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即将开幕的大戏【月票加更】
柏亦央护送着潜山宗的信鹰离开是在将近凌晨的时候。
柏亦央自己的灵器是一把铜刻镂空的扇子，也是高阶灵器，平时也可以做飞行法器使用，和团子手里的斩修罗差不多。
一路追着信鹰北上，直到确认信鹰飞进了王母群山的范围，这才离开，准备回往墓城。
“师尊，这王母山也太气派了些……就是不知道潜山宗在哪一个方位上。”
说话的是柏影，修为在筑基期大圆满上的他因为使用的不是灵剑，现在还没有自己的飞行法器，只能蹲在自家师尊的屁股后面“蹭扇子”。
柏枝站在自己的灵剑之上，看着不远处雾蒙蒙的一片山脉，神色还算平淡。
王母群山绵延不断，奇峰林立浑然天成，从外面俯瞰过去，整个山脉都在似有若无的薄雾笼罩下，完全看不到底下是个什么情形。
这里毕竟是少阳门曾经坐落之地，少阳门在此处兴盛传承上百代，不是没有道理的。
穿过层层叠嶂，现在的潜山宗不知隐藏在何处。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要是没有潜山宗的人带着，最好连王母山都不要走进去。”
柏亦央也端详了一会儿，越看越是惊讶，眼底浮现惊艳之色。
就连他，也拿不准潜山宗到底在何处。
“那层雾气，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若是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少阳门传说中那个守护神兽——螣蛇的雾珠所化。”
“螣蛇？螣蛇不是少阳门的呢？怎么会在潜山宗？难道那个潜山宗的宗主真的是玄羽前辈的后人？我一直以为是假的来着。”
柏亦央转身，恨铁不成钢地给了柏影一个脑崩儿，这傻徒弟，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他还指望这货能继承他的衣钵，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提醒他挑选弟子的眼光有多差？！
“谁知道呢，不关我们的事。”
抢夺固然必要，一味的抢夺下去也没意思。
这世上，还是需要不沾染利益的关系的，若是连这份情义都没有，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
“回了，柏枝。”
“是，掌门师兄。”
现在信件还没送到，潜山宗宗门里的人并不知道他和陆世钧定下了什么合作，未免被潜山宗的弟子们看到，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留给他们的时间有点紧，这事儿还不能着急办，最好他能碰上想要离开墓城的随山宗的人，制造点热闹出来，才好不着痕迹地入手。
柏亦央一边在心里盘算，几人的身影在天空之中一闪而过，速度飞快，已经离开了相当一段距离，柏亦央突然似有所感，猛地朝着潜山宗的方向回了下头。
“掌门师兄？”
“啊，没事……只是突然，有点更期待接下来这场大戏了。”
柏亦央一脸高深莫测的贱样儿，再次提速，几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了天际。
潜山宗内，信鹰进入三十二峰大阵的瞬间，周慕海就已经察觉到了。
“师娘”昨天才带人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传了信鹰回来，不知道是事情太顺利还是太麻烦……
周慕海取下信件，喂了信鹰。
二十三峰现在已经建设到了一半，因为有了十七峰主峰在前面打样子，负责建筑的幸存者们对工程明显更加得心应手，是以二十三峰的速度比十七峰要快了不少。
周慕海刚巡视到一半，就接到了信鹰上的信件，把剩下的工作扔给郑易，自己御剑匆匆回到了旧主峰。
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他一人撑不起这个场子，还是得拉上玄异老祖一同看一看比较稳妥。
周慕海来到传阁的时候，玄异正坐在大殿的主位上打坐闭目养神，周围灵气浓郁有如实质，仿佛像是被玄异硬抓过来了似的，围绕在整个传阁周围凝而不散。
这分明是即将要突破的征兆……
周慕海愣了一下，伸出去的一只脚不知道是该踩进去还是该退回来。
“小海，进来。”
就在周慕海犹豫的时候，玄异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周慕海手里小小的信筒，从座位上起身，袖子一震，围绕在传阁周围的灵气这才四散开来。
“老祖，您这是……”
“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玄异在元婴期初阶已经停留了将近千年的时间，虽然近千年是末法时代最严峻的时候，但玄异一直也没放弃修炼。
潜山宗成立之后，因为林玖在旧主峰底下种了个灵脉的豪横行为，修炼的条件才逐渐好了起来。
随着灵气日渐浓郁，就算玄异不想吸纳都不行，久而久之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是不想闭关，但现在潜山宗的条件根本不允许他闭关，当初还是玄异逼着林玖去闭关突破，到了他自己这里，反而更不敢轻举妄动。
“等过去这阵子再说吧，老祖我英明神武，还能再憋会儿。”
周慕海：……
他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小感动都是假的。
“老祖，殿主的信件到了。”
玄异把信件展开，看完之后又递给周慕海，灰白的眉头渐渐聚拢起来。
情况并不乐观，但信里面提及的那个叫柏亦央的东昀小子他还是记得的。
上次见柏亦央的时候，他还是跟在东昀上代掌门身后的弟子呢，没想到数千年过去，东昀的上代掌门已经身陨。
“柏亦央是个不错的可以拉拢的人选，现而今的情况虽说棘手，但相信殿主心里已有决断，小海，这些日子照常就是了。”
“派人多盯着点密牢里的那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若是真到了那天，你押着人过去，我代理宗门内事务。”
周慕海听完，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玄异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眼神里带着相当明显而冒犯的怀疑，盯住了玄异。
玄异？老祖？居然会主动提出要代理宗门内事务？
行么？
玄异：“小海，别以为你是宗主的爱徒，本座就不能揍你了。”
“是，多谢老祖。”
周慕海拱手行礼，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退了出去。
只剩下玄异盯着周慕海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以前这孩子不是这样的啊，那是出了名的成熟稳重可靠，最近不知道被谁给带跑偏了，越来越皮。
?615墓城
墓城的入口在极北之地，比林玖和陆世钧想象的还要远得多。
也是，对修士们来说，华国境内的距离其实都算不上什么，林玖还曾经对照着华国的地图猜测过墓城可能存在的地方。
没想到人家早在数千年前就离开了华国历史意义上的全部地界，穿过广袤的西伯利亚，在极北之地藏了下来。
也对，若是真在华国境内，那么这些修士估计早就在末世灵气开始复苏的这几年就离开墓城来到华国寻找合适建宗的场所了。
正是因为离得远，潜山宗才得以安宁了一段日子。
一片皑皑的白色，柏亦央带着柏枝和柏影从扇子上下来，再往前几千米就是大片大片的浮冰和海洋。
不管别的地方到底如何两季极端，这里永远都是一片彻骨的寒冷。
呼啸凛冽的寒风似乎要直吹到人的骨头缝里，目之所及全是白色，地面、山顶、绝大多数的变异动物，都是清一色的雪白。
天上是灰蒙蒙的，这样乏味的风景，柏亦央看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墓城从外面是无法打开的，想要进入墓城，只有从里面有人把门打开。
与其说墓城是个巨大的地下城池，不如说它是个存在于地下某处的异空间。
当初留下它的是随山宗的某位参悟了空间法则的阵法大能，以他一己之力，结结实实地守护了修真界数千年的传承。
让这些修士得以依靠着纯净的从未有人类踏足的地下的稀薄的灵力坚持了数千年的时间，可以说功德无量。
但祖辈的光荣又能荫蔽一个宗门多久呢？
他们这五大门派，成于随山宗，也将败于随山宗。
柏亦央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张通讯符篆，略带红色的灵力注入符篆。
“一刻钟后把门打开……在随山宗的附属交易区。”
符篆奏效后，化为碎片消失不见。
“真是够了……我现在一看到白色就想吐。”
“……掌门师兄所期望的那天，指日可待。”
一刻钟后，师徒三人身前的空间骤然产生了扭曲，空气扭曲成了水面一样的波纹，柏亦央带着柏影和柏枝踏入其中，转眼间，眼前大片大片的雪白消失不见。
眼前是一大片行人寥寥的街区，建筑大多呈现出灰色和白色，街道上行走的全是身穿不同门派服侍的弟子们，身上背着长剑，行色匆匆，神色冷凝。
乍一眼看上去，墓城诚如其名，死气沉沉暮气昭昭。
在这里生活得久了，除了其他门派的藏书阁之类的重要场所之外，所有能去到的地方的一砖一瓦柏亦央都记得清清楚楚。
墓城是随山宗祖上大能建造，随山宗自然也在墓城占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占地面积最大，其次就是建造墓城之时提供材料最多的混元宗。
这里也有山有水，但一看就知道山没有根，水没有源头，一切都是假的。
墓城之中总共有十个“门”，以供修士们出入，其中五个分别位于五大门派内部，剩下五个就在五大门派各自的交易区内。
说是交易区，其实也已经荒废许久了，贩卖灵药药材、符篆和丹药的店面还勉强支撑，灵器在每个宗门内都是难得的宝贝，用一把少一把，不会有人拿出来交易。
就算是灵药药材、符篆和丹药，大多也是低阶的东西，没有灵石，交换的东西五花八门，没有一定之规。
修真界眼看着就要穷途末路，一场突如其来的末世灾难让天地间的灵气重新焕发了生机，这才稍稍挽救了墓城的命运。
对于在墓城生活数千年，或是几代人都生在墓城老死在墓城的修士们来讲，外面的世界反而带有大大的不确定性。
其实……
柏亦央也是自己出去走了一圈才发现，外界的灵气已然比墓城还要浓郁了。
只是外界的灵气里掺杂了诸多暴虐的能量，比起经过空间阵法改造和过滤过的纯净灵气，对修士们的经脉更加具有冲击性。
这对墓城的修士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和颠覆，但对潜山宗的修士们而言，却是难得的锻造和开拓经脉的法门。
柏亦央带着柏枝和柏影，身后跟着前来为他开门的东昀弟子，三人从角落的门里走出来，慢慢溜达到了街道上。
其实以柏亦央的身份，平日里基本上都在门派内部深居简出，一是门派再小再不济，该有的事务还是有，身为一派之首，柏亦央平日里还是很忙的。
二是既然坐上了掌门之位，至少得占个德高望重的头衔，柏亦央虽然在自己人面前没什么正形，但在墓城之中，还是要为自己营造一点神秘感的。
毕竟外出晃悠就等于给了对手观察的机会，掌门作为一个门派最核心的存在，能隐藏多深就隐藏多深。
柏亦央在墓城普通的弟子阶层之中多多少少算是陌生面孔，若不是身上的服侍特点明显，身后还跟着柏枝柏影，还真没几个修士认识东昀掌门的脸。
柏亦央这次之所以选择从随山宗交易区的门出来，只有一个目的——蹲人。
好巧不巧，天公作美，迎对面就看到了随山宗呼声最高的少宗主人选，臧天清最“爱重”的亲传弟子卿泉。
卿泉人如其名，身材颀长略显瘦削，年纪看着在二十三四上下，相较于柏亦央雌雄莫辨的鲜明美感，卿泉则是教人一眼看上去就像闯入了一丛新鲜的绿意里，极为干净。
像一棵笔直的正在茁壮成长的树，那张脸上的五官远不如柏亦央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忘不了的出彩，但组合在一起就偏偏有了鲜明的气质。
即使穿着象征着随山宗的深灰色，也难掩谪仙似的清冽。
柏亦央看了又看，再看看自己身边一团孩子气的柏影，不得不承认，貌似是个人就比自己的眼光要高些。
柏掌门一点反省自己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的意思都没有。
“柏掌门，卿泉见过柏掌门。”
卿泉一眼就看到了招摇过市一般的柏亦央，连忙往柏亦央的方向紧走两步，给柏亦央行了个半礼。
“卿泉，好久不见，你的修为越发精进了。”
