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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硕鼠就是我     汉兴txt下载     汉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0章 平夏战争2

    李井槐主力部队的前进速度并不快,但十分坚定。

    基本流程是第一天在刚刚被攻克的党项堡垒里休息,第二天出发向下一个堡垒前进,第三天抵达目标,并且在当天攻克堡垒,然后再休息准备下一轮攻击。

    这种按部就班的进攻纯粹就是以势压人,李井槐完全不去考虑任何华丽的用兵动作,因为这样不容易出现失误。

    李井槐认为,只要自己不失误,党项人没有任何机会。

    事实也是如此,别看华军进军速度不快,但每攻克一个堡垒,党项人就要损失二到三千的兵力,这些堡垒的守军全都是生力军,而且损失全都是永久性损失。

    党项人不可能继续这样承受这种无意义的损失,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集中兵力跟华军决战,可以双方的战斗力对比来说,这样等于把凌迟改成斩首,除了痛快一点外,还是死刑不变。

    第二、放弃前线的部分堡垒,把分散的部队集结起来,在最核心的兴、灵地区跟华军决战。

    那样做的最大的好处是,在自己兴、灵地区决战,党项军的补给线最短,而进攻的华军补给线较长,如果能切断华军的补给线,那就是军事上唯一翻盘的机会。

    坏处同样不小,毕竟是都城附近最核心的领土,人口最密集,生产力最高,遭一次兵灾,损失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有十几二十年别想恢复过来。

    对于一个正常的政权来说,战场在自己核心的领土上本来就是一种失败。

    对于夏国大德皇帝李乾顺来说,他现在依旧两个选项都不想选。

    他的做法是:

    首先,派遣使者,以自己称臣为条件,议和退兵。

    这当然不可能,平时对人和和气气的李井槐甚至直接把党项使者的首级挂在军营门口华夏似乎完全没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

    和谈没希望后,李乾顺把主要希望放在他的那个“**夏包围网”上。

    三十多年前,大周还在江北的时候,大周的西军其实就已经逐渐压倒党项人了,他们甚至已经打到了灵州。

    不过,随着女真人突然崛起并南下,还在向兴灵一点点挪动的西军不得不退军回援本土。

    但敌前撤退哪有那么简单,李乾顺的部队紧紧追击周军,从灵州城下又一路追进大周境内,结果大周西军彻底崩溃,成就了李乾顺这辈子最大的军事胜利。

    李乾顺如今已经六十多了,他现在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虽然不甘心,但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在大白高国的皇位上做多久了。

    但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李乾顺希望自己能够复制当初的那场辉煌胜利如果能够做到,他认为自己就可以成为大白高国历史上不次与开国皇帝景宗齐名的伟大帝王。

    要想做到这一点,李乾顺必须说动大周或蒙兀人从背后袭击华夏。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华军进攻大白高国的部队应该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同时跨海进攻扶桑的部队也在十万以上。

    这样的话,华军在外征战的部队已经在二十到四十万之多,对于一个江北政权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十分惊人了,李乾顺认为华军应该没有更多机动部队了,最多还有一点守备力量。

    这样的话,不管华夏人有多强,大周的蒙兀二三十万大军压下来,华军还得撤退。

    只要华军撤退就是机会,抓住就赢了。

    可惜,现在的问题是,李乾顺并不清楚北蒙兀南大周会不会被自己的使者说动,在此时出兵,大家一起合力对付华夏。

    他现在非常非常希望有一种远距离通讯的手段,能够让他联络远在察哈尔和临安的使者。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报、没有无线电、也没有卫星电话和互联网,因此李乾顺并不知道他所期盼的包围网能否成功,只能选择赌自己的策略能够成功。

    ……

    兴庆府,又是一次决战前通宵达旦的御前军议之后,大白高国最有权势的宰执(同时也是大部族族长)们走出皇宫,返回各自住处。

    走在这群党项高官显贵最前面的,自然是国内最强大的部族长:仁多家的仁多楚清,没藏家的没藏讹庞,叶家的叶孛麻。

    这些跺跺脚,大白高国都要地震的顶尖党项权贵,现在都是一脸愁容。

    “陛下想的还是三十年前那场胜利。”

    没藏讹庞愁眉苦脸的说道:

    “可蒙兀人和周人能靠得住吗?”

    “靠得住也不能靠。”

    仁多楚清回答:

    “他们就算随了陛下的意思来抄华夏人的后路,肯定也是等咱们打个两败俱伤之后!”

    李乾顺打算赌蒙军和周军回来救他,因此并未改变之前的策略,既不把南面那些城堡的守军撤回,也不带着兴灵的主力南下寻求决战。

    这意味着,南方那些堡垒的守军都被放弃了,只得到北蒙南周加入战争之后,李乾顺才会率领主力出击。

    大德皇帝想的挺美,可在场的诸位都觉得难以接受,原因很简单,南方那些堡垒的守军大多是他们的部族兵,现在战死被俘的将领,不是姓仁多,就是姓没藏,要不就是叶孛,反正没有姓嵬名的这些宗室将领都蹲在兴灵,等待大德皇帝设想的尾随追击华军之战。

    “他们嵬名家能等,咱们可等不起了!”叶孛麻咬牙切齿的说道:“等华军到了兴灵,就算咱们真的赢了,孩子们都战死了,之后我们如何在国中立足!”

    大夏国是个部落联合政权,实际上等于是王族嵬名和仁多、没藏、叶孛等大部族共治天下。

    因为他们有兵。

    嵬名家的兵大概是夏国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他们这些大部族占另外三分之一,其他则是一些小部族,以及投靠过来的吐蕃(比如禹藏花麻)、汉人和西州回鹘、高昌等西域人。

    夏国的权利、土地和财富分配,也是根据各部的实力来的,嵬名家实力最强所以他们是宗族,其他大部族则长时间把持着宰执位置。

    可若是自家的兵被拼光,不论是谁,肯定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功勋,以及那宰相、枢密的官职能保住家族。

第611章 平夏战争3

    “现在必须有个说法,不能那家中的孩子们去拖时间。”

    没藏讹庞也不顾及现在还在皇宫门口,直截了当的说:

    “要不然就南下跟华狗决战,要不就把孩子们撤回兴灵,在兴灵决战!”

    “没错,要是还想这么拖下去,就让他嵬名家的兵去吃炮弹!”

    其他人立刻应和起来。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肯定行不通的临阵换将就是大忌,更别说临阵换军了,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战术动作。

    因此他们也就是说说罢了,根本目的还是选择决战,而非继续拖时间等待不知道来不来的外军盟友。

    “可如果天子一定要继续拖时间呢?”叶孛麻问。

    这个问题让现场一片沉寂。

    这确实没有好办法,现在甚至有人认为,大德皇帝现在的选择其实是想借外敌之手削弱国内大族。

    “陛下已经老了。”没藏讹庞冷冷的暗示:“太子今年已经16岁,有德行。”

    话中的暗示让很多人猛的一怔。

    “做不到的。”仁多楚清摇摇头说道:“咱们的兵都在外面,现在兴灵之地都是嵬名家的兵。”

    “那怎么办?”没藏讹庞微怒:“华军已经到了耀德城,到灵州的路已经走了一半了!再拖下去……”

    “做不到的事想都不要想,不过可以选择别的方式达成目的。”叶孛麻在旁边提醒道:“嵬名家的兵都在兴灵,而我们的兵在南方的堡垒中,也就是说,陛下其实也管不到南边……,呵呵,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我们就干脆放弃南方那些堡垒吧。”

    “对对,这个办法好!”一个小部族长大声赞同道:“咱们把各家的兵直接撤回兴灵,陛下还能把咱们都杀了?只要咱们到了兴灵,害怕陛下不决战?”

    叶孛麻一摆手:“这是陛下不听忠言,迫不得已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咱们这几天还得劝谏陛下。”

    这是部落联盟政权最大的缺点,很可能没有之一如果自家部落有需要,国中的大部落丝毫不会在意损害本国的利益。

    话又说回来,夏国的皇帝对利用外敌消耗下面大部族实力的做法,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

    共和1792年12月20,华军攻克辉德城。

    这是一个驻军稍多的大型要塞,足足五千夏军士兵被华军一勺烩了。

    这一次,李井槐并未继续进攻,因为下了大雪,他需要更多时间把手上的车辆轮子换成雪橇条幅。

    这耽误了很多时间,此外,之前一个多月的战争,虽然前进速度一直不快,但他认为部队仍然需要进行一定时间的休整,正好趁着大雪时间完成这件事。

    最后,李井槐希望趁这段时间给前线囤积更多粮草和弹药,并且开始动员民工修复他攻克的那些堡垒这些堡垒对华军来说就是肉罐头,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撬开吃到里面的美食。

    但对党项人来说,有华军防守的堡垒,就是用牙齿啃铠甲完全没机会。

    华军参谋部在战前曾经预测:党项人在野战连续失败后,会失去跟华军野战的信心,但他们有可能尝试派出精锐骑兵切断华军越来越长的补给线。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实际上,三十年前,周军对伪夏进行战略进攻的时候,他们就曾经用过这一手,并且取得过很大成功在金军入关的时候,已经打到灵州的大周西军每天口粮只剩下正常的一半,这也是他们撤退的时候,党项人能够一路尾随追击,造成西军全线崩溃的原因之一。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李井槐并不想重复大周当初的失误。

    基本策略就是把党项人自己修的堡垒当成一系列屯粮兵站,每个兵站驻留保证敌人轻骑无法攻克的兵力,储存可供一线部队使用三天以上的口粮。

    然后,兵站向前方,或者兵站与兵站之间的补给,尽可能使用带着护板车厢的大车,一旦遭到突袭,车队可以迅速围成车阵。

    这样,哪怕只有民兵,车队也足以坚持到骑兵增援到来。

    李井槐的作风就是完全不给敌人一点机会,尽管他所带领的部队有以一敌十的能力,但他仍然希望尽量制造以十打一的机会。

    ……

    李井槐一点点向兴灵推进的同时,最西路的左鹤林战斗群正在继续向西进攻。

    左鹤林的风格与李井槐完全不同,他就是那种宁愿冒风险,也要尽量突袭敌人的将领。

    这种人,把握住机会就很容易创造名垂史册的辉煌胜利,但一旦翻车,他就是历史笑话。

    但左鹤林完全不在乎,何况他的部队大部分都是吐蕃人,这些人现在连外蕃都算不上,就算全死了也没人心疼。

    因此,左鹤林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

    十月底,进攻开始的时候,左鹤林率领两万汉蕃从青海湖边誓师出发,十一月初八就攻克凉州,切断了党项甘州军司与兴灵之间的联系。

    这实际上也是切断了西域诸国与党项人的联系这些小国都是伪夏的朝贡国,虽然更西边有帕尔斯的重压,但在这种宗主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有可能出兵增援的。

    左鹤林风一样的行军速度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从甘州匆匆赶向兴灵的党项军,就完全没能想到华军居然在这里有两万大军。

    十一月初十,党项甘州军司和西平军司(驻扎瓜州)的部队在凉州城下被左鹤林全歼,两万大军只有不足一千人逃出战场,而且他们没法继续前往兴庆府方向,只能原路返回甘州。

    失去了全部补给的溃兵,走几百里荒无人烟的地区,即使华军不追击,能有多少人或者回去也是个问题。

    何况左鹤林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不追击?

