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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魄不唱悲歌     万古剑宗txt下载     万古剑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1

    ();    林祜“痛苦”地答完前两张纸,平时一直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他只觉得一阵煎熬,冷汗直冒。

    这唯一令人安慰的事,就是前两张已经答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张,这也是整场大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策论!

    这部分的成绩却是占成绩的一半还要多!

    林祜了解到,有很多在前面没答好,但是策论却写的极为精妙,让考官眼前一亮,因此被破格录取。

    这最后的一篇策论,也是此时林祜最后的一根稻草。

    林祜深呼了一口气,磨拳擦掌,抖擞精神,打开这最后一页。

    “孔祖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孟祖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祖有云,人定胜天。董鸿儒有云,君权天授!你是如何看待天、人、君、民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便以此为论。”

    林祜看了看,这次却是看懂了。

    儒道发展至今,流派众多。各派虽然同属儒道,但是对于天与人,君与民自然有着不同的理解。尤其是现在,当今的齐国中,少年齐王与管相又隐隐不合。而管相,正是这儒道修士在朝堂上的代表。

    这题目出的好微妙!

    林祜思考了下,以我剑道之思想来解释天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这好像言之有物,可以动笔写得下去!

    或许还能得个“另辟蹊径,新颖别致”的评语?

    一想到这顿时一阵兴奋!

    林祜将墨沾满,沉腰立马,握笔如剑,信心满满,提笔写道:

    “正所谓……”

    正写了这三个字,只听“叮叮”声音响起!

    在林祜目瞪口呆之下,刚才还在丫丫电子书的试卷竟然逐渐透明……

    林祜伸手一抓,竟然只能抓到空气,那试卷在他眼前就此消失无踪!

    “考试时间结束!请诸位考生在留言玉板上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地址,然后自行退去。请诸位在三十息内完成。”冰冷的声音响起。

    “啊,这就结束了?我我我唯一想到的题,还没写啊!”林祜只觉得嘴里苦的连话也说不出了。哎呀,前面犹犹豫豫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竟然没有算好时间,自己今天真是大失水准!这以后不擅长的事,打死我也不参与了!

    林祜连连吸了数口气,在想为今之计怎么办!

    随着考试的结束,林祜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灵动,只觉得脑子里清楚无比!

    不过用了一息时间,他做了一个他认为无比英明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能是他这十七年做过的最果断最英明的决定!

    林祜拿起留言玉板,提笔疾书道: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临淄巴蜀商会。”

    写完,把玉板放下,头也不回地出了贡院门。

    ……

    待林祜走出了贡院,发现自己并不是出现在门口,而是出现在了门口一里外的地方。

    这学宫想的果然周到,要是那万人同时出现到一个地方,还不把人挤死。应该是传送到附近的随机不同地方。

    林祜踱步朝贡院对面的一座高楼上走去!

    这里,即是有名的状元楼!

    每到东齐学宫大考之日,这状元楼上的位置可以说是千金难买,因为从楼上远眺,便可以看到对面墙上的成绩榜单!

    以巴蜀商会的财力,当然早早在最顶楼预定了最好的位置给林祜三人。这里也是林祜三人约好相见的地方!

    林祜在小厮的引领下踱步上楼而来。

    此刻状元楼楼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或许是先出来的士子,又或许是在等人。

    此刻看到林祜,众人心中皆是暗赞了一声!

    这是谁家公子,竟然有如此风貌!

    气质温润,风度翩翩!

    好一个浊世公子!

    此人必不是池中物!难道今年的三甲之中,就有此人?就是不知道是榜眼、探花还是那状元!

    看众人露出亲近之意,林祜也笑了笑,拱了拱手,礼数周到。众人不禁更是心折。

    林祜被带往最中间的桌子旁坐下,先点了一壶清茶,边坐边喝,静静等着夕夕和薛大。

    众人虽然想过来攀谈,不过看到林祜气度,不禁有些自惭,而且他还坐在状元楼最为显要的位置上,其身份当然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倒是众人各自低头细语,也都没有过来。

    不一会,便听到一声娇憨:“大宝,饿死了!”

    林祜一笑,便看到夕夕和薛大两人竟然一起上楼而来,招了招手。

    夕夕拉着薛大两人快步赶到,三人坐在一起。

    “薛大,考的如何!”林祜问道。

    薛大的心情好像比当时进去的时候却要好了很多,如释重负一般点了点头:“还不错!”

    林祜心想既然薛大这么说当然是十拿九稳,不禁又看向夕夕好奇道:“你呢?”

    夕夕面色有些微红:“今天起太早了。我太困了,然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被弹出来了那个房间。一睁眼便来到了外面,还还摔了我一下,哎呦!还有点疼!”

    林祜一阵绝倒,这夕夕睡的连响铃恐怕也没听见!那题肯定是答也没答!

    不过他此刻心情还是踏实了些,因为这代表夕夕肯定是零分,那就是说肯定不会有我高?

    林祜心下稍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心痒难耐,凑到薛大耳边低声问道:“薛大啊,这第一个题你是怎么答的?”

    “哦,那第一个题啊!”薛大自然应了一声。

    “你别那么大声!小声说!小声说!我就是好奇好奇。”林祜掩面低声道。

    薛大奇怪地看了下林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鬼祟:“那第一题是个连章题!前一段是论语季氏第十六章最后一句,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然后是第十七章第一句,阳货欲见孔子。考的便是对《论语》的熟悉程度。”

    林祜一阵愕然,这题目是这么玩的!那我那回答,额!

    真是一生之污点啊!

    “那‘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又何解?”林祜又问道。

    “哦,《中庸》里的话,一切的大道理,要从夫妇之间开始。这也是我儒道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先齐家的道理。”薛大随口道。

    此刻的林祜,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那崩溃的……

第二十二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2

    ();    (第一章上传慢了,12点前还有一章。)

    ………………

    林祜暗暗叹了口气,我真是、我真是太英明了!

    阿虎啊,反正你也不介意,背个零蛋的成绩这羞辱忍忍也就过了。

    一想到这,林祜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常带的微笑。

    “夕夕,不是一直说要吃鱼么!尽管点!今天我们大吃一顿!你答题,额不,睡觉没睡好,给你补一补!”林祜一挥手叫来了小厮。

    “嗯嗯!”夕夕小脑袋连点,两眼放光,这时候自是精神的不得了!

    “大宝,你考的怎么样啊。这次感觉可以考多少名?”薛大忍不住问道。

    “哎,薛大!”林祜潇洒地一摆手,“这名次对我如浮云耳!儒道之博大精深,你我只需刻苦钻研,奋力进取!何必在乎这些虚名!”

    薛大一脸正色,站了起来,长揖到地:“大宝见教的是!是我薛文侯虚荣了!”

    林祜呵呵干笑了两声!

    ……

    “兄台说得好!”

    隔壁桌却有一人大声抚掌喝彩!

    这人手持一把折扇,一身儒衫,年纪与林祜薛大相仿。不过他身材有些胖硕,两只耳朵奇大,整个人显得富态无比。

    这人虽然胖了些,但是面带微笑,举止颇为潇洒,让人又新生亲近。

    他站起身来,提了一杯酒走到林祜三人桌前:“两位兄台的才学和品性,在下佩服不已。仅以此杯酒敬两位!”

    见别人如此有礼,林祜和薛大自然也是举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客气回礼。

    “不介意我在这坐会?”这人微笑道。

    林祜也是笑了:“这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你但坐无妨!”

    那胖子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只觉得这林祜谈吐不凡,更觉亲近。

    这胖子欣然坐下,自我介绍道:“徐州,熊四方!”

    “林祜。”“薛文侯。”

    三人互作介绍。

    噗嗤,却是夕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这位姑娘,你笑什么啊?”熊四方好奇道。

    “嘿嘿。这熊哪有四方的,不都是圆滚滚的么!”夕夕掩嘴笑道。

    “夕夕!”林祜无奈地瞪了下夕夕,向熊四方赔罪道:“额,熊兄,我妹妹天真烂漫,却是没有恶意的。”

    “无妨无妨!”这熊四方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夕夕姑娘说得对!我这身材叫熊圆圆、熊滚滚才算喜庆应景。都怪我那老爹,说做人要外圆内方,四方周正!给我起个名字叫熊四方。当真是可惜可惜!”

    说着,这熊四方还刻意大声叹了口气。

    林祜也是呵呵一笑,只觉得这人说话有趣,豪爽大度,不禁也是生了结交之心。

    他们这一桌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这状元楼引起了一发骚动!

    邻桌之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是熊四方?东齐民间四大才子之一?”

    “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儿子?熊四方?是这人吗?这人可是本届状元的大热之一!”

    “看这身形,和传说的差不多!”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竟然比起刚才还要热闹了几分。

    显然这“熊四方”的大名,在这临淄士子里也是如雷贯耳!

    林祜和薛大无疑听见了众人的议论,略带惊讶地看了眼这熊四方。

    熊四方有些无奈地怂了怂肩笑道:“都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其实这猪,也怕出名啊。我这副身材,到哪都被认出来,想不承认也不行!我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写了几首歪诗做了几篇无病**的文章,这虚名就传出去了!这天下人才尽在学宫内,我这‘民间四大才子’,又算哪回事!让林兄和薛兄笑话了!”

    林祜、薛大摆了摆手:“熊兄太谦虚了。”

    这熊四方人有盛名却不骄不躁,风趣幽默,两人不禁更是欣赏。

    薛大开口问道:“熊兄这次也是来临淄赴考的?”

    熊四方点了点头:“正是!刚才听到两位在论题,起了好奇心。这才不请自来!薛兄,你这前面的填空以及释义可有疏漏?”

    薛大摇了摇头,坦然道:“并无疏漏。”

    听到此话,林祜不禁心虚往后往后缩了缩。

    熊四方举了个大拇指赞道:“薛兄这博闻强记我不及尔!这次的考题却是比较难的,有几道连章偏题我想了很久,不过限于时间匆匆而答,都不那么把握!看来这次的状元必出在薛兄和林兄两人之间!就是要看两位的策论,哪位更讨这主考官的欢心了!在下只要能敬陪两位末座,也就知足了。”

    这熊四方说的言辞恳切,真诚无比。

    薛大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谦让。

    林祜却只能干笑两声,只管低头喝茶,完全没敢说话。

    “林兄,不知道你那篇策论是如何作答?”熊四方好奇道,“林兄莫怪!实在是在下有些心痒难拿,不禁想要拜读一下!”

    一提到这,林祜不禁叹了口气,既然把这人当朋友就不好意思再做隐瞒:“唉,其实我前面的题答的并不好。最后我本想从天人合一的角度来做这篇策论……”

    “天人合一!”熊四方惊呼了一声,“林兄果然高才!以如此大的角度切入,这天人合一乃是一些大儒乃至鸿儒都在思考的问题!以我们的年纪和修为,这篇策论作成必将技惊四座!就算前面成绩差强人意也是无妨了!”

    林祜更觉一阵心绞痛,声音里有些委屈和悲凉道:“但是,我没写完,这时间就到了……”

    “啊,怎会如此!林兄,你实在太不小心了!!”熊四方不禁埋怨道,满脸的悲痛:“哎呀,竟然如此可惜!唉!

    他连连摇头叹息,这看不到一篇好文章的痛心之情,竟然看起来比林祜还要难受几分!

    还有那薛大,也是摇头晃脑惋惜不止!

    这到底是谁没写完?

    林祜和夕夕不禁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咱俩还是老实修剑的吧,这儒士的世界我们实在参与不进来!

    ……

    熊四方悲鸣了一会,终于止住:“不知道薛兄是如何作写?”

    薛大摇了摇头:“我没有大宝的灵气。也只能老实作答,直抒胸臆!以我所见,天地君亲师,这君尚在亲与师之上!我儒门八德中,这忠,即为忠君。孔祖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合吾意!如果一国之中,君不君,臣不臣,必是亡国之相……”

    薛大侃侃而谈。

    林祜静静地听他所讲,虽然也并不完全认同薛大的观点,不过也觉得这一篇策论当算是言之有物,切合圣人之意,分数肯定不会太差。再加上他前面答题如此完美,此次这薛大必是三甲之列!

    他不禁为薛大开心!

    不过,林祜留意到熊四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似乎有鲠在喉,欲言又止。

    薛大却是也发现了他的异状,温言道:“熊兄,你怎么了?如果不认同薛某的观点尽可发言,这理却是不辨不明,求同存异,更是我儒道修士该有的态度!”

    熊四方摇了摇头:“我认同不认同却是无关紧要,可是……薛兄,你可知本届主考官是谁?”

    林祜和薛大皆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是谁有关系么?”

    “大有关系!”熊四方一脸凝重,“本届主考官,正是管乐水,那当今权相!”

