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一指破功
没有打通玄关一窍,不能运用天地灵气,元神之力的最大作用也就无法发挥,不过这并不代表元神之力就一无是处。
最起码,在后天境界,也是有种种精神武学的存在,比如段沧海施展,项央同样精通的狮子吼,不但有精神威慑,还有一门青狮观想法壮大精神。
而元神之力只不过是精神力量的升华,本质来说依然是精神力量,被项央稍加运用,便以鬼狱阴风吼直接镇住势不可挡的太明道人。
“什么人?”
破庙内的高手几乎齐齐望向神像之后,不过段沧海一行人是好奇加惊怒,江思鸿一行则是震惊加喜悦。
太明道人武功高强,虽对比得天独厚的段沧海与江思鸿大为不如,但也是后天一等一的武学高人,数十年修为不是白修的。
现在被人一声音波功震的停滞不动,处于不设防状态,那出手之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江思鸿等人当然知道神像后面的是谁,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穿着破烂,看似呆子一样的书生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纯以音波功压制那武功高强的太明道人。
当然,现在他们巴不得这书生的武功越高越好,越强越好,因为从出手来看,对方还是比较亲近他们这一方的。
“其他人我不管,这位大姐算得上我的一个朋友,你们却是不能碰。”
项央身法一窜,好似一条在水中游走的鱼儿,背着破旧的竹制书笈从神像后纵出,落地后距离两方都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指着惊魂未定的厉家大妹说道。
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厉家大妹心肠很好,不愿意祸害无辜,这一点恰恰让项央很是欣赏,也愿意救她一救。
“是你?”
厉家大妹心神恍惚,比旁人慢了半拍,看到自己先前点住的书生竟然是一个高手,而且深浅莫测,也吃了一惊,嘴唇翕动,面色复杂。
“呼,好厉害的幻术,要不是贫道参研道藏,也凝练一点性光,能凝神入定,只怕心魔缠身,再难有寸进。”
太明道人挣脱项央以鬼狱阴风吼布下的音罡环境,一脸冷汗,满目惊恐的看着项央,甚至下意识的后撤一步,显然心内大为震动。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个高大一些,算得上相貌堂堂的穷书生,竟然有如此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刚刚他足足沉溺阴风幻境中十息乃是更长时间,这段时间也许常人看来很短,但足够一个强者杀他百十次,真与项央交手,更必须时刻提防对方施展这种诡异手段。
“装神弄鬼,牛鼻子,刚刚他是突袭施展,你没有防备,所以被镇住。
别告诉我你三十多年的混元一气功修为,怕了区区一个小书生。”
神沙上人看着太明道人胆寒畏怯的模样,与过往仙风道骨,沉稳端重的表现大相径庭,很是不满,以言语相激。
他和太明道人同为公孙小蝶的保镖,两人相交不浅,也时常切磋武道,赤砂掌尚且难以奈何对方的混元一气功,他就不信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能敌得过对方。
须知段沧海这等奇才,乃是本身的资质,后天的福源,外界的功法等等因素共同作用,才可能诞生一个。
小苏公子虽然反震他的赤砂掌,年纪也不大,但对方出身武城名门苏家,家学渊源,又与等闲之辈大不相同。
“不错,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保下此女。”
太明道人心内一凛,被神沙上人激将,心内陡生波澜,彻底将方才的心理阴霾驱散,以大修为断掉自己对项央的畏惧,退缩。
心意一动,道袍再鼓,乃是真气运转剧烈之相。
脚下轻盈,瞬间凑到项央身旁右侧,五指并拢,狠狠拍击而下,运足十成混元一气内功,有三分正,三分邪,还有四分变幻不定。
“好个太明,竟然偷学上人我的赤砂掌,回头非得将他的气功也敲出几分。”
