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1章 明里,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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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江湖,乃至全球术法界,几乎都为魔门开启之事忧虑,一筹莫展之际,一些深知暗中争斗内幕的江湖人士,却都抱着极为淡定的心态,丝毫不去顾虑魔门会在某个时刻令人毫无防备地开启。
因为,历史以来生这类事件,都是由山门牵头,官方引导,江湖群雄并起出力冲锋陷阵,最终山门一锤定音。而现在,山门和官方诡术传承者苏淳风之间,还有心情勾心斗角……说明局势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紧张。至少,魔门开启的时间和地点,山门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且有足够的把握去应对此次魔门开启。
但除却华夏的奇门江湖上少许人看透了这些之外,国际术法界的各大势力以及法师们,却并不清楚。
或者说,即便是清楚这些隐秘,也不得不跟随山门佛门密宗的脚步。
因为谁都清楚,再如何能达成相互的信任,都是国际术法界联席会的成员,内心里都有着提防和竞争的意识,人性本私,完美的组织和机构,只能存在于幻想中。为了避免魔门开启时过度地请求华夏奇门江湖上的帮助,导致将来在国际术法界的舞台上华夏奇门江湖一家独大,他们就得站在山门和佛门密宗,或者说,更多地站在佛门密宗的队列当中。
而奇门江湖绝大多数势力,则是考虑到山门终究不涉红尘事,待魔门开启事件解决,待诡术传承者问题解决……将来真正和奇门江湖有着直接关系的,还是官方机构。
所以,有必要借助于山门佛门密宗难得出手与官方抗衡的时机,挤压官方的权威,从而为奇门江湖的将来,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于是此次大会,就在山门和佛门密宗的刻意引导和造势下,讨论制定出了针对魔门开启事件的应急预案,并针对诡术传承者一事,再次向华夏官方机构施加压力。
同时,也对平阳系术士代表龚虎苏淳风施加压力。
至于王启民……
在苏淳风授意之后,会议的第二日清晨,王启民便不辞而别。苏淳风和龚虎,则是出面拦下了跟踪王启民的佛门苦行僧人。当然此次对峙,双方都极有默契地没有生冲突,亦没有告知任何人。
皆心知肚明。
三天的大会结束之后,苏淳风驾车载着龚虎回平阳。
龚虎在车里端着烟枪抽个不停,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爹了个蛋的,那些秃驴和杂毛,全都是些怂包,有能耐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一架,一个个都他妈装得像个好人似的,歪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不要脸……我说你小子也是个怂包,自己不跟他们争吵,不敢当场抽他们的耳刮子也就算了,还拦着我……”
苏淳风哭笑不得。
在京城此次国际术法界大会的三天时间里,任何一方势力都没输,说到底大家还是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私下玩弄阴谋,表面上各持已见却必须保平衡。唯一输了的人,就只有龚虎了。
吵架这种事儿,不是说你脾气暴躁嗓门儿大骂得难听,你就能赢了。事实上,龚虎在大会上几次破口大骂甚至要挥手打人,可山门佛门密宗的代表们,仍旧是一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模样,好像大度,又像是不屑于和龚虎一般见识,龚虎暴躁时,他们闭嘴不吱声,看都不看龚虎,轮到他们言时,仍旧淡然而平静地讲述他们的道理。
就这样,龚虎被气得几乎要狂躁。
得亏了苏淳风在场,时时刻刻拦着龚虎,否则以这位邪不倒的脾气,搞不好还真就敢当场施术杀人了。
“龚伯伯,您这脾气也多少收敛点儿。”苏淳风微笑着劝道:“现在局势就这样,山门佛门密宗大举入世,国际术法界各方势力被魔门开启事件牵制,又有着各自的利益打算,不得不依从山门和佛门密宗,奇门江湖上诸多势力也是坐观涛生云起,如果没有官方和山门佛门密宗理念上有冲突,还能起到制衡的作用,他们早就不惜大动干戈了。咱们的实力相对还是很淡薄的,尤其是王启民老师和平娃,虽然诡术被正名,但那只是官方强行拍板通过,事实上在奇门江湖上很不得人心,所以啊……现在不能冲动,更不能主动挑起事端,给山门佛门密宗大打出手的借口。”
龚虎气呼呼的,却没有接话。
他脾气暴躁易冲动,平时也大大咧咧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事实上,心里像个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但很多时候,确实是性格的缘由,总是克制不住地往上冲。而且他觉得,己方一台戏,总得有唱红脸和白脸的,既然在算计方面不如苏淳风这小子,那干脆自己就负责唱白脸,反正他娘-的在江湖上已经落下这么个破名声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爱咋咋地吧。
见龚虎没有接话,苏淳风便笑着说道:“龚伯伯,等回去之后,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到铁卦仙的居住地附近租个房子住上两年吧。”
“为什么?”龚虎诧异道。
“虽然程老前辈闭关不出,可他知晓天机太多……”苏淳风轻叹口气,道:“卜算宗师入了醒神,便有口出成谶的玄妙,他老人家卦算让平娃寻仇三年,必能大仇得报,我担心山门和佛门密宗的人,会从中作祟,即便是不去明目张胆地施术针对铁卦仙,可他们让如果以山门术改动天地运势,间接与铁卦仙斗法,也可能会伤害到程老前辈,所以我觉得,您居住到他的家附近,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龚虎皱眉,道:“这不是扯淡么?山门的人施术改运势,以老瞎子当前的修为,还会怕了对方不成?”
“但如果他们走极端,施术隔绝金州县甚至平阳市,断了程老前辈与天地的感应呢?”
“你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苏淳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势单力薄,总要未雨绸缪。当然,您老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距离金州县城不过几十公里远的平阳市,还有半圣冯平尧老先生呢。另外,这次在京城,我还说动了石林桓大师,帮忙盯住了平阳地界的风水变化。”
龚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
……
中午时分,金官庄市市郊。
刁平在公路旁一家普通的饭店里吃了份炒饼出来,站到路旁等公交车,打算去往火车站。
一年多来他的寻仇之路,几乎等同于是在天南海北地旅游。
随心而走,到哪里想停下了,就遍游当地的名胜古迹,从来不买什么纪念品,不拍照,也从不会打车去哪里,要么坐公交车,要么是步行,走到哪儿算哪儿,很多时候甚至连旅店都不住。
身后的饭店里,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出来,缓步走到了刁平的身旁。
“不想死,就别惹我……”平娃冷冷地说道——在饭店里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这位青年身上的术士气息。
还好如今的刁平戾气已抹平,否则他早就不由分说地施术杀人了。
青年微笑道:“我姓刘,刘学树。”
“刘学树?”刁平微微皱眉,浑身紧绷的气机放松下来,态度却仍旧冷漠地说道:“你是官方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换个地方谈话,如何?”
刁平想了想,点头应下。
刘学树返身回到饭店前,驾驶单位专门让他开出来的那辆黑色奥迪a6,到了刁平身旁。
刁平拉开车门上车。
奥迪a6缓缓驶离。
远处。
一处凸起地面大约有七八米高的丘陵上,两位苦行僧人望着那辆黑色奥迪a6轿车驶离,对视一眼,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向丘陵下方走去——他们没想到,官方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从丘陵上下来,两位苦行僧沿着田间小路往公路上走去,丘陵后方,又66续续走出来六位穿着相同的苦行僧。
总计八人。
八僧伏魔时,能成金刚身。
在八位苦行僧沿着公路,行走到附近一个繁华小镇上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他们的身前,金官庄古家家主古岳白,从车上下来,理了理深灰色的西装,抬手拦住了八位苦行僧,颇为恭敬地说道:“各位高僧,鄙人姓古,名岳白,这里是金官庄市,鄙人不才,生于长于此地,在家中略备斋饭和财物,想请各位到家中一叙,可否?”
“多谢施主。”当先一位僧人合十躬身,道:“贫僧与众师弟不敢登门叨扰,还请古施主谅解,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古岳白笑了笑,道:“各位高僧,给鄙人一份薄面,不要在这金官庄市的地界上,做些什么过激的事情……否则的话,鄙人也只能出手阻拦,倒不是我古家对佛门密宗有什么抱怨,只是人在奇门江湖,总要讲求一份情义和道义,还望各位高僧,莫要让鄙人为难。”
“古岳白,这,算不算是你在诡术传承者事件上的态度?”带头的僧人神情冷漠地问道。
“我古家持中立的态度。”古岳白笑道:“但在金官庄市一带,我的态度就是这样,还请各位高僧体谅。”
带头的僧人轻叹口气,合十躬身施礼,带着一众师弟离去。
古岳白负手而立,目送几名苦行僧远走。
这,就是江湖。
在京城国际术法界大会上,古岳白如奇门江湖上诸多宗门流派世家的代表那般,不去卖苏淳风的面子,而是从己身和江湖的大局出,对官方强行为诡术正名一事提出不满和质疑,希望官方能收回之前的决定。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古家耀皇宗青鸾宗等等等等,谁也不会真的想要去与苏淳风站在对立面上。
这,是两码事——新时代了,奇门江湖上各大势力,在当前的局势下,也没谁想和诡术传承者为敌,他们现在,只是要保持一个态度,争取将来的主动和利益。毕竟,他们和官方在某些方面的立场,是不同,或者说,是对立的,永远不可能调和的。
至于诡术传承的永生之秘,谁都想得到,可但凡传承底蕴浓厚的势力,谁都不会傻乎乎地去了这还不一定存在,传说中的玩意儿,从而去不惜代价的去和诡术传承者势同水火。
他们注重的,还是现实利益。
金官庄市长途汽车站。
黑色的奥迪a6轿车里,刘学树坐在驾驶位置上,点了一颗烟,幽幽地说道:“你在金官庄市的行踪,被佛门密宗的人知道了,所以罗主任委派我过来,替你挡一下。”
刁平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以后,要小心些。”刘学树微笑着看向沉默寡言的刁平,道:“虽然你和你师父都修为高深,诡术攻击力更是霸绝天下,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无敌……对了,我问你个问题,是我私人问的。”
刁平看向他。
“将来魔门开启,事关整个人类的安危。”刘学树叼着烟,把车窗稍微打开一些,道:“你和你师父,会和奇门江湖山门佛门密宗,并肩应对魔门开启一事么?”
“官方不是为我们诡术正名了么?”刁平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刘学树略显诧异:“嗯,没错。”
“所以,我会出手,我想,我师父也会答应出手的。”
“那就好。”刘学树笑了笑,抬手拍拍刁平的肩膀,道:“辛苦了……再提醒你一下,山门和佛门密宗,也都在追查伏地门的行踪,留点儿神,尤其是小心佛门密宗的那些苦行僧。”
刁平点点头:“多谢。”
“好了,我该走了。”刘学树笑道:“你是打算让我载你一程,还是自己坐长途汽车出?”
“我自己坐车。”
“那好吧。”
“再见。”
刁平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远处。
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王启民,蹲在路边的人行道旁,抽着烟,身旁放着一个土黄色的老式旅行包,就像是,一位到市里来寻亲或者打工的老农。
刘学树隔着后视镜看到了王启民,便笑了笑。
国内,在寻人盯人方面,谁能比得上,国家机器?任何一方,一举一动,尽在官方的监控之下。
772章 以风水术,开天路!
(); 魔门开启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迟迟没有推算出来,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笼罩在全球术法界头上的那层阴云,并没有加重,反而让人渐渐松懈下来,似乎……生活会一如既往地平静。
各方明里暗里的较劲,似乎也都有些感觉无趣了,便渐趋缓和。
大家都是世俗中人,都还要忙活自己的事情呢。
不过偶尔提及到一些事件,奇门江湖上各方势力的代表们,还是会忍不住思忖议论,甚或是有些调侃般地说道:“你我皆凡人,一刻不得闲,可非凡之人,空闲时间倒是有一大把啊。”
话说得稍显隐晦,但大家都明白所指所向。
是的。
山门和佛门密宗的那些出家之人,既然大举入世而不是隐于山中潜心修自己的道了,那么,他们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专注地做一件事情。而且,这类人往往具有凡俗中人难得的超强耐性和隐忍力。
东北的冬天来得早,中原和南方地区的树木还未尽泛黄,刚有落叶缤纷的迹象时,祖国的最东北,晚上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晚上十一点钟。
刁平站在了齐齐哈尔市北环路附近一处相对偏僻的小区外。
随心而走,果然如去年那般,走着走着,就感应到了仇敌伏地门人的气息。心性愈发淡然的刁平,谈不上有什么激动万分,只是在路旁的小饭店里吃晚饭时,喝了三两小酒。
他微微阖目,仔细感应着伏地门人的气息,查探着一共有几人,确切的位置。
就在他刚刚查探清楚,居住在此地的伏地门人,总计三户十三人,其中五名术士的时候,不远处,一位苦行僧人缓缓走来。
原本空无一人寒风凛冽的道路上,骤然间灵气汇聚,天威覆盖。
刁平心神剧震,目光森寒,浑身气机迸发,两把无形法器之刃透体而出,盘旋着蓄势待发,杀气腾腾。
“刁施主息怒。”苦行僧距刁平十米左右停下脚步,合十躬身。
四周,七名苦行僧陆续现身。
“你们想干什么?”刁平眯缝着眼,杀机不减。
“请刁施主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密宗,还世间清静。”带头的苦行僧人缓缓坐地,浑身上下泛起淡淡金芒,宝相庄严。
刁平单手掐诀,一手虚空握刀,森然道:“谁拦我,谁死!”
“阿弥陀佛!”
……
五百米开外的路口处。
旁边除了农田就是正在施工中的建筑工地,到了夜晚黑洞洞的,这一段的路灯,都没有亮。
王启民站在十足路口的东南角,路口另外三角处,皆占有一名苦行僧人。只是除却直面而对站在路沿十米开外的释名大师,其他苦行僧的穿着,却非寻常所见的僧袍,而且长相也明显不是华夏人——佛门密宗,遍及全球,心中藏佛苦行天下,寻佛落处,寻己落处,寻得那世间真繁华。
在这些苦行僧人不隐气机之后,王启民能清晰地感应到,附近不止是这三位显身的苦行僧,还有五位。
更远处,刁平也面对着八名苦行僧人。
形势危急,一触即发。
王启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释名大师,眯着眼说道:“释名大师,把国外的苦行僧们都给召来了,看来是势在必得啊。”
“还请王施主与徒弟刁平,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等我徒儿事了之后,我可以考虑,但信佛,却绝不入佛门密宗。”王启民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清楚这种形势下,只有先下手为强,可他还是希望能够不发生激烈的冲突事端,因为,平娃大仇未报,因为诡术还未真正正名,他不甘心,师徒二人就这般在与佛门密宗的对决冲突之中玉石俱焚。
释名大师淡淡地说道:“王施主和刁施主今夜若不肯皈依我佛,贫僧诸人也只能金刚伏魔了。”
王启民眯眼,掐决,施术破天罡!
一卷无形天书舒展开来……
远处,刁平眯缝着的双眸猛然睁开,双刀破空袭向盘坐在地的那名苦行僧人,与此同时,冲天杀机无惧天罡之威,瞬袭另外七名苦行僧——他从未和山门及佛门密宗中人交过手,不知其中厉害,但诡术攻击力霸绝天下,身为诡术传承者,纵然狭路相逢对敌真仙身临绝境,又何曾惧怕斗法?