第二十三章 学宫放榜,万屠虎何在?3

    ();    薛大还是一脸茫然,不过林祜心中却不禁咯噔一下。

    这管相和当今齐王之间的分歧冲突已经越演越烈,在这个时间,薛大竟然做了这样一篇文章。

    如果不知道薛大的为人,单看这篇文章,无异于一篇声讨权相的战斗檄文!其实就只差指名道姓痛骂管乐水误国!

    在“明知”本届主考官乃是管乐水,最后名次都由他制定的情况下,这薛大竟然毫不避讳地写下了这篇文章!

    那管乐水会如何作想?是大发雷霆,还是付诸一笑,只当薛大是书生意气轻王侯的年轻士子?

    要说薛大故意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仅仅是就事论事阐述大儒的观点啊!

    唉,这薛大窝在进士村二十几年,不谙世事,更是对这朝堂上的局势一无所知,这又怎么怪得了他。

    如果因为开罪了管相,无法获得好名次,这薛大也未免冤了!

    林祜已经将问题想透彻,与熊四方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担忧。

    薛大也隐隐约约想通,自己的这篇文章,估计是把主考官得罪死了!

    他想了想,强自一笑:“两位兄弟莫要如此,这篇文章字字皆是我心中所想,平生所学。如果无意中开罪了那管相国,使我名落孙山,也是我命该如此,倒也,不冤!”

    知道了这事态严重,声音中不禁也是有些悲凉。

    林祜一脸凝重,正在想如何是好。

    只见那熊四方忽地站起毅然道:“我爹是徐州都督,与那管相国还说的上话!如今家父陪我应考,就在临淄!我马上回家找我爹递话给管相国解释一下!万万不能因为这无心之失,让薛兄名落孙山!那岂不是我儒道之损失!请恕在下告辞!”

    说完,熊四方“蹬蹬蹬”下楼而去。

    薛大看着熊四方的背影,遥首长揖,感激不已。

    林祜看在眼里,对这熊四方更是钦佩,不禁想要引之为知己!

    要知道本届他和薛大乃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薛大如果不幸落榜,这状元的头衔很可能便会落在这熊四方的头上!他竟然就因为这状元楼上的一席谈话,因为倾慕薛大的才学,便如此倾囊相助,热心奔走!

    这胸怀气概不由得自己不佩服!

    在邯郸城外十里长亭,他父亲曾说,少年时心思纯净,让他珍惜少年时多交朋友!此话果然不假!这临淄之行,虽然是为了幻真剑来,但是如果能多交几个如薛大、熊四方一般的朋友,当真是不虚此行!

    林祜三人正在等待熊四方的消息时,那城东青山之上的流觞酒席也进入到了尾声。

    只见那本届大考的主持邹讽站了起来笑道:“诸位同僚!莫要偷懒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那试卷应该马上送来了!”

    听闻此话,众人也是立刻停止了饮酒,这些学宫外院教习最少也是初窥开识境的儒道修士,自然是修为精湛,略一整理,浑身的酒气荡然无存,双眼清明,端坐等待!

    不多时,便见从山脚下行来一批人。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摞试卷!

    这每一份试卷都是学宫以浩然气所特制,无人能损毁,自然也不能随意篡改,且每一份上都附有那身份玉牌。

    看到一摞摞的试卷已经摆放在前,邹讽哈哈一笑:“诸位同僚,我们行动起来吧!”

    他一边笑,一边朝中间一摞一挥手,那宽宽的衣袖飘扬,一股纯正的浩然气劲发出,直引得那摞试卷朝他飞来!

    忽然,又是几股浩然气同时从不同的地方飞来,目标都是这一摞试卷!

    这几股气劲撞在一起,不分胜负,隐隐对峙在一起,那试卷也突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出手的是李澶与其他几位教习!

    邹讽笑了笑:“这试卷这么多,几位同僚又为何与我相争!不如就这摞让与我来批阅如何!”

    李澶笑了笑道:“邹兄的望气术小弟非常佩服!想必那位少年的试卷,必在此处!谁阅了这少年的的试卷,便可称为他的座师!佳才难得,小弟却是不得不争啊!”

    其他几人也是尽皆微笑,点头附和。

    见心思被众人拆穿,邹讽也是不羞不恼,飒然一笑:“哈哈,我的心思不瞒大家,诸位的心思我也是心知肚明!我阴阳儒道一脉,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几位的道统想必也或多或少有这个问题。今天这阅卷,便由我来,毕竟这少年,也算是我第一个发现!不过我邹讽以我的文名保证,待这位少年入了学宫后,绝不以他的座师自居,你我几脉,公平竞争!如何?”

    李澶一笑,收了气劲,拱了拱手:“邹兄高义!”

    其他几位也是同时停手!

    那一摞试卷终于朝邹讽飞来。

    邹讽有些激动地接了过来,面色有些晕红,仿佛酒醉一般!

    这才子佳文,对于他们这些饱读之士来说,却比那醇酒美人更是醉人!

    邹讽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整了整衣冠,正身端坐。

    如果不是身处青山之上,恐怕他都要先行沐浴更衣。

    他将这一摞试卷拂开,运气入目,很容易便找出了其中一份最为灵性的试卷!

    邹讽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

    如果能有此人得入门墙之中,我阴阳儒道何愁不兴!

    要知道那霸儒一脉,便是因为多了一个端木舒,如今前途似锦,在学宫诸脉中,隐隐有中兴之相!

    而此人,无论仪表气度,还是才华灵性,绝对,绝对不下于端木舒!

    这便是我阴阳儒道一脉的未来!

    邹讽将手放到玉牌上,轻轻翻开了玉牌!此刻这位开识境大圆满的阴阳儒道大师,那双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多久没见过的事情。

    “万屠虎,北漠人士,现居巴蜀商会。”

    好霸气的名字!而且竟然是北漠人士!北漠那如此恶劣的地方,竟然也能出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

    邹讽不禁更是喜出望外,这代表这“万屠虎”可能潜力更高!

    对于这些大成的儒道修士而言,这地域之分已经完全不是问题,那道统之争才是根本!

    将“万屠虎”的试卷打开,还未及看他写了什么,邹讽心中却先是暗赞了一声,“好字!”

    这字就宛如他的主人一般,生机勃勃,又暗藏了一股出尘之气。这一笔一划,只随心意,毫无桎梏,写的潇洒飘逸!

    由字观人,这少年必是胸襟开阔,自信乐观之人!

    邹讽心中更是惊喜万分,如此人才又有如此心性,当真是难得难得!这必是儒道三祖显灵,赐予我阴阳儒一脉的中兴之人!我阴阳儒道一脉的万世基业,必将落于此人肩上!

    他此刻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看向试卷的眼神里,竟有了丝丝朝圣之心!

    这第一题:“君夫人阳货欲”。哦,论语的填空题!有点难度,不过想必难不到他!

    只见这万屠虎答道:“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

    啊,这是何意?

    邹讽一脸茫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题目和年纪又有什么关系?这少年说话怎么如此莫测高深?难道是对论语的最新解读?

    想了半天,他也没弄懂,只能先画了个叉,留着等召集同僚再做商议!

    他怀着疑惑地心情继续看下去,这越看心里越慌,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连手里的笔也已经握不住,嘴唇哆嗦个不停……

    突然,一片寂静坐满了学宫教习的小青山之上,响起了一声撕心的怒吼!

    “万屠虎,你是诚心耍我不成!!万屠虎何在?!我现在就要去找你!!”

第二十四章 至诚待我,我以至诚还之

    ();    随着这一声怒吼,小青山之上,一道气劲冲天而起!

    此气劲浩浩荡荡,却又不同于普通的浩然气,内中似乎蕴含着先天阴阳二气变化,当真是玄奥无比!

    山下已经有灵觉敏锐的士子,遥望青山,惊讶莫名!

    这是哪位大儒,遇到什么事了情绪竟然如此激荡!

    ……

    邹讽周身气劲外放,自己先觉得不妥,站起身来,拱手致歉道:“诸位,一时情绪失控,请恕邹讽失礼了!”

    虽然是致歉,但是看那神情仍然是余怒未消。

    众人纷纷诧异,什么事竟然惹恼了外院中公认好脾气的邹讽?

    诧异之余,众人不禁感慨了下这邹讽的修为!

    虽然同是外院教习,但是众人早有耳闻说以邹讽的修为学识,早就被要求调往内院,只是他心念道统传承,自己强行要求留在外院之中!因为这入了内院的弟子,一般对于儒道的观念已成,很难再重新接受新的道统传承。不像外院弟子,还仅仅是璞玉一般。

    今日看这邹讽盛怒之下无意泄露的修为,恐怕已经是开识境圆满已久,距离天人境大儒宗师的境界,也不过差临门一脚!

    “邹兄,因何事如此气愤?”李澶与邹讽平时相交已久,深知他的脾性,不禁奇道。

    邹讽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那份试卷丢给了李澶。

    李澶接到手里,也是先看了下玉牌,抬头问道:“邹兄,这万屠虎就是那位少年?”

    邹讽也不回答,只觉得欲哭无泪。

    李澶打开试卷,不由自主也是出声赞了一句“好潇洒的字!”

    邹讽抬头望天,苦涩在心中。

    “噗!”看到那第一题,李澶顿时笑出声来,瞧了邹讽一脸悲愤的样子,也只能硬生生憋住,“这少年是故意的吧?活跃下气氛?”

    这李澶性子跳脱,一眼便看出了这少年写的是什么意思。不像邹讽,性子略微古板,只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时间却没有看出来。

    不过邹讽看了下面几题,现在又怎么会不懂这“万屠虎”是何意!

    李澶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好笑,这人字是极好的,但是对于儒道,好像一窍不通,答题像故意捣乱一般。但是这人偏偏写的又诚恳无比,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不管这少年什么想法,这前面填空和释义肯定是一分不能得!

    李澶强行忍住笑意,脑中灵光一闪道:“邹兄,这少年是不是刻意放弃前面的题目,而专门以那策论取胜!这样一则为了显出他对那三甲名声的不屑,二则又凸显了他对他策论的信心?”

    邹讽双目一亮,仿佛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刚才盛怒之下,看完前两页连策论都没顾得上看,或许真是如此呢?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抬手,便从李澶手里将试卷重新夺了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李澶耸了耸肩,一脸地无所谓,他对邹讽急切地心情已经是充分理解。

    这发现的良才美玉,道统传人,竟然成了搞笑废物,他这心情怎能不激荡!

    邹讽将试卷抓在手里,越抓越紧,良久之后,无力地放下,露出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李澶赶紧拿了过来,看到那第三页上一片空白下只写了三个字:“正所谓”

    “啊,下面呢?”李澶不自觉的就出声道。

    “下面,没有了!”邹讽喃喃道,被这“万屠虎”气的一阵气血翻腾。

    邹讽再不迟疑,大步离开,头也不回道:“劳烦诸位代我阅卷,然后将定下得前一千名送至管相处!我已经等不及,这就要下山,去寻个人……”

    他速度极快,这话还未说完,背影已经消失于远方。

    李澶也是摇了摇头,复又坐下,重新开始阅卷,只是不禁有些心痒难耐,也想立马下山,去会一会这奇怪的少年。

    ……

    状元楼上,不一会那熊四方已经气喘嘘嘘地回来,坐回椅子上,先灌了两碗茶水!

    林祜和薛大也不催他,静静等着消息。

    熊四方喘了口气,露出个笑容:“幸不辱命!我爹已经亲自去了相府!”

    林祜和薛大一脸感激,这熊如海、熊四方父子当真可以说是急公好义!

    “真是不知如何感激令尊大人!为在下之事竟然还要屈尊亲自前去相府!实在是惭愧惭愧!”薛大叹道。

    “哎!薛兄何必如此!我爹做那倒霉都督,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么,也没见做了几件好事。现如今如果能为薛兄略尽绵薄之力,幸甚至哉!”熊四方摆手道。

    薛大又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祜止住。

    林祜端起一壶酒,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薛大,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熊兄与我们萍水相逢,便至诚以待。我们也当以至诚还之!不必多说,你我三人共饮这一杯!”

    “好!言语无用!别人以至诚待我,我必以至诚还之!”薛大也是端起酒杯。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饮罢,三人互视了一番,同时哈哈大笑,心中畅快淋漓。

    夕夕一边低头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这些奇怪的男人,心里也不明白他们这是笑的什么?

    ……

    随时时间过去,这状元楼上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然几乎全部坐满,状元楼下,也是挤满了人。

    距离学宫大考结束,已经超过两个时辰,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学宫阅卷极其效率,一般只需要两个时辰,这前千名的成绩便已经公布!今年却不知道出于原因,耽搁至此!

    不过此时贡院前方也已经竖起了两份大大的榜单。其一为明黄色,另一个为深红色。只是现在两份榜单上还没有任何名字出现。

    等下,那大大的黄榜之上只会显出三个名字,那便是今年之三甲!那块红榜上,也会有其他九千九百九七名的名字!