“柏掌门谬赞，只是……听说这些日子柏掌门在外寻找适合建造门派的场所，现在回来，可是已经有心仪的选择了？”
柏亦央笑了笑，手里的铜扇唰一声打开，伸手弹了弹扇骨，镂空的扇骨竟发出铮铮的响声，可见力道不小。
“本座走的时候也没有大张旗鼓宣扬啊……奇怪了……罢了，也许是卿泉你手下能人众多，格外耳聪目明吧。”
616惊天骗局
柏亦央的话刚说完，脸上还带着客气的笑意的卿泉僵了一下，明白，自己失言议论了其他门派的私事有错在先是不假，但是……
五大宗门把这座墓城当成救命稻草，一面怨恨一面又心甘情愿被其囚禁，这么多人，就这么大点地方，各宗之间除了勾心斗角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消遣。
谁手底下都有几个眼线，这是墓城之中公开的秘密，卿泉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柏亦央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这种东西说出来呛他。
不看实力和辈分，若论宗门之间，东昀掌门的位置可未必有他金贵。
“柏掌门说笑了，卿泉还有事，先告辞。”
“是不是开玩笑，你知我知，贤侄不必如此遮掩。”
柏亦央大大喇喇地像个缺心眼儿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连一向沉稳的柏枝都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努力地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没错过卿泉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以及厌恶。
贤侄什么的，亏他们家掌门敢说得出口，也不怕真闪了自己舌头。
柏亦央才不管你那个，既然是找茬打架给后面的动作铺路子，那还客气个什么？当然是对方最恶心什么说什么了。
“听说贵宗的二长老最近也在外奔波，不知今日回来了没？本座可是特地挑了贵宗的交易坊市的门，就是为了能碰二长老一面。”
卿泉心里咯噔了一声，二长老臧桦离开墓城可是隐秘中的隐秘，连随山宗内部都鲜少有人知晓，柏亦央是怎么知道的？
以东昀的实力，不可能把眼线渗透到随山宗内部来……排除这个选项，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了。
在外界，柏亦央和二长老撞过面。
到底是在什么时机撞过面？有没有被对方探听到什么？
随山宗要对潜山宗下手，潜山宗可是块实打实的肥肉：少阳门曾依托并且兴盛了上千代的王母群山、能让异能者变成魔修的神秘的功法传承，乃至出神入化的阵法……
区区一个东昀，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成？！
“二长老最近是有外出，也是为了探访建宗之地，他这人性情急躁快意恩仇，若是哪里得罪了柏掌门，还请柏掌门多多海涵。”
“得罪算不上，只是远远地打了个照面，他也没认得我。”
这么明显地试探他碰见臧桦时的情形，柏亦央一耳朵就听了个明明白白，他是多少年的老狐狸，虚虚实实这一套又不只是东华的那个异能者会玩儿。
“反倒是和一个东华的异能者关系甚密，难道随山宗要在东华建宗了么？”
“说不定随山宗倒比我东昀更早一步在外界立足，届时这墓城其余几家，少不得要为随山宗大肆庆贺了。”
说完，柏亦央给卿泉留下了无限的想象和脑补的空间，摇了摇扇子，转身带着柏枝等人往回走去。
柏枝柏影向卿泉拱了拱手，跟上柏亦央离开。
“出去了好几个月，不知道门派里怎么样了，既然二长老还没回来，本座还是先顾好自己家后院儿吧。”
清静的大街上，只剩下卿泉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弟子，卿泉的眼神变了又变，也顾不得去清算符篆店面的账目了，立时调头往宗门的方向返回。
这一堆话里面带着话的阴阳怪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柏亦央是发现了随山宗的企图，想分一杯羹……还是在提点他二长老臧桦另有图谋？亦或只是单纯的挑拨离间？
不管随山宗内部如何猜测，柏亦央带着自家师弟和徒弟回到东昀，一进掌门内殿，柏亦央就憋不住了。
这么多年活在随山宗有意无意的打压威胁之下，今天终于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管柏亦央的话里到底有没有真话，反正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那就是墓城之内，几乎没有绝对秘密、干净的地方。
不多时，他和卿泉的碰面，和卿泉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卿泉不淡定的表情，都会或多或少地摆在墓城其他三家的桌面上。
不过看卿泉的反应，臧桦那老货应该还没有回来……也对，都伤成那样了，怎么也得缓上两天再说，否则连剑都御不了。
就看随山宗那边怎么去应对了……
柏亦央是确实探听不到随山宗内部的消息，但别忘了还有陆世钧，随山宗如果离开墓城，肯定会在灵石的诱惑下直奔东华。
东华那里陆世钧正淡定地等人上门，一眼就能看出随山宗到底来了谁。
到时候，这也将是柏亦央取信于其他三大门派的重要依据。
柏亦央把手伸进自己的怀袖里，拿出了一张通讯符篆，符篆的末尾是繁复难懂的灵力结，这是五阶的通讯符篆，能直接传送整整半刻钟的画面。
柏亦央在脑子里把计划再次捋了一遍，即使整件事情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危险之余更有紧张刺激。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大鱼小鱼们上钩了。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惊天的骗局。
与此同时，东华安全区里倒是平静得很，大院被二十多枚五阶符篆保护得密不透风，自从上次让丰乐心从大楼里跑掉之后，整个人直接在东华人间蒸发。
短短三四天时间内，副区长顶起了丰乐心的职责，有条不紊地处理东华内部事务，顺便安抚幸存者们的恐慌。
不管是东华还是总安全区的幸存者，都会对频繁出现在世俗界的潜山宗接受度更高，更加抱有好感。
这位副区长也是人才，利用幸存者对潜山宗的好感，把当天发生的事情整个儿地调了过来，以更快更好地平息幸存者们的猜忌和恐慌。
当天大楼里发生的动乱，被简单粗暴地解释为——丰区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修士威胁，潜山宗及时发现，前来救场，搞死了找茬的修士。
只可惜丰区长受伤目前下落不明。
这说法实在是漏洞百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说服这些幸存者们，那就是不管当天大楼里的情形如何凶险，东华的幸存者们和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点死伤。
这么大的动静，没有造成一个人受伤或是身亡，对朝不保夕的幸存者来说就够了。
他们不怕死于天灾，就怕死于**，多有不值。
这位副区长对所有事故应对足够敏捷，脑子足够灵活，恩威并施不落把柄，不像是辅佐丰乐心的助理，倒像是他的傀儡。
一言一行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丝毫对现在的事情走向早有预料。
陆世钧打眼看了一下，即使是他，也难免为这件事冒了下冷汗。
说不定现在的一切，依旧在丰乐心的计划之内。
617连自己最爱的弟子都保不住
丰乐心究竟有什么目的，现在依旧是个谜团，他毕竟只是一个异能者。
虽然之前见针插缝、诱导随山宗和潜山宗正面冲突这件事做得超乎寻常地漂亮，但归根结底，还在于一个巧字。
若是没有小银出现，这个计划很难成立，而丰乐心本人，也很难拿出让随山宗心动的筹码。
就算去说潜山宗中资源无数，有灵石……废话，随山宗这次就是冲着潜山宗来的，还能不知道潜山宗有好东西么？
手里没有实质性的依据，或者不能提供潜山宗的缺口，都没有用。
臧桦又不是傻子。
一晃四五天都过去了，陆世钧在大院里稳坐钓鱼台，团子倒是每天都会出去晃悠。
为了不引起注意，换上幸存者小孩儿常穿的短袖短裤，长发用帽子遮掩起来，活跃在东华安全区城里以及海港的每一个卖干货的摊子上。
林玖突破三阶丹师之后用不上的大量1级晶核，到现在还是安全区内部的抢手货。
随着丧尸数量不断减少，安全区保护力度足够，也就没有新的丧尸出现，现在不少末世后觉醒的异能者急缺晋级资源。
换而言之，晶核它升值了。
往前两年，一枚1级晶核也就只能换取两个硬得吓人的杂粮饼子，或者是500毫升的净水，现在大家不怎么缺吃的了，价格翻着倍往上涨。
不出三天时间，团子把能买到的摊位都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好货都存在了他的储物戒指了。
“小玖那里还有好久前腌制的火腿腊肉……足够了！”
大院里，团子正在自己和陆世钧的房间中整理存货，一个个零散的纸包摊开在地上，团子正用产自小山镇的布袋子进行整理和分装。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海货的咸腥味道，陆世钧也下手帮忙整理，这是团子对林玖的一片心。
不过，这小子下手是真的狠，这是把整个东华的干货库存都搬过来了吧？
“小玖那里存货更多哦，有的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吃了，这次等小玖出关，我要帮她整理，都利用起来！”
“小玖都闭关十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爸，你说等小玖出关，会不会一举突破元婴期？”
“我记得老祖说过，随山宗的那个臧天清掌门入墓城之前就是金丹期大圆满，之前他还用这个刺激小玖，结果没想到那老家伙几千年都没有突破……”
“不过好像混元宗的宗主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不知道小玖出来之后能不能压他一头……我也得努力修炼了……”
团子一面碎碎念，一面把装满了干货的布袋分门别类收入储物戒指。
陆世钧也没打断团子，除了上次林玖在安大略失踪，这还是团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能呆在林玖身边，虽然平时也有事情忙，但想念是始终都无法避免的。
好在修士的生命足够长，以后有很多很多时间去相聚和守护。
现在时局未定，方向同样未知，林玖更不想错过团子珍贵的童年时期，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办法。
陆世钧伸手揉了揉团子毛茸茸的发顶，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整个大院的防护罩猛然间剧烈地震荡起来！
轰——
连着三声巨响过后，王旗神色严肃地走进了陆世钧和团子的房间。
“殿主，来了。”
陆世钧帮着团子把最后几布袋从地上拎起来，连眼皮都没抬。
“龙兴他们和弟子们呢？”
“龙兴带着船员们待在自己房间里没动，弟子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受影响。”
“嗯，不用管。”
王旗点了点头，下手帮忙收拾了摆了满地的纸包，重新整理好放到了桌子上。
末世里物资金贵，不管是普通的幸存者还是潜山宗的各位，几乎没有糟践东西的习惯。
慢条斯理把一切都打理干净，陆世钧这才带着团子走到了院子里，团子趴在陆世钧的后背上，陆世钧背过一只手，让团子踩在他的手臂上。
借着自己亲爹后背的阻挡，团子悄悄将灵力注入到了和远在墓城的柏亦央配套的一枚通讯符篆里。
整个大院和大院外围的场景会一丝不差地反应到柏亦央的眼前，而且……
团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给出的通讯符篆可不只是传送画面那么简单，而是给柏亦央留了个不大不小的“坑”。
怪不得修真界的修士一直都神出鬼没的，原来把墓城建造了那么老远的地方，还真是辛苦那位随山宗前辈了。
团子鼓捣好一切，这才从陆世钧的肩膀上探出头去，鹿一般的眼睛里带着亮闪闪的好奇之色，观察外面到底来了几个人。
这么一看，还真不老少，除了臧桦以及他那两个手下败将弟子之外，另外还带了三个弟子，就跟在臧桦身后。
