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6
(); 赵珏和刘策跃入场中,像两头虎崽一样的对视,两人身上气势不断的攀升。
赵珏身后的七杀白虎虚影相比几日前,更加凝练,看来上次的生死之搏,不光对林祜,对于他也是受益匪浅。
刘策却是狰狞一笑,身后出现一头上古蛮牛,已经凝练成实影!这头牛双角如刀刃,双眼喷烈火。
兵魂一出,他肌肉鼓起,整个人似是大了一圈,双眼赤红如血。
“战!”“战!”“战!”“战!”
大厅的年轻人敲着桌子,齐声呼和。
两人怒吼一声,对朝前冲,肩膀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了一起,正是各自一记“靠山杀!”
刘策在境界上本来就比赵珏高出两小品,且这赤血蛮牛在兵魂中本来就已力量著称,这“刘大力”三个字看起来可笑,却着实有些恐怖!
正所谓力大无穷,以力破巧!
两人撞在一起,赵珏顿时感觉肩膀一阵巨疼,一股庞然巨力袭来,整个人腾空欲飞!
这实打实的硬碰硬他却是明显逊色数筹,完全不是对手!
赵珏咬了咬牙,你牛有蛮力,我虎有敏捷!
他借腾空飞起之力,在空中拧身闪开刘大力势大力沉的一击,反而一腿抽在他的后心!
这一招就叫“虎尾杀”,尾如铁鞭,裂地碎石!
这一腿抽在刘大力的后心,也是把他踢的后退一步,方才站稳。
赵珏信心大增,歪着头,朝刘策勾了勾手!
虽然没有受伤,却被赵珏逼退一步,刘策顿觉奇耻大辱!那赤红的双目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怒吼一声,猛冲两步,右拳如巨角,一招“牛角杀”,朝赵珏面门而去!
赵珏侧身堪堪闪过,再也不与他硬碰硬,而是不断游走消耗。
……
殿上的年轻人修为所差不多,自然是看得热血沸腾!叫好之声不断!
林祜那一桌却是要安静一些,赵羽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笑着问林祜道:“弟弟,你觉得谁能赢啊!”
“赵珏。”林祜看着场内,淡淡答道。
“小珏不论是兵魂凝练程度还是修为都比不上刘策,”赵羽笑了笑说道,“虽然小珏是我族弟,但是我还是觉得刘策会赢。”
“殿下所言极是。”徐燕附和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林祜轻声说了一句,不再答话。
“傻缺啊,我们俩活着走出那屋子,把那阴阳冢的天才萧雁北都活活耗死当场!这点小场面,你总不能输吧?”看着场中的赵珏,林祜心中暗暗说道。
大殿主桌。
看那赵珏与刘策斗的有来有回,赵真武虽然是有些就骄傲,却是不免越看越担心。
“老祖,这小孩子们好像打出了真火!会不会不好?”赵真武站立在赵牧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心中没有一把火,还叫什么英雄好汉!”赵牧瞪了他一眼。
“院长所言极是!”搭话的却是刘彦康,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赵真武肩膀,“真武兄,不必多虑。小儿自有分寸,不会出手太重!”
“嘿嘿嘿嘿”赵真武面色有些难看,干笑了几声,不免担心的望向场中。
“怎么?那个瘦点的是你儿子?”赵牧随口问向赵真武。
“不是儿子,也和儿子差不多。是我府上的赵珏!”赵真武小心翼翼答道。
“小娃娃还不错!”赵牧微微点了点头。
赵真武大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这么多人在这呢。光在场的天人境就七八个,打出真火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真出什么事,他们是废物不成!”赵牧满不在乎道。
这一桌人不禁脸上一僵,却也无可奈何。
好嘛,这出了事还得落在我们头上。
魏东与兵院另外一位教习相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往场中几步,准备随时出手拉开。
……
赵珏和刘策已经斗了数十个回合,赵珏渐露败相!
他的战术没错,依靠自己的敏捷,采取游斗而不是再硬碰硬。
但是那刘策修的是赤血蛮牛,但是战斗起来人却也不呆。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赵珏的缺点:那就是修为不足,力量不够!
他拼着挨赵珏数下,也是要给他一拳。这一拳打中,这赵珏就是后退数步,生受不起。
赵珏中了几拳后,脚步就开始有些虚浮,不再是原先那般灵活,嘴角也是露出了丝丝血迹。
刘策站立,看着赵珏,狰狞一笑:“赵珏,还不求饶认输!”
赵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喘了口粗气,面带不屑道:“求饶你大爷!”
众人一声哄笑!
刘策的父亲刘彦康也是面色尴尬,赵真武拱了拱手赔了个不是:“小侄顽劣!莫动气莫动气!”
那场中的刘策听了这句话更是大怒,浑身肌肉鼓起,血杀之气翻腾,大步前踏,再次一记靠山杀!
“叫你嘴硬,我便让你爬不起来!”刘策心中怒喝。
赵珏脚下已经不稳,这一记重击却是没能躲过,胸口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击,整个人痛呼一声,被撞的飞起来摔倒在地。
刘策冷笑一声:“现在还给我嘴硬?快快认输!”
“认输、认输你个鸟!”赵珏挣扎着爬起,双腿直颤,手揉胸口,似是再也无再战之力。
刘策轻蔑地一笑,一手便捉住赵珏的肩膀,运力就要把他丢出场外,摔个狗吃屎,好好丢丢他的人……
他却没有看到,赵珏双眼中冷光一闪!
“就是现在!”林祜心中暗道一声。
赵珏好似腿脚已经软弱无力,刘策一抓,他便借势靠在了刘策身上……
只听赵珏口中暴喝一声:“不动印!”
刘策暗道一声不好,手中发力似要把赵珏丢出,可是却觉得他重如山岳,难撼分毫!
赵珏身上腾起一股金光,他以全身为武器,整个人将那刘策撞个正着!
刘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小山撞到一般,他再是皮糙肉厚,也是生受不起,双眼鼓起,嘴巴张开,痛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不由得自主的凌空飞起,倒在了三丈以外,撞碎了桌椅板凳无数。
众人皆惊!
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向场中,一时间都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这场上变化当真是瞬息万变!
众人本来觉得那赵珏铁定要落败,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绝地反杀,一击便击倒了不管修为和兵魂都胜于他的刘策!
整个大厅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就马上爆发出震天叫好之声!
魏东赶紧朝刘策走过来,略作检查,还好,只是晕倒,却没有什么大碍。
赵珏这一击似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真力,他半蹲在地,大口大口得喘息着。
良久,赵珏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手高高举起,握拳,闭目享受这众人的欢呼。
他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一阵狂吼:
“老子还站着!”
“老子赢了!”
赵珏睁开眼,挑衅地盯着赵羽、徐燕等人。
徐燕却是受不了激,最先站了起来:“你既有那等招数,为什么不早早用出!”
赵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第四十七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7
(); 赵珏不屑地看着徐燕道:“白痴,早用出让那头蛮牛有了戒备么!少爷我引气小成而已,就算有秘术怎么和他这引气圆满打。傻不傻的?老子拼命受了他一击,便是让他放松警惕!”
“你真是阴险!不是君子所为!”徐燕怒吼道。
赵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兵道讲什么君子!谁站着,谁最大!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学到狗肚子上了么!”
“你!”徐燕气得一阵无语。
“此子不错,有勇有谋,深得兵道之‘诡’,以后可做得将军!”赵牧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赵真武却是哈哈大笑,拱手朝着面色铁青的刘彦康,“彦康兄,小侄子不懂事,不懂事!怎么能出手这么重,哈哈哈哈。”
徐燕跳入场中,拱了拱手,咬牙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下你的秘术!”
赵珏翻了个白眼,朝着魏东招了招手道:“魏都头,我受伤了,下场不打了!换别人吧。”
接着理也没理跳出来的徐燕,手揉着胸口,就此退去。
赵珏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得桌子上,先朝着赵羽拱了拱手。
赵羽强笑道:“小珏好本领!”
林祜拍了拍他肩膀,暗自输了口真气过去:“还好么?”
“那当然!”赵珏嘴上却是半点不服输,“我下来主要不想太抢风头!”
林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给他。
……
大殿中的擂台比过了一轮又一轮。
那徐燕赢了三场后,终于在镇北将军儿子张栋手里败下阵来。
这张栋身长八尺有余,年纪轻轻便长了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虽然粗矿,修的却是魏东一脉,凝练上古魔猿兵魂,走的乃是灵巧路线。
此刻,站在他的对面,不是别人,正是赵羽。
看了几轮后,赵羽终于按耐不住下了场。
张栋看着对面的赵羽,先是施了一礼,口中有些为难:“殿下……”
“哈哈,张兄弟我也来凑凑热闹!还请全力出手,千万莫要留情!”赵羽豪迈笑道。
张栋点了点头,全力催动真气,身后浮现出魔猿影子。
赵羽长身玉立,微微点头,赞许道:“张兄弟如此年纪兵魂已成,而且真气充盈,想必马上就进入养元境!这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来,让我来领教下,张兄弟的上古魔猿兵魂!”
张栋口中低呼一声:“殿下,得罪了。”
他前冲数步,挥拳击向赵羽!这一拳打的堂堂正正,速度也不算快,只是个礼貌的起手。
赵羽站得纹丝不动,待拳已经到了身前三寸之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轻轻一推!
张栋连退两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赵羽!他平常不在邯郸,却是不知道这赵羽修为如此高,怕是已经到了养元境。
他索性不再保留实力,深呼了一口气,身体如弓,后腿猛一蹬,迅若闪电,再次挥拳扑向了赵羽。
相比刚才那一拳,这一次才是他真正的修为!
拳头已经发出了破空之声,且角度奇诡,幻影迷踪,完全看不清拳路!
赵羽点了点头,身后浮现出了他的兵魂,一只长着巨大双翅的金眼大鸟!
赵羽的双手也已经变成了赤金之色,双目更是光芒闪动,在那重重幻影中,敏锐地捕捉到张栋真正的去向,单手再次挡住了张栋的拳头,往后一推,他又是连退数步。
赵羽站在那里,看着被随手击退的张栋,一脸微笑,风轻云淡。
众人欢呼一片!
“殿下好厉害!”“好厉害的眼力!”“兵院首席果然名不虚传!”
赵珏虽然是满面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哪怕自己是全盛之时,怕也不是这赵羽的一合之敌。
他顿觉挫败,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早修道。
林祜看到赵珏如此,却是鼓励得拍了拍他:“你的七杀白虎兵魂还未完全凝练!待到你兵魂大成,不会比他逊色多少……”
赵珏却是叹了口气道:“唉,胖子你不知道。这兵魂也是分品级的。我这七杀白虎虽然也是上品兵魂,一旦大成,威力无穷!但是这赵羽的,可是先天兵魂啊!乃是兵道之宠儿,兵魂与生俱来!”
