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真打起来了！【补更】
建筑外搞事情的父子俩气定神闲，不远处看戏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而建筑内的二长老师徒三个的心情更加地难以形容。
陆世钧来得风风火火，臧桦在陆世钧还没进入东华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况且因为几年前已经用不光彩的手段接触了一次潜山宗的魔修，一下子就辨认出了魔修的气息。
这天下还能有什么地方有魔修？
潜山宗这么快就来人了，臧桦师徒三个委实没有想到，但是想了想自己手里攥着的筹码和把柄，臧桦虽感意外，但却并不慌乱。
师徒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大楼之外布置了非常严密的禁制，目的还是为了拖延时间，至于大楼之外没有丝毫保护的普通人住宅区会不会被当做池鱼殃及，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他从鲛人的嘴里成功抠出消息来后灭口，届时就算潜山宗闯进来了，一切也已成定局……灵石矿脉只能是随山宗的！
臧桦怎么也没想到，刚布置好还没捂热乎的禁制，就被外面的团子给毫不留情地砸了个稀巴烂。
就在臧桦得意洋洋背着双手说“小子狂妄”的时候，话音还没落呢，顶层一整片连墙带禁制全都没了。
丰乐心也在顶层之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异能者反应奇快地升起壁障挡住了足以让普通人致命的飞沙走石砖头玻璃碎块啥的。
此刻三人看向臧桦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了些莫名的味道。
这脸打的，比刚才顶层炸开的那一瞬间还要响。
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阵飓风，吹散了漫天的尘埃，没了尘埃的遮挡，外面的场景尽入眼帘。
团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小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完全洞开的墙后的狼狈景象，招了招手，数百只斩修罗在半空中盘旋一圈，最终合成一个，与脚底下踩的那只合为一体。
“丰乐心，丰区长，还请你解释一下，龙兴呢？”
二白稳稳地停驻在半空，橙黄色的眼珠子里不时闪过几缕青色的光芒，刚才的飓风来源就是二白。
二白的背上，陆世钧脊背挺直地坐着，目光轻飘飘地越过僵在原地的臧桦师徒三人，直直地看向丰乐心。
“陆长老，别来无恙。”
丰乐心被陆世钧的眼睛盯上，纵使再自诩准备充足，心里还是跳了跳，脸上尽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在军部打拼了十几年，总安全区的上将……气势果然非比寻常。
这么长时间以来，丰乐心和陆世钧仅有的几次碰面都有林玖的参与。林玖才是潜山宗的宗主，在林玖的身边，陆世钧一直都是温和厚重的。
丰乐心也是下意识更加关注林玖而不是陆世钧，这么一碰面，才发现了陆世钧的可怕之处。
林玖的气场来自她高深莫测的实力和身为修士带来的神秘感，下意识就让人精神紧绷不敢小觑。
而陆世钧更像一把锋锐的长枪，历经了风沙和打磨，即使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修士还是异能者或者只是普通人，依然锐不可当。
就像现在这样……
丰乐心只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上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不敢再动弹。
“丰乐心，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今天你不把龙兴等人完好地交出来，我要你的命。”
陆世钧话落，一缕暗紫色的雷电直冲丰乐心的面门而去，丰乐心连躲避的空档都无，眼看着那缕雷电转瞬间已到眼前，丰乐心竟连异能都忘了用。
“区区一个魔修，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本座面前叫嚣？！”
从团子破开禁制之后，父子两个全程都在关注丰乐心，没有一个人去搭理臧桦师徒三人，仿佛这三个修士不过是个碍眼的摆设。
此时，摆设的头儿出手挡下了陆世钧的雷击，好歹算是救下了丰乐心的命，丰乐心怎么也算是合作伙伴，在臧桦的眼里，陆世钧此举就是打他的脸。
丰乐心险险捡回一条命，趁着陆世钧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很有眼色地带着自己手底下两名异能者悄悄退到了后方。
接下来就是修士之间的斗法，不是他能参与的，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随山宗？”
陆世钧在来之前，玄异还特地把墓城五大门派的名称和图腾给陆世钧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三个修士到底在随山宗是什么身份，但随身带着的令牌陆世钧还是认得的。
“我是潜山宗魔元殿之主，阁下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对话？这是潜山宗和东华之间的纠纷。”
“还是说，随山宗在里面做了什么？”
臧桦一时语塞，虽然不知道潜山宗魔元殿到底是个怎样的划分，但也能听出来人在潜山宗地位非凡。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将灵石矿脉的消息拿到手，只要拿到手，就是绝对的主动权，届时潜山宗不管如何反应，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尴尬就尴尬在，动了人家的人和资源，还被人家怼到现场抓了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倒要问上一问，潜山宗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才会让贵宗在暗地里搞这样的动作？”
臧桦的手在宽袖的掩饰下捏了又捏，脑子里飞速旋转。
灵石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提及的，一旦提及，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玩。
潜山宗的魔修魔元殿对修真界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把柄，但是墓城其他宗门当初在潜山宗建宗之初已然算是默认了魔修的存在，现在提出来，未免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说不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潜山宗的确有把柄握在随山宗的手里，但还远不到祭出最后一步大棋的时候。
那是随山宗最大的退路，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就浪费掉。
没有第三方在场，两宗私下交手，难道还要顾及什么脸面正道孰是孰非么？
“魔修，现在整个东华只有我们两家在，说这些责问的话，未免笑掉人大牙！”
反正又没有修士看到，几个魔修而已，死了就死了。
等他拿到了灵石矿脉的消息，再将东华知情的人一一灭口，就算潜山宗那个宗主亲自到了，人死灯灭，又能怎么样？
实在不行大不了付出小部分灵石息事宁人罢了，灵石于仙修而言异常珍贵，料想潜山宗也不会因为区区几个魔修就和整个墓城闹翻。
臧桦祭出了自己的灵器，融合期大圆满的气势瞬间朝着陆世钧的方向强压了过来！
潜山宗来的也就这一大一小还有些威胁性……
臧桦心里掂量了下，那小孩儿虽然妖孽，但不过只是初入融合的修为，而眼前的魔修身上的气势与自己相当，方才的禁制被破，肯定是二人合力所为。
其他的弟子，丰乐心手底下那么多异能者，足可以一战。
“先生，你猜对了，他们真要打起来了！”
600辣鸡陪练【补更】
远处占据了最得看观战席的东昀三人组还蹲在屋顶上，说好奇心害死猫，其实没错。
但是人家东昀掌门人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怕被天上掉下的砖块打破头，带着心里的疑问，探究地看着半空之上潜山宗和随山宗之间剑拔弩张。
“看热闹……是不是不太好啊……”
柏影说了这么一句，和他的话相悖的是紧紧盯着连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吃瓜的执着。
“你懂什么，看着吧，我赌那个魔修能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师兄？”
柏枝把手很是随意地搭在了掌门的肩膀上，而被叫做师兄的年轻男子完全没有反驳的心思，只是盯紧了战局。
他自己做不出来的选择，估计也能随着这场交锋的胜负而产生明晰的答案。
大楼之上，陆世钧看着随山宗把不要脸喊得这么大声，象征性地皱了皱眉头。
对方的话也差不多说出了他的心思，臧桦是认为东华没有第三波修士，而陆世钧是知道东华没有第三波“明面”上的修士，若是能直接动手，反而能省却不少麻烦。
不知道龙兴几个人怎么样了，万一丰乐心丧心病狂……每一个船员都有用，可不能被这么糟践。
“阁下此言，正合我意。”
陆世钧从二白身上一跃而下，身影直接出现了已经接近开放式的顶层空间里，距离臧桦师徒三人不过几米远。
团子也踩着斩修罗飘飘忽忽进来，反正他人小，就算踩在斩修罗上距离天花板也有相当一段距离。
父子俩交换了个眼神，三个对两个，对方估计是已经想到该如何分配这场战局了。
陆世钧在成为魔修之前就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但团子小朋友至今还没有和除了周慕海之外实力相当人打过架。
虽然在场的修为最少也比他高出一小阶，但并不能影响团子跃跃欲试的心情。
陆世钧作为最有威胁性的人，肯定是臧桦带着一个弟子来围攻的，剩下那个弟子会去对付团子，等师徒两个解决了他，再去一起围攻团子。
说不定心里还在盘算怎么拿住团子当威胁潜山宗的筹码呢。
陆世钧抬手，乌沉沉的潜龙锏出现在了手里，直指臧桦咽喉，战意十足。
外面在变异鸟兽背上的弟子看到自家老大搞出武器准备打架，纷纷在大楼的四周四散开来，好在这座大楼是东华的政治中心，周围并没有什么建筑。
就算因为陆世钧他们打架把这座楼平了，那也是丰乐心活该。
臧桦对弟子靖久使了个眼色，师徒两个身影极快，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两道残影朝着陆世钧猛地扑了上去。
一上来就是毫不留手的杀招！
也是，这不是擂台上比武，陆世钧是冲着救人来的，事实上没打算对随山宗的人怎么样……他们的命还有用。
而臧桦的目的更加简单明确，就是为了灭口！
臧桦主攻，冲在最前面，靖久的身影在自家师尊身边左右穿行，直奔陆世钧的身侧！
陆世钧丝毫不惧，手心一翻，潜龙锏之上顿时缠满电光，暗紫色在锏身上上下流窜，映衬得其上几条金龙像是活了一般。
这也是陆世钧第一次对战和自己差不多实力的修士，和团子的想法多少有点相似，父子两个自然是不会放过送到自己碗里的陪练。
潜龙锏一震，陆世钧用锏身挡下了来自臧桦的正面攻击，随后一心二用在腿上蓄力，一脚把斜刺里已到身侧的靖久给扫了出去。
暗色的魔元与灵力对撞在一处，只这一招，整个顶层飞沙走石，仅剩三面的墙壁摇摇欲坠，从高空中坍塌坠落，同时也将里面的战局彻底暴露在了看热闹三人组的眼前！
“这，这魔修手里的东西……了不得啊。”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个没忍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战局，眼神充满了震惊之色。
臧桦是随山宗因为末法时代而人才断层上位的二长老，手里那柄灵剑也是实打实的高阶灵器，虽是融合期大圆满的修为，但凭借着它就能越阶一战！
对付心动期中阶以下的修士完全没有问题。
但在陆世钧的手下就有些不够看了……潜龙锏明显不是凡物，臧桦一直以来依赖的高阶灵器优势现在已经不算优势了。
魔修比仙修少一重境界，根本原因是魔修不需要仙修一般要想实力必须修心，是以能够直接跳过仙修的心动期，直接从相当于仙修融合期的意欲期跳到吞噬期。
魔修的吞噬期也就相当于仙修的金丹期，比起仙修的千锤百炼，魔修更像是一蹴而就，所以陆世钧才在意欲期停留了许久，专攻炼心决。
他与臧桦实力确实相当，但却能凭借着魔修横冲直撞、面对面硬刚还不落下风的打法以及雷系攻击的霸道和臧桦师徒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再一次将师徒两人以强横的力量挑飞之后，陆世钧给了二人一个相当放肆的眼神。