看起来应该就是柏亦央所说的，另外三个有融合期修为的弟子了。
而比臧桦站得距离大院更近的地方，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身穿玄色滚银边的道袍，下摆和袖口领口上皆有云纹装饰，整体显得十分庄严肃穆。
那张脸看着顶多不过四十岁年纪，也算得上鹤发童颜，身后跟着两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小弟子，衣着简单，像是门内最底层的弟子。
这位老者的眼神从陆世钧带着团子出现就没从陆世钧身上移开过，眼神古井无波，但微微抖动的袖口还是出卖了他的焦虑。
团子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位肯定就是柏亦央所说的随山宗大长老，臧元金了。
方才的动静完全称得上惊天动地，五阶的符篆，加上团子的阵法学识，臧桦若是上手，顶多也就给这个大锅盖挠个痒痒，整不出这么夸张的动静来。
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不是臧元金还能是谁？
一看臧桦身后五个弟子的大阵仗，再看看这位大长老身后的两名普通弟子，明显就是宗门之中比打杂稍稍好些的没有师承的弟子。
这一上一下一对比，可见随山宗宗主的心都快偏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个连自己最爱的弟子都保不住的金丹期大圆满修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618打上门来
大院之外，五阶符篆以阵的算法摆放一一激活，其惊人的防护能力在臧元金这位金丹期修士的手下优秀得明明白白。
一连三掌，一开始保留的五分力，再到不信邪的七分力，最后是全力一掌，大院内部纹丝不动，连风都没掀起来一丝。
一掌下去，隐藏在半空中的符文就在金丹期修士力量的震荡之下，一层层地先后显示出来，符文的刻画方式和灵力运用的精细程度，乃至符篆在整个院子里的精密不差分毫的位置……
不夸张地说，修真界已经整整上千年没有出现过质量如此过硬的正经东西了。
臧元金这人本质上并没有臧桦鸡贼又狠辣，轰了三掌什么作用都没起，干脆静下心细细地观察起符篆在院子里的具体位置来。
越看越是心惊……随山宗以阵法见长，臧元金身为穿过了末法时代的大长老，身上的阵法造诣自然不俗，即使是他也得承认，潜山宗的这一手了不得。
不仅是五阶符篆的问题，符篆的摆放也相当讲究。
一个符篆的防护面积有限，就像是一顶顶的伞面，而把这些伞面层层叠叠地积累，保证错落有致的同时又均匀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算是他来，也够呛能拿出比现在还好的方案。
潜山宗一上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人家不仅有五阶的符师，更有至少在三阶的阵师。
眼前的潜山宗，用卧虎藏龙来形容都不为过，也怪不得宗主和臧桦会对潜山宗虎视眈眈了。
潜山宗若是真成长起来，随山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势必会被再压一头，臧元金倒不是什么强取豪夺之辈，这次之所以会被请动，一是为了禹非，二是为了灵石矿脉。
灵石矿脉可不是潜山宗的，就算消息是由潜山宗附属的鲛人族群带来，那也有抢一抢的必要。
这厢，臧桦看着臧元金一连三掌下去都没能把潜山宗的守护阵法破坏掉，内心无比震动，连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都无法撼动的防护，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简直都能和墓城有一拼了！
防护层只是阻隔了攻击，并没有妨碍到视线，两拨人就隔着一栋看不见的高墙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外面的人不说话，陆世钧也懒得开口，就这么一手托着孩子打量着外面的猴戏。
此时正值中午，大院里一下子涌过来整个刑司的人，大厨房都有些吃不消，弟子们干脆在外面又置了两个灶台，此时正准备在外面直接开火做饭。
干柴噼里啪啦地烧起来，锅里的汤汤水水很快沸腾，新鲜的海货倒进去，干脆一锅杂烩煮出来。
大厨房里的弟子们就准备做海鲜蘸料，另外起了一个大锅，把海蟹敲碎，蟹肉蟹黄蟹膏都剔出来放进锅里煮开，直接下面条，浓烈的鲜香顿时在院子里炸开。
这就是龙兴他们糙汉吃法，但是胜在食材新鲜，怎么做都不会坏。
院子里一片热闹景象，院子外面的气氛就不怎么美好了。
“魔修，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怎么，上次的碰面结果，阁下好像不是很满意？”
陆世钧不说不要紧，一说，几天前在东华安全区内大楼里臧桦带着靖久和左瑜被胖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特别是到最后在臧桦的干预之下也没能躲过团子斩修罗的左瑜。
现在看着陆世钧背后那个笑得一脸纯良天真的孩子，左瑜只觉得身上被洞穿的各个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
不管怎么说，潜山宗有如此妖孽的存在，本身来说就是一种震慑，若真放任其成长起来，哪里还有随山宗什么事儿？！
“魔修……”
臧桦还想再说些什么，臧元金抬了抬手，成功让臧桦把剩下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随山宗大长老臧元金，阁下是？”
臧元金站在院子之外，象征性一抱拳，不管事情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也不管臧元金本人的立场如何，至少冲着人家五阶符师和三阶的阵师，都得客气客气。
陆世钧放下团子，抱拳回应，不为别的，只看臧元金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的状态，格调就比那什么臧桦好上太多。
“潜山宗魔元殿殿主，陆世钧。”
魔元殿……敢自立为殿，看来潜山宗还真有一整套魔修的传承。
“来者是客，难道这就是潜山宗的待客之道？”
臧元金伸出手，指节在防护层上敲了敲，明明没什么力道，但半空之中，整个防护罩的轮廓之上，无数符文顿时被激发闪现出来又消失。
像一道接一道金色的水纹。
“待客之道是给客人用的，难道这位二长老没有跟大长老你说些什么？动了潜山宗的人，再上门，还是别自称是客为好。”
“动了潜山宗的人……这倒未必，一群普通人而已，随山宗何时动过贵宗的弟子？倒是贵宗囚禁我随山宗主弟子至今，陆殿主就只会龟缩在符篆之下，不准备给个说法么？”
“没动过我潜山宗的弟子……”陆世钧笑了笑，目光直指站在臧元金身后的臧桦，“潜山宗建宗之初，两个魔修弟子消失了整整数月，大长老敢说和随山宗没有关系？”
“信口雌黄，魔修，你说我随山宗动手，证据呢？”
“二长老，此话原样奉还，你说我扣了随山宗的弟子，可有证据？”
“随山宗远在墓城，我潜山宗并不知晓具体位置，随山宗宗主的弟子，怎么会跑到我潜山宗手里？”
“你！”
“理论也好，要人也罢，先破了此阵再说！”
说完，陆世钧转身离开，团子把手伸进了陆世钧的手心里，轻点了两下陆世钧的手心。
一切已经办妥，不出意外，柏亦央已经掌握了随山宗离开墓城的具体人选和消息，马上就能开始动作了。
等墓城的其他宗门一到，他们便能传信回宗门提来那个叫禹非的弟子，到时候再看随山宗到底是要灵石矿脉，还是要他们宗主的“亲传弟子”。
随山宗宗主臧天清，数千年来停留在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上，而方才所见大长老臧元金，灵力浑厚，明显还有再往前一冲、跻身突破元婴期的可能……
若是臧天清放弃了禹非，臧元金又该如何自处？
潜山宗这次作为前期风口浪尖，后期陪跑的局外人，真是分外期待这场大戏究竟会如何收场。
619一条好狗
“柏掌门，你说这话又是何意？只许东昀外出寻找合适建宗发展之处，就不许别人外出了么？”
墓城之中，混元宗。
混元宗宗主司云义已正经隐世多年，自从进入墓城之后，除了自家宗门之内的人外就很少再见外人了。
今日却是硬生生被柏亦央用“紧急令”给炸出来的。
紧急令顾名思义，就是墓城五大门派用来应对突然情况的一种只属于各派之首的权限，意义在于求助或商讨，每个门派仅有三枚，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柏亦央今天就用了一枚，东昀、楼观、清徽三派掌门齐聚混元宗内山门大堂。
说话的正是楼观派掌门，名叫纪阳珩，修为在金丹期初阶。
很明显，柏亦央今天不惜用仅有三次的权限把除了随山宗之外的所有门派聚集在此，就是为了随山宗的事。
“纪掌门此言差矣，我不过只说了句随山宗大长老二长老突然外出，我还没说别的话呢。”
“柏掌门只叫我们几人前来，唯独避开臧宗主……就算在场诸位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针对随山宗总归是没错的吧？”
柏亦央手里精巧的铜扇打开，扇面上下翻飞几下，垂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柔柔地飞了起来，扇面遮住了红润的唇，却没能遮掉这货眼里再明显不过的讥笑。
“纪掌门高见，我就是针对随山宗。”
“柏亦央！”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随山宗背着我们做了些什么……我还没放出证据来呢，就有人开始吠叫了。纪掌门，随山宗可真是养了一条忠犬好狗！”
混元宗大堂之上，因为柏亦央毫不掩饰鄙夷之情的最后一句话，浓郁的火药味噌得一声窜了起来。
“柏掌门……”
“叮——！”
随着对柏亦央的称呼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瓷器接触桌面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借由灵力扩散到了整个大堂，清晰得有些过分。
众人心下一凛，混元宗不愧是上界上仙留下的宗门，从功法到传承都比他们要霸道许多……许久不见，司云义司宗主的修为又精进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宗主如此说，亦央自然从命。”
柏亦央收起扇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着首位之上端坐的司云义抱拳行礼。
司云义身穿白色道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生了一张让人望之便能感觉到威严非常的脸，此时端坐在首位之上，手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枚茶盏。
“柏掌门所说本来也没错，纪掌门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说这话的是一姿容端庄的美妇人，发髻高耸，乌黑的发间点缀着简单却大气的凤头步摇，身着深蓝色衣裙，绣工精美。
只是此时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带着点调侃似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挑，眯起的同时在眼尾上添了几条浅浅的纹路，这才稍微显露出点年纪的味道来。
不是别人，正是清徽派掌门，名叫温怡君。
“柏掌门少年承位，未免年轻气盛了些，但人却是最稳重小心不过的……这突然和随山宗起了龃龉，必有理由，纪掌门还是先听一听事实，若是不合你意，再发火也不迟。”
为人最是稳重小心……温怡君说得的确是事实，当年东昀老掌门归天甚是突兀，膝下只有两位弟子，当时的柏亦央只有心动期中阶的修为，小弟子柏枝更是年幼。
在墓城所有门派都以为东昀会就此沉寂的时候，柏亦央年少登位，竟然真把东昀给撑了起来。
柏亦央的年纪少说也有两千多岁，但和在座的各位相比，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少年。
东昀在墓城稳定地发展至今，柏亦央功不可没，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今日从温怡君的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变了些味道。