“先天兵魂?”林祜虽然是兵道世家,可是毕竟离家很久,也没对兵道太多了解。
“不错!就像伯父的兵魂,乃是先天洞察之眼,万法弱点,洞若观火,玄妙非常!这赵羽的虽然没有那么玄妙,但是他这先天金翅大鹏也是有无穷奥妙,同境堪称无敌!我如何努力,却是也赶不上他。”赵珏语气有些失落。
“同境无敌?”万屠虎冷笑了一声。
“阿虎啊,你莫要不服!这赵羽不光是身份尊贵,他这天资也确实惊人,不得不服!三年前便是兵院新生首席,现在修为突飞猛进,已经是养元境大成!我们这一代谁又能比得上他?!”赵羽说道。
万屠虎没有回答赵珏的话,只是抬起脸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林祜。
赵珏看到万屠虎的神态,眼睛也是陡然发亮:“哈哈,我真是傻缺。我怎么忘记还有你!林祜,你定然可以!养元境又如何!你可是把归海境都逼死的人!先天兵魂,又怎及得你自创剑意!你可是百年不出的剑道天才!快快快,上去把赵羽打趴下!那么爱装,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林祜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殿下修为是蛮不错的。我可不想上去,谁想抢风头给他就是了。”
赵珏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林祜,恨不得自己有他这修为,众目睽睽之下,一招就把赵羽打趴下,然后潇洒一笑,轻道一声:“还不错。”最后飘然而退,深藏功与名……
赵珏想得痴痴呆呆,心里美得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林祜疑惑地望着赵珏,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呆,也是耸了耸肩,端起自己的茶杯,张口欲饮……
可是坐在身旁的万屠虎却是伸手抓住了他,从他手里将茶杯拿开。
“阿虎,干嘛?”林祜惊讶得问道。
“大师兄,你喝这个!”万屠虎将另外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林祜诧异地接过来,闻了一下,出声道:“阿虎,这是酒啊!我、我不能喝酒。”
这赵王用来待客的酒,当然是醇香无比!
林祜闻着酒香,喉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少喝点,没事的。今天毕竟是你爹大寿的日子……”万屠虎轻声说道。
林祜端着酒杯,犹豫了一会,道了一声:“那好吧!”而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兴奋地点了点头:“好酒!”
再看万屠虎,那一贯木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那个木讷又霸道的万屠虎,头上仿佛也长出了一双角来,如那诱人得逞的恶魔一般!
第四十八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8
(); 赵羽轻易地击败张栋后,又是连胜八场。
站在场中的他,脸不红,气不喘,明显尚有余力。
赵乾端坐在台上,老怀安慰地看着他的儿子,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
赵牧也是频频点头,朝着赵乾说道:“陛下啊,羽儿这修为却是比你年轻的时候好太多了!”
赵乾丝毫不以为杵,大笑道:“老祖所言极是!却不知道比起诺弟来又是如何?”
赵牧却是瞧了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场中的林诺道:“小诺年轻的时候,啧啧!真是,真是够不要脸!”
“噗!”任林诺如此沉稳,听到老祖这声莫名的评价也是差点被酒呛到。
旁边的刘彦康知道他的儿子并无大碍,面色恢复了过来,也是笑呵呵插话道:“当年在兵院的大将军王,当真是我们这一辈的噩梦!呵呵,羽殿下比之当年的大将军王或有不足,但是在这一辈同龄人中,当真可以说是罕逢敌手!”
“罕逢敌手?或许也不见得……”赵牧低声道,嘴角神秘一笑,眼角瞟了瞟远方的某一桌。
那一桌上,有个少年面色通红,自顾自,一壶又一壶地喝着酒……
话说林祜已经彻底喝开了,开始时用酒杯,一杯又一杯,后来觉得不过瘾,已经开始拿起酒壶,仰头便饮!
赵珏已经看傻了,拉了拉万屠虎,低声问道:“林祜这是怎么了?没、没什么事吧!他不是不喝酒么?”
万屠虎却是笑了笑低声回道:“你等等便知。”
赵珏“哦”了一声,看林祜虽然一杯又一杯喝个不停,但是身子却是坐着笔直,两眼也是越喝越亮,心中稍安,重新又望向场中!
场中的赵羽已经再次连胜五场,最后一场甚至击败了一个比他大了近十岁,已经初窥归海境的人!
此时的他,站立场上,背负双手,当真可以说是傲视群雄,无人能敌!
此刻的大殿之上已经响起了“赵羽”“赵羽”“赵羽”的呼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大殿连成一片!
就连一贯反感他的赵珏,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无敌战神一般站立场中的赵羽,真是令人心折!
赵乾摆了摆手,大殿逐渐安静:“看来这次的胜者,便是羽儿!还有没有人有异议?”
赵羽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是看向林祜这桌时,刻意多停留了会。
可惜的是林祜却是一直喝着酒,看也没看他。
赵羽嘴角似乎露出一抹轻笑,又瞬间不见。
看没人再出来,赵乾也是哈哈大笑:“好好!此次的胜者,便是羽儿!羽儿,你既是我儿,这赏便不给了!换父王为你敬酒一杯,如何?”
赵羽躬身道:“孩儿不敢!”
说着,赵羽走到旁边一桌前,端起了一杯酒:“是孩儿该敬酒才是。孩儿便以此杯,愿父王,愿叔叔圣体安康,愿我大赵永昌!”
“好好好,说的好!来,共举一杯,愿我大赵永昌!”赵乾也是站起身来,高举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是同喝一声:“愿我大赵永昌!”
赵羽喝完杯中酒,并没有回到桌上,反而淸了淸嗓子,似是还有话说。
“羽儿,还有何事?”赵乾坐回座位上问道。
赵羽朗声说道:“孩儿还准备了两物,要送与大将军王!”
“哦?”赵乾笑了笑,看向了林诺。
林祜也是点了点微笑道:“殿下有心了!”
“来人啊,将东西呈上来!”赵羽拍了拍手道。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有两个内侍托着两物走了进来,放在林诺桌前。
“这第一物,便是北燕二十万虎豹骑边境布防图!”
赵羽的话,宛如石破天惊,引来一阵阵惊呼!
“当今天下四将之一的北燕破军候萧雁南,刚愎自负,多次说恨不能早生三十年,好与叔叔在沙场一较高下!他手下的虎豹骑,更是多次在我边关滋事!孩儿派手下将他的边防核心图取来,将此物献给叔叔贺寿,看他还有何面目自处!”赵羽朗声说道。
“殿下好手段!”众人不禁赞叹道。
有些心机的人却是想得更多,这赵羽这是在向陛下,向大将军王,以及殿上群臣展示他的能力。
林诺拿起布防图,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赵羽:“不错!殿下此物对我大赵有功!这份礼,我收了!”
赵羽得到林诺的称赞,似是比刚才他父亲称赞他还要激动,稳了稳心神,又道:“这第二物,是那萧雁南的身边之物!”
众人不禁更加好奇,看向了林诺桌前的另一个小匣子。
林诺将另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古朴玉珏。
这块玉珏色泽明黄,晶莹温润,可惜却是残缺一半,但是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此物,乃是萧雁南偶然所得。这块玉珏,便是大周王朝旧都被灭时,于战火中遗失的大周至宝,砥厄!”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更比刚才那边防图出现时更为震惊!
“什么?砥厄?!”有人低声惊呼道。
身旁有不懂的人却是拉了拉他,问道:“这砥厄又是什么?”
那惊呼的人伸长脖子,想看的更清楚点,口中低声解释道:“这砥厄乃是四大至宝之一,与和氏璧齐名!和氏璧总该知道吧?原先的楚国至宝,当年我大赵灭楚时,楚王摔碎了此物,自尽而亡!这砥厄更是厉害,乃是大周王朝的至宝!相传能带来王者之运,得砥厄者得天下!”
……
站立场中的赵羽似乎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传说中的王者之玉,砥厄!不过只是残缺品!据说此玉里蕴含着周朝的一个大秘密。那萧雁南得到此物后,没有献给燕王,反而日日把玩,隐隐有不臣之心!却不知道最后却落于我手!”说到得意处,赵羽再也按耐不住,哈哈大笑。
林诺终于起了好奇,仔细打量下这块传说中的王者之玉,将匣子放在一旁,转身对赵乾说道:“此物臣不敢收,该献于陛下才是。”
赵乾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既是羽儿一片孝心,但收无妨!什么王者之玉,如果真得了此玉便能得天下,那大周又怎会如今这般名存实亡!这得天下,靠的还是弟弟这般人物!”
一时间之间,整个大殿皆是一片贺喜声!
突然,听到“啪”地一声,似是酒壶落地,碎成一片片,在大殿中回音阵阵,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不禁朝那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有一个少年坐在那里,似是失手打翻了酒壶,此刻被众人望着,却半点不窘,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少年突然仰头大笑不止,笑声中竟然带着悲凉之感:
“什么砥厄玉,我却要看看,此物,值不值得八十六条人命!”
第四十九章 一剑倾心,满堂花醉三千客9
(); 林祜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就朝主桌走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羽看着经过他身前的林祜,想拉住他问道。
可是赵羽的手还没碰到林祜肩膀,就感到一股蓬勃的真气,将自己的右手阻住。
赵羽不禁双目微寒,手上赤金之色一闪而过,竟暗中催动兵魂,再次施压。
那阻他的真气竟然也是跟着狂躁了几分,使得自己仍然不得寸进,还是没能碰到林祜。
赵羽望着他,不禁惊讶万分……
而林祜从他身旁走过,对他的话是理也未理。
他踱步来到主桌前,先朝台阶上的赵乾拱了拱手,随意施了一礼。
赵乾看着他,眼里似乎对他的不敬有些不喜,但是他明显知道林祜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微笑,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整个大殿里一阵低语,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不知道林祜身份的纷纷猜测这少年是谁,竟然如此大胆,连赵王和王子都好像不怎么尊敬,但是竟然也没人出来喝止!有知道林祜身份的不禁两眼放光,心道这是有好戏看了。
赵珏呆住了,对林祜突然暴起,心中也是充满不解,待他想到那天萧雁北所说,顿时恍然大悟!
他和那个女子,两人就是从破军候萧雁南那里逃脱,而且便是那女子带走了萧雁南随身的半块玉珏!
那引来一路追杀的半块玉珏,应该就是这块砥厄玉!
赵珏看着走到前面的林祜,脸色有些奇怪……
林祜用手撑在桌子上,一身酒味,醉眼惺忪望着那小匣子。
刘彦康捂了捂鼻子,训斥道:“哪来的小子,饮酒之后竟如此无礼!”
林祜歪着头,撇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想训我训就是了,何必装作不认识我?莫非认识我了就不敢了不成?”
“你!”任刘彦康多年混迹庙堂,可谓城府极深,但是被这这半大小子直接毫不留情的戳破心思,也是一时间气的面色通红。
魏东、赵真武皆是捂嘴偷笑了一声,像不认识一般看着林祜。
“爹,拿给我看看!”林祜没再理他,伸手对着林诺道。
林诺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将匣子递给了他。
林祜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半块砥厄,仰着头,先放在眼前看了会,然后用手指弹了弹,手拿着在空中抛了两圈……
这一连串动作吓得大殿上的人心惊胆颤,好家伙!那可是大周至宝,王者之玉啊!怎么这少年拿在手里像对待垃圾一样!
林祜看了一会,眼中的厌恶越来越甚,神情明显的越来越不屑。
他转身面朝赵羽,将玉抓在手中,举在眼前问道:“就这破玩意?值八十六条人命?还外加一个养元境,一个归海境大圆满的命?”
赵羽仍旧从容淡定:“弟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有些误会?”
林祜看着这砥厄,漫不经心地问道:“给你带回这东西的是不是个女的,叫做叶晴儿?”
赵羽犹豫了下,点了点道:“不错!叶晴儿便是我手下潜伏北燕用的化名!”
听闻此话,林祜突然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整个腰都直不起来,笑着似乎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喃喃道:“萧雁北你个蠢货!真是可笑可笑!”
笑罢,林祜直起腰来,从桌子上不知道将谁的酒壶拿了起来,仰头便是灌下,放下酒壶,低头吟道:
“桃花林里遇佳人,
一见倾心终生误。
富贵荣华过眼云,
痴情亡走天涯路!”
“赵羽,你将此物送于我爹,我便已此诗回赠于你!希望你回去替我转给那叶晴儿。这首诗,是我替一个死之前还在念着她的名字的傻瓜所赠!这痴情,当真是无聊!”