    状元楼上的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除了林祜这桌以外,皆是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两榜,紧张地不发一言。

    林祜这桌似是已经不管这大考如何,三人互引为知己,低声笑语不断。

    却听从楼下又上来了三人,皆是年轻儒士,手持折扇,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居中一人轻笑道:“我当时谁笑的这么大声。原来是你熊胖!怎么,今年大考就如此把握?”

    熊四方转头望见这三人,不由得心中暗道晦气,撇了一眼,似是理也不想理这三人,转头与林祜薛大继续说话。

    “熊四方,怎生如此无礼!你我四人并称四大才子,不说亲近,这基本的礼数都没了么!真是有辱斯文!”另外一人斥道。

    这熊四方还未说话,林祜却先站了起来冷冷道:“这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你不尊重熊兄在先,又哪来的勇气斥责熊兄无礼!”

    听闻此话那人气的满脸通红,张口欲驳之际——

    突然听到一个朗朗地声音响起:“好一个,礼之基础,乃是互相之尊重!这是谁说得“礼”?孔祖孟祖还是荀祖,见于四书五经哪一部?”

    “这是我心中的礼。我管是谁说的。”虽然没看到说话的是谁,林祜还是回了一句。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这状元楼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众人完全没有看到他从哪里上来,他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突兀地站到了林祜面前。

    这人是一个中年儒士,儒衫高冠,双眼深邃,岳峙渊临。

    此刻,他正一脸复杂地望着林祜……

第二十五章 邹讽掳人,误打误撞入学宫

    ();    (这一章3000字中间断了感觉就不连贯了,怕大家看着不爽索性一起发上来了。求推荐推收藏)

    …………

    林祜打量了下凭空出现的这人,看着面熟,这不是在入贡院时在门口遇到还指点他们的学宫老师么!

    见这人以一副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看,这神情中有几分欣赏,又有几分诧异,还带着几分……幽怨!

    对,这神情竟然有些幽怨!

    林祜不禁心中一寒,难道自己无意中把他怎么样了?

    见这位学宫老师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林祜心中越来越发毛,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位前辈,你认识我?”

    邹讽轻轻点了点头。

    “额!前辈你、你找我何事!”林祜又开口问道。

    邹讽冷冷一笑,气道:“万屠虎!我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状元楼就堵住了你小子!你要是不在这里我便要去商会,商会再找不到你,我便要去北漠!天涯海角,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你小子!”

    此言一出,听得满楼皆是诧异无比。

    这位中年儒士是谁?和这潇洒少年又有什么仇怨!竟然执着至此!

    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看楼下两榜,皆是兴致勃勃地看向这楼上二人!

    “万屠虎?”夕夕、薛大和熊四方皆是满脸诧异。

    熊四方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兄,这‘万屠虎’,是你笔名?”

    被问得眼角一阵抽搐,林祜低声回道:“这里面是有……有故事的,晚点再说,晚点再说。”

    林祜抬头,做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希望可以感染下这位前辈大叔:“前辈,你消消气消消气!我林,额不,我万屠虎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前辈可否告知一二!给晚辈个解释的机会!”

    哎呀,不太习惯,差点给说漏了!

    “怎么?”邹讽眉毛一挑,他儒道大成,耳聪目明,自然把几人的反应收在眼里,“这万屠虎也是假的名字不成!”

    林祜垂了下头怏怏道:“不敢再欺瞒前辈。晚辈,姓林为名祜,大赵人士。这用假名实在是有、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到此话,邹讽脸上冷意和缓了几分。

    “前辈,这人藏头露尾,言语无礼,更不是光明磊落之人!”被林祜拿话噎住的那位年轻士子逮住了机会,落井下石煽风点火道。

    “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就是了?给我一边去!我现在没空理你!”邹讽看也不看身后说话那人。

    作为公认的民间四大才子,而且家世渊源,这三人哪受过如此之侮辱,怒道:“你可知我们是谁?”

    “你可知我是谁!”邹讽终于转头冷冷转头看了出声的这人一眼,不过最后还是转头,对着林祜说道:“我是学宫外院教习,邹讽!”

    这大厅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身后那三名“才子”不禁齐齐拉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壁才感觉踏实些,皆是惊讶地看着邹讽。

    林祜不禁有些茫然,抬眼看了下熊四方,他应该会知道。

    果然熊四方低声道:“他是学宫阴阳儒道一脉的大师,而且距离宗师大儒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可以说是半步大儒!他可以说是外院最资深最富学识修为的教习,也是本届学宫大考的总主持……”

    说完,熊四方也是赶紧朝着邹讽崇敬地作揖道:“小生熊四方,拜见邹教习!”

    一时之间,这楼上的士子皆是长揖拜道:“拜见邹教习!”

    就连薛大一听是学宫教习,也是赶紧作揖致敬。

    林祜也是赶紧拉了拉夕夕准备作揖拜见!

    “你就免了,你这一礼,我可不想受!”邹讽咬牙道,还是有些恨意未消。

    林祜有些尴尬,手也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心中也是一阵委屈,怎么这位邹教习这么大的火气……

    熊四方凑到林祜身边,低声问道:“林兄,这邹教习出了名的温文尔雅好脾气,你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林祜一听更是委屈,一阵欲哭无泪,最后只能双手一摊回道:“我……我哪里知道……”

    “林祜,”邹讽看到林祜为难的样子觉得心中稍微舒服了些,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事想问你!”

    额,终于要说明来意了!

    林祜欣然道:“邹大师您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这可是你说的。”邹讽点了点头,问道:“‘君夫人阳货欲’这一题你是如何解的?”

    林祜冷汗直流,这邹大师是看到了自己的试卷,觉得自己侮辱了儒道,这才怒气冲冲上来兴师问罪的?

    林祜突然感觉一阵牙疼,口吃也不伶俐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

    “噗嗤!”

    却是夕夕从来没有看到林祜如此窘迫的样子先,顿觉好玩,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祜瞪了夕夕一眼,咽了口吐沫。

    “老师,我还小,实在不知。”邹讽冷冷道,“不知道这一会过去你长大了没,这第一题可是知道了?”

    熊四方捂着嘴,憋的脸通红,支支吾吾问道:“林兄,你这题……是这样答的……”

    林祜羞涩地点了点头。

    熊四方用尽所有的力气憋住笑,给林祜举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薛大还挠头苦思,这年纪小不小,和这第一题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林祜索性光棍承认,朝着邹讽拜了拜,长揖不起:“邹大师,是小子的错!小子想进学宫,所以才参加考试。但是从小读书不求甚解,这题目实在不会。因此瞎答一通。还望恕罪!”

    邹讽脸上的寒意消逝了大半:“经义是如此,那策论呢?你为什么写了‘正所谓’这三个字后面就不写了,是成心消遣我等么?”

    一提到这,便刺到了这林祜的伤心处,他一脸委屈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想好好写这篇策论的,只是只是前面纠结了太久,没算好时间!写了开篇三个字,这时间就到了!唉!”

    薛大和熊四方也是马上站了出来证明:熊四方赶紧道:“林兄绝不是有意调侃消遣诸位考官,他刚才还说起这事,本来打算以天人合一的角度来解释这天人君民的关系。失去如此一篇佳文,吾等皆是惋惜不已!”

    薛大也是连忙点头附和:“正是正是!邹大师莫要怪罪。”

    “真是如此?”邹讽道。

    林祜三人齐齐点头。

    邹讽深吸了一口气,闭目不语,似是在斟酌考虑着什么。

    “好笑。我以为这位兄台说话如此大气,这次不是状元就是榜眼。没想到前面题目不会,后面策论没写。那不就是零分么!我朱征明活了二十几年,还未听说有人参加学宫大考,笨到考零分的!如此草包,可笑可笑。”那前面与林祜起了冲突的四大才子之一的朱征明仰头大笑。

    这句话讽刺的极为不客气,不过倒是引起了这楼上的共鸣,确实,这学宫大考还没听说有谁考过零分!这少年看着不凡,想不到却是如此草包一个?

    薛大与熊四方怒目看向那朱征明,就要开口与他理论!

    却见林祜摆了摆手,无奈地耸了耸肩,理论什么,这零分却是事实,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他是草包你又是什么?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却是邹讽似是心中打定了主意,睁开眼开口不客气道。

    “啊?”被骂的朱征明委屈莫名,我不是在顺着您说话么!

    说完,邹讽看着林祜:“我问你,你是真心想进学宫?”

    林祜想了想,我应该是真心想入学宫,不过却不是为了学习,朗声道:“真心!”

    “好!”邹讽拍掌大声道,“这闻道有先后!你之前没学过无所谓。只要以后潜心向学,如此人才又怎会没有所建树!我邹讽,今天就要收你为弟子,随我入学宫学习我之儒道,你可答应?”

    咦,这事态好像在向难以控制的方向在发展!

    整个状元楼上,所有人都看着林祜,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和羡慕嫉妒……

    这邹讽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大儒,开一脉道统的人!这在状元楼上,竟然主动提出收徒!这收徒之人还是个大考中考零分的!这是何等道理!

    林祜不禁有些为难,自己真心是想入学宫,但是成为这邹讽的弟子会不会不好,不禁提醒道:“邹大师,我大考考了零分!”

    邹讽一摆手:“零分又如何!所谓不拘一格,因材施教!我认为你可以,你便可以!”

    林祜还想说什么,那邹讽似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机不可失,自己先行堵住了这少年是运气,夜长梦多,被其他道统的人赶到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邹讽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来来来,我们另找地方行这拜师礼!”

    说完,也不容林祜拒绝,一提手便抓住了林祜的胳膊,宽大的衣袍瞬间鼓起,竟然就这样提着林祜,出窗踏空而行……

    状元楼上的人瞬间惊呆,这是收徒还是强盗掳人?

第二十六章 邹讽讲道,林祜拜师

    ();    邹讽提着林祜,像抓着一只小鸡一般越窗而出,林祜也完全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知道抵抗也没什么用。自己虽然不是普通的引气境,可是他与这邹讽的差距可算是天差地别。这开识境修士,神魂识海已开,已经不能算作凡人,更不要说是邹讽这种,半步天人大儒,一举一动,已经隐含天地之威。

    既然无法反抗,便只能默默承受?

    更不要说这邹讽身上全然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反而还用气劲小心护住了他,生怕他受伤!

    林祜也只无奈的回了回头,对着薛大、夕夕、熊四方做了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神情。

    邹讽带着林祜从楼下茫茫人潮头顶飞跃而出,在一片惊呼声中,直接钻进了那两块大幕里,来到了贡院之中。

    不到三个时辰,林祜就回到了这令他充满了噩梦回忆的地方——贡院。

    不过故地重游,这里已经面目全飞,只是一块偌大的空地,四周边界处一片茫茫,看不清外界的景象!

    林祜脚一落地,略带惊讶地看了下四周,心想这或许就是贡院那神通阵法的本来面目,这阵法一道,果然玄妙!

    邹讽一落地,便在观察林祜,看他来到如此奇异陌生的地方,迅速稳下了心神,反而露出饶有兴趣研究的神态,心中对这个“徒弟”更是满意!

    如此灵气,如此心境,真是难得!

    邹讽手捋胡须,看着林祜喜上眉梢,越看越满意!

    林祜将邹讽的神态收在眼里,感受到他的目光与蜀山上的那几位剑主看待自己时一模一样,林祜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拜了拜邹讽,郑重问道:“邹大师,看来您是真心想收小子为弟子?”

    邹讽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但想收你为弟子,还想让你做我的衣钵传人,受我道统传承!”

    林祜再次拜了拜,诚恳道:“既然邹大师一片诚心待我,小子也要以至诚还之!其实,我并不是这儒道修士,而是……”

    林祜话还没说完,邹讽仰天大笑,心中畅快淋漓:“说得好!好一个至诚还之!灵气,心境,脾性!三者无一不是绝佳!你这个传人,我邹讽收定了!”

    “额,邹大师,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并不是儒道修士!”林祜不由得又说了一遍。

    邹讽笑容渐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祜,答非所问道:“我阴阳儒道一脉,脱胎于孔祖之《易》,后来我邹家先祖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将两者结合同修,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道统……”

    虽然不懂为什么邹讽这就开始讲课了,不过林祜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阴阳儒道的祖师当真是才华横溢,不禁脱口而出感慨道:“‘以阴阳道探索天地元气,以儒道解释人心变化’只此一句,当真是回味无穷!”

    邹讽看他能这么快抓住核心,心中更是满意,温言道:“你可知道,五大圣地之的北燕阴阳冢,第一大姓是什么?”

    “莫非是‘邹’?”林祜好奇道。

    “不错!”邹讽点头道,“这‘邹’乃是阴阳冢的第一大姓。百年前,因为理念不合,我这一脉先祖出走北燕,远赴东齐,拜入学宫,改修儒道,并将原本所学的阴阳道与儒道相结合。现在,你觉得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还是问题么?”