这一掌其实纯以威力而论,并不足以和太明道人之前的七绝幻影相比,甚至因为刚刚耗损不小,掌力没有巅峰时那般强大。
但内中的神韵却是极为不凡,刚中带邪,邪中有仙,飘飘然如白云流水,凝厚似巍峨高山,一掌之间,融合多门武学精要,已经有了一派宗师风范。
纵然段沧海,江思鸿等人,也许挥手间能击破太明道人的这一掌,却也不由得对其中透出的武学智慧而深深赞叹。
然而在场之中,武学修为最高的既不是段沧海,也不是江思鸿,而是已经修成元神,通晓功法不可数,聚集正邪,兼并佛道魔杂四家所长的项央。
项顶天的身体仅仅只是通过日常练拳粗浅的淬炼过,没有系统的修行过炼体武学,在练精之道上和项央本体差了十万八千里。
项顶天的练气法门也平庸至极,别说和段沧海,江思鸿等人的北冥神功,寒冰易筋功相比,就是比之太明道人的混元一气功也相形失色太多。
如果是原主项顶天,纵然身负七旋斩这等超凡绝技,在厮杀经验匮乏的情况下,也不足以抵挡这一掌。
然而,主宰现在这具身体的是项央,一个足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强手。
高大的身体就那么轻轻一缩,好像丛林中嗅到危险气息的小兽。
内缩的同时,身体如弓,发劲如箭,贯气长虹,并指间朝着太明道人点去。
这一指,带有三分风的飘逸,三分佛的禅意,三分刀的凌厉,还有一分冥冥中不可说的风云大势。
纯以造诣而论,还在太明道人神韵一掌之上,更别说项央眼力超凡,洞悉对方的出招破绽,一击之下,无有不中。
不但消散对方的恐怖掌力,连带破掉对方精修三十多年的混元一气内功,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是练不回来的。
一身咻的破空声传出,太明道人痛呼传出,点点血迹像是梅花在温黄亮光的庙内绽放,整个人也像山上翻滚的石头倒飞出去,中途被神沙上人接住。
静,无比的静,这件破庙中,高手云集,然没一个人有十足的把握一招击败太明道人,更别说是这种摧枯拉朽一般的胜利。
第七百三十四章 杀机如水 (月票四百加更)
神沙上人拖着太明道人,感受到一股连绵不断的震荡之力自手中涌来,反身使了个巧劲方才撑住,同时手掌抵住太明道人的背心,渡气为其疗伤,面色微动,眼中满是骇然。
他自认为武功高强,与太明道人不相上下,若是那一指点的是他,只怕也是同样的下场,好可怕的人,也是好可怕的指法。
“一指禅?不对,那一指中有一指禅的禅韵,但也不过占据三分,恐怕是融合数门强绝指法为一炉,这青年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有如此宗师手段,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思鸿的思绪再次回到刚刚来到破庙时的那个疑问,这个年轻的书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何方何路人马?
王家老大更是冷汗淋漓,从背后渗出,眼神飘忽,带着深深的畏惧。
之前他以金刚指力点住这青年的要穴,自以为指力已经拿捏得体,炉火纯青,但比诸这一指,实乃是牛粪之于黄金,差距不可计。
一个人的功力可以借由丹药,神妙武学提升,便如段沧海,真气雄厚,冠绝后天,比起一些绝顶先天也不遑多让,多是仰仗北冥神功这门武学。
但武学境界,如项央这般出神入化之道,就绝不是侥幸可以修成。
从那一指之间,王家老大好似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武者,数年如一日,不断的修行,不断的苦练,不断的领悟,终于渐渐有成,生出如此神韵。
而就在众人震惊于项央惊艳一指时,之前联手与厉家老三和二妹争锋的两个年轻小厮眼中闪过冷冽的杀机,身体颤动,在原地消失,就好像之前留在原地的是两个残影。
然后突兀出现在项央的左右两侧,涌起激荡的风流,同时飞跃空中,扑纵而下,手中出现两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朝着项央刺去。
匕法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就是简洁,就是杀人,很有大巧不工的意思。
而且两人出手之快,之急,之利,更在先前太明道人之上,杀机无限。