这两人里面看着比陆世钧还要年轻不少的靖久实际上的年龄都是他的几倍，但就这么憋屈地被一个末世后才踏入修士之途的新人中的新人给耍得团团转。
什么高手风范，现在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下一刻，靖久再次咬牙往前，想要拖住陆世钧，臧桦虚晃一招，一掌拍出浑厚的灵力，借着反向的冲击力干脆朝着正在和左瑜斗得起劲儿的团子而去！
这孩子在潜山宗的地位绝不一般，雷系单灵根天才，至少也得是宗主亲传弟子，陆世钧的实力明显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么胶着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只要能赢，没什么好顾忌的！
“团子！”
其实团子同学对上左瑜，虽然比左瑜矮了一阶，但手里有高阶灵器，再加上带着玄火元素的雷击，一点都没有怯场的意思。
只觉得左瑜的身法和对灵力的运用甚至不及周慕海十之一二，团子满心都是大写的失望。
臧桦准备另辟蹊径的时候，团子也结束了对左瑜的探底，开始动真格的了。
601潜龙锏不是这么用的啊！
团子双手掐动法诀，斩修罗分裂成成百上千的个体，合成几十股剑流，对着左瑜前后左右无死角地追击。
一股子剑流从左瑜的头顶上贯穿下来，左瑜躲避不及，干脆一掌轰开了脚底的地板楼板，直接跳入下一层躲避。
左瑜躲，团子的几十股剑流随着紧随着左瑜在整座大楼里开始暴力拆迁，所幸在刚刚顶层被团子强行爆破的时候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就急速撤了出去，倒是不用担心连累无辜。
这里就是属于修士的修罗场。
不仅是东华的工作人员，连带着丰乐心和他身边的两个高阶异能者也没了影子，不过，有臧桦师徒三人在，总能得出龙兴的下落，丰乐心跑了就跑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在团子一门心思追击左瑜的时候，臧桦的攻击几乎瞬间就到了眼前，只差一步之遥，就要怼到团子的面门上！
团子原地做了个高难度的折腰动作，避开了致命一剑，脚下带着雷团，对着臧桦的小腿猛踢一脚，小小的身子借力远离，瞬间撤出臧桦的攻击范围，立在了半空。
臧桦的突袭打乱了团子对左瑜的追击，紧接着，更多的斩修罗分裂开来，挡在了团子面前，团子一掌推出，密密麻麻的斩修罗一根根朝着臧桦的方向爆射过去！
而陆世钧也成功地一锏直接砍晕了靖久，拽下对方的弟子令牌，顺道一脚给“送”了出去，靖久从顶层被直接扔下，做了不到几秒的自由落体，一声闷响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毕竟是融合期修士的身体，这么高的距离压根不算什么，反正不会死人。
另一边，臧桦挥舞着手里的灵剑不断挑飞扎到近前来的斩修罗，但团子分裂出来的斩修罗过于密集，臧桦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抵挡掉一大部分。
团子带着雷电的斩修罗既然能轻易搞掉臧桦的禁制，自然也能突破他的灵力壁障的防御。
但毕竟修为还相差两小阶，团子带着雷电的修罗斩虽然能突破臧桦的灵力壁障，但若真扎到对方身上，其实也造不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因为其中又是雷电又有玄火，几个匕首下去，臧桦虽然身上没什么伤，但衣服上已经全是被烧烂烧焦的口子。
从威风凛凛随山宗长老到乞丐，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
对臧桦来说，这种攻击的侮辱性意味明显比身上受到的伤害更大，本来还想用团子来要挟陆世钧，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伴随着恼恨的，更有恐惧。
说到底，他们所有人都对潜山宗这个新兴起来的宗门了解太少了……
墓城只知道有个曾任少阳门掌门的玄羽的后人覆灭了少阳门，带着百十个修为低下的魔修在少阳门的旧址上建立了新的宗门。
这才短短几年？
雷系单灵根的年仅七八岁的融合期仙修，一个和他气势相当但战斗能力远在他之上的魔修……还有谁，还有什么？
元婴期的老祖和宗主，除了这些之外呢？
臧桦心思转了又转，一方面想的是这次是不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另一方面更多更大的想法却是能在这么短暂时间里崛起的潜山宗，到底背地里侵占了多少修真界的资源，有什么样的绝妙传承。
在贪念面前，有时候生命反而不是必选项。
臧桦看到扎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和半空中依旧流窜的被眼前这个妖孽的小孩儿连法诀都没施展地迅速合成一个，随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臧桦的身后，陆世钧的潜龙锏抵在了他的后心。
以魔修强悍的力道和他现在灵力消耗过半的身体，对方轻而易举就能用那把锏洞穿他的后心。
“我，我是随山宗的二长老，你们不敢杀我！”
“切，随山宗，二长老？是墓城没人了啊，还是你们随山宗太不像样了？”
团子双手环胸，一路踢着自己小袍子的下摆走过来，那张玉雪可爱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嘲讽，童言无忌的样子差点把臧桦气到吐血。
“不过有一样你猜错了。”
“我们是不屑杀你，不是不敢杀你。”
团子踮起脚，对着臧桦身后的亲爹眨了眨眼睛，父子俩相当默契，陆世钧举起手里的潜龙锏，对着臧桦的后颈就来了一下子。
臧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甘倒地。
一个随山宗不可怕，但万一因为这几个臭虫的死，演变成潜山宗和整个墓城之间的矛盾那可就麻烦了。
陆世钧想了想自家阿玖的小计策，抬脚在臧桦的脸上碾了几下，随后宽宏大量地放了这人。
耽误他等阿玖出关，该死。
“都进来。”
刑司弟子们在王旗的带领下进入破烂不堪的顶层。
“另外一个呢？你不会让他跑了吧？”
陆世钧看向一脸臭屁的团子。
“怎么可能让他跑？他刚才是往地下去了，我的神识看到地下还有几层，龙兴他们也被关在那里。”
原本进入地下只有从顶层丰乐心住处直通下去的秘密电梯，但是现在好了，左瑜为了躲开团子的追击，一路直接破开地板下到了地下，省了众人拆楼的功夫。
顺着破洞一路跳下去，直到地下一层，一下去众人就乐了，刚才要跑掉的左瑜直接被团子的斩修罗钉在了地上，血已经流了有一会儿，看样子昏厥挺长时间了。
团子收回最后几枚斩修罗，神识一扫就发现了龙兴被关押的地方，王旗走过去，一脚把门踹开，里面龙兴带着十几名船员看到王旗，愣住了，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
地下防空洞的建设用“牛逼”二字都无法准确形容，地面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整座楼都要被那个弟子贯穿了，地下的这几人竟然没能听到多大的动静。
“陆、陆长老？！少宗主！王队长！是你们！！！”
半晌，以龙兴为首的船员们才反应过来，十几个人被关在这么一个地方，一看到宗门来人，来的还是陆长老少宗主，差点热泪盈眶。
这他妈也太有面子了点！
“陆长老，出事了，丰乐心的事一会儿再说，我们被抓进来之前，听说他在海上抓到了人鱼！”
龙兴也没光顾着激动，赶紧把自己知道的紧急情况给倒了出来。
“我们刚才还看到丰乐心带着他的那些异能者们从这儿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把人鱼带走……”
“没带走，找到了，就在底下，”团子小眉头皱得死紧，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底下的人鱼应该是小银……又不像是小银。”
“而且……按理说时间很充足，为什么丰乐心没有带走它？”
602吃瓜有惊喜【补更】
这么一想，丰乐心作为东华安全区的区长，本身的实力和势力都不能与潜山宗相提并论，再加上他完全不是冲动的人，不管对林玖再怨恨，也不会轻易对龙兴几人下手。
而随山宗倒是可能早有此心，这么一想，潜山宗旧主峰地牢里关押的那个“犯人”，极有可能就是随山宗某位重要的弟子。
但就算随山宗要动手，也该拿着弟子令牌之类的直接上门去问，毕竟不管这个弟子是怎么被潜山宗拿住的，但现在就是关押在潜山宗的地牢。
而捉拿弟子的时候周围全是潜山宗自己人，光是这一条潜山宗就摘不干净。
再加上墓城表面上自成一体，既然出了事，也大概率会支持随山宗而不是潜山宗，随山宗明明有正当理由挑起事端，何必选择这样的招数，和世俗界的安全区合作？
这么一想，陆世钧和团子也就明白过来了，问题大概率出在人鱼身上。
是人鱼身上的某种原因引起随山宗改变了想法，以此为契机，随山宗和丰乐心勾搭在了一起，动了龙兴。
不过既然丰乐心已经控制住了对随山宗来说这么重要的人鱼，而明显这处大楼有可供潜逃的地道，再加上方才陆世钧和随山宗打起来的时间并不短……
按照常理来说，就应该把人鱼这么重要的筹码带走才是。
居然只是和手下的异能者跑了，这真是相当耐人寻味。
“不想了，回去再说。”
一行人跟着神识敏锐的团子来到了地下三层，果然发现了实验室中被囚禁在一个简陋鱼缸里的人鱼。
终于等来救援的人，人鱼显得很是兴奋，在鱼缸里扑腾来扑腾去，甩着尾巴把玻璃拍得砰砰直响。
团子在看到人鱼的瞬间就被震在了原地，作为人鱼原始形态的见证者之一，完全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之内，人鱼就能从海洋异形进化成海的女儿标准。
“小银，你是小银对吧？！”
团子小腿一蹬，跳到了鱼缸顶上，坐在鱼缸的边缘。
小银和陆世钧不是很熟悉，但却牢牢记得在安大略时候几乎每天都要下水陪它玩耍的团子的气息，看到团子靠近，整个上半身也跟着浮出水面。
唇瓣轻启，发出鸟鸣似的节奏愉悦的声响。
相比于团子见到小玩伴的兴奋，陆世钧更加关注刚刚被人鱼狠狠甩了几尾巴却纹丝不动的鱼缸。
在他离开大略的时候，小银的水系异能至少也有6级了。
“水里有药，是异能抑制剂。”
王旗曾经在总安全区里管理过一段时间的异能者监狱，对这种药物最是熟悉不过。
“这东西需要持续保持注射，中断注射就能慢慢恢复，没什么影响。”
“嗯。”
陆世钧点了点头，看了眼团子。
“团子听话，咱们先回大院。”
弟子们合力把巨型鱼缸里的水倒干净，团子直接把鱼缸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指。
王旗负责搬运小银，小银的外型上来看很明显是头公的，为了避免尴尬，王旗直接把小银扛在了肩膀上，回到地面以上三四楼的高度，跃上变异鸟兽，直接返回了大院。
半路上团子还特地跑了一摊海边，用储物戒指取了不少海水回来。
小银身体内的异能者抑制剂还在起作用，没有异能，贸贸然放回大海会更危险，况且还有疑问没有搞清楚，只能暂时先把小银养在大院里。
战局结束，整座大楼摇摇欲坠，不远处的三位吃瓜群众看着所有人撤出，往海边方向离开，这才回过神来。
“师尊，先生，现在怎么办？热闹都看完了，咱是不是该走……唔！”
柏影话还没说完，就被年轻男子狠狠地崩了下脑壳。
“走什么走？再让我想想……”
男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柏影瘪着嘴，站在原地，颇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倒是一边的柏枝更加稳重些，看着男子低头陷入了思索，知道自家掌门师兄是在权衡利弊，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
各大门派在末法时代都在持续性地衰弱，在这期间，只能想方设法地保存实力，完全谈不上什么发展。
而其中，混元宗和随山宗算得上是墓城两大巨头。
混元宗极少参与门派斗争，随山宗野心勃勃，这些年楼观派已经逐步被随山宗拿捏在了手里，成为了随山宗手中的傀儡。
而清徽阁因为全是女修，专门培养女性修士，一向偏安一隅，什么事都不愿出头，再加上清辉阁的弟子们这些年陆陆续续与墓城多方门派联姻，地位也算稳固。
只有他们东昀，老掌门十几年前突然离世，自己师兄临危受命，硬生生把东昀扛到了现在，修真界凶险，表面上墓城一派和谐，实际上步步都是陷阱。
末法时代之下，修士们为了那一点点修炼资源，能够毫不犹豫地对同门刀剑相向，更别说是东昀这个弱势的门派了……
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修真界马上就要爆发出墓城出现以来最大的实力排名纷争，直接关系着末世后灵力复苏时代的修炼资源划分。
而这么大的动荡里，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猫起来。
随山宗野心勃勃手段很辣，潜山宗又完全未知，估计连混元宗都会旁观不去插手，他们东昀何德何能？