话里话外都是对纪阳珩的打压和看不上。
纪阳珩有火发不出，又有司云义在上头镇着，只能把满肚子的憋屈都咽下去。
“柏掌门，你若是有什么发现，但说无妨。”
司云义再次发话，算是终止了这场没什么意义的唇枪舌剑。
龙头老大站出来，终于把话题给板回到正轨，柏亦央也松了口气。
他启用了一次珍贵的权限，可不是来跟随山宗的走狗纪阳珩打嘴仗的。
再说，过了今日，有天大的好处在前面摆着，不知道纪阳珩还能不能继续乖乖听随山宗的差遣。
而之所以把谈话地点选择在混元宗，自然也有柏亦央自己的理由。
混元宗是如今墓城之中综合实力最为强盛的宗门，其宗主司云义如今已有元婴期初阶的修为。
林玖手中的秘境邀请的帖子，就是出自宗主司云义之手。
除了实力强盛之外，混元宗从上古以来便是秘境的守护者。
有传说称上古时期已然飞升的某位已然位居上仙的修士预感到末法时代将要到来，于是冒险再次返回华国修真之地，给修真界留下了一个珍贵的秘境。
秘境之中不受末法时代的侵袭，灵气浓郁，孕育出天材地宝无数，算是给在末法时代中挣扎的修士留了一线生机。
但与丰厚的收获相对应，秘境之内更有严苛的规则，能够进入秘境的修士，骨龄须得在五百以下。
第二条，五百岁之下，不管什么境界，一入秘境也只剩下融合期的修为。
而且，修为越高，天赋越是逆天，在秘境之中被打压得就越狠。
秘境之内有修士们渴求的一切，自然也就需要绝对公正的守门人。
传说中那位上仙在当时的修真界挑选了整整一百名资质与心性俱佳的好苗子亲自调教，并将他们作为秘境的守门人，这一百名修士，就是最初的混元宗。
此后沧海桑田，上仙早已离开，恐怕连那位上仙自己都没能想到地球上修士最后的尴尬境况。
地球上的末法时代最终还是发展到了大批修真门派灭亡、需要修士们身藏地下，靠着地下那一点点灵气苟延残喘才好歹保住了各大宗门传承的程度。
以至于到近数百年都无法再开启秘境之门。
眼看着世俗界的科技文明即将要入侵到墓城——修真文明最后的留守之地，末世爆发了。
这场灾难对于世俗界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而对修真界来说则是否极泰来，灾难之后，天地间灵气重新复苏，能够再次支撑修士们追寻无上大道。
直到末世四年，混元宗的宗主司云义感应到秘境即将能够再次开启。
620扯谎的最高境界
说起这场末世，目前来看，就连通透的林玖都没能摸索到这场末世的真相。
这是一个致命和救命同时存在的转折，还是又一次的转折？
修真文明从兴到衰，现代文明从无到有，而后大起大落，是一次性的必然结果，还是又一次的循环往复？
如果这只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循环，想要超脱，就只有飞升一条。
末世爆发，大片大片人口密集的城镇变成死城，短短几年之内就被生命力异常旺盛的变异植物侵占，随后又繁衍出无数变异动物，像是人类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对于存留下来的修士来说，他们见证了一个属于修士的崭新的时代，从刀耕火种到现代文明，再到大厦将倾……
在崭新的时代里，两种文明将继续碰撞下去，是融合还是此消彼长，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这种未知，让现在墓城的处境愈加尴尬，原本出去或者不出去只是个选择，现在变成了必然。
若是要打开秘境，那必须要在混元宗内，依仗那位大能留下的“阵”。
此阵原本在混元宗的旧址，占了整整一座山峰，而当年混元宗决定一同搬入墓城之后，能打开秘境的阵自然也要跟着混元宗移动。
因为秘境关系着所有修真者和门派的发展，当时五大门派还健在的高手们聚在一处，才将大阵整个搬到了如今的墓城。
而修士们隐居墓城之后，末法时代也进入了末尾，这个大阵再也没能开启。
末世四年，初入夏季，潜山宗覆灭少阳门，在少阳门的旧址之上建立了崭新的宗门，同年，混元宗宗主司云义突然发现了大阵的波动，秘境即将再次开启。
为整个修真界守护秘境是混元宗的宗训，这既是殊荣，也是束缚。
那位创造秘境大阵的上界大能在培养百名弟子之初，便在传承给这些修士的功法中做了手脚，里面自有一套隐蔽的类似于天道誓约一般的规则。
这也是无论混元宗更迭多少代，也没有一代人能私吞秘境好处的最大原因，妄图给自己开后门的人，早已经死得渣滓都不剩了。
只要秘境能开启，就必须通知到所有门派，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墓城的五大门派各怀心思，全部出现在了王母山脉，好巧不巧就碰到了正搞完少阳门的林玖。
当时五大门派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不能让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新人和墓城争夺资源，这才反复要求玄异出面解释。
好在当时玄异和螣蛇都被林玖蒙住了，出来帮了林玖好大一个忙，这才震慑住了五大门派，五大门派承认了潜山宗的存在，那潜山宗就是一个独立的宗门。
混元宗的秘境请帖就必须无条件奉上。
而这也导致了一个更加尴尬的问题，既然打开秘境的大阵在混元宗内部，那么就意味着五年之后就必须请潜山宗的人进入墓城，这也意味着墓城不再是秘密，也不再绝对安全。
一个新势力，一个老势力；一个青春正盛，一个稳坐高位多时……侧卧之榻不容他人酣睡，修真界原本就是资源争夺的战场。
既然已经承认了，除非潜山宗消失，否则整个墓城都得面临动荡。
这是除了混元宗之外所有门派共有的想法，只是东昀派低调稳定惯了，没有十足把握前绝不会出手，这才拖到现在。
清徽派原本就因为门派的特殊性在墓城坐得很稳，温怡君虽有野心，但却绝不是强出头之辈，因此也没有什么动作。
楼观派早已被随山宗蚕食和影响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就一副空壳子在，连纪阳珩的修为都是随山宗“赏”下来的，只能为随山宗在墓城内部兴风作浪，手根本伸不到外面去。
只有随山宗。
随山宗比其他四大门派更早在外界活动，当初是左瑜和靖久先一步发现了小山庄里孕育着的巨大灵植。
本想猎取，却被当时还不属于林玖的藤藤好一通教训，只能狼狈离场。
由于藤藤这家伙死死守着自己扎根的灵石矿脉，这两人没能发现巨大的灵植下面还有一条规模相当庞大的灵脉，这才给了林玖可趁之机。
林玖带着当时还没有成为魔修和仙修的第一批弟子进入了小山庄，在小山庄周围设置了滴水不漏的阵法，彻底把左瑜和靖久隔绝在外。
左瑜和靖久守了些日子，最终还是没有耐心地退开了，为了交差，顺着林玖来时的方向探查，这才绑走了当时正照顾着冯老一家三代的陆世襄和木森两个魔修。
这都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之后又是建宗又是安大略的任务，就连林玖本人也只能猜测个大概。
隔着滴水不漏的阵法，外面的窥探不到里面，而里面的挖灵石正上头，再加上当时的林玖还没有见到玄异，对修真界仅有的理解就是少阳门，根本不知道墓城的存在。
是以陆世襄和木森被绑架这段，最终在潜山宗还是个谜团。
直到这次随山宗主动出击，露了明显的马脚，这才被陆世钧逮住，用以反击禹非“被绑”的事情。
以林玖和陆世钧的想法，目前来看在实力上根本不可能和墓城抗衡。
但随山宗欺人太甚，又恰好碰上了人鱼带来的灵石消息，原本靠商业价值取胜的计划被全盘扰乱……此仇不报非君子，这次怎么也得给整个墓城上上课。
谁说新手就是好欺负的呢？
潜山宗不是，东昀派也不是。
一个正要崛起的潜山宗，碰上了一个不愿意再受任何打压的东昀派，在墓城之中紧锣密鼓，织就了天罗地网，等着随山宗一头栽进去，等着墓城一头栽进去。
“前段时日，我带着师弟柏枝，弟子柏影，前往华国寻找适合建立门派之地……毕竟再过个一年半载，秘境开启之日起，墓城便不再是秘密了，外界自有一番天地，东昀心向往之。”
“而我在东华隐藏身份四处游访时，在东华安全区，碰到了随山宗的二长老臧桦和他的两名爱徒。”
“正如纪掌门所言，东昀想离开墓城，自然也不会觉得其他人离开墓城是错，我原本也没有多加留意，可是……随山宗二张来带着他的弟子在海上发生了点事情，我好奇跟上去一观，却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说完，柏亦央从座位上站起，举起了手，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小颗上品灵石的碎片熠熠生光。
光说不练假把式，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说，难免会让在座的各位老妖精们从只言片语中抓到把柄，不如直接把东西拿出来，任他们去看，任他们去想。
撒谎的最高境界，是让对方自己想办法去帮你圆这个谎。
尤其是巨大的利益之前，破绽有时候并不是破绽。
621拉人下水
小小的灵石碎片在柏亦央白皙纤细的手指间格外显眼，上品灵石呈现出钻石般的光泽，周身氤氲着纯净的灵气。
在座的都是修为至少在金丹期的修士，很容易就感知到了柏亦央手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灵石？！”
“这真的是灵石？！”
楼观派掌门纪阳珩就坐在东昀的下垂手，在确定柏亦央手上的确实是上品灵石的碎片无疑后，激动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自五大门派进入墓城之前，这片大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灵石的产出了，在座的像是柏亦央这种年纪轻的，什么叫上品灵石，在人生中都没能见过几次。
清徽派温怡君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但到底觉得有些不妥，重新坐了回去，一手却在宽袍大袖的掩饰下，紧紧地攥住了椅子的扶手。
就连出场之后波澜不惊的司云义，也在看到柏亦央手上的灵石之后也是神色一凛，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原本以为眼前这场戏码又是墓城之间宗门不合的勾心斗角，但现在灵石一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脑子里开始疯狂转了起来。
柏亦央这么针对随山宗，刚刚从外界回到墓城，不回自家门派反而特地出现在了随山宗的交易坊市上，一改之前低调老实的做派，和随山宗那位准少宗主卿泉呛了起来……
难道说是和灵石有什么关系？
那么灵石又和随山宗有什么关系？！
“柏掌门，可否借老夫一观？”
司云义伸出了手，柏亦央点点头，指尖一弹，灵石碎片顿时从手上飞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司云义伸开的手里。
司云义观察半天，脸色却越来越沉。
“是新灵石无疑，不是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司宗主，您是说……现如今外界已经有灵石出现了？”
温怡君紧跟着问了一句，一双美眸不自觉地睁大，只觉得司云义手上那块小小的灵石重逾千斤。
若说灵气是修士生存修行的根本，那么灵石就是必需的资源，从修炼、阵法、符篆到炼药都少不了灵石。
灵气是四散在天地之间的虚无缥缈的能量，那么灵石就是灵气转化成了灵力的固定储藏。
修士修炼，利用自身经脉中运行的各自的功法将灵气吸纳进来，在经脉中运行数个周天，才得以转化成灵力储存于丹田或是灵海。
灵石中的灵力，少了转化那一步，是可以直接被修士吸收储存的。
一块上品灵石内部储存的灵力，补充灵力的效果是林玖炼制的上品聚灵丹的数十倍。
而聚灵丹需要时间去发挥药效，只是在一段时间内加快修士经脉中灵力的流动速度来达到补充灵力的效果。
服用数十颗聚灵丹的时间和吸收灵石的一瞬间相比较，孰优孰劣高下立见。
如此重要珍贵的资源突然一下子被摆在了眼前，只要是个修士，就难逃心动，更别提已经快穷疯了的墓城。
把一只羊扔进饿狼都很难达到现在的效果。
温怡君问完之后，司云义看着自己掌心之上的灵石碎片，沉吟许久，最后确定地点了点头。
“外界确实已经出现了灵石矿脉。”
司云义说完，抬眼看了看歪歪斜斜坐在座位上的柏亦央。
柏亦央像是没有发现司云义的目光，手指把玩着尺寸玲珑的铜扇，时不时哗一声打开，整个人闲适得不行。
柏亦央且不用着急，现在是所有人求助他的时候。