    全歼党项两个军司之后,左鹤林在部队中挑选三千汉蕃精锐骑兵,一人双马,沿着党项人东来的道路向西急进。

    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就抵达甘州城下,此时少数溃军才刚刚回家,左鹤林骑兵几乎是在守将知道东进部队被全歼的同时,直接冲进城内。

    当天,左鹤林阵斩甘州军司正将,甘州易手。

第612章 西域1

    夺取甘州后,左鹤林并未作出过多休整,甚至并未等待援军,只休息两天之后,就继续帅兵向西挺近。

    十一月二十,左鹤林攻克肃州。

    这一次他遭遇的抵抗比在甘州时还要轻微,实际上,当他帅军抵达城下的时候,当地部族就干脆控制了城市,并且直接向左鹤林投降。

    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到华夏的妥善对待。

    左鹤林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处理这些当地的地头蛇,不过他队伍里有能处理的人华夏的宗室将领(实际上是校官)徐世桢。

    抬出徐世桢的身份来,当地的部族全都十分信服,纷纷表示愿意团结在华夏的大旗下,共同创造美好的明天……。

    左鹤林还有更大的目标,因此他没有继续跟当地部族浪费时间,简单的命令徐世桢暂时驻留肃州后,他自己率领部队继续西进。

    这一次,左鹤林战斗群掺杂了更多外族部队,包括两千多甘州、肃州的本地部族兵有党项、羌、回鹘、吐蕃,也有几个自称是汉人的部族也出兵了。

    左鹤林此时有了五千骑兵,而且经过补充,仍旧维持一人双马不说,甚至队伍中还多了五百多封骆驼。

    战斗力唯一的削弱点,是队伍中真正的华军士兵越来越少了本来出兵的时候人就少,每占领一地还得留下几百人,等待战斗群的后续部队增援(比如徐世桢就不得不留在肃州),以至于左鹤林再次出发的时候,华军士兵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人数虽少,却依然是左鹤林最信任的部队。

    因此他在出发前,把队伍进行重组。

    三百华军士兵组成一个单独的战斗群,既充当护卫、中军,也用来当做其他队伍的督战队。

    随后是当地有一定汉人血统的部族兵这些人大多是前朝遗失的汉人遗孤,虽然衣帽风俗与中原已经大不相同,也很难看出他们与当地部族有什么不同,但左鹤林依旧打算给予他们特殊的信任出发之前,总参谋部已经有过详细的手册,说明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分化本地部族了,强调这些汉裔的血统,在有限范围内提升他们的地位,就是办法之一。

    这些人在左鹤林军中有大约五百人,再加上从青海湖边就一直跟着的一千五百早期吐蕃兵,一共两千人,组成新西征部队的第二层级。

    再接下来,自然就是那些新投靠的部族了,不管是党项还是回鹘、羌、吐蕃,一律算作队伍的最底层、

    左鹤林明确宣称,他们所能获得的战利品和功劳,是全军最低的,但他们要承担最沉重的勤务,包括按华夏标准安营扎寨,巡逻喂马,也包括攻城时当先锋,以及撤退时殿后。

    但是,若是能够积攒到足够的功勋,左鹤林会提升他们的地位,用新征服和投靠的部落兵来替代他们的位置,而他们自己则可以上升到第二阶层那意味着更多的战利品和更多的功勋。

    对于当地部族来说,越简单明了的奖罚机制越有效果,至于阶级,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反正他们这些伪夏西部的边陲小部族本来也是受压迫的,兴灵的大贵族从这里征兵征粮的时候,可不会考虑他们是不是党项人。

    ……

    接下来的路只有一条,实际上就是沿着旧的丝绸之路走河西走廊。

    这条路荒无人烟,黄沙遍地,仿佛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不过左鹤林带的补给足够,而且也能在附近绿洲居住的部落中获得补给不论是畜力,还是粮草和人力。

    何况党项人为了维持对西域的间接统治,在这条路上修了不少驿站,现在虽然驿站守军都被抽调走了,但建筑物都还有留下,大部分驿站还有水井,这就足够了。

    越靠近西域,水就越金贵。

    十二月二十,左鹤林帅军抵达瓜州附近。

    迎接他的,是伪夏西平军司正将所拼凑的一万多军队。

    与左鹤林的部下一样,这也都是一帮本地和西域各族各部,你三百我五百拼凑出来的联军,其中党项人已经很少了(西平军司的大部分党项人已经在凉州被左鹤林干掉了),大部分都是吐蕃、汉人,还有西域来的回鹘、高昌,甚至还有帕尔斯商队的护卫被强行扣下,逼迫来参战的。

    这个守将姓嵬名,虽然只是个犯了错被发配来守边的旁系,但总算也是宗室,为大白高国牺牲的勇气还是比别人多一些的。

    可他有牺牲的勇气,不代表那些被刀枪强迫来的各族联军也有这个勇气。

    十二月二十一,夏军刚刚与左鹤林接触,队伍中那些对大白高国没有一点忠诚的帕尔斯人就找到机会先行逃离战场,之后左鹤林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命令手下骑兵从帕尔斯人让出来的阵线缺口中冲进党项人军阵。

    夏军想要派兵堵住缺口,但其他方向的援军被华军的火枪一顿暴揍,当场死伤数百,结果等他们顶着损失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整个夏军主阵已经被彻底绞烂了……。

    战斗迅速变成单方面的屠戮,夏军主将在部队崩溃,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自杀殉国。

    最终,在区区半个时辰的时间内,纯骑兵部队组成的左鹤林战斗群基本全歼伪夏西平军司拼凑起来的军队,四千多人被杀,四千多人被俘,其余溃散。

    首先脱离战场的帕尔斯人比各方面都略早一点返回瓜州城,他们入城后,迅速开始搜杀当地富户,劫掠金银女子财物,惹得全城大乱这个时代,敢走丝绸之路进行跨国贸易的商人,本来就是亦商亦匪,现在有这么一座毫无防备的城市摆在他们眼前,不捞上一笔当然不可能。

    左鹤林打扫战场多花了一点时间,当天黄昏时分才押解这俘虏抵达瓜州,不过此时瓜州都已经被帕尔斯人烧了一半了。

    那些帕尔斯人倒是痛快,看到华军军旗后立刻开城投降反正他们抢的是华军的敌人,直接献城甚至还能算是功劳。

    他们觉得,这应当能保住他们这次的收获了。

    而且,不是还给华军留下一半吗?

第613章 西域2

    左鹤林无法理解帕尔斯人的想法。

    按照华夏传统观念,自己怎么也算是王师,就算是敌人,也应该是自己来决定杀与不杀,杀多杀少,以及怎么杀的问题。

    就算是要屠掉沙洲,也应该是自己来决定,怎么能由外人把结果强加给自己?

    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沙洲在前朝,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中原政权的领土了,大周时期也不过是被伪夏窃据几十年,到了现在,华军收复故土的过程中,沙洲被西域更西的人劫掠……。

    如果不去考虑道德问题,单从利益上来考虑,那就更简单了。

    华夏目前没有向西域大规模的计划(核心领土人力都不够用),很长一段时间内,华夏对西域的统治还是利用当地亲华势力间接统治为主。

    因此帝国需要当地人心向华,但华夏向来不喜欢以前的王朝那样通过给予大量好处收买异族,而是通过把异族纳入经济循环链条,让他们无法离开华夏而实现。

    这种方法很成功,但需要大量时间满满整合当地经济,现在,帕尔斯人的所作所为实际上给了左鹤林一个极好的机会。

    “真不知道这些化外野人想的什么。”

    左鹤林摇摇头:

    “这简直是送给我一个收拢当地人心的机会吗。”

    当地大部分部族,不论是党项还是羌、回鹘、吐蕃,乃至汉人,都是信佛的,与信拜火教的帕尔斯对立十分严苛。

    虽然双方经贸往来十分频繁,但打仗的时候更是多的数不胜数,这也是党项人遇到问题毫不犹豫的征发帕尔斯商人,而帕尔斯商人又毫不犹豫的背叛到党项人的原因。

    双方本来就是宿敌。

    何况帕尔斯人刚刚残酷劫掠了沙洲,现在用帕尔斯的人头替当地人报仇,你说当地人会不会感激华夏人?

    更美妙的是,帕尔斯人主要劫掠了当地富户(他们也知道时间不多,因此捡最富的抢),直接替华军当了一次白手套,把当地上层清理一遍,这样华军就不用脏自己的手了。

    他们抢到的东西,包括金银财帛女子,因为时间短暂,还来不及运走或藏起来,这对左鹤林来说也是不小的收入帕尔斯商人自己也算富户,这又是一笔横财。

    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那为什么不做呢?

    “带你们的人去,把所有沙洲的帕尔斯人全部逮捕。”

    左鹤林对身边最早跟随的吐蕃军官说道: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处决,女子妇孺为奴。”

    “遵命!”

    外蕃军官们都兴奋起来。

    通常来说,这种抄富户家的工作,执行人都能赚到一些额外的好处,左鹤林把这工作交给他们,也算是一种让利行为。

    “请大人放心,小的没私下里会给您额外准备一份。”

    “不,按规矩来,你们自己拿三成,给你们的部落两成,其他都是帝国的。”

    “哈哈,大人,规矩小的们都懂,咱说的是那些朝廷看不上的小东西。”

    从莒州附近的徐家十五屯开始,军方就允许各自保留一些小件的战利品,主要是敌人尸体上的衣服和随身的物资早期主要是少量干粮、盐、小刀叉子(没错,东方的餐具里面也有刀叉,且并不比西方出现的晚)和零碎钱币之类。

    到了现在,甚至连遗失在战场上的铠甲和防身武器(如腰刀之类)都可以归个人了。

    华夏帝国毕竟不是tg,做不到pla那种一切缴获全部归公的水平,能保证大部分战利品归入公库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算是军纪严苛了。

    因为利益相关,这些从青海湖一路跟随到这里的外蕃士兵对此也有了解,他们甚至大致摸索出华军军法官对必须缴公和可以私人留下的战利品之间的模糊界限。

    那些可以私人保留的战利品对一个国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个人来说就有些可观了,何况帕尔斯的商人们都蛮有钱的,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物件加起来,也是蛮值钱的。

    更美的是,这些玩意帝国不收税!