一刹那。
风云际会,隐然有闷雷声平地而起。
八位僧人盘膝而坐默诵梵音经文,便有淡淡金芒如星辰似萤火飘摇笼罩八方。
此刻。
王启民同样挥手间展天书,笼罩四方的天罡大动,在强势的法器术阵攻势下颤抖,似乎随时都会破裂,数名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苦行僧同时施术诵经——你有顶级上品法器,又有无匹术法攻击,佛门自有降魔金刚在,纵使妖魔齐聚,金刚怒目亦伏魔!
就在这杀气腾腾,煞气滚滚,大战将起很快就要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两道刺目的车灯光束划破了浓浓的夜幕。
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刺耳的刹车声中,停在了刁平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
西装革履的刘学树神色阴沉地推开车门下车,浑身气机迸发,虽然,与已然爆发了斗法冲突的双方任何一人相比,他的术法修为都是最低的,而且在这样的斗法环境下,他可以散发出的气机,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已然迈入炼气初境多年,且受罗同华指导融合磅礴庙堂气机的他,意念力迅速抵达每一名斗法者的耳中:
“住手!”
力不足,势却强!
因为,刘学树是官方的代表!
本就无心与佛门密宗对决生死的王启民,收手并传音给刁平:“平娃,别冲动……”
刁平收回术法,目光森寒。
十六位苦行僧尽皆停止施术。
刘学树冷哼一声,板着脸沉声道:“各位高僧,是不是应该有谁站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四下里一片静谧。
许久。
释名大师缓步走来,看着已然渐趋没了耐性的刘学树,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我华夏佛门密宗,不曾要与王施主、刁施主师徒二人斗法,只是借此度化二人,希望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二位施主心怀恶念,魔性发作,竟悍然施术与我佛为敌,阿弥陀佛……”
刘学树没有注意到释名大师第一句话中强调的“我华夏佛门密宗”,冷冷地说道:“别说这些冠冕堂皇事实上虚伪无比的话,你我心里都清楚,现在,带着你的人,走!”
释名大师轻叹口气,转身离去,原本就地偏西而坐的八名僧人尽皆起身,随释名大师缓缓远去。
此时。
王启民终于缓步走了过来,颇为礼敬地说道:“多谢刘主任出手相助。”
“王大师客气了。”刘学树摆了摆手。
刁平微微皱眉,道:“伏地门的人要跑,我就不陪你多聊了……”说罢,刁平毫不在意刘学树就在身旁,当即掐决施术,两柄无形的利刃破空消失,杀气浓郁的术法波动滚滚向西北。
小区西大门处,两辆越野车,一辆轿车飞驰而出。
刘学树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开口阻拦。
最早刘学树也颇为受江湖历史传统的影响,认为诡术就是邪术,诡术传承者理当人人得而诛之,可自从知晓了王启民和刁平的身世过往之后,他的观念立刻就出现了颠覆性的变化——伏地门所有人都统统该死,刁平就应该手刃仇敌,王启民……不易!
就在刁平刚刚施术发起攻击,刘学树还有些踌躇时,突然间原本散去的佛门密宗天罡再次突袭而至,笼罩三人上方。
王启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掐决施出了一部无形天书,向覆盖而下的天罡发起反击。
斗法经验委实不足,且自知为官方机构代表,任何一方势力都有所忌惮所以不会对他发起攻击的刘学树,反应不及,顷刻间遭受到了天罡威压的打击,若非伏魔天罡一部分阻截刁平凶悍的攻击,另一部分受王启民强势攻击而挡下,只是这顷刻间的术法攻击,就能要了刘学树的性命。
刘学树不禁勃然大怒,这佛门密宗是要造-反啊?
然而此刻他顾不得去指斥什么,也来不及向上汇报,仓促间只得掐决施术,发起反击——想当年,刘学树初入炼气境,便一腔正义敢于单枪匹马闯入净月门,如今久居官位养浩然之气,再有心正义正,自然气势磅礴实力不俗,与王启民这等罕有的术法高手,及其徒弟刁平联手,更有师徒二人顶级法器的辅助,瞬间便扳回了遭遇突袭的劣势。
然而佛门密宗此刻施伏魔天罡,总计有十六位来自于国外的苦行僧入阵化金刚身,威势何等强横。
刚刚扳回的劣势,随即便被十六金刚身的苦行僧增持法力,强压下来。
时。
伏地门门主蔡贤的弟弟蔡理及子女和两名徒弟的家人,刚刚从小区里逃出来。惊恐万状的儿子和徒弟把车开得飞快,然而蔡理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十六位苦行僧布下伏魔天罡,与王启民、刁平师徒战在了一处……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蔡理当机立断,吩咐儿子和徒弟停车,咬牙切齿地吩咐道:“趁此机会,杀了刁平和王启民,以后便不用再担惊受怕!”
两位徒弟和一双子女神情惊恐万状。
蔡理顾不得他们反应过来,立刻抓住千载难逢而且很可能转瞬即逝的机会,施术发起攻击。
这一刻。
天地显异象。
寒风愈加凛冽,呼啸肆虐刮得附近树木乱晃,冬日响闷雷,地鸣声阵阵,附近方圆五里之内,所有建筑物内部和道路上的路灯、电器,电源全部中断,变电器损毁。
原本与十六佛门金刚的伏魔天罡相持,勉强还能撑住,然而因为这般对峙必然会让伏地门众人趁机逃走,刁平心中那久未出现的戾气渐趋暴涨,又恰逢蔡理突然间改变趁机逃走的主意,反而停下来发起了攻击,企图借佛门密宗十六金刚之势反杀,刁平瞬息间戾气横生,煞气滚滚如潮,两柄无形柴刀受其意念所指,从无形之态泛起血腥红芒!
旋即,柴刀破天罡,直奔伏地门蔡理及犹犹豫豫仓促间出手的两名徒弟和一双子女。
此刻,刁平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怒火冲击下,心魔骤生,几乎完全出于本能般,心魔化戾气!
理智受损。
他竟是不顾十六佛门苦行僧的伏魔天罡攻势,也不顾师父和刘学树的安危,心神杀机只是紧锁伏地门人!
蔡理哪曾料到刁平会如此搏命,且破了十六位金刚的伏魔天罡?
于是刚刚出手还未尽全力攻击,蔡理便被他破空袭来的柴刀斩断了术法攻击和意念力,随即,第二把柴刀摧枯拉朽般破开了他的意识防御,攻入心神之中,另一把断其意念和术法攻击的柴刀,紧随其后入体内经络之中。
“不,不……”蔡理惶恐乱叫,失心疯一般嘶嚎。
他双目圆瞪,七窍出血,浑身气机急剧溃散。
一双子女和两名徒弟及家人见状,惊骇得四散逃离,然而两名徒弟和一双子女刚刚逃出没几米远,便被两柄泛着血腥红芒的无形柴刀追上,顷刻间便斩断了他们的生机!
刁平口吐鲜血,杀气腾腾,两把柴刀杀蔡理,杀蔡理两名徒弟之后,没有丝毫停滞,骤然转向,破空袭击十六名苦行僧人。然而半空中却被伏魔天罡缠住,剧烈地挣扎着。
黑沉沉的夜空中,呼啸凛冽的寒风中,淡金色光芒如沙如雾,卷裹猩红色两把柴刀,悬空颤抖。
嗡嗡声不断。
附近天地五行灵气,被抽空了!
八名僧人对刁平,另外八名僧人转而针对王启民和刘学树。
王启民压力骤减,展开的无字无形天书一页一页掀动,篇篇是术阵,刚猛无匹的攻击力席卷伏魔天罡,竟然将伏魔天罡生生给撑起,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灵气迅速涌入这被抽空的地带。
王启民掐决施术,术法攻击波分出几缕直奔攻击刁平的八名金刚身的苦行僧。
只不过,因为之前刁平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击杀伏地门人,使得相辅相成的师徒二人组成的以攻代守的防御,露出破绽——几乎同时,师徒二人皆遭受伏魔天罡的重创。
而这一刻……
刘学树无疑是最无辜,也是承受压力最大的人。
他本就是其中修为最低的术士,又面临伏魔天罡的攻击,若非王启民和刁平师徒承受了大部分的攻击力,并以攻为守抗住了伏魔天罡,刘学树恐怕早就经络寸断心神崩溃了。
即便如此,这一刻,刘学树仍然感觉浑身上下内外剧痛不止,神识出现了半昏半醒的危险状态。
“杀,杀,杀……”刘学树神志不清地嘟哝着,受到身旁两位诡术传承者的气机影响,体内戾气渐聚,双目逐渐赤红,整个人在这一刻,陷入了回光返照的死亡状态,却生死一线间毫无意识地破关入炼气中期,他嘶吼着压制逐渐生出的心魔,狂暴地施展术法发起了攻击。
遥远的天际。
漆黑的夜空中。
两股逆天的狂暴术法攻击波动,在诡奇莫测的风水术阵辅助开启的无形通道中,低空数千里奔袭,翻山越岭跨海过河,呈直线突击,如流矢般速度奇快——漆黑的夜空被划开了两道浅浅的看不到尽头的白色气线,如超音速战机飞过时留下的痕迹。
几分钟前,罗同华接到了蓬莱命算大师尚文天的电话,告知他刘学树有生命危险。
几分钟前,苏淳风接到了铁卦仙的电话,让他赶紧致电官方,王启民和刁平师徒面临生死危机。
坐镇京城,如今已然有了护佑国之风水运脉职责在身的石林桓,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几乎毫不犹豫地不惜耗尽己身本元之力,受天地风水反噬,以天下地脉为风水术阵,借京城华夏龙脉之首的大势,以风水术开天路,助罗同华和苏淳风的术法畅通无阻数千里!
嗡……
齐齐哈尔市天地震动,嗡鸣声阵阵。
内部受王启民、刁平、刘学树三人攻击,本就强行支撑的伏魔天罡,骤然遭受到从外部袭来的无匹打击,瞬间崩溃,十六位入金刚身的苦行僧人心神俱颤,经络崩裂。
随即,一股狂暴汹涌的术法攻击力从天而降,瞬息间化做十六道,直袭十六位苦行僧。
诡术之诛仙针!
十六位苦行僧心神崩坏,经络寸断。
然而施法入金刚的十六位来自国外的苦行僧,心神保留一丝坚毅,毫无一丝痛苦和懊悔,席地而坐的他们双手合十,默诵经文,当场坐化。
刁平仍然在疯狂地施术。
停止施术的王启民虽然遭受重创,但勉强还能坚持住,他没有去阻拦刁平,任其发泄狂暴的戾气,而是转身一指点在了萎顿倒地浑身抽搐昏迷过去的刘学树太阳穴上,快速生成的本元之力挟意念涌入刘学树体内和脑海中,护其心神,压制心魔,通其经络中的气血瘀堵。
几分钟后。
刺耳的警笛声中,数辆警车飞驰而至……
远处。
八位密宗苦行僧人,在一处隐蔽的小树林中,坐下为十六位来自于国外却坐化在此地的密宗同门,诵经超度。
释名大师站在旁边,双手合十躬身向西北,继而淡淡地说道:“我佛门密宗已经达成承诺。”
“释名大师尽可放心,山门自然挑起重担。”致玄真人一手甩拂尘,单手施礼。
773章 是时候开宗立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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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东北齐齐哈尔市的这一次斗法,可谓惨烈,诡术传承者王启民、刁平师徒二人,官方代表人物刘学树,皆身受重创,刘学树走火入魔,万幸有王启民及时施术压制住紊乱的气机和几乎失控的心魔,又有当地安全部门接到上级命令及时赶赴现场救治。佛门密宗一方,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十六位苦行僧人,一战之后全部坐化。而这十六位密宗高手,依照奇门江湖的修为境界来推算的话,最低也都是炼气中期的修为,才能在伏魔天罡大阵中成就佛门金刚身。在京城,身负重任的相术大师石林桓强行借天下地脉为阵,施术开天路,遭反噬受重创闭关疗伤修养。
然而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场大战,却没有在奇门江湖上掀起什么波澜。
因为,当事各方对此都讳莫如深。
事发几天后。
忙里抽闲的苏淳风驾车从中州市回平阳。
自上次从京城开会回来,苏淳风在路上交代过后,龚虎回到家就立刻安排,到金州县城的陶瓷厂村对面金鼎小区,买了套楼房住下——话说如今儿女都长大了,闺女在中州市万通物流集团总部工作,儿子被安排进入了地方交通部门工作,老两口如今无所忧虑,也就无所谓居住在哪里。况且这些年龚虎身体安康,家境富裕,在家里更是对老伴百依百顺,委实很少挨打了,脾性暴躁的齐翠,自然也不在意去哪里居住,说到底,这不还是在平阳市地界上嘛。
在金州县城陶瓷厂村的村口,苏淳风打电话叫上龚虎,两人一起到了铁卦仙的家门口。
这次,保姆没有阻拦两人,因为程先生提前交代过了。
步入内室中,龚虎大大咧咧地走到桌旁坐下,一边往烟锅里塞着烟叶,一边说道:“爹了个蛋的,老子长期住到你家门口护着你,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说破大天去,也不让老子进门,苏淳风这小兔崽子一来,嘿,你老瞎子就敞开了门欢迎,这他娘一样亲戚两样待,没良心!”
铁卦仙一笑置之,道:“淳风,事情经过,了解清楚了么?”
“嗯。”苏淳风神情淡然地说道:“事发第二天,罗同华就赶到了齐齐哈尔,把还没远走的释名以及跟着释名的那几个苦行僧全部拦下。不过,佛门密宗这次倒是耍了个心眼,当时刘学树出现后,释名立刻带着他的几个师兄弟和徒弟离开,出手的,都是国外的佛门密宗僧人。所以,释名推托说国外的密宗僧人,他管不住。”
刚刚点上烟锅的龚虎眼睛一瞪,满脸诧异地站了起来:“等会儿,你们说什么呢?”
苏淳风微笑道:“前几天,佛门密宗十六位国外的苦行僧施伏魔天罡,企图阻拦刁平报仇,双方发生激烈冲突,王启民老师、平娃,还有及时赶到的官方人物刘学树,都受了重伤。”
“什么?”龚虎怒气勃发,低吼道:“你们怎么不早说?老子要跟他们拼了!”
“不用拼了。”苏淳风伸手拉着龚虎坐下,道:“那十六位苦行僧,一战之后全部坐化。”
“坐化什么意思?”
“死了。”
龚虎怔了怔:“嘿,老王头和平娃子行啊,那,被平娃找到的伏地门人,怎么样了?”
“被刁平杀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龚虎乐得屁颠屁颠的。
“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请蜀川天府市的袁赐辛先生亲自前往为他们疗伤。”苏淳风摆摆手,道:“还好,我只是负责担保,暂时不用支付疗伤费用,以后王老师和刁平有了钱,再偿还吧。”
龚虎道:“多少钱?”
“七百多万吧。”
“抢钱呐?”龚虎又站了起来。
苏淳风懒得在这方面和龚虎去细说,他看向铁卦仙,道:“这次石林桓为了协助我和罗同华千里施术攻击,开天路从而遭天谴受重创,不得已闭关修养,程老前辈,您是否能考虑一下,提前出关?”
“我出关,能做什么?”程瞎子淡然道。
“总不能让龚伯伯一直都住在这附近护着您,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苏淳风微笑道:“上次我和龚伯伯闲聊时提到了一件事,如今想起来,还真可行……所以,今天才来找您商量一下。”
龚虎一脑袋糨糊地看向苏淳风:“啥事儿?”