林祜摇了摇头,看也不看赵羽,将那砥厄随手向后一抛,也不管是谁接住没接住,抬步就要离去。
赵羽眉头微皱,似是听出了些什么意味,却还没有想好如何应付。
“少年郎,这诗可有名字?”忽然间,身后一人问道。
林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搭眼一看,出声的竟是赵牧。
他歪头想了想,朗声道:“此诗名为,‘于司空府亲手送萧雁北赴黄泉’!”
“原来这名叫萧雁北的人是死在你手里?!”赵牧奇道。
“废话,他要杀我,我为何不杀他!他虽是死在了我手,却不妨碍我为他叫屈!”林祜瞪着眼睛,理所应当道。
“哈哈,你把别人人都杀了要为他写首诗纪念,然后在这大宴中还为他鸣不平!有趣有趣!”赵牧也是哈哈大笑,举起一杯酒,“小子,你是我这些年遇到最有趣的一个人!来来来,我们爷俩喝一杯。”
林祜也是笑了笑,随手从旁边的桌子又拿起来一壶酒:“我尊敬你!这酒我同你喝!我用壶,你用杯即可!”
“少来!”赵牧怒目圆瞪,“欺我老了不成!我也用壶!”
赵牧将手中酒杯抛在一边,也是拿起了酒壶,丝毫不让,与那林祜对饮起来!
饮罢,两人放下酒壶皆是哈哈大笑,好似忘年交一般。
赵羽看在眼里,双眼微眯,心中妒火已悄然燃起!
林祜躬身向林诺与赵牧行了一礼,抬起身来,喊了一嗓子:“这酒已喝完!阿虎,我们走了!”
万屠虎应了一声,也不管众人惊奇的目光,迈步跟在林祜身后,像一座铁塔一样耸立在旁。
两人这就要离开大殿……
林诺没有理惊讶的众人,只朝那赵牧拱了拱手:“老祖,这是我儿林祜。他平常不喝酒,这喝了酒却是有些无礼了!”
赵牧笑着摇了摇头:“我早知道是他!呵呵,蜀山长生剑主,有趣有趣!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不敬天子,不尊王侯’,行事全凭意气的做派倒是与当年那几个老鬼一模一样!”
林诺笑了笑,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惊讶:怪不得儿子回来便一直不喝酒。
林祜和万屠虎两人正要迈步离殿,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慢着!”
林祜转过身来——
赵羽看着他,微笑道:“弟弟,酒才至酣处,怎么能就此离去?”
他嘴上虽然带着微笑,双眼却是紧盯着林祜,咄咄逼人,身上血气滚滚,身后金翅大鹏隐现!
万屠虎踏前一步,身上也是气势大作!
附近的人顿觉浑身一寒,心中不免震惊:这高大少年是谁?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却见林祜拿手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万屠虎,轻道了一声:
“我来!”
第五十一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1
(); “好一招倾心剑!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是已经称得上是神通剑术的雏形已成!”赵牧点头赞道。
“哦?”林祜躬身拜了一拜,“敢问我该如何完善这一剑?”
赵牧哈哈大笑,看着林祜打趣道:“小娃娃你还是太嫩!等你什么时候领悟了情之一物,见到一个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娃娃,你便知道该完善这倾心剑了!”
林祜闻之愕然,面色微红,不禁又有一些期待: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
说完,赵牧也是离开了座位,迈步来到林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娃娃不错!回到蜀山给我向任老九带个好。你是个天生剑道种子,我就不和他抢人了!不错不错,今天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当真不错!”
赵牧捋了捋胡子,笑着迈步离开了大殿,就此远去无影踪。
“这任老九又是谁?蜀山上有这个人么?”林祜不禁有些疑惑,看了看万屠虎,他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林祜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再次朝着父亲处拜了拜,便也迈步出殿。
“大佬,等等我!”却听赵珏追了出来,手捂着受伤的胸口一顿紧赶慢赶。
反观大殿之中,已经有人将痴痴呆呆地赵羽送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打破沉默的却是赵乾。
却听得他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来,为我大赵有这等英雄少年再共举一杯!”
众人当然也是举起酒杯响应,整个大殿气氛稍好。
喝掉这杯酒,赵乾重新坐回椅子上,仍然是满面春风,只是眼底深处,却露出了丝丝寒意。
……
林祜三人离开了大殿,径直出宫,也没有与门口等在门口的随从汇合,三人便要徒步回府。
夜色已深,林祜走在已经有些空荡的邯郸城里,深秋的晚风吹过,他不禁有些清醒了过来,那狂放不羁的双眼也逐渐变得平静。
这次他却是没有被打晕,对自己做过的事都还记得,不禁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些过分!应该给他留点面子才是……”
“啊?老大,你说啥!给那赵羽留面子?”赵珏顿时跳了起来,抗议道,“先不说他派人从萧雁南手上拿走那玉珏,间接引得那么多人无辜丧命!这算是他的无心之失,我们暂且不怨他。就说他在酒席上,你看那刘策和徐燕那做派,摆明了刻意与你为难。那俩人明明与他马首是瞻,可是他偏偏还要惺惺作态!而后又多次挑衅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看不出来,我都看出来了啊!”
林祜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是我堂兄,这以后的大赵之王。”
“赵王又如何!我爹只认你爹,以后我便只认你!”赵珏正色道,“这大赵,从来也不是一人两人的大赵,是我们所有人的大赵!”
林祜有些诧异地看向赵珏,没想到他这个泼皮还能说出这等话来。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小时候在哪读过,是什么来着。
“哦,想到了。儒道孟祖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林祜自言自语道。
“大佬,你说啥?酒劲上来了?”赵珏诧异地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看了看赵珏:“傻缺,要不你改兵修儒吧,说不定以后成为一位大儒呢?”
赵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三人说说笑笑中已经来到了城南大街上。
此时的城南大街,已经是空无一人,再过几个巷子,便就回到了大将军王府。
秋风起,天意凉。
却是有一股比这秋意更凉的冷意出现在三人的前方。
前方街口处,此时出现了一人。
月朗星稀,尚可看清这人面貌。
这人一身儒衫打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眉眼虽然还算清秀,却长着一只阴狠的鹰钩鼻子,此刻他手按长剑,冷笑着看向林祜三人。
林祜三人顿时停住,感到这人身上清晰无比的杀意,冷汗直冒。
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林祜轻轻摇了摇头:这人修为太高,无论如何打不过!
林祜往后拉了拉赵珏和万屠虎,低声吐了两个字“先走”,自己却向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
那佩剑修士脸上冷笑更甚,轻声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林祜不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们三弟便是我逼死的!与他俩无关!”
佩剑修士哼了一声,怒目而视。只凭这目光,林祜三人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人,至少是开识境初窥的大修士!
林祜、赵珏耗死那归海境大成的萧雁北,实在是因为对方生机断绝已久,只能用些低阶咒术,而且还威力大减。即使如此,两人也是险象环生,多次濒临死亡!
这养元归海两境,与入道引气两境的区别,前者那真气已经凝练如水成为真元,而后者却只能称之为真气。这真元、真气在强度和数量上当然就有巨大的差异。
但是这并不就是说完全无法跨境取胜。其实因为兵魂、剑意、文心这种的存在,使得修道界以引气境越级战胜养元境的事例屡见不鲜!更别说林祜这种妖孽,自创剑意,出剑之时以自身剑气短暂引动天地元气,以此来弥补真元上的不足!
而现在挡在他们前方的这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开识境!
识海已开,神魂生威的开识境!
与蜀山剑阁上的童师兄、苏师兄、周师兄境界相仿,且这人分明也是无病无伤的全盛状态!
这一战,又要如何求生?
那佩剑修士望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三名少年,笑容更冷:“你可知道,你逼死的那人,不光是我的结拜三弟,还是我的亲弟弟!”
林祜三人冷汗直流,被这人用眼睛盯着,连转身逃跑也不行,仿佛一旦转身,他手中的剑便会毫无停滞地刺穿自己!
那佩剑修士终于动了,似是完全不急一般,慢慢向前一步。
林祜三人不禁退后一步。
那佩剑修士再度向前,林祜三人又是后退。
如此几步之后,似是戏弄够了,他嘴角笑容消失,慢慢将剑抽出:
“我知道你是那魔王的儿子,我一直在等机会!今日皇宫大宴,邯郸城的高手尽数聚集!本来以为断然没有机会,谁知道你们三人竟然独自跑了出来……哈哈,这自然是我弟弟在冥冥中保佑我帮他报仇!”
他已经彻底将剑拔出,月光照在剑上,冷冽生光。
他狰狞地望着林祜三人:“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哦?是吗?”
忽然,一道诡异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竟离他极近,似乎就在他耳后,紧紧贴着他……
第五十二章 夜凉如水,螳螂捕蝉黄雀后2
(); 任那佩剑修士修为再是高深,如此夜晚,这声音在自己耳后响起也是吓得毛骨悚然。
他汗毛竖起,也顾不得回头看,立马就是向后一剑斩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肉眼难及。
剑光过后,才看到浩然之气与锋锐剑气的残影!
林祜三人也是被场上变化吓得不轻,不禁面面相觑。
赵珏不禁问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林祜身体仍旧紧绷,拉着两人后退几步,低声回道:“这人是儒道的文剑修士。以浩然之气御剑,虽然用剑,却还是属于儒道。”
正说着,只听“呲”地一声,如锦缎割裂之声,那文剑修士的一剑似是斩断了什么,他强自定下心神,转身一看:
地上赫然是一绺断掉的头发!
那修士先是诧异无比,后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看了看不远处的林祜三人,犹豫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那地上的头发竟然像活了一般,如黑色小蛇一般“嗖”的一声从地上弹来,如利箭一般朝他射去!
他举剑便挡,一时之间只听得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地上那阴影处,此时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人来!
这人从地上站立起来,看不清面目,长发如蛇一般狂舞,诡异至极。
他的头发不断地化作利箭,朝那文剑修士激射而去,茫茫发箭,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赵珏此时已经吓的牙齿只打颤,口中结结巴巴道:“有、有鬼!”
只听啪地一声,却是林祜拍了他一下:“别瞎说,这应该是我家的长发叔。”
“你家的人?”赵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人实在诡异,但是好在是自己人,心中不免稍安。
那文剑修士不断后退,最后终于退无可退,靠在墙边,口中高呼一声:“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说着,他将手抚过长剑,顿时整把剑青芒大作,他连连挥舞剑光,无数发箭被斩落在地。
用出了这句儒道三祖之一荀祖的“微言大义”,他终于是缓了一口气,厉喝一声:“长发鬼,你这认贼作父的南楚鬼道余孽,何必苦苦相逼!”
只听长发鬼一声嗤笑,停止了攻击,长发遮面,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哦?竟然认识我。”
。
那文剑修士咬牙道:“今天我给你个面子,我们就此罢手如何!现在我就离开邯郸,这仇我不报了!”
说着,他一边防备着长发,一边向后退去。
长发鬼竟然真的低头负手站立,不再出手。
文剑修士看他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心中稍安,仅仅长发鬼一人,真拼斗起来,倒也不是多怕,但是一旦被拖住,待大将军王府的其他高手赶到,非但报不了仇,他也势必在在这里。
如此形势,当然是走为上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正后退中,突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更是沙哑难听:“喂,你往哪走?挡住我了。”
文剑修士大骇,下意识就向后一剑斩出,但是剑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难以挥动!
他转身一看,竟是一人单手抓住了他的长剑!
这人已经多半不能称之为人,浑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飞,独眼剐鼻,抓住他长剑的右手也如同五根枯骨一般!
那剑划伤了他的手,可是诡异的是他的血流了两滴之后竟然就此止住,就仿佛这人身体里血液已经早已经流干了一般!
这怪人似是张开嘴笑了笑,发出“桀桀”地怪声。
那文剑修士收不回长剑,只能撒手,后退数步,绝望地惊呼道:“‘不死无常’,‘无尽长发’,那么‘千机大头’呢,是不是也来了?索性一起出来好了!”