但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柏枝给咽了下去。
他们这些年在墓城过得实在是憋屈……冲一把或许真的能挣脱出现在尴尬的境况，真正意义上地“活过来”。
半晌，男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记得，潜山宗宗主身上，有异火，对吧？”
“是的……听说是个丹师，掌门师兄？”
“准备好，换衣服去见‘新’朋友。”
和随山宗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从楼观派的下场就能看出来，这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潜山宗虽然较随山宗对他们来说更加未知，但这些日子他从大大小小的安全区一路晃过来，也不是纯粹为了闲逛。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成就成，败了就是万劫不复。
603金灿灿的大腿
东昀的前程，就在这一拍板中决定下来了。
他从不寄希望于人性、诚信、底线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这些年上过无数当吃过无数的亏，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
也许真的是那些幸存者们传说中的那样，一路走来听了这么多的传言，让他都有些相信修真界出了“好人”了。
海港大院，团子在某个一楼宽敞的房间里把小银安顿下来，随手扔了几颗聚元丹化开在海水里，好帮助小银尽快恢复。
团子离开房间，陆世钧和王旗正和龙兴几人在餐厅里文问话，团子在大院前后转了一圈，计算了下各处的方位。
布置灵力禁制得持续性消耗，有些费神，在潜山宗之外用灵石布阵也不太合适，刚准备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沓子四阶符篆，把大院严严实实地护起来的时候。
客人到了。
“来者何人？”
“东昀掌门柏亦央，携师弟柏枝弟子柏影，前来拜访潜山宗的朋友。”
柏亦央把短袖短裤和拖鞋换了下来，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袍，柔顺的黑长发用一顶玉冠束在头上，再加上颇为正经的神色，倒也人模狗样的。
身后的柏枝柏影也换上了长老和弟子的服饰，三个人站在团子面前，还得低着头看团子微微仰起的小脸。
别看团子现在身高还不到这三人的腰，修为更是差着身为掌门的柏亦央十万八千里，但就冲团子雷系单灵根的资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他的前辈。
修真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谁实力强，谁就是大辈。
就像当初林玖带着异能者们第一次出海遇到了混元宗的子盈和子玦。
这两个看着样貌不过二十来岁，实际上的年龄是当时团子的三十几倍都不止，那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小前辈。
团子也没跟人客气，上上下下地对着眼前三个人打量了一番，想到刚才亲爸陆世钧特地嘱咐了他一句，说一会儿可能有人来找。
团子起先还以为来的会是丰乐心那个狡猾的家伙，没想到是修真界的人。
也是，不管丰乐心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现在都是潜山宗的敌人，跑还来不及，现在怎么可能会自己送上门来？
东昀……团子记得小玖当年建宗的时候有东昀派的人来过，对方不像随山宗那么咄咄逼人，也没有那帮清辉阁大妈那么幸灾乐祸，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高贵的小下巴磕儿。
柏亦央松了口气，方才只觉得在团子上下的打量的眼神里连底裤都兜不住了。
倒不是团子的眼神多犀利，而是过于沉静通透，让柏亦央很有种被人扒了皮仔细观察的不适感。
“请进。”
“叨扰。”
柏亦央带着柏枝柏影走入大院的大门，而后就看到团子小朋友反手从手上的储物戒指里一口气拿出了整整一沓子四阶符篆。
看明白了的柏亦央和柏枝：……
好吧，高阶灵器都有，有个至少中阶的储物戒指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符篆！
客轮上那一整圈儿的三阶符篆已经够叫人眼馋的了，现在一下子看到少说也得四五十张四阶符篆被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团子轻飘飘捏在手里，柏亦央很没有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东昀内会符篆的某位长老现在不过也就三阶水平，平时划拉三张就能累得要死，潜山宗不仅是土豪，还该死的藏龙卧虎。
“好像用不了这么些个……”
团子把一沓子符篆在手上对折，数钱似的数出了八张，丝毫没在意柏亦央拼了命才压制住的想要抢劫的冲动眼神。
他家小玖可是全能型修士。
因为幸存者大量涌入小山镇，符纸的产量再创新高，林玖有得心的练习材料，在闭关之前就突破成为了五阶符师。
这些四阶符篆都是林玖的练手之作，平时林玖划拉符篆真是一沓子一沓子地批量生产，因为同修阵法符篆和炼丹，林玖很早期就掌握了灵力精细运用的秘密，如今更加炉火纯青。
而东昀那位三阶符师，不是灵力不够用，而是灵力不会用。
团子颇有点炫耀的意思，灵力注入符篆，七枚符篆漂浮于半空，团子再次确认好精细的位置后，轻轻说了声“去”。
七枚符篆严丝合缝地进入到合适的位置，“嗡”一声低鸣，一张看不到的透明的壁障将院子无死角地护了起来。
这种防护能力，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无论来多少都不顶用。
七枚符篆的能量被最大程度上地激发，因为位置毫无偏差，各自的能量释放出来，相互交错覆盖成了错综复杂又毫无破绽的壁障。
这孩子还是个阵师！
这特么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妖孽，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找这娃的父母再订购一个当徒弟……柏亦央看了看团子，再看看身边蠢萌傻白还不甜的柏影……
啧，啥也不是。
还剩一枚符篆，团子拍了拍手，扔给了柏亦央，一脸臭屁的神色。
“送你了，东昀掌门。”
符篆各家有各家的奥妙传承，但基本款式都是相同的，这一点在小仙源的传承中也有区分。
小仙源各任主人留下的自创符篆算是一本，而每一阶的基本款式是另一本。
自创的符篆不仅在笔法和灵力结合上千差万别，而且末尾处一定会加入创造它的符师自己独特的“灵力结”才算成功，防盗工作相当到位。
而基本款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类型，只是各个符师处理灵力的方式和巧妙程度不同，一枚防护用的符篆其实不值钱，但是可以用来学习参考。
柏亦央十分没脸没皮地接了下来，恨不得现在就回东昀让自家长老瞅瞅什么叫别人家的货。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撞到不得了的大佬了！
而且就看团子这“大手大脚”的姿态，若是潜山宗得了势，断不会像墓城里的宗门门派一般严防死扣着资源……
东昀实在算不上强大，能从大佬的手指缝中捡漏，就已经够维持下去了。
突然之间，柏亦央对自己的决定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充满了信心。
这是什么？！这是金灿灿的大腿啊！
“又见面了，三位。”
团子和柏亦央师徒三个说话的时候，陆世钧和王旗本来还在餐厅问话商量，听到了大院门口的动静，这才出来。
加上龙兴和船员们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精神过于紧绷，现在也商量不出什么来，干脆让这些人先去好好歇着。
王旗带着弟子们收拾自己的住处，龙兴和船员们也把原本的一人一间房都腾了出来，搬到了一起去，给潜山宗的弟子们腾地方。
陆世钧走出来看了看，团子用符篆布下的防御没有丝毫漏洞，而防御里头，站着柏亦央师徒三个。
604七只丹炉的本钱
又？
团子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关键词，走到陆世钧的身边。
“爸，什么叫又？”
爸？？！
团子这句话一出口，先把柏亦央给震在了原地，什么叫“爸”？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不是？
再仔细一看，团子的眼睛之外，不管是眉宇还是脸型鼻子，都和眼前的魔修十分相似，这么一看，人家确确实实就是父子，没毛病。
雷系灵根也对上了，不过……
不过……一个魔修是怎么生出天赋这么妖孽的仙修的？孩子的母亲又是哪个？
虽然柏亦央的“预定”弟子梦碎了，但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不管是他还是整个墓城，对潜山宗的了解都太少了，若是一开始没有被一宗双元婴镇住，或是能够真真正正地把人家当成修真界的新秀来看，都不至于出现眼前这么尴尬的场面。
墓城自己抱团，就真的以为自己依然是修真界的天花板，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陆世钧低头摸了摸团子的头顶心，示意团子稍安勿躁。
“阁下刚才看戏看得可过瘾？”
“咳……说笑了，东昀派掌门柏亦央，这位是我的师弟，柏枝，这位是我的小徒，名叫柏影。”
身为掌门的柏亦央自然是不能随意见礼，但柏枝和柏影还是客客气气地尽了礼数。
“潜山宗魔元殿陆世钧。”
魔元殿……【殿】这个分制在修真界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柏亦央心里转了个圈，对潜山宗内部的分制更加好奇了起来。
陆世钧看了眼团子，示意团子自己介绍，若是按照正经的分级来看，团子公认的少宗主身份，和自己的魔元殿属于同阶。
关起门来是一家父子俩，但修士生命极长，对血缘的意识比较淡薄，更重视师承。
现在是对外交流，免不了还是要按修真界的规矩来。
团子想了想，介绍自己叫团子或是林见鹿都不是很合适，对方不是长老就是弟子，这边也得给个品阶之类的称呼。
不过，虽然宗门上下都叫他少宗主，说实话，他还没想过要不要成为“少宗主”呢。
“潜山宗少宗主，林见鹿。”
很好，果不其然，这娃就是那个宗主和这位魔修的孩子。
介绍完后，按照规矩和各自的品阶，柏亦央没动，柏枝和柏影对着陆世钧和团子再见一礼。
而陆世钧和团子作为被寻求合作的一方，什么都没干。
柏亦央看不惯墓城，更深知自己的目的，对此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和意见——潜山宗就是条金光灿烂的大腿，一定得抱住！
对方态度并不重要，他们自己态度好就可以了。
“柏掌门在这种时候造访，又是何意？”
“陆殿主，我并不知道潜山宗和随山宗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方才发生了那种事，随山宗定不会善罢甘休，墓城的形势更是诡谲……而我是来与贵宗寻求合作的。”
这倒有些出乎陆世钧的预料了，林玖在闭关前为陆世钧留下了一瓶筑基丹，就是为了应付和墓城产生摩擦的场面，同时也是为了潜山宗在修真界彻底崛起而铺路。
就算潜山宗现在的实力还跟不上，但光靠林玖手里的符篆和丹药也足够给潜山宗博一个体面，不管是陆世钧还是林玖，都没有想到还有从墓城里拉帮手这个操作。
不过现在的情形也有些区别，东昀的人是自己送上来的。
“很遗憾，我没有和墓城的人联手的打算，也不需要，请吧。”
眼前的柏亦央少说也有金丹期的修为，不管到底抱有多少合作的意愿，引修为在自己之上的人进门，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若是，我们并非墓城的人呢？或者说，我们很快就不是墓城的人了，陆殿主，我来寻求合作，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完，柏亦央笑了笑，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随后，陆世钧和团子的面前就浮现出了造型不同的整整七只丹炉。
陆世钧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给的这么直接这么大手笔，这到底是有多想从墓城跑出来？
“三只中阶丹炉，四只低阶丹炉。低阶丹炉的话，即使是魔修也可以使用。”
七只丹炉是个什么概念？当年林玖灭了少阳门，把少阳门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两只低阶丹炉。
这次柏亦央是干脆下了血本。
东昀自古以来便以炼器为长，因为各代掌门守护有方，有着不逊色于林玖小仙源的炼器传承。而其中最为擅长的，就是炼制丹炉。