从功力上来说,他们不足以与太明道人相争,这是岁月的差距,但从杀人之术来说,他们远超太明道人这等高手。
一个只能说是武学大家,以武为主,一个却是死士,杀手,以杀人为主。
更难得的是他们的心意,与真气,一同贯注在手中的匕首之内,刺如流星,势如苍鹰,项央便是那个猎物。
更好像血溅五步的刺客,带着无畏无惧,看淡生死的释然,只为了完成心中的某个伟大抱负。
匕首之法,在武学之道属于偏门,不如刀剑恢宏正道,也不如枪棒军道杀伐,然而在贴身短打,刺杀之术上,别有造诣,走奇,走险,自有独到之处。
项央所见过的高手太多太多,然而在用匕首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武者。
如彗星袭月,又好似白虹贯日,明知是死,也要绽放此生最华丽的锋芒。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两个年轻人杀气之惨烈,已经铺满了整个破庙,好似夜空中游荡的月辉,纯如清水,让人动容。
杀人的原因多种多样,有为了情而杀,有为了恨而杀,有不得已而杀。
总之,一般而言,杀人是需要理由的,然而在两人杀机外放下,纯净到了极点,杀人就是杀人,没那么多为什么,就像是一种本能。
也直到这一刻,段沧海也好,江思鸿也罢,包括神沙上人与重伤的太明道人,全都看清楚了一件事。
公孙小蝶真正的保镖既不是精通赤砂掌的神沙上人,也不是数十年混元一气功的太明道人,而是这两个舍生忘死,绝命一击的年轻小厮。
保镖,要的是完全保护某个人,为此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这是神沙上人与太明道人做不到的。
他们本就是武术名家,武学大师,甚至都有冲击先天的资质,不可能为了某个人而牺牲自己。
两人贴身保护公孙小蝶,更像是为了完成某个承诺,得到某个东西,当面临大危险,大恐怖,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两个年轻人这样。
而之所以两个隐藏的保镖突袭,是在他们的判断之中,项央武功之高,已经足以威胁到公孙小蝶的安全,现在更有敌对的七星楼势力在场,他们必须要扼杀这个威胁。
场中,没人有把握能毫发无损的接下这两人意想不到,天衣无缝,爆发潜力,舍生忘死的联手一击,甚至段沧海,江思鸿也不能,至少会受些轻伤。
然而庙中还有一个项央,至少还有一个项央可以做到。
和普通人以肉眼观看世界截然不同,项央是用心眼来看。
眉心当中,上丹田内一团和项顶天面貌截然不同的元神熠熠生辉,呼吸之间越发明亮璀璨,点点火花电芒缠绕其上,在灰蒙蒙一片黯淡的空间内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在两人消失在原地的一瞬之间,项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标,看到了他们出手的轨迹,聆听到了他们内心决然的杀意。
类似东瀛的忍术,先利用敛息之术,封禁体内的血脉流动,呼吸心跳,再利用人的视觉盲点,光线明暗,折反之间的曲线作为跳板。
肉眼有时候会骗人的,如果相信了自己的眼睛,那么面对这两人爆发生死潜力的一击,便是此刻的项央也有五成可能要陷入危险境地。
元神强,肉身弱,真气弱,就是眼高手低。
这样的状态往往会造成一种失落,误差,丝毫些许,都有可能导致死亡。
然而心眼之下,一切无所遁形,项央有了防备,便大大消减了危险,可说万无一失。
之前那一指,项央并不太满意,因为真气的不畅,尚有些许瑕疵,只是庙内一众人看不到,看不懂罢了。
此刻,项央用的是项顶天苦修两年,借以破入后天大成境界的七旋斩。
双手并掌,刚刚好嵌入两个年轻刺客匕首之前,翻掌之间不过四五十度角的弧度,一层绵柔浩瀚,纠缠不定劲力吞吐开来,抽扯吸夺,刹那将两柄寒芒闪烁的匕首杀气消弭无形。
下一刻,项央身体像个陀螺般原地旋转一圈,两个年轻的刺客专注于杀机的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惊慌,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控制,牵扯,同时刺向对方。
第七百三十五章 人决定上限 (求个订阅啊)
