影就消失在了交易行的山头上。
只剩下臧元金愣愣地坐在厢房偏中堂的椅子上，半天也没说出话，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浸了满脸。
715难掩锋芒
在资源匮乏的末法时代，连低阶的丹药和符篆都成了稀缺的资源，更别说高阶灵器了。
几乎所有门派内的高阶灵器都是以前鼎盛时期留下来的老物件，只掌握在少数几个上位者的手中，用一把就少一把。
想等一柄属于自己的高阶灵器，还得等上一位拥有它的修士挂掉，事实就是如此地让人心酸。
就算现如今基本上可以断定末法时代已经结束，属于修士的时代再次来临，但高阶灵器亦需要高阶的材料，这些材料的孕育寻找和锻造更要付出相当的时间成本。
跟别说再加上炼器师试错、培养的时间……至少现下是没有条件继续创造的。
这是极为稀缺的资源，就算是对于林玖来说也不例外，虽然小仙源的小楼三层里堆积了不少，但至少现在还不可再生，那就还是稀缺的资源。
交易行开设，潜山宗拿出的丹药和符篆固然也能赚钱，对各大门派年轻的弟子们来说，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到潜山宗一趟也算开了眼界，但对这些修真界的老油子而言也不过尔尔。
三阶丹药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虽然现在确实有个重新发掘的时间差，但却远没有高阶灵器那么漫长。
若是碰上个肯下功夫肯吃苦的丹师，说不定明年各个门派宗门的丹药店铺就能在交易行遍地开花。
如果说丹药和符篆是潜山宗现如今林玖实力的彰显，那这柄高阶灵剑的出现，就是潜山宗丰厚家底的表现了。
能将高阶灵器拿出来拍卖的底气在如今的修真界绝对算得上独一无二，足以给这次拍卖行七日的开放时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拍卖行现场竞价激烈，一把高阶灵器最终以十万上品灵石成交。
若是放到修真资源丰富的时代，一柄高阶灵器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但现在刚刚发现了一座灵脉，还是大家按照比例分配，能卖上这个价钱已经很不错了。
价格被混元宗叫到十万上品灵石之后就没有人再往上加了，林玖也没觉得吃亏，一万五千上品灵石的手续费入了潜山宗总库，剩下的八万五全进了林玖自己的腰包。
“恭喜司宗主，得了这样一件好兵刃。”
最后拍卖结束，林玖原本已经吩咐好了酒楼，今日或明日随时做好践行宴的准备，但都陪着众人走出了拍卖行的大门，几个掌门长老带着各自的弟子，反而抬脚朝着山上的方向去了。
这是几个意思？
林玖难得地懵了一下。
“林宗主客气了，这柄灵剑深得我心，实在是不错，难得林宗主舍得拿出来。”
司云义留在原处和林玖攀谈起来，其他人也就停住了脚步，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锁定在了林玖的脸上。
“好歹是修真界的拍卖行，不拿出点正经东西……总不好让诸位远道而来的前辈看了笑话，败兴而归吧？”
“若是再等到下次开市，恐怕便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了，晚辈把话说在前头，到那时别为难我潜山宗的拍卖行才好。”
林玖话说得圆润漂亮，这些明显的打量的目光这才从林玖的脸上移开，显然是没抓到什么可用来做文章的话头和把柄，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今日是拍卖行开设的最后一天，不知诸位前辈可有什么打算？本座也好吩咐弟子们提前准备。”
“打算称不上，只是潜山宗的驿馆住得舒服，本座在墓城这些年，已经好久没能看到外面的天际了。”
林玖抬头看了看司云义向往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不置可否。
就算现在天空之上有末世里不知缘由的浓重的黑云，就算正值夏季天气酷热难当，就算在深山之中气温也高得出奇，风更是稀有物品。
实话实说，外界的温度远没有墓城来得适宜，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不适，才更让司云义觉得舒心。
“更何况，潜山宗的位置坐镇中土，龙气十足，是个难得的好去处，虽然拍卖的七日结束了，但交易行总不会闭市，本座少不得要在此处多叨扰几日了。”
林玖：……