    左鹤林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那些东西啊,这样吧,你们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归我的人。”

    他并不是个死板的人,既然帝国没有强制规定那些小东西也要归公,分就分了吧。

    “遵命!”一众外蕃军官都显得十分高兴。

    如今汉人势大,他们的规矩大家都得遵守,这也是生存的规则,那么规则之外可以分到的东西,自然就是可以拿的。

    只是拿这些东西之前,最强者要带头先拿一份,这也算是明面上的潜规则了。

    “分东西之前,把正事先做了。”

    左鹤林提醒道:

    “把该杀的人杀了,他们的东西才是你们的。”

    “放心吧大人,杀几个人还不简单。”

    “拖到城中公开杀,让全城的人都看到。”左鹤林冷冷的说:“杀之前,告诉城中的人,是这些帕尔斯人劫掠了他们,咱们是给他们报仇的。”

    这有些强词夺理了,毕竟是华军歼灭了本地驻军之后,才给了帕尔斯的商队武装可乘之机。

    不过人们是不会在乎这一点的,他们只知道抢劫侮辱杀戮他们的是帕尔斯人,而华军帮他们报仇了。

    这就足够了。

    ……

    因为需要审判(尽管很简陋)并处决城中所有帕尔斯男丁,左鹤林所部干脆在沙洲多呆了一段时间,直到后续援军到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动新的进攻。

    毕竟相对其他地方,沙洲本地人对华军的观感要好不少,于是左鹤林干脆决定就在沙洲过年。

    本地人当然大多不过春节,不过今后这里就是帝国的领土了,该有的移风易俗还是必须的,就算是强迫,左鹤林也得让本地人接受华夏的风俗,这本来就是他的任务之一。

    1792年的春节,左鹤林在沙洲宴请周边所有部族领袖,并且十分罕见的在这座城市建立了临时官府他在别的占领区是不会专门管这些事的。

    当然,新的沙洲官府还是按照华夏的传统,专门强调汉人的特殊地位。

    本地目前的管理者是华军军方,在左鹤林继续进攻的时候,他会再留下一些野战军士兵作为核心统治力量,然后城市的基层交给有汉人血统的部族管理,知道帝国的触手真的延伸到这里为止。

第614章 兴灵1

    自前朝最后的守卫者被吐蕃人打败后,沙洲的汉人已经差不多有两百年没有过过春节了。

    在这里,没有一个有汉人血统的人会写春联,但他们总算还记得应该着这个时候给他们那些忠贞的先祖们磕个头,上柱香。

    这就足够了,文化遗失了可以寻回,也可以重建,只要他们还记得他们自己是谁就足够了。

    这一年的春节,左鹤林在沙洲下令全城欢庆,为了强调汉文化的优势,他甚至还把从帕尔斯人那里缴获的大量财物拿出一部分,赏赐附近的部族,还强迫帕尔斯商人的妻女们跳舞助兴,生生在这战火中营造出一个欢庆的氛围。

    1793年元月16,节日差不多该结束了。

    左鹤林想要的东西也已经等到包括援军,包括本地部族派出的仆从军,也包括畜力和粮食补给。

    元月17日,左鹤林再度出兵,依旧以一人双马的骑兵为主,总兵力达到七千人(但汉人依旧只有八百)。

    元月二十,左鹤林战斗群抵达玉门关。

    时隔三百年,汉人政权的军旗重新插在玉门关城头。

    ……

    兴灵一线。

    李井槐主力部队也是在过完年后发动继续进攻,不过进攻重新开始后,他突然发现,前方党项人的各个小型要塞里的守军不见了。

    华军检查了空无一人的要塞,发现敌人应该是在华军准备过节的时间撤退的,可能是怕华军察觉,撤退的敌人并未放火,但所有建筑物屋顶都捅了几个窟窿,以防止华军直接使用。

    李井槐最重视的粮仓自然是一点没剩,水井也已经堵塞。

    不过,可能同样是为了避免华军察觉,党项人并未在沿途撤离村庄,实施彻底的焦土政策。

    实际上,党项人的撤退是各部族部族长为了本部族利益私自实行的,而非战略上要实施焦土政策夏军就没打算实行焦土政策。

    不过他们的这种做法,给谨慎的李井槐造成很大疑虑,他不明白敌人为何会撤出士兵却不撤出民众。

    要知道,华军的攻击路线基本都在党项的核心地区(只是暂时还没有进入最核心的范围),这些地区的村庄都是人口繁盛,存粮牲畜较多的好村子。

    若是党项鞑子打算确实打算使用焦土战术,那么这些村子里的人口和粮草都应该迅速撤出才是。

    可现在这种情况……。

    不仅仅是李井槐,连前敌参谋部都没意识到党项人现在的做法有何深意。

    不过,不了解敌人的想法,战争也得打下去,只不过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谨慎一点。

    比如说,李井槐下令,清扫附近所有伪夏的村庄。

    华军立刻四散出击,进攻每一个党项人的村庄,他们抓走所有男女老少,抢走所有粮食牲口,然后在村庄放一把火,把党项人的村子付之一炬。

    灵州川和黄河东岸之间肥沃的平原上响彻党项人凄惨的哭嚎声,但他们毫无办法,大部分村庄里的男丁都已经加入军队前往兴灵,此时村子里只剩下少数看家的丁壮和妇孺老弱,面对全副武装的华军,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更要命的是,他们甚至还没有逃走的机会因为现在仍然是冬天,外面飘着大雪,老弱妇孺就算能躲到山里,基本也只能冻饿而死。

    没有国家军队庇护的平民,在敌人正规军的压制下就是如此无奈。

    伪夏军队前往兴灵的时候,倒是已经征用了村庄里的大部分存粮,但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家乡,他们不可能做的太狠,大部分村庄特别是党项和羌的村庄,至少还留有过冬的口粮,来年的种子和等待来年长大的牲畜。

    这些东西和剩余的人口全都成了华军的战利品,李井槐冷酷的下令把所有党项俘虏全都押回关内,以防止他们与伪夏军队里应外合虽然大多是妇孺,但无法想象到敌人策略的情况下,任何可能的危险都要消除。

    从1793年元月16开始,华军不断押解被掠的伪夏平民入关,但是为了防止军粮出现问题,他们过冬的粮草全都被华军扣留。

    在冰天雪地中行军,体弱的妇孺所面对的下场,自然十分凄惨。

    从辉德城到环洲,三百多里的距离上,到处铺满了体力耗尽倒毙的尸体。

    道路边,白雪下,无数僵硬的党项和羌人层层叠叠,在雪堆中深处一根根枯树杈一样的手臂……。

    到二月初二,华军缓缓抵达西平府(灵州)城下时,李井槐和他的军团已经把南方所有党项人的村庄一扫而空,伪夏失去了大约二十万人口,其中一半已经埋在沿途的冰雪之下。

    实际上,战争打到这里,伪夏这次就算能够把华军驱逐出去,以他们国力的下降程度,实际上也就等于已经输了。

    ……

    兴庆府(兴州)

    “你们这群混蛋!”

    大夏国大德皇帝李乾顺对着他的臣子们大发雷霆:

    “你们居然没有朕的旨意就敢撤军!你们这是临阵脱逃!”

    部落长们低着头,每人回应,但也没有人请罪只要手中有兵,在大白高国,皇帝也没法那他们怎么样。

    至于南方那些村庄的损失……。

    谁会在乎?他们本来就撤不出来,何况这一带的村庄大多属于嵬名家,损失再惨管仁多、没藏、叶孛什么事?

    “陛下,小的们已经尽力了。”

    任由皇帝发了半天邪火之后,叶孛麻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我们在南方那些堡子损失了数万兵,这都是家里最好的勇士,却白白浪费了。”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懦夫!你们连拖延汉狗一会都做不到!”李乾顺还在发火:“只要再拖延一会,蒙兀人和周人就会来夹击华夏的汉狗!我们就能轻易获得胜利!”

    “他们现在还不来,就不会来了。”仁多楚清:“我们不能把希望压在那些外人身上。”

    “就在在兴灵决战吧。”没藏讹庞仰首说道:“让汉狗看看我们大白高国勇士的厉害!我们要一战打得他们不敢再敢奢想兴灵!”

    “你们!这群!混蛋!”

    李乾顺低声怒吼着,双眼满是冰冷的杀意。

第615章 兴灵2

    共和1793年三月初五,过于谨慎的李井槐终于挪到灵州城下。

    此时,第一战斗群和第二战斗群已经赶过来与他回师,华军一线兵力一下子膨胀到快十万人,野战炮和攻城炮超过三百门!

    如此兵力火力聚集在同一个战场上,这在华军历史上也是十分少见的。

    而且,李井槐通过洗劫沿途所有伪夏村庄的存粮、牲口、种子,以及华军从国内通过一系列小要塞转运过来的粮草弹药,让他拥有充足的补给。

    按照目前的补给存量,就算今后一点都不会再运上来,也足够全军使用十天以上。

    三百门大炮,十万大军,十天时间若是还轰不开灵州的城墙,那炮兵还是都去自裁好了。

    如果党项人之前的撤军是焦土战术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战术已经失败了。

    还有什么隐患呢?

    嗯,还有黄河水患。

    灵州就在黄河边上,党项人绝对做得出在上游锁水,然后等华军攻城的时候毁坝防水,以水代兵淹没华军的事。

    虽然现在是冬天,黄河水量不足,而且水面上到处是浮冰,想要锁水,以党项人的工程能力来说实在太困难,但有威胁就是有威胁,前敌参谋部的存在就是要尽量找到这些威胁,然后想办法消弭。

    抵达灵州城下后,李井槐派出大量骑兵,沿着黄河岸向上游机动。

    果然,党项人试图在上游的几个水坝蓄水,只是在冬天做这种工作并不顺利。

    华军轻易驱散了这些上游水坝的党项士兵,并且把水坝控制在自己手里。

    不过,隐患还是存在,因为下游还有很多水坝在兴庆府附近,黄河的特色就是,即使下游的水坝决堤,洪水也有可能向两岸而非更下游蔓延。

    “所以我们不能拖十天。”李井槐对全军命令道:“两天之内必须攻克灵州城,然后主力住进城里去!”

    城市有城墙庇护,面对洪水总是比在野外强得多的。

    ……

    实际上,党项人没有以水代兵的计划。

    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冬天做这事的工程量对党项人来说实在太大。

    第二是因为,经过几十年的经营,现在兴灵一带不仅仅是大夏国的核心领土,也是嵬名家的核心领土,他们若是把灵州附近全淹没了,明年一半嵬名家的附属部落就要吃草了。

    除非绝望一击,到了可以完全不考虑未来的时候,否则只在洪水淹没自己领土的政权就不能算是正常的政权。

    党项人好歹建国快百年了,不至于这点下限都没有。

    他们在上游储水,也不过是想要牵制部分华军,并且威胁华军尽早强攻灵州,以便创造可以获胜的机会。

    ……

    三月初七,华军发起对灵州的总攻。

    从六斤骑兵炮到三十斤攻城炮,总计306门大炮在灵州城下列阵。

    上午十时十分,随着一声号令,所有大炮开始对灵州南面城墙发出怒吼。

    三百多发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叫,呼啸这扑向灵州城墙,几秒钟之后,这些铁球重重砸在砖石包裹的夯土城墙上。

    城墙立登时碎石乱飞,烟尘瞬间笼罩了整面城墙,夏军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有时候甚至能压住炮火的怒吼。

    一开始,灵州城内还有一些重型投石机向这边扔出几枚虚弱无力的石弹权当反击,但随着炮击的继续,连这些投石机都无法反击了。

    有眼神好的华军士兵亲眼看到飞上半空的烟尘顶端,一根投石机的大臂像是轻飘飘的树叶一般飞舞。

    对夏军来说,前面几个月的失败呈现出一种隐藏的恶劣后果由于所有守军都没能逃回,他们始终无法总结出对抗华军炮兵的经验,以至于到了灵州这样重要的地方,他们依然在幻想用城墙厚度抵御炮兵轰击。

    这使得战斗理所当然的变成了针对党项人的巨大悲剧,他们部署在城墙上的一线部队和紧贴着城墙的第一预备队几乎全部跟着城墙一起被华军彻底粉碎。

    灵州的守备力量很快跌落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

    ……

    灵州以东,一个叫做卢霞川的地方。

    大夏国嵬名家的宗室将领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嵬名荣利抬起头,看向灵州的方向。

    即使离着数十里,但他仍能听到如同闷雷般,连绵不绝的低沉身影。

    毫无疑问,那是炮声。

    “将军,灵州那边开始了。”一个铁鹞子副将靠近,小心翼翼的说道:“咱们是不是……”

    “急什么。”嵬名荣利满不在乎的说道:“成功与否,咱们的机会都只有一次,既然如此,不如等更好的时机。”

    “何况灵州城高墙厚,还有两位枢密使的数万大军驻守,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汉狗拿下。”

    嵬名荣利手下有两千铁鹞子,全都是大白高国的环卫宿直,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但埋伏在灵州城外的铁鹞子也只有这两千人,嵬名荣利可以自由选择攻击什么目标无论是偷袭华军炮兵,还是侧击攻城华军,或者攻击华军运输线,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此时灵州守军是仁多和叶孛家的兵。

    自从三月初,这些国中大族无令退兵,逼迫君上改变策略在兴灵决战的时候,大德皇帝就不得不做出妥协,让仁多、叶孛的兵来守灵州,让没藏家的兵守兴灵之间的静州,嵬名家的兵守兴州。

    于此同时,大德皇帝还派遣嵬名荣利率领精锐宿直在灵州城外埋伏也是监视,省的仁多和叶孛再带着兵逃往兴庆府,逼着皇帝在都城城下跟华军决战。

    好在仁多和叶孛也知道,灵州绝对不能丢,丢了灵州就等于丢了兴庆府的大门,想要把敌人挡在都城之外就完全不可能了。

    所以嵬名荣利知道那些威逼君上的叛逆一定不会放弃灵州,但他不愿意现在就上前助战。

    “总得让他们吃点苦头,让他们明白大白高国是姓嵬名的!”