铁卦仙微微皱眉。
“组建平阳宗……”苏淳风表情认真地看着铁卦仙,道:“无论我们愿意与否,如今因为诡术重现江湖一事,平阳系的术士已经被奇门江湖乃至国际术法界,看作成了一股势力,平阳宗组建之后,将来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就师出有名,也能给奇门江湖和国际术法界一个做出让步的下台阶,什么诡术、中天秘术,还不都是平阳宗的术法么?而且,我们需要以这样的形式,告知全天下,我们,是一个宗门,不要轻易来招惹我们!”
“对!”龚虎龇牙咧嘴凶巴巴地说道:“老子一直都觉得,你们就是处事太怂,怕什么啊?大不了跟他们干!娘-的!”
铁卦仙沉默着。
他当然知道组建平阳宗,平阳系的术士彻底拧成了一股绳的话,在奇门江湖上的话语权,毫无疑问会提升到不次于青鸾宗和耀皇宗的地位。而且,一旦公开平阳宗成立,那么国际术法界、奇门江湖,乃至于山门、佛门密宗、官方,再想要针对平阳系的术士做什么的话,就必须得掂量掂量了,因为,这不是一系,而是一个宗门!同样,平阳系的术士相互公开支持甚至不惜大动干戈,也就师出有名了。
可开宗立派,毕竟是大事,古往今来任何宗门流派、世家的术法,无不是一脉相传,何曾有过诸多术法并存的先例?到时候各自收各自的徒弟,修不同术法又同属一宗,搞不好就会内讧起来。
这还只是其一,开宗立派,其中涉及到的各种复杂情况比比皆是,谁来做宗主,谁负责哪一块的职责,宗门规矩如何制定,宗门的财务如何管理,宗门产业怎样具体划分……
最重要的是,谁都有自己的传承,而传承,是任何一位奇门江湖人士,视作比性命还要珍贵的存在,其中更是有诸多不能外传的隐秘绝学。
将来,这一点又该如何避讳?
“老瞎子,你倒是说话啊,瞎琢磨什么呢?”龚虎有些耐不住性子。
铁卦仙思忖一番后,道:“开宗立派,事关重大,淳风啊,我知道你的想法和心意,但……我还要考虑考虑,另外,这件事你最好先和王启民商量一下,而且你知道,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收徒弟。”
苏淳风点点头,道:“我明白您的顾虑,这次齐齐哈尔事件之后,官方震怒,佛门密宗已经承诺退出华夏奇门江湖,而山门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有时间去慢慢讨论。”
“嗯。”
……
……
没有多做停留,苏淳风告辞离开。
而许久未见程瞎子的龚虎,生怕出了这个门又难以进来,所以干脆地赖在屋子里不走。
听着外面院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铁卦仙淡淡地说道:“老龚啊,你知不知道,苏淳风早就猜到你进了我的门,就会赖着不走,所以这次他前来,才会把你也叫上?”
“嘿嘿。”龚虎咧嘴一笑,道:“爹了个蛋的,那老瞎子你知不知道,苏淳风就知道你能猜得出来,所以才专程把我叫上?”
程瞎子怔了怔,旋即苦笑着摇摇头,道:“他找了个好说客。”
“老子不会当说客,就会说大实话……”
“开宗立派,事关传承隐秘,你真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么?”铁卦仙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龚虎点着了烟袋,吧哒吧哒抽了两口,吞云吐雾地说道:“屁话,谁能不在乎传承?可这事儿和组建宗门没关系,无非是各自收各自的徒弟,管家好了比什么都强。老瞎子,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儿念想,不久是惦念着传承数百上千年的术法,将来再说的话,就成了平阳宗什么什么术,好像降了身份似的,其实这些都他娘是虚的……你老瞎子如今是醒神境的卜算宗师,可外面怎么说你?还不是华夏奇门江湖上的卜算宗师程瞎子么?哦对,得称呼你铁卦仙,但总不能说,啊,卜算宗师铁卦仙麾下的奇门江湖吧?甭管杂说,到头来还不是你这个老瞎子?”
“你这什么歪理?”程瞎子哭笑不得。
“歪理?”龚虎一瞪眼,耻笑道:“别扯淡了,江湖是大,可到头来竟是些蝇营狗苟小心眼儿才琢磨出来的混账事情,你眼瞎心不瞎,应该知道这些年苏淳风是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龚虎已然是义正词严,站起来拍着桌子道:“明说吧,成立平阳宗,老子第一个赞成,带着我那仨没出息的徒弟,你老瞎子爱入不入,至于老王头和平娃,他们俩要是不入平阳宗,我邪不倒就算是跟你一样瞎了眼看错人了!”
铁卦仙愁眉道:“老龚,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老瞎子,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行不行?”龚虎气呼呼地说道:“现在什么形势?苏淳风提出组建平阳宗,确实有他的私心,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整个平阳系的术士么?你以为你闭关当缩头乌龟躲起来,就真没你什么事儿了?做梦吧!”
程瞎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啊。
窥破天机引天劫,强入醒神保命,只是这天道运势,还是在冥冥中放不过他,把他卷入这千年不遇的冲突之中。
都是命啊!
时。
江湖波平浪静。
苏淳风从铁卦仙家中出来后,便驾车赶赴京城。
这天晚上,苏淳风在京城中关村银海大酒店的一间套房内,见到了身负重伤的王启民和刁平。
王启民的症状还好些,安心静养再有医术诊疗,两个月之内就能恢复如初。而刁平,却是在此次激烈的冲突之中,平复的心魔和戾气再次暴涨,理智受损,煞气难去。
“还好,这次伏地门的人没有逃脱。”王启民神情忧虑,当着刁平的面毫不顾忌地说道:“否则,平娃很可能会入魔的。”
苏淳风点了点头。
他知道,王启民这话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和责怪——苏淳风是好心,希冀着奇门江湖不生大乱,同时也保住了刁平一条命。可世事无常,有其利必有其弊,刁平年轻,社会经验少,身负血海深仇,这些年修行诡术修为进展一日千里,以往心魔化戾气,戾气本就重,确实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会给奇门江湖带来太大的动荡,但至少,他没有失去理智,在习惯于这样的凶残暴戾后,哪怕在奇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入了魔,也不一定真能成魔,将来无非是被天下人视作魔头,从而由王启民或王萱大义灭亲除魔卫道。可依着苏淳风的布局安排,刁平当前的状况,就属于是复发,比之以往更加凶险,万幸,这次虽然有佛门密宗十六金刚施伏魔天罡阻截,但刁平还是杀死了蔡理等人。
躺在床上的刁平,面无表情地说道:“师父,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成魔,那么您也无需责怪任何人,这都是我的命,您也不必自责,杀了我……当然,在这之前,只要我还稍有理智,必然会先杀山门和佛门密宗中人,为诡术正名扫除一些障碍。”
话,说得理智,但戾气极重。
“刁平。”苏淳风语气淡漠地说道:“这次事出突然,但没有脱离铁卦仙的卜算,你终究还是达成所愿,虽然,付出的代价未免大了些。所以,我希望你记住,还剩下一年多的复仇之路上,也许你还会遇到类似的事件,但目标总会达成,要相信,铁卦仙的卜算。”
刁平愣住。
“还有,你要相信,官方,和我们平阳一系的术士,都会帮助你。”苏淳风笑了笑,看向王启民,道:“王老师,这次我来京城,除了看望您和平娃之外,还有件事,想征求您的意见。”
“什么?”
苏淳风正色道:“和我一起,组建平阳宗,诡术及诡术传承者,入平阳宗……这件事,邪不倒龚虎和铁卦仙,都已经基本同意了。”
“这……”
“不用急于给我回答,我想这其中的道理无需我细说,您应该能明白。”苏淳风站起身来,告辞道:“我得抓紧时间去看望一下刘学树和石林桓大师,我们平阳系的术士,这次欠他们的。”
王启民点点头:“好吧。”
774章 为人父,为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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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国际术法界和华夏奇门江湖上的术士们,在这般微妙却又平衡的静静时光中等待了许久,却终没有等到那魔门开启变更后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的消息,山门和国际术法界一些顶级的占星师大巫师甚至于屈指可数却从不露面的圣魔导师,以及奇门江湖上的卜算命算大师们,都对此事好像束手无策,却偏生在被问及时,神色凝重地说上两句“越是这样,越需要我们提高警惕。”“绝不可疏忽大意……”之类敷衍的话。
显然,这种话很难令人信服,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魔门开启的时间,应该还是在二零一二年的年末,地点嘛,到时候自然会提前由山门和官方公之于众。
当永恒的时间,把魔门开启带给所有人的压力,打磨得几乎快要消失时,人们已然觉得,魔门开启……
应该不那么难以对付。
二零零七年的中秋刚过。
这天下午两点多钟,中州市总医院妇产科一号VIp病房外,苏淳风看似神色如常地站在走廊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是被母亲陈秀兰从病房里赶出来的:“媳妇儿生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站在病床前叫什么事儿啊?出去出去,到外面等着!”
手机铃声响起,苏淳风摁下了接听键,手机中传出了龚晓蕊的声音:“苏总,华盛集团的代表已经到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我媳妇儿快生了,哪儿有时间回去,这件事直接找陈总。”
“陈总晚些要去中海市……”
“那就让他们再等等。”苏淳风抬腕看了下手表,道:“董事长乘坐的航班三点半到,你打电话给董事长的司机,让他直接把董事长接到公司去,先别来医院……哦对了,刚才中海市万通国际的李总给我打了电话,新加坡分公司的账务有点儿问题,你把上个月万通快递与国际快递的业务统计表整理一下过去。还有,我办公桌上有那份传真,你给万通信息网总经理办公室传过去,顺便打电话告诉他们,把各网站页面上不该有的广告马上去除掉,什么乱七八糟的业务都接,胡闹。”
“好,我知道了,可是……”
“怎么了?”
“华盛集团这次的代表中,有你的老同学黄薏瑜。”
“我知道,可我现在这不是没时间么?你帮我给她解释一下,啊。”
“好吧。”
……
挂了线,苏淳风扭了扭脖子,凑到病房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面露出一丝焦急,还有喜悦的激动。
楼梯拐角处,苏淳雨快步走了上来:“哥。”
“嗯,小雨,你怎么还没走?”苏淳风诧异道。
“没事,我到火车站又把车票给退了。”苏淳雨笑呵呵地说道:“嫂子这都要生了,我总得见见我大侄子的面之后,再回京吧?”
苏淳风点点头,道:“那,别嫌哥唠叨,还是要叮嘱你一下,你和你同学知识技术都够,在大公司实习过,对IT行业有一定的了解,但还是缺少社会实践经验,刚走出校门就开办一家公司,接下来肯定要面对诸多你们意想不到的困难,这些,可都要靠你自己去解决,当然了,有什么愁的事情了,可以找我和咱爹商量一下,我们能帮你出出主意,但别想再从家里拿钱,你得自己认真地去……”
“行了行了我的亲哥哥哎,我知道了。”苏淳雨揽住哥哥的肩膀,讨好地说道:“今天咱能不谈这些不?你都要当爹了,这是主要问题。”
“去去去,一边儿待着。”苏淳风哭笑不得。
隐隐的,好像有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六识敏锐的苏淳风当即瞪大了眼睛,目视紧闭着的病房门。
很快,门打开了。
一位戴着口罩的小护士走出来,摘下口罩笑眯眯地说道:“苏总,恭喜您,孩子大人平安,快进去看看吧……”
“哎哎,好嘞!”
这一刻,苏淳风有些失神地大步走了进去,苏淳雨也赶紧跟了进去。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正在给新生儿洗澡,苏淳风大步走到床边,病床上,满头大汗脸色略显苍白的王海菲,脸上挂着疲累的浅浅的幸福的笑容,一位护士正在旁边轻声叮嘱她什么。这一边,一位护士紧跟着陈秀兰和王海菲的母亲,向她们叮嘱着一些护理产妇和新生儿的注意事项。这两位一个当奶奶一个当姥姥的妇女,则是一边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一边面露焦急和担忧地紧紧盯住了被医生和护士抱来抱去的孩子。
苏淳风弯下腰,抬手轻轻帮着王海菲撩起脸颊一侧湿漉漉的几缕丝,微笑道:“辛苦了……”
“嗯。”王海菲眼睛似乎都睁不开了,笑着点点头。
苏淳风低头,轻轻地吻了下王海菲的脸颊。
然后,苏淳风直起身,探着身子望向那个被医生和护士张罗着洗澡,小小的还闭着眼睛哇哇直哭的婴儿,头黑黑的,打着卷乱糟糟的,红红的小脸蛋儿因为还没有长开的缘故,有些皱皱的,不那么好看。
简单的清洗后,医生给孩子擦拭干净,用薄薄的小毯卷住放在了旁边的电子秤上。
七斤三两。
苏淳雨凑到医生身旁,满脸挂笑充满好奇地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已然停止哭泣的小小婴儿——他并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大多数因为还没长开的原因所以脸上会有褶皱,不那么光滑,所以难免心里会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侄子会这么难看……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陈秀兰从医生怀里接过孩子,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喜悦笑容,轻轻唤着:“小臭蛋儿,别睡了,快睁开眼瞅瞅奶奶……”
一家人都围到了跟前。
医生在旁边微笑道:“让孩子的爸爸抱一抱吧。”
“哎对对对,淳风啊,快来抱一下你娃……”陈秀兰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抱着孩子走到了苏淳风面前。
苏淳风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尴尬道:“我,我这,我又不会,不敢抱。”
“咋还不敢抱了?”
陈秀兰王海菲的母亲和姐姐,还有医生护士全都笑了起来。
苏淳风平复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心神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到了怀里,他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婴儿,想唤唤孩子吧,又不知道唤什么好,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委实觉得不大好意思,他欣喜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地用食指指肚蹭了蹭孩子的小鼻尖和嘴唇。
婴儿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吮吸似的,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睛挺大,双眼皮,眉毛还不太浓,淡淡的,细细的,格外好看。
苏淳风知道,此时的婴儿大概还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这一刻,看着孩子纯净无暇的眼睛,苏淳风的心里忽然就有种被融化了的感觉——两世为人,重生来过,如今,有了自己的血脉传承……
他低头,轻轻地吻在了孩子的额头上。
他默念术咒,引导着天地灵气轻柔汇聚,将孩子裹了起来——初生的婴儿,体内本元纯净,相对来讲抗病能力比之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要强大,直到六七个月以后,受世俗环境的影响,先天纯净的本元就会渐趋退化。此刻,苏淳风初为人父,毫不犹豫地在孩子的身上施展术法,他要给孩子更多纯净的本元之力,让孩子有一个更加康健的身体。
“给孩子取名字了么?”医生一边填写着出生证明,一边微笑着问道。
“苏重。”
“哪个重?”
“重合的重……”
“哦……”
就在这时,苏淳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把孩子递给母亲抱着,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龚虎打来的,便迈步往病房外走,一边摁下了接听键:“喂,龚伯伯,什么事啊?”
“苏淳风,听说你媳妇儿要生娃了,生了没?”龚虎那破锣嗓子震得苏淳风耳朵里直嗡嗡。
他把手机稍稍离耳朵远了些,喜不自禁地说道:“孩子出生了,七斤三两。”
“男娃女娃?”
“男娃。”
“爹了个蛋的,太好了!”龚虎嚷嚷道:“那,我先定下来,谁也不许跟我抢,这娃以后跟我。”
苏淳风诧异道:“什么定下了?”