司云义看了柏亦央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上品灵石的碎片物归原主。
柏亦央抬手接住，随后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大堂上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除了司云义还尚且沉得住气之外，纪阳珩和温怡君的眼神恨不得在柏亦央身上掏出个窟窿来。
“柏掌门的意思是，这灵石矿脉，和随山宗有莫大关联了？”
温怡君沉吟了一会儿，想想一开始柏亦央和纪阳珩毫无顾忌地呛声，话里话外，都带了随山宗和此事脱不开干系的意思。
“那是自然。”
“你有什么证据？”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和随山宗闹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算清徽派因为联姻关系地位稳固……但随山宗可不好说，难保随山宗不会对她下手。
“温掌门若是不信，不妨遣弟子去随山宗确认一番，看看随山宗的大长老臧元金、二长老臧桦和他手底下五位有融合期修为的弟子可在随山宗宗门之内。”
“若是我猜的不错，现在他们已经在外面的东华安全区了。”
这话一出，温怡君不再说话，显然不愿意出这个头。
倒是坐在柏亦央身侧的纪阳珩面上有些不对劲，他对随山宗的人员变动了如指掌，情况确实跟柏亦央说的一模一样。
但东昀是万万没有那个能力探查到随山宗内部消息的……这说明什么？柏亦央难道是真的对这其中的事情知之甚详？
臧桦和臧元金离开的时候纪阳珩也纳闷了一阵，当时只认为随山宗终于要对外面的那个新宗门下手了，却没想到可能是为了灵石矿脉。
而且若是柏亦央说的都是真的，随山宗发现的这处灵石矿脉，却又从未向他提及一星半点……跟着随山宗别说吃肉了，连半点残羹剩饭都吃不上。
“柏掌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既然拿出了这东西，把四大门派的掌门宗主都聚集在此，应该不是为了让在座的各位陪着你一起猜哑谜吧？”
纪阳珩这时候也没了一开始跟柏亦央呛声的气势，此时正回过头来盯着柏亦央的脸，试图从柏亦央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瞬的可用的线索。
“纪掌门，你要知道……我本来大可以略过你，只叫司宗主和温掌门前来共商大事。”
“随山宗内部变动我们是轻易无法在短时间内探查出来的，但是……我说的那几位到底在不在，纪掌门你应该很清楚吧？”
柏亦央抬了抬眼，瞟了神色僵硬的纪阳珩一眼。
他之所以没有避开楼观派，自然是因为楼观派有用……只要能把纪阳珩拉下水，就能证明他的消息可信。
这话说出来，等同于这事儿和随山宗有脱不开的关系，按道理说就应该把楼观派和随山宗一样排除在外。
纪阳珩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对面温怡君瞬间沉下来的脸色，以及司云义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只觉得背上渗出的冷汗快要把里衣给渗透了。
柏亦央分明是在逼他表态！
622“守望相助”
柏亦央最后一句话问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纪阳珩的身上。
到底随山宗的臧桦和臧元金是不是离开了墓城，是不是前往了东华，只等纪阳珩掌握的消息来确认。
纪阳珩现在像是被人架在了火上，进退两难。
若是背叛随山宗，他的下场绝不会好过，但只要有灵石在，这种不好过便能无限缩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若是既能保住和随山宗的关系，又能得到灵石最好不过，但以今天的阵仗来看，若是他不舍弃随山宗的庇护，很有可能连这个大堂都走不出去。
“纪掌门，依仗别人终究不是办法，再卑躬屈膝，也没有自己强盛来得实在。”
说话的正是司云义。
这话从司云义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分量，却让纪阳珩忍不住攥紧了双手，一把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的软肉。
心里恼恨至极，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纪阳珩竟是毫无察觉。
“墓城门派本该守望相助……”
说到此，司云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不再说话。
“呵，守望相助……好一个守望相助！”
楼观派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指望过守望相助，被随山宗威胁的时候他也指望过守望相助，结果不过是各扫门前雪，现在和他说守望相助？
“司宗主好度量，不愧是墓城之首混元宗的宗主。”
“……”
眼看着大堂上的气氛往火星四起的方向蔓延，柏亦央打开扇子，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冷笑。
这一刻，柏亦央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找对了盟友，至少潜山宗会明明白白地跟他谈条件，谁都不占谁的便宜，也不会硬把情分这种恶心的东西往你嘴里塞。
不像这里，嘴上仁义道德，内里全是一个个黑洞，遮着掩着，比摆在明面上的利益得失要恶心一万倍。
狗屁的守望相助，柏亦央心里反而对一直和他对着干的纪阳珩没什么厌恶之感，毕竟他东昀和楼观在墓城的处境其实差不多。
楼观派被随山宗拿捏在手里，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但今天当纪阳珩把烂摊子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司云义的面前……是实实在在的打脸。
比起纪阳珩的选择，司云义的反应更让柏亦央感兴趣。
“纪掌门说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老夫将你推到随山宗那里去的？”
大堂首位上，司云义眉弓一挑，问出的话让激动的纪阳珩和看好戏的柏亦央都愣住了。
温怡君放下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茶盏撞在桌面上，发出“叮——”的响声。
“守望互助不过是一句空话，司宗主这么说，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我楼观落难之时，司宗主你又在哪儿？！”
纪阳珩眼一闭心一横，反正已经撕破了脸，完全是破罐子破摔。
“老夫自然在闭关，难道元婴期的修为是勾心斗角来的么？”
“……”
纪阳珩再次语塞，这句话他还真没法儿接。
“一直到今日之前，老夫都还在闭关之中，若非柏掌门动用权限，老夫也不会坐在这里。”
司云义还真不是把纪阳珩被随山宗控制这件事一推六二五，真相就是如此，他自从进入墓城，发现秘境之门再也不能开启之后就直接闭关，不再见任何人。
就连混元宗上下的事务都是交给几位长老打理，因为混元宗上下全员身为秘境守门人的特殊性，他们四舍五入是最接近“飞升”这个词的人，混元宗内部反而没有那么多争斗。
自末法时代以来，秘境才是各大门派获取修炼资源的重要途径。
而作为守门人，背负着当年创造秘境的那位上仙的绝对公平的规则，混元宗修真界的立场便和其他门派有着再明显不过的区别。
只要秘境在一日，混元宗就不会陨落，因着这层原因在，混元宗的人本身就对门派之间的斗争不是很感冒。
混元宗作为修真界的宗门之一，只要按照秘境的规矩办，宗门内的弟子也能进入秘境。
而且因为对秘境规矩十分了解，每次都能收获不菲，是以在外界的资源抢夺上也没有很大兴趣。
也就是说，混元宗的立场凌驾于修真界其他门派。
身为混元宗宗主的司云义，除了秘境和自身实力之外，鲜少会对外界产生过多的关注。
司云义上次从闭关状态中醒来还是因为察觉到秘境即将会开启，这才出关几日，推算好日期、写好请帖之后，就再次闭关不外出了。
直到今日柏亦央用上了墓城的最高权限，才把他老人家给炸了出来。
“纪掌门若是觉得老夫做得不公不正，老夫倒想先问你一句，你自己可曾将守望互助放在心上？”
“你若真心想求助，大可如今日的柏掌门一样，动用权限，老夫一定会出关前来，帮你断一个公道。”
“你自己都不信任，又为何将混元宗当成救命稻草？现在又以什么脸面质问老夫见死不救？”
司云义说完，从座位上站起身，盯着哑口无言的纪阳珩。
“望日后诸位在做下什么决定之前，先仔细思虑一番，我混元宗没有加害任何一个门派的立场，也没有拒绝伸以援手的理由。”
“纪掌门，你自己想想罢。”
柏亦央：……
合着闹了半天，只是纪阳珩在自己意淫。
再看司云义，那张脸上正气凛然，回想从他继位到如今的一千多年，混元宗确实从未参与墓城之中的明争暗斗。
不，与其说没有参与，不如说混元宗自己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去了。
是啊，人家守着秘境，只要秘境存在一日，其他宗门就必须给三分面子，不仅不会加害混元宗，反而恨不得混元宗能活得天长地久。
只是等秘境无法再次开启之后，随山宗的实力落了混元宗下乘之后，这件事就有点变味了。
当所有人都在阴谋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把别人也拉下水，哪怕被拉下水的这位什么都不清楚。
纪阳珩真是有火没处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收场了。
“那潜山宗呢？司宗主您怎么看？”
柏亦央淡淡地问了一句，语调甚是漫不经心。
“既然已经承认了人家是独立存在的宗门，至少在混元宗这里，它就是个修真门派，直到它覆灭。”
柏亦央抿了抿唇，看来这次不光是能完成计划，还有意外收获。
“如此，以往都是小侄自己误会了，在此向司宗主赔礼。”
司云义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纪阳珩。
绕来绕去，最根本的问题依旧存在，随山宗和新出现的灵石矿脉大有干系，说不得就是想背着整个墓城私吞。
新出现的灵石矿脉对墓城来说意义非凡，就算是司云义，也不能容忍它全部落入随山宗之手。
623请君入瓮【补更】
但这里唯一掌握了灵石矿脉和随山宗之间消息的柏亦央态度更是坚决。
今日若是纪阳珩不把态度明确地摆出来，那么东昀也不会做这个坏人，柏亦央既然使用了这次权限，那么完全也可以要求参与这次会面的各宗派的掌门闭嘴守住秘密。
谁也别想从柏亦央嘴里抠出一星半点的消息出来。
“若是这样，司宗主，我就信你一回。”
“我楼观派掌门纪阳珩，在此立誓，绝不将此事透露给随山宗之人丝毫，违者天诛地灭！”
说完，纪阳珩看向了柏亦央，直视着柏亦央的眼睛。
“正如柏掌门所说，前些日子，随山宗臧桦和其手下五位融合期的弟子、大长老臧元金，已经离开了墓城，前往东华。”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消息，天道可鉴。”
墓城本质上来说是当年五大门派联合起来，在有限的空间之内摆下阵法，在阵法之中再次创造出的异空间。
虽说是异空间，但却依旧在天道的管束之下，眼看着一股灵力从纪阳珩的手上被吸入上空消失不见，大堂上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墓城之中，最擅长算计的随山宗臧桦之所以敢直接带人离开，就是因为楼观的存在能为随山宗兜底。
楼观擅长制作暗器和经营暗网，在末法时代之前就是以贩卖秘密为生的门派，随山宗也是看上了楼观的这点，才冒着可能被混元宗拎出来教育的风险，强行把纪阳珩“抢走”。
是以楼观就成了柏亦央行动中不得不考虑的重大因素，既然绕不开，干脆把人圈了进来。
反正在灵石矿脉的诱惑之下，就算柏亦央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分量，其他的门派也自会逼迫纪阳珩表态。
而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正是收网的好时机。
“这块灵石碎片的由来，也算曲折离奇……我发现臧桦的那一晚，臧桦师徒三人正在海上追击一名深海鲛人。”
虽然团子否认过小银鲛人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在墓城人的认知中，还是用鲛人来定义小银更为贴切。