“呵呵,”又是一声怪笑,却见一人从街尾阴影处走了出来,“是你叫俺?”
这人身材矮小,头大如斗,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滑稽非常。
文剑修士一声惨笑:“三鬼竟然全部到齐,你们也是真的看得起我。”
大头却是摆了摆手,似是可怜地望着他:“早知道是你一人,我们也不来这么多人了。你那大哥呢?哎,那个谁,好像确实就他自己一个,你也出来吧。”
大头却是朝远方一片漆黑的地方喊了一一嗓子。
却有一人,由远而近,漫步而来,这人一身白衣,俊美如妖!
文剑修士靠在墙上,这次真是连话也说不囫囵了:“妖、妖狐!”
冷烈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林祜三人,躬身施了一礼,口中道:“小王爷,我来接你回府。”
林祜点了点头。
赵珏却是不同意道:“冷叔,别啊别啊!这还有热闹看呢!”
看到这大将军王府难得一见几大高手尽出,他却是再也不害怕,反而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
冷烈抹嘴一笑,拍了下赵珏的脑袋:“这下面发生的事,太残忍。小孩子不要看。”
……
林祜三人跟着冷烈先行回府,有冷烈陪在一旁,三人这一路自然是再没有半点危险,很快便回到了府上。
三人坐在莲花池旁,静静地看着冷烈弹琴。
他这次弹的曲子琴音舒缓悠扬,三人闭目倾听,只觉得安神醒脑。
不久,便有一人走了过来,对着冷烈耳语了一番。
冷烈打发了那人,摇头一阵叹息。
“怎么了?冷叔,难道让那人跑了不成!”赵珏问道。
冷烈却是叹了口气:“这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毕竟也是开识境。这开识境的修士如果一心求死,实在是太难抓活口了!可惜可惜,他已经自碎神魂而死。”
林祜三人不禁愕然,那可是开识境的大修士,在这冷烈眼中,却和死了一只蚂蚁区别不大。
看到林祜问询的目光,冷烈温言解释道:“这几日长发得了你爹的吩咐一直在暗中护着你。而我也得到消息,一直在找的那两人今天晚上也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所以我便索性带着无常和大头过来守株待兔。可惜的是一人已经授首,但是另外一人却是没有出现!那人是阴阳冢相术一脉的修士,如果一心躲藏,确实难寻!”
林祜点了点头:“冷叔,你说‘离开了一直藏身的地方’,也就是说你一直便知道他们俩人藏身在哪?”
冷烈笑着看向林祜,上次欲言又止,这次似乎不想再隐瞒。
林祜想了想道:“这邯郸城,我大将军王府势力难及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即使你知道了,也不方便去抓人的地方。我想,便只有一处了。”
冷烈赞赏地看着林祜,两人相顾无言。
赵珏却是急了,抓着林祜问道:“哪里?别打哑谜了!这邯郸城还有这等地方?”
林祜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皇宫!”
第五十三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1
(); 赵珏抓着林祜的手,竟然惊讶地忘记了松开,嘴张得如鸡蛋大小,疑惑道:“难道是赵羽的人?应该不是啊!你说的那三名修士是去追杀萧雁北和叶晴儿的,而那叶晴儿又是赵羽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毫不知情的自相残杀,说不通。既然这样,莫非是?”
林祜点了点头:“便只能与我那伯父——赵王有关!”
一想到此,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冷烈也是点了点头道:“虽说不一定就是他的人,但是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三人身上疑点重重,来历神秘,如今两人一死,一人彻底失踪,线索似乎完全断了。”
“也不是全断了。”林祜想了想道。
“哦?”冷烈有些疑惑,莫非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们一直想要的那半块玉珏,现在,就在我爹手里!”林祜轻声说道。
……
皇宫大宴已经结束,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皇宫如今又安静了下来,正如它往常一样。
深秋的夜晚,这安静中又透着一股寒冷。
赵羽的寝宫内。
此刻的赵羽痴痴呆呆地坐在床上,竟还没有从惨败中恢复过来。
却有一人,走进殿中。
这人身材偏瘦,头戴王冠,面容威严,正是当今赵王——赵乾!
赵乾屏退了左右,硕大的寝宫,便只剩下赵乾、赵羽父子俩。
望着颓唐的赵羽,赵乾那心中暴烈的火气再也难以抑制,快步上前,一巴掌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赵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父王,你也怪我今天败了么!怪我给你丢脸了?”赵羽手捂着脸,双目涣散,喃喃道。
“我管你是赢是败!赢了能如何,败了又如何!你是未来的赵王!不是那些匹夫!”赵乾怒道,“我打你是你因为你对我隐瞒!你为何不早对我说那叶晴儿是你的人!为何不早说那玉珏到了你手中!”
赵羽茫然不解地望着盛怒之下的父亲……
……
大宴结束林诺一行人也回到了王府中。
书房内坐着一人,站着两人。
坐着的是林诺,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砥厄。
站着的是魏东、冷烈两人。
此刻冷烈正低头说着什么,林诺听得眉头微皱。
这时林祜来到书房,敲门进来。
他一进来便肃手站立,头低着,宛如做错了事来领罚的孩子一般。
林诺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渐展,面带笑意道:“这是怎么了?”
林祜有些局促的开口道:“喝了酒之后做事有些任性了……”
“哦,是这样。”林诺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珏,说道,“怎么?我林诺的儿子,任性不得么?”
“嘿嘿。”林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魏东也是接口笑道:“小王爷在酒宴中威风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你拉倒吧。”冷烈撇了眼他,一脸的鄙视:“就你年轻的时候那猥琐样……”
“你个小白脸怎么说话呢这是!”魏东急道,冷烈抬着头,理也不理他。
这世上敢直呼冷烈为小白脸,他还无所谓的人倒是也没几个了。
林诺摆了摆手,抬头看着林祜道:“酒宴上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你还年轻,放肆桀骜一点又有什么!做事能恪守本心就好。你今天街上遇袭的事我已经知道。这块玉,我便给你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砥厄抛给了林祜,林祜一把接住。
“你可想好了么?接了这玉珏,就继续接了这段因果。你也可以选择给我,这一切,就由我来了结。”林诺又道。
林祜低头看着这半块玉珏,脑中浮现出了那商队的惨状,浮现出那最后自爆的墨道修士,浮现出萧雁北躺在床上绝望的眼神,甚至还有今天遇到的那文剑修士脸上疯狂的笑意……
林祜轻声道:“我,答应别人了。”
说着,他将玉珏紧握,放在了怀中。
“老爹,你,对伯父他怎么看?”犹豫了会,林祜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冷烈、魏东也是顿时严肃了起来,都在等着林诺的回答。
林诺沉默了会,目光有些悠远,方才开口说了一句:“他做赵王,比我做好。”
顿了顿,林诺看着林祜又道:“应该不是他的人,只是有些牵连。我确信,你惹上这事遇到伏击他肯定是不知情的。如果他知情,我这案上,早就收到那两人的人头了。”
“那就好。”听到父亲如此确定,林祜也是舒了口气,庆幸道。虽然对于赵乾这个伯父,他自小就觉得距离很远,难以亲近。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伯父,有血缘的亲人。他可以不怕任何敌人,却不想与亲人为敌。
林祜踌躇了会,面带不舍道:“父亲,我明天就要离开邯郸,赶赴东齐了。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学宫的两月之期也就只剩下一半。我需要马上动身与师兄弟们汇合”
林诺听了点了点头。
“蜀山那几个老家伙忒不懂事了,怎么不多给点时间。”魏东嘟囔道,面带不舍:“小王爷,为了安全起见,我跟着你去东齐好了!”
“额,魏叔,我是去学宫做学生的,暗中调查幻真剑的事。这带个天人境大高手在身边还怎么低调起来?”林祜失笑道,“而且大赵到东齐这一路尽是官道,不像巴蜀与大赵之间还有不少崇山峻岭,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条路上行人无数,一路皆有巴蜀商会接应,不会有事的。”
魏东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林祜再次向林诺躬身施礼,就此离去。
……
隔夜一早,林祜收拾好了行装,先去拜别了他娘。
王氏搂着林祜自然是不舍,不过她与大将军王,又曾经历了多少次的分分合合。
没有离别的苦涩,又怎么会有重逢的喜悦。
好男儿志在四方,也只有雏鸟才会一直躲在窝里。
不懂修行,内心却是强大无比的王氏,强笑着与儿子告别,道了一声一路顺风。
林祜婉拒了所有人的相送,与万屠虎和夕夕悄悄地出府,连鬼市也没再去,牵着马车,径直往邯郸东城门而行。
这不是林祜绝情,实在是他太有情,不忍看那分别。
马车终于走出了邯郸城。
坐在马车上的林祜,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清的邯郸城门,任他如何洒脱,这离别依依,心中却是难免惆怅。
夕夕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眨呀眨,似是在想怎么样逗他开心……
忽然,她拉了拉林祜,指着前方惊喜道:“大宝,你快看前面!”
“呵呵,夕夕,我没什么的。过会就好啦。”只当夕夕在逗自己的林祜温言道。
“不是啊,大宝,你快看!”夕夕急道。
林祜这才抬起脸来,望向前方,十里长亭处——
第五十四章 父子两对,林祜泪洒十里亭2
(); 有三人等在前方。
两人守在长亭外,一人端坐长亭里,那人一身黑色便服,端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中。
行到近前,林祜赶紧下了马车,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魏叔,冷叔!”林祜先给守在亭外的两位叔叔道了一声好。
两人微笑额首示意,向两侧让开。
林祜整理下衣装,走进亭中,低头躬身,道了一声:“父亲!”
坐在亭中的当然是林诺。
他点了点头,轻点了下对面的座位。
林祜顺着父亲的意思坐下,主动拿起酒壶,给父亲将杯里的酒斟满。
两人相对而坐,一样的嘴唇,一样的眉眼,只不过年纪大的不怒自威,年纪小的恬静淡泊。
一个人仿佛在看以前的自己,一个人仿佛在看自己的未来。
林诺笑了,开口道:“我好久没出邯郸城了,今天索性出来送送你。这出来的感觉还不错,邯郸城虽是大陆雄城,可还是太小了。哪及得这外面的世界广阔。”
林祜有些感动,鼻子一酸,低头强忍泪水。
林诺摇了摇头戏虐道:“何必做这小女儿姿态!为了陌生人冲冠一怒,皇宫大殿上都要闹一闹,对着赵王子都敢叫嚣着‘你接不了我一剑’的林祜去哪了?”
这话说得林祜有些不好意思,头更是抬不起来了。
林诺拿起来另外一个杯子,放在林祜面前,拿起酒壶。
林祜赶忙想接过来,可是林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亲手将杯子倒满,推给了林祜。
“来,这第一杯,世恶道险,且祝你一路顺风!”林诺说道。
父子俩同时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这应该是自己与父亲第一次似朋友那般面坐对饮。
林祜感觉不禁有些奇妙。
林诺将杯子放下,开口问道:“在王府里我教过要记住的第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儿子记得。”林祜点了点头道,“谨记自己的身份,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好,我现在便教给你第二句,你也要记住了。”林诺点了点头又道。
林祜洗耳恭听。
“事不可为,当退则退!”
林诺望着儿子,说出了八个字。
林祜有些惊讶地望着父亲。
“怎么?”林诺抬眼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横行无忌的您会对我说这话。”林祜笑了笑说道。
林诺也是笑了:“我在还没有你现在大的时候便已经投身军旅,大小战斗无数。也遇到过很多当时难以战胜的敌人,面临不得不退的局面。但是如今,这些敌人要么墓草已经比人还高,要么已经消声灭迹再也不敢出现。这有时候为了取胜,却不得不先退一步!此时的退,便是为了彼时的进。做人可以宁折不弯,做事却不能尽是如此!”