    “额……”这还有什么好说,怪不得邹大师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儒道修士,这阴阳儒道一脉祖师都是阴阳道传人。说不好听点“半路出家”,说好点叫做“融会贯通”,这竟是人家这一脉的传统……

    “可是,小子并不是普通的剑修!”林祜犹豫了下,终于说出口。

    别人如此真诚,他自然无法再隐瞒身份。虽然低头认下这个师父,进入学宫水到渠成,找回幻真剑也是事半功倍。

    可是林祜又怎么能忍心欺骗如此一位欣赏自己的长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从来不是他行事为人的作风。

    听到此话,邹讽的笑容更加灿烂,好像从内到外笑开了花:“你是什么来历,我就算看到你时还没完全确认!但是碰都碰到了,感受到你体内的剑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和那同行的小姑娘,不就是蜀山剑阁的弟子么!恐怕还是传承了剑意的真传弟子吧!”

    “啊?您看出来了?”林祜被揭穿了身份,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邹讽眼里露着狡黠的光芒:“那当然。我独创的儒道望气术,你以后学了就知道这门秘术的玄妙了!比起阴阳冢的不传之秘先天望气术也毫不逊色!”

    “您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剑阁的弟子,还要收我为传人?”林祜疑问道。

    “这又有什么无所谓!”邹讽手一挥,慷慨道,“林祜我问你一句,是道重要,还是宗派道门重要?”

    林祜思考了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说是先有道,还是先有宗派道门?”邹讽耐心道。

    “当然是先有道,不然宗派道门又如何存在!”林祜脱口而出道。

    “不错!数百年,数千年,或者数万年后,你蜀山剑阁,我东齐学宫,还有你的大赵国,我的东齐国,这些早晚会沧海桑田,灰飞烟灭!但是这道却能依靠口耳相传,依靠言传身教,传承下去!这人族不灭,则传承不断!苍穹之下,唯有大道不朽!”邹讽负手站立,双眼深邃如海。

    这句话震耳欲聋,说的林祜心绪激荡不已!

    苍穹之下,大道不朽!

    果然好气魄!

    林祜现在发自内心佩服这位邹大师,竟然有着如此胸怀,不由得人不仰慕佩服!

    “如果不是以这种态度,我邹家先祖又如何能出走北燕,创下这阴阳儒道一脉!邹讽不才,未能将阴阳儒道一脉发扬光大,但是这不拘一格的胸怀我还是有的!”

    顿了顿,邹讽正色道:

    “你是蜀山剑阁弟子,我完全不在意!你受了我的道统回去蜀山更没关系。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将我之阴阳儒道与你蜀山剑道相结合,发展出一脉新的道统使之更好地传承下去!哪怕到时老夫已在九泉之下,也要向你行三叩九拜,谢你这传承之恩德!”

    邹讽话已至如此,林祜哪里还有半点犹豫踟蹰!

    林祜感动得双目含泪,双膝跪地,行大礼,叩首拜道:

    “弟子林祜,拜见师父!”

第二十七章 两榜之下,百态众生

    ();    (今天点娘炸了……现在才能上传,估计大家都是如此。所以这算是昨天的第二章。今天还会有有两章。)

    ……………………

    邹讽有些激动地受了林祜这一拜,将他扶起,乐的哈哈大笑:“从此之后,你便是我邹讽的弟子!哈哈……”

    林祜站起身来,虽然也是有些激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师父,这儒道拜师我听说郑重至极,我们如此随便是不是不好啊?要有什么‘束修六礼’。莲子,花生,大枣什么的……”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在那状元楼上的一句话,深得吾心。也是这句话坚定我要收你为徒!你说礼之基础,乃是互相尊重,心中自是这样想,又管哪位先贤说过!此话说的潇洒不羁,但又暗合圣贤之道。你我师徒皆不是俗人,这些礼节能免则免!我诚心收你,你真心拜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

    林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让师父做好“心理准备”:“师父啊,其实我修剑天赋还不错,但是这儒道天赋……非常、非常之差。”

    邹讽好奇问道:“哦?要说这剑道儒道,练到最后,殊途同归。无外乎感应天道,顺应己身。你为何如此说?”

    林祜话里有些无奈:“我这次为了学宫大考,其实闭门刻苦读了三天四书五经,经典子集。我感觉我之前悟剑时也就如此努力了!可是这经书越看忘得越多,看到最后,把小时候记住的也给忘了!所以考试的时候才胡写一气,贻笑大方!”

    邹讽捋着胡子,只觉得有趣:“竟有此事!”

    林祜一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邹讽略一思量,明白了事情的缘故,笑着说道:“徒儿啊,要说那普通人,没日没夜地看三天四书五经,想必也不会考的如此之差。你有此结果,实在是由于你的‘不普通’!你平日为人做事想必就是追求随心所欲,心无所碍。你明明不完全理解,对这些经典子集也不是发自内心的感兴趣,所以你可能没有发觉,你内心应该极为排斥这囫囵吞枣,填鸭一般的背书。这心如明镜,不染微尘,想记也记不住,当真是难得难得!老夫真是幸运,哈哈。”

    “额,可能真是如此!”林祜挠了挠头,这考零分都被师父夸成了“心如明镜,不染微尘”,说的他俊脸微红,还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

    “徒儿啊,话说拜师之事,我是不是去一趟蜀山,找你剑道上的师父坐下来一起聊一聊?向他说明此事的经过,免得你以后难做。”邹讽体贴道。

    林祜心中自然感动,这师父还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拜谢了邹讽,开口道:“师父,这倒不用。我在蜀山上其实只有师叔,并未有师父!”

    “恩?这是如何道理?”邹讽眉毛微皱,这倒是想不通了。

    林祜笑了笑,有些自豪道:“因为徒儿是自创剑意,徒儿自己,就是这一脉的传道剑主!”

    邹讽一脸惊讶:“自创剑意,果真如此?”

    林祜又笑了,伸出剑指,运起大自在长生剑意,在空中虚抹一剑!

    感受着这陌生全新的剑意,邹讽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又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角隐隐有泪,口中喃喃道:“儒道三祖保佑,邹家先祖保佑……将此徒赐予我……我必将一身所学,尽数传于他,使我道统中兴……”

    林祜看到师父如此激动,也是有些感慨,规矩地侍候在旁。

    “徒儿啊,你别怪师父如此激动!”邹讽毫不避讳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为师资质有限,能有你如此佳徒实在是开心……”

    “师父,你何必如此谦虚!您如此年纪,便已经达到开识境大圆满,半步天人。以您的气魄胸襟,以后必是一代宗师!”林祜发自内心道。

    邹讽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当然最清楚自己。以后大儒或许可以做的,但是这样也仅仅就是维持我道统不断!要成为鸿儒,圣贤,将道统发扬光大,却是资质有限!你却不一样,你有着无限的前景!我这一脉如果能够中兴,必将系于你身!”

    他望着林祜,双目灼灼生辉。

    任林祜如此淡然,被师父这目光也是看得有些发羞。

    邹讽笑了笑,又与林祜交代了下本脉的几位祖师,各自的背景传承……

    林祜规规矩矩谨记在心,见师父似是讲完,他开口道:“师父,今天是不是先出去了?我几个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好!今日便讲到此!”邹讽笑了笑道,“三日之后,本届新生入学宫,行‘入泮礼’!我们师徒之间的礼节可以不在乎。但是这‘入泮礼’源于《礼记》,乃是学宫最重要的礼节之一。你作为我的弟子,当然也是学宫弟子,必要准时参加!”

    林祜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小心问道:“师父,我这考了零分入学宫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给您丢人?”

    “倒是会有不少人会找为师的麻烦!为师的几样珍藏怕是保不住喽!”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邹讽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林祜有些羞愧,邹讽连忙笑着解释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是因为为师没有遵守约定,先行收你为徒。所以犯规在先,理应受罚!不过为师却是甘之若饴,甘之若饴,哈哈!”

    听到邹讽如此说,林祜也是笑了笑放下心来。

    邹讽想了想,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便拉着林祜一同迈出贡院大门!

    ……

    此刻的贡院外面,已经人山如海,热闹如潮!

    两榜已经揭开!本届学宫大考,一榜三甲,以及其他千名士子的名单已经出现!

    第一名,徐州,熊四方!

    第二名,临淄,文芝山!

    第三名,兖州,朱征明!

    这三人皆为东齐民间四大才子,名声已经是如雷贯耳,所以众人也是赞叹了几句,毫不奇怪!

    此时两榜之前,欣喜若狂者有,垂头丧气者有,哭天抢地者有,捶胸懊恼者也有,一时间之间,众生百态,皆在此处。

    林祜被邹讽拉着出了贡院,从一旁看着这众人如此姿态,也是心生感慨。

    他抬头看了下榜单,心中喜忧参半:

    忧的是老朋友!林祜看遍两榜,千人中并没有薛文侯的名字,不禁为他摇头叹息,到底是得罪了当朝权相!就是不知道这权相会不会记住他的名字,如果他明年参加大考,会不会还横生阻碍!

    喜的是新朋友!这熊四方做了本届状元,不管是胸襟才学,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林祜拜别了师父,邹讽点头含笑地离开,回学宫而去。

    而他,复又登上状元楼!

    这状元楼上道贺之声已经是响成一片!

    本届三甲,此时尽在楼上!另外也有不少士子虽然名次不好,不过总归也考入学宫。一时之间熊四方等三人身边围满了人!众人自然清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历来每届学宫新生大师兄,皆出自一榜三甲,因为也是提早来拜,混个眼熟。

    林祜看到被围在人群之中的熊四方,有些强颜欢笑,闷闷不乐,知道他应该是为薛大惋惜,反而看旁边的薛大,却是一脸真心地为他高兴!

    这一悲一喜之别,让林祜感动不已!能能交到如此的朋友,还真是幸运!

第二十八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1

    ();    人群里的熊四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楼而来的林祜,本来被寒暄的有些不厌其烦的他终于算有些欣喜,高喊一声:“林兄!”

    林祜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道:“恭喜状元郎!贺喜状元郎!”

    不提还好,提起这熊四方脸上顿时有些发愁:“这状元的头衔实在是名不副实!要不是薛兄的策论……”想到周围人多嘴杂,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熊兄,何必如此!你这状元当然是名副其实!”薛大洒然一笑,似是浑不在意,但是林祜还是看出他内心难掩的落寞不甘。

    是啊!二十多年的的寒窗苦读,四书五经,可谓是倒背如流!就连浩然气,都无师自通修至了引气境大成!无论为人心性,一举一动皆有大儒风范!如此人物,状元之才,却因为写了一篇策论,恰逢如今微妙的时局,竟然就得罪了当今儒道士子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管乐水!落得现在三甲不说,就连前一千名都没有!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以那管乐水如今的做法看,被他记住了名字,就算明年继续来考,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怎么能让抛弃一切,只为求学于学宫的薛大,不落寞不惆怅!

    林祜不知道如何安慰薛大,只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薛大,我们先行回去吧。其他人还在商会等我们……”

    说完,林祜又朝熊四方拱了拱手:“熊兄,我们三人暂且告退了!”

    熊四方还在被一群道喜之人围在里面,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林祜的告别。

    林祜拉了拉薛大,夕夕准备下楼而去。

    “林兄留步!”

    听声音不是熊四方,林祜转头,叫住他的竟然是原先有过言语冲突的那三名年轻人。

    此刻这三人身边也是有好多人围着,也是如众星拱月一般。

    “林兄,刚才小弟言语无状,还要给林兄赔个罪!”刚才被邹讽训斥的那个年轻士子出言道:“我是朱征明,这位是文芝山,这位是庞修身。此次,我们三人都考入学宫,名次么,还是不错的。林兄既然被邹大师收入门墙之下,我们以后也就是同窗了!就由我来置办一席水酒,叫上熊状元,我们几个未来的同窗忘掉不愉快,聚在一起谈文说儒岂不快哉!”

    这人的姿态放的倒是低,言辞也算恳切!

    林祜笑了笑,摆了摆手,礼貌拒绝道:“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水酒就不必了,今日有事,改日有缘再聚。”

    “林兄……”朱征明刚想要再行挽留,林祜就已经拉着薛大和夕夕转身下楼而去!

    这气氛顿时僵住,朱征明只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脸气得胀红,恨声道:“此人好不拾抬举!也不知道邹大师看上哪点,竟然收这个考零分的人为弟子!”

    “朱兄何必动气!”三人里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终于开了口,温言劝道,“或许,这林兄真是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下次我们再聚就是了!”

    “芝山你不愧是本届榜眼,果然大度!”朱征明和庞修身齐齐称赞了一句。

    文芝山温和地笑了笑,扶栏望着已经出楼渐渐远去的林祜的背影,不经意间眼底一道寒芒闪过……

    ……

    林祜三人走在街上,薛大一直低头不语。三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林祜终于开口道:“薛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薛大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喃喃道:“是啊,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年再考么?”