而且，鲛人是比魔修还要更早地在这世间销声匿迹的种族，鲛人一族的再次出现，能够进一步地佐证灵石矿脉。
“鲛人在臧桦的手下受了重伤逃遁，不知何故被东华安全区的区长抓住，东华的区长利用了这头鲛人的存在，和臧桦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也是一时好奇，看到臧桦心甘情愿地听从一名异能者差遣的时候，才起了疑心，去海上搜寻了一圈，在鲛人逃遁过的海域，看到了这枚灵石碎片……”
“若是照柏掌门这么说，臧桦是因为鲛人的存在才与东华的区长合作……”
“既然鲛人已经在臧桦的手中，灵石矿脉的消息岂不早就是随山宗的囊中之物了？”
温怡君按捺不住，话里话外都在责备柏亦央不早点和他们说明，要是照这么发展，这次随山宗的人离开墓城，现在说不得已经到了灵石矿脉所在之处了！
“温掌门稍安勿躁，谁都知道，现在随山宗内实际上掌权的是二长老臧桦，而真正的随山宗宗主臧天清为了突破，专注修炼……”
“虽许久不曾掌权，但毕竟也是一宗之主，我若无十分把握，便不会冒险单瞒着他使用紧急令。”
“若是随山宗已经把灵石矿脉收入囊中，我东昀应该把这事儿瞒下来，好继续混日子才对……放心吧，灵石矿脉现在还落不到随山宗的手上。”
“那条鲛人，和潜山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说到这里，正题终于摆在了明面上。
“潜山宗？那个有魔修的宗门？”
纪阳珩被逼着发下天道誓言，勉强算是加入了墓城另一只临时组合的团体，听到柏亦央提起了潜山宗，再加上之前柏亦央特地因为潜山宗对司云义发出的问话，不禁眯起了眼睛。
“柏掌门像是对潜山宗多有关注……莫非东昀与潜山宗有什么瓜葛不成？”
“瓜葛？我倒是想要瓜葛，可惜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柏亦央回之一笑，并没有就着纪阳珩的话茬继续下去的打算，只留下了一句似是非是的话，任由在座的各位去揣摩。
“听说潜山宗宗主建宗之时就已经有了元婴期的修为，又是少阳门那位天才的后辈，实力斐然也是正常。”
温怡君长长的丹寇敲打着桌面，一双美眸波光流转，落在了柏亦央的脸上，等着柏亦央接下来的话。
“个中细节我并不十分了解，那位出现在东华的潜山宗魔修十分了得，大约只有仙修心动期的修为，我设下的禁制却险些被他发现，实在是敏锐得可怕。”
“东华的区长与潜山宗宗主之间有些龃龉，居然凭借着那点儿聪明和随山宗搭上了线，指使臧桦动了潜山宗安置在东华的船队。”
“潜山宗的魔修在我离开东华的前一天，带人抵达东华，连船队成员带鲛人都被抢了出去。”
“若我推测得没错，臧桦这次匆匆回到墓城，又带走了大长老臧元金，很大可能性是为了搬救兵。”
“灵石是鲛人从深海带回来的，在臧桦从鲛人嘴里得知消息之前，鲛人又到了潜山宗的手里……”
“就算潜山宗从鲛人那里得了灵石矿脉的消息，现在也有臧元金臧桦牵制着，根本无法动作。”
“这正是我们的时机。”
纪阳珩听着听着，反而没有头前那么激动了，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似的，偏过头看着柏亦央的眼睛。
“既然柏掌门已经暗中探访到了这么多细节……三个宗门一起分，总比六个宗门一起分得多吧？”
“你楼观派有这样的本事，我东昀可没有。”
一句话，把纪阳珩的猜忌怼了回去。
就连坐在柏亦央对过的温怡君眼底的猜忌之色也淡了几分。
若是他们，说不定还真会被天大的好处冲昏脑子去随山宗和潜山宗的嘴底下抢食饵，事实却是，现在潜山宗实力未明，光一个随山宗就足以碾了他们。
比起冒险和日后祸事麻烦不断，把事情捅出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柏掌门心思沉稳，佩服，佩服。”
624假作真时真亦假
眼看着猎物已经进了网，柏亦央适时地沉默下来，留给众人自己考虑和圆谎的空间。
柏亦央说的这些话删繁就简，把整个事件里面起了相当大作用的东华区长隐去，里头诸多细节都能在东华安全区内幸存者那里得到一点点证实。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这些幸存者没法掺合东华区长的事情，更不可能掺合修士的事情，就算看到听到也大半是风言风语，只要像柏亦央嘴里说的那样就可以了。
毕竟把这么多信息总和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眼看着灵石矿脉的事儿高悬在前面，任谁都没有时间和耐心去细细探查。
而那些幸存者们无法证实的东西，恰好是出自柏亦央自己角度的主观性叙述，七分真话三分模糊，绝对保证效果。
按照柏亦央给墓城其他三个宗派铺下的思路，这些人再去调查求证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把前后穿插到一起。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把潜山宗和东昀派从整个灵石矿脉的纠纷之中彻底拔出来，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都不会被这些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与此同时，随山宗私吞灵石矿脉的消息一旦被证实，随山宗能拿到的份例就会大大减少，届时他东昀早就潜山宗的帮助下离开墓城了……
柏亦央说完，任所有人去想去琢磨，手指不着痕迹地捏紧了手中的铜扇。
东昀终于要迎来展翅的机会，再过百年，谁都不能再强压东昀！
“如此，秘境即将开启，老夫暂时不能离开墓城，前往东华之事就交给宗内大长老，诸位可有何打算？”
“司宗主贵人事忙，卞长老也有金丹期中阶的修为，此行正合适。”说话的正是温怡君，“我手下可没有卞长老这样的人物，灵石矿脉事关重大，少不得要自己跑上一趟了。”
随后，纪阳珩也站了起来，和温怡君一样，自己亲自前往，柏亦央更不用说，网是他帮忙撒下来的，他这个幕后正主不到场，岂不是少了许多趣味？
最后商榷了一番，三个门派直接在墓城之外的冰原上碰面。
纪阳珩带了自己门下一名长老和自己的亲传弟子，长老也有心动期初阶修为，而弟子则次一些，只有开光期大圆满的修为。
温怡君身边站着两个妙龄女子，身穿白衣，袅袅婷婷，看着不过十**岁的年纪。两人皆以轻纱覆面，都是温怡君的亲传弟子，一名妙兮，一名娅嫣。
若是林玖在，必会吐槽那两片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有装逼嫌疑。
柏亦央身边的还是柏枝和柏影，柏影性子和柏亦央极为相似，当然，目前来看也只继承了不着调这一点。
但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就是东昀覆灭，掌门天劫的下场，是以柏影一路之上、加上等待混元宗卞长老前来的空档都紧紧闭着那张嘴。
只是不说话，却还真有了点门派掌门亲传弟子的气派，可见嘴碎误人。
这么大的事情，三个门派的掌门都选择带上了自家亲传的弟子，多多少少也带了些历练的意思。
柏亦央摇了摇扇子，神色平淡地与温怡君和纪阳珩寒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里漫上来一丝笑意。
“这场面可不多见，带上这几个小的去开开眼界，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了随山宗那位卿泉……”
“柏掌门所言极是，师徒之间，远比父子亲情稳固得多，臧宗主也是个狠人。”
不多时，空旷的冰原之上产生了明显的空间波动，混元宗大长老卞云崇从波动之中阔步走了出来。
卞云崇身上穿着白色云纹道袍，若不是灰白相间的发色，整个人都要与冰原上的冰雪融成一个了。
而他身后跟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和林玖颇为有缘分的子玦和子盈师兄妹。
“师尊，这次我们必须跟着吗？”
子盈今天梳了个灵蛇髻，发髻朝一边坠着，更显得那张圆润的小脸娇小可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又眨，手里攥着卞云崇的衣角上下摇晃，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只可惜，面对如此娇憨可爱的小徒弟，卞云崇只是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衣裳抽了出来，转身看着师兄妹两个。
“怎的，之前争着往外跑的劲儿呢？现在带你出去，反而不乐意了。”
“你们两个虽然查清子毓始末缘由有功，但之前一路上历经了多少凶险？咱们一脉多多少少欠了潜山宗那位宗主一份人情。”
“这次带你们出来，一是历练，二是道谢，三来你们两个对潜山宗多多少少有些交集，总不能白跟了人家一路，对他们丝毫了解也无吧？”
子盈低着头，不说话，嘴撅得老高，转头看了眼自家师兄，也是满脸的不情愿。
他们被逼着立下天道誓约，有些事说出来立时就会天谴而死，本身就因为对师尊有所保留而心怀愧疚，现在又去和正主碰面……
虽然那个林宗主人确实不错，抛开立场不同，的确是个值得尊重爱敬的前辈，但是……
纠结了一阵子，子盈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子玦一把拉住。
“师尊，弟子知错，一切遵从师尊安排。”
卞云崇这才转过身去，也不在意身后两只小的因为意见不和小动作不断，混元宗的规矩大，但对这些小辈甚是宽容。
师兄弟之间感情和睦能省却宗门里头不少麻烦，许多时候难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比如上次子玦子盈偷跑出宗门，因为是冲着救小弟子子毓去的，回来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惩戒。
“卞长老。”
师徒三人掰扯的功夫，柏亦央等人也到了近前，毕竟对方是混元宗掌事的大长老，多少得给点薄面。
“温掌门，柏掌门，纪掌门。”
卞云崇带着子玦子盈抱拳行礼，柏亦央等人也客客气气地还了礼。
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利益共同体就有这样的好处，一切等所有人都拿到灵石矿脉消息之后再见分晓。
“卞长老，听你方才说话，两位高徒还和潜山宗有何渊源不成？”
625说失策就失策
华国，东华安全区外城，安全港口。
大院外面，随山宗的人已经跟陆世钧等人隔着坚不可摧的阵法大眼瞪小眼整整六天了。
自从初次对话不欢而散之后，臧元金又努力了几下，发现以自己的攻击强度至少也得和潜山宗的防护罩硬刚上至少小半个月，果断放弃了强硬的手段。
开始研究起团子放置符篆的位置来。
院子距离海港的繁华区还算远，自从随山宗的人来到这里，渔船也不出海了，鱼市也不开了，所有靠海吃海的船员水手们纷纷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附近的院子里也没有了住户。
所有的幸存者全都在现在东华副区长的安排之下前往东华的城区暂时避难，因为前些日子办公大楼的前车之鉴，这些幸存者倒是也没有十分恐慌。
只要离得远点，神仙打架看不见他们这些“凡人”就行。
潜山宗的大院子里烟火气息很浓，大家伙儿该吃吃该喝喝，闲着没事就蹲在自己房间里修炼，这些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臧元金毕竟是随山宗的大长老，有着让臧桦望尘莫及的金丹期大圆满修为不说，在阵法的造诣上同样高深。
就在第二天，臧元金就发现了团子放置符篆的漏洞，从此开始了和团子之间长达五天的“斗阵”。
臧元金算得上是个非常好的对手，至少在阵法是这样的，反正用蛮力也弄不开，不如整点上品的。
这段时间之内，团子吃饭都蹲在大院的门口，盯着外面老头子的动作，臧元金一动了哪张符篆，团子就算嘴里正嚼着也能飞速地跟着计算出更好的位置，对符篆进行补充和变动。
一来二去，一老一小隔着阵法见招拆招，不管里面的小团子怎么个烦躁直骂外面的老头子讨厌，但臧元金还真起了几分见才心喜的意思。
越是对招，越是心惊。
人家的孩子是怎么教出来的，还说随山宗是什么阵法大宗，万阵之祖……就团子在阵法上的天赋，他们二长老臧桦再修炼个一千年都未必能有这一分灵性。
当然，不管是从阵法上还是从修为上，团子都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臧元金没法儿比。