“我要收他做徒弟啊!”
“咳咳……”苏淳风干咳两声,道:“我说龚伯伯,如果我想让儿子修行术法的话,我自己也能教,不至于去劳烦您。再说了,您是我的前辈,把我儿子带过去当徒弟,这辈分不就乱了么?”
“少扯淡,一点儿都不乱,他叫我师父,你叫我大伯,他喊你爹,一码归一码……”
苏淳风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我还没决定,是否教我儿子修行术法呢。”
“你傻啊?平阳宗后继得有人!再说了,你小子的儿子,那天赋自制能差得了么?不修行术法那简直就是浪费!”龚虎继续大声嚷嚷着:“要不这样,第一个娃我就不跟你抢了,你赶紧再生俩,到时候我挑一个资质更好的……爹了个蛋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可别让我等得时间太长。”
“不是,我说您老……”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苏淳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病房——两个月前,正值盛夏时节,王启民和刁平的伤势痊愈,在刁平准备踏上西去寻仇之路时,平阳系的术士汇聚在铁卦仙程瞎子的家里,正式决定,成立平阳宗。
自去年提出组建平阳宗,相互之间一直或电话联系,或三两人坐到一起商讨相关事宜。
宗门成立,设宗主一位,由铁卦仙程瞎子担任。
副门主一人,由苏淳风担任。
长老三人,分别是王启民龚虎石林桓。
宗门名誉长老一人,平阳市冯平尧。
宗门弟子有龚虎的三名徒弟许万常增先郑建军,苏淳风的徒弟钱明,石林桓那位几乎没有在奇门江湖上露过面的儿子石坤,以及徒弟刘劲扬,当然还有王启民的徒弟刁平。
不过,平阳宗虽然正式成立,但苏淳风提前和官方罗同华私下就此商议过,鉴于当前的局势,暂时先不要在江湖上公开,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除此之外,王启民没有让自己的女儿王萱,出现在宗门成立的会议上。
确切地说,应该是王萱拒绝加入平阳宗。
而为了让王萱加入平阳宗,苏淳风曾亲自陪同王启民去了趟丹凤市,给王萱做思想工作,可惜,他没能说动这位已然对奇门江湖和术法,有了淡漠之心的女子。
当时王萱说:“既然平娃不会入魔,那么,诡术的传承也就没我什么责任了。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我也知道,现在后悔没什么意义,我的大女儿已经读小学四年级,儿子刚满两周岁……公公婆婆丈夫都对我很好,儿女双全,全家生活很幸福,所以,我不想与那个所谓的奇门江湖有任何瓜葛,对不起,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这样的态度,让苏淳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了决定,绝不把王萱拖入奇门江湖的争斗了。
因为,如今王萱的心态,何尝不是他苏淳风重生时的希望?
以往的江湖,如今的江湖,以后的江湖……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无法避免那些幕后的阴暗和血腥。
山外人看山,景美势巅;
山中人知山,路艰崖险。
那天,从王萱的家里出来之后,在返程的路上,王启民说:“是我对不起萱儿,只是当年的谋划安排未雨绸缪,到如今成果已显,万一……平娃还是入了魔,萱儿还得出手啊,唉。”
苏淳风说:“不用,如果平娃成魔,我会出手的。”
“你……”
“您如今对当年的决定,有懊悔,却无所谓去弥补,而且如果给您选择,你还是会这样做。萱姐后悔当年的她年轻不懂事,踏上了修行路,背上了一份沉重的责任,如今却不被奇门江湖所知,生活幸福平静,恰好能不入江湖。人这一辈子,谁都有懊悔当年做过的错误选择,谁都想过从头来过……可是,谁又能有机会,从头来过?”
“淳风,我,我想知道……”
“我是个善良的人,没有理由,别问了。” 775章 与仇家擦身而过
(); 当祖国的东北已经进入初冬时节,中原地区正值深秋,落叶缤纷时,南疆省临边市,却还是绿树成荫的夏末时节,只是到了夜晚的时候,气温会格外凉爽宜人。
高山密林,葱郁繁茂。
曾经在南疆偏隅之地鼎盛数百年,即便是战争年代都未曾被殃及的伏地门宗门,如今却是凄凄冷冷,临山远城的宗门内外,因为无人打理的缘故,荒草遍地,门窗泛旧,背阴的墙根下布满了青苔。
傍晚时分。
一位穿着朴素头戴鸭舌帽的老人,从通往郊区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下来,沿着荒废许久的小路,往伏地门宗门所在地走去。
刚走到宗门大门口,老人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十足地向左侧看去。
却见几米开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下,昏暗的光影中,站立着一名眉目清秀,约十五、六岁年纪,身着青黑色道袍的小道士。
见老人看了过来,小道士躬身施礼:“敢问是蔡贤蔡门主么?”
“你认错人了。”老人转身就走。
“如果您是蔡门主,我师父说,普天之下,唯山门可救您,也唯有山门,能保伏地门不灭。”
老人豁然回头:“小真人是……”
年轻道士躬身施礼:“我师父是山门致玄真人,如果您是蔡门主,相信山门的话,请随我走……”
“去哪儿?”
“昆仑。”
这位小心翼翼的老人,正是在外面逃亡两年的伏地门门主蔡贤,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师弟,乃至于他们的徒弟、子女,这两年都先后死在了诡术传承者刁平的手上。既然刁平能找到廖永善、蔡理他们,那么自己……恐怕躲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劫。所以蔡贤为了不连累家人徒弟,为了给伏地门能留下血脉传承,只得独自游走于全国各地,生怕在哪里住的时间长了,就会突然间“偶遇”寻仇中的刁平。
此刻听了这位小道士的话,不得不谨慎多疑的蔡贤不敢相信,道:“小真人,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快半年了,我们轮流在这里等您,这半旬,恰好轮到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蔡贤皱眉道。
“我师父说,您没得选择,您的弟弟及其子女、徒弟,还有十六位佛门密宗金刚,去年在齐齐哈尔一战身死,佛门密宗不得已退出奇门江湖,当今天下,唯有我山门与诡术传承者为敌,所以,蔡门主只能相信并依靠山门,否则,后果您很清楚。”
蔡贤默然不语,陷入了沉思。
小道士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大树下。
许久之后,蔡贤点了点头。
……
几天后。
甘宁省天水市的火车站外。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刁平从公交车上下来,背着行李包往火车站售票大厅方向走去。
刚走到广场中央,迎面走来一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你,是刁平吧?”
戴着棒球帽的刁平微皱眉看着这名青年,身材修长高大,黑色风衣,相貌俊秀,气质脱尘,尤其是那一头随意束在脑后的长长银发,更是让他看起来似仙人又像妖孽。
广场上那些路过的游客们,看到这位白发青年,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耀皇宗白行庸。”刁平神情冷漠地说道:“找我有事?”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白行庸面带微笑地说道:“难得见到大名鼎鼎的诡术传承者,给个面子吧?”
刁平面露犹豫。
突然,他目光冷冽如刀锋般直视向火车站内——他听到了那飞速驶过没有停靠的隆隆火车声,他感应到了,伏地门术士的浓郁气息,随着那列飞速驶过的火车,越来越远。
这一霎那,刁平浑身杀机崩现。
白行庸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气,不禁提高了警惕,单手掐诀,束在脑后的满头银丝脱离绳结的束缚,无风飘摇。
“你别紧张,我只是感应到了伏地门的人,就在刚刚驶过的那列火车上。”刁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怪你,即便是我现在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也无法拦下仇人,机缘不到。”
白行庸的气机渐趋消散,微笑道:“请。”
“请……”
刁平默念心法平抚着心中戾气,没来由得,便想起了去年受伤住在京城时,苏淳风对他说的那番话,有铁卦仙以醒神境做卜算,出口成谶定运势,报仇之事必然能成,如今平阳宗已经成立,一宗一醒神,炼气大圆满之境的便有四位,他刁平也稳稳迈入了炼气后期境,更有一位半圣的客卿名誉长老冯平尧,放眼天下,还惧他何人?
而且就在刚才,感应到了那趟西去的列车上有伏地门人的气息,从强度上判断,应该是伏地门的宗主蔡贤了——此去西行,必然能遇到蔡贤。
何必急于一时?
白行庸驾车带着刁平来到了天水市的外环路上,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停下,微笑道:“说实话,因为官方公开力挺,并为你们诡术正名,如今的奇门江湖才会平平静静没有联合起来针对你们诡术传承者,但并不等于,江湖就认可了你们……包括我在内,诡术自古被视作邪术,当今时代却要融入奇门江湖之中,让人无法接受啊,虽然你复仇之事任何人都能理解甚至支持你,你和你的师父,也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但谁能保证,诡术传承者以后不会那么做?再者,如今众所周知,你心魔戾气极重且易复发,谁能保证你将来不会成为奇门江湖上的大患?可惜啊,我和苏淳风是朋友,铁哥们儿,他也支持你们,那我就没办法了,所以前些时日得知你途径秦岭省而过,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一路寻了过来,如果遇不到你,也就罢了,如果遇到你了,那就向你发起挑战,不和你战一场,我心里总觉得遗憾。”
刁平皱了皱眉,点头道:“如果你不怕受伤,如果苏淳风同意,我就和你斗一场。”
“别,这是咱俩的事儿,不要让他知道。”白行庸赶紧说道。
“那我不和你斗法。”
“这,好像由不得你吧?”白行庸冷哼一声。
刁平眼睛眯缝起来,道:“你如果不想死,最好别用威胁我的语气说话,我的忍耐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白行庸笑了,点头道:“不愧是刁平……我给他打电话。”
……
接到白行庸打来的电话时,百忙之中抽出空就跑回家里的苏淳风,正在卧室里眉开眼笑地逗孩子玩儿。其实刚刚几天大的孩子,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仅是对光线、声音有反应而已。
可即便如此,苏淳风还是逗得乐此不疲。
“行了行了,让孩子睡会儿觉……你这人真是的!孩子还小,医生都说了要多睡眠!”王海菲略显生气地把苏淳风往旁边推了推。
苏淳风嘿嘿直乐,恰好手机铃声响起,便接着电话走了出去。
“喂,老白啊,什么事儿?”
“我在天水,和刁平见了面,想着和他切磋一下,结果刁平说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怎么样?”
一听到白行庸这番话,苏淳风长长地舒了口气,得亏了自己两世为人有先见之明,把刁平的戾气给打磨得差不多,帮助他将心魔压制住,还主导组建平阳宗,将刁平纳入平阳宗,以宗门的规矩束缚住了他。否则的话,以刁平的心性,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白行庸的挑战——这两位斗法,就算是说好了点到为止,一旦斗法开始,双方都不可能收得住手。
走到二楼的露天小院里,苏淳风点了颗烟,道:“老白,你的心思我明白,但现在,你不能和刁平斗法,再等最多半年,刁平大仇得报之后,如果你还想着和他斗一场,我来安排。”
“为什么现在不行?”
“这里面事情比较复杂,电话里我给你解释不清楚。”苏淳风道:“有时间我们见面再谈吧,你把手机给刁平。”
白行庸无奈,只得把手机递给了刁平。
刁平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副宗主。”
“平娃,白行庸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这次就不用和他斗法了,专心你的寻仇路。”苏淳风道:“在没有杀死蔡贤之前,尽量不要与任何人斗法,防止戾气和心魔再生,记住了吗?”
“嗯。”
“好了,我就交代你这几句。”
刁平把手机还给了白行庸。
白行庸哭笑不得,拿过手机后有些诧异地说道:“淳风,刁平刚才喊你副宗主,是怎么个意思?”
“抽时间来中州,咱们见面谈。”
“好。”
……
远去的列车上。
后背冷汗褪去的蔡贤,阖目故作平静状。刚才途径天水市火车站时,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强横冷厉的意念力,裹夹着势不可挡的杀机和术法力量波动,悍然冲向了他。得亏当年逃离京城之后,蔡贤就无时不刻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从而能非常及时地施术防御,再者仓促间对方也来不及施展出最强的攻击,特快列车的速度又快,帮助蔡贤幸运地脱离了对方的术法攻击范威,否则的话,此命休矣。
蔡贤可以肯定,刚才在天水市火车站施术的人,正是刁平。
没想到,世间事如此巧合。
坐在他旁边的小道士略显好奇地轻声问道:“蔡门主,刚才我们途径天水市火车站,有术士施术发起攻击,是诡术传承者吗?”
“嗯。”蔡贤没有睁眼,点了点头。
“你不用担心,我师父说山门要保护你,那么你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小道士很认真地说道。
蔡贤苦笑着点点头。
只是他心里明白,他是伏地门的门主,当年在他的指示下伏地门所做的那些十恶不赦之事如今已经公告天下,莫说奇门江湖容不得他,一向脱离红尘不涉世事的山门、佛门密宗,也绝无可能容得了他。只不过诡术重出江湖,如今天下局势诡谲动荡,山门是要利用它这个该死的罪人,去对付诡术传承者罢了。至于如何利用他……
蔡贤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自己终究不会有个好下场。
此番愿意听从山门的指示,随同这位小道士远赴昆仑,还不是希望山门能言而有信,保下伏地门的术法传承,不至于被诡术传承者刁平斩尽杀绝,从此消失在奇门江湖的历史长河中么?
当然,如果能活下来最好。
蔡贤琢磨着,有机会遇到了佛门密宗的人,自己是不是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佛门,从而受到佛门保护? 776章 西北有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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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水市与仇家擦肩而过,又逢白行庸挑战,接到了苏淳风电话提醒,寻仇心切的刁平强压下焦虑的情绪,刻意放缓了自己西行的度,每到一地便会仔细认真地游览感受西北之地独特的人文风光。
事实上,当年从伏地门内逃出至今多年,又有接下来这将近三年的寻仇之路,几次杀伐,刁平内心里的仇恨,已经没有那么的浓烈。
但,寻仇是他的心结。
也是他的心魔所在。
越是清楚这一点,心性渐趋稳定的刁平,就越是谨记苏淳风的劝解和教导,放缓脚步,等待着铁卦仙卜算成谶的机缘——他相信,就如杀廖永善和蔡贤的家人及徒弟那般,偶尔某一天,就会让自己遇到。
转眼间,已近腊月。
苏淳风给儿子办完百日宴的第二天,接到了罗同华打来的电话,说是魔门开启的时间和地点,山门高人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卜算推断之后,有了一个大概的结论,腊月初,国际术法界联席会要在美国夏威夷召开一次大会,共同商讨应对魔门开启事件,并且专门向华夏负责奇门江湖的官方部门送了邀请函,名单中,就有苏淳风。
对此,苏淳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早就想到,因为刁平如今已经远至西北苦寒之地,山门两年前针对刁平的谋划已经开始走到了最终实施的时候,所以,也是时候将平阳宗的成立,公之于天下了。
而国际术法界大会,毫无疑问是最适合公布此消息的场合。
腊月中旬。
这天晚上八点多钟,罗同华苏淳风石林桓纵仙歌白寅袁赐辛郭蠢宋贺,乘坐航班抵达了夏威夷火奴鲁鲁国际机场,参加此次国际术法界大会——国际术法界联席会在给华夏官方机构来邀请函同时,又特别给奇门江湖上的代表人物分别送了邀请函。这其中带有的那点儿挑拨离间的小猫腻,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不会说出来。
刚下飞机坐上前来接他们的大巴车,苏淳风忽然想到了被自己疏忽的一件事,便立刻第一次拨通了刁平那个只有他和王启民两人知道的手机号码。手机里响了大概十多秒钟后,才接通传出了刁平冷淡的声音:
“副宗主,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苏淳风直来直去地问道。
“青藏昆仑山附近了。”刁平淡漠回应道:“我准备,去昆仑山里看看,这儿的风景不错。”
“马上回平阳,无论生什么事情,遇到任何人,不要理会。”
“为什么?”