两个年轻的小厮很会伪装,一开始面临突发状况的忐忑,慌乱,几乎让项央以为他们会临阵投敌,属于墙头草。
之后他们的表现极为出色,两人配合无间,招式默契,堪堪抵挡厉家兄妹的合击,没有使得形势朝着一边倒进行,让项央乃至七星楼一方都刮目相看。
但这仍不是两人的真面目,直到此时,刺杀项央,图穷匕见,方才是他们真正的模样。
冷静,嗜血,但这种种也只是心理上的一种优秀素质,并不能说明他们能够对项央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在项央施展出七旋斩的鲸吞式后,两人刹那间被撕扯攻向对方,更在一股难以匹敌的大力之下,狠狠的用手中的匕首剜向对方的要害。
叮的一声清脆响声在破庙内响起,咔嚓两声重重踩碎木材的声音紧随其后。
两个小厮并没有被对方所杀,只是惊魂未定的看着手中断裂的匕首,同时转头死死盯着项央,差一点点,他们就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他们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正式的对击,因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段沧海出手,以六脉神剑的剑气击断两人坚硬无比的匕首,秋毫之差错过,救了他们一命。
表现惊人的段沧海额头也是渗出一层细汗,刚刚那一剑也只是凭着多年厮杀的经验与感觉使出,剑气可能会救下两人,也可能会直接刺死两人,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像他尽管身负两大神功,依然没有把握像项央这般游刃有余,戏耍两人如顽童,甚至有让两人同归于尽的手段,只能说运气不错。
但他是运气,在场所有人却都看出,项央的武功绝不是一句运气就能概括和形容的了的,运气是巧合,巧合不足凭。
项央那种面临生死危机依然从容不迫的气度,对于战机,劲力,真气,杀意等等因素的把控,简直可以说的上神乎其技,就像是一个巨人在看蝼蚁之间的小玩意。
段沧海想到了他的顶头老大符修,江思鸿想到了摇光楼楼主梁东竹,公孙小蝶想到了自己的老爹,但恰恰不可能。
以上三人,均是雄霸江湖,屹立于后天之上的绝世人杰,他们的武功,在后天眼中都是丰碑,哪怕段沧海后天几有无敌之势,在这等人杰面前,也要俯首称臣。
而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书生,恰恰不可能是那样的人物,不但年轻,气势也大为不同。
“好厉害的武功,刚刚你那一招看似是掌法,实则是刀法。
刀势将敌人的劲力抽扯吸夺,令敌人泥牛入海,无法挣脱,又蕴藏暗劲,由虚转实,反击敌人,应该是失传很长时间的神功七旋斩鲸吞式。
不过也不对,如果真是鲸吞式,小冰小杰会遭到劲力反噬,却不会彼此朝着对方刺去,你在鲸吞式之外,还用了腾挪劲道,借力打力的武功,太极?移花接木?还是沾衣十八跌?
还有之前的一指,我没看错,有一指禅的神韵发力,还有几门未知武功的影子,每一门都是上乘玄功。
论武功之博,我见过的高手有不少,朝天盟内的卓亮精通二十三门一流武功,天资之高,也是举世罕见。
纵然如此,他也只是精通,未能融会贯通,更遑论融粹一炉,你是哪位高人扮作年轻模样,戏弄我们?”
公孙小蝶见到自己两个暗藏保镖差点死在彼此手上,明眸闪烁,未曾动容。
只是用白葱一样的食指挽着鬓边青丝,带着深深的探究,如风铃一样脆亮的声音响起,试探道。
段沧海乃是一等一的人杰,但也不可能有这般表现,那非时间堆叠不可能,所以她怀疑项央是一个顶着年轻躯壳,游戏人间的老家伙。
公孙小蝶的武功不知,但见识足以说得上一声见多识广,眼力也极为高明。
根据项央了解,此方世界的武功也属于大杂烩,各个熟悉的小说中武功都有出现。
如六脉神剑北冥神功乃是金系顶尖,小苏的少阳玄功,应该是梁羽生一系的高深武学。
神沙上人的赤砂掌,**成是神相李布衣中沈星南修炼的邪派武学,都是有不凡来历。
他附身项顶天所有的七旋斩也是其中一门,而且威力不小,可掌可刀。
只是这门武功在这个世界至少消失了五十年,那已经是两代人江湖,对方的年纪还不足以如此广博多识,应该是朝天盟收集到的信息。
“七旋斩,我记得那是六十年前黑道高手冯静先的独门绝学,威力无穷,想不到此功也现世了吗?”