之所以能斗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仗着团子在阵法上的理解更加跳脱，不按照套路走，再加上林玖给团子留下的大量的五阶符篆撑着，才到了现在。
阵法之中，团子再次动换了新的符篆，为了能吃好接下来这顿饭，团子这次的动作更加大胆了些，七枚符篆的位置动了五个。
随着阵法生效的“嗡”一声低鸣，崭新的阵法出现在了臧元金的眼前。
漂亮，实在是漂亮。
团子自己本人也觉得很是漂亮，可惜自己现在是孤军奋战，要是再拉上远在潜山宗当监工的周慕海，能难死这个老家伙。
“又完事了？”
陆世钧手里端着一大碗海鲜面，放在了团子面前的桌子上，团子在单人沙发上舒服地往后倚了倚身子，伸了个懒腰。
“刚完事儿，怎么又是面？”
团子撇撇嘴，搅了搅鲜香浓郁的汤头，一想到不知道进行到什么地步的东昀柏亦央，只觉得人生无望，他已经整整吃了三天的海鲜面了！
“凑活一下，等这事儿完了，我去学面案。”
陆世钧对团子爆发的不满相当包容，团子为了护住大院的阵法，已经整整五六天没有休息了。
“你上次还说学阵法。”
“……”
对比林玖的全才，陆世钧在符篆阵法和炼丹上都没什么天赋，唯一的长处就是修为涨得快，会打架。
若是真打起来，柏亦央未必能赢过火力全开的陆世钧，以上还是柏亦央自己心里的估量。
陆世钧在团子身边坐下来，等着团子吃完好收拾碗筷，一副孩子奴的样子。
外面臧元金看着这幅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再看团子一边从储物戒指里往外拿丰富的配菜，一边拿炫耀的小眼神瞟着他，就觉得牙根痒痒。
这小子，还真好玩。
当年禹非拜他为师的时候，也是团子这个年纪，淘气得很，他不知道跟在后面给这小子擦了多少次屁股。
他一生既无伴侣，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脉，直到禹非来到他身边，才让他觉得生命里有了除了修为和阵法之外的期许。
从最末位的长老，一步步熬到大长老的位置上，一步步地，修为到了金丹期，阵法的造诣在随山宗也无人能及……
到最后竟然守不住自己唯一的徒弟。
柏亦央有一点猜测的很对，臧元金是个重情义的人，禹非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臧元金心里也确实对臧天清和臧桦更恨一些。
但团子在旁边看着，也没觉得这个当人家前师尊的有什么着急，倒是那个什么叫“脏话”的二长老快急得嘴上起泡，上火上得胡子都不那么溜光水滑了。
团子埋头大口吸面，面条吸饱了海鲜汤的汁水，鲜香劲道，但是老吃也受不了……好在他还有林玖给他留下的各种酱货佐餐。
一早就预料到他不能天天吃上四菜一汤的亲妈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四周安静得有点瘆人，空气里只有团子吃面“吸溜吸溜”的声音，听得臧元金心烦意乱，有心再在阵法上动点手脚，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破绽。
团子这些日子在阵法上又精进了不少。
禹非在潜山宗的手里，臧元金当然心焦，但眼看着他都破不了五阶符篆组成的阵法，实在是没有办法。
万一这孩子手里的五阶符篆库存充足，估计耗到混元宗秘境开启，这里都没有丝毫进展。
【大长老，我有一计。】
臧元金一愣，识海里响起了臧桦的声音。
【说。】
【禹非性命攸关，若是这里不成，咱们不如前往王母山……】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死蹲在大院外面，无非就是为了陆世钧手上的知道灵石矿脉具体位置的鲛人，眼见事情没有丝毫进展，难道真得耗死在这里么？
他们离开墓城已有数日，虽说纪阳珩不敢把随山宗的消息往其他宗门那里捅，但时间一长，大长老二长老都不在随山宗之内，难免会引来其他门派的怀疑……
怀疑是小，若是被察觉了灵石矿脉的消息，那才是大大的失策！
【臧桦，本座最后警告你一句，别在本座面前再拿禹非做幌子！】
“随山宗的二位长老，不在宗门之内，这此处做什么？”
626“恶人”先告状
臧桦前脚刚提出换个方向，此路不通就拐弯，结果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了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墓城的人终于到了。
四大门派算上掌门长老带弟子的十二人前一步还远在数里之外，后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大院前面。
臧桦愣在了当场，仔细一看，被墓城的阵仗吓了一大跳，混元宗大长老卞云崇，东昀掌门柏亦央，清徽掌门温怡君，甚至……
还有一个楼观掌门纪阳珩！
谁都能出现在这里，除了纪阳珩！
纪阳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臧桦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纪阳珩的身上，纪阳珩并没有往前走，和随山宗的交涉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混元宗等门派。
此时纪阳珩就站在卞云崇的侧后方，在看到臧桦狠戾猜忌的眼神之后，胸腔内狂跳了两下——
毕竟被随山宗摆布了许久，哪怕臧桦的修为远不及他，但人家手里攥着的是大半个随山宗。
到底还是有点余威在的。
但纪阳珩也没忘了今天是为了何事而来，再加上之前已在四大门派掌门聚集商榷之时表了态度，短暂的失态之后，还是迎上了臧桦审视的眼神。
这下换臧桦心口狂跳了，不为别的，纪阳珩背叛了随山宗！
他们的行踪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那么墓城这次又是为何而来？是什么给了纪阳珩翻身的底气？
肯定不是为了潜山宗。
墓城除了随山宗之外的其他门派对外界新崛起的潜山宗都抱着试探的态度，若只是知道随山宗对潜山宗发难，估计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盘算着怎么坐收渔利。
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臧大长老，鲜少见您出门，这是……”
站出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温怡君，此时温怡君打量着还算镇定的臧元金，哪怕知道现在随山宗内掌权的是臧桦，也直接略过了对方。
随山宗里头小的欺大的，亲师尊和徒弟都不和睦，种种新鲜事太多。
可是在外面看，不管臧元金如何失势如何低调，随山宗的大长老也只是臧元金。
“温掌门，柏掌门，纪掌门，卞长老。”
臧元金一一抱拳打了招呼，臧桦虽然被晾在了一边，但当着那么多门派掌权人的面，也不得不跟着臧元金一同行礼。
“随山宗此行，不是为了别的……”
“嗝——！！”
臧元金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不远处院门里头团子吃饱喝足的一个长长的饱嗝给打断了。
墓城来人的注意力原本只在随山宗的身上，再加上大院外面的符篆阵法不单单是防护，多多少少也能挡住一部分阵法之中人的气息。
是以墓城的人，除却柏亦央师徒三个之外，其他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大院里的场景。
倒是团子的这一声饱嗝成功吸引了所有修士的注意力，也成功截住了臧元金接下来的话。
墓城来的修士先是看到了大院里头坐在院子门内吃饭的父子两个，紧接着就发现了大院外面层层叠叠的用固若金汤来形容都不算过分的符篆防护。
再看臧元金和臧桦明显是被挡在了外面的样子……臧元金可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里面修士使用的符篆至少也在四阶上！
院子里面就是潜山宗无疑，不过众人来不及感叹潜山宗一下子拿出数量众多的四阶符篆的大手笔，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柏亦央预测得没错，随山宗和潜山宗还在对峙，短时间内还没开始对灵石矿脉动手。
“咦，怎么是你们？”
团子吃完饭，一抹嘴，抬起眼来看了看外面，一眼就发现了正有意无意往卞云崇身后躲的子盈。
眼看着躲不过，子盈和子玦这才站了出来，对着团子遥遥抱拳，子玦还好些，脸上没什么神色，子盈就差把苦大愁深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被救了命是真的，被强行威胁了也是真的，子玦和子盈虽然对潜山宗和团子没有什么恶感，但却是真心的有点打怵。
“小前辈，又见面了。”
“多谢小前辈之前的救命之恩。”
自家严苛的师尊就站在身边，子玦子盈也不敢说些别的，只能按照卞云崇之前的教导，规规矩矩地道了谢。
柏亦央看了两人一眼，之前在冰原上的时候，他倒是多问了一嘴，得到的不过是卞云崇一句“偶然遇见，救了小徒”。
现在看这俩小弟子的神色，当中的故事应该并没有卞云崇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但是也无所谓了，潜山宗和混元宗有这一层交情，对这次行动来说反而更有利。
“好说好说。”
团子伸手撑了下面前的桌子，小小的身体直接桌子上跃了过去，站在了大院门口，双手背在后面，小脸上还带着一派轻松的笑容。
鹿一样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防护之外的一群老牌修士，没有丝毫怯意。
七八岁的小孩儿，虽带着点稚气，但那一身的高手气度看得外面一群修士一愣一愣的。
“混元宗大长老卞云崇，子玦子盈是我的劣徒，上次他们私自跑出宗门，多亏潜山宗照顾。”
卞云崇一直以来从自家两个徒弟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潜山宗的情报，现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本着礼仪为先，率先报上了名号。
“潜山宗少宗主林见鹿。”
团子抱拳，报上名号，陆世钧两三步跨到了团子身边，和团子并排而立。
“潜山宗魔元殿陆世钧。”
紧跟着，外面的所有修士都接二连三地报上了名号，之后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开场？
我们知道你们在争夺灵石矿脉的事情了，还请务必分享给我们？
“臧大长老，你还没回答本座的问题呢，随山宗如此兴师动众地围住了潜山宗的朋友，这是为何？”
“林少宗主，陆殿主，不妨把阵法卸了，也好商榷说话。”
温怡君不愧是墓城长袖善舞第一人，主动站了出来，那张甚少能看出岁月痕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乍一看上去倒真是亲和力十足。
这种时候，臧桦在这里面插不上话，那就一定得截下臧元金的话。
恶人都得先告状，不然有些话从对手的嘴里说出来，作用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臧元金这人有点钝，一点儿都没有勾心斗角的“灵气”，也怪不得被臧天清和臧桦合伙打压了这么久。
“温掌门，按理说，墓城的朋友来了，我们潜山宗当洒扫相迎，但……晚辈还真不敢轻易卸了这些符篆。”
团子站在大院前面，一脸煞有介事的为难。
紧接着，团子话头一转。
627好大一个屎盆子
“本来只是两宗之间的摩擦，但既然今日墓城的前辈们到了，晚辈就把这件事说上一说，也让前辈们给晚辈断一个公道。”
离得稍远一些的柏亦央腰带都快要被身后拼命忍笑的柏影给扯下来了。
看着人家潜山宗谈吐有度气质不凡的少宗主，柏亦央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心里恨不得把柏影打包沉到海里去冲走拉倒。
瞅瞅人家，欺负起人来不带眨巴眼的不说，现在扮起弱势来也相当的真诚唬人，装什么像什么，再看自己身后这个孽障，连个笑都憋不住。
“林少宗主但说无妨，我们且厚着脸皮当你一声前辈，自然也会断个公道。”
卞云崇和温怡君交流了下眼神，对着团子点了点头。
“随山宗围了我们，我们也是一头雾水……”
“起先说是随山宗宗主的弟子被潜山宗的人掳走，我们潜山宗倒是关押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但那弟子是强闯我潜山宗地盘才被抓的，身上也没有身份印记，问他什么都不说，我们哪里能知道什么对什么呢？”