“儿子记住了!”林祜点了点头,躬身受教。
“好,我们喝了这第二杯。”林诺先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林祜也是跟着饮尽。
林诺再将杯子满上:“这第三句话,你要记住:事易分对错,人难辨善恶。”
三杯酒,三句话。
饶是林祜聪明过人,但是阅历尚浅,对父亲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
林诺望着一脸疑惑的他,温言解释道:“这世上好人坏人难以分辨。好人做的不一定都是好事,坏人做坏事或许也有他们难以拒绝的理由。好人有时不能不防,坏人也未必全部不能信任。我希望你以后遇人,心中先不要有善恶之分,只看他做的事。
林祜虽然还是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林诺又道:“你可知道你长发叔是什么身份?”
林祜犹豫了下说道:“我听昨天那人说他什么楚人余孽,什么、什么‘认贼作父’”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觉得而有些尴尬,声音略小。
林诺摆了摆手,不介意道:“你长发叔确实是楚人。十八年前,他来行刺我,失手被擒。当时本想杀了他,却有一人救了他。”
“谁能从您手里救人?这救得还是行刺您的刺客?”林祜顿时好奇。
林诺笑了笑,手指了下林祜。
‘我?‘林祜惊奇道。
“当时你娘刚好怀孕,我一时开心,索性便放了他。他本来一心求死,但是想到族中家人尚在等他,便回去了他的部族。但是,他回去后非但没有被当做勇士,还一直被怀疑是奸细。到了最后,甚至连累他的家人枉死,只有他侥幸重伤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身边便多了一个长发鬼。”今天的林诺,谈性似乎有些浓。
听到父亲的话,林祜也是不甚唏嘘:放了自己的是自己的仇人,害了自己一家的却是自己的族人,也不怪长发叔最后叛出部落。
顿了顿,林诺又道:“你此去东齐,拜入学宫,虽然是有正经事,却不妨碍顺便多结交些朋友。像你冷叔,便是东齐人。”
林祜看了看站在亭外的冷烈,冷烈笑着点了点头。
“你冷叔是东齐人,大头是西秦人,牛头马面龙女夜叉你没见过的几位里面也有一半不是赵人。这些大半都是你父亲年轻时结交的朋友兄弟。这人年纪大了,反而不像少年时心思纯净,容易交心。祜儿当惜少年时!”林诺语重心长道。
林祜再次躬身受教。
“好了。这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出去把你那师弟叫过来!”林诺吩咐道。
林祜有些不解,挠着头出去,叫了万屠虎。
万屠虎也是一脸惊讶下了马车,走进亭子,莫名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步伐都有些怪怪地
林祜看了不禁有些好笑,却没有见过阿虎紧张成这番样子。
他离得远,听不淸他父亲和阿虎说些什么,好像只是他父亲一人说话,阿虎一直一脸傻笑。最后两个人站了起来,林诺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个人走了出来,独留阿虎闭目站立在亭子里。
林祜有些诧异,刚想去看万屠虎怎么了。林祜和冷烈、魏东三人便迎面走了过来。
“好了,酒已喝完,话也说尽,是分别的时候!”林诺笑着道。
听闻此话,林祜只觉鼻子猛一酸,眼泪又开始打转。
林诺向前一步,手抚了抚林祜的头顶,微笑道:
“祜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是什么?”
林祜抬起头来,双眼微眯,似乎有些困惑:
是弃皇位如粪土,年少从军,一手建立铁甲血骑军,护一国安宁?
是纵横沙场,横行天下,使天下人听到魔王之名皆闻风丧胆,不敢与之敌?
是绝世之修道天才,成先天兵魂,乃是百年间最快进入天人境的兵道修士?
父亲的成就实在太多太多,到底那一件是他最得意的?
林诺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是!”
“我林诺这一生,最大最得意的成就,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哈哈哈哈!”
林诺仰头大笑,再也不理双目泪崩,呆若木鸡的林祜,迈步远去……
(本卷终)
第一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1
(); 林诺三人已经渐渐远去。
林祜仍然站立在路上,心情复杂,他想畅快大笑,但又觉得鼻子酸的不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万屠虎已经睁开眼离开了亭子,与夕夕两人来到林祜的身后,不禁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肩膀。
林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笑出声来,转身搂住了夕夕和万屠虎,高喊一声:“没事了,我们上路!”
三人重回马车上。
林祜催动马车,飞奔疾驰在官道上!
他直直站起身来,望着前路,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索性解了束发,任衣袂飘飘,头发肆意飞扬。
正是:
投入命运熊熊火,笑揖清风洗我狂!
此刻的林祜放开双臂,哈哈大笑,只觉得身子内外,无一不畅快淋漓……
这年林祜十七岁。
于深秋,邯郸城外,正式突破到了引气境大成!
……
东齐国,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此时天色将晚,有一辆马车来到了村口。
只听车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夕夕啊,商量下吧。下次再想吃鱼,我们还是找个饭馆吧。这抓鱼还成,烤鱼咱不专业啊!”
“嘿嘿嘿嘿。”车上的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只是也不知道这笑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祜与万屠虎不禁无奈地对视一眼,却都被对方的样子逗笑了:
两人不光身上湿漉漉的,脸上也是乌漆墨黑,似火烤过一般。
……
这三人出了邯郸城便直往东去,马不停蹄,历时半个月终于出了赵国,入了齐国地界。这一路上三人紧赶慢赶,也没顾得上游玩,生怕迟了与众师兄弟的临淄之约。
这进了齐国地境,算了算时间还算充裕,三人这才慢了下来,有时间看看两边的风景。
就在今天晌午,三人路过一条小河。夕夕好似突然想起了在鱼羊楼吃的那道清炙鲟鱼,笑嘻嘻的向林祜万屠虎讨鱼吃。
两人哪能拒绝得了夕夕。
这两位下河、抓鱼、生火、烤鱼搞的那是一个狼狈不堪。
三人玩得尽兴,这时间也耽误了。天色已渐黑,赶不及到下个城市。
林祜发现这边有个小山村,便驱马而来,想着寻个地方借宿一宿。
三人来到村口,抬头一看,这村子虽小虽破,却立着一座不小的牌坊,上书四个大字:
“进士及第”!
林祜顿觉有趣,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进士”在东齐是对儒道有为修士的称呼,应该是凝练文心,进入东齐学宫内院,才可堪称进士。
想不到这小小村落,也出过这等人物!
林祜三人下了马车,为了以示尊重,步行从牌坊下走过。
这村子很小,而且现在天色也渐渐黑了。村里的人多半都早已回家,在街上行人寥寥。
林祜正在发愁去哪借宿,忽见对面有一人迎面走来。
这人束着东齐儒士常留的发簪,身穿一件青色儒衫,只是上面打了好多补丁,虽然是用同色的布小心遮掩,但实在有些破旧,不难被看出。这人裤脚、袖子皆是挽了起来,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竟然扛着一把锄头。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看这人打扮奇怪,林祜顿感有趣,向前两步走了过去。
走近那人,才听到他摇头晃脑朗诵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林祜走到这人身边,轻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好像太入神了,浑然没有发觉。
他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他,施了一礼:“这位大哥,有礼了!”
那人“啊”了一声,似乎被惊到,手里的书都掉落在地!
待发觉前面只是个恭敬的少年。他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将掉落在地的书捡了起来,规规矩矩拱手施了一礼。
林祜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高鼻梁,厚嘴唇,面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这位大哥。我和弟弟妹妹三人贪玩忘了时间。现在这天色已晚,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旅店?”林祜问道。
“回这位小兄弟的话,我们进士村很小,没有旅店的。最近的旅店应该还要顺着官道向前大概两百里。”那人礼貌地答道。
“额,这样啊。那好吧,谢谢大哥了!”林祜面露苦色,谢过了那人转身欲走。
“等等,看这位小兄弟你确实有些狼狈……”那人轻笑了一下。
林祜转过身,有些尴尬得擦了擦乌黑一片的脸。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小住一晚。现如今我家只剩我一人,房子够大够宽敞。”那人笑着道。
林祜看到他清澈的目光,也是顿生亲近,笑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转身开心地喊道:“夕夕,阿虎,我们今天去这位大哥家住一晚!额,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呵呵,我叫薛文侯!”
“额,薛大哥好名字!”
……
林祜三人跟着这薛文侯走了一会,便来到一所宅子前。
这是一座很考究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两座木质的大门,古色古香。上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薛府”两个字。这牌匾也有些年头了,虽然破旧,但是被擦的一尘不染。
薛文侯推门而进,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招呼林祜三人进来,将马车停放好,待收拾完全,这才邀请三人走进来正堂,可谓礼数周到。
说是正堂,除了几把椅子一个桌子外,却再也没有其他摆设。
那薛文侯招呼三人坐下,林祜将夕夕和万屠虎介绍给他,四人这才算正式认识。
薛文侯烧了一壶开水,提了过来,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尴尬道:“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这家徒四壁,连茶也没。只能将就着,以白开水待客了!”
林祜却是笑了笑,恭敬地接过杯子:“不妨事不妨事。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看薛大哥更是读书识礼的人,当然是以水待客比较好了!”
薛文侯哈哈一笑,看林祜言谈不凡,举止潇洒,亲近之心顿生。两人便以水代酒,聊了起来。
第二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2
(); 两人热络地聊了一会。
林祜才搞清这里是哪里。
原来这个村子就叫做“进士村”。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百年前这里出了一位薛姓少年,他闭门读书二十年,一朝出门赴临淄,拜入稷下学宫,修成进士,从学宫出来后做上了东齐国的仆大夫,虽位列九卿之下,但也是一时风光无了!这整个村子也是鸡犬升天,得了这座御赐的牌坊。
“薛大哥,这座薛府便是当年那位薛进士的府邸?”林祜好奇问道。
“不错!那位正是我薛家先祖!”薛文侯骄傲道。
“只是为何现在……额……”林祜觉得自己话可能不太礼貌,欲言又止。
“唉!”知道他想问什么,薛文侯叹了口气,刚才骄傲的神情瞬间消去,惨笑道:“所谓富不过三代。先祖才华横溢,但是我们这些后人却资质平庸。除了先祖,这薛家再也没出过什么人物。到了如今,家道中落,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代,更是父母早逝,如今的薛家便只剩下我和这座空空的大宅!真是悲乎哉!子孙不孝,愧对先祖啊!”
似是触动了他的伤心处,刚才还正常的薛文侯突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林祜、夕夕和万屠虎一时呆住了,面面相觑,他们三人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三人正在踌躇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忽见那薛文侯猛地抬起脸擦了擦眼泪大声道:“我堂堂大丈夫岂可如此颓废!我薛文侯必将刻苦攻读,有朝一日拜入学宫,光宗耀祖,重振家业!”
说到兴处,他站起身来,面朝东边,握拳踏脚,显得兴高采烈!
林祜三人顿时绝倒,这位薛大哥,还真是不用人劝,情绪调节的如此之快。
“几位小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薛文侯平复了下心情,坐下来问道。
“我们几个是从巴蜀入赵,现在是要赶赴临淄。”林祜回道。
薛文侯满脸惊讶:“竟是来自蜀地!”
说罢,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羡慕道:“三位小兄弟真是厉害!年纪轻轻,竟然从蜀出发,穿赵入齐。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羡慕几位小兄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何等的潇洒豪迈!不像我,二十多年最远便是去到附近的郡城!”