江思鸿想了片刻方才想到什么,不过倒也不算多么震惊,神功也要由人练。
当年的冯静先武学超凡,履足先天,尚且不足以雄霸天下,被人斩杀,可见七旋斩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盖世无敌的绝学。
而且刚刚项央一吼,一指,也皆是武力不可小视的上乘武功,甚至很大可能是他自己所创,相较而下,七旋斩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震撼。
因为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项央这个人。
赵国境内的无道狂门出了一个盖世狂人,一双铁掌几乎能震裂苍穹,横击天下,而同样一门掌法,旁人却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难以企及。
同理,燕国剑神的无双剑法,魏国拳圣的霸拳,也都不是唯一修行者,却没有一个能练成他们那般威力无穷的至高之境。
所以无论是各国,还是在野江湖人,老早共识且流传一句话,武功决定成就的下限,而人则决定成就的上限。
打个比方,两个人同样是修炼北冥神功,下限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肯定比修行全真心法的要厉害,但上限却截然不同。
有的人能脱出北冥窠臼,进军先天,有的人一生困顿于此,功力越厚,越觉枷锁重重,这就是人决定成就的上限。
眼下破庙内众人几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后天都是首屈一指,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心思,这个落魄的书生,就是那种能够决定武功上限无穷无尽的人。
仅仅只是初次相见,但项央的表现,足可以支持他们心中所想。
第七百三十六章 离去
“你的见识不错,眼力也很好,不过看错了,我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一个路过的书生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朝天盟和七星楼家大业大,纷争之事也不是我一个小人物能掺和的,我只是想保这位厉家大姐一命。”
项央儒袍拖地,弹了弹指峰,大感这身体的脆弱,也是颇为诧异的看了眼段沧海以及公孙小蝶,摇着头重复了一变之前说过的话,只保厉家大妹安全,其余不管。
段沧海的六脉剑气威力无比,犹且胜过他曾经所修的点石成金指法至刚之境,再加灵光一现,恰如细线穿针,才能破解刚刚他导引两人互攻,同归于尽的一招。
江思鸿,王氏兄弟,武城小苏,乃是厉家老大心里都是一叹,这就是求仁得仁的福报,厉家大妹先前若是没有两次善心举动,只怕这书生也不会出手。
“你若不想,就让开,他们埋伏刺杀我,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段沧海虽然惊讶于项央的武学造诣,但毫不畏缩,武学修为虽高,但战力未必便高,他就不信对方是自己的对手。
自他出道以来,以北冥神功吸了不下数十个一流高手的内力,内力近乎无穷,真气击出,全力之下十丈开外也能击碎铁石。
再配合他修行的六脉神剑,剑气犀利,六脉变化无常,后天之境没人是他的对手,这是他北冥神剑打出来的自信。
况且项央表现惊艳,武力非凡,倒是勾起了段沧海的战意,知己难求,好的对手更是如此。
“段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他们也留下了两条人命,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正好放这些手下败将回七星楼,好让梁东竹知道,阴谋手段上不得台面,我们朝天盟的实力,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段沧海生性自负,孤高绝世,纵然项央表现再强,也不能令他动容畏惧。
公孙小蝶却不想冒这个险,尤其是她出身不凡,知道有些人的确不能以常理来度之,笑靥如花,灿烂间脸颊凹出两个酒窝,嘲讽似的看着江思鸿等人说道。
“公孙姑娘好一张利嘴,若论阴谋,也是你朝天盟先下的绊子,真当我们不知水旗镇三百一十六个兄弟是怎么死的?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这次你们棋高一着,收买了厉老三,不过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咱们走。”
晋阳城辖下水旗镇,摇光楼下属分会有三百一十八个人,只活了两个,还是叛徒,再有今天的厉家老三一事,无论承不承认,朝天盟的手腕的确阴损毒辣。
江思鸿平心静气,倒是没有多么失败的沮丧,手中的铁胆重新转动起来,好像正负两极,仅仅贴在一起,蕴含了无穷的奥妙,吸引了段沧海以及项央的目光。
这人的杀招只怕就在这铁胆之中,一经施展,虽不说鬼哭神嚎,但威力也必能对段沧海这等高手造成重创,乃至一击必杀。
也正因为顾忌此人的杀招,段沧海才没有全力出手,乃至束手束脚。
“这位兄台,你得罪了他们,若是留下这里恐有危险,不如和我们一同离去。”
走到项央身边,江思鸿展开胖脸,眉眼和善,颇为亲切的说道
厉家老大和大妹则沉默寡言,分别收好自己弟弟妹妹的尸体跟了上来。
王氏兄弟与武城小苏也大喜过望,这次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总好过被人一网打尽,命都没了要强。
项央正想拒绝,忽而看到厉家老三满目杀机看着自己,一副择人欲噬的模样,想到了些东西。
这次厉老三弑杀亲妹,背叛梁东竹,还没能将江思鸿一伙人斩尽杀绝保存秘密,如果传了出去,未来江湖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上至朝堂,下至贩夫走卒,都将唾弃厉家老三的畜生行径。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不会传扬出去。