有了司云义开口在前，林玖又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剩下的人也找到了话茬，都想多留几日。
林玖少不得一一点头应允。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这些门派宗门都在交易行拍下了属于门派宗门的店面，看她这些日子是真赚到了钱，也意识到了她在此开设交易行的野心，想要留下来和弟子们亲自布置店面也未可知。
但是……林玖站在通往潜山宗驿馆的山门外，看着司云义离开的背影，打理店铺、观察潜山宗运作模式可以算得上是其他掌门留下来的最主要的原因，但对司云义来说却绝非如此。
林玖在拍卖行挂出店铺百年的使用权，一开始所有人都只是在观望，只有柏亦央在林玖的威逼利诱和巨大的折扣下第一个下了手。
之后其他的几个，例如臧卿泉和温怡君才跟上，拍走了两三个店面，唯有混元宗岿然不动，坚挺到了最后司云义也没松口。
最后还是卞云崇自己以大长老的名义拍下了一间，打得还是给子玦子盈两个小辈找点事情做的旗号。
既然司云义从头到尾都对做生意没兴趣，所谓的喜欢潜山宗的理由在林玖听来也相当扯淡……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为了玄异。
玄异即将出关，即使内有修炼室的阵法压制，外有潜山宗大阵笼罩，金丹期以下的修士们察觉不到什么，但是……
这种细致的对周围灵气造成的流动上的变化，还是被司云义发现了。
墓城的一行人在前往各个院落的拐角处消失不见，林玖转过身，看向隐藏着潜山宗的绵延不绝的王母群山，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决意迎难而上主动叩开墓城大门的那一刻，这种勾心斗角的麻烦便再也没有消失的那天，永无止境，无休无止。
这些她一早就知道，如今站在潜山宗的顶端，林玖不会害怕，也不能害怕。
不就是想知道潜山宗最后的底牌么？
抱歉，底牌这种东西她还有的是，如果只是玄异这一张，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原原本本地摆出来放着。
玄异闭关之前的状态就十分稳定，这次不过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决计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们要看，便叫他们去看。
交易行之事过后，还有收徒还有秘境之行等待着她和她的弟子们，若是现在怂了，未来更不会好过。既然已经选择了亮出锋芒，那也就只能一路披荆斩棘，直达峰顶！
716小仙源的变化
想开了玄异老祖的事情之后，林玖心里一下子轻松下来，实在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光是以她的实力就能挡一票，再加上即将出关的玄异，和这次说不定能突破到吞噬期的陆世钧……
她有什么可怕的？她身后有人！
除非这五个门派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修士再加上他们背后镇山的老祖都聚到一块，聚众群殴潜山宗。
然而就算是到了那个地步，林玖也有一搏的勇气，怕个锤子。
不是林玖想太多，表面上再和善再客气，那只是没到关乎利益的时候，修真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无休无止，得到好的就会想要更好的，资源再丰厚也不够。
这些林玖看得清楚，哪怕现在潜山宗的好东西都是以小仙源为基准来的，没怎么动其他门派的蛋糕和肥肉，但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有别人没有，你就得被盯着成为人家的眼中刺肉中钉。
林玖回到交易行的广场上，和酒楼的后厨打了个招呼，这些掌门长老能住下也不错，最好还是一个个回去，这样还省了她再破费摆践行宴。
一切都交给外务司安排，一连七天过去，以向龙为首的外务司现在的账目整理地有模有样，已经不需要林玖时时刻刻关注了。
林玖这两天不用去核算账目，倒是把空余时间更多地放在了再次产生了变化的小仙源上面。
小仙源像是在褒奖林玖承办交易行成功似的，给了林玖不小的好处。