薛文侯先是一脸憧憬,而后又暗淡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看薛大哥你谈吐不凡,气息浑厚,应该是修儒有成!既然这么想去外面走走,为何要困于这小小的进士村一隅呢?”林祜好奇道。
他早已经看出来这薛文侯已经是入了儒道的修士,纯论修为也已经到了引气境大成,与自己相当。只是这人完全是靠读儒道经典而入道引气。虽然体内有浩然气,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也就比寻常普通人身体强健一些。
薛文侯感叹了下:“谈何容易!我走了这薛家祖宅怎么办,这是我先祖剩下的唯一祖荫!难道真要真要……唉,不说了不说了。”
他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
林祜看薛文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然也不再多问。和他聊起来这东齐的风土人情。
薛文侯也同他们聊起了巴蜀和大赵的风光……
四人正在闲谈间,忽听门外有人“咣咣”砸门声。
“薛大,薛大,你在家么?”这声音有些尖利,似是个女生。
薛文侯面容瞬间冷了下来,苦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林祜三人施了一礼,口中道:“抱歉抱歉。这是我家亲戚,还请三位往后宅回避下。”
林祜三人当然客随主便。
三人还未离开,便听到大门被人推开了!
那人似是等的不耐,直接推门进来,风风火火地快步走到了正堂。
林祜抬眼一看,这人是个四十岁地女人。虽然不像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是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比薛文侯的光景却是强了数倍。
“呦,薛大,你这有外人啊!这几位是谁啊?瞧着面生啊!”那女人进了正堂,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坐下来阴阳怪气地问道。
薛文侯眼中浓浓的不喜,压住内心的怒气,强笑道:“嫂嫂,这几位小兄弟是过路的!我留他们在这住一晚。”
“薛大啊,别怪嫂嫂没提醒你!这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歹人!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到时候吃了亏,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那女人防备着瞧着林祜三人,声音有些尖利。
林祜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
林祜和夕夕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我们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最后两人同时狠狠地望向了万屠虎:就你长得凶,拖累我们被人误会,这个黑锅必须你来背!
可怜的万屠虎一脸无辜。
“嫂嫂!怎么能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是歹人!我与这三位小兄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薛文侯大声抗议道。
“他们不是,那我是歹人喽?好心没好报!”女人胡搅蛮缠,瞪眼瞧着薛文侯道,“先不说那,地里的庄稼可收好了?”
听他如此问,薛文侯气势顿时弱了:“回嫂嫂,收好了。”
“薛大啊,我那块地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地。多少人想要花大价钱买,我们都推了。把他租给你,这一分租也没多收你的,还不是念在你和我家那死鬼是本家兄弟!你可不能仗着自己读过点书,就欺负我们无知……”那女人悠悠说道。
薛文侯似是彻底败下阵来,低头道:“嫂嫂教训的是。”
“这三人真的不是来买这薛家老宅的?”看到薛大低头,那女人突然厉声问道。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这又哪是哪?
薛文侯勃然色变道:“嫂嫂,我说了多少次了。这老宅我不卖!这三位当然更不是!”
“哎呀,薛大。你生什么气!有话好好说!你说你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干嘛!还不如卖给我们换点银钱,也好过要靠种地来养活自己!你说你堂堂一个读书人,整日下地这像什么话!”见薛文侯有些生气,那婆娘赶紧陪着笑脸,好话说尽。
奈何薛文侯只是摇头,丝毫不再搭茬。
见白费了半天吐沫,那婆娘最后恼凶成怒道:“明年你那地的租子,老娘我要加五成!爱租不租!不租就抱着你那些书呆在这宅子喝西北风去!”
说完跺了跺脚,摔门而去。
薛文侯满脸的苦涩……
第三章 荒野孤村,生死之交一杯水3
(); 薛文侯摇了摇头,无力地坐下,口中喃喃道:“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连这最后一点家业都要守不住了……”
林祜三人对视了下,想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到三人模样,薛文侯道了一声歉:“真是抱歉,让三位小兄弟见笑了!刚才那个是我本家哥哥的老婆。我那哥哥在郡城里做生意,他家是这村里的首富。我用来养活自己的那几亩地,也是租的他家的。我父母早年重病,这最后的家财也已经散尽,现在便只剩下了这座空空的宅子。他们一直想买了去。唉,想我苦读经书,刻修儒道,为求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现在却要被一个无知妇人,整日呼来喝去,还扬言威胁。当真是可笑,可笑!”
薛文侯惨笑了数声,掩面叹气。
林祜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薛大哥,当不必如此。有生皆苦,有念皆妄。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羁绊。这羁绊是束缚,也是动力!薛大哥刻苦修儒,迟早有平步青云日……”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羁绊,束缚……”薛文侯低声咂摸着他的话,一脸呆滞,陷入了沉思。
林祜也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自己修道便是为了求逍遥,可是谁又能真正逍遥世间?
说的是心无所恃,随遇而安,可是谁又能真的无欲无求?
每个人活在世间都有他的羁绊。
自己的羁绊是父亲是母亲是王府众人,是夕夕是阿虎是蜀山上的各位师兄弟师伯;父亲那种睥睨天下的英雄也对自己说了三个愿望,那些自然也是他心中的羁绊;寡言的阿虎,从来也没向自己提过他为什么那么小的年纪便有那么重的杀气,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何来蜀山修剑,这些或许也源于他的羁绊。
这些羁绊,是人活着最大的束缚,也是人活着的理由和寄托。
对于这薛文侯来说,这座大宅子,祖先的荣耀过往,便是他的羁绊,也是他的束缚与寄托。
他要守住这仅剩的祖产,维护住薛家先祖最后的体面,但是恰好正是这些牢牢地绑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临淄,但是却连进士村都出不得。
林祜不知道怎么劝他,他不禁想到如果遇到这种困境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又会如何处理?
父亲他应该会一把火烧了这大宅子,踏步出门求大道,哈哈大笑着说:“往日光辉俱往矣,这薛家的未来,便从我起!”
林祜不禁有些激动,可惜,这天下,大将军王只有一个。这薛文侯成不了大将军王。
他望着仍然呆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薛文侯,轻轻拉了拉夕夕和万屠虎,三人向后宅而去。
……
第二天一早,林祜三人起来,收拾妥当,来寻薛文侯告辞。可是找遍了整座宅子,也没寻到他。
林祜看到原先放置在院里的锄头也跟着不见,想了想心中道,薛大哥想必是已经下地去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地在哪,当然也不方便寻他。
“大宝,这位薛大哥情况这么困窘,我们是不是留点银钱给他?”夕夕问道。
林祜摇了摇头道:“夕夕,薛大哥想要银钱,卖掉这祖宅自然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专心读书修儒。他不这样做而选择去辛苦种田早出晚归地养活自己,自然有他的骄傲和坚持。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我们把他当朋友,便不能这样做。”
夕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林祜想了想,找了一张纸,写道:
“薛大哥见字如面!
我们寻薛大哥不到,只能赶着上路。留书一封,失礼之处还望薛大哥见谅。薛大哥为人热情坦荡有骨气,不禁让我等心折,希望以后有缘还能再见!相信凭借薛大哥的勤奋,迟早有一日能在东齐学宫中听到薛大哥的大名!
正所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林祜、夕夕、万屠虎拜别敬上。”
写完,林祜将书信留在正堂,收拾了下,与夕夕和万屠虎三人便牵着马车出了薛府,妥善地关好大门,就此离去。
早上的村子却是热闹多了,有人蹲在门口洗漱,有人则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还能隐约听到街长里短的吵闹声。炊烟阵阵,却比昨天晚上多了太多人气。
林祜三人却是很少来到这种充满世俗人气的地方,不免好奇地四处张望。
村里人望着这三人也是有些好奇和戒备。
三人牵着马车,施施然迈步在晨间村落里,这一晚上的经历却让三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有了些别样的感触。
感触最深的当然是林祜。
他这一世,求的就是自在逍遥。他的剑道,便是大自在长生剑道!
容天下人,容天下物,出入无碍,进退自如。
这是当年他剑意成时,他发的宏愿。
如何求得自在长生?
是不是也要历经这些红尘百态才能真正求得大自在大逍遥?
林祜不禁心中念道。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村口,林祜再次抬头看那块“进士及第”的牌坊,不禁摇了摇头,这牌坊昨天夜里还不算太清楚,今天再见,确实有些太老旧了!这牌坊像极了一道重重的枷锁。或许,薛家之所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这等地步,就是因为没人能打破这道束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回首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薛府,林祜不禁为刚认识的那位朋友惋惜。
三人上了车,正要催马离开。
忽听远处有一人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且慢!留步!”
“好像是薛大哥的声音。”夕夕道。
林祜向后看去,果然是那薛文侯!
他手上的锄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此刻抱着了一个破旧的藤木箱子,朝着三人飞奔而来!
三人停下马车,站定。
薛文侯跑到三人面前,喘了口气道:“不知三位要去往何处?”
林祜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道:“当然是去往齐都临淄!”
薛文侯也是笑了:“东齐稷下学宫可在临淄?”
“当然!五大圣地之一,天下儒道之人的圣殿,孔祖孟祖荀祖,无数大儒曾经还有现在授课的地方!稷下学宫,正在临淄!”林祜大笑道。
薛文侯仰头大笑:“不错不错!正是那里!三个小兄弟在我家借宿一宿,我可是分文未收!那么送我一程,把我带去临淄,不过分吧!”
林祜也是笑了:“当然不过分。薛大哥,请!”
薛文侯当仁不让,手收了收长衫下摆,纵身便坐在了车上。
林祜三人也是对视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薛大哥,你真想好了?”
“我想好了!早上我便将一切物什还给了嫂嫂家,言明离村赴临淄,求学问道!"
“那薛大哥,你不怕你走了这祖宅保不住了?"
“祜弟你说的对,这些是都是羁绊束缚。为了重振薛家,便只有先打破这些枷锁!宅子没了便没了吧,我薛家的骄傲即在吾心中!吾志不馁,薛府永在!待我重回之日,便是我薛府重振之时!”
第四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1
(); 这原本的三人行,忽然就变成了四人组。
四人同是年轻人,虽然性格各异,对待朋友却都是真诚友善,在一起非但没有什么不便,反而很快就乐融融,打成一片。
尤其是林祜,他却是最开心的。
一直以来,三人同行,万屠虎性子冷,夕夕天真烂漫,都不是太好的聊伴。
现在有了薛文侯却是不一样了。虽然他没有出过远门,不过自幼饱读经书,家教渊源,说话谈吐自然不凡,林祜很自然便与他聊在了一起。
这薛文侯出了进士村,真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如同回炉重生了一般的轻松。往日的荣光,旧日的包袱,仿佛尽皆留在了那进士村中,不曾带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单纯为了求学问道出远门的书生士子。
林祜看在眼里,也为这位新朋友高兴。
“大宝,怎么人越来越多。前方是什么城啊?”
这喊大宝的不是夕夕,却是那薛文侯。他虽然不知道林祜这名字的由来,不知道此时在蜀山竹海里,正趴着大宝的“弟弟”小宝。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甚是亲切,便跟着夕夕叫上了。
“拜托,薛大,你可是东齐人啊!我们几个全是外地的,怎么来问我?”林祜抗议道。
他最近“薛大哥”也不叫了,直呼他作“薛大”。
薛大嘿嘿一笑,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没出过远门么?”
林祜以手遮了下阳光,举目远眺:“好像叫睢阳城!”
“是了!”薛大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书中有说,这睢阳城乃是我齐国西部大城之一,因为地处睢水之北,因此得名!正所谓,山之南和水之北谓之阳,山之北水之南谓为阴……"
林祜三人不禁同时揉了揉耳朵,抬头望天!