    虽然有些话难以说出口,不过既然是好朋友,林祜觉得还是有必要点醒薛大。

    他斟酌了下措辞,开口道:“如今你得罪了管乐水,而自他拜相以来,他便是这每一届学宫大考的主考官,负责最后的名次定夺。你如今得罪了他,以他现在的做法来看,你明年,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薛大没有接口,沉默不语,双眼茫然之色更甚。

    林祜又道:“其实,想入学宫,这学宫大考也不是唯一的途径?”

    这次薛大终于开了口,疑惑道:“啊?大宝,你此话何解?”

    林祜俊脸有些羞红:“其实昨天我就觉得这次大考我不可能通过了!我如果都没希望,更不要说不学无术的夕夕……”

    听到这,夕夕“嘿嘿”笑了笑,对这“不学无术”的评价倒也无所谓。

    “所以我便去了商会,”林祜脸红更甚,“用钱,买了两个入学宫的名额!”

    “什么?这名额还可以买的?”薛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比他看到榜单没有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惊讶。

    “薛大啊,学宫也是需要钱的。这学子的衣食住行,教习的生活保障,各地书舍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林祜耐心道,“学宫即使是儒道圣地,却也不能超脱世俗,一心问道,不食五谷。其实,只是,学宫需要的钱太多,一般人物给不了。所以便觉得它超然于外……”

    薛大沉默了半晌,仰天长叹了口气!

    这天下,为何如此复杂!自己当初觉得放下包袱,舍弃一切出走进士村,然后依靠平生所学,便能通过大考,而后刻苦修儒,一展胸中抱负!现在想来,却是如此幼稚!仅仅因为一个无心之失,如今的自己便是寸步难行!

    林祜看薛大的样子自己也是有些难过,不过仍是继续说道:“现在的两个名额,夕夕占用一个,我却是不用了,剩下的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薛大便止住了他:“大宝,你不必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明白,用这个名额,进入学宫,或许是现在我最好的选择。一旦进了学宫,那管乐水总不能不要脸面地再把我拖出去。然后我在学宫中只要努力修习,这以后未必不能学有所成,成就一番事业……”

    林祜点了点头:“我想旳正是如此!”

    “可是……”薛大一脸惨笑,“如果如此进入我心中的圣地,那我这二十多年来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日日三更睡,五更起,腹中饥寒交迫,口中却是《大学》《中庸》?我又为什么要死守着孤零零的大宅,为了一口吃食天天下地耕种,忍着无数白眼讥笑,拄着锄头,读着《论语》《春秋》?大宝,你说我这二十多年是不是一个笑话?其实我只需要认识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林祜看着薛大,只觉得胸中压抑非常,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她。

    “大宝,我想一个人去静静,不用担心我。晚些时候自己回去……”薛大做了一个惨淡笑容,踉跄而去。

    林祜也只能望着他摇了摇头,能不能过了自己内心的一关,还得靠他自己!

    薛大,加油啊!

第二十九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2

    ();    (这一章3800字!作为一章有些多,但是断开读就不爽利了!索性一起发了!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mr.YZ还有木悠影之两位!拜谢!)

    …………………………………………………………

    薛大刚走没多久,林祜便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

    竟然是熊四方,身边还有……他的父亲熊如海!

    要说林祜没有见过熊四方的父亲,也仅仅是在状元楼听别人议论过,心中记下了“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名字,为何就能认定身边那人是他的父亲?

    原因无他!这两人实在太像了!

    一样圆滚滚的身材,一样的儒衫打扮,一样的喜庆的面盘五官,只是一个年级大些,一个年纪轻些,一头成熟的大熊,和一头年轻小熊的区别而已!

    林祜带着夕夕往回走,迎了上去,先施了一礼:“拜见熊都督!”

    熊如海大笑数声,声如洪钟:“贤侄何必客气!既然你与我这胖儿子交好,叫我一声熊叔就好!”

    林祜笑了笑,改口叫了一声“熊叔”,心中也是明白了这熊四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熊四方与林祜打了招呼不禁埋怨道:“林兄,你们怎么不告而别?”

    林祜笑着答道:“我向熊兄告辞了的,只是当时你被那么多人围着,许是没听到……”

    熊四方也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小年纪,讲话像老头子一样,什么林兄,熊兄的,听着忒不畅快!”熊如海在一旁嘟囔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看到对胃口的人,直接烧黄纸,斩鸡头,一世人两兄弟!一起吃肉,一起砍人,一起逛青……额,不是,一起修儒一起修儒!”

    熊如海不禁擦了擦汗,差点说漏了嘴,坏了形象!

    听到这话林祜有些傻了眼,看这位熊叔一身儒衫,还以为像他儿子一般,是个饱学之士,怎么如此……嗯,如此粗矿?

    熊四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我爹本来是修兵道带兵打仗的,后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改修儒道!这七混八混还做上徐州都督,却是让林兄见笑了!”

    “你个小胖子怎么说话呢!”熊如海怒目而视,似是有些生气。

    “你个大胖子我哪里说错了!”熊四方也是回瞪回去,毫不示弱。

    看到这对父子,林祜内心的烦闷倒是被冲淡了不少,连忙说道:“其实我爹在大赵也是做将军的,看到熊叔,便想到很多豪爽的叔叔,感觉蛮亲切的……”

    “哦,真是如此!”熊四方欣喜道,“那我俩还真是有缘!怪不得一见如故!林兄,我爹这话糙理不糙,这熊兄叫着实在生分,叫我四方就好!”

    林祜也是笑了:“那也不要叫我林兄,我朋友都叫我大宝!”

    “好,大宝!”熊四方也是笑了笑,这林祜如此不凡,却有个十分亲民的“雅号”。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熊如海笑的更是大声。

    “大宝,怎么不见薛兄?”熊四方问道。

    林祜眉间有些暗淡:“薛大说要独自一个人静静……”

    熊四方闻言也是叹了口:“其实我特地追你上来,正是因为我爹赶到了状元楼,然后有事想对薛兄讲!”

    “哦?”林祜看向了熊如海,“不知道熊叔是什么事,可否告知于我?我回去可以转告给他。”

    熊如海开口道:“说了也无妨。今天我听到我儿子的话也为那薛小子遗憾,所以赶紧去了相国府,凭着自己还有几分薄面,很快便见到了那管乐水!我把情况给他说明了后,他看着也没什么,还笑呵呵的。我还以为这就是不在意了,却没想到这管乐水还真是不爽快!那薛小子到头来连入学宫的资格都没!真是气煞我也!”

    熊如海气呼呼道:“那管乐水如此不给面子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在临淄,他乃是东齐相国,这学宫招生更是他的职权范围。我便想着来给薛小兄弟来赔个不是!这事是我老熊没办好!”

    林祜连忙说道:“熊叔,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您和四方仗义援手,薛大和我已经是不知如何感激!”

    熊如海又道:“四方这小子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他既然说这位薛小兄弟有状元之才,我是深信不疑。既然这临淄没有机会,我想问下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徐州!我徐州也有大书舍,他可以在里面修习儒道,以后扬名东齐,好好打下管乐水的脸!”

    林祜郑重一拜感激道:“我代薛大先谢谢熊叔的赏识!这不失为一条好出路,我回去就转达给他,看他如何决定……”

    …………

    此时的薛大,自然不知道林祜和这熊家父子正为他的出路谋划不已。

    他恍惚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一片寂静,前面便是一条河,河水有些泥沙,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他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在河边,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他灰暗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将他惊醒——

    “少年,怎么?大考失败想要寻死不成!这河里每年都死一两个落榜书生……”

    薛大茫然地抬起头来,竟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身边不远处坐了一个人。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衣着朴素,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只是看五官,年轻时必然也是俊朗不凡。

    这人问过这一句话,也不听薛大如何回答,就从身边掏出一个鱼竿,甩进河中,就这样钓起鱼来……

    薛大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羞恼道:“我今年确实大考失败!但是我怎么会行那种蠢事!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薛大虽然父母早亡,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智的事!”

    说了两句,似乎心结渐开,薛大握紧拳头,大声道:“今年进不去学宫又如何?就算明年进不去,后年进不去,乃至这一辈子进不去又如何!我薛文侯,心中自有儒道!大不了我继续回我的村子里,一边种我的田,一边读我的书!不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就算了!我薛文侯可以用心教导儿孙,讲授学生,让他们来实现我未达成的抱负!”

    中年人看了看薛大,似乎很有兴趣:“看你谈吐,不像是不学无术的人!怎么连学宫大考都过不去?”

    薛大叹了口气,刚才鼓起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消退,郁闷又回到了心间:“说了你也不信!我写策论写到了当朝管相头上!唉!”

    那中年人更是来了兴致:“哦!管相啊!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他是东齐儒官之首!就连齐王看到他也要掂量掂量,你竟敢得罪他?”

    薛大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傻大’,果然没叫错!”

    “可后悔?”中年人又问道。

    “后悔?”薛大琢磨着这两个字,“有点,可是这没有用!唉,我想过了!就算让我事先知道了这朝堂上的曲折,我应该还会这么写!不然写一篇曲意逢迎,违背我本心的文章?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从来没有学过要如何写这样的文章!”

    中年人哑然失笑,低声自道:“好像……好像……”

    “大叔,您说什么?”薛文侯没听清。

    中年人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看向河里的鱼竿。

    薛文侯和这位中年大叔聊了会天,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得问道:“大叔,这河水这么混,有鱼么?”

    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水至清则无鱼’?”

    薛文侯有些茫然。

    中年人放下了钓竿,看向了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凡事苛求完美,最后便是一事无成。”

    薛文侯小心翼翼问道:“大叔,你在讲‘钓鱼’?”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在给你讲求道!你以为求道就是追求天道,修为己身?谁修儒,都会喊两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怎么做到,四书五经,孔祖孟祖荀祖告诉你了吗?书中说,克己复礼为仁!可是假如我仁,别人不仁,经典子集上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为什么都是修儒的,管乐水只需要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你一辈子进不去学宫?这是为什么?”

    薛大被中年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更是迷茫!

    “这便是因为‘权’!管乐水有权,他可以实现他的抱负,实现他的儒道!你没有权,你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什么回家耕读,说什么收徒教子!这是不是在逃避?”中年人双目如刀,紧紧盯着薛大。

    薛大觉得中年大叔的话有些偏激,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些:“二十年前,便有一位少年。他的先祖,曾是一代名臣,史书留名!他的姓氏,在这东齐曾经代表了无尽的光荣。只可惜,随着时间,他家中再有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家道因而中落,到他这一代,除了两亩薄田再无余财……”

    听到此言,薛大有些感同身受,这与自身何其相似!只不过薛家先祖或许没有那么荣耀……

    “那后来呢?这少年可再振兴了家业?”薛大喃喃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这少年散尽家财,破釜沉舟,想方设法进入学宫。当时的学宫却不像如今每年收那么多学生!他那时只能先以杂役身份进入,半工半读。后来他学而有成,自创一脉,入仕为官,从临淄城一个小文笔书记官做起,一步一步,如今位极人臣,做到百官之首!在这东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展胸中抱负!”

    “这人……这人莫非是管乐水?”薛大瞪大眼睛吃惊道。

    中年人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那进士村,做你的乡村教习?”

    薛大刚想回答,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惊问道:“啊,进士村?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还是不答他,再问了一遍:“快说!你内心,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的进士村,做一辈子乡村教习,然后指着你的弟子儿孙,再来实现你的抱负!”

    “我我……我要像他一样!!”薛大大声道。

    “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中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薛大,“我可以让你以杂役的身份进入学宫,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好!”薛大双目通红,大声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还算有志气!但是我话没说完,我还有要求……”中年人笑着道。

    “前辈请说,只要不违背本心,我便会努力做到!”薛大肯定道。

    “我要你拜我为师,受我这一脉儒道道统!”中年双手背在身后,挺身而立,这一瞬间,薛大只觉得这人高大如山岳,浩瀚如渊海!

    “拜你为师?受你道统?敢问您这一脉是?”薛大彻底被震惊了。

    “我这一脉,即是‘权儒’之道!”

    “睡卧经典里,醒掌天下权!”

    “为儒道,先掌权!”

    “你你你到底是谁?”薛大已经语无伦次。

    “现在还猜不到我是谁?我何必收你为徒!”中年人轻笑一声,转身而去,“如果愿意修我的儒道,明日此时,你再来此地……”

    说罢,中年人已经离去无踪……

    薛大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中年人离去的方向不远处,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座赤边金顶八抬大轿停在那里,二十个白马亲随,随侍在旁。

    中年人上了轿子,轻道了一声:“回府!”

    一行人启程,似有似无,仿佛听见轿中人满意地笑声……

第三十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1

    ();    林祜与熊家父子聊了会,约定三日后与熊四方一同去学宫行那入泮礼,便各自告别回家。

    林祜与夕夕回到临淄商会后宅,一进门发现一众师弟师妹皆是等候在正堂中!

    众人还未开口,林祜先急着问道:“薛大回来没?”

    众人摇了摇头,张子修开口道:“你们不是一起出的门么?怎么不是一起回来。”

    唉,林祜发愁地叹了口气。

    邵阳站起身来,兴冲冲问道:“大师兄,你大考如何?”