“这也便罢了，不过是个缺少管教不懂人事作死顽劣的弟子，既然随山宗来伸手要人，给也就给了，但是……”
团子转过脸，对上了臧元金的视线，在只有臧元金能看到的角度，牵起一侧唇角，给了臧大长老一个笑容。
臧元金心里咯噔一声，正准备出声打断团子，却已然来不及了。
“但是后来随山宗这二位长老所说的什么灵石矿脉，实在是让本少宗主摸不到头脑。”
晚了，什么都晚了。
团子话音刚落，周围气氛骤变。
四大门派的兴奋紧张自是不必多说，团子的身上差点被臧桦用眼神瞪出个窟窿来。
他们什么时候在潜山宗的面前提过哪怕一星半点关于灵石矿脉的事情？！
而且……
潜山宗既然能说出灵石矿脉的消息，说明他们已经从鲛人那里知道了一切！
臧桦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那只鲛人在被潜山宗带走之前还在昏迷，已经奄奄一息。
若是那头鲛人在最近日子里没有醒过来是为最好，知道灵石矿脉消息的还是只有随山宗一个。
若是那头鲛人醒了过来，将灵石矿脉的事情告知了潜山宗……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以己度人，臧桦第一个想法不过就是事情麻烦了一些。
毕竟是灵石矿脉，就算最后东风西风谁也压不倒谁，那也比全修真界平摊划算得多，怎么也没想到潜山宗会真的把灵石矿脉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
让整个墓城的门派都知道了不说，还光明正大地往随山宗身上扣了好大一个洗不干净的屎盆子。
“林少宗主，小小年纪口出妄言，我随山宗何时提及过什么灵石矿脉？！”
臧桦在外面，顶着四大门派数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头投掷过来的目光，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要浸湿了，脑子里飞速运转，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行，就算潜山宗想鱼死网破，那么今天的这个机会到底是谁提供的？
不会是纪阳珩，楼观虽擅长暗网，但纪阳珩的手也没能伸到墓城之外，而且他自己对纪阳珩说过什么，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纪阳珩确实掌握了他和臧元金的行踪，但绝不可能知道什么灵石矿脉。
怎么就这么巧？这些人来了，潜山宗就直接开了口，这里面绝对有鬼……潜山宗在墓城之中绝对有内应。
臧桦把眼神转向了一上来就对团子表达了谢意的混元宗几个修士身上。
柏亦央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低调忍气吞声，终于在此刻收获了丰硕的果实。
估摸着臧桦第一时间就先排除了东昀，转而把怀疑放在了混元宗身上，这一下子，真是撇得干干净净了。
潜山宗和东昀派未来百年之内都是合作关系，东昀不暴露，对潜山宗来说也是一重保护和保障。
随山宗自己心里对前前后后的事情最是清楚不过，一旦顺着潜山宗的思路发展下去，那背着其他四大门派私吞灵石矿脉就成了事实。
只要这个事实捅出去，别说拿到灵石了，估计会被墓城饿疯了的修士们群起而攻之到连渣滓都不剩。
而东昀这次在墓城的行动中扮演得又是一个“功臣”角色，就算是为了灵石，清徽楼观和混元宗都不会对东昀做些什么。
这种情况若是能保持到秘境之后几年，东昀已经搬出墓城，到时候就算他们回过味来，一切也都晚了。
臧桦是见钱眼开贪婪性起，完全没有考虑到一旦坐下罪名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只顾着遮掩灵石矿脉的消息。
但臧元金在这上面倒是看得清楚，只要和灵石矿脉沾边，那墓城必得深究下去，若是真查出了前因后果，到时随山宗别说拿灵石，连宗门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不好说。
当断则断！
“一个能容纳魔修的宗门，有什么可信……唔！”
臧元金反手就给了臧桦一掌，臧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浑厚的灵力直接掀飞了出去，砰得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击在了潜山宗的护盾上。
腹腔之内一阵剧痛，臧桦摔在地上，张嘴，一口鲜血混合着细碎的肉块喷了出来。
“臧元金，你……！”
【蠢货！难道你想看着随山宗被联手覆灭么？！】
从林少宗主嘴里说出灵石矿脉消失的时候，不，应该说从四大门派的人离开墓城的时候，他们随山宗就不再拥有主动权了！
“呦，臧大长老这是何意，二长老有话就让他说呀，正好能跟林少宗主对质，也好让我们分辨分辨谁真谁假。”
“温掌门，灵石矿脉的消息，确有其事。”
“臧长老既然也有话说，不妨说来听听。”
卞云崇心下松了口气，显然随山宗也认识到了形势比人强，开始服软了。
这里面的猫腻，他们也只从柏亦央那里听了个大概，随山宗肯定是没什么实话的，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听听潜山宗那边说的能不能和柏亦央看到的对上。
628甩锅大会
情况果然随着小银的苏醒变得更加复杂了。
团子看着手里一小片上品灵石的碎片，按照小银的说法，这东西就在海沟的另一头的断崖上发现的。（防盗章，12点后替换，替换的内容不会少于，希望读者老爷们理解一下，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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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带人离开之后，人鱼族群短时间内发展了起来，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原本林玖留下的阵法之地，则变成了人鱼族群避难所一样的存在。
海沟的另一头……
“位置已经清楚了，小银之前带了很多灵石碎片过来，在受到随山宗人攻击的时候把符篆和大部分灵石都掉落了……”
“也就是说，随山宗的人就是因为灵石矿脉的消息而囚禁小银的。”
团子把小银对那一晚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连带着缺失的那一小块真相，所有的经过终于清楚明白地展现在了台面上。
“要是这么说，现在的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陆世钧沉吟了一会儿，他也猜想过人鱼带来了什么，也许是不常见的修真界异宝，也许是和林玖体内差不多存在的异火，没想到，偏偏是灵石。
怪不得随山宗的人会乖乖任由丰乐心的安排摆布，原来前面有这么丰厚的馅饼等着他们。
不过，想从潜山宗手里截胡独吞灵石，门都没有。
这批灵石哪怕是整个修真界来分，都不能单独落在随山宗的手上，若是随山宗强盛起来，首先就会把矛头对准潜山宗。
潜山宗本来就因为小山庄解释不清楚的灵脉成为了墓城所有门派的重点关注对象，就算这批灵石最终没有落到潜山宗手里，但消息却是和潜山宗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鱼带来的。
光是这一点，潜山宗就会招来无数的怀疑和事端。
潜山宗现在的实力，说到底只是头大，林玖和玄异的实力，现在再算陆世钧一个，也只能是勉强震慑。
尤其玄异是镇山老祖，老祖的存在其实十分被动，只是在危急时刻镇守宗门不为外敌所侵，而不能作为主动侵略别人那方。
再往下也只有团子、周慕海，勉强再加一个郑易。
若是硬刚起来，光是随山宗一抓一把的融合期修为就有让潜山宗翻车的风险，更别说其他的宗门了。
就事论事起来，就连在墓城排在末尾的东昀的整体实力都要比潜山宗强上很多，现在潜山宗在柏亦央眼里的强大，也只是符篆阵法和炼丹方面的突出成就罢了。
这也是林玖想用丹药让潜山宗在修真界立足的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若是真有那么强盛的实力，何至于利用掌握资源这个旁门？
现在是潜山宗最为关键的上升发展期，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能贸然去做，忍一时虽然憋屈，但至少能保证以后百年的发展空间。
待潜山宗真正意义地强大起来，再论输赢也不迟。
陆世钧低头思索了片刻，抬眼看了眼柏亦央，正好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陆殿主，我对此并不知情……”
“这我知道，柏掌门不用担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们之间有天道誓言约束，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柏亦央松了口气，灵石对所有的修士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他也是着实没想到自己能碰上这么个好事……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争取到这其中更多的份例。
而对于陆世钧来说，最棘手的问题在于怎么才能把潜山宗完好无损地从这件注定了混乱的事件中摘出去。
为了不引人怀疑，那就得去争取灵石矿脉，但明面上拿得太多，又会惹人忌惮。
不做不成，去做的尺寸还得拿捏得细致，夹缝中求生存，实属不易。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现在是随山宗掌握了主动权……原本林玖想要利用的关押在宗门内的那个弟子，现在也反过来成了能够让人家顺利找茬的烫手山芋。
毕竟和灵石矿脉比起来，潜山宗手中的筑基丹只能退而成其次，从决定性因素变成重要筹码，不足以改变整个修真界的格局。
随山宗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独吞灵石矿脉，为了这个目的，届时必定会利用那个弟子作为由头对潜山宗动手。
最后潜山宗就算能险胜，也必定损失惨重。
小银带来的消息，对潜山宗而言是祸非福，若是没有这个消息，林玖的计划本能顺利进行。
潜山宗原本不缺灵石，没得因为这件事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不管这件事到底如何发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陆世钧心里隐隐有个打算，但还是得看具体情况而定。
这种时候，东昀这样看似蹭吃蹭喝蹭灵石的存在就非常之重要了。
“柏掌门，随山宗的实力如何？内部有无纷争？以及，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弟子消失不见？”
柏亦央虽然不清楚陆世钧心里如何打算，更不知道潜山宗曾经得到过一大批灵石，但作为提供消息的一方，只能如实说明他知道的一切情况。
“随山宗的实力在整个墓城仅次于混元宗，随山宗原本以阵法见长，现在的墓城，想当初就是以随山宗某位大能带头建造的。”
“但随着灵石矿脉完全消失匿迹，随山宗内部虽有几个擅长阵法的修士，但却没有灵石可用，实力削弱不少，才被混元宗反压一头。”
“也就是说……这次灵石矿脉的消息，随山宗会不惜一切代价？”
柏亦央紧绷着一张脸，连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都没了笑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陆世钧的眉头再次深了几分，不过要是有这个因素在，在潜山宗建宗之初，随山宗对林玖步步紧逼，倒是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只要有灵石，随山宗就能再次发展壮大，怪不得哪怕小山庄灵脉他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还依旧被对方死咬着不放。
狗急了跳墙，也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