这薛大为人热情坦荡自然不提,只是相处久了便发现这人的一项毛病,这也或许是东齐儒士普遍的毛病:有些执拗,且爱拽文。
“薛大,书上有没有写这睢阳城有什么出名的好吃的?”夕夕真心实意的问道,不禁馋得咬了咬手指。
这问题却把薛大难住了,他呆呆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想到有关这方面的记载。
薛大沉默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终于,转身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林祜三人不禁诧异他要做什么,好奇地伸头打量,才发现他钻进到车厢里,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唯一家当,那个装满书的藤木书箱,在众人的惊讶中,一本一本的翻了起来……
“那个薛大,不用找了。我们下车去看看就是了。”夕夕不禁劝道。
那薛大好像没听见一般,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书中肯定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林祜略带无奈的看了夕夕一眼,知道这薛大是这性子,你还招他?
夕夕也是一阵心虚……
三人跟随人群进了这睢阳城,这睢阳城是东齐的西部重城之一,虽然不及邯郸城雄伟,倒也算是繁华大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林祜三人商量下,决定先去这里的巴蜀商会一趟,看看有什么消息,顺便采买补充。
林祜下车随便拦了一位行人,问了下本地的巴蜀商会在哪,很容易便得出了答案。
三人一边朝着巴蜀商会而行,一边心中不禁暗道:
都说这齐人热情有礼,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三个陌生人夜宿薛文侯家中就不必再提,就连随便路上一个行人,你问了他路他非但给你详细解释说明,还生怕你找不到要亲自带你去,在林祜再三委婉谢过之后才作罢……这齐人热情好客,可见一斑!
三人走了一会,便看到前方有一座三层楼,门口悬着一块巨大的招牌,一枚铜钱里面插着一把小剑。
没错,正是那巴蜀商会的标志。
林祜自己走下车来,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拱手施礼:“敢问这位小哥,来我巴蜀商会是买,是卖,还是当呢?”
林祜双指按胸施了一个蜀山剑礼,笑了笑道:“劳烦通知一下,就说蜀山上下来人了。”
那年轻人显然不是商会的核心人员,只是个迎客的小厮,但是一进商会时首先便被告知了这剑礼的含义,当然知道所谓蜀山,对商会意味着什么。
那小厮明显应该经验尚浅,此刻诚惶诚恐,拔腿想往后走,又觉得留贵客在这里太过怠慢,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祜却是和善的笑了笑:“我不急的!可以先在外面等下。你去叫通知下本地的执事,或者执事不在掌柜在也好。”
巴蜀商会在一些大的城市设执事和掌柜各一名。执事一般由蜀山剑阁弟子担任,负责安全以及监督工作,掌柜则有的是修士,有的仅仅是善于生意运营的普通人。
那小厮定了定神道:“钱掌柜现在正在主持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张执事刚从临淄回来。现在应该在商会后院!劳烦几位贵客随我一同去后院!”
林祜点点头,招呼了下万屠虎和夕夕,跟着这小厮,绕往后门而去。
林祜正随口问起本地巴蜀商会的情况,忽听马车里有人拍掌哈哈大笑,几人不禁一惊!
“夕夕,我找到了!”薛大一脸兴奋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当年一代雄主齐桓公姜小白,便到过这睢阳城,起居注曾记载,当日他吃了本地官员准备的麦饼子,赞不绝口!这睢阳城的名吃,当然是这麦饼子!哈哈哈哈,果然被我找到了!”
那小厮诧异无比地望向了这人,心想,这东西不是哪都有?什么时候听说是我睢阳城的名吃了?我自小睢阳城土生土长,怎么不知道?
林祜拍了拍小厮,无奈道:“没什么。别理他。他只是,只是读书读太多了。”
一行人进了商会后院,那小厮一边招呼着一边叫人进去通报。
没多久,便有一人出迎。
这人四十多岁年纪,蓄着短须,一身白袍。
走到近前,还未待林祜说话,这人便是施了一个剑礼,低头恭敬道:“拜见长生剑主!”
额,林祜心叫一声又来了,露出个不自在的笑容,也是回了一礼。
第五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2
(); “张师兄,你认识我?”林祜好奇道。
张执事哈哈大笑,上前搂住了林祜肩膀,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天下蜀山弟子,有谁不认识你?入宗五年,自创剑意,二百年来第一位,乃是蜀山的未来所在!”
林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挠了挠头
薛大听得一头雾水,悄悄拉了拉万屠虎:“阿虎,啥是蜀山,啥是剑意?”
万屠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歹也是修士一个,却只会死读书,半点修道界常识都没有!这些年窝在进士村,看来便只知道世上有个东齐学宫!
薛大看到万屠虎鄙视自己的眼神不禁有些微恼,刚要拉一拉和他说一下什么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什么是“不耻下问”。
可惜万屠虎理也没理他,抬脚随着张执事和林祜一同里面走。
一边走,林祜与张执事聊了几句,惊喜地发现这张执事姓张名梁,乃是剑阁后土剑一脉真传弟子,只是许多年前就已经下山,所以他并没见过。
怪不得这么热络!林祜不禁也是很开心,蜀山一脉,要说关系最近的便是这后土剑一脉了。后土剑主田源一直便当自己是子侄看待。
两人关系顿时亲近了很多。
“张师兄,听说你刚才临淄回来。”林祜问道。
“是的啊。在临淄还看到了苏信苏师兄,还有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张梁笑道。
林祜顿时提起了兴趣:“师兄和几位师弟师妹还好!”
“那当然了!”张梁笑了笑,“你的那几个师弟师妹现在在临淄可以说是声名鹊起!与学宫弟子斗了十数场,或赢或平,却是一场未败,堪称同境无敌!”
听到这话万屠虎宛如心中燃火,只可惜不能与众师弟妹并肩作战。林祜也是呵呵一笑,为师弟师妹们开心。
“不过,那学宫里新生大师兄却未出手!”张梁看着林祜,笑着又道,“听说他便在等你!”
林祜微笑点了点头,不惊不怒,一脸平静。
几人到了正堂,林祜说明了来意。
张梁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去置办一些日常必需。
张梁又道:“你们也算是来巧了。今天是睢阳巴蜀商会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虽然不及在都城举行的大会,但也算是珍宝齐聚,价值连城。既然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林祜还未说话,夕夕先搭腔道:“好啊好啊!”眼睛已经有些放光。
林祜不禁想提醒夕夕,应该是修道界的一些珍宝,却不是什么吃的……不过看夕夕一脸兴奋的样子,倒也不忍让她梦碎。
四人闲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就跟着张梁动身前往前厅。
这商会分部分为三楼,每一层都可以做买卖或者典当赎当的交易。不过以价值和交易额划分,越往上层则价值越高交易额越大。在四国都城的核心分部里,那顶楼轻易不开,但是一旦开放,每一笔交易,都可以说是倾其全国,价值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几人来到巴蜀商会前厅有些喧闹的第一层,这里被隔出了许许多多的小窗口,每一个窗口后都有专人负责。客人便在每个小窗口前排队,轮到自己了便说出自己的要求。窗口后的商会人员便也会给出相应的价格或者要求,成交了自然有专人备好。
沿着楼梯上楼,众人来到了二楼。相比一楼的熙熙攘攘,这里却是要安静了许多。
这里不再是一楼的小窗口,而是分成了很多封闭的隔间。却是要慎重了不少。来这里交易的,或者身份尊贵,或者交易的东西珍惜昂贵。安全隐秘,是这些人最大的要求。
一行人不作停留,迈入就上了三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呈现环型的一排排房间。比起安静的二楼,这里竟然是热闹多了。
众人尚未进房,便隐隐听到了一阵喧闹之声。
张梁带着其他四人直往最中间的而去,林祜抬头看了下,房间上标注着一个大大“壹”字。
张梁推开了房门,领着众人进入……
这里还真的是别有洞天!
在房间外还能听到的隐隐嘈杂之声,进入这房间竟然再也听不见了,整个房间安静典雅。
这房间虽然不大,却布置的极为考究。
房间最前方是一道奇怪透明的落地窗,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
隔着窗子,便可以看到外面底下有一个硕大的会场,坐了零零散散数十人。会场前方设有一个高台,高台子上站着有一个微胖的人,身穿巴蜀商会的制服。
这人一脸兴奋,口沫飞溅,手舞足蹈。但是在这房间里虽然看的一清二楚,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因此显得那人滑稽非常!
房间已经有两个仆人早早等候在一旁,看到张梁先是施了一礼,然后又略带好奇地打量林祜这几个年轻人。
张梁挥了挥手,口中道:“你们下去吧。这几个人我来亲自接待!”
这两人更是好奇这几位少年的身份,是什么人能让张执事来亲自陪同!两人也不敢多问,就此退去。
林祜站在那通明的窗前,不禁好奇道:“张师兄,这是什么?”
“哦,这是那墨府鼓捣出来的东西。他们管这个叫水晶窗。你能看到外面的景物,但是外面却看不到你。”张梁解释道,“有些来拍卖的客人不喜欢被人知道身份。所以就设置了这种机关。另外这房间装了隔音的机关!”
张梁指了指窗户旁一个大大的凸起的部分:“等下我打开之后,我们就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当然也能听见我们。如果有看上的东西,尽管说,只要师兄买得起,都送你们!”
张梁豪气道,对于这几个师弟师妹当然也是发自内心的宠溺。
林祜三人真心谢过,还没有参加过拍卖会,心中隐隐也有些期待。
尤其是夕夕,两眼放光兴奋地望着窗外,似是又被挑起了除了美食欲以外又一种女生最原始最普遍的**……
张梁抬手拍向那凸起,顿时凹了下去。只听“嗡”地一声,窗外的声音顿时有了!
“这一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龙渊剑!”台上那胖子双手托起一把打开的剑匣喊道。
台下一片骚动。
“老钱啊,你瞎说啥!这龙渊剑不是在蜀山藏剑阁中么!你老小子还有能力把藏剑阁的藏剑搞出来卖?这蜀山剑阁竟然还让你囫囵着站在这,你这老小子够厉害的啊!哈哈!”似是与台上这人相熟,台下前面坐着一人开口大声调笑道。
那钱掌柜也是跟着笑了:“我话还没说完!这一把剑,便是传说中的龙渊剑——的仿品!众所周知,那龙渊剑乃是一代剑道宗师欧冶子所铸,所谓龙在深渊,不鸣则已!这把乃是欧冶子的后人所铸,不论重量形状,与那把神剑不差分毫!甚至连气息也沾染了几分!那龙渊剑你们这辈子肯定是没缘拥有了,但是这把极品仿品底价只需要一万两黄金!带回家后日日参悟,用这些区区阿堵物或许就可以换来几分真传剑意!老钱我是没资质修行,不然怎么能忍的了……”
台上的钱掌柜说的滔滔不绝。
只听的林祜都有些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掏钱买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自嘲地笑了笑:这龙渊剑我在藏剑阁中亲手摸过,剑意也感悟过,别人还好,我这么激动是干嘛!
这就是淘换宝物的乐趣?
唉,这淘宝真是害人不浅,林祜心中暗叹了一声。
第六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3
(); “好,傲剑庄的邓爷,出底价1万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万两千!”
“好,城主府客卿徐爷,出1万两千!”
“我出一万五!”
“将军府的张小将军真识货!现在一万五千两了!还有没有人加价!机会难得!”
……
拍卖场热火朝天,最后这把龙渊剑的仿品以黄金五万两,五倍底价被傲剑山庄收入囊中。
看到今天气氛有些热烈,钱掌柜似乎很是开心,眉开眼笑地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拍卖品。这件东西放在一个长方形大匣子里。
“诸位,开眼了!”钱掌柜高喊一声,打开匣子,抖出了一物!
这竟然是一张硕大的黑色虎皮!
这张毛皮黝黑透亮,光滑无比,竟然好似闪着卓卓黑芒!整张皮完整无比,就连整个虎头都无一残缺,这张虎皮上下竟然找不出半点伤痕!