“回去以后我给你解释,我现在刚到美国的夏威夷,参加国际术法界大会。”苏淳风语气严肃,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期间我担心山门会从中作祟,所以你必须先回平阳。”
手机另一端的刁平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好,我这就回去。”
给刁平通完电话,苏淳风随即又致电王启民,让这位一直都跟随着刁平的平阳宗长老,不要顾忌其它,马上现身,带刁平回平阳。至于报仇的事情,等国际术法界大会结束之后,再返回西部也无妨。
随后,苏淳风又给铁卦仙打去电话,请他立刻为刁平卜算运势,并致电刁平王启民,告知此次返回平阳,不影响刁平三年内除尽仇人。
打完这几个电话,苏淳风松了口气。
所谓未雨绸缪,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连续几个电话打完之后,坐在他旁边的罗同华轻声道:“淳风,你在国内没有看天气预报吧?未来三天,西北会有暴风雪。”
苏淳风吃了一惊,道:“不好,刁平和王启民被堵住了。”
“你是担心……”
“人算不如天算,也许这都在山门中人的推算中。”苏淳风皱眉,一边快思忖着,一边说道:“我想这次会议我就不参加了,马上乘飞机回国,另外,罗教授您现在必须马上联系国内,安排人赶赴西北,这次,山门的人肯定是要动手了。”
罗同华稍作斟酌,道:“你不用太担心,自去年齐齐哈尔事件之后,佛门密宗退出奇门江湖,山门也受到了官方的严厉警告,他们应该不敢直接动手的。况且,王启民和刁平在一起,之前你又特意打电话叮嘱过了,那么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们应该能保持冷静的。”
“怕就怕,节外生枝啊。”苏淳风皱眉细想着。
“嗯,你先别急着回去,平阳宗成立一事既然要公告天下,没有一个代表性的人物不行,石林桓又有官方的身份,所以,你必须留下。这样,我马上打电话安排,目前刁平和王启民的行踪,我们大致是有掌握的,当地安全部门可以直接找到他们。”
“也好,让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苏淳风点了点头,心里,仍旧有些不安。
来到酒店,他立刻再次分别给刁平王启民打去电话,叮嘱他们即便是大雪封堵走不了,也不要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尽可能就近到城市公安-部门附近居住下来。
随后,苏淳风又把纵仙歌白寅二人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这件事和他的担忧告知了两位宗主。
纵仙歌对此束手无策,毕竟青鸾宗距离西北地区太远了。
白寅倒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当着苏淳风的面往国内打电话,吩咐白行庸立刻调派宗门内的高手,以最快的度赶赴西北刁平和王启民目前所在的地区,并和王启民刁平取得联系。
时。
华夏已经是京城时间下午三点多钟了。
平阳市金州县城陶瓷厂村的那栋小院里,坐在室内桌旁的铁卦仙,忽而皱了皱眉,掐指推算许久,面露一丝困惑。
陶瓷厂村对面的小区里,龚虎牵着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正在遛弯儿,就觉得哪儿不对劲,他看了看天,稍作琢磨后,便朝着楼上喊了句:“他娘,我去老瞎子家里坐坐啊!”
“哎,别到那儿喝酒。”
“知道了。”
……
平阳市的金茗茶馆里,年迈的冯平尧擦拭着茶桌,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便下楼和老伴儿打了声招呼,踏步出门——走到门外,老先生沿着大街边缘的人行道向南走,走着走着……
大概也就走了七八步的样子,整个人便诡异地消失了。
途径的行人,却无人察觉到异常。
下一刻。
冯平尧站在了金州县城西的烽火岭坟岗上。
当年,苏淳风曾在这里以一记诡术之屠龙手杀迟一正,废江灵儿。
枯草和积雪遍布,凄凄冷冷萧萧瑟瑟,寒风凛冽的坟岗上,两位须皆白,身着道袍手持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姿的老真人,站在坟岗的东边,远眺金州县城。看到凭空诡异现身的冯平尧,其中一位真人作揖道:“听闻平阳出大儒半圣之人,冯老先生果然跃过天机成圣,贫道湘遥子有礼了。”
“贫道湘云子。”另一位真人作揖道。
冯平尧神色平静地说道:“两位真人从山上来,到这平阳地界做什么?”
“铁卦仙数次窥伺天机,我山门不得已护持天道,阻其破天机运势。”湘遥子一甩拂尘,仙姿凌然。
“说得好像山门中人从来不去卜算天机似的。”冯平尧笑了笑。
湘云子沉声道:“山门卜算天机,一为国运昌隆,二为审视天道查遗补漏,岂是江湖草莽能比?”
“这就是不讲理啊,唉。”冯平尧道:“这江湖中人无论施术卜算,亦或斗法伤人,皆受天道自然的反噬,天际窥视过深也会引来天劫灾祸,他们自行承担,用得着你们来多管闲事?”
“冯先生是要阻我山门护天道?”湘遥子淡淡问道。
“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对两位真人说,嗯,怎么说呢……”冯平尧露出一抹难为情的笑容,斟酌着说道:“是这样,铁卦仙是平阳宗的宗主,我这个老头子厚着脸皮,在平阳宗挂了个客卿名誉长老的虚职,所以,你们要是伤铁卦仙,我不得不插手啊。”
湘云子正要说什么,却被湘遥子抬手制止,道:“我们不与铁卦仙为敌,更不会斗法,只是阻他几日卦算,让他知晓世间自有山门护天道,切记不可借己身术法,肆意窥伺天机。”
“那就好。”冯平尧点点头。
湘云子皱眉插话道:“贫道未曾听闻过,奇门江湖上,还有平阳宗这样的宗门流派。”
“哦,刚组建,还没半年呢。”冯平尧笑呵呵地说道。
“铁卦仙开宗立派?”湘遥子和湘云子对视一眼,面露吃惊之色。
冯平尧道:“因为开宗立派各方面事宜较为繁杂,所以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这几个月来宗门内都忙于完善宗门规则等等,不过也就这两天吧,副宗主苏淳风作为平阳宗的代表,去往夏威夷参加国际术法界大会,他这次在大会上,会公开的。”
“苏淳风,和铁卦仙共组平阳宗?”
“还有邪不倒龚虎,哦对了,还有王启民师徒二人……”
“你们……”
湘遥子和湘云子,一时间错愕不知说什么了。
冯平尧微笑道:“所以,山门佛门密宗奇门江湖官方,大可不必再担心诡术传承者会祸乱世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平阳宗自然会处理宗门内务,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冯先生,可知道诡术传承有永生之秘?诡术历来追求个体生命的永存……是违背天道自然,而且,苏淳风此人天生仙灵奇相,隐有双魂合体之态,命势脱离五行天道之外,天地所不容,本就不应该存在,如今更是在修为上入得醒神境,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苏淳风做过什么恶事么?”冯平尧问道。
“没有。”
“对,他不但不行恶事,反而心性善良,纵然受人欺凌仍会尽可能去容忍退让,他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凡事必讲道理,从不做违心之事。”冯平尧语气中渐生怒意,道:“你们说他运势非凡资质脱,可就凭这一点,就断定他假以时日必成大患?这不止是不讲道理了,这是蛮横,是无赖的行径!天地人三才,不能厚此薄彼,就因为有一个冠冕堂皇护卫天道的理由,你们山门中人就可以肆意妄为么?笑话!”
“无量观。”湘遥子拂尘搁在臂弯,单手施礼,不再言语。
湘云子亦不再声。
双方理念和信仰上的冲突,不可调和。
冯平尧拂袖而去,瞬间消失,但遍及覆盖平阳整个地区,将天地运势阻隔开来的山门术阵,被冯平尧浩然的气机裹夹意念,引天地自然之威,生生碾碎——拨开云雾见青天。
金州县程瞎子的家里。
龚虎拎着个大茶杯进屋坐下,一边往烟袋里塞着烟叶子,一边说道:“我说老瞎子,我怎么总觉得咱们金州县有点儿不对劲啊,可具体哪儿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铁卦仙没有理他,一指蘸水在桌上划来划去,许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天地隔绝,好大的手笔啊。”
“什么意思?”
“应该是山门中那些闭关隐修的老真人入世了。”铁卦仙微皱眉道:“施术布阵,将平阳地区与天地气运隔绝开来,等于是釜底抽薪,断了我卜算天下大势的根基。”
龚虎一瞪眼,怒道:“爹了个蛋的,你算算他们在哪儿,老子跟他们拼了!”
“你拼不过,他们也不敢和你拼。”铁卦仙微微一笑,忽而心生感应,道:“咱们平阳宗的客卿出手了……”
龚虎怔了下,旋即开怀道:“爹了个蛋的,这文化人硬实了得啊!”
“读书读成半圣者,古往今来罕有。”
“别他娘文绉绉的行不?你老瞎子连高小都没读完,装什么大尾巴鹰啊……”
“你还知道高小?”
“屁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铁卦仙笑着摇摇头,重新起卦,为刁平和王启民卜算——人在美国夏威夷的苏淳风来电,急迫地告知了目前刁平和王启民可能会遭遇的状况,身为平阳宗长老,程瞎子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这卦象推来算去,却一如既往平静。
他却不知道,平阳地区天地隔绝,不过是山门用以吸引他们目光的手段而已。
傍晚时分,西北青藏北疆交接,昆仑山北麓的广袤地区,尽皆被山门中人和佛门密宗高人,联手与天地隔绝,并以搬山术,将华夏最西北的天地气象搬到了此地术阵外围,做假象。
醒神境卜算宗师铁卦仙,被蒙蔽了。
在一座地处大西北贫瘠地区,只是后来因为盛产玉石而闻名并富裕起来的小小县城边缘,迎着凛冽的寒风,刁平把手机揣进兜里,望着远方巍峨起伏的昆仑山脉。
但见黑云压顶,暴风雪降至。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
于是远远地,便看到了师父那有些落寞的身影。
师徒二人来到了一家普通的拉面馆内,坐下要了两碗拉面,相对无声——都不是那爱说话的人,都喜欢,沉默。
尤其是,现在这般情况。
旁边那张桌,坐着两名看模样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胡子拉碴彪悍气十足,典型西北汉子的粗犷外貌,说一口不那么流利的普通话。另一位倒是像个小职员的模样,黑色风衣,戴着一副眼镜,他一边挑着面条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用带有陕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老五,天气预报未来三天都有大雪甚至暴雪,差不多就停了吧啊,别赶那么急。”
“答应了的活儿,得干。”被唤做老五的人叹了口气,嘬着牙花子说道:“钱我都收了,咱不能不讲信用。”
“啥活儿?”
“嘿……”老五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出边境,带俩和尚还有一个老头儿,不过我没答应,只答应把他们送到边境。”
“和尚老头儿?”眼镜男诧异道:“你认识么?”
“不认识,但人家先给钱了。”老五点了支烟,幽幽地吸了一口,道:“四千块,嘿,比拉货赚多了!”
眼镜男问道:“你这可是违法啊,货车载客。”
“别扯淡了,我那是客货两用的,再坐俩人都没问题,这么多年跑下来,也没见谁查过。”
“你打哪儿接的活儿?”
“这不是前天在同庆路口趴活么?说起来也真是他娘-的怪了,接的活儿是送俩和尚外加一老头儿,可找我谈活儿的,却是一个老道士……你说他娘-的怪不怪,哈哈。”
“什么时候出?”
“不是今晚上就明天早上,我等电话呢。”老五乐滋滋地说道:“这不,啥事儿都没耽搁,昨天今天我都照样跑活儿,哎对了,你侄子不是没啥事儿么?让他跟着我跑这趟车吧,娘-的,要下大雪了,路上得有个替换帮衬着的,万一有点啥事儿也好照应。”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可咱丑话说在前面,你给多少钱?”
“三百,够意思不?”
“嗯,差不多!”
……
走出饭店,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天空中,时而便会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之前凛冽的寒风却停了下来,大街上安安静静。
可越是这样,越有种暴雪将来的平静压抑感。
“那两人不是术士。”刁平淡淡地说道。
“嗯,也不像是在说谎话。”王启民点了点头,道:“不过,淳风既然两次打电话叮嘱,说明事态有变,我们不能被任何人和任何事情左右,走吧,找辆出租车,趁着大雪还没落下,到市火车站去。”
刁平稍作犹豫,道:“那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佛门密宗和山门都插手了……副宗主只是从大局上考虑,这不在眼前生的事,他也不能尽数看得清清楚楚。”
“平娃……”
“师父,一直以来我都听您的话,但这次。”刁平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道:“我得去看看,佛门密宗既然承诺退出奇门江湖,他们就不应该干涉这件事!这次,纵然是有再大的风险,我也要闯一闯,如果能逼得佛门密宗再出手,那么官方就主动了。”
王启民想了想,微笑道:“师父支持你。”
刁平怔了下,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诧异,稍作停顿后,突然做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动作,他上前轻轻地抱住了王启民。
一老一少。
个头都不高,刁平消瘦,王启民略胖。
“好了好了。”王启民轻轻拍了下刁平的后背,道:“我得给苏淳风去个电话,不论我们做什么决定,总要告知他一声……”说罢,他轻轻推开刁平,然后掏出手机,拨打苏淳风的电话。
但是,打不通,没有信号。
王启民颇显无奈,也没有多疑,大西北地广人稀,通信设施都还不够健全,经常会出现手机无信号的状况,而天气的原因,也会导致信号的问题。
“那人要走了。”刁平皱眉道。
“嗯。”王启民点点头,倒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那辆有着两排座的客货两用小车驶离。
然后,王启民抬手虚空做符布阵,引出无形仙灵寻根鸟。
“你我师徒,还是分开走。”
“嗯。”刁平点点头,循着仙灵寻根鸟的方向快步走去。
……
夏威夷。
已经是深夜零点了。
苏淳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异国他乡的夜景,心思已经飘回了国内,似乎能遥遥看到大西北风雪已至的浓重阴云。
他想到了前世,昆仑山的那一场大战。
房门敲响。
苏淳风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
罗同华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淳风,刚刚收到国内传来的消息,蔡贤失踪了,这,是我们安全部门的失误。这两年安全部门一直都紧盯着他和他的家眷,自去年冬天齐齐哈尔事件之后,安全部门就一直没有现过蔡贤,但他的家人都还在西北凉州,所以安全部门认为蔡贤应该是闭关修行,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但之前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安全部门立刻出动核实,确认蔡贤早已经离开北凉一年时间了。”
安全部门一直都在盯着伏地门人的消息,是罗同华第一次告知苏淳风,不过,双方早已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说罢了。
苏淳风凝眉道:“蔡贤应该和山门佛门密宗的人在一起,刁平和王启民在和田地区的民生县,看来这次把我们全部从国内调开,是山门暗中与国际术法界联席会策划的。”
“我马上通知国内。”罗同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苏淳风也拿出手机打算再次叮嘱王启民和刁平,顺便给屠惜掳也打个电话——身为杀生门传人,屠惜掳最擅长的除了刺杀就是隐匿逃遁,是苏淳风早早就埋在王启民和刁平身边的一颗棋子,以应对不测事件的生。
但他很快现,打不通,无信号!