厉家要面子,以兄杀妹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只怕从此沦为江湖笑柄,所谓厉家五虎,更是天大笑话,厉家老大也好,大妹也好,宁愿自己清理门户,也不愿丑事外露。
七星楼和朝天盟同样好面子,他们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角色也不太光彩,大概会联手将这次的事情压下去,仅限于几个人知道。
而项央就是一个局外人,将事情从头看到尾,他们两方都想保证他紧守这个秘密,如果没了七星楼的牵制,项央很大可能要被段沧海等人围攻。
项央略一寻思,也就明白了当中的弯弯道道,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朝天盟一行,二话不说跟着江思鸿等人离去。
他倒是不怕段沧海等人,但也没必要死扛,索性也没有别的事,先和江思鸿等人厮混一阵再说,起码不用为肚子发愁。
另外项央也想找一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重修嫁衣神功,七星楼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蝶,刚刚如果你不拦我,或许我们可以将他们全部留下的。”
段沧海眼睁睁看着项央跟着江思鸿一行收拾好厉家两人的尸体离去,忽然说道,语气清清淡淡,倒没有责怪,只是很遗憾,惋惜,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机会溜走了。
他看的出来,江思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绝对不是善茬,这次走了,就是放虎归山。
更别说还有深浅莫测的项央,对方原本不是七星楼的人,现在肯定也被拉拢了,这更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沧海哥哥,你不懂,我也想把他们一起留下,但危险太大。
七星楼的那些人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就算那个胖子有杀招,但没机会出手,也是有不如无。
只有跳出来的那个书生让我很担心,他给我的感觉,很像是父亲,又很像符伯伯,深不可测,并不好对付。”
公孙小蝶话中透出的意思让其他人都惊了一跳,她父亲是朝天盟内一尊大佬,功达先天。
符伯伯,就是晋阳分会的符修,能和梁东竹不分轩轾的绝顶人物,武功同样莫测。
她却拿那个书生和前两者相比,莫非对方真的这么厉害?
段沧海倒是越发不服气,脸色更冷了几分,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味强调另一个男人如何如何了不起,谁能不在乎?
“你去了七星楼,就是我的敌人。
下一次,我要亲手将你击败,让小蝶看一看,你也许厉害,但永远不如我。”
第七百三十七章 晋阳城内烟花楼 (为不会飞的咸鱼加更)
项央自是不知自己现下成了一个嫉妒男人比较并想压下的对象,现在他正穿过荒草,在无星无月的黑暗中跟着江思鸿等人朝着晋阳城内疾行。
十几里的路程,在一众人眼里,实在算不得远。
段沧海等人进不了城,那是城门已经大关,如果要进城,就要撞开城门,闯过一百一十二个守城兵的把守,这么做,等于造反。
江思鸿等人能够进城,那是今夜城门的守将,是他们七星楼的座上宾,可以行个方便之门,换了别日,是朝天盟的亲近者,那又另当别论。
项央跟在后面,看着守城门将和江思鸿亲如一家的模样,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在大周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应付江湖人的,自有神捕门,这里却不一样,也算一方水土一方人。
晋阳城对于项顶天来说既不熟悉,也不陌生,他在七年前随着自己父亲老项头搬家来到这里,在城中最有名的书馆念了七年书。
七年,已经足以为一个小童铸就最完美的武学根基,也能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成长为人人称颂的大侠。
身负一身武学的项顶天仅仅在念书,还是朽木不可雕,绝不可能在仕途有所建树的情况下,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当然,七年的时间,项顶天也并没什么走没做,比如走走逛逛,和书馆内小自己许多岁的小朋友嬉戏玩闹。
有些地方和自己家里的门窗院子一样熟悉,有些地方却是一步未曾踏入,当然陌生的很。
他穿过的大街,是他所熟悉的,也是项央现在熟悉并感同身受的。
闭着眼睛,闻着这里的味道,能清楚的说出几步之外是哪一家饼店,十米之外,又是哪一个铁匠铺。
他跟随江思鸿等人来的地方,则是陌生的,因为这是晋阳城东最大,最好,也是最贵的酒楼,烟花楼,三天只吃一根萝卜的他当然来不起这里。
听人说,普通三口人之家一年的花销,未必能在这里点上一盘最便宜的菜。
原因有很多,比如厨子,曾在赵国王宫内做事的大厨,年老回晋阳城发挥余热,他的手艺是王上才能品尝的,不贵,那都对不起那层身份。
再比如说食材,这里的北极冰尾虾,是从燕国远海打捞上来,以最寒,最冷的冰封住,用速度最快的马匹运送而来,最大限度的保住大虾的原汁原味,光是运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再比如这里的氛围,登高望远,一览城中,若是再肯花常人经受不住的价钱,还能一观烟花之美,向来是巨富豪贵之家聚餐的首选,也是情窦初开男女浪漫约会的最佳之地。
可以说,贵,是有贵的道理,价钱贵,依然让人趋之若鹜,因为穷人很多,有钱人同样很多,他们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彰显与普通人与众不同之处。
不然大家都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怎么显露出差距?