虽然小仙源现在慢慢变了味道，林玖对小仙源陡然变得功利十足的嘴脸不是很适应，但实际上还是她自己得了好处，哪怕是用双赢来定义这种联系，得到更多实际上的实惠的还是林玖自己。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林玖的心态也慢慢摆正了过来，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又不是柏亦央。
小仙源可见可用的范围再次激增了三四倍，绵延出来的群山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潜山宗那么大，原本老老实实生活在林玖圈起来的栅栏里的动物们也在那场浓浓的白雾中消失无踪。
只给林玖……的农场管理员藤藤剩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需要重新整理的一片狼藉。
不过好处也是真的多，原本林玖开辟出的药田，经过小仙源的这次变化之后直接给她又复制出了至少三倍出来。
这两天在林玖和藤藤的共同努力之下，几片多出来的药田里也种满了各种灵药，山林跟着扩大，也就意味着小仙源中出现的灵药种类会更多。
林玖把活计交给藤藤之后，这几天就在小仙源里漫山遍野地搜寻，把每一株草药的年份和地点都记在心里，小仙源对于灵药生长的加持作用毋庸置疑，林玖几乎每逛一趟都有崭新的收获。
小仙源虽然给了林玖不少药田，但林玖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农田并没有太多变化，现在小仙源出现的变化越来越让林玖觉得它是个活的物件儿，不给她把农田直接没收吞掉就不错了，林玖心里很是知足。
林玖一路回到自己的宗主殿，这些日子周慕海再次挑起了大半宗门事务的担子，任劳任怨地为林玖排忧解难。
上午林玖在宗门内，周慕海就在阵门上课，下午林玖到交易行应酬，晚间以修炼为由打理小仙源，周慕海就在书房中帮林玖处理下午送来的文书。
是以林玖只是在书房逗留了一小会儿，回到了自己房间后，习惯性地打开了禁制，进入了小仙源。
原本种满果树的林子也扩大成了一座山，来自不同地域的不同品种在一座山上都能看见吃到。
而林玖从厄尔瓜多回来在另一小片山坡上种植的热带水果也发展成了一大片，沉甸甸的果子缀满枝头，藤藤正在林子里采摘，小仙源的草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子。
林玖挑出四五个个头硕大的熟透了的芒果出来，准备一会儿做点甜品什么的犒劳一下这些日子忙于挣钱的团子和辛苦的小徒弟。
当然，也少不了郑易那个狗皮膏药的一份。
【两脚兽！我找到兔子和鸡了！】
林玖正把小仙源今日的高产出全都收回到珠子里，藤藤一惊一乍的声音猛地在林玖脑子里喊开。
【要不要我把它们都抓回来？它们好像自己搬家了！】
林玖：……
她好歹还是小仙源的主人，这些东西在哪儿她还能不清楚？
大约是实在嫌弃林玖打鸡窝牛棚的手艺，这些以前还生活得挺安生的动物们趁着小仙源变化的空档集体搬家到了果树林后面的一片平缓的凹地里生活了。
可能这些年做邻居做惯了，虽然物种有差异，但竟然没有分散得太开，林玖昨天还收了一批新鲜的肉食进了珠子。
【别管它们，它们爱在哪儿活着就在哪儿活着吧，也省的你再去伺候了不是？】
藤藤的叶子都不晃了，显然对林玖的安排并不是十分认同。
【不过到时候鸡鸭禽类下蛋的范围就更广了……藤藤你确定都能捡得过来？】
林玖这句话说完，藤藤像是一下子沉浸在了满山满湖边摸鸡蛋、沿着湖边的芦苇丛捡鸭蛋鹅蛋的快乐中，藤蔓上叶片再次轻轻地晃动起来，心情一下子重整成功。
林玖看着藤藤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撇了撇嘴，进了厨房。
她就不明白了，好歹是个五阶巅峰快入六阶的实力强悍的灵植，咋就这么喜欢捡蛋？
难道是锻炼自己藤蔓的延伸能力？
小孩儿的乐趣她真的不懂。
林玖切开一颗硕大的芒果，果肉甜蜜的香味顿时盈满鼻尖，林玖的灵力贴着芒果的熟软的皮输入进去，果皮和果肉之间顿时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把两部分完整地分离开来。
随后就是另一半的果皮和果核，林玖的灵力控制能力之所以如此强悍，大概也和平时生活中能用就用起来有很大的关系。
熟能生巧几乎能适用于一切技能，包括灵力和神识的使用。
那么做点什么呢？杨枝甘露，芒果班戟？或者芒果冰沙也不错，冰镇过后的果汁也很好，原材料差不了，做什么都好吃。
小仙源再次变化，食物中蕴含的灵气也更加浓郁起来，对仙修来说若是能天长日久地食用，效果比辟谷不食不知好上多少。