    一听到这问话,林祜脸有些羞红:“我考的和夕夕差不多……”

    “那夕夕考得如何?”众人感觉里面有古怪,也是锲而不舍追问道。

    “那自然是和我差不多……”林祜含糊道。

    众人翻了个白眼,公孙清芷直接问起了夕夕:“夕夕,你考得怎么样啊?”

    夕夕笑嘻嘻回道:“我去那贡院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写出来,然后时间就到了!”

    “这么说,大师兄也是……”众人不禁鄙视地看向林祜,“大师兄这三天地狱集训然后就考了零分……”

    林祜只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俊脸有些红润。

    只听邵阳突然叉腰,哈哈大笑,伸出双手,一手朝着张子修,一双朝着霍择:“哈哈哈,快快快给我钱!你们两个!说你们呢,别装蒜!”

    张子修、霍择皆是幽怨地看了林祜一眼,从怀里将钱袋掏了出来……

    林祜一脸诧异地看向这几人,不知道他们这是弄得什么玄虚。

    公孙清芷却是掩嘴一笑,解释道:“咯咯,他们三人打赌。邵阳说你进不去学宫外院,张子修和霍择说你可以。如今看是邵阳赢了……”

    邵阳一边笑眯眯收着钱,一边还絮叨着着:“我说大师兄,没事没事。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蜀山剑主通不过学宫外院大考也没什么太丢人的!没法通过学宫大考就想别的办法进入学宫啊……大师兄的智慧,我们肯定是信任滴……霍择,这里少五两!你小子竟想蒙混过关!快快给钱!”

    林祜看邵阳那嘚瑟样,上前一个暴栗打到他头上,邵阳哎呦一声!

    林祜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钱抛还给了霍择和张子修,两人一脸喜气,双手接过放进怀里,有恃无恐、意洋洋地看着邵阳。

    邵阳手捂着头,一脸的委屈:“大大师兄,这愿赌服输啊!这样不地道啊……”

    林祜瞪了他一眼:“我大考是考了零分。但是我又不没说进不去学宫!三天后我就要参加东齐学宫本年的入泮礼!”

    “啊?大师兄,你不会花钱走的后门吧?找商会买的名额?”邵阳问道。

    被戳破了原来心思的林祜顿时有些慌乱,这邵阳脑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歪门邪道倒是转得快。

    “瞎说!”林祜斥道,“学宫有位教习要收我为弟子,要我跟他学习儒道……我已经拜他为师,自然也算是学宫弟子了!”

    “哦?”众人纷纷好奇。

    林祜将拜师邹讽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也是惊奇连连。

    张子修也是真心赞道:“邹大师果然是儒道名师,胸襟气魄皆不是常人所能有!”

    林祜感慨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下定主意要好好修习,传承这阴阳儒道,如果能结合剑道,光大一脉传承那就最好不过了。

    邵阳一看众人不在意,脚步往门口挪了挪,支吾道:“大师兄,考了一上午试,你肯定累了。我去找人给你备茶什么……”

    他转身欲走,却是张子修和霍择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同声道:“你往哪跑!给钱!”

    邵阳不禁一脸苦相,其他人看着也是好笑……

    蜀山的一众少年正在笑闹间,突然有人来报,薛大回来了。

    林祜赶紧出来迎接,只见薛大比起分开的时候精神更是不振,低着头,摇摇晃晃,满脸的恍惚和难以置信!

    与他交情深厚些的万屠虎看在眼里,也是奇怪,不禁诧异地看向林祜。

    林祜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过会再给你说。”

    然后他朝着薛大迎了上去,似要再安慰他两句。

    可是这薛大好像完全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仍然有些心思不属,也没理林祜,就错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好像还喃喃自语:“答应不答应……拜不拜……”

    林祜看在眼里,完全没有因为被怠慢而生气,反而心中更是一阵难受,可是却又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这薛大的骄傲和固执,可算是把他难住了!

    薛大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林祜众人,看到他们皆是面带担忧之色,心中一暖,脸上笑了笑,宽慰道:“我没什么的!大家不要担心!我现在只是需要去做个重要的决定……”

    听到此话,林祜等人心中也是稍安。

    薛大转身便回自己房间。

    众人疑惑地看向林祜,林祜将薛大落榜一事的来由详细说与众人听。

    一听完,邵阳先跳脚骂道:“这管乐水贵为一国之相,百官之首,怎么如此小气!忒不地道!”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地愤慨,甚至万屠虎已经双拳紧握,面带煞气。

    唯独张子修面色有些复杂。

    “子修,你便是东齐人,你怎么看?”林祜发现了张子修的神态有异,出声问道。

    “大师兄,管乐水在东齐可以说是毁誉参半,就连在士子中的名声也是两极分化严重!有人说他乃是一代名相,学宫和东齐有如此势力他功不可没,也有人说他贪恋权势,目无君王,隐隐有不臣之心。但是却从未听闻有人说他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张子修缓缓道来。

    林祜也是眉头微皱,点了点头:“这里我也有点怀疑。这管乐水,如果真是如此气度又怎么可能从一介布衣,到了如此地位!想不通,这里面或许另有因由。”

    说罢,林祜摇了摇头:“这事先放在一边,薛大的人生还得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先说回来我蜀山的正事!”

    其他人顿时面容端重,正襟而坐。

    “如今第一步已经达成,我和夕夕,三日后入学宫,行过入泮礼后正式成为儒道外院弟子。阿虎,清芷,子修,你们三人便进入剑道外院!这第二步,我们要将这幻真剑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这把剑是怎么来的,怎么丢的,不能完全听学宫一面之词!这次回赵,我爹告诉我一句话,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不管学宫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只对事,不对人,心中先存着怀疑……”

第三十一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2

    ();    这三天里,临淄的天气都不好,据说有暴风来于海上,搞得这临淄城三天里都有些阴沉晦暗,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海水的腥味。

    直到第三天,新生入学之日,天气终于转好,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不由得让人感慨是不是这老天也都对学宫另眼相看,怕误了学宫大事!

    一大早,林祜和夕夕已经换上了学院发放的儒衫,准备去参加这学宫入泮礼。

    这儒衫为白色,宽松素雅,袖口绣着一个“一”字,这便是学生年级的标记。今年入学的新生,自然绣着“一”。

    每一个通过大考的学生,按照所留地址,都会收到学宫发放的统一儒衫,并附有入学通知。

    而林祜的这一套,自然是他老师遣人送来。

    其他师兄弟看着林祜和夕夕这身打扮,皆是觉得新奇不已。进入剑道别院的万屠虎、公孙清芷和张子修就不需要统一着装,只需要得体便好。

    公孙清芷看到大师兄这一身打扮不由得双眼发亮:这潇洒剑客,一下子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儒学士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度!

    “大师兄,你头发这样散着好么?这儒道士子不都是都要束发髻么!”公孙清芷轻声道。

    林祜笑了笑:“就这样吧,束起来感觉不怎么舒服。我看他们好像也没有这等要求……”

    公孙清芷点了点头,小声道:“这样更好看些……”

    “额……”林祜脸色有些微羞,只装作没听见,开口问道,"薛大呢?"

    “今天一大早就不在房中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邵阳回道。

    林祜眉头微皱,前两天看到薛大神情已经较落榜那天完全不一样,反而充满了斗志昂扬奋发向上之意。自己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失败,不由得高兴不已,就是不知道今天他去哪了?难道临近入学,有些触景伤怀?

    与熊四方约好的时间已到,林祜、夕夕、公孙清芷、张子修和万屠虎五人一起离开了商会,将有些闷闷的邵阳和霍择留在了那里。

    一行人来到城东门,隔着老远,林祜便看到熊四方那十分凸显绝不会认错的身影。

    看到林祜,熊四方也是欣喜地招了招手:“大宝!”

    “四方!”林祜走到近前,先介绍道:“这三位你没见过的是我的……好朋友。他们要去的是剑道别院!”

    因为事情涉及蜀山剑阁和东齐学宫两大宗门,林祜觉得还是不告诉熊四方或许也比较好,免得也把他拖入这迷雾之中!

    “啊剑道修士!”熊四方拜了拜,一脸的兴奋,“我从小便喜欢这剑!我爹有个好朋友便是剑修!当真是潇洒快意!只可惜我这圆滚滚的身材,被剑刺倒是简单,拿剑倒是不行了!”

    听大师兄这位新朋友如此有趣,公孙清芷也是展颜一笑:“熊兄倒是不用如此菲薄。我就认识一个胖子,以前比你还胖呢,这练起剑来嘛倒是蛮努力的,现在好像也有点成就。是么?大师兄?”

    说完,调皮地对着林祜眨了眨眼。

    “额!是!这修炼还是贵在坚持、贵在坚持!”林祜有些尴尬,无奈地瞧了瞧公孙清芷。

    几人愉快地互相认识,出城东而行。

    出了临淄城东十里外,有两座山。

    一大一小,大的名叫大青山,小的名叫小青山。

    这名字虽然略显俗气,但是天下从来没人敢小嘘。

    因为五大圣地之一,东齐学宫的山门便在此处!

    林祜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发现两山之间的谷地,繁华如小城一般,酒楼食肆,客栈货店,应有尽有,眼尖的他甚至看到了挂着巴蜀商会标志的商号,甚至还看到一座精致的阁楼,嫣红柳绿,名字也比较奇怪,叫做“红袖楼”。

    “子修,那里是做什么的?”林祜不禁好奇问道,指向了那“红袖楼”。

    张子修面色有些微红,小声道:“青楼!”

    “啥,青楼?学宫脚下,青楼?”林祜顿时惊呆。

    张子修羞得还未答话,熊四方却嘿嘿一笑:“大宝,这有何奇怪的!正所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妙不可言妙不可言那!”

    公孙清芷不由地瞪了这胖子一眼,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只觉得这熊四方怎么如此猥琐,不由地担心道:“大……额,大宝,你可莫要学了这儒道士子的歪风邪气!”

    林祜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熊四方却是不依道:“公孙姑娘,这怎么是歪风邪气!正所谓窈窕淑女……恩……”看到公孙清芷一脸凶相,强行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大宝,时间已经不早。我们抓紧上去吧。”

    林祜赶紧点头应了一声,将这青楼的问题带过。

    一行人顺着石阶,登上了大青山。

    “东齐学宫分为两部,学生上课修习这一部在大青山之上,生活住宿的一部便在小青山上。

    曾经有人质疑过为何上课与住宿相隔如此距离,分隔两山是不是有些不便?当时的学宫祭酒就笑着回答说道,这距离长了,早上学子上课的时候便能多走走清醒清醒,晚上下课之后回去的路上也能多些时间温故省身。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安排却是一直沿用至今,就连这两座青山之间的路,也叫作‘省身路’!”

    熊西方走在前面,说起学宫的趣闻,侃侃而谈:

    “这大青山上,可以大概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外院和七大别院,外院的规模较大,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其他七大别院共占三分之二。顺着山阶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所在。大青山的最顶上,乃是祭酒与其他各院院正、教习议事的地方,而且另有一些机密核心地,普通学子不能擅自入内。像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外院弟子,进入内院的一些地方尚且是许可的,但是想上山顶,就必须要得到至少院正一级的许可!”

    到底是东齐四大才子之一,虽然同为新生,熊四方对学宫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林祜不禁抬头看了看山顶,那里的建筑藏在云中,隐隐约约,心中不由想到:“那陋室阁,是不是便在山顶上?我蜀山之幻真剑,是不是就从那里被人取出,顺着这条山道而下,消失茫茫再无踪影?”

第三十二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3

    ();    来到大青山第一层,士子渐多,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有认识熊四方的,纷纷拱手施礼,毕竟他为今年状元,也是未来新生大师兄的最可能人选。

    熊四方礼貌回礼,只是眼睛瞥向林祜的时候,有着一点无奈和不胜其烦。

    一行人来到外院门口,早有身穿黑色儒衫的学院执事迎接,验明众人身份后,将林祜、夕夕和熊四方三名指入泮池前,而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这些别院弟子则被礼貌地引至观礼处。

    林祜三人行至泮池前,这里已经聚集着今年新入的学院弟子。

    前方,便是一座半月形的水池。

    这便是泮池,乃是学院的象征之一。

    之所以是半月形,乃是因为依旧古礼,只有周天子太学的学宫,能够四周环水。这诸侯之学,便只能南面泮水!

    这如今周天子势弱,那原本的天子太学,也随着旧都的破灭,消弭于战火中!但是这古礼,却还是传承了下来。

    泮池的前方,立着三座宏伟雕像。

    居中的雕像天生异象,身材高大,头顶微微凹陷,长眼高颧骨。

    不用说,正是儒道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孔丘孔子之像。

    左右两边自然就是孟轲孟子和荀况荀子之像。

    虽然这两人雕像如今安静和谐地竖在孔子两侧,但是这两人的道统却是格格不入,甚至在有些方面乃是完全对立。

    曾有一段时间,这两派弟子势如水火,为了谁才是延续孔祖的正统儒道而大打出手!这道统之争,不亚于破家亡国之仇!那些年的争斗使得整个儒道势力人才凋零,元气大伤,这也是儒道修士不愿意提起的“儒道之殇”。

    如今的儒道更讲究“兼容并蓄”,所以这两派的传人斗争已经不会那么激烈了!