要出问题了。
苏淳风坐到沙上点了颗烟,微微阖目思忖着,以屠惜掳的精明和身手,他应该能应付吧?
毕竟,山门中隐藏的两个老妖怪到了平阳市,致玄慧青真人到了夏威夷,而且有上次齐齐哈尔事件之后官方强势震慑佛门密宗退出奇门江湖,前车之鉴,再者魔门即将开启,山门中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充其量也就是以计策逼得刁平入魔,而非直接斗法。
目前情况下,自己连番叮嘱了刁平和王启民,如果不是斗法,那么,就不应该有生命危险。
再者,即便是佛门密宗亦或是山门中还有个别老妖怪出现在西北地区,也不一定就敢于和刁平王启民这师徒二人搏杀,一来他们比谁都惜命,二来,想必平阳市的那两个老妖怪,应该已经把平阳宗的成立,及时地通知了山门和佛门密宗,他们就算是有不惜身死的勇气,也得投鼠忌器。
至于开启魔门嫁祸给诡术传承者……
只要刁平和王启民不离城市,借山门和佛门密宗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城市里以术法激化魔门开启。
……
千里绵绵昆仑,巍峨浩然,自古便被称作是仙家隐居修行的圣地。
夜色下。
漫天飞雪飘舞。
气温骤降到了足以能将人冻伤甚至冻死的程度。
刁平不急不缓地沿着已经被厚雪覆盖的蜿蜒公路前行,他能通过仙灵寻根鸟,感应到那辆载着两个和尚及蔡贤的车,停在了前面大山中的某个地方,躲避着越来越大的风雪。
越是往前走,他越是觉得,这次,真有可能是山门和佛门密宗设下的一个圈套。
你刁平来了,便围杀你。
你刁平不来,便将蔡贤送出国门。
在刁平身后约一公里远,戴着棉帽,裹着厚实羽绒服的王启民,在暴风雪中艰难地迈步前行。
师徒二人并不知道,在距离不远,没有道路的崇山峻岭中,还有一位如敏捷的猿猴般,在山峦中如履平地穿行的青年,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们师徒二人,必要的情况下,还会保护他们。
屠惜掳攀上一棵大树,远远眺望着,心想等这次回去后,是不是和苏淳风商量下,干脆加入平阳宗得了。
上次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屠惜掳耸耸肩,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777章 入魔成魔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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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
上午九点多钟,国际术法界大会正式开始。
没有那么多套路式的开场白,会议直接进入了关键性的主题——由华夏山门代表阐述目前推算出的魔门开启时间和地点。
致玄真人神情严肃地说道:“经过国际术法界诸位大师,及我华夏山门,还有国际佛门密宗得道高僧联合推算,基本可以确定,此次魔门开启,会在2oo8年五月的中旬,开启地点总计有六处,分别为亚洲华夏西北地区昆仑山一带,日本东北的仙台地区,北美洲的格陵兰岛,欧洲德国南部和奥地利接壤地区的阿尔卑斯山脉布伦纳山口附近地区,非洲刚果地区尼亚穆拉吉拉火山一带,新西兰南岛地区的库克山南麓。地点可以确认,但精确地点需要实地勘察,而魔门开启的时间,只能将时间限定在一周之内,而且,不排除异常状况会加导致魔门的开启,比如极端的自然现象,又比如,人为……”
会场内,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术士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主席台上,致玄真人稍作停顿,待大家的议论声渐趋消停下来时,才接着说道:“考虑到世界各地术法势力的分布不均,且魔门一旦开启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诛杀妖魔,封印魔门,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召开此次大会,探讨并做出具体的分工。”
“当然,因为各种缘由,封印魔门的术法,世界各地也有不同,这就更需要提前为此拿出具体方案……”
苏淳风坐在台下,微阖目沉思着。
……
华夏,大西北莽莽昆仑,正被黑夜和纷飞暴雪笼罩着。
刁平踏雪而行。
他听到了有动机引擎的咆哮声,从呼啸肆虐的风雪中传来,越来越近,便有些诧异——这样的天气里,这条道路上,不应该出现车辆,自入山之后,几个小时了,他都没遇到一辆车。
于是他忍不住有点儿恶作剧般想笑,在这种环境下,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司机师傅开着车突然现风雪夜色下,竟然有人……
会不会被吓到?
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束被密集的雪幕遮拦,一辆客货两用的小型车在狂暴的风雪中现身。
相对而行。
是那辆车!
擦身而过时,刁平现,正是那辆自己追踪的车辆,而车内,除了两名司机之外,没有其他人。
两名司机显然是被吓倒了,车极为缓慢,视线极差的情况下,也只是在几乎擦身而过时,他们才看到了风雪中,路旁有人行走,所以吓了一跳,车子明显刹了一下,随即加在山路上打滑差点儿蹿下去车毁人亡,还好司机经验十足,稳稳地控制住了车子,还好,视线极差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看不到刁平了,所以权当作自己看花了眼。
刁平在风雪中笑着,想着一会儿司机遇到师父时,还得被吓一跳。
他没有因为这辆车的返回,而心急担忧两名苦行僧和蔡贤已经踏出了国境线。因为即便是没有仙灵寻根鸟的导引,他现在也可以清晰地在这极端的天气中,感应到蔡贤的位置,距离自己不足一公里了。
而且,他们行走缓慢。
也许是山路难行,也许是,刻意在等着我吧?
刁平没有丝毫的担忧恐惧,也没有急于去施术起攻击,他的心,在这一刻是如此得平静。
远处。
受山壁和树木遮挡,风雪几乎全无的转弯处,几米开外就是万丈悬崖。
两位苦行僧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看着面露惊恐和愤怒的蔡贤,恭恭敬敬却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施主作恶多端,我佛慈悲给予施主悔悟的机缘,此番大劫施主若有缘生还,必能成佛。”
“是有缘还是我走运?”蔡贤已经绝望。
“阿弥陀佛……”
两位苦行僧转身大步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风雪夜幕中。
感受着远处刁平那毫不掩饰的凛冽气机,望着峭壁悬崖,肆虐的密集飞雪,听着隘口呼啸的狂风,仰头望苍穹,沉沉夜幕,簌簌雪花,蔡贤露出了绝望之时自嘲的笑容,此生,就要葬生在这样一个地方了么?
他知道,刁平可以随时起术法攻击,自己逃不了。
他还知道,刁平之所以不急于起攻击,就是要让他受这种恐惧懊悔无奈绝望的折磨。
远远的。
隔着万丈悬崖,对面的高峰峭壁间,两位身着道袍的老真人如世间真仙,静静地透过重重雪幕和夜色,看着那处能够避过风雪的地方,神色祥和——奇门江湖皆草莽,纵然是那苏淳风铁卦仙王启民罗同华等人算来算去,又岂能算得出,迫使刁平入魔,何须旁人斗法,何必阻拦他报仇?成魔入魔,其实都在乎刁平自己。
他心中有魔,魔障浓郁。
去年冬,佛门密宗高僧十六金刚悍然出手,是早已计算好,杀不得刁平,也必然将其平复的心魔挑起,纵然是再被压制下去,心魔,也仅仅是被压制,却并非消失。
这,是宿命。
是身为诡术传承者数千年来,一直都有,无法逃避的宿命。
迈步行走在风雪中的刁平,忽而想到了什么,自己不急于出手向蔡贤起攻击,看似是愈心性稳重,不骄不躁,实则……反而是戾气更重,是潜意识中想要折磨蔡贤,是仇恨的加剧,是心魔作祟。于是刁平毫不犹豫地摒弃了先前的打算,悍然施术起攻击。
两柄无形柴刀,破有形的重重雪幕,瞬息间杀向蔡贤。
早已经绝望,作出决定此生最后一次倾力而战的蔡贤,挥手间施出了他的法器伏地印,当空而落如塔,镇压两柄柴刀。
然而伏地印虽是上品法器,又怎比得过刁平的两把无形的顶级上品法器?
而且,修为上的差距,术法攻击力的差距……
都近乎于悬殊了。
两柄柴刀稍稍凝滞,一把直破伏地印,一把直插蔡贤。
蔡贤挥手施术,术法笼罩己身做防御。
漫漫长路曲曲弯弯,五百米。
密集雪幕突然间便尽扫一空。
漆黑夜色仿若被由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狂暴术法攻击波动尽皆驱散般,这条曲折的山路上,数百米路段夜色浅薄,朦朦胧胧好似清晨的天光。刁平大踏步前冲,默念术咒施展术法,一念生天龙,一手擒龙,拖拽着冲击,冲击……然后猛然投掷而出!
诡术之屠龙手!
蔡贤神色狰狞,咬破舌尖口喷鲜血,献祭焚修为,死战!
两位真人看着这一幕,轻叹口气,挥动拂尘施术,万丈悬崖飞舞的雪幕愈密集,隐隐然有淡黄色的光芒泛起,映着簌簌而落的雪花,美轮美奂,淡黄色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强。
终于,雪幕和夜色再无法阻挡,万丈悬崖极大的空域中,无数有形却非实质的名黄色八卦图案阴阳鱼太极图出现,个体在缓缓旋转,整体却又依着精准的规律旋转,变幻莫测!
术阵已成。
浩浩然,绵延无尽。
明黄色术阵下方,悬崖深处,渐有黑雾出现。
确切地说,不是黑雾,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黑色虚空的出现,不大,可能是针尖大小,却会让人觉得那仿若有苍穹寰宇——佛语“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恰如这黑色虚空。
……
……
夏威夷。
正在召开的国际术法界大会上,一位位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大师们,要么轻声议论,要么言阐述自己的想法。
突然,坐在主席台上的罗同华和致玄真人,几乎是一前一后拿出了手机接听。
罗同华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台下,苏淳风眯起眼睛,目光冷厉。
会场内,安安静静,所有人都看着主席台上。
放下手机的致玄真人轻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刚才接到了一条突的消息,华夏西北昆仑山脉中,魔门突然开启,原因不明……还好,近来我山门和佛门密宗多位高手正在昆仑山一带观测推算魔门开启的具体地点,根据目前魔门突然开启的程度上来看,应该可以镇压下,但无法封印,因为魔门开启的幅度很小,像是妖魔在做尝试。”
台下哗声四起。
魔门,这就要开启了么?
……
……
莽莽昆仑山中。
身躯庞大的黑色巨龙狰狞怒吼着冲过去,却在向蔡贤动了一波攻势时,骤然仿若被万丈悬崖中的术阵吸引,扭动着躯体扑向了悬崖下的术阵,然后以肉眼可见的度遁入那小小的,无尽的黑色虚空。
诡异,而神秘。
刁平冲到了转弯处,看到了万丈悬崖中幻妙神秘的情景。
蔡贤不断吐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出了二十多米远。
两位先前离去的苦行僧忽然出现在了蔡贤的身边,一人伸出一手,架住了蔡贤的胳膊,迅远遁。
一记屠龙手,悄然消失不见。
刁平知道自己已经重创了蔡贤,可这屠龙手本不该消失,本应该将蔡贤毙命当场的。
万丈悬崖下,那明黄色的术阵,那虚无的黑色,是什么?
刁平站在了悬崖边缘,被吸引住了目光。
然后他惊骇地现,自己的目光,在看向那术阵下方的虚无时,竟仿若被吞噬了一般,无法收回传递给自己的脑海,从而让自己知晓那里是黑色,可脑海中分明知道那是黑色……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又诡异的,无法描述出的现象。
在察觉到不妥,好像整个人的内心都被吸引的那一刻,刁平想要逃避,却没能从中逃出来。
他怔怔地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
一瞬间,他的意念便跨越了时空,回到了儿时。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在心里。
有欢笑,有亲情,于是便有幸福。
有痛苦,有绝望,于是便有了仇恨。
因为激烈的斗法骤然间结束,察觉到异常的王启民加快了脚步,终于赶到了曲折山路的转弯处。
他看到了被悬崖下方明黄色光芒映射着的刁平,那清晰的身影。
“平娃……”王启民轻声唤道。
“平娃!”王启民大声怒吼:“虚空如你,大自在不在!”
刁平的身形颤了颤。
蓦然!
悬崖下方庞大的明黄色术阵中间,开了一条小口,又或是,被下方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小块,于是在吞噬的迅疾过程中,逆向又吐出了些许黑色的有形物事,钻过那细小的空洞,骤然腾空至术阵上方。
刁平完全是下意识的施术,向那些物事起了攻击。
王启民毫不犹豫地施术——半部天书展开。
平静的山谷隘口,骤然狂风席卷,暴雪如急雨,扑簌簌降落。
“魔门开启了!”
王启民和刁平心里都明白,也都清楚可能会面对这一天。
但只要刁平不入魔,魔门开启的事情纵然山门和佛门密宗嫁祸给刁平,又能如何?
在万丈悬崖中,庞大的术阵飞地合拢堵住了那个小小的缺口。
而半空中,狂风飞雪的夜色中。
几个狰狞巨大的黑色妖魔,就那么凌空咆哮嘶吼,继而俯冲向率先起攻击的王启民和刁平。
罡猛的术法力量瞬息间席卷几个妖魔,将它们牢牢地锁定。
它们挣扎着寸进。
这一刻,刁平和王启民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妖魔的形象,但却无法在自己的内心里给出一个具体的描述状态——总计七个古怪的妖魔,大小不一,形象不一,颜色不一,大的犹如一幢三层的别墅,小的却如普通的猪狗,有的有腿有脚有头如人形,有的则好似凶禽,像猛兽,有的体表覆甲,有的光秃无-毛,有的如实质,有的则虚幻透明。
咆哮挣扎,却无声。
王启民和刁平能感知到,这些妖魔的势力,最强的相当于术士中炼气中期境,最弱的,则是还在净体境。
面对这样七个妖魔,王启民和刁平师徒,毫无惧意。
半步天书出术阵,锁定三只妖魔,快将其束缚并击杀。两柄柴刀如神兵利器,专杀妖魔,顷刻间便将四只妖魔斩杀!
但师徒二人站在悬崖边缘,不敢放松大意。
短暂的激战,虽然轻松获胜,但他们却能够清晰感知到这七只妖魔无法器,却有着天赋般的法器防御力,而且,七只妖魔的攻击力极其强横。这,只是七只,如果是七十只,七百只……
“平娃,你刚才怎么了?”王启民轻声问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庞大术阵下方明显快要幻灭的虚无黑色吸引住了。
刁平愣了下,之前脑海中曾经浮现的那一幕幕往事,突然集体涌现。
他仰天狂吼!
目光赤红如血!
随即,刁平转身,向西望去——夜色下雪幕重重,万丈悬崖下庞大术阵散的明黄色光芒,却诡异万分地没有影响到悬崖外的空间——刁平想到了两名苦行僧,将蔡贤带走了。
救走了?!
悬崖对面,两位真人拂尘一摆,万丈悬崖中的术阵缓缓褪去,黑色虚无与术阵同时消失不见。
狂风和飞雪在空旷的悬崖中肆虐。
王启民收回了目光,骇然看向气机异常狂躁的刁平,急忙伸出一手掐住了刁平的手腕,度入本元之力压制其涌动的气机和本元,同时大喝一声:“平娃,虚空如你,大自在不在……”
刁平猛地挥手甩开了王启民,如敏捷的猎豹般冲向了漆黑夜幕。
这一刻,刁平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让那两名苦行僧人,救走蔡贤……
十数载血海深仇!
三年漫漫寻仇路!