    嵬名荣利恶狠狠的想着:

    “等打退了汉狗,老子要一个个收拾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威逼君上!”

    ……

    灵州城。

    “嵬名荣利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还不来!?”

    隆隆的炮声中,叶孛麻绝望的嚎叫着:

    “那王八蛋怎么还不进攻!?”

第616章 兴灵3

    “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灵州不能丢,咱们必须坚持住,等待援军!”仁多楚青在叶孛麻耳边大吼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派兵出城反击!不能让汉狗继续这样轰下去!”

    守城最忌讳闷守,党项人守城经验不足,但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不懂。

    “那就先让撞令郎上!”

    叶孛麻恶狠狠的说:

    “让汉狗先打汉狗吧!”

    撞令郎是生活在夏国辖境内的汉人组成的部队,有时候也被称为“前军”,遇到战事,他们总是冲在夏军最前方,以降低夏军的伤亡,实际上就是党项人的肉盾部队。

    现在这种时候,仁多楚青和叶孛麻自然不会在意撞令郎离开城池强冲华军炮兵阵地会损失多少,实际上他们连撞令郎能不能成功都不甚在意反正是肯定无法成功的。

    “只靠撞令郎拖不了多长时间。”仁多楚青叫道:“咱们的人也得上!”

    这是要压上老本了。

    兴灵之所以叫兴灵,就是因为兴灵两州都很重要,丢了灵州,兴灵就等于丢了一半。

    打个比方的话,等于大白高国的心脏被别人切下一半来。

    所以,与南方那些小堡垒不一样,灵州必须守。

    这一点,姓叶孛的知道、姓仁多的知道、姓没藏的知道,姓嵬名的自然也知道。

    所以叶孛麻和仁多楚青只是撤到灵州,而不是直接撤到兴庆府。因为敌人到了这里,李乾顺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决战。

    嵬名家的兵早晚会出现,只是暂时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如此而已。

    ……

    新式火炮的性能优势之一,就是它们可以以一个较快的频率持续射击好几个小时而不用像旧式火炮那样必须三五炮之后就停下来散热。

    因此,华军的炮击在防守的党项人看来,简直是如夏日的雷雨般毫无停歇的迹象。

    在这无可抵挡的火雨中,灵州城南门城墙和城楼上的步拔子,以及附近的预备队已经全都完蛋了,叶孛麻和仁多楚青的反击只能从别的城门抽调部队。

    此时,夏军的军纪还算可以,至少抽调反击部队的行动并未消耗很多时间,在下定决心后不久,一支四千左右撞令郎组成的部队分别从东城出城(灵州西面正对黄河,没有城门,而北门太远了),避开华军炮阵正面,尝试攻击华军侧翼。

    紧随这支炮灰军背后的,是两千七百铁鹞子精锐。

    城外有十万华军,没人指望反击部队能瞒得住华军形成偷袭,因此出击的同时,叶孛麻和仁多藏青下令向天上打出数十枚信号火箭这是仿造华军的武器,实际上就是大号窜天猴,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充当信号弹十分优秀而且技术水平不高,即使党项人也能学会如何使用。

    叶孛麻他们发射的信号,实际作用是告诉周边肯定存在,但连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在哪,为何不出来的友军:“我们要开始反击了。”

    聪明的将领,此时应该做的是尽量配合,而不是继续潜伏。

    作为嵬名家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嵬名荣利当然知道灵州守军慌慌张张打出如此之多的信号弹,意味着什么。

    他错愕的看着天上一朵朵炸开的彩色烟花,自言自语的说:“何至于此?这才多久?”

    作为年轻的宗室将领,嵬名荣利十分讨厌仁多藏青和叶孛麻那样不敬君上的老家伙,但他仍然愿意承认这俩老头子指挥部队作战的能力三十年前俩老头子就曾经指挥部队跟周人交过手,后来又打过金人,再后来又去西域打过帕尔斯,也经常入关劫掠。

    三十年的战争打下来,再蠢的人也该成长为精明的将领了。

    何况这俩能当上族长的老家伙本来就不蠢。

    现在他们不管不顾向天上打这么多信号弹,只能说明两个老家伙确实认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大人!”副将焦急的提醒嵬名荣利:“这情况……”

    “我知道。”

    嵬名荣利再不犹豫,从侍从那里接过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小的们,跟老子来!咱们去会会那些汉狗!”

    两千嵬名家的铁鹞子纷纷发出非人的嚎叫声,控制马匹跟在嵬名荣利身后,向着……,不是战场的方向,而是华军的后方猛扑过去。

    嵬名荣利认为,若是灵州的六万兵马无法凭借城墙抵挡华军,那么多自己两千骑兵也没什么意义灵州的安危还是得依靠他们自己,以及兴庆府的援军。

    而他的任务,是在这种华军全力攻打灵州的时候,攻击华军的补给车队,切断华军补给。

    嵬名荣利认为,这才是能发挥两千铁鹞子机动性的最好办法,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

    如果让叶孛麻知道嵬名荣利的想法,大夏国的枢密使恐怕会火并这个宗室将领。

    因为出城反击的部队,在离开城门后不久,就被华军击溃了。

    堵在灵州东门的华军兵力看起来并不多,也就万多人的样子,而且也没有部署大炮(所有大炮都在南门),工事也很简陋,只有一道矮矮的土墙和一条不算深的壕沟。

    前者勉强可以防御弩箭,而后者算是能抵挡骑兵的冲击。

    看起来这似乎没有太大问题,只要步战击溃华军,通过壕沟和矮墙后,就能上马冲击南门华军了。

    看起来很简单如果面对这样工事的是金军,他们一定不会这样想。

    华军阵地距离灵州东门只有八百步(1200米),然而华军在阵地前三百步(450米)、二百五十步(375米)、二百步(300米)外,都有用生石灰涂抹过的石块垒砌一堆堆小型标志物。

    撞令郎越过最初的三百步标志物后,华军步枪队立刻开始射击。

    那些标志物可以解决士兵测距的麻烦,有表尺的华军步兵得以通过观察标志物来确定表尺射距,以更精确的射击一一击杀敌人这次作战,华军破天荒的没有使用以前常见的排枪齐射,而是允许士兵自由射击任何想要攻击的目标。

    在这种射击中,击发线膛枪和米涅弹的性能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当撞令郎越过二百五十步表尺时,最普通的华军士兵都能发挥出类似神枪手一般的威力。

    甚至没有人能够接近二百部标尺,撞令郎部队就在六千条线膛枪的打击下崩溃了。

第617章 兴灵4

    在以往,大夏国国力鼎盛之际,即使是撞令郎这样的汉奸军队也会为了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或者能够分得一份战利品而为异族贡献力量。

    但是在如今这个汉人的军队打到灵州城下,党项人前途渺茫的时候,任谁都没法指望汉奸军队还能坚定的为伪夏政权战斗到底。

    撞令郎崩溃后,他们后面紧紧跟随的铁鹞子失去掩护,暴露在华军面前。

    他们与撞令郎不同,大白高国是他们的国家,除了财帛之类的东西,他们还有军功、荣誉之类的精神追求,这些精锐骑兵自然不会像撞令郎那样士气低落,他们也不会为自己的前途担忧铁鹞子大多是贵族子嗣,他们的前途完全维系与大白高国。

    铁鹞子与华军阵地直接面对面后,骑兵军阵中响起一片军号声,由各级军官带头,所有党项骑兵齐声呐喊,气势汹汹的向华军阵地涌来。

    “准备齐射!”

    华军这边,军官们看到铁鹞子的那一刻起,立刻条件反射似得开始约束射击纪律对付步兵自然可以随意行动,但对付来拼命的骑兵,火力密度的重要性仍然高于精确度。

    胸墙后的华军士兵开始快速重组队形,士兵们肩并肩站在一起,组成一道道密集的排枪线。

    六千步枪兵排成整整六排,第二排士兵直接把枪口从前排战友之间的缝隙中伸出去,使得每次可以有两千条步枪指向敌人。

    此时,毫不吝惜马力,直接把马速提高到最快的党项铁鹞子已经越过一百步距离,华军士兵甚至已经能看清敌人狰狞的表情。

    不过,华军阵线巍然不动相对女真铁骑,铁鹞子冲锋时的气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八十步。

    “射击!”

    一条白色烟龙从华军阵地上腾空而起,两千发子弹横扫急速冲锋的铁鹞子,如同一阵飓风一样扫倒无数党项骑兵。

    铁鹞子们一阵人仰马翻,一些失去骑手的马匹惊叫着四处乱窜,和地上的尸体一起挡住党项人前进的路线,一些骑术较差的家伙没注意,居然被绊倒不少。

    但铁鹞子还在冲锋,有人从马镫上站起来,用骑兵软弓向华军抛射轻箭,华军阵地上也传来一阵轻声闷哼,华军也付出些许伤亡,但阵线本身依旧毫不动摇。

    射击完成之后,第一、二列步兵转向后方重新装弹,第三、四列步兵上前接替。

    距离六十步。

    又是一轮狂暴的射击,尽管没有炮兵支援,但线膛枪强大的战斗力和数量弥补的密度,形成恐怖杀伤,冲在前面的党项人一丛丛跌倒,一些人倒挂在马镫上,任由受伤的马匹拖着他们又蹦又跳。

    距离四十部,

    第五、第六列华军上前,还没开火,很多党项人就已经绝望了。

    在他们的视角里,华军的火枪一列紧接着一列,仿佛永远打不完一样。

    一些年轻骑兵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只有那些最英勇的老兵还在进行绝望的冲锋。

    然后他们就被第三轮半齐射全数杀死。

    此时铁鹞子已经损失了超过六百人,距离华军阵线已经不足二十步,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他们应该下马进行步战突击,击破华军胸墙之后再上马继续突击。

    但对一支封建军队来说,四分之一的兵力损失实在是太严重了,何况之前损失了太多的基层军官和老兵(他们最英勇,冲的最坚定,也因此死的比例最高),现在没人命令剩下的骑兵下马突击,所有还在冲锋的骑兵都嚎叫着撞向胸墙,做出一副直接纵马踏阵的架势。

    这是赌博。

    就赌一个谁的军心更加坚定。

    若是步兵承受不住骑兵冲锋的重压,那么一旦开始动摇,他们甚至有可能被吓得崩溃,然后就会被骑兵轻松收割。

    但若是步兵依旧坚定,那么骑兵只会直接撞死在阵地上他们现在连转向的空间都没有了。

    那么,华军步兵会动摇吗?