    不过关于“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之争,仍然是辩个不停,永无定论!

    不管怎么说,此三子即为儒道三祖,开儒道万世之不朽基业!

    三座雕像笼罩着浓烈的浩然之气,栩栩如生,那音容笑貌,宛如在眼前,让人看到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崇敬,仿佛心灵都得到洗涤,恶念不生!

    三祖雕像的身后还立着十数个较小的雕像。

    林祜虽然无法一个个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想必都是在儒道上成就斐然,已经超过鸿儒,开创一脉,“封圣成子”之人!

    林祜自然也是崇敬非常,想必这里面便有自己的祖师,开创阴阳儒道一脉的邹家先祖!

    来行入泮礼的士子已经越来越多,皆是列于泮池前方。

    不久,人已经不再增多,连门口迎接的教习也已经撤开,林祜心想应该是人已到齐,入泮礼马上就要开始!

    果然,一行十数人出现在前方高台之上。

    林祜抬头,以气息感之,皆是感觉眼前一片混沌,难辨分明。

    好家伙,这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开识境大圆满!不由得不让他赞一声如今这儒道的实力!

    林祜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师父也在这一行人中!

    邹讽,身穿黑色红相间的儒衫,位置在最边上。

    站在台上的邹讽找到了林祜,似是对他身穿学宫弟子服的样子颇为满意,微微颌首,面带微笑。

    林祜也是恭敬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方便行礼。

    “大宝,你师父在学宫地位好高啊,你可是抱了一个大粗腿!”熊四方凑到林祜耳边低声道。

    “啊,这何解?”林祜问道。

    “你看上面高台上站着的,乃是如今学宫的最高层,这其中只有你老师一个外院教习!”熊四方感慨道。

    “哦?这些大儒们你都认识?”林祜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我哪能都认识!”熊四方摇了摇头,“不过你看衣服颜色即可知道他的身份。我们这些穿着白色儒衫的乃是外院弟子,白色儒衫镶着金边的乃是内院弟子!黑色儒衫的是学宫的执事,黑红相间的乃是外院教习,黑红相间镶有金边的乃是内院教习,身穿红色儒衫的只有各院院正,这红色儒衫镶有金边,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人嘛,自然是……”

    “东齐学宫大祭酒?”林祜恍然大悟接口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熊四方笑着,还想开玩笑摸摸林祜的头以示鼓励,不过这场合却也不敢如此孟浪。

    林祜笑了笑,拱手谢过,再看高台之上的人,果然一目了然!

    中间的老人,一脸微笑,连气息都普普通通,瞧过去便只当是一个和蔼的老人看待。

    可这人就是东齐学宫之长,如今的大祭酒,颛(zhuan)孙让!

    颛孙让的先祖,正是那开创儒道八派之一,子张之儒的颛孙师!

    薛大当初便有讲过,林祜也记得几分。这一派,主张便是博爱容众,严已宽人!

    如今的颛孙让自然是这一派集大成者,早已超过大儒,可称“鸿儒”,那修为也是早已天人境大圆满,一言一行有圣人之风!

    他便是是如今儒道的精神领袖!

    再看他两边,各站着一位身装红色儒衫之人!一人身材瘦高,面容严肃,带着几分生人勿进之意!另外一位较矮,显得却是和蔼多了!想必这两位便是外院和内院院正!

    其他还有几位衣着为红色,只是不是儒衫的,应该便是其他七大别院的院正!

    这十人,正是东齐学宫的绝对核心!

    林祜将这十人的形貌记在心中,因为他早已经想过,能无声无息的从陋室阁中拿走那幻真剑,到现在还追查不到下落的人物,必是这学院高层中的高层!

    如果仅仅是个普通教习或者什么执事,便能从陋室阁中无声无息拿走一物,那也未免太侮辱这东齐学宫,儒道圣地了!

    除了这十人外,高台上还有四人,三人身穿黑红相间的儒衫,镶有金边,身份应该是儒道内院教习。

    林祜也记在心中,毕竟能与几大院正共同出席这入泮大礼的,在学宫中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这最后一人,相比其他人修为略低,衣服也仅仅是黑红相间,便是林祜的师父了。

    林祜心中不免有些挣扎,自己的师父会不会与这失剑有关!如果有关,为什么还收自己为徒?

    林祜信任自己的师父,就如同师父信任他一样,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明!

    人难辨善恶,事易分对错!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父亲这句话里,有着怎样的智慧还有经历。

    这经历,或许不全是那么令人开心……

    时辰已到,颛孙祭酒微笑朝身旁之人点了点头。

    那个瘦高之人拱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站了出来,高声道:“诸弟子禁声,入泮大礼开始!”

    这声音冰冷严肃,正如这名院正给人的印象那样!

    原本还有些低声兴奋交谈的学子听到这句话立刻闭了嘴,人人皆是正襟而立,鸦雀无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诸弟子听令,正衣冠!”

    说着,这人也是站立在前,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衣冠!将衣服的每个褶皱都熨帖,高冠的角度也是端端正正的无可挑剔!

    整理完自己的,这人开始审视泮池前众弟子,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直到看到林祜,见他连发髻都没束,就如此披散着头发!

    这名院正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喜,这如此重要的大礼上,竟然如此随意不经心!

    这束发虽然没有写入要求中,但却也是不成为的规定!

    这名院正瞪了林祜一眼,便不再看他,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差得要命!

    林祜只觉得周身一寒,尚不知道这刚进学宫,便得罪了一位学宫大佬……

第三十三章 拜入学宫,入泮礼上异变生4

    ();    “诸弟子听令,拜祖师!”高台上的红衣院正高声道。

    不光是泮池前的弟子,就连高台上的学宫高层此刻也是尽皆站起,拱手而拜!那些别院院正,非儒道修士也是垂手躬身,以示尊重。

    一时之间,除了诸子之像站立,周围之人尽皆俯首。

    少顷,院正再高声一句:“起身!”

    众人起身。

    “诸弟子听令,随我诵念!”院正一脸正色,高声诵道:“弟子规……”

    “弟子规……”林祜在内的新生皆是同声诵读。

    “入则孝,出则悌……”“入则孝,出则悌……”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这便是儒道弟子规,也是儒道弟子之立身根本!

    院正的声音厚重端正,众弟子的声音清脆稚嫩。

    这新老声音交织于一起,整个大青山上皆是回音阵阵!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三祖在内的诸子雕像突然颤动不已,发出“嗡嗡”之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诸子雕像上散发了层层浩然之气,远望之已经一片青色,遮住了诸子形貌。

    这浩然之气越演越烈,突然勃发而出,冲天而起,如滚滚江河一般浩大!

    这些浩然气在空中逐渐汇聚,形成了一张遮天大幕,直接盖住了整个天空!

    无声景象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那张大幕之中!

    孔子周游列国,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而后做春秋,从此乱臣贼子惧……

    颜子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其心三月不违仁……

    孟子曰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荀子人定胜天,学无止境,青出于蓝……

    董仲舒三纲五常,天命一统……

    诸子事迹齐出,动人心脾,慑人心魄,可谓天地惊,鬼神泣!

    林祜也被着眼前异象所惊,虽然他不是这儒道中人,却也不由得心中震撼不已,这儒道诸子定忠义,分善恶,功在千秋!

    这震惊的不光是一众学子,高台上诸位大儒也是惊奇不已。

    就连那位古板的院正见了如此异象,也是兴奋地满脸通红,不禁喃喃道:“诸子显圣,儒道大兴!诸子显圣,儒道大兴!”

    六十年前,也有一次如此异象!

    那一次,也是发生在学宫新生行入泮礼,拜入学宫之时!

    那一代的新生中有一人,他秉承子张一脉,博爱容众,严已宽人,一手化解孟派与荀派两大派的日益尖锐的矛盾,提出了儒道的“兼容并蓄,有容乃大”,使得儒道逐渐成为当世第一显学,东齐学宫为五大圣地之首!

    他,便是颛孙让!

    想到了这段记载,高台上的众人皆是一脸兴奋且崇敬地看向中间的老者。

    颛孙祭酒面带微笑,深邃的眼睛似乎回忆起了六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便像今天一样站在台下……

    天空中的异象持续了盏茶功夫,逐渐消逝。

    老人不禁感慨地笑了笑,轻轻开口道:“孟院正,继续吧。”

    他的声音虽然难掩岁月,却又醇和温柔。

    孟院正恭敬地行了一礼,平复了下激动地情绪,不禁看向底下站着的千名弟子,想要找出那名引动“诸子显圣”之人!

    他锐利地眼光扫视一遍,确实发现了几个好弟子,却又无法确定是谁!当扫到林祜之时,发现他正呆呆地看向天空,嘴边甚至有晶莹透亮之物!

    孟院正心中一阵恶寒,心中更是不喜,眼光迅速地跳过,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诸弟子听令,入泮池!”孟院正再次高声道。

    “额,直接穿着衣服进池子?”林祜下意识出声质疑。

    身旁的熊四方吓得赶紧拉了拉他,示意他禁声!

    果然,这句话还是被孟院正听到,他怒视着林祜,高声道:“不得喧哗!”

    林祜抬头一看那院正大人正瞪着自己,不禁也是缩了缩脑袋!

    前方的弟子已经一个个的走下泮池,头没至顶,而后继续向前,之后全身而出,迈过了泮池。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的衣服竟然一点没湿,入过泮池之后,个个神清气爽,不见半分狼狈!

    林祜不由得惊奇万分,终于轮到他了,他也学着众人样子,闭眼踏步而入……

    原来如此!

    这泮池里面,竟然不是水!

    这竟然是儒道之浩然气!!

    这浩然之气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少年,已经凝练如水,就如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一般!

    可是那养元境修士的真元,只能存在于体内,断然不可能像这泮池一样存于体外!

    这泮池之“水”是如此纯粹的元气,无比温和,蕴含生机,不见没有丝毫戾气,也没有任何锋锐之意。

    林祜全身进入其内,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瞬间张开,周身之经脉大穴,舒坦无比!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在竹海之中悟道,那天地元气,生机汇聚,使得他死而复生时一般!

    这学宫泮池,与蜀山上的千年竹海,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股元气,已经纯粹到无法区分是剑气还是浩然气,已经返璞归真,可称为天地元气!

    林祜只觉得自己渐渐与这泮池融为一体,这池水宛如自身的真元一般,与自己本身的元气水**融,再也难分彼此。自己刚刚突破到引气境大成的修为,竟然因为这泮水的洗涤,而变得蠢蠢欲动,似有再次突破之相。

    林祜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时间……

    同时进入泮池的弟子已经尽皆出来,唯独林祜,整个人还在水中,似乎睡着了一般。

    排在林祜后面的弟子有些着急,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求助地看向高台之上!

    孟院正看到又是那个弟子,竟然钻入泮池不出,眉间已经皱成了一团,心想这少年难道是故意来破坏大礼的不成,心中更是着恼!

    “孟院正,莫慌。且等这个小家伙一会。”身后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院正转头躬身称是,到底也是身为大儒,瞬间平心静气,静静思量,也是发现了这名弟子的状况竟然有些玄妙!

    在那名弟子周围竟然起了阵阵涟漪波纹!

    要说水有波纹,毫不奇怪!

    而这泮池里毕竟不是水,而是有学宫以来,积攒的浩然之气!

    这浩然之气积聚千年,历经无数儒道圣人大贤的加持,最是浑厚无比。

    别说这种新入门的弟子,就是孟院正他自己用上“微言大义”全力一击,也不会激起这泮池的半分波澜!

    那这名少年时如何做到的?

    孟院正双眼微眯,有些迷惑不解……

    如今的林祜对于外界却是浑然不知,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好像如巨鲸虹吸一般吸取着周围的天地元气,他体内的元气越来越厚重,已经有了凝练成水的迹象!

    终于,这吸取越来越慢,最后停滞了下来。

    林祜只觉得与这泮池已经彻底融为一体,这周身的浩然之气已经对他亲近无比,宛如他就是其中一员一般。

    这种感觉,恰恰如在那蜀山竹海中一般。

    他本来正在闭目享受,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清醒了过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是不是进来太久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钻出了泮池……

第三十四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1

    ();    林祜赶紧离开了泮池,站在池边,低头垂手,假装若无其事。

    他心中想着低调蒙混过去,可是哪能让他如愿?

    林祜自己不觉,其实他已经进去有近一个时辰!

    近千学子,各院教习,学宫高层,已经在外面呆呆地等了他一个时辰!