林玖手中的混元炉虽然出自混元宗，但炼制出它的大能只是混元宗的个例，若按专长来看，炼器之首，还是东昀。
末法时代以来，修真界缺丹炉，更缺丹师，这些丹炉对现在势弱、在墓城夹缝之中难以发展的东昀没用，柏亦央咬了咬牙，才把传承两辈到了他手里的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
只要东昀能靠着潜山宗的帮扶发展起来，以后想要什么丹炉都有。
“我听闻贵宗宗主身怀异火，那必定对丹道颇有涉猎，这几只丹炉是东昀传承下来的，乃是我师祖亲手炼制。”
团子挑了挑小眉头，小玖小仙源里面什么高阶灵器都有，就是没有丹炉，而小玖成立药门，也是想把丹道在潜山宗传承下去。
想传承丹道，就得有丹炉，这个没毛病。
还真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上。
“请。”
团子眉头一挑，给了柏亦央一个甜丝丝的小笑容。
陆世钧也没有反驳，让开一步，引着柏亦央三人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柏亦央并没有把七只丹炉收起来，而是干脆让柏枝柏影两人拿在了手上。
他这次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想通了之后，事情就变得格外简单了。
丹炉这种东西也不能吃，落在丹师手上也不会被毁，虽说用师祖亲手炼制的东西拿出去做条件多少有点不尊师重道，但等东昀的炼器重新崛起，到时候再用中阶丹炉换回来便是。
柏亦央寻求的帮助不少，但能提供的东西对潜山宗来说也很有用。
“墓城当前的形势和明面上的实力分布，若是日后潜山宗和随山宗……”柏亦央咬了咬牙，“乃至整个墓城起了冲突，我东昀都能在明面上支持潜山宗。”
“但我东昀绝不接受附属地位。”
“当然，我家宗主也没有兴趣。”
柏亦央：……
还能不能好好谈判了？
“所以，东昀又想要什么？”
605修真界里有“奸商”
东昀掌门柏亦央算是用七只丹炉敲开了潜山宗的门，而且提出的条件也让陆世钧颇为心动。
在林玖和陆世钧原本的打算里，并没有找墓城里的门派合作这一想法。
末世六年，陆世钧在瘦猴帮助下，在总安全区幸存者堆里抓到了一个修真界的弟子，随后将之囚禁在了旧主峰的密牢中。
他来自何方势力，林玖根本就不关心，她想要的只是靠这个弟子和潜山宗重建宗门的大动作，把墓城的人吸引过来。
修真界资源稀缺，虽然在关押别派弟子上面潜山宗摘不干净，但在丹药和符篆的作用下，他们也不得不妥协。
就算这个弟子的宗门不妥协，墓城的其他四个门派也会为了获取林玖手中的丹药和符篆而想方设法让这个弟子的宗门妥协。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后，就是林玖想要趁势在小山镇附近创办交易行，用她先墓城一步积累下来的资源，稍作加工后去和墓城换取更多的她需要的资源。
不得不说，这种当奸商去剥削其他宗门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也借此，让弟子实力不怎么出众的潜山宗，因为现在修真界必需而唯一的筑基丹等丹药供应，彻底站稳脚跟。
只要有资源流通，那至少近百年都得是潜山宗一家独大，等其他宗门也有能力炼制丹药的时候，潜山宗也已然发展成真正的庞然大物了。
林玖从安大略回来之后，便一改之前保守、闷声发大财的发展思路，从被动到主动，既然墓城不来就潜山宗，那她就用资源去撬墓城的门。
计划是这么个计划，但现在情况变得稍微有些复杂。
而让情况变得复杂的，就是东华和潜山宗合作搞出的龙兴和小银这件事。
也正是这个原因，现在来自墓城内部的情报陡然变得紧俏有用了起来。
可以说柏亦央的出现非常及时，打瞌睡送枕头，但是买卖东西得先问价，能让柏亦央明着叛出墓城、拿出七只丹炉来交换的条件，必定也不简单。
“陆殿主爽快，第一，叛出墓城之后，东昀需要一处适合建造门派的地点。”
“第二，潜山宗的资源支持，包括符篆等等，我希望能够低价交换到这些修真界的资源，以潜山宗交换或贩卖给东昀以外其他宗门的一半价格。”
“这次随山宗不会罢休，若是事情真往你死我活上发展，等潜山宗瓜分某一门派资源的时候，我东昀要四成。”
陆世钧抿了抿唇，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情绪，如果真发展到了必须干掉随山宗那一步，柏亦央对潜山宗的支持就不光限于情报，要四成并不过分。
但是……陆世钧想了想，这件事发生的几率比他家阿玖今天出关、晚上就能出现在他面前还要小，他们只想赚钱，不打算再撅掉哪个门派。
修真界总共就这么点人了，再加上潜山宗即将要开设交易行，少一个宗门对他们来说都是客源的损失，还会引得其他门派嫉恨防备……
哪怕随山宗这次再作，只要没有动到潜山宗的人命，不管是他还是林玖，都不会去做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陆殿主不要觉得这是小事……这次贵宗动了随山宗的人，还是臧桦那个贪得无厌的老贼，如果不解决，后患无穷。”
“臧桦只是随山宗的一门长老，又不是随山宗的宗主，解决他未必需要解决随山宗。”
后患当然要除，但也涉及不到灭随山宗，把臧桦弄死也就差不多了。
“这……随山宗的内部也是一团糟污，届时再仔细解释吧。若是事情不到那步，于东昀于贵宗都少了件事端，是好事。”
“第二中还有一点，若是牵扯到瓜分外界的修真资源，当然，魔修的除外，还请在潜山宗应有的份例上，私下拨给东昀一成。”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穷了！
这也没什么难的，来自外界的仙修的资源，就像几年前从小山庄搞到的灵石矿脉，若是被潜山宗发现，那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墓城的台面上。
瓜分可以私下拨一成给东昀，私吞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第三，东昀在必要之时，需要潜山宗的庇护。”
“当然，东昀也不可能永远需要潜山宗的扶持，以上三点的时限，皆在百年之内。”
几条罗列下来，陆世钧神色平淡，不像是答应又不像是不答应。
但柏亦央自认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条件一上来全都压在了自己的底线上，就算陆世钧不答应，东昀也无法做出任何让步了。
叛出墓城这个筹码对东昀来说搞不好就是毁灭性打击，它值这个价格。
若是潜山宗还要往下压价，那只能证明这个合作伙伴不符合他的预期，不值得他赌这么一次。
“此事事关重大，陆殿主不必急着给我答复，若陆殿主有意，还请为东昀给贵宗宗主通禀一声。”
团子和陆世钧对视了一眼，林玖闭关连影子都不见，他们通禀个毛线？说不定等这一大堆事都搞完了，林玖还没出关呢，等宗主来拍板，黄花菜都凉了。
“柏掌门如此诚意，潜山宗也会以诚相待。”
“宗主她最近正在闭关，无法出面，我是仅次于宗主殿的魔元殿，这位是潜山宗的少宗主，能全权代理宗门事务。”
陆世钧伸出手，手心上凝聚了一大团乌沉沉的魔元。
“这些条件潜山宗都能答应，若是柏掌门决定好了……还请立下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本就是修士之间最有力度的非生即死的约束，是凌驾于所有修士之上的不偏不倚的制裁者。
柏亦央上次和人谈论起天道誓言，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原以为会签订下什么合约，没想到陆世钧一上来就直接定死。
不过，对相对弱势的东昀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没想到，不仅抱上了金光灿烂的大腿，大腿子办事儿还这么敞亮，简直是意外之喜。
柏亦央伸出手，灵力和魔元混作一处，穿越云层升入天际，两道规则形成。
誓约已立，除非随山宗的人一反常态咽下了这一大口气，不再采取任何动作，否则这场交易没有回转的余地。
606这个掌门……有点蠢萌？
天道誓约成立，柏亦央松了口气，东昀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团子乐呵呵地把七只丹炉全都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面，突然想到点什么，转头看向陆世钧。
陆世钧对这件事的考量明显更多更广些，若是成，那么未来百年之内就相当于给潜山宗找了个能够真正在修真界守望互助的、利益相勾连的伙伴。
若是中间有什么变动……由他来许下天道誓言也更加合适，要是真有那个万一，就相当于给林玖留了条宽敞的后路。
林玖身上已经背了一个螣蛇的百年誓约，又有着小仙源的压力，这种东西又不是债多了不愁，他实在是舍不得林玖身上再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天道誓言。
不管林玖近期会不会出关，反正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
团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陆世钧的眼神有些奇怪，半晌，才瘪着嘴低下了头。
他肯定是不希望、也舍不得林玖身上再背上什么重担，但这种担忧在陆世钧的身上一样行得通，这是他的父母。
无论是哪个，现在的团子都舍不得。
陆世钧揉了揉团子的脑袋，哄了哄不开心的小孩儿。
誓约已经成立，东昀和潜山宗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暂时这座大院对柏亦央就不再有秘密可言。
陆世钧心里有个想法，得等问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再去重新布局，随山宗的那师徒三个大约两三天内就能苏醒，恢复行动能力。
那东昀的这三个作为潜山宗的后手，就不能再让他们在东华内部乱晃了。
陆世钧干脆在大院里找了个单独的房子把柏亦央三人给安顿了下来。
叫来王旗和弟子们认识了一下，王旗和潜宗的弟子们自然是要给柏亦央见礼的。
院子里突然多了三个来自墓城的修士，哪怕现在是合作的可以相互信任的关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算是弟子们提个醒。
弟子们见完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除了正常听命令指哪儿打哪儿之外。
陆世钧其实是挺随意的一老大，在军部的时候便是这样，和底下人私下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
大院里气氛和谐活跃。
东昀也算个千年传承下来的门派，和墓城里其他门派一样，门派之中规矩森严。
柏亦央就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平日里和柏枝柏影这样的亲近的人没有正形，但也没有体验过和弟子们混在一起吃饭过日子，感觉颇为新奇。
一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蠢萌样子。
等弟子们都忙完之后，柏枝帮忙收拾屋子，柏亦央就带着柏影在潜宗的弟子们中间撒开了，聊天那叫一个热络殷勤。
好在柏亦央是个相当有逼数的人，没有故意探听潜山宗内部敏感消息的意思，只是对潜山宗的内部分制好奇。
各门各派之中，分制都是公开透明的，以后潜山宗的弟子和修真界的人交涉，自报家门也得按照宗门分制来报。
这不算什么秘密。
而且墓城中的门派之中一直以来都是长老分峰制，就算真有个别掌门想要效仿潜山宗的分制，那些长时间处于高位享受丰厚的一手资源的长老就得先掀桌子。
柏亦央是越听越心惊。
新兴的门派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全是初入修炼一途的弟子虽然短时间内看是个弊端，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实行新的分制，把宗门上下都攥在手里。
不用考量长老们彼此的力量资源，不用考量权衡之术，简直不要太幸福。
时间一晃就到了夜里，龙兴和船员们也爬了起来，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起住在院子里的又是陆世钧和团子，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心里踏实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脑子也清醒不少。
大院里的东西还是龙兴几个比较熟，想到二十几天前他们的渔船上还全是鱼虾海货，这么长时间过去，又是夏季，不知道怎么样了。
龙兴请示了下陆世钧，拿上了团子给的通行符篆，身边跟着一个弟子两个船员离开大院到达了海边。
先是检修了下客轮，发现别的没什么问题，就是符篆缺了一块，龙兴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到了渔船上一看，并没有像龙兴想象中的渔获腐烂、满地狼藉的场面，渔船上很是干净。