    当然不会。

    他们使用旧式武器面对更凶猛的女真骑兵的时候都没动摇过,更别说现在使用现在跨越时代的步枪面对这伙已经被一顿胖揍的家伙。

    在军官的口令和哨声指挥下,完成射击的步兵从容的向后退去,刚才第一、二列士兵已经完成重新装填,再次来到胸墙后面。

    于是,又是两千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党项人……。

    惨叫声响起,一些党项骑兵绝望的闭上双眼,华军暂时没有射击,冲在最前面的铁鹞子的坐骑嘶嘶鸣叫着,但它们无法收住脚步,整整一排骑兵跌入胸墙前的壕沟里。

    人和马不断填进那地狱巨嘴一般的壕沟中,人叠着马,马叠着人,满耳尽是筋骨折断声和人吼马嘶,至少五百骑兵和他们的马一起死在那个恐怖的集体墓穴之中,剩下的还有数十人避无可避的一头撞在低矮的胸墙上。

    胸墙上的土簌簌的向下掉,但华军依旧不为所动,致命的枪口一动不动的指向尽在咫尺的敌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给予敌人最致命打击的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铁鹞子用尸体填满了壕沟,用尸体在胸墙前堆起一个斜坡,但剩下的人都在这恐怖的通道前犹豫不前他们的士气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之所以还没有转头逃跑,是因为后路也已经被友军的尸体堵住了。

    “开火!”

    党项人也听到了这声令人绝望的命令,在呼啸而来的子弹击中自己之前,无数铁鹞子一起发起绝望的哭喊声。

    确实该绝望了,刚才冲到近前,他们折损了六百人。在壕沟和胸墙上,他们又填进去三四百人。

    三分之一的伤亡,即使是最精锐的封建军队也该绝望了,何况铁鹞子虽强,也不能算是最强的封建军队。

    在近乎零距离上,两千发子弹狂暴的把所有挡在自己飞行路上的人和马全数杀死,这一轮射击,铁鹞子直接损失就超过七百,加上之前的伤亡,已经过半!

    “冲锋!!!”

    滴滴答滴!!!

    刺耳的军号声响起,华军步兵齐声呐喊,挺着刺刀越过胸墙,向铁鹞子那点残兵败将涌去。

第618章 兴灵5

    剩余的铁鹞子没能给华军带来任何阻碍,所有敢于继续抵抗的家伙都被刺刀捅死,华军士兵直接踩着铁鹞子的尸体向东门冲过去。

    此时灵州城已经失去了上万守军,包括最重要的机动部队铁鹞子,起防守力量已经下降到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

    叶孛麻和仁多藏青十分忧虑,他们的反击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没能撼动东门那边没有大炮的敌人。

    两个党项枢密使都是打老了仗的,都能看出来这种战力差距意味着什么没有火炮的都打不过,更别说南门那些有数百门大炮的敌人。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任由华军炮兵随意蹂躏了。

    好在,东门出击部队崩溃没多久,南门那边的华军炮兵也停止开火了不是不能继续射击,而是眼前已经没有值得打的目标了。

    于是南门华军部队开始向废墟一般的灵州城前进。

    失去了大量生力军后,党项人无力争夺城垣,东南两座城门(其实只剩下一座城门了)几乎同时易手,数万华军野战兵进入灵州城。

    叶孛麻和仁多藏青还在拼死坚持,他们在距离城门八十步的城中建造一道胸墙用夯土墙连接那些较为坚固的建筑物,以建筑物为支撑点。

    想法不错,但是没有任何意义胸墙这种东西,没有强大的火力支撑,实际上只能起到一个栅栏的作用。

    华军步兵在一百五十步距离上用步枪齐射压制敌人,然后派出穿三层甲(内棉甲,外锁子甲,再套一件胸甲)的外蕃索伦兵带着炸药包顶着党项人稀疏的反击,快速逼近胸墙。

    一些党项人冒着横飞的铅弹从胸墙后面起身,用弓箭向那些危险的铁甲兵射击。

    然而即使是强弓重箭,想要击穿三层铠甲也是十分困难的,何况华军的步枪手攻击十分准确,他们五人一组,同时射击所有敢露头的党项人,通常总有一个人能够得手。

    索伦兵来到胸墙前,把炸药包堆放在胸墙边上。

    一排党项人猛的站起,用长枪刺杀尽在咫尺的索伦人。

    几个索伦甲兵被刺中,条件反射的抱着枪杆,大声惨叫。

    随后华军回敬一轮有两百人参与的齐射,大部分露出头来的党项长枪手也惨叫着消失在胸墙后面。

    剩下的索伦兵点燃炸药包,头也不回的逃回己方阵列。

    轰轰轰!

    炸药包把夯土城墙、几栋作为支撑点的建筑物,还有数百党项守军一起炸上了天。

    被寄予厚望的胸腔防线实际上等于已经崩溃,索伦兵作为华军的冷兵器前锋再次返回,他们挥舞着大刀重斧,如同一阵旋风刮进被炸药震得东倒西歪的党项人群中,狂暴的大砍大杀。

    ……

    灵州城以北五十里外,一支足足有五万人的党项军正在迅速向灵州靠近。

    这是没藏讹庞统帅的生力军,由没藏家的主力和一些来自嵬名家的部队组成李乾顺也知道灵州的重要性,所以这次嵬名家也不能在后面缩着,必须拿出老本来了。

    然而冷兵器部队,为了保证抵达战场就能投入战斗,他们必须经常性的休息一段时间以保存体力,不可能长时间维持急行军状态。

    因此,五十里的距离,他们仍然需要最少三个时辰的时间。

    ……

    另外一边,灵州城的更南方,嵬名荣利率领的铁鹞子如愿围住一个华军给前方运送弹药补给的车队一共五百多辆牛螺大车,连护卫带车夫大约有两千人。

    以两千披甲骑兵对付两千车夫和后勤部队,若是在以前,大概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后勤兵一方就该崩溃了。

    不过华军的反应不同于常人,他们看到铁鹞子的时候,所有人迅速行动,把带厚车板的大车围成一个环形防线,所有牛马骡子都被集中在车阵中间,有人给它们披上防箭的毛毡。

    五百辆大车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从行军队形变成一座木制要塞。

    这个速度看的嵬名荣利直咂舌:“太快了,来不及啊。”

    他本来想直接纵马冲过去,迅速把慌乱的后勤兵砍散,把牛马骡牵走,把粮食弹药补给全都烧掉,然后再去攻击第二个敌人。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原本应该是收拾敌人辅兵的行动,直接演变成攻城……,别说下一波华军的运输队了,现在这支能打下来就算不错了。

    “大人,这可怎么办?”副将恼怒的叫道:“这变成攻城了!”

    “攻城也得打。”嵬名荣利在马上回头,看了看身后灵州城的方向:“那边快守不住了,咱们这边再不出手,这次就的等于啥都没做。”

    “而且咱们这次不打,下个车队还是这样迅速转变成车阵该怎么办?”

    不敢赌下个运输队反应会慢,也不能这么赌,所以必须打。

    “上吧!”嵬名荣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你带头,咱们必须吃下这个车队!”

    “是!”副将咬牙答应道:“属下一定攻破那个车阵!”

    “告诉全军,攻下这个车阵,每人赏牛一头,地五十亩。谁敢后退,本将杀他全家!”

    ……

    “鞑子过来啦!”

    奔驰的铁鹞子能够听到车阵中汉人的呼喊,可惜的是,这喊声中没有慌乱的情绪。

    这让带头冲锋的铁鹞子副将感到有些沮丧,坚固工事后面的敌人步兵如果有战斗意志,那么纯骑兵部队就算能打赢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副将觉得今天很多人可能拿不到嵬名荣利答应的赏格了。

    正想着,围成一个圆的车阵突然爆发一阵清脆的枪响,一枚铅弹从副将脸旁飞过,带飞了他的头盔,并且在他的右脸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怎么辅兵也有这么多火枪!?”副将忍不住惊叫起来。

    回答他的是另一轮火枪齐射,铁鹞子又是齐齐跌倒一片。

    对铁鹞子们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后勤兵手中击发枪很少,大部分人装备的还是燧发枪。

    否则的话,他们本应该遭受更加严厉的教训。

第619章 兴灵6

    相对击发线膛枪,燧发的滑膛枪在有效射程上相差很远,而且后勤部队的射术跟一线野战部队来说也有一定差距主要是缺乏射击纪律,没有人指挥齐射,大部分人都是在铁鹞子进入射程后,就开始自由射击。

    燧发枪自由射击是抵挡不住坚定的骑兵冲锋的,因此虽然付出不小的代价,但嵬名家的铁鹞子依旧成功靠近车阵。

    骑兵当然不可能直接强冲即设阵地,在距离车阵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铁鹞子就开始减速,距离十步的时候,骑兵的速度已经比步行快不了多少了。

    随即,前排铁鹞子敏捷的顺着马鞍滑了下来,铁鹞子副将一声呐喊,数百下马的骑兵抽出刀斧,顶着圆盾向车阵发起冲击。

    他们身后,没有下马的骑兵开始用弓箭向车阵抛射轻箭,尝试压制华军火力。

    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响,冲锋的铁鹞子被削弱一排,其他人顺利贴近车阵,几个最骁勇的甲兵顺着车辆之间的缝隙跳进车阵内部。

    华军没有丝毫畏惧,一丛丛刺刀扎过来,把孤零零的几个甲兵全部杀死。

    车辆之间的缝隙太小的,最多只能一次容纳两个甲兵通过,而且还有车架阻挡,铁鹞子始终没法把足够多的兵力输送到车阵之中。

    双方在这些缝隙中僵持着,一些勇猛的后勤兵直接站在车厢顶上,用燧发枪攻击拥挤在车阵前的敌人,铁鹞子立刻用弓箭攒射这些人,双方都付出不小的伤亡。

    一些步行的铁鹞子用带抓钩的绳索勾住几辆大车,随后上马向来时的方向奔跑,试图借助马力把这几辆车拖倒。

    后勤军方面立刻有人牵来拉车的牛马,从反方向拉扯这几辆车,双方又是僵持不下。

    在这种笨拙的交锋中,铁鹞子是十分吃亏的,毕竟他们是精锐,哪怕跟华军一个换一个也吃亏,何况他们做不到一个换一个。

    15毫米口径的燧发枪威力十足,任何人能穿的动的铠甲都无法抵御,被击中躯干的甲兵都会毫无疑问的死去,即使只击中四肢,这个士兵也会失去战斗力。

    而华军后勤兵虽然大多不披甲,但至少人人有一身厚棉袄,单纯的骑射,若是不能击中要害,基本无法杀死一个人。

    何况华军至少还有车厢掩护。

    这种略显笨拙的对攻打了足足半个时辰,铁鹞子伤亡惨重,冲击力越来越弱,而后勤军依旧在大呼小叫的不断射击,火力丝毫不见减少。

    嵬名荣利痛苦的闭上双眼。

    大白高国完了。

    最精锐的宿直铁骑连一帮敌人的后勤兵都对付不了,这仗还怎么打?