    那高台上人心胸涵养自然不一般,尚能不骄不躁,闭目凝神,耐心等待。

    但是台下的学子们已经是低声喧哗不断,孟院正连连出声制止数次,还是无法做到完全肃静!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无声无息在池里干嘛,有人说是睡着了,还有人问是不是淹死了?

    要说最若无其事的还要数观礼台上的那三名蜀山少男少女!

    公孙清芷、万屠虎和张子修与林祜相处这么久,想当年蜀山竹海四十九天悟道,生机汇聚,死而复生这等旷世奇景都见过了,如今的这点小场面,又怎会有丝毫惊讶!

    三人望着震惊不已的学院众弟子,眼里颇有些不屑,心中不由得盘算着要不要去准备铺盖与吃食,在这里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大师兄这次会不会又搞个二三十天?

    还好,林祜一个时辰就浮出了水面!这时间之短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公孙清芷本来已经指挥万屠虎和张子修回去拿东西……

    林祜微微抬头,发现整个学宫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这第一天就搞的人尽皆知,以后如何暗中调查?

    尤其是林祜这一列的少年们,其他各列已经行进完毕,唯独这一列,因为他的关系才进行了一半。

    等在林祜身后的那个白皙少年,望着他的目光里已经有些幽怨。

    被这目光瞧着,林祜也只能尴尬地笑笑,表达些歉意。

    “愣着干嘛!”孟院正的声音响起,“入泮,继续!”

    说完,孟院正的眼角不由得也是撇向林祜的方向:这个弟子虽然形貌不端,好像确实有点门道!

    林祜身后的那位少年终于反映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强装镇定,也是迈进泮池中!

    很快,今年的学院新生已经全部入过泮池,垂手站立。

    孟院正点了点头,先拜过天地,而后再拜祖师,躬身唱道:“礼成!”

    颛孙祭酒微微颌首,面带微笑,站起身来,也是走到孟院正身侧。

    老人身子已经有些微躬,也没有刻意挺身,背负着双手,声音虽轻,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在自己耳边响起:“我是颛孙让,学宫祭酒。六十年前,我站在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也是意气风发地看着高台上。如今,你们经过了这入泮礼,正式成为学宫弟子,踏入了漫漫求学路。在学宫中,我为祭酒,你们是弟子新生。在儒道之上,我们是同路友人,区别只在于万里之行我只早走了六十步而已。我暂且在前方,等着诸位小友!书山有路,学海无涯,我愿与诸君,风雨同舟,共同求索!”

    颛孙祭酒的话里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用儒道那天下为名的微言大义!

    可是他的每句话虽然平易朴实,却又温润人心!

    当代鸿儒,往上一步便是圣子贤人,位列诸子像之中!但面对着儒道,却保持着如新生一般的虔诚和谦虚!

    包括林祜在内的新生弟子皆是发自内心的恭敬施礼,口中应诺。

    颛孙祭酒开心地笑了起来,宛如赤子一般:“今日休沐一日!从明日起,便没有如此清闲的日子喽。望诸君珍惜!呵呵……”

    说完,颛孙祭酒带着其他高层,往山顶而去。

    孟院正慢了一步,尚且留在原地:“回去小青山寝舍之后将学宫的一切规章制度记熟!明日卯时起身,辰时上课,不得有误!”

    说完他也随着祭酒大人一起退去。

    本来还噤若寒蝉的学宫弟子,待高层尽数离开之后,也是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之声!

    刻苦攻读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得以拜入学宫,他们又怎么能不激动!

    尚未走远的颛孙让一行人,听到这声欢呼也是默契地笑了笑,不由得也是想起了各自的“当年”。

    唯有那孟院正却是眉头微皱,满面的不喜。

    那位身材略矮的红衣院正凑了孟院正身边,笑着道:“元晦兄,年轻人嘛,放浪一些在所难免,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孟院正身子微躬,略带恭敬道:“张院正所言极是!”

    任非,学宫内院院正,同为院正,论身份确实比孟元晦这外院院正高了一等。

    任院正摇头笑笑,对这刻板守礼的孟院正早已经习惯。

    ……

    泮池周围的学子也已经离开,三五成群,散于大青山之上。

    今日乃是难得的休沐日,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商量之后去哪里联络感情……

    林祜与万屠虎、夕夕和张子修四人聚在了一起,也是商量着下面要去哪里。

    说是商量,其实林祜万屠虎和张子修三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两个少女在那里商量。

    两人叽叽喳喳,已经开始讨论起大小青山上的哪里风景宜人,山脚下的哪里的吃食美味……

    三个少年也是只能无奈地对视,将建议权和决定权一股脑地交于两位少女。

    “大宝!”老远便看到熊四方朝着自己热情地招手示意。

    “四方!”林祜打过招呼,发现熊四方身后还跟着两人,也算是熟人,拱了拱手道,“朱兄,文兄!”

    “林兄啊,上次状元楼之约,不知今日可否有暇?”朱征明笑着道,忽然发现林祜身边这几人,竟然有些面善,满面惊喜道:“这位可是蜀山七剑之一的‘坚韧野花’公孙姑娘?”

    公孙清芷惊讶道:“哦,你认识我?”

    “公孙姑娘与内院齐师兄那一战我有幸得见!齐师兄修为已至养元境,足足高过姑娘一大境界,可是最后还是被姑娘逼得耗尽真元,握手言和!姑娘之不屈英姿,可以说是历历在目……”朱征明已经莫名的亢奋了起来,两眼放光,种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公孙清芷直被夸得一头雾水!

    林祜不由得轻笑出声,低声道:“清芷,想不到你在临淄士子里名声这么响亮。子修,你不也是蜀山七剑之一么,怎么人家理也不理你!”

    张子修也是呵呵一笑打趣道:“这临淄的‘君子’太多,并不稀罕,好看的鲜花倒是哪里都少!”

    公孙清芷碎了一口,有些羞涩地瞪了一眼林祜和张子修。

第三十五章 池鱼之殃,被迫再出倾心剑2

    ();    “林兄,你和这两位蜀山剑修相识?”朱征明好奇问道。

    林祜坦然道:“我虽然是赵人,不过有一段时间住在巴蜀,对剑道也有所涉猎。这几位都是我结交的好友!”

    他们也早已经商量过,刻意隐瞒身份,与蜀山剑阁几位弟子划清界限,反而容易暴露,毕竟林祜和夕夕一旦出手,很容易便能看出其有剑道修为在身!而在儒道修士中,对剑道有所涉猎的并不在少数,甚至还专门衍生出了一脉儒道文剑修士!所以反而不如光明正大地展现修为,将身份藏于半真半假之中!

    “哦,原来如此!”朱征明点了点头,完全不以为意。毕竟他小时也有段时间非常热衷剑道,只是并没有相关天赋,因而收心专注儒道。

    看朱征明一脸兴奋,似乎又要说些什么。旁边的文芝山却是拉了拉他,笑道:“朱兄,莫要误了正事。晚点再谈也不迟!”

    朱征明点头称是,语气里竟然对着林祜凭白多了些亲热:“林兄,今天有儒道学社中的内院师兄来请本届三甲一聚!我想着林兄虽然不是三甲之内,但也是邹大师的弟子!所以特来邀请,我们同去如何?”

    “哦,这儒道学社是?”林祜好奇问道。

    熊四方接口道:“这儒道学社乃是儒道弟子自发设立,旨在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在弟子中影响力很大。”

    林祜略一思量欣然点头,能接触学社对他深入了解学宫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他正要跟着离去,万屠虎也是向前一步开口道:“我要不要也去?”

    林祜笑了笑:“阿虎,你又不是外院弟子!你来干嘛!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去聊聊天什么的,这你又不擅长……”

    “林兄,这位是?”朱征明不禁开口问道,声音隐隐有些紧张。任谁看到万屠虎的形貌,都会不由得觉得一阵莫名压迫。

    “这位也是我好兄弟,叫做万屠虎。以后你应该会在别院听到他名字了!”林祜意味深长的一笑,“好了,我们出发吧!”

    朱征明点了点头,与文芝山两人在前面引路。

    林祜和熊四方跟在身后,愉快地交谈着刚才的入泮礼见闻,畅想了下未来学宫生活。

    四人离开了大青山一层,顺着石阶而上,离外院越来越远。

    这条山路越走越寂静,相比喧闹的外院,这里却越来越像那普通山林,不像是儒道圣地!

    “这再往上便是学宫内院?怎么如此安静?”林祜开口问道。

    朱征明笑了笑答道:“林兄有所不知!今日入泮礼,内院弟子也是休沐一天!他们不需要参加,自然是留在小青山上。因此今天这上层内院是没人的,自然就安静喽!”

    林祜“哦”了一声,却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朱兄,那内院师兄是什么时候和你相约的?我刚才并未看到有内院弟子出现啊!”

    朱征明似乎觉得林祜问题有些多,刚才对他已经有所提升的好感也是大打折扣:“几位师兄,昨天便已经与我见过一面,约好今天入泮礼结束,便前往静思林内相聚!”

    林祜心中只觉得越来越奇怪,看了看四周,今日休沐,这大青山上层静寂无人,弟子和教习皆是不见踪影,为何选择此地相见?去山脚下选个热闹的地方或者回小青山寝舍岂不是更好?

    他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看熊四方三人皆是兴致勃勃,言谈甚欢,也是哑然一笑:恐怕自己是想得太多了……这在学宫内,又能出什么问题?心思太多,反而疑神疑鬼!

    四人边走边行,已经拐入了内院学舍对面的静思林!

    进入林中,隐约可见前方站着三人,身穿镶着金边的白衣儒衫,应该便是约好的内院弟子。

    四人渐渐走近,隐约看到前面三人朝着己方招手,朱征明和文芝山也是兴冲冲挥手示意……

    林祜微一闭目,脚步不由地一滞,双眼瞬间睁开,猛然向前数步,已经站于三人前方。

    朱征明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何时林祜已经挡在身前,不由得疑惑道:“林兄,你干嘛?”

    林祜笑着朝着前方挥手示意,一转头,俊脸沉下低声严肃说道:“三位,不要大声回答,也不要露出惊讶的神情。听我说,前面那三人,不是我们内院师兄!”

    朱征明满脸的不可置信,刚要出声反驳“你开什么玩笑!”,却是被熊四方一把拉住!

    “听我说,我对修者的气息非常敏感!前面那三人修得肯定不是儒道之浩然气!其气息青之带黑,污浊不堪,必定不是正道修士!”

    四人的步子不禁同时放慢,熊四方也是笑着朝前方挥手示意,面不改色,嘴中却道:“那怎么办?”

    “这三人皆是养元境,而且不是普通的养元境!我数一二三,往后先跑了再说!就算我错了,改日登门道歉!我林祜一人负责!”林祜斩钉截铁道。

    毕竟是本届一榜三甲,朱征明三人互视一眼,都马上选择相信了林祜。因为如果这人不是失心疯,断然不会无凭无据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一、二、三……”林祜大吼一声,“撤!”四人同时转身,飞奔而逃!

    这一跑,自然看出各人修为高低!

    文芝山竟然跑在最前面,他已经将浩然气劲运转于双脚之上,健步如飞!看修为,这人已经进入儒道引气境,修为虽然不及薛大深厚,但是他已经明显有人指点过,知道该如何运用这浩然气!

    熊四方和朱征明跟在身后,虽然也是浩然之气覆盖于身,但真气流动却显得有些停滞不畅,明显的有修为在身,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

    跑在最后的是林祜,自然是存着保护他们殿后的想法。

    那三个身穿内院弟子服饰的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吼一声!

    三人一跃而起,直奔林祜四人而去!

    这三人奔跑的样子诡异至极,完全不像是人!他们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但是速度飞快,与林祜四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人双目血红,呲牙咧嘴,像野兽一般的低声吼叫着,黑色的不明液体顺着嘴角滴下,面目已经扭曲到不见人样!

    任林祜下山以来大小战斗已有不少次,遇过各道高手,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敌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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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剑宗介绍:
绝世剑修荆轲,一剑无限,咸阳殿上刺死了真龙天子嬴政。天下乱战两百年,东齐西秦南赵北燕,四分天下……
诸子百道,七境四品。入道引气,养元归海,开识天人,道入极致,天不能压,地不能阻,是为无限!
东齐学宫,儒道圣地,微言大义,读孔孟荀三祖经典,引浩然正气!
西秦墨府,墨道圣地,墨守墨攻,机关战甲,成生生造化之气!
南赵兵院,兵家圣地,行军布阵,杀人盈野,入兵家之道,引杀气入体,凝练种种兵魂!
北燕阴阳冢,咒、相两门,通阴阳,晓五行,相天相地,五德轮转!
蜀山剑阁,不尊天子,不敬诸侯,修万种剑意,天下道理尽在我身前三尺处!
……
无所事事、整日发呆的林祜,终于被绝世凶人老爹赶出了家门,骏马老奴,出赵入蜀——
“我既修行,便只求心无所碍,一生精彩,不悔不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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