717扩宗进行时
拍卖行完事儿之后，林玖一连数天都没有下山前往交易行，除了处理宗门事务之外，顺道拉着小海和内务司执令长老林小婉一起计划了下收徒活动的流程。
值得一提的是，林玖在这次拍卖行中也收获不少，除了灵药之外和一切简单的炼器材料和大量兽丹之外，林玖这次还意外得了一大块测灵石材质的石碑。
这石碑足有半人多高，整体呈现圆柱形状，应该是直接从原石雕刻出来的，白色略带透明感的测灵石被打磨成一人合抱的圆柱形状，底下是伴生石料的底座，看着格外气派。
比林玖手里篮球大小的石头球体好多了。
测灵石是纪阳珩拿出来拍卖的。
楼观派在灵石矿脉的分配中没有多少主权。
因为之前和随山宗关系甚密，甚至一度沦为随山宗的爪牙和附庸，就算最后在东昀柏亦央的忽悠下不计后果地反水了，但实际上得到的好处也没有多少。
和随山宗一起平分一成灵石，这次又在小山镇的交易行又消耗了一大笔出去，不得已只能拿出测灵石来把帐给填平了些。
除此之外，光是楼观派一个门派，就在潜山宗的交易行拿下了两大一小三家店铺，纪阳珩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赚钱赚资源。
眼看着除了死了个宗主的随山宗之外的其他门派、甚至是他平时都瞧不上的东昀派都硬起来了，身为掌门的纪阳珩若是再不做些什么，那就叫坐以待毙。
纪阳珩拍下店铺的目的很单纯，特意拿出自己手里用不到的第二块测灵石的目的更是清晰明确。
测灵石说珍贵就珍贵，这种材料极其特殊，基本上到差不多末法时代开始的一二百年间，连修士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周围的灵气正在缓慢消散稀薄的时候，测灵石的影子就消失在了修真界。
但要说有用……测灵石又用不坏，长久有效，各个门派都有，就连林玖都有个不大的球儿。
但是……林玖要真想大规模地招收一波弟子，测灵石还真是她的急需。
小仙源的测灵石石球虽然能用，但毕竟是小仙源的东西，林玖给自己亲近的人用一用也就算了，真大大喇喇拿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万一被这群老狐狸真看出点什么来，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纪阳珩拿出的测灵石是个石碑状，纯度虽然不及小仙源的，但也足够潜山宗使用了。
这东西别的门派都有，纪阳珩虽然拿到了拍卖行上，但摆明着就是想卖给潜山宗，林玖也不含糊，直接在底价上高出了一万加价，买了回去。
既解了楼观派的燃眉之急，林玖自己的收徒计划也算是彻底落实到了明面上，一举两得。
林玖叫上小海和林小婉也没别的，找周慕海是想再仔细了解一下筛选弟子们的阵法还有没有什么技术型难题和纰漏，找林小婉是让内务司提前准备出一批山宗外门弟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之类的刚需。
这次的收徒潜山宗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其中花费心力最大的就是筛选弟子的阵法，满打满算下来，阵法是从林玖闭关之前就开始计划和实施，到现在可以随时投入使用，用了小两年的时间。
而末世八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弟子服分两季，每人基础三套，一共准备一千人份的？”
“嗯，先准备料子出来，那些来潜山宗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这次招收的山宗弟子，年龄差可能会大些，可以先把料子准备出来。”
“等确定了弟子人选，再开始准备不迟，反正现在小山镇的劳动力足够。”
只要有人，做什么都方便——这就是当初林玖在招收弟子前先想方设法地把小山镇发展起来最大的原因。
“行，就这么办。”
林小婉抽出从库房里调用东西的单子，按照林玖的吩咐，先将差不多一千弟子每人所需的三套夏装和三套冬衣的料子给准备了出来。
正好林玖在，拿符笔签了字，这张单子就被林小婉传了下去，让库房那边的弟子清点所需的布料和生活用品去了。
“再出个签子给炼器门，得加急炼制一批空白的外门弟子腰牌。”
“是。”
“对了，这次清徽派的那个温掌门带来了不少好料子，我都放在师娘那里了，有空去挑一些做几身好衣服，里头也有颜色沉一些的，给康康和安安也挑几身。”
“这些都不用你说，昨天我去兰老太太那儿转了一圈，老太太把料子都裁好了，现在正在做绣片。”