    “大人,这样打不行!”满脸血迹的副将踉踉跄跄跑过来,凄声喊道:“这样都死光了也打不下来!让小子们先撤下来休整一下吧!”

    “本将说过,打不下来就别回了!”嵬名荣利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疯狂的吼叫着:“再去冲!”

    “敌骑!!!”

    副将正要争辩,一声绝望的嚎叫传来,他跟嵬名荣利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队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这些人穿着寒光闪闪的铁甲,手中马刀指向自己,正从两百步外的一个山脊拐角处不断涌出。

    那些骑兵头顶上,一面鲜红的长方形旗帜正在猎猎飘扬。

    嵬名荣利把所有力量都投入到攻击车阵的行动中了,以至于连哨探都没派出去多少,也就根本拦不住突如其来的华军骑兵。

    这成了这位嵬名家的年轻将领一生中所犯的最大,也是最后的错误。

    在民兵的欢呼声中,从前方赶来增援后勤军的六个轻骑兵连直接马刀冲锋,从侧翼击穿缺乏准备的铁鹞子阵线,战局随即彻底底定。

    ……

    灵州。

    城内防线被华军一举突破,穿着红色军装的华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席卷党项人在城中最后的抵抗力量。

    最后时刻,仁多藏青率领的最后八百甲兵被华军包围在西平府(灵州)衙门。

    而叶孛麻则找到机会,带着五百本部骑兵从北门逃离灵州。

    不过叶孛麻没能跑出多远,在灵州以北五里外一个叫做东关镇的小镇被华军骑兵追上。

    丢盔弃甲的叶孛骑兵完全不是华军骑兵的对手,双方一个对冲,轻骑兵的墙式冲锋就削掉对方一百多人。

    原本就士气全无的叶孛骑兵迅速崩溃,华军轻骑兵肆意追杀。

    不过,趁着混乱,叶孛麻扔掉所有装备和身上华丽的铠甲,混在溃兵人群中成功逃离战场。

    灵州城内,绝望的仁多藏青依旧在凭借府城衙门厚厚的外墙拼死抵抗,他的手下甚至组织起两次反击,把试图用炸药包炸开外墙的索伦兵击退。

    当然,出击的仁多家兵也被华军火枪手全数射杀在衙门前的空地上。

    仁多藏青本人穿着铠甲,拿着一张角弓,站在墙头跟最普通的士兵一起跟华军火枪手对射。

    一阵狂风刮过,七八个甲兵被子弹击中,惨叫着跌下墙头,仁多藏青如同没看见一样大呼酣战。

    不知道为什么,仁多藏青的运气好的不得了,连续射空三个箭囊,身边的甲兵几乎全被射杀之后,他本人依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战场上一个人的好运没有任何意义,华军直接从城外推来两门六斤炮。

    仁多楚清看着指向自己的炮口,手中长弓颓然落地。

    ……

    灵州陷落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没藏讹庞率领的援军才刚刚抵达叶孛麻被华军骑兵追上的东关镇。

    数万党项士兵和他们的统帅一起看着满地尸体,默然不语。

    ……

    共和1793年3月初7,华军一日下灵州。

    击毙伪夏枢密使仁多楚清以下一万五千人,俘虏三万七千多人,另有约五万灵州居民落入华军手中。

    3月8日,李井槐在灵州突然行使华军已经很久没用过的老规矩选五杀一。

    在连战俘带灵州居民八万七千人中选杀一万八千人!

    灵州城直接变成血色地狱,李井槐首先杀死城内所有伤员、老人和体弱多病者,随后又抽杀党项壮丁补数。

    3月11,李井槐下令封刀,随即抽出几个俘虏,让他们把一封信带到兴庆府。

    信上,李井槐表示,若是伪夏军还要继续抵抗,灵州的惨剧就会在兴庆府重演。

第620章 兴庆府1

    后世的历史对李井槐屠灵州的目的有过一些猜测,有人认为他是想要震慑党项人,也有人认为他只是实行华军对异族的老规矩尽管这个选五杀一的老规矩自从灭亡女真伪金政权后就很少用过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重点,毕竟,要说杀人多,同一时期冯三虎在扶桑杀的更多,只不过他那边是杀人的目的很清楚,只是为了震慑压制扶桑人,不像李井槐这样选择性的定向清除党项人而已。

    或者说,冯三虎在扶桑更像是封建军队的作风。

    而李井槐则有些灭绝的意思了。

    不管他的原本目的是什么,反正李井槐屠灵州确确实实起到了恐吓效果。

    兴灵一带所有还没有被华军占领的地区,党项民众开始抛家舍业,扶老携幼的向更北方逃难,冰天雪地的河套地区布满了不敢留在家中的党项人,严酷的冬天和稀缺的食物使得这条死亡之路被各种悲惨的故事充满。

    大部分难民觉得灵州守不住,兴庆府也同样不行,不过还是有人抱着对大白高国的最后一线希望前往兴庆府寻求庇护。

    然而大德皇帝李乾顺下令兴庆府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兴庆府城下难民哭声震天,枢密使没藏讹庞实在看不下去,进攻请求皇帝打开城门接济难民。

    然而,没藏讹庞没能从皇宫中走出来,在失去了仁多和叶孛两家大族的奥援之后,单单一个没藏家已经无法获得与嵬名家平等的地位了。

    于是李乾顺决定趁此机会剪除这些不听话的国中大族。

    包括没藏、仁多、叶孛在内的十多个大小部族留在兴庆府的家眷和财产全部被嵬名家的士兵查抄,家中男丁随后被尽数杀绝,女子分配给嵬名家的兵将为奴。

    这次内部清洗,直接死亡人数超过七千,至少两万人被贬位奴隶,兴庆府的防御力量进一步下降。

    不过尝到甜头后,至少嵬名家的兵将确实有跟大白高国同生共死的觉悟了(实际上嵬名家也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3月20,李乾顺再次派出使者,向华军请求和谈。

    这一次,夏国使者带来了一千两黄金,两万两白银,三十个姓没藏、人多和叶孛的年轻美女。

    同时,他们带来了李乾顺新的谈判条件:夏国愿意去皇帝尊号,向华夏称臣,夏国国王以子自称,对华夏皇帝敬为父上,同时割让夏国二十二州中的十州领土,并且每年向华夏献出三万匹马驼作为岁币。

    李乾顺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华军退兵,让夏国成为华夏的外蕃附庸。

    这次李井槐并未杀死使者,而是把使节团全部成员,以及他们带来的美女、金银和那封信送回国内,请求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圣裁。

    毕竟党项人把姿态摆的很低,条件似乎也很好。

    当然,在国内传来新的命令之前,进攻兴庆府的准备工作依旧不能放松,李井槐打算趁这段时间,给前线储备更多的炮弹和补给虽然通过灵州战役来看,那么多物资其实大多数用不上。

    3月底,华军开始清除兴庆府的外围防御。

    3月29,华军攻克顺州,4月初5攻克静州,初8占领永州,4月11占领怀州。

    到4月20,华军已经完成对兴庆府的包围,李井槐在兴州南北各立起两座大营,每个大营拥有三万兵力,超过一百五十门大炮。

    4月底,李乾顺接到了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新坏消息:北面草原上终于有部队进入夏国了,但不是他千思万想的蒙兀援军,而是华夏上马贼王启年率领的部队。

    这支数千骑兵组成的队伍于三月二十七渡过黄河,进攻夏国的黑山福威军司。

    军心涣散的夏军并未进行坚决抵抗,兀拉海城落入王启年之手,随即这个贼人帅军顺着黄河向南狂奔数百里,与四月初一占领克夷门。

    现在,整个大白高国已经只剩下兴庆府和定州两座城市了。

    而李乾顺试图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的行动也变成了无用功就算是最蠢的人也能明白,李乾顺期盼的外国干涉军不会来了。

    现在,大白高国唯一能存在下去的可能,只剩下华夏方面接受李乾顺的投降。

    今年已经五十六岁的大德皇帝仿佛一夜之间又衰老了十岁,他的年纪比共和皇帝徐睦河还要大几岁,但若是华夏接受和谈,李乾顺就得对徐睦河以子相称。

    李乾顺不想接受这个耻辱。

    共和1793年4月30,李乾顺在重重包围之中的兴庆府举行禅让大典,把皇位让渡给太子李仁庆,年号大庆。

    然而,夏国活不到大庆元年了。

    5月初2,华夏国内给李井槐发来对谈判的态度拒绝和谈,伪夏必须灭亡。

    李井槐立刻发起对兴庆府的攻击。

    5月初3,夏军对华军城北大营发起一次试探性反击,但随后被华军击退。

    下午,华军炮兵按部就班的开始轰击城墙,一个半时辰后,兴庆府南北两座城门均被轰塌。

    不过这一次,党项人难得的做了一件争取的事他们并未把大量生力军部署在城墙上,只准备了少数兵马以迷惑华军,任由华军摧毁基本无人守卫的城墙反正也守不住。

    华军进城后,部署在城内的党项军借助炮兵停火的机会,迅速向城墙方向靠拢,结果双方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直接面对面遭遇。

    华军近距离开火一次,打倒冲在最前面的党项人,却也失去了装填第二发子弹的时机,于是两军进入残酷的白刃战。

    披坚持锐的党项人一度凭借兵力优势占据主动,刚刚从城墙缺口处进城的华军又被党项人驱赶出去。

    但回到开阔地带后,华军又重新占据优势,火枪手对着城墙缺口一排排射击,子弹不断击倒拥挤的党项士兵,反击被轻而易举的止住了。

    李井槐本想暂停攻势,抽调后方的外蕃士兵来负责城墙缺口的争夺,不过前线局势变化迅速,还没等到他的命令,华军士兵就自觉发起第二轮冲击。

    这一次,冲进城中的华军士兵首先向三面涌来的党项人投掷手榴弹,再辅以火枪齐射。

    混战中,党项人以为华军调来了大炮,于是放弃城墙缺口的争夺,向城内第二道防线撤退。

第621章 兴庆府2

    华军进城后,嵬名家的兵还在拼死抵抗。

    不断有人从墙角边闪出,用弓箭对华军射击,给缺乏铠甲保护的华军造成一定伤亡。

    华军立刻用排枪回应,由于子弹威力十足,党项人即使躲在墙后面,通常也会被穿墙而过的子弹击中,因此他们大多只有一次机会,要不就是用自己的命交换一个华军伤亡,要不然就是白白丢掉性命。

    这种防御自然不可能抵挡华军多久,所以很快,华军突破到党项人在兴州城内修建的第二道防线。

    这是一道矮墙,高度差不多相当于一道胸墙,但上面很奇怪的修了一些城垛,看起来除了矮一点,简直就跟真正的城墙一样。

    华军没有功夫思索敌人为什么在城中修这样奇怪的胸墙,士兵们站定,用手中的步枪压制敌人,然后由外蕃兵背着炸药包上前准备炸开缺口一切跟在灵州时一样。

    但是当穿着三层甲的外蕃兵靠近到胸墙附近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然后就是咚咚咚的战鼓声,一排蹲在胸墙后面的党项兵突然起身。

    那道奇怪的胸墙顶端,城垛之间,出现了十多门火炮!