儿时的幸福,儿时的遭遇,儿时的苦难伤悲仇恨,今日即将大仇得报时,仇敌竟然在自己眼前被人救走,气息全无,丝毫感应不到——蔡贤,去了哪里?佛门密宗,为什么要救人!!
戾气横生,刁平如魔。
谁能阻他?!
“平娃!”王启民大吼一声,急忙追了过去,可是他,又怎能追得上刁平?
悬崖对面的峭壁间。
两位真人对视一眼,皆皱眉面露思忖——莫非,刁平真的不具诡术魔心?不在这数千年历史长河中诡术传承者的宿命中?
如此一来……
岂不是山门误伤人?
罢了。
他终究是诡术传承者。
山门秘不外传的记载中,逢诡术重出江湖时,杀伐者自有宿命背负,心魔易现则成魔,成魔则为奇门江湖诛杀——诡术传承者的宿命,山门的刻意放纵,扫江湖污秽尘垢继而殒落!
可刁平,似乎不一定成魔……
佛门密宗的高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差遣离开的两名苦行僧再次返回,将蔡贤带走,便是要激化刁平的心魔——大仇将将得报时,却横出变故,仇敌逃出生天。本就被魔门和封印魔门的术阵引了潜在心魔的刁平,岂能不入魔?
入魔,成魔。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几公里之外。
山间隐蔽处,两位苦行僧双手合十,低声口诵经文。
蔡贤身形萎顿在冰冷的地上,靠着石壁。满脸苦涩相,却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和激动——虽然献祭己身修为已成废人,可到底……算得上逃过此劫,被佛门密宗高僧所救,能多活几年,总比被刁平杀死要好。更何况,自己这般逃出生天了,刁平想必,要疯了吧?
想到这里,蔡贤愈开怀,若非身受重创,他都要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夜色浓重。
四周只有飞雪和狂风的肆虐咆哮。
其它,也算是万籁俱寂吧?
一道黑影突兀地闪现,两位默诵经文的苦行僧骤然金刚怒目,转身望向黑影闪现的地方,空无一物。
物现。
血光迸现。
先现出的物,是刀。
血光的崩现,是刀锋划破两位苦行僧喉咙带起的血在刀锋的寒芒映射下泛起的光。
一袭黑衣的屠惜掳看都不看那两名未倒地的苦行僧,一手揪住了神色惶恐的蔡贤衣领,拖着他就那么从无路的石壁隐蔽处走出,跳跃缓行。终于,站在了积雪厚达一尺的道路上。
蔡贤浑身剧痛难忍,却无力喊痛呼惨叫,只是不住地呻吟。
一袭黑衣的屠惜掳拽着他,在积雪中前行。
而在山间的隐蔽处,两名被割破喉咙的苦行僧仍未倒地,也未反击,只是抬起双手合十,低头,气机全无。
几近入魔的刁平飞奔而来,冲破了层层雪幕和夜色,然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内心中天人交战!
十多米开外,飞雪连天。
屠惜掳拖着将死未死的蔡贤,扔在了厚厚的积雪中,停步道:“刁平,苏淳风对你抱有很大期望,为了不让你成魔费尽心机,所以,蔡贤跑不了……不用谢我,等你什么时候恢复状态了,和我斗一场就行。”
言罢,屠惜掳一手翻转着锋利的匕,迈步踏雪而去。
刁平一时间失神,怔住,理智在近三年的磨砺中渐趋占了上风,等屠惜掳与他擦肩而过之后,他迈步走到了蔡贤的面前。
“你就要死了。”刁平淡淡地说道。
蔡贤一言不,躺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刁平。
“你知道自己如今的下场,是应该的,所以你并没有太多的苦痛和懊悔了。”刁平叹了口气,道:“而我,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所以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的面前痛苦死去,我也不会太痛快,而你,却因此有那么一丝窃喜,这太不公平了。”
蔡贤咧嘴笑了:“你很聪明,很有天赋,又修行诡术,却被我折磨了你这么多年……”
“是啊,所以我的仇,还没报完。”
“你……”蔡贤猛地睁大了眼睛:瞬间犹若回光返照,浑身都有了力气,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雪地中叩头,一边哀求着:“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刁平,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去杀他们,我求求你了,你现在想怎么折磨我都行,我求求你,放过他们……”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能不能打动我即将入魔的心了。”刁平笑了笑,唇角溢出鲜血,转身离去。
蔡贤呆呆地看着刁平的背影,然后猛地叩头。
叩头不止。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达成目的,但他还是要叩头,再叩头……直至无力歪倒在地,气机断绝时。
死,不瞑目。
……
夏威夷的国际术法界大会上。
苏淳风中指轻轻叩桌,连续三下,透过面前的话筒,叩桌的声音响遍了全场,于是议论声四起的会场里,安静了下来。
苏淳风淡淡地说道:“有件事,我得先和在座各位打声招呼,华夏奇门江湖上,平阳系的术士,我苏淳风,邪不倒龚虎,铁卦仙,石林桓大师,及王启民刁平师徒,经过协商,正式组建了平阳宗……”
全然哗然。
主席台上,致玄真人怔住。
苏淳风再叩桌。
会场内安静下来。
“说来也巧。”苏淳风看着主席台上的致玄真人,微笑道:“我平阳宗长老王启民弟子刁平,此时正在西北昆仑山一带寻仇敌伏地门门主蔡贤,有鉴于之前与山门佛门密宗的冲突和矛盾,我想,有必要对致玄真人和在座佛门密宗的高僧说一下,昆仑山有魔门开启迹象,大家应该共同应对,这无妨,但如果佛门密宗或山门中人,借故对王启民和刁平出手,那么,平阳宗上下,肯定会以最快的度,起反击!”
“魔门开启,如果与刁平有关呢?”致玄真人寒声道:“如果,刁平入魔呢?”
苏淳风淡然道:“交由平阳宗内部处理,自然会给天下一个交代,我平阳宗的人,如果让山门或者佛门密宗去帮着清理门户了,这刚刚组建成立的平阳宗,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抬头?”
“你……”
“好了,我就说这些,大家还是商量怎么去应对魔门开启吧,这,是当务之急。”苏淳风把话题,止住了。
同样坐在主席台上的罗同华,微笑着向台下说道:“应对魔门开启,华夏奇门江湖及山门佛门密宗,应当安排诸多高手,前去其它魔门开启的地点,毕竟,我们人多,高手也多嘛。”
致玄真人皱眉,阖目。
……
……
华夏昆仑山中。
两名仙风道骨的老真人不受风雪侵扰,在峭壁间静静站立着——就这样放任刁平和王启民杀生门的传人离开昆仑?
这怎么可以?
筹划安排如此之久,山门高手几乎倾巢而出,连他们几个数十载闭关修行的老家伙,都出来了。
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换谁都不甘心啊!
也许现在,将王启民刁平杀生门传人杀死在这茫茫昆仑中,是最好的选择吧?
哪怕是,他们两个老家伙就此沾染尘世过多从而再无归真的希望。
也,值了!
但这样的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便有一清秀的小道士从旁边的巨石后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师祖,师父刚才乾坤传讯,苏淳风在国际术法界大会上公然告知天下,平阳系术士已经成立了平阳宗,王启民为平阳宗长老,刁平为平阳宗弟子。”
两位老真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罢了。
魔门开启事大,且放下此事,再看吧。 778章 我入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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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魔门开启一线间,所幸山门老真人恰在场,布下天罡八门阵,施展乾坤镇妖术,力慑妖魔。
消息一经传出,全球术法界大哗。
与此同时,国际术法界大会上的诸多议题,也开始迅速传遍全球,术法界所有人士,都开始积极地按照大会上既定的预案,商讨、筹划安排,并以最快的速度向推测出的魔门开启地点集结备战。
正所谓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说距离魔门开启大规模的正式开启,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但面对妖魔入侵的巨大压力,其实谁的心头,都隐藏着那么一丝的不安——这,不是简单的江湖势力冲突,不是术士与术士之间斗法,而是,一场战争!
是战争,就必然会有死伤。
无可避免!
而昆仑山魔门开启一线的当天晚上,王启民和刁平师徒、杀生门传人出现在昆仑山魔门开启之地,并杀死潜逃近三年的伏地门宗主蔡贤一事,却并未被世人所知。
各方,极为默契地对此保持了沉默。
所谓大敌当前,所谓同仇敌忾。
于是原本应该让奇门江湖轰动一阵子的平阳宗成立一事,即便是明确了王启民和刁平两名诡术传承者入平阳宗,诡术并入平阳宗内,配合官方为诡术正名,从而就此真正成为了奇门江湖上的一种术法……所有人,对此也不过是在初期的惊讶之后,便不再多言。
多说无用啊。
大战将启,奇门江湖乃至全球术法界人士皆并肩作战,平阳宗实力强横,副宗主苏淳风与奇门江湖上各大势力几乎全部交好,如今就连山门、佛门密宗似乎也都对此默认了,江湖势力,又何必去自找霉头?更何况,有平阳宗铁卦仙、邪不倒龚虎、苏淳风、石林桓、王启民、刁平、冯平尧这些一个个全都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并肩作战,己身在战斗中的安全性也多了层保障啊。
所以现在,大家上杆子去巴结平阳宗的人,都发愁找不到门路呢,谁还会去挑刺?
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时。
周末。
苏淳风在一楼的客厅里,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地上,和他那还不会爬的儿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小家伙坐在地上抱着玩具,看着爸爸撒欢,嘎嘎直乐。
于是苏淳风更有成就感了。
“好了好了,别逗他了。”王海菲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放下刚刚榨好的果汁,嗔怪着:“孩子笑得多了也不好,什么事儿都要有个度……你啊,以前比谁都看着早熟,自从有了豆豆,你倒是越来越孩子气。”
“笑一笑十年少,天天这么乐呵着,你说我能不年少吗?”苏淳风往地上一躺,双手掐住儿子的腋下举起来晃悠,一边嘟嘟嘟地逗着他。
小家伙愈发开心地嘎嘎直乐,嘴里爸爸爸爸地喊着。
虽然都知道小豆豆喊出来的“爸爸爸爸”的声音并非真的已经会说话喊爸爸了,但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苏淳风都会乐得眉开眼笑,不停地应着声,然后再狠狠地在小豆豆的脸上亲几口。
手机铃声响起。
苏淳风起身把孩子递给王海菲,然后大步走出客厅把放在玄关处的手机拿起来摁下接听键:
“喂,是我。”
“我知道,嗯,下午的飞机,你们去吧,放心。”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就这么安排。”
……
挂断电话,苏淳风笑着和客厅里的王海菲打了声招呼,打开门走到外面,点上了一颗烟。
目前确切的魔门开启时间,已经确定下来,是五月十五日或十六日。
但根据山门、佛门密宗及国际术法界那些顶级的法师们实地勘察,发现昆仑山魔门开启的时间,可能是因为上次曾经有过开启一线的试探,却被山门真人以术法术阵压制震慑的缘故,所以开启的时间相对比全球其它五个地方,要晚一周左右。
这,对于国际术法界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如此一来,华夏奇门江湖、山门、佛门密宗,可以抽调出更多的高手,飞赴全球其它五个魔门开启的地点支援作战。
不过,为了防止万一,还是会留下一些高手,驻扎在昆仑山。
作为最新组建成立,且实力超强的宗门,平阳宗当然要在这件大事上表现得更为积极。但所有人又都心知肚明,当前平阳宗与奇门江湖,尤其是与山门、佛门密宗之间的微妙平衡状态,是因为要共同应对魔门开启的大事,一旦魔门被再度封印,山门和佛门密宗,随时都有可能动手。而两世为人的苏淳风,更清楚大战之后,山门和佛门密宗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手,毫无顾忌……以至于,苏淳风对官方,都不敢完全相信。
所以,平阳宗内部私下经过了认真的讨论之后,由苏淳风拍板决定,并上报至国际术法联席会,平阳宗除苏淳风、屠惜掳之外,其他人包括客卿名誉长老冯平尧,全部出发,去往北美洲的格陵兰岛,与美国的道格拉斯、凯奇、奥穆尔三大家族及属于北美洲国家的法师们,共同应对格陵兰岛即将开启的魔门,封印的任务则由佛门密宗的几位高僧,和奥穆尔家族的那位魔导师,识情况而定,选择由佛门法阵或者魔法之阵去封印。
这,是一个硬条件——平阳宗的人,不分开。
之所以选择格陵兰岛这个地方,平阳宗的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做出的决定——有道格拉斯、凯奇这两大家族在,那么封印魔门之战结束后,没有哪一方,敢悍然向平阳宗的术士发动攻击。
苏淳风和屠惜掳留在国内,则是负责去往昆仑山驻扎,配合山门、佛门密宗,及奇门江湖各大势力留下的高手,预防万一。
对此,平阳宗宗门内也有担忧。
因为只剩下苏淳风和未对外公开杀生门传人身份,但山门却清楚其身份的屠惜掳,万一山门和佛门密宗,欲图不轨的话,危险性太大了。
不过苏淳风却好像不以为意,他当时说:“山门和佛门密宗,也会将大批的高手派遣至国外执行封印魔门的任务,即便是他们留下来一些高手,以我和屠惜掳的实力,倒也不足为惧,更何况,奇门江湖上各大势力都留有高手,在昆仑山共同应对不测事件的发生,山门和佛门密宗难不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动手么?”
诸人想想也是,便没再多言。
局势如此。
平阳宗,在魔门开启一事上,必须要表现出一流宗门的魄力和雄心。
然而苏淳风心里却很清楚,此行昆仑山,十有八-九会发生不测,山门和佛门密宗,也必然会对他出手。
这,是宿命。
“淳风……”王海菲在屋里喊道。
“哎。”苏淳风答应一声,赶紧把烟蒂弹到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转身快步进了屋。
王海菲正在沙发上帮着小家伙换纸尿裤,一边说道:“纸尿裤就剩下一片了,你去买两包回来吧。”
“好嘞。”
……
午后。
孩子睡着了。
苏淳风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家伙,伸手轻轻蹭了下小家伙的鼻子和脸蛋儿,微笑着说道:“这次去西北,昆仑山一带的山里可能信号不会太好,有时候联系不上我,你们也别担心,我抽空就会往家里打电话的,这几天咱爸咱妈都住到这边来。”
“嗯,在外面小心点儿,衣服我给你收拾好了,听说西北大山气温低,多穿衣服。”王海菲柔声道。
“后天丽飞不是说要来么?记得代我向她道个歉,实在是没时间。”
“知道了。”
“哟,我怎么好像闻到醋味儿了?”
“呸……”
苏淳风起身,张开双臂抱了抱王海菲,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嗯,去吧。”
……
……
巍巍昆仑,苍茫云海。
传说中的西王母居住在此,从风水学上来讲,称之为华夏龙脉之祖。
清晨,旭日东升。
苏淳风站在山巅,观朝霞万丈,天穹地苍。
一位身着朴素道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犹若影视剧中得道仙人般的老真人,缓步走到了苏淳风身旁,望苍茫云海,淡然说道:“淳风道友,可知佛家言轮回,道家求长生,和永生的区别?”
“嗯。”苏淳风点了点头。
“你看这天,这地,古往今来,世间红尘纷纷扰,常言道日新月异,可这日从未新过,月也从未异过,天地也未曾反复过。”湘遥子语气轻灵地说道:“求得长生是为康健,看破轮回是为淡然。古有先贤羽化而登仙,踏碎虚空,是证道得长生,还是永生?”