说到家常的问题上，林小婉对着林玖眨了眨眼睛。
“里头有我的，也有两个孩子的~”
林玖笑了笑，她也是瞎操心了，但凡到兰老太太手里的料子，就没有原原本本再出来、或是原封不动压箱底过，上次在东华林玖还收到了一份来自清徽派的见面礼，现在已经成了精美的成衣放在她的珠子里了。
“行，就这点事情，小婉你盯着点库房，小海，你这些日子再去仔细地检查下阵法，看有没有什么纰漏，顺便带着阵门的弟子们去看着点，到时候若是同时进入阵法的人多，还需要他们帮忙盯着。”
“是，师尊。”
把内部的问题捋顺了，接下来就是外面的事情，既然这些掌门还想在潜山宗再逗留一段日子，林玖也不好推辞，毕竟都是主顾，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混元宗司云义，不过眼看着玄异老祖就要出关，等老祖出关压上司云义一头，想必这位心高气傲的混元宗宗主也不想在潜山宗继续吃没味，到时自然也就离开了。
至于万一正赶上潜山宗收徒，倒也没什么所谓。
不插手其他宗门收徒弟事宜向来是修真界默认的规矩，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真有人在她收徒的时候做点什么手脚……也不是不行。
只要做好被她算后账的心理准备就行。
林玖想了想，顺道去了趟陆老爷子的院子，这次既然打定主意要开始收徒了，总安全区那边就是潜山宗山宗外门弟子最大来源之一。
正好郑家夫妇和总安全区的高层都在小山镇里住着，现在不商量，再找机会更麻烦。
而林玖之所以会来找陆老爷子，不过是为了郑永言的请求，上次郑永言来小山镇的时候，就十分想见陆老爷子一面，但被陆老爷子回绝了。
这老头儿脾气倔得很，已经退出了总安全区的名利圈就没想着再接触，就算和郑永言私下里矫情尚可，也没有答应郑永言见面的邀请。
这次林玖也只是代人传话，礼貌性地来问一问，陆老爷子见不见郑永言都不会影响潜山宗收徒这件事的进展。
但让林玖颇感意外的是，陆老爷子这次还真就答应了。
718家人
陆老爷子年初刚过完九十大寿，潜山宗灵气充足，二峰灵田中产出的食材虽然不能让他在这么大的年纪再开始修炼，但调理身体是绝对没问题的。
陆老爷子自从住进了潜山宗，一日比一日见年轻硬朗。
陆老爷子穿着一身粗布的短褂长裤，一直习惯性地拿在手上的拐杖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扔到了角落，走起道来脚下生风，连全白稀疏的发丝都重新呈现出浓密的乌黑来。
虽然和林玖之间到底还有点尴尬，但经过上次林玖闭关之前请老爷子帮忙制定潜山宗宗门规矩的接触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无形之中消弭了不少。
人有见面之情，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到底在一处过日子，时间长了见的面多了，除非对方十恶不赦，否则还是好印象更多一些。
从前线到b市，从总安全区到潜山宗，陆老爷子身边的副官还一直跟着他，就足见得陆老爷子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唯一的短板就是在家庭上。
但是现在陆家兄弟三个也已经长大成人，除了陆世一之外都有了归宿和家庭，虽然中间有很多挫折，但只要一贯强势的那个肯让步，最终还是一家人。
陆老爷子让步了，想开了，日子还是能够好好地过下去。
“既然如此……我把大哥和木森也带上？”
林玖来的时候，陆老爷子正和李副官在院子炒茶，老爷子答应下山见郑永言一面，炒茶的活儿就移交给了李副官。
“也行，听你的安排。”
陆老爷子和林玖站在院子门口，这次去见郑永言和总安全区的高层们也不是为了别的，这些日子交易行开设虽然请了这些人，但重点还是在墓城的那些修士上面，虽然总安全区的人也有小山镇的镇长在招呼，但到底还是忽略了人家，去见上一面是必要的。
为此，林玖还特地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礼物，左右也不过是茶叶之类的。
小仙源产出的东西她舍不得给总安全区的人，茶叶还是林玖从团子小朋友的杂货铺里用亲妈折扣买到手的。
早知道就该直接找老爷子要，老爷子不可能不给，还省得团子那小子中间商赚差价。
更重要的无非就是潜山宗收徒的事情，陆老爷子明显也是猜到了林玖的这层意思，这才一反常态地答应下来。
他和陆家、包括郑家、莫家，都是从修真界得到了切实的好处的典型案例，有郑易的存在，郑永言自然不会对潜山宗要人收徒这件事有什么不满。