场下众人虽然都是一方权贵,见多识广,一掷千金,却没有见过品相如此之好的虎皮,众人不禁发出啧啧赞叹。
钱掌柜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道:“这一件,可是我老钱从东齐临淄总部抢来的好东西!这张虎皮,可不是一般的老虎!它,可是来自北漠的!”
他说完这句“来自北漠的”,竟然不再多说,抬着眼等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老钱,继续说啊,来自北漠的。然后呢?”
“北漠茫茫草原奇兽遍地,来自北漠有什么稀奇?”
场下人议论纷纷,老钱仍然是微笑不语,似是要吊足众人的胃口才罢休。
突然有一人惊疑不定地出声道:“难道是黑虎族的——?”
“不错!”钱掌柜一指开口那人,“李爷经常进出关内外,果然对北漠了如指掌!不过,就算对北漠不太了解,也应该听说过犬戎黑虎族,白狼族之前的北漠霸主!此物,便是黑虎族的图腾,玄天圣虎的皮!”
台下自是惊呼一片。
“众所周知,白狼族打败了黑虎族,一统犬戎十八部落!这玄天圣虎已经被那些凶狼捕杀殆尽,剥皮拆骨,尽数收于白狼族内廷!这张皮品相如此之好,能流落出来实属不易……”
钱掌柜讲的是兴高采烈,连林祜都听得有些入迷,不禁抬眼看了下万屠虎。
咦,阿虎怎么反应如此奇怪?照理说这白狼族打败黑虎族,一统犬戎是白狼族最光辉最荣耀的事。将黑虎族的图腾圣兽捕杀殆尽,灭其传承,这是何等威风霸气!怎么阿虎非但没有半点骄傲兴奋,反而眼神中竟然有着丝丝落寞与淡淡悲伤之感?
要知道,阿虎的名字,就叫做“万屠虎”!这“万”姓,便是白狼族改行汉姓之后,族内最尊贵的姓氏!
林祜虽然没有问过阿虎的身世,但是他知道他既然姓万,身上又纹着“月夜万狼噬虎图”这种白狼族最光辉最骄傲的纹身,他在北漠身份昭然若揭!就算说他是白狼族族长之子,林祜也觉得是理所应带,深信不疑!
只是,为何,看到这张玄天圣虎的皮,他竟然如此怪异!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这难道就是阿虎的羁绊?
敏感的林祜不由得想了很多……
台上的钱掌柜仍然在滔滔不绝:“这北漠以血脉之力为尊,这玄天圣虎的血脉传承之力,乃是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当然,仅凭此物当然不能让你拥有那血脉之力。但是有了此物日日常伴于身,当真是强身健体,诸邪不侵!好,底价,五万两!”
“五万两!”“五万五千两!”“六万五千两!”……
台下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了,价格节节攀高,瞬间就到了十万两的价格!
老钱站在台上已经完全不用再多说什么,这不用怂恿,众人已经争抢了起来。
“我出,二十万两!”
这清朗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整个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台下一片寂静,可见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众人的心理价位。
其实这张虎皮,尽管卖相极好,但是毕竟象征意义大于其实在价值。相反上一件那龙渊剑,虽然比不上这张虎皮稀少珍贵,但是却极为实用,因此那剑可以做五倍溢价成交。而这虎皮到了二十万两,再是财大气粗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那出价的正是林祜。
当林祜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除了夕夕,房间里的众人也是不禁惊呆了!
薛大目瞠口呆得望着林祜。他虽然早已经被这些人的财大气惊到,但是这价格从自己身边人嘴里喊出当然是更为震撼!他第一次见大宝,便觉得他不管气度修养一看便是世家出身,可是这张开口就是二十万两却是把他吓傻了。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喊出二十万两黄金的林祜一脸平静,好像只是喝了一杯凉水一般!要知道,他以前视若命根子拼命守护的祖宅,就算卖出去,也不过黄金过万而已……薛大不禁砸了砸舌,这二十幢祖宅一张嘴便没了?
那张梁却是暗道一声苦也,刚才话也说太大了,看上什么尽管开口。现在小师弟开口了自己这全部身家搭进去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不禁咬了咬牙,等下便去找老钱,将一众心爱之物全部典当,怎么也要凑够!
万屠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大师兄,他自然是明白了大师兄为何会出价……林祜也是看着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无感的当然是夕夕,她脑中就完全没有二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互相报数字看谁最大的游戏……
台上的老钱抬头看了下上面标注一号的房间,心想着这一号贵宾房许久不用,这今天到底是谁来了,听声音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豪气!
不管怎么样,这二十万也是出乎了老钱的意料,他精神顿时一阵:“一号贵宾,出价,二十万两!还有没有出价更高!”
“二十万两第一次!”“二十万两第二次!”“二十万两第三次!”“成交!”
伴随着这句成交,张梁只觉心口好似挨了一记重锤,不禁也是暗自摇了摇头,钱财身外物,小师弟喜欢就好,师兄我砸锅卖铁也是拼了!
“张师兄,劳烦你件事!”林祜低声开口道。
张梁点了点头凑了过来。
林祜直接塞了一物在他手中。
张梁低头一看,竟然一枚特制的铜钱,铜钱上雕刻着一把紫色小剑。
“这是?商会发的至尊铜钱?”张梁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一脸吃惊地望着林祜。
……
……
(Ps,本来不想在文章里说些别的话,不过还是交代一下。过些天再删除掉!前天和昨天因为眼疾少更新的章数会慢慢补上。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希望所在。谢谢大家。)
第七章 四人同行,拍卖会上乐趣多4
(); 在巴蜀商会中,因为大额交易颇为不便,所以商会依照客户的信用等级和需求,发了紫白金青四种颜色的铜钱。
这紫色铜钱,又名无上限预支,在任意地方支取任意额度,只需一月内在某地的商会还清所支即可。
这至尊档次的铜钱,据张梁所知,整个天下也不过发了不到十枚!每一枚的所有者,皆是当今天下各方的霸主级人物。因此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执事,竟然也未亲眼见过。
要说这蜀山剑阁与巴蜀商会可谓密不可分,亲如一家。
这巴蜀商会的建立,便是因为数百年前蜀山剑阁中一位大智慧者,他深感这没有财力支撑的剑修,总归难免受制于人,拜入权贵家,沦为可悲的打手。因此亦然入世,下山联合弱小任人鱼肉的的一众蜀商,成立巴蜀商会,从此两者一体。
但是即便如此,商会内也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用以自制。就算林祜作为蜀山剑阁的第八位剑主,贵不可言,但是没有在商会的交易记录,也没有任何特权。
张梁将隔音机关开启,手握着铜钱,有些问询地看着林祜。
林祜看到张梁疑惑得表情,笑了笑道:“这次出来我娘说我也长大了,出门在外应该带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管我爹要了这个小物件塞给我。没什么问题吧。应该够的?”
张梁赶紧点了点头:“够够当然够!”
他不知道林祜的身份,心中不免犯了嘀咕。只是听说这小师弟来历显赫,他却没有细问过。没想到这身份也未免太显赫了!这种可以作为家族重器的东西竟然被当做“小物件”随手塞给了出远门的儿子,这父母也未免,也未免太豪气了些!
张梁还是有些踌躇,脸色有些尴尬:“我说了要送小师弟的,现在却要你自己付钱……”
林祜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张师兄,我们师兄弟之间何必在意这些!我买这个也是心血来潮……”
看小师弟态度坚决,张梁也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将那隔音机关再次关闭,重新站立在一旁。
“大宝啊,怎么都是这种无趣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却是夕夕看得有些无聊了,不禁发问道。
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隔音机关也未打开,自然是被场下的众人听到。
众人听到如此的娇憨的少女声,也是不禁莞尔,好好地纷纷朝这里看来。
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可是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夕夕不由得也是俏脸一红。
只听站在台上得老钱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这位姑娘问得好,这却是还有一件好吃的!”
说完他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方盒,在众人面前亮了亮,盒子却未打开:“这里面的,便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这最后一件压轴宝贝,来自于南蛮十万大山!”
这一说,众人顿时又提前了兴趣,这南蛮十万大山要比起现在已经越来越开化的北漠神秘多了。那里有着全天下最珍贵最古老的奇花灵果。可是那处处遍地的沼泽瘴气,凶灵恶兽,就连当地的蛮人也无法轻易摘取,这外人更是休提!
“老钱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打开看看啊!”
“是啊。老钱。莫要吊兄弟们的胃口!”
老钱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吊诸位爷的胃口,只是这东西却是不能随便见天日!这一件,乃是来自于南蛮大山四大凶地之一,寒煞古渊,具有三百年份的赤练朱果!”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竟然是三百年年份的赤练朱果!那可是得一见的极品灵果!这赤练朱果,灵气逼人,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温补之物。虽然药性温热,但是其本身却只在世上最阴寒的地方生长。这一冷一热,阴阳变化,昭显天地造物之奇。
看着众人似有所悟,老钱继续说道:“此物自采摘下来,便保存在这特制的盒子里,以保证灵性不失。以我巴蜀商会的信誉,既然说这赤练朱果是三百年年份,便只多不少。如果少一年,我商会十倍赔偿!”
听到钱掌柜这话,众人点了点也不再要求打开。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巴蜀商会用了数百年时间,花了无数血泪,立下了这块金字招牌!就算有人怀疑自己爹娘兄弟,却也是无人怀疑商会的信誉。
钱掌柜将盒子放下,大声道:“这最后一件拍品,底价,十万两黄金,如果各位现银不够,也可以用其他物件抵押,我们备有专人估价!”
此话一出,这场中众人先是一片安静,相互看了看,不见刚才那热闹的场面,这次竟然无人出价!
钱掌柜好整以暇的站立在场上,半点不急。他老于世故,当然知道这不是没人感兴趣,恰恰是因为众人太感兴趣,所以才不想轻易开口,被人看透了虚实!
终于,有一个人终于耐不住。
这人一身华贵锦衣,似是个富家员外的打扮,可是看脸,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凶相一副:“我王嚣出,十五万两!”
竟然直接在底价提了五万两,可见其势在必得。
可惜的是,这价格瞬间便被人超过。
“我徐家出十八万!”
“二十万!”“二十二万!”“二十五万!”
这价格飞速飙升,那王嚣却是急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老子出二十八万两,外加一具墨府三品破煞飞星弩!”
啪地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小巧精致的弩,拍在了桌子上,一脸凶相地望着出价众人。
场上气氛一阵凝重!
“王大爷,在我商会,讲究的是公平竞价,价高者得。何必如此激动?”钱掌柜笑了笑,绵里藏针地说了一句,“也不用找专人鉴定了!这副机关弩便是我们卖出去的。看现在这品相,我再给你原价的六成,那就是六万两!王大爷出价,三十四万两!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
那王嚣虎目扫视众人,似是露出了森冷笑意。众人纷纷回避他的目光,虽然也是有些人怡然不惧地回视,不过却也是没有再开口出价,只要不是自己急需,便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得罪了这滚刀肉的想法……
那钱掌柜见无人再竞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价格却是照自己心里旳价位差了不少,这笔交易虽然还不至于亏本,却也不怎么让人爽快!他目光微忿,望着那王嚣,也是有些无可奈何。那有钱的慑于这人的威严,没钱地就更难以支付如此高价。
“张师兄,这人是谁?”林祜好奇地低声问道。
张梁一脸不屑:“这人原来是西秦的有名的强盗头领,不说无恶不作,也是杀人无数!后来不知道傍了哪一位的粗腿,说什么放下屠刀,浪子回头,现在竟然来东齐做了一个闲职将军!这人是归海境修士,手下众多,为人很是霸道!”
林祜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转身轻声再问道:“夕夕啊,你想不想吃水果?”
夕夕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
林祜道了一声“那好”,面向场内,朗声道:“我出,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