苏淳风看向他。
“无人知晓,但这人世间,能容长生不过三甲子。”湘遥子轻叹口气,道:“人生如若再长,甚或是永生,就不能再容于人世间了……因为,那是违逆了天道,不再自然,就会给人世间引来大祸。”
“嗯,这些我想过很多很多。”苏淳风微笑道:“可人性本私,居高望远指点江山可以,轮到自己头上,我却是没有那么伟岸的心胸,还是愿意过自己平平静静的幸福生活。”
湘遥子笑问道:“看着子子孙孙白头老去,是幸福还是痛苦?”
“所以想要长生就只能斩断三情么?”
“是啊。”
“其实,这些我也想过,所以,如果我修行证道得长生,也会在恰当的时机,斩去一部分亲情。”苏淳风语气淡漠地说道:“可这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为兄为友等等亲友请,我才刚刚开始享受,舍不得断去……哪怕看着生离死别,起码,我曾陪着,他们也曾陪着我。”
湘遥子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唯敌。
……
……
2008年,华夏京城时间五月十六日凌晨一点。
当世界各地五处早已被确认的地点,相继魔门开启,数之不尽的妖魔从黑暗的虚空之中冲出,早已做好准备的国际术法界的术士们,无论修为高低,皆无惧生死,各施术法奋勇围杀从未有见过的妖魔时,华夏的昆仑山中,当初刁平追杀蔡贤的那条深不见底的峡谷间,漆黑的夜色突然间塌陷,仿若这天地间的夜色都被某种恐怖的存在不断地吞噬着。
很快,数之不尽的妖魔从万丈悬崖下方冲天而起。
霎那间,长达十数里的峡谷上方金芒万丈,无数符箓、术阵泛起金黄色的光芒,将汹涌如潮狂喷而出的妖魔阻拦,在无声的妖魔群体攻袭下,符箓时而幻灭,随即再生,术阵颤抖着崩坏,随即又有山门、佛门密宗、奇门江湖上的术士布下术阵镇压。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妖魔涌出,万丈悬崖下方十数里长的峡谷内仿若被妖魔填满,无实体的符箓术阵再无法完全压制住有形有实的妖魔,一些妖魔开始顺着悬崖边缘冲上公路,冲上峭壁,冲上山顶。
瞬间,群山中无数品级不同的法器凌空而至,杀向妖魔。
没有人,能够在这种形势下还来得及,或者说还能保持镇定想着保全自己从而耍弄心机——形势危急!
战斗,在异象骤升,山摇地晃霹雷闪电之际,进入了白热化。
妖魔无声。
但这莽莽昆仑山间,除却斗法引发的种种异象而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动之外,时而便会有人类术士凄厉的惨嚎声响起——莫被妖魔侵身,沾之则难活,凶险莫测。
方圆百里开外。
军队封山封路,严阵以待。
至黎明时分。
暴雨倾盆而下,恐怖的霹雷闪电不断地摧残着混沌的昆仑山这一场特殊战争的战场。
当东方的天际处泛起淡淡的一丝红光时,雨过天晴。
昏暗的天光下。
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挽起袖子的苏淳风,沿着激战过后,被术法和惊雷闪电摧残得树木横倒巨石崩坏的山体,如履平地般缓缓向山巅走去——他知道,昆仑山之战虽然惨烈,超过百余名修为高低不一的术士、山门中人、佛门密宗的苦行僧或伤或亡,但,这场特殊的战争,从头至尾,都在山门真人和佛门密宗的通盘计划之中。
当庞大无比的佛门密宗伏魔天罡和山门的镇妖塔将魔门封印的同时,四周群山,巍巍昆仑,已经尽被佛门密宗的高僧和山门真人以术阵相引,龙脉之祖,华夏天时地利,皆在掌握之中。
为了,杀苏淳风。
也许这样的计划被奇门江湖,被官方,被国际术法界的各大势力所知的话,都会感觉不可思议——苏淳风,是半入醒神非醒神,却有着醒神境巅峰实力的绝顶高手不假,可也不至于在大战之后,身心皆疲的状况下,还需要山门、佛门密宗联手布下如此大阵,借助天时地利华夏龙脉之威,且高手尽出地对付他一人,那,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而就在世界各地魔门即将开启,大战将临时,身处非洲刚果尼亚穆拉吉拉火山的纵仙歌、纵萌,日本仙台地区的罗同华,新西兰南岛库克山的白擎山、白寅、白行庸,欧洲的古岳白、郭蠢,北美洲格陵兰岛的平阳宗高手,等等诸多人,都发现了异常之处——山门和佛门密宗派遣来的人手,不多,且都是修为相当于炼气境初期的人物,根本没有那些能够成就佛门金刚和山门真人的炼气中期以上的高手,更不要说那些堪比醒神甚至成就地仙的老家伙了。
昆仑莽莽群山之中。
苏淳风缓步登山,这座山相对比附近的山峦,不算高,以至于当旭日浮出地平线时,因为视线被其它高山阻挡,苏淳风都无法看到,只能观霞光万丈,驱散夜色现万里晴空。
距离山巅还有几米远了。
神情略显疲惫的苏淳风扭头,望向远处,意念力传至半山腰背对着战场的一个山洞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山洞中。
灰头土脸的屠惜掳疲累不堪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咧嘴面露微笑:“老子还没在江湖上扬名,你死不死我不操心,可我也想着一战名扬天下呢,你不是说,老子绰号千面笑阎罗吗?”
“会让你扬名的,等我消息。”
“好吧。”
屠惜掳双手抱着后脑勺,仰面靠石壁,突然间,就觉得外面原本已经泛起晨光的天色,暗了下来。
他浑身气机不受控制地膨胀。
因为感应到了极度的危险!
但这种危险,却又让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对他个人没有什么危险,但一旦爆发必然会波及到他。想到之前战后苏淳风的叮嘱,屠惜掳起身大步到山洞口,躲在了一侧山体最厚的地方。
外面。
苏淳风终于走到了山巅,他目光扫视四周,心平气静,脑海中,却自相矛盾地闪过前世今生所有经历的那一幕幕,一个个仇敌、亲人、朋友、师父,一场场生死斗法,还有前世的昆仑山大战,随后遭受伏击围攻……前世,这些山门和佛门密宗中修为高深莫测的老家伙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参与围杀诡术传承者苏淳风啊。
“今生,他们够瞧得起我了。”苏淳风长叹一口气,全然不在意脑海中的这些纷繁想法,会影响到接下来自己面对生死危机不得已大战时的状态。
这,是一次精心密谋的围杀大局。
奇门江湖上,但凡绝对或者可能站在他这一边,与山门、佛门密宗对敌的高手,尽皆被调离至国外了。
苏淳风一死,大局定,谁还会再拼命?
平阳宗么?
平阳宗内,王启民、刁平本就是山门和佛门密宗计划中必杀的目标——除掉苏淳风,一切都好办了。
官方,会接受现实。
因为,官方最现实。
这个江湖啊……
苏淳风微低头,有些感慨地轻声自言自语:“十数载,奇门风云变幻;两轮回,江湖乾坤动荡……我得写成对联贴到平阳宗的大门两侧”
群山之中。
山下、悬崖边、山巅、峭壁间……
一位位佛门密宗和山门中的高手现出了身形,望着那个明知是死却偏偏走到了山巅的青年,每个人心头都有些疑惑——苏淳风绝顶聪明,岂能意识不到当前所面临的绝境死地?也许,他很清楚难逃一死,所以想着最后一战让自己显得更加风光无限?
世俗之人,本就有着世俗的虚荣之心。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黑沉沉压下来的乌云中,隐然有闪电如蛇,不时出现,旋即消失。
苏淳风没有理会,他默念王启民曾经讲述给他的有关诡术传承的术咒心法,磅礴的意念力汇聚在了脑海中,尽查己身潜意识,抽丝剥茧,不放过一点一滴的浮动,于是他恍恍惚惚间,看到了亘古时期九州混战的浩大惨烈场景,天空中、地面上,无数能飞天遁地的人间大能翻江倒海,战天斗地。战场上血流成河,处处尸骨残躯堆积成山……
他看到了一位身躯魁梧面目狰狞似煞神,身披金甲有帝王雄姿的人,浑身杀机沸腾将空气都点燃了,如浴火天王,为数十万神情呆滞疲惫不堪的老弱伤病残躯的大军,殿后。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一代帝王站在城头,远眺战场,旌旗招展、枪戈如林,军鼓阵阵撼天动地,无数骄兵悍将身披黑甲,在那位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指点江山下,箭矢如雨杀敌,攻城略地灭国……
一统天下,国立!
帝王宫前,九鼎铸成,那位千古一帝手抚鼎身,睥睨天下。
时空倒转,光影变幻。
一幕幕历史的画卷,大多是猩红色涂染。
围绕着苏淳风脚下的这座山。
穹顶之下。
无数繁杂深奥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黄色光芒从山下开始显现出来,像是推动着多米骨牌般,由山下,向山上推动,一层过一层,层层递进似波浪,很快,整座被先前的战争摧残过的山峰,就披上了一层淡金色华光。
术阵起。
华光璀璨,将苏淳风裹夹住。
他低头,站在华光中。
当那些佛门密宗的高僧、山门中的真人,齐齐发动攻势时,他就会在惊天一击之下身死道消,连一点点的骨灰都留不下来。
他,本就不该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诵经声在山间响起,浩浩荡荡,寰宇侧耳。
山门箴言一句句,声似炸雷,字字金石,山峦俯首。
淡金色光芒裹身的苏淳风,双手缓缓抬起,右手掐决如兰花端平在身体一侧,左手高举过顶,掌心向天托起苍穹寰宇。
天空中,一声炸雷!
天摇地动。
山门、佛门密宗、战后还未撤离的奇门江湖众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山巅的那个青年,那一位奇门江湖上的,奇人!
苏淳风双目微阖,唇口轻启,吐出四字:
“我入归真。”
声音不大。
却如金石碰撞,似平地惊雷,浩浩荡荡响彻群山之中,滚滚涌动冲击所有人的耳膜脑海……
天地有感!
一道儿臂粗细的闪电笔直地从天空中疾射而下,直击苏淳风托天的左手掌心。
闪电不灭,扶摇接天。
混沌苍穹上,猩红夹杂着黑色和白光搅动起漫天浓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状云斗,浓云滚滚沸腾。
一道道闪电劈空直落而下……
隆隆的炸雷声响彻天际,连绵不绝。
……
……
“我-操!”屠惜掳使劲地用手扒拉着堵住了洞口的石头,心里一边忿忿地嘟哝着:“入了归真了,他不是人了啊!”
突然,碎石尽扫一空。
屠惜掳怔住。
外面,天光大亮,苏淳风站在洞口,微笑着说道:“屠惜掳,从今天开始,但凡有下山的山门中人,有入世的佛门密宗僧人,你可以随意屠杀……千面笑阎罗,肯定会名扬江湖。”
“是平阳宗千面笑阎罗,屠惜掳。”屠惜掳嘿嘿一乐,旋即正色道:“你要走了?”
“你不走?”
屠惜掳怔了怔,旋即松了口气,赶紧快步走出去,绕着苏淳风上上下下打量半天,又在他身上捏了几下:“我以为你要羽化了。”
“凡人一个,羽化干什么?”
“凡人?”
“背我下山吧,我累了。”
“哦。”
屠惜掳背着脸颊有些苍白的苏淳风,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一边说道:“你该不会,真成凡人了吧?怎么回事?”
“想做凡人了。”
“嗯?”
“鬼知道踏碎虚空,那边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也是。”屠惜掳深以为然,诧异道:“你是不是成废人了?干嘛还得我背着你?”
“累啊。”
“入了归真会七十二变不?”
苏淳风笑道:“我要是会七十二变,就先把你变成一头青牛。”
“为什么?”
“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的典故,没听说过?”
“没有。”
“没文化!”
屠惜掳怒道:“我妹妹是博士!”
“……”
山下。
蜿蜒险峻的山路旁,停放着一辆黑色的suv越野车,车窗是开着的,刘学树坐在驾驶位置,面带着略显牵强和诧异的微笑,向屠惜掳和苏淳风招手道:“实力不足,帮不上帮忙,对不住了……上车吧。”
两人坐到了车后排。
越野车启动,在山路上保持着五六十迈的匀速下山。
刘学树隔着后视镜看了眼面色略显苍白虚弱的苏淳风,犹犹豫豫地问道:“苏淳风,你,你是不是入了归真境?”
“嗯。”
“哦。”刘学树稍作沉默,随即咬着牙说道:“不管怎样,你就算是入了归真成就天人身,以后也不能,肆意妄为。”
苏淳风怔住。
屠惜掳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我听你的。”苏淳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个刘学树,还是那个刘成林啊。
……
……
滔滔江水,万古长流。
一叶扁舟浮于江边浅水处,舟上两人。
苏淳风戴着遮阳帽,拿着钓竿,笑眯眯地说道:“古岳白入醒神了,让我帮忙给你递个话,他想挑战你。”
身躯魁梧的纵仙歌摇摇头,目视浮漂,道:“没意思,不斗了。”
“就不怕让人说你,站着天下第一的位子不挪么?”苏淳风打趣道。
“原本我的打算是,你从我手里拿走天下第一,然后我就退隐江湖潜修去试着能不能看到归真境的天人气象,再到那所谓的虚空去看看都有些什么神神鬼鬼的。”纵仙歌笑容恬淡,道:“可惜啊,你一步入归真,却甘做凡人身。这个江湖,委实没什么意思了。”
“别急着去,等我将来玩儿腻歪了,咱们一起去。”
“你确信我能入归真?”
“干嘛要我确信?”
纵仙歌笑道:“你是天人身,出口能成真。”
“我说,好歹也是天下无敌几十年的人物了,能不能别这么势利?”苏淳风笑着摆了摆手。
“对了,你为什么公开不再收徒?”
“诡术有王启民和刁平往下传承,中天秘术有钱明,这就够了。”苏淳风神色平静地说道:“其实,我很早就考虑过太多,所以知道,山门和佛门密宗,其实都没有错……”
“哦。”
……
……
全书完!
完本感言
(); 当敲打出“全书完”三个字时……
我的心情,两年多来从未有如此的平静和轻松过——2013年六月份正式开始写,七月份上传,至今两年多了。 .
《低调术士》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展开去写的情节人物篇章,但写到后期,许多许多计划中的东西,我已经觉得没必要再去写了,虽然,那些也都很有趣,但却没意义。
两年多的时间,《低调术士》历经浮沉,当初成绩最好时,家里老爷子重病,一年的时间里我码字时断时续,长期断更,成绩下滑得厉害,身负债务,心情烦躁……所幸有诸多读者不离不弃,陪伴着我,陪伴着《低调术士》让几次因为思路长期中断而写不下去的我,坚持了下来。最后这几个月,家里把照顾植物人的老爷子的重担,放在了我大哥的肩上,我和我二哥负责赚钱,所以我才能放下心去认认真真地完成了《低调术士》
入行多年,写了好几部网络小说,《低调术士》是历时最长,字数最多,也最为用心的一部。两年多来,我在写作上成长了,在对人生的认知感悟上,也成长了很多很多。
人,就是这样,不经历,又如何成长?
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如我曾经在接受专访时说过的那样,我这个人,不擅长写感言,所以……
就这样吧!
待我休息一段时间,为新书做好准备之后,重新开工!
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多谢各位了,是你们,成就了《低调术士》!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