    其中有大口径铜炮,铁炮,也有木炮,此外还有大口径火绳枪和一些火门枪。

    之前的战斗中,党项人一直没有使用火器或者用了,但被华军炮兵直接覆盖掉了,结果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轻敌情绪,仿佛党项人永远学不会使用火器一样。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党项人也会用火器,简单的枪炮本身就不是什么技术难题,他们自己就能生产一些,何况华军对民间和在国际市场上也出售了不少旧式武器,其中一部分辗转流落到党项人一点都不奇怪。

    现在,党项人把这些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外蕃索伦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吃过苦头,略一愣神之后,所有人都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拥挤着试图向后退去。

    党项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所有枪炮齐鸣,还有很多弓箭手射来重箭以补充火力。

    铅弹,碎石子和羽箭在狭窄的巷道中横飞,索伦兵一片片倒下,仅仅这一个突破区,一次齐射,华军就付出上百人的伤亡。

    然而死伤的都是外蕃兵,华军对这种伤亡丝毫不为所动,几个提着刀的镇抚兵挤到前面,命令士兵把所有退下来的索伦人控制住,然后直接拖到街边砍头。

    华军军纪也显露出其残酷的一面。

    火枪手在军官的指挥下继续射击,他们手中的击发线膛枪拥有比党项人早期大炮更加远的有效射程,一轮轮排枪打得整个胸墙尘土飞扬,几根插着棍子的火门枪跌落在胸墙前面。

    一些骁勇的华军从死亡的索伦兵那里拿过炸药包,齐声呐喊着主动发起冲击。

    党项人的大炮来不及重新装填,倒是一些火枪有机会再次打响,几个红衣兵惨叫着倒下,但其他人趁着火枪再次装填的时机继续前进。

    党项人也知道现在就是决定生死的时刻,许多人不顾子弹横飞,直起身子用弓箭阻击,华军又倒下一些,但还是有人接近到胸墙附近,其中一个被火门枪击中小腹的少年兵突然发出一声大喝,点燃身上的炸药包,整个人跳到胸墙上!

    轰的一声巨响,人体残肢和各种武器的残骸四处飞溅,片刻之后,一阵黑红的血雨落下,把胸墙两侧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

    这次爆炸震慑了党项人,其他士兵得以把炸药包安全的安放在胸墙脚下。

    然后又是一连串巨响,胸墙防线被炸出数个缺口,华军士兵不再等待,在军官哨声的引领下迅速冲过胸墙,把后面被爆炸震得晕沉沉的敌人全数杀死。

    胸墙防线被突破了,华军继续向前,但连两百步都没走出去,第二道胸墙防线又出现在华军面前。

    而且还是那种方便架设小型火炮的墙垛结构。

    不过华军不会犯两次同一个错误,这次他们没有强行突破,而是略微等了一会,等来了因得知城内敌人有大炮而迅速向前增援的骑兵炮连。

    于是,党项人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六斤炮以更远的射程和更强的破坏力在党项人炮兵有效射程范围之外,一炮炮把那段胸墙扯成碎片,期间绝望的党项人曾经试图用装填好的大炮进行还击,然而他们根本够不着华军,所有还击的火力都成了绚丽的烟花表演,为大白高国的落幕抹上了最后一层鲜艳的色彩。

    其实,在第二道胸墙后面,党项人还准备了第三道,第四道和第五道防线,然而在带上大炮的华军面前,这些工事毫无用处,所有胸墙都无法抵御三发以上的六斤炮直接命中,更何况后来华军干脆拖来了十斤炮。

    防线被一层层突破,党项人再也无法做出有效抵抗,最后时刻,大约一千两百铁鹞子在某个嵬名宗室将领的指挥下,向北方突击。

    他们试图给自己的小皇帝和太上皇打开一条突围的通道,但在这狭窄的地形上,直接进行骑兵突击只会是一场悲剧。

    这次大白高国最后的挣扎,没能溅起一点水花,被华军密集的火枪齐射和排炮霰弹攻击中化为齑粉。

    共和1793年五月初四清晨,四点左右的时候,第一支华军部队来到党项皇宫外墙附近。

    此时李乾顺,李仁庆父子身边还有数千士兵和将近两万妃嫔、宫女、太监,城中的部分地区也还有党项士兵在进行最后的绝望抵抗。

    但是所有人都失去了获得胜利的信心,绝大多数技术兵器也已经损失在皇城外的各条防线上。

    战斗结果已经注定,继续抵抗已经毫无意义。

    四点半左右,伪夏皇宫中走出一个内宫宦官,他向一名华军连长表达了夏国皇帝和太上皇的最后旨意他们希望能够向一位有足够身份的将领投降。

    又过了二十分钟,一位上校抵达,随即,皇宫城门被从内部打开,李乾顺,李仁庆父子自行反绑双手,出城投降。

    夏国正式灭亡。

第622章 闲暇

    春天的泉城,气候还算不错。

    每天清早,在上班之前,文季都会带着妻子徐世玫在家附近的帝国泉城大学校园里逛上一圈。

    徐世玫怀孕了,这将是他们夫妇的第三个孩子。

    帝国的医学界现在认为(毫无疑问还是受徐世杨的影响),孩子的身体素质跟母亲的健康程度有很大正向相关,因此户部和医学界对提高女性身体素质有着异乎寻常的嗜好。

    为此,帝国宣传部甚至公布过理想的帝国“美女”形象图画不是传统的仕女,也不是江南瘦马那种扶风弱柳的形象,而是某种……,嗯,如果是穿越者的话,大概会觉得这形象很像另一个位面20世纪7、8十年代华夏女学生。

    连服装也是如此,今后注定会被无数学生吐槽为老土的蓝色“运动服”式校服已经在官办学校全面铺开,不过这玩意质地优良,虽然跟传统服装区别很大(女生不穿裙子),但在这个时代依旧是相当引领潮流的。

    文季夫妇携手慢慢走在道路两旁高大的桦树之下,在他们身边的校园主干道上,大学的男女学生正义班级为单位,列队跑早操,年轻人穿着蓝色校服,昂首挺胸,边跑边唱。

    他们唱的是军歌,显得相当气宇昂扬。

    徐世玫抱着丈夫的胳膊,歪头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这些青年学生:“真好啊,我都没有上过大学呢。”

    北方开始兴建大学的时候,徐世玫早就嫁为人妇了。

    “我也没上过,江南根本没有大学。”文季笑道:“不过我们的孩子能上,我们如今的工作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徐世玫坏笑着看了丈夫一眼:“我的夫君,你现在越来越像我三哥了。”

    “我要真能像他一样倒好了。”

    文季对自己的童年,印象最深的事,是逃亡。

    那一年,金军大举南下,大周皇帝放弃还在抵抗的军民仓皇南逃,于是全军大乱,金军占领都城汴梁,屠城。

    逃亡的人群如海潮般涌向南方,金军铁骑如影相随,不断杀戮躲闪不及的人们,那些鞑子每抓住一群人,就先从中选杀看起来最强壮桀骜的男人,挖心刨肝,当场吃掉以作震慑,然后把年轻女子掠走,剩下的男丁编成奴隶兵,老弱孩子直接扔到路边。

    南逃的路上到处是倒毙的尸体和绝望哭嚎的人,文家家大业大,百多个家丁护院倒也不惧怕小股敌人和走投无路不得不抢劫别人口粮的人。

    但是人太多,就容易被大股敌骑盯上。

    最后时刻,文季的大哥让妇孺先行撤退,自己带着家丁护院,和难民中最具血气的汉子们反冲女真铁骑,给他们这股难民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

    父亲说起这一天,总是说大哥牺牲的很英勇,很壮烈,将来必定会青史留名。

    但长大后,文季在回忆这一天的时候,总是有个疑问:大约三百只有木棍农具和简单兵器,没有任何训练的男丁,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击,至少两百女真骑兵在一两个时辰内居然没有任何办法。

    那么,为什么朝廷的几十万大军对付不了区区数万女真鞑子?

    文季问过文仲,也问过文及甫。

    前者跟他说,那是因为朝廷被奸臣把持,只要咱们主战派上台就能好了。

    后者则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后什么也没说。

    也许是出于对大哥的内疚吧(文季和他大哥是同母同胞,文仲不是),到了临安之后,文及甫对文季不愿学习儒学、诗文,反而去跟各路江湖人混在一起的做法并无太多干涉。

    直到后来,文徐两家定下亲事,他的妹妹文月嫁给徐世杨,而文季要娶徐家女为止。

    为了至少不让徐家女感觉受委屈,从定下婚事到徐世玫抵达江南之间的那段时间,文及甫和文仲对文季管的很严,也填鸭式的输灌了很多儒学和文学上的东西。

    毕竟家学渊源,多少也有些基础,当时他虽然不至于能考上举人进士,但在秀才中,文化水准大概也算得上一等之列了。

    当然,文季之所以突然改性格,拼命学习,也有徐世杨的原因因为徐世杨当面顶撞鞑子使者时,他就在场。

    当天夜间徐世杨火烧都亭驿,文季还曾想找些江湖上的朋友帮忙。

    文季觉得,如果这个勇武的年轻人早生十多年,也不至于出现朝廷几十万大军打不过数万鞑子的情况,那么多人,以及自己大哥,或许也就不用死了。

    文季是崇拜徐世杨的,他没跟别人说过,但他就是崇拜徐世杨,所以这时他说能像徐世杨就好了,所以他当时好好学习,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妻子,徐世杨的妹妹受到委屈。

    不过,当徐世玫抵达江南文府的时候,文家人都发现,他们可能想岔了这个徐家女,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丈夫有没有进士之才。

    这丫头比自己还反传统。

    实际上,文季的骑术、射术(火枪)都是婚后妻子教的,道具是江北送来的一匹辽东战马(战利品,也是徐世玫的嫁妆)和徐世玫自己的两条燧发手枪(当时还没有击发枪和左轮手枪)。

    夫妇二人在江南的时候,还暗搓搓的私下里自配过火药,以增加越来越少的弹药储备。

    客观上来说,文相公把他们夫妇送来江北,除了两头下注以外,未必没有让这俩经常惹祸的小混蛋滚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

    夫妇二人有说有笑的继续漫步,没过多久,正在跑操的大学生们突然产生了一点躁动,有人冲着队列大喊大叫,更多的人则停下步伐,交头接耳起来。

    “出了什么事?”徐世玫问。

    文季也不知道,他伸长了脖子,来回扫视,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过了片刻,学生中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们赢了!”

    “万岁!”

    “帝国万岁!”

    “华夏万岁!”