龙兴和两个船员松了口气，估计是被海港上的幸存者当成了没主的东西拿走了，也是好事，最起码不用他们再收拾一遍。
把网收回大院修补清理，龙兴检查了下船上的发动机，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一行人才准备返回。
返回之前特地在海港上逛了一圈，现在还有不少赶着天黑之前回来的渔船，有新鲜的海货卖，院子里四十几口子，多买点回去吃也是好的。
远远的看到一艘渔船即将靠岸，龙兴带着船员和弟子朝着靠岸的地方走过去，半路上就被一个出海的同行给拦了下来。
“龙大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叫住龙兴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起在海港上常年以打渔为生的幸存者，也是个船长，手下带着四五个船员，平时和龙兴多有来往。
这人走到近处，才看到和龙兴站在一起的身穿长袍、器宇轩昂的弟子，步子一顿，脸上带着点犹豫之色。
还是龙兴往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龙兴和船员们和一个修仙门派有雇佣关系在海港上乃至整个东华都是公开的秘密，幸存者们畏惧修真者，平时不敢乱说话，一开始也并不与龙兴来往。
不过日久见人心，龙兴带着船员们在海港上规规矩矩生活时间长了，还是有点朋友的。
“老葛，别紧张，是宗门里来人了，这些日子我们才没在，有啥事吗？”
“哦哦，”被叫做老葛的男人收回好奇的视线，从身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小袋晶核，“那天我看你们船上的东西没人管，就自作主张帮你卖了，没换物资什么的，就只有晶核。”
“除去了请冰系异能者的钱，剩下都在这里了，你点点。”
“我点什么点？你帮我大忙了！”
龙兴哈哈一笑，也没推辞，接下了整整一小袋晶核，和老葛勾肩搭背起来。
“那什么，老葛，打听个事，不是说打上人鱼来了吗？到底是谁打上来的？”
老葛看了眼龙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他只是本分过日子的渔民，不想掺和太多事情。
“老葛，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就是打听点情况，你不说我还得去找别人磨烦，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行了，我告诉你，是刘家的那条船捞上来的，捞上来的时候听说可惨，尾巴上一大条伤口，但是没死……上岸之后，就被人买走了。”
“买走的人穿得挺普通的，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是手里拿的身份卡，是东华里的高阶异能者……是体制里的人，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607被鄙视了
“好，多谢！我正准备去买点海货招待客人呢，你那儿还有什么新鲜的吗？”
龙兴瞥了眼老葛脸上不自在又紧张的神色，知道在外流传的情况可能也就这些了，这才赶紧转移话题。
毕竟对方刚帮了自己的忙，不能让人家觉得不自在。
“新鲜的干的都有，我才刚回来，还没卸船呢，你来得正好！”
老葛心里一松，龙兴回头叫船员和弟子跟上，一路上老葛显得十分局促，显然潜山宗的人出现让他觉得紧张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说都定出去了……
那头人鱼是东华内城的人带走的，龙兴消失不见的时候，龙兴周围大院的住户也是被东华城区的市场叫走了开会去，怎么看都有问题……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个，大人留步吧，船上腥气，我带着这俩小子上去买点渔获，马上就回来。”
弟子：……
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大人了？他有这么可怕么？
他只是想上船看看刚捕获上来的海产种类而已啊！
弟子心里吐槽，但还是点了点头，看那个老葛后背都快绷成一根弦了。
“我在那边灯下面等你们。”
“多谢大人。”
弟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远处的路灯底下，龙兴是真的去购物的，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挑好了海货，也没问价格，从小袋子里直接拿出了一小半晶核，硬是塞给了老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还信不过我？”
他拿着潜山宗的好处，潜山宗和东华起冲突，他当然不能置身事外，但是老葛不一样。
末世里活着艰难，老葛此举已经很算朋友了，等什么时候，万一宗门要扩张船队人数，倒是可以考虑举荐下老葛。
龙兴和其他两个船员每人都提了两个沉甸甸的大网兜，龙兴身上还背着一个，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纸包，是单独采买出来的干货，和路灯下的弟子汇合之后，几人回到了大院里。
大院里的潜山宗弟子们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就等龙兴带食材回来。
龙兴带着船员们在这里生活，平时不仅要轮班盯着客轮，还得出海捕鱼，一群糙汉在吃的上面马马虎虎。
尽心尽力养儿子的陆世钧决定自己动手，陆世钧这些日子烧烤的手艺愈加纯熟，但是在别的上面也就那么回事，于是乎团子小朋友决定自己解决主食和加菜。
弟子们看到老大都下厨房了，再看看船员们的手艺……还是自己动手解决比较靠谱。
活儿得干，架也不能少打，吃饭更是头等大事，不能马虎。
陆世钧在院子里支起烧烤架子，先一步把炭火点了起来，柏亦央师徒三个就蹲在餐厅的一角，看着所有人进进出出忙活，有点傻眼。
尤其看到团子嫌厨房里挤，端着巨大的搪瓷盆子和面案到旁边桌子上吭哧吭哧和面的时候，柏亦央脸上的表情都跟着裂开了。
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备受他摧残的小弟子柏影，也只有在身处宗门只外，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底层弟子的时候，才会去自己淘换一口吃的，从没有干过这种活儿。
“少宗主，这面不少啊，这是要做什么？”
团子的厨艺集林玖和林小婉潜山宗两大厨神之大成，一群弟子光是看团子和面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没想到出外勤还有这样的好处！
“去去去，做烤烧饼，都有份，去洗海鲜，对了，把干货给我用温水发上，一会儿炖汤喝。”
“得令！”
柏亦央：……
他是金丹期中阶的修士，半年不吃不喝都没有问题，现在看着团子手里白生生的柔软的面团，突然饿了。
很是没有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
潜山宗的魔元殿在外面搭柴、准备烧烤调料，潜山宗的少宗主在和面准备烤烧饼，看看人家，不仅有牛逼的天赋，生活技能还该死的满分。
团子利索地揉好面团，放在一边醒面，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猪油盆，用猪油揉面做了之前面团一半左右分量的油酥。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柏亦央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坐到了团子的对面，好奇宝宝似的专心致志地盯着团子的动作。
看着团子把普通的面团和油酥分成一个个小面团，面团包裹油酥，擀开、把面皮圈起再擀开，反复操作，直到油酥和面皮形成层层叠叠的结构。
最后整理形状，变成一个个成年人巴掌大些的饼。
有多少份面团，这个复杂的动作就重复了多少次，柏亦央在旁边看着，倒也不觉得无聊，只觉得这感觉既新奇又踏实。
“少宗主，有这时间，怎么不去修炼呢？”
团子杵了杵擀面杖，小巧的鼻头上沾了一点雪白的面粉，抬眼看着柏亦央，鹿一样的眼睛里十分平淡。
柏亦央无端端从里面读出了一点鄙夷的味道。
嗯？？？他哪里说错了么？
就算身为修士，口腹之欲在所难免，但是这种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不就成了？
对于修士来说，特别是对于团子这样天赋妖孽的修士来说，为了一口吃的而浪费半个多时辰，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要知道，年纪越是小，心智还未复杂，一片白纸似的最是能领悟天地之间的规则，和这种前程相比，别说放弃几口吃的了，提前辟谷都是小事。
“这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懂什么？”
团子丢给柏亦央一个白眼，在饼子上撒满芝麻，拿着饼子进了厨房，放进简易烤箱里，嘱咐人盯着火候。
而后走了出来，看着一脸沉思的柏亦央。
“你连饭都不知道怎么做，若是有天落难了，没有修为了，你自己都得饿死。笨成这样，就能参悟大道了？”
“我问你，大道是什么，你能说出个三四五六吗？”
大道到底是什么，哪怕到了洞虚期的修士，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末法时代持续已久，连最后一个渡劫飞升的修士的传承和传记都没能留存下来，谁知道大道是什么？
“大道……难道不是三千规则？从金丹开始，直到飞升，都是修士不断参悟、理解，甚至到控制和改变这三千规则的过程。”
通俗点说，就是理解世界的真理，明白真理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以此掌握最本源的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至高无上。
608如果……他是故意的呢？
柏亦央说完，在团子依然平静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不是馋的，而是在紧张，甚至是期待团子接下来的话。
他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已经是的东昀的掌门，已经是有弟子的人了，没想到现在会跟一个实际年龄不过八岁的小孩子论起道来了。
“错，规则是规则，你能改变的规则那也是规则，规则是既定的，但道是不同的。”
“并不是只有过了洞虚期的修士才能谈论什么叫大道，你，我，你的弟子，我潜山宗的弟子，每一个人都有道。”
团子说完，傲娇地扭过头去，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巨大的砂锅，放在院子里简单搭起来的灶台上，用驭水诀引来净水，装满大半坛子。
储物戒指里还有林玖闭关之前给团子留下的各种浓缩高汤，团子挑挑拣拣出一份猪蹄混着整鸡吊出来的汤底，化开在坛子里。
转身进入厨房，起锅烧油，简单地把发好的干货再次用油发好，随后一起倒入了坛子，再倒入小半坛子的酒液，加盖密封，小火慢慢炖上。
正好烧饼出锅，独属于面食的香味在打开烤箱的瞬间盈满了整个厨房，连带着餐厅外面的柏亦央师徒三个都再情不自禁地吸鼻子。
团子把烧饼拿出来放凉，柏枝绷着面子，柏影虽然人小但还要点脸，只有柏亦央，屁颠屁颠跟在团子身后，趁团子不备，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烧饼层层起酥，没有放任何的调味料，香脆掉渣的口感深刻地动摇了柏亦央一直以来坚持的道心。
他本以为修士就该上天入地，不择手段地追求至高无上的境界，规则三千，又语大道三千，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回头看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吃的。
也对，若是清心寡欲那一套行得通，应该是和尚老道最先飞升，那里还轮得到利欲熏心的修士？
潜心苦修上百上千年，有了实力就去抢资源，抢来资源去追寻更高的实力，而后周而复始……图什么呢？
现在想想，好像还没有吃到嘴里的一个烧饼有意义。
这世上的信念千千万万，好像顶数这个追寻至高无上的修为最没有意义……他想要实力，是想守护师尊交给他的东昀，想守护东昀上上下下数百弟子的修真之路。
若是这么想，因果关系便整个颠倒了。
他并非是为了实力才去守护，而是为了守护而渴求实力，说到底，他所认为的意味着实力的大道只是他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
真正属于他的大道，是守护东昀的信念。
柏枝和柏影看着吃完一个烧饼之后就陷入了沉思状态的柏亦央，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掌门实在是有点丢人，一个烧饼而已，得有多好吃，居然把一金丹期的修士都吃愣了？！