真正难搞的是那些总安全区的高层们，一群见利忘义的疯子，这是陆老爷子对那些人的评价。
郑永言是总安全区乃至华国的最高领导，但末世里华国很好地保持了以往的管理体系，不是一下子倒退封建社会，郑永言手里是有权力，但总安全区也绝不是郑家的一言堂。
只有让那些人真真切切地看到潜山宗的好处，才会心甘情愿地、甚至是上赶着送人进来。
“不过你要想好，若是真让他们看到了这里头的好处……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老爷子点到为止，林玖自己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没什么不明白的。
老爷子是担心总安全区高层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收徒这件事得经过他们的手，若是被他们看到了这里面的莫大好处，少不得自己就先占一大笔名额。
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的高层子弟进入潜山宗外门，别收徒没收好，倒把外门弄得乌烟瘴气。
“您放心，这问题我早想过了，不管是现在的潜山宗还是以前的潜山宗，都不是那么随便的地方……您可看到郑易和莫泽远给郑家和莫家开过方便之门？”
潜山宗现在所有的内门弟子，都是许下了天道誓言之后才跟着林玖的，林玖虽然相信人性有好的地方，但对背面的阴暗之处的提防从来就没放松过。
一个人脑子里的想法瞬息万变，除非信任到极致，类似陆世钧，否则她绝不会把手里的鸡蛋扔到这样脆弱的篮子里。
想进入潜山宗，先许下天道誓言，万一有什么变化，只要有背叛的行为，不用她动手，天道就会替她抹杀解决。
“这样就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弟子把陆世襄和木森给请了过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木森和陆老爷子之间的恩怨也差不多烟消云散。
木森是个比林玖还要通透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什么对于他来说才是重要的。
他想要和陆世襄长久厮守，陆老爷子就是个必须要跨过的坎儿，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见过宗主，爷爷。”
“宗主，老爷子。”
两人阔步走到陆老爷子和林玖面前，打过招呼之后，陆世襄的手下意识就牵上了木森的，把对方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在自己手掌中。
这是当陆世襄和木森在陆老爷子面前时候陆世襄自己习惯性的动作，哪怕到了老爷子已经完全认同了两人关系的现在也没有改过来。
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对外传达什么似的。
在爷孙两个看不到的角度，木森给了林玖一个无奈的眼神，林玖失笑，召出灵剑，四人一同下山，来到小山镇。
墓城的修士居住在交易行的单独的院落中，而总安全区的人则被林玖安排在了小山镇，至少这周围都是普通人和异能者，对这些人来说也不会太过拘束和难受。
郑永言看到陆老爷子下山来，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莫家的夫妇也在小山镇的驿馆，本来是受小山镇镇长所托来陪一下客人的，此时看到许久未见的陆老爷子，也从座位上站起来。
大厅里其他来自总安全区的高层们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故意落后陆老爷子一步的林玖挑了挑眉梢。
这群人看见她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上心主动过，可见这种时候还是熟人的脸面比较好用。
“老先生，您怎么有空下来了！”
郑永言迎上前去，把陆老爷子接到位置上坐下，这才看到了陆老爷子身后的林玖，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局促的意思。
林玖抬了抬手。
“无妨，本座今日是陪着爷爷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