    文季缩回脑袋,牵着妻子的手继续向前走:“好了,别看了,应该是西北那边打赢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呢?学生们这么激动,当然是对外打赢了,不是对扶桑就是对伪夏。”文季苦着脸,有些无奈的说:“扶桑还早着呢,伪夏那边倒是打到鞑子伪都城了……,所以咱们快些走吧,我那边又要忙起来了。”

第623章 西域诸国1

    文季现在在户部工作户部主薄,在华夏属于中校级官员(华夏目前还没有完全兵民分离,9成以上的公平民仍有军职)。

    他的职责主要是综合统计帝国各省上报的数据包括人口、工农业生产(经济方面,帝国现在不统计gdp,而是统计类似工农业生产总值之类的数字)。

    这些统计数字十分重要,对帝国制定新一年度的财政预算和五年计划完成度有很大意义。

    而其中,最重要的数字之一就是人口。

    目前华夏的人口,包括庶民和奴隶在内,大约有一千五百万,公、平民年人口增长率在百分之一点五以上。

    这个数字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流离江南的流民返回江北,以及部分江南人到江北定居,此外还有少数庶民升平民。

    去掉这一部分,依靠生育增长的人口(减去死亡人口),公、平民增长率大概在百分之一点二到三之间。

    根据文季的汇总统计,公、平民的人口增长点有个转换的过程,以往每年都可以获得大量人口的移民数量正在下降,因为江北汉民已经全部纳入帝国统治,而江南移民也随着流民的减少而降低。

    但是帝国的人口生育率正在上升,死亡率则下降很快。

    这里的一个原因是帝国国内的社会已经稳定下来,外敌已经无法对帝国构成威胁,战争损失的人口比以往越来越低。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帝国医学的快速发展。

    占领台岛之后不久,帝国科学院下属的医学部门发明了牛痘,以种痘法预防天花,这使得帝国国内因天花而造成的人口死亡数量锐减。

    内阁有计划在五年内,给所有帝国人包括庶民和奴隶,全部种痘,以此消灭天花。

    还有就是磺胺的普及率正在提高,这个东西价格仍旧很贵,庶民和奴隶还是用不起,但是公、平民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医疗保险报销部分费用,这也有效降低了人口死亡率。

    文季所属的统计局估计,等五年后种痘全面铺开,磺胺的生产数量加大,即使不算外来人口,帝国公、平民的人口增长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二左右。

    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令人满意了,毕竟帝国还可以指望在五年内消灭江南大周政权,把江南的五、六千万人口纳入管辖。

    至于奴隶和庶民人口,增长率一直处在一个很低的状态。

    这个也有多方面的原因:

    第一,庶民、奴隶的死亡率很高。

    他们的营养补充远不及公、平民,干的活通常又重很多,医疗保障也跟不上,自然死亡率就高。

    第二,庶民有机会升级成平民,这也会造成这方面的人口减少。

    其实,升级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帝国宣传的军功,而是女子嫁给汉人,生下子嗣后通常就有机会升级。

    毕竟年轻女子占庶民、奴隶两个阶层的很大比例,因此每年都有不少人脱去奴籍。

    第三,庶民、奴隶能够娶到妻子的机会很小,因此生育率一直不高,这也是影响人口增长的重要因素。

    因此,单纯生育率减去死亡率,庶民、奴隶的人口是零增长甚至负增长的。

    这两个阶层的人口之所以年年增长一大截,就是因为随着帝国征服面积的扩大,很多异族被整体变成奴隶。

    基本上,每次帝国征服新的领土,在图表上,庶民、奴隶人口就会有一个直线拔高过程,而这期间,就是统计局的人最忙碌的时候他们必须在新年度会议季到来之前完成人口增长的统计工作。

    “战前,我们估计伪夏有三百万人口。”

    文季对妻子说道:

    “战争中会损失很大一部分,估计能有八十到一百万人,剩下的人还有一些流落的汉人要区别出来,不过估计仍然能增加一百到一百二十万奴隶。”

    “这还只是伪夏的人口,现在东方大海上还有个扶桑战场,预计那边能提供的奴隶人口更多。”

    “所以战争是胜利了,我的工作就要忙起来了。”

    “还真是辛苦啊。”徐世玫笑道:“听起来就很累。”

    “是啊,不像你们。”文季开玩笑道:“孕期三个月带薪假,我加班的时候都想,若是我们男人也能生孩子就好了。”

    “呵,男人……,叶公好龙。”

    ……

    共和1793年五月,华夏帝国正式宣布收复被伪夏窃据了数十年的国土。

    原伪夏的势力范围,东部部分地区被划分给陕省;其核心的兴灵地区和部分内地地区合并为新的宁省;凉州以西,包括甘州、肃州、瓜州、沙洲,一直到玉门关一带,被划分成新的甘省。

    至于原伪夏北部地区,有大片沙漠,包含了河套的黑山威福军司、黑水镇燕军司等地区,被合并为黑山省。

    这样,帝国获得了三个新的省份,至少两百一十万人口,基本消除了西北方向的军事威胁,同时还对蒙兀草原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

    另一方面,作为这场平夏战争的最后尾声,左鹤林所部西出玉门关后,在高昌、楼兰一代歼灭西域诸国联军,五月占领高昌;六月占领龟兹;七月占领乌孙。

    在伪夏灭亡的消息传到西域后,其余西域各国纷纷向左鹤林投降他们也不想被华夏和帕尔斯两个巨无霸夹击,只能选边站。

    8月初,左鹤林战斗群抵达葱岭,与帕尔斯人隔葱岭对持。

    双方并未直接开战,因为帕尔斯方面的指挥官是曾经在齐省游历过的达尔克,双方都觉得对方似乎不太好惹,因此都保持了冷静。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而已。

    左鹤林与达尔克达成一系列临时的和平协议,双方约定都不越过葱岭(因为谁越过葱岭进攻谁的后勤都会被葱岭拖垮),但是允许商人和不超过一百人的护卫在两军、两国之前贸易往来。

    趁着西域的短暂稳定期,华夏方面把西域的各个民族规划为八个外蕃国家高昌、龟兹、乌孙、于阗、精绝、楼兰、疏勒、焉耆。

    与其他外蕃一样,这些国家在军事、外交、教育等方面接受华夏的全面“指导”。

第624章 医药

    实际上,左鹤林抵达的时候,西域并非只有这八个国家,如果每一个独立势力都能算是一个国家的话,那么三十个不止。

    毕竟西域地广人稀,遍地沙漠,大部分国家其实可以算是沙漠中的绿洲邦国。

    这些绿洲依靠旧丝路商道联系,互相之间交通并不发达,因此即使是出一两个强国,也难以形成统一就像是一个个沙漠中的孤岛。

    既然西域国家自己很难形成一个强力政权,那么他们就不得不依靠外人维持,不是抱东边来的大腿,就是抱西边的。

    以前的时候,西域诸国选择了党项人,因为大家都信佛,与拜火教的帕尔斯则无法走到一起。

    现在党项人亡国了,那么他们自然而然的又选择了更强的华夏不选择也不行,毕竟左鹤林已经大兵压境了。

    与之前那些西域国家投靠的统治者不同,华夏帝国对西域采取了一种强力的整合政策,8个较大的绿洲邦国本授予外蕃侯爵爵位,成为帝国的外蕃侯国,其余小型邦国则被取缔。

    这些小型邦国的人口有一半被强行要求迁往辽东,前往北大荒开拓,空余出来的土地则给华夏移民分配部分,然后准备再从辽东索伦中抽调部分人口来西域戍边。

    这是华夏的既定策略,西域移民在冰天雪地的辽东只有依靠帝国政府的支持才能在索伦部落环伺的环境中活下来,辽东移民在西域也是一样。

    除此之外,保留下来的西域八国也要视情况掺杂一些外来人口,作为对外蕃侯国的监视力量。

    毕竟这些侯国控制着丝路东段最大的绿洲,拥有最多的人口和最强的实力,他们的存在,在华夏完成统一,把目光重新聚焦在西域之前,是很现实的安全收益。

    ……

    华夏共和1793年,大周隆道八年,七月二十。

    江南,闽省,章府。

    章明义自从江北回国后,就因在江北监军不利,致使江北复叛,而贬官闲赋。

    不过他倒是也想得开,既然朝廷非要说江北独立是他的过错,那就是好了,与其做那些无用的争辩,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几年。

    当然,休息不代表不关心国家大事,章明义在江北的时候就养成了看报的习惯,回到江南后,他不仅收集江南各地的报纸,也会定期派家人去收集江北的报纸。

    每天清晨,章明义都会习惯性的命家人在院落里支开一张江北传来的逍遥椅(躺椅),再沏上一壶好茶,舒舒服服看上一个时辰的报纸。

    在这些报章中,章明义最喜欢的是江北发行的《帝国日报》和《科技日报》,以及江南发行的《天下新闻》(徐世柳的产业)和《科举文摘》。

    四份报纸中的三份都与江北有关,其中《帝国日报》主要报道国家大事,以及江北的各种政策解读。

    《天下新闻》像是《帝国日报》的江南版本,如果不是在江南获得即时的《帝国日报》比较困难,章明义会觉得两份报纸只订阅其中之一就好。

    至于《科技日报》,主要是帝国科学院刊登专业性论文的报纸大部分内容章明义根本看不懂,但他知道这玩意很有用,看不懂也要收集起来,或许将来用得着呢?

    何况章明义能看懂的部分,往往会给人带来一些惊吓式的惊喜。

    “科学院找到了剿灭天花的方法?”

    这条新闻差点让章明义从椅子上跳起来。

    实际上,报纸上说的是预防的方法,而不是治疗,更非剿灭,不过在这个时候的人们眼里,能保证种过痘的人不再得天花,就相当于把天花剿灭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发明这种药的人说是万家生佛也不为过吧?”章明义小声问着自己。

    确实不为过,天花在这个时代属于无解的致命传染病,通常一次爆发就能造成大面积人口下降,若是江北真的能找到剿灭天花的办法,那么名垂青史是必然的。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北边报纸这样说恐怕还真有底气,毕竟他们搞出来的那种叫做皇安的药被证明确实有奇效。

    章家自己的家医就曾经对章明义说过:“如果这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仙药,那就是皇安。”

    这似乎已经成了医生们的共识,以至于虽然从江北进口皇安稍微贵了点,但现在江南的各大药房若是不备皇安,就会被人认为不够专业。

    还有驱虫的糖药(海人草外包裹糖衣以改善口感),这东西在江北涌出远没有江南广泛,毕竟江南水乡,各种寄生虫滋生远比江北多得多。

    而糖药对驱虫确实有很大好处,现在江南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都吃过江北的驱虫糖药,连章明义本人都不例外,而且他也确实观察到自己排出来的虫子。

    江北医学界曾经搞出过这么多神奇的药物,现在说能剿灭天花,也由不得人们不信。

    接着看下去,《科技日报》表示,种痘法预防天花确实有很好的效果,处于人道主义考虑,帝国政府将首先在国内普及种痘包括庶民和奴隶。

    于此同时,作为血脉相连的同胞,江北希望江南政府能够开放医药行业,允许江北医生到江南普及种痘法江北只收最起码的工本费,连带路费和医生的个人花销在内,预计每个人只收五文钱。

    嚯,这就厉害了。

    皇安在江北就不便宜,在江南更是昂贵。

    糖药价格也不低,至少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吃得起的。

    却没成想,这更厉害的天花药(他把种痘当成药物了)却这么便宜,而且人家还要上门推广!

    章明义眯着眼睛想了想,他在思考江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邀买人心?”

    “还是说真的只是想要剿灭天花?”

    “嗯,大概两个目的都有吧。”

    章明义毕竟在江北干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徐世杨对核心人口有多么重视,在江北不分地位普及天花药物,估计就是想彻底剿灭天花这个地狱恶鬼。

    至于在江南普及,估计是因为徐世杨已经开始把江南人口视为自家国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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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兴介绍:
徐世杨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大周建兴年……历史上有过这么一个朝代?王朝末世,遍地胡腥。我辈该如何选择?小小坞堡堡主徐世杨紧握双拳:我要用我的双手,捍卫华夏衣冠!我要用我的双手,重振大汉之天声!汉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