团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短短一番话直接颠覆了东昀掌门柏亦央的坚信了快千年的世界观，就连林玖都想不到，团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眼界，这样的心境……即便是飞速提升，也不会心境不稳，修为不固。
这方面，林玖和陆世钧都没有那么幸运，他们都曾经在复杂的家庭关系观念里挣扎痛苦过，而团子作为两人的孩子，因为两人处理到位，并没有遭受这样的磨难。
世界很残酷，这世上的人心有如深渊，但团子的心里一直是安宁的，他有可以坚信和无条件依赖的后盾。
烧饼放凉，汤还需要一段时间，但随着水汽蒸腾，浓郁的鲜香已经飘满了整个大院。
“成功一半了！”
团子蹲在陆世钧身边帮忙，小脸被火光映照得红扑扑的，这时候倒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什么成功了？”
“简易版佛跳墙！小玖给我的食材里面只有新鲜海货，没有干货，这次回宗门可以多带上一点，等小玖出关我要做给她吃~！”
“成，抽空让龙兴带着你去采买。”
团子的实力在外面晃倒也没什么，至少最近两三天是安全的，这孩子打起架来硬刚也行，跑路的时候更灵活，完全不用担心。
大院里气氛松快，陆世钧调好调料，开始把海鲜往烧烤架子上放，王旗和弟子们一波，顺便把东昀的三个人也给陆世钧招待了过来。
龙兴忙完一圈，想到老葛说的话，也跟着走了过来，眼神往东昀师徒三个身上瞄了瞄。
“陆长老，我有点情况要说。”
“嗯，坐，不着急，边吃边说。”
下午的时候陆世钧已经听了一遍龙兴和船员们被控制起来的过程，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于小银，但小银这些日子损耗严重，在团子往海水里投入聚元丹之后便陷入了沉睡恢复，还没有缓过来。
“有件事我确认了，小银被抓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可能是先一步和那些修士交了手……”
“不知道丰乐心那边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也对，他一直在派人盯着我们和船上，小银能被渔船打捞上来，肯定是那群修士跟丢了。”
“丰乐心很早就派人来守在港口，不仅在留意返回港口的渔船，自己也派了一批人下海捕捞寻找……”
“结果小银还是是被普通出海打渔的船发现，丰乐心的人在港口上守着，直接出了高价，把小银带走了。”
“但这里面有很多问题……第一，如果丰乐心的目的是小银，为什么不封锁消息？反而像是故意把消息宣扬得人尽皆知。我们一回到大院，丰乐心的人早已经控制住了留守的船员，把我们带走了。”
“这是早有预谋。”
“第二就是那封信件，昨天是丰乐心主动找上了我，让我按时回信给宗门保平安……他的人监视了我们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咱们是十五号传信，我在信里故意少写了一个船员的情况，丰乐心也没发现。”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丰乐心故意让我犯错，故意让我在错误的时间里给宗门传信，为了把你们叫过来一样，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龙兴一句接一句说话的功夫，团子的最爱粉丝蒜蓉扇贝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末世后变异的扇贝普普通通一个都有盛菜的盘子那么大，胃口不济的两个就能吃到饱。
陆世钧取下一下，放在团子面前，伸了伸手，示意围在烧烤架子旁边的柏亦央等人自行取用。
“这点我也想过了，你猜测得没错。”
陆世钧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埋头扒拉粉丝的师徒三只。
“柏掌门在东华肯定待了不止一日两日了吧？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609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夜色从海洋的另一边升腾起来，转眼间笼罩了整个海岸，院子里篝火明亮，院墙的四角被团子放置了照明用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线带着点月白色，像是末世里许久没见的清冽的月光。
大院里一片浓浓的烟火气。
而正在致力于把扇贝肉和粉丝一起、并且吃相还不能太差地塞进嘴里的柏亦央突然被点名，差点被上面撒的小米椒碎末呛到。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美味，比门派里只会做这个羹那个汤随便烤个肉的厨房强之万倍！
也是，负责厨房的外门弟子上次去往世俗界还是宋朝早几年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些东西确实是时兴的吃食，清汤寡水，连肉都没什么肉味。
“柏掌门？”
陆世钧又叫了一声，这才把柏亦央从对自家厨司的怨念里抻出来。
“咳咳，我在东华是停留了些时日，确切点来说，我和随山宗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我进东华的那晚，在港口这边转了一圈离开，离远了之后，才感觉到有灵力波动，和这位说得不差，随山宗的三人的确像是在海上寻找什么东西。”
“我当时也只是因为好奇才留了下来，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
柏亦央这话说的并不掺杂水分，再说有天道誓约在上，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他不能隐瞒一分一毫。
当初他是为了寻找适合东昀立派之地离开墓城，在各个安全区之间游走徘徊，没想到潜山宗在世俗界尤其是总安全区那么出名。
这才一路晃荡了下来，中途在很多安全区内停留过，听说了东华的港口上有潜山宗的船队，在这一路上，他同样也观察到了东华送往潜山宗信件的时间规律。
怀着好奇来到东华，没想到第一天就碰到了随山宗那么热闹的一场戏，再一晃就到了昨天，这么一想，柏亦央觉得自己能那么迅速地做出找潜山宗合作的决定，简直不要太机智。
必须得奖励自己一个开背龙虾。
多方的证词凑起来，和陆世钧预料中的差不多。
“丰乐心一开始监视船队，是为了潜山宗，也不为了潜山宗，他的脑子很好用，最终还是让他等到了随山宗的师徒几个。”
“臧桦应该是在观察怎么朝船队下手、船队是不是有让他们下手的价值的时候发现了小银的存在，而小银的存在、或者是小银带来的某样东西，让臧桦对小银志在必得。”
“现在虽然不清楚丰乐心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他确实是把这一切情况全都掌握到了，这才提前叫人去打探寻找小银。”
“丰乐心控制小银的目的并非小银本身，所以没有必要封锁消息，他就是要用这些散布开来的消息吸引随山宗的修士前来，同时，为了阻止你们给宗门报信，抓了你们。”
“以小银和你们为筹码，不知道又加上了什么手段和话术，才让臧桦选择和他合作，但有一点我能确认，丰乐心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攀上随山宗。”
丰乐心的想法颇具建设性，每一步都有非常之明确的目的，但下一步动作又会把之前的目的全部推翻，虚虚实实，迷惑人心。
团子啃完一只肥虾，转身把串好的烧饼放到了烤架上，陆世钧顺手拿起酱汁抹在烧饼两面。
嘴里分析着丰乐心的目的，手上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冲突。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丰乐心擅长攻心，从15号到次月5号的二十天内，他一定没少控制臧桦师徒三人的心态，让臧桦对小银更加地执着，小银没有屈服，臧桦又不能杀它，只能继续拖延被咱们发现的时间。”
“再之后，就是丰乐心故意让你送错误的信给宗门了，我当时接到看完，就知道东华出了事，这才带着团子赶过来。”
“这个丰乐心先是勾住了随山宗，转眼又把潜山宗吸引到这里来……”
柏亦央眉头紧蹙，思考了几秒，恍然大悟。
“他和贵宗有很深的过节？居然打借刀杀人的主意，真是……”
艺高人胆大。
最后几个字柏亦央没敢当着陆世钧的面说出来。
一个小小的异能者，一手托两家宗门，在其中转圜布局不说，最后居然还真的让两个宗门狠狠打了一架，又引出了无数的麻烦。
成功让潜山宗和随山宗站在了对立面上，这中间的仇恨值，丰乐心至少得占一半功劳。
“唔，也没有什么很大的过节吧，他老婆被小玖，啊，也就是我们宗主给扣下了。”
柏亦央：……
夺妻之恨，叫没什么很大过节？
“关键是丰乐心很变态，虐待囚禁他老婆，他老婆呢又和我们宗主有点交情，是来寻求庇护的，这不应该管吗？”
团子把烤得更加焦香酥脆的烧饼从烧烤架子上拿下来，配着浓郁的酱汁，没有味道的烧饼顿时被赋予了灵魂。
柏亦央细细地想了下团子话里的信息量，最终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个来自变态的夺妻之恨，怪不得能下狠心整出这样的状况，走这样的脑子。
“这心眼儿小的都直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柏亦央感叹了一句，潜山宗还好，可怜随山宗居然被一个异能者耍得团团转，实在是智商欠费。
“未必是随山宗愚蠢，人在什么状态下会变得愚蠢……或者说，变得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柏亦央没有说话，倒是柏枝这个沉默寡言但看起来比掌门沉稳可靠一百倍的人张了回嘴。
“贪婪和骄傲。”
“是的，骄傲自是不必说，随山宗的修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丰乐心布下的局里虚虚实实，既然有假的，那肯定还有几分真的。”
很大可能性上，就是这几分真让随山宗起了志在必得的贪婪，从而忽略了丰乐心的小动作。
答案就在小银身上，只是不知道这条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应该快要醒过来了，药效被吸收得很快，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去补几颗。”
“麻烦咱们少宗主了。”
团子吃海鲜烧烤吃美了，简易版佛跳墙也炖得差不多，汤色已经从高汤的浓白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干贝瑶柱鲍鱼海参被炖到软烂弹牙……
团子低头看了一眼大砂锅里，再抬头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团子：……
团子干脆盛出一小砂锅，把整个锅放在烧烤架上，连带着柏亦央三个和龙兴，一起体验了把什么叫人间美味。
团子喝完，在众人的花式彩虹屁中笑眯了眼睛，味道着实不错，里面有些东西用他家小玖小仙源里的东西来做会更好。
“我吃好了，我去看看小银的情况。”
610小银醒来
小银还在鱼缸里沉睡，和在丰乐心的实验室防卫和紧绷的姿态不同，现在整条鱼漂浮在水层中间，姿势十分豪放。
团子：……
说好的美人鱼呢？
果然糙汉就是糙汉，哪怕长得再好看，也无法掩盖糙汉的事实。
人鱼身上波动十分平稳，虽然异能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团子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一次性存了不少海水，趁着小银没醒，偷偷把鱼缸里的海水抽出来一半，把新鲜海水混了一半进去。
唔，他记得有本书上讲养观赏鱼，给鱼换水就是这么换的，步骤应该没错。
虽然小银最终还是要回归大海，但并不影响团子此时此刻沉浸在养鱼的乐趣里。
这边，团子刚换完水，正想着要不要再投点鲜鱼什么的扔进去的时候，陆世钧和柏亦央也到了。
陆世钧及时制止了团子要往鱼缸里扔鲜鱼肉块的举动。
废话，要是小银这两天没有醒过来，现在正是夏天，这一鱼缸的水非得臭了不可，到时候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团子撇撇嘴，把鱼肉收回储物戒指。
“你要是实在想过喂鱼的瘾……”
陆世钧不愧是当爹的，一眼就看出了团子的企图。
“聚元丹呢？给小银多扔两个，让他早点醒过来，现在所有的答案都在他身上。”
“哦。”
团子依言从储物戒指里抓出一把聚元丹，虽然聚元丹对仙修没什么用，但林玖还是担心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只要是她手里有的丹药，不管什么种类，都给团子备得足足的。
现在就用上了。
柏亦央看着团子把黄豆大小的小小一把聚元丹捏碎成渣渣，当鱼食往鱼缸里撒的举动，整个人已经木了。
好吧，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至少有一条他估计得没错，潜山宗中果然有个段位不低的丹师，说不定就是潜山宗的宗主。
聚元丹这种东西随着魔修传承的消失，虽然丹方还在修真界留存，但基本上已经没人知道了。
就算炼出来也没有魔修用。
聚元丹和聚灵丹一样，是低阶丹药，至于柏亦央是怎么看出潜山宗丹师段位不低的……看团子“糟践”丹药的架势，就能知晓一二。
“这就是来自深海的鲛人？听说鲛人擅长纺织和音律，能织出入水不湿的龙绡，泣泪成珠……是真的吗？”
柏亦央绕着鱼缸转了一圈，看着里面堪称惊艳美丽的小银，眼神里闪烁着猎奇的光芒。
这玩意儿要是能养上一条，放在他院儿里的荷花池子里，那还了得！
“这是实验体变异来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小银他只会异能，你要是好奇可以下水试试。”
柏亦央直觉自己被潜山宗的少宗主当成了大傻子来看待，但想想自己在大院里的表现，也觉得赖不着别人，干脆闭嘴。
就在三人说话的空档，水中小银的尾鳍动了动，轻纱似的边缘在水里浮动了一两下，小银要醒了！
团子直接跳到了鱼缸的边沿上坐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小银的动作。
其实小银在丰乐心的实验室里就一直在示弱，这么多天下来，虽然有很大消耗，但却并不严重，经过整整一下午的修养，再加上团子不要钱似的往水里扔聚元丹，已经恢复了大半。
小银睁开眼，浅灰色的眼珠转了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鱼缸上面的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得救了，原本紧绷起来的鱼尾放松了下来。
尾鳍拍了拍水，小银钻出水面。
团子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小把聚元丹，一颗颗扔出去，小银跃出水面，准确地接住团子的投喂，一人一鱼玩儿得不亦乐乎。
“团子，问问小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世钧等团子把手里的聚元丹喂完了，看着团子过了喂鱼的瘾，这才出声打断团子。
丰乐心虚虚实实里的那几分真，就在小银的身上。
随山宗到底为什么对小银这么执着，答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团子和小银用神识交流起来更加方便，小银从水里露出头来，认真地盯着团子，那张精致的脸无疑是属于成年男人，但那张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就像个单纯的孩子，反差萌十足。
团子等着小银的回应，盯着小银的脸，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小玖看到这张脸会是什么反应。
唔，大概会吐槽生活在深海里长这么漂亮给谁看吧。
小银重新潜回水中，张开了嘴巴，脖子上喉结的部位上下滚动了几下，一颗指甲盖大小圆润的石子从小银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趁着还没落入水底，被小银一把抓在手里，举出水面，献宝似的给团子看。
团子还没来得及吐槽小银藏东西的方式，就被小银手心的“石子”震了一下。
是灵石！
团子下意识地把目光瞥向了柏亦央，脑海里涌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才能让柏亦央失去刚才那几秒钟的记忆。
紧接着又想起了陆世钧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要是真对柏亦央做了什么，连自己亲爹都得搭进去，这才作罢。
啊，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灵石……这个憨憨掌门运气是真的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
“是灵石碎片。”
另一边，柏亦央还没来得及狂喜就接收到了来自团子的死亡一瞥，这么大点儿孩子，鹿一样的眼睛，浮现出的杀意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清晰……和恐怖。
柏亦央先是在心里打了个突突，紧接着才想起来天道誓约的存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下来。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还未成长起来的团子这么怵头。
“小银，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海里吗？是你发现的么？”
团子下手揉了揉小银湿漉漉的发丝，等着小银的回答，哪怕只是偶然捡到也是好事一桩，大不了多花费一些时间去寻找就是了。
其实潜山宗还真不缺灵石，上次从小山庄得来的存货还够消耗个几十年的，而几十年过后，就算埋在旧主峰底下的灵髓还没发展出灵脉，小仙源里的产出也能续上。
但是这种东西谁会嫌多？
哪怕自己用不上，也不能让墓城拿到手，潜山宗还在发展之中，让自己更加安全的方法之一就是抑制其他宗门的发展。
小银用人鱼族群的语言说了半天，又重复了两遍，团子才听明白，而后翻译了过来。
611狗急跳墙
情况果然随着小银的苏醒变得更加复杂了。
团子看着手里一小片上品灵石的碎片，按照小银的说法，这东西就在海沟的另一头的断崖上发现的。
林玖带人离开之后，人鱼族群短时间内发展了起来，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原本林玖留下的阵法之地，则变成了人鱼族群避难所一样的存在。
海沟的另一头……
团子回想了下那道海沟的地形样貌，到小银说的另一头，那里的地貌有个断崖式的下跌，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底下一片瘆人的漆黑。
饶是团子，当初也只是在边缘徘徊了一阵子，没敢往底下再走。
如果灵石矿脉在那里，倒是可以原谅下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那里有灵石矿脉。
“位置已经清楚了，小银之前带了很多灵石碎片过来，在受到随山宗人攻击的时候把符篆和大部分灵石都掉落了……”
“也就是说，随山宗的人就是因为灵石矿脉的消息而囚禁小银的。”
团子把小银对那一晚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连带着缺失的那一小块真相，所有的经过终于清楚明白地展现在了台面上。
“要是这么说，现在的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陆世钧沉吟了一会儿，他也猜想过人鱼带来了什么，也许是不常见的修真界异宝，也许是和林玖体内差不多存在的异火，没想到，偏偏是灵石。
怪不得随山宗的人会乖乖任由丰乐心的安排摆布，原来前面有这么丰厚的馅饼等着他们。
不过，想从潜山宗手里截胡独吞灵石，门都没有。
这批灵石哪怕是整个修真界来分，都不能单独落在随山宗的手上，若是随山宗强盛起来，首先就会把矛头对准潜山宗。
潜山宗本来就因为小山庄解释不清楚的灵脉成为了墓城所有门派的重点关注对象，就算这批灵石最终没有落到潜山宗手里，但消息却是和潜山宗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鱼带来的。
光是这一点，潜山宗就会招来无数的怀疑和事端。
潜山宗现在的实力，说到底只是头大，林玖和玄异的实力，现在再算陆世钧一个，也只能是勉强震慑。
尤其玄异是镇山老祖，老祖的存在其实十分被动，只是在危急时刻镇守宗门不为外敌所侵，而不能作为主动侵略别人那方。
再往下也只有团子、周慕海，勉强再加一个郑易。
若是硬刚起来，光是随山宗一抓一把的融合期修为就有让潜山宗翻车的风险，更别说其他的宗门了。
就事论事起来，就连在墓城排在末尾的东昀的整体实力都要比潜山宗强上很多，现在潜山宗在柏亦央眼里的强大，也只是符篆阵法和炼丹方面的突出成就罢了。
这也是林玖想用丹药让潜山宗在修真界立足的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若是真有那么强盛的实力，何至于利用掌握资源这个旁门？
现在是潜山宗最为关键的上升发展期，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能贸然去做，忍一时虽然憋屈，但至少能保证以后百年的发展空间。
待潜山宗真正意义地强大起来，再论输赢也不迟。
陆世钧低头思索了片刻，抬眼看了眼柏亦央，正好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陆殿主，我对此并不知情……”
“这我知道，柏掌门不用担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们之间有天道誓言约束，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柏亦央松了口气，灵石对所有的修士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他也是着实没想到自己能碰上这么个好事……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争取到这其中更多的份例。
而对于陆世钧来说，最棘手的问题在于怎么才能把潜山宗完好无损地从这件注定了混乱的事件中摘出去。
为了不引人怀疑，那就得去争取灵石矿脉，但明面上拿得太多，又会惹人忌惮。
不做不成，去做的尺寸还得拿捏得细致，夹缝中求生存，实属不易。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现在是随山宗掌握了主动权……原本林玖想要利用的关押在宗门内的那个弟子，现在也反过来成了能够让人家顺利找茬的烫手山芋。
毕竟和灵石矿脉比起来，潜山宗手中的筑基丹只能退而成其次，从决定性因素变成重要筹码，不足以改变整个修真界的格局。
随山宗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独吞灵石矿脉，为了这个目的，届时必定会利用那个弟子作为由头对潜山宗动手。
最后潜山宗就算能险胜，也必定损失惨重。
小银带来的消息，对潜山宗而言是祸非福，若是没有这个消息，林玖的计划本能顺利进行。
潜山宗原本不缺灵石，没得因为这件事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不管这件事到底如何发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陆世钧心里隐隐有个打算，但还是得看具体情况而定。
这种时候，东昀这样看似蹭吃蹭喝蹭灵石的存在就非常之重要了。
“柏掌门，随山宗的实力如何？内部有无纷争？以及，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弟子消失不见？”
柏亦央虽然不清楚陆世钧心里如何打算，更不知道潜山宗曾经得到过一大批灵石，但作为提供消息的一方，只能如实说明他知道的一切情况。
“随山宗的实力在整个墓城仅次于混元宗，随山宗原本以阵法见长，现在的墓城，想当初就是以随山宗某位大能带头建造的。”
“但随着灵石矿脉完全消失匿迹，随山宗内部虽有几个擅长阵法的修士，但却没有灵石可用，实力削弱不少，才被混元宗反压一头。”
“也就是说……这次灵石矿脉的消息，随山宗会不惜一切代价？”
柏亦央紧绷着一张脸，连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都没了笑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陆世钧的眉头再次深了几分，不过要是有这个因素在，在潜山宗建宗之初，随山宗对林玖步步紧逼，倒是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只要有灵石，随山宗就能再次发展壮大，怪不得哪怕小山庄灵脉他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还依旧被对方死咬着不放。
狗急了跳墙，也没毛病。
612墓城八卦总扛把子
“据我所知，随山宗宗主臧天清如今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老祖的修为也在金丹期大圆满上，大长老臧元金同我一样，修为在金丹期中阶。”
“而二长老臧桦，陆殿主和他交过手，应该知道对他的修为很是清楚，融合期大圆满，再往下三长老，修为在心动期初阶，四长老五长老还不到融合期，不足为虑。”
柏亦央继续说了下去，陆世钧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臧桦身为二长老，比大长老修为差了整整一大境界，甚至比三长老还低一些，这是为何？”
据玄异所说，在其他的门派之内，长老的排名其实与修为无关，不管是第几长老，能从宗门总库那里拿到的资源都是相同的分量。
但唯独随山宗是个例外，谁实力强，谁就能排在前面，享受的资源和待遇也有所不同。
“这就牵扯到随山宗内部的纷争了……”说到此，柏亦央像是对此话题十分有兴趣似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都跟着眯起来，看着十分人畜无害，“随山宗的宗主，臧天清，在数千年之前就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了。”
数千年前，末法时代还没有走到末世前如此严重的时候，天地之间灵力虽然减少，但却并不是没有。
像是玄异，不也在这期间突破了元婴期么。
“换句话来说，臧天清他大限将至，若是再无突破，恐怕是坚持不了几个十年了。”
“宗主一脉势弱，臧天清膝下弟子不少，但成器的只有一个，是难得的双灵根天赋，名叫卿泉，现在也有心动期中阶的修为。”
“大长老一脉弟子更是凋零，因为猜忌，原本大长老臧元金膝下唯一的双灵根资质弟子——禹非，被臧天清想方设法地过继到了自己门下。”
“而臧桦这人就更有意思了……他是随山宗实力凋零之后才上位的长老，原本实力尚可，奈何和宗主一样，多年未曾有过突破，但他的弟子很是出彩。”
“就如那天陆殿主见过的两个，一个叫靖久，一个叫左瑜，修为都在融合期上，和自己的师尊只差一步之遥，而他们两个之下，臧桦还有至少三个融合期修为的弟子……”
“在修真界，个人的实力算是一方面，手下的弟子的资源更是一方面，从弟子这方面来看，臧桦算得上是整个随山宗中实力最强横的一脉。”
“又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不出彩，也没招惹到臧天清的猜忌，深得臧天清的器重。”
说完，柏亦央看向陆世钧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探究的神色。
“若是说有哪个弟子消失不见……那就是现在臧天清从大长老那儿抢来的二弟子，禹非，消失了快一年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在墓城里出现过。”
“陆殿主可是知道此人下落？”
陆世钧没有接话，他心里隐隐已经猜测到了这个弟子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身后的关系这么复杂。
“这个弟子是什么修为？”
“消失之前已到融合期中阶。”
得，对上了，正主就在潜山宗旧主峰的密牢里关着呢。
“但是这个弟子身份很是尴尬，明面上是随山宗宗主一脉的亲传弟子，却因为之前师从臧元金，少宗主之位虽然高悬，但绝对轮不到他。”
“臧天清此人因为数千年都停滞在一个境界上，这些年更是多疑，连自己信任的徒弟都藏着掖着。”
怪不得……
柏亦央解释完后，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
怪不得禹非那么蹊跷又缺根筋地出现在了总安全区他们的据点里，虽然后期观察发现这人本身智商也不是很行，但也不至于这般低级且目的模糊地直冲上来。
他本身就是被随山宗利用的、安插进潜山宗的炮灰。
不被抓住就能传递消息，被抓住了就是潜山宗莫大的把柄……
毕竟就算再不受器重，身份再尴尬，这个禹非都是宗主亲传的弟子，明面上的身份足够重要。
“不瞒柏掌门，此人一年前出现在了总安全区我宗的据点里，被抓了起来，现在还在我们手上。”
“随山宗想要独吞这份灵石矿脉，随后必定会以禹非作为由头和我们开战，若是这样的话，就得另外打算了。”
柏亦央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来，在陆世钧问他随山宗最近有没有人失踪不见的时候，他已经猜出来了大概。
“啧啧，这可是钓鱼执.法，有够恶心。”
团子在鱼缸顶上聚精会神地听了半天，脑筋正过来歪过去想了一圈，最终也觉得这件事上实在是无解。
“不过，还有句话得提上一提，禹非曾经是大长老臧元金唯一的亲传弟子。”
“臧元金这人，在修炼上颇有心得和天赋，为人比臧天清要磊落得多，当初臧天清把禹非过继到自己门下，那可是大费周章。”
“换而言之，臧元金现在和禹非并非师徒，但他是个重情的人，和禹非的师徒情谊不一般，在禹非被抓这件事上……臧元金对臧桦和臧天清的恨意，不一定比恨潜山宗少。”
“但具体他能为了禹非做到何种程度，我就不清楚了。”
“这是啥小白菜人设哦……若是那个臧元金真心疼爱自己的弟子，那他自己成为宗主不就可以了？何必装一副师徒情深，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在乎。”
旁听的团子同学再次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和这霸道的见解一同砸到柏亦央脚底下的，还有一堆瓜子壳。
若是他家小玖摆在那样的立场上，团子有百分百的自信，小玖能为了他把随山宗的那什么宗主活活撕碎。
柏亦央：……
他真是拿这孩子没法儿没法儿的，他是在提供情报，又不是在讲八卦人情小故事，能不能别拿他当卖艺的？！
咔嚓咔嚓——
回答柏亦央的只有团子越来越起劲儿的嗑瓜子的声音。
柏亦央这人比较跳脱，反倒和团子更合得来，再加上之前和团子论道被颠覆了三观的架势，他还真打心眼里对团子有点又敬又怕的意思。
然而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
“少宗主，有的人未必有翻天覆地的勇气，但却不能折辱他的在乎。”
这句话，连柏亦央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在说臧元金，还是在说他自己。
613恶心人也分段位
柏亦央说完，团子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团子虽然早慧，但他的世界里仍旧还是非黑即白。
让他去体会臧元金和柏亦央的人生百态苦辣酸甜，也是一种难为。
柏亦央说完就觉得自己又扯了废话，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表情也不是很美丽。
这两只如何斗宝，暂时不在陆世钧的考虑范围之内。
本来这件事情无解，现在来看，禹非身上有没有臧元金这层关系和内情好像也不是很吃劲……
这种人情的因素，最多只能当作后手或者加分项，不能纳入正经的计划里。
人心擅多变，明白人从来不把这个当做正经的筹码。
事到如今，只有一招，釜底抽薪。
随山宗自己想独吞灵石矿脉，以己度人，臧桦估计想不到潜山宗还有除了独吞或者和随山宗分食之外的第三条路走。
简而言之，随山宗以为这是他们和潜山宗之间的斗争。
当初不知是因为排挤大长老一脉或者是真的对潜山宗内部还持有怀疑，把掌门弟子禹非送到了陆世钧手上。
原本可以由潜山宗利用的筹码，现在反而成了随山宗对付完潜山宗之后的光明磊落的说法，形势还真是瞬息万变。
但……事情要是总按照随山宗的打算来发展，那就太无趣了。
他会制造意外和惊喜，陆世钧也会。
若是，他把墓城也拉进来呢？
陆世钧把手上灵石的碎片上下抛了抛，扔给了柏亦央。
“还请柏掌门帮帮忙，等随山宗带人来了之后，把墓城的人也带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柏亦央拿着灵石碎片，还没仔细近距离观赏呢，就被陆世钧的决定吓了一跳。
啧，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呢？
打刚才起，柏亦央就一直在心里计算着和潜山宗联手对付随山宗的胜算到底有多大，他东昀又得付出什么代价，却没想到陆世钧会来这么一手。
够魄力。
不仅没被随山宗恶心到，转手就开始恶心随山宗。
“陆殿主这是决定好了？若是如此，潜山宗原本能得到的灵石，可是会要和整个墓城瓜分的。”
有天道誓约在，不管东昀最后能拿多少，潜山宗都得多拨出一成来给东昀，对东昀来说没什么损失，反而会因为大家都来吃的和平一点的场面而省了很多麻烦。
但对潜山宗来说，损失的是至少六成的灵石。
“我意已决，这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有随山宗在，潜山宗不好搞小动作，有墓城其他宗门在，潜山宗也不好搞小动作。既然两者都一样，那还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而且，在东华不好动手脚，难道就不能在灵石矿脉里动手脚了么？那里是深海，他们又有人鱼做外援，东昀做内应……
比起在东华，直接在灵石矿脉上搞事情要方便的多。
而且，退一万步说——
“就算灵石散落各家，潜山宗的符篆和丹药也能把它们都赚回来。”
柏亦央想了想，没毛病啊！
光是团子的那个储物戒指，里面的符篆和丹药，就能换回不少，更何况潜山宗手里的底牌未必止步于此。
“既然陆殿主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不得不从，我带着柏枝柏影这就启程。”
“咱们几天后再见。”
“等等，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柏掌门费心。”
陆世钧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笔墨，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了一封信笺，走到院子里，召来信鹰。
经过半晚上的分析，现在天色已经将近凌晨了，王旗带着几个弟子在院子里守夜，也被陆世钧直接轰了回去。
现在不需要，还不如回去好好睡觉。
陆世钧把信鹰放在了脖子下的小竹桶中，看向柏亦央，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客气的笑容来。
“这只信鹰，还请柏掌门照看，好让它能顺利把信笺送回去……毕竟，万一信件里面的东西泄露出去，对你我都不利。”
柏亦央：……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堂堂一个东昀的掌门，居然沦落到护送一头信鹰回家。
这些年他的确是越活越回去了。
柏亦央叫来柏枝和柏影，陆世钧托了托信鹰，团子打开大院里的禁制，信鹰展翅，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柏亦央带着不明就里的师弟和徒弟，任劳任怨追着信鹰离开了。
接下来，只有等。
陆世钧和团子把柏亦央和信鹰送走，紧接着，团子把院子之前布置好的四阶符篆全部拿掉，换成了更加高阶的五阶符篆。
层层叠叠用了二三十枚把整个大院罩得密不透风，即便金丹期的修士来了，抵挡个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问题。
信鹰回到潜山宗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送回去的信件上，陆世钧只是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解释了一通，至于行动时间上，则只写了待定两个字。
柏亦央回到墓城还需要几天时间，随山宗的动作可能更快些，等臧桦师徒三人缓过来就能直接带人过来，而柏亦央要想把墓城其他三大宗门能管事的高层凑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能坐上一宗或一派之首位置的都是人精，不能柏亦央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得一步步铺下来，才能把东昀和潜山宗的关系尽善尽美地掩盖下来。
柏亦央到底因为什么出现在东华，又是以什么契机发现了随山宗二长老的行踪，又是怎么得到灵石碎片的，为什么回去，为什么没起独吞的心思，为什么要告诉墓城的其他门派……
一环扣一环，必须得有合理的理由和解释才行。
话说几分，哪句用真的哪句用假的，真的在东华其他目击者眼里是怎么个情形，假的又是怎么个情形，这里面的度都得拿捏住了。
这不是小孩子跟家长撒谎，就算被识破了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这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过陆世钧倒是对柏亦央并不担心，这人看着不太着调，但是有胆也足够细心、足够了解墓城的势力分布。
就单看柏亦央提供的随山宗的内部消息，就足以看出这是个什么人。
韬光养晦，能屈能伸，有不可触动的软肋，还有天道誓约的约束。
怎么看，这位送上门的柏掌门都是现如今潜山宗最佳的合作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