人先天是平等的,但财富是不等的,而财富不等的同时,有时也会归于人本身。
“晋阳烟花楼,我在武城就听过大名,传闻要想在这里吃上一桌,须得提前五天预订,我们这次没能完成任务,怕是辜负了梁楼主的一番心意。”
江思鸿一马当先,厉家兄妹紧随其后,然后依次是王氏兄弟,武城小苏三人,最后则是项央。
远远望见那独树一帜,恢弘大气,亮如光炬,超过旁的建筑许多的大楼,小苏吸着朝天鼻,鼠眼黯然,摇着头说道。
这次从武城而出,本想就此建立大功,一振苏家名声,现在仓惶而出,有何面目还留在这里?
他心中已经升起归去之意。
身旁的两个秀丽少女听到这话,两人同时温柔的握住小苏的两只手掌,掌心相握,也是以心比心,彼此的温度让小苏恢复些许从容与潇洒,脸上露出笑容。
纵然败归武城,他还有两个红颜相伴,此生无憾。
“没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楼主喜欢交朋友,并不因为你们做得成,或者做不成事情,现在你们依然是楼主的朋友。
另外,旁人需要五天时间才能订得到一桌,我们并不需要如此,今晚的烟火楼已经被楼主包下,只接待我们七星楼自己人。”
江思鸿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一步之间,手中的铁胆便要转动一圈。
声音平缓,无波无澜,颇有胜不骄,败不馁的作风,只是偶尔回头看向沉默不言的厉家两人,眉心有异。
如果单单只是任务失败,也算不得什么,下次再谋划就是,只是厉家五虎死的死,决裂的决裂,是个不小的损失。
余光瞥到最后方左顾右盼,一副土包子进城模样的项央,心情忽而又好了许多,有此一人,足胜过厉家五虎十倍,倒也不算大败亏输,说不定还有赚头。
众人脚步很快,不大会儿,已经绕过三条街,来到这城中,乃至城外都大为有名的烟花楼中前
而也直到来了这烟花楼前,一众人方才知道为何烟花楼乃是远近闻名的金窟窿,怎么填也填不满。
远望,只见恢宏,大气,一楼压下小半个晋阳城的建筑。
近看,才知道何谓金碧辉煌,何为雕栏玉砌,明晃晃,似乎吸尽了整个晋阳城的灵气,是世界的中心。
什么建楼用的材质,门匾请的大家手笔,两侧门对有多么的才气逼人,在整个烟花楼下,全都是浮云,一切都被建筑本身所压下。
“在这里吃上一顿饭,人的心胸会开阔,眼界会大开,这就像是人本质的提升,也就是这赵国第二大城,换了小城,赔也赔死了。”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搭配的好的服装,能让一个人气质改观,丝变高富帅,同理,在这里吃饭,有意无意,也会增长人本身的底蕴。
这不是玄乎楞登,而是和人的心理本身大有关联。
就像是赛跑中加油打气,本以为已经没了力气,但每每会在心间迸发出新的力量坚持下去,此楼也是如此。
楼是好楼,像是吸纳了小半个晋阳的灵气,非常人所能想象。
那么现在从烟花楼大门走出的人,则比烟花楼还要夺目亮眼,宛如吸取了整片天地的灵气,龙虎之姿,天日之表,仿佛一个活着行走在人间的神。
梁东竹,也只能是梁东竹。
第七百三十八章 梁东竹
在没见到梁东竹之前,项顶天曾听过不少人提起过这个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佬的相貌。
什么英俊非凡,仪表堂堂已经不新鲜,或者身高九尺,身宽也是九尺的四方形,几乎不是人,或者三头六臂,狰狞如魔神等等带有渲染性的描述。
直到看到真人,项央才知道以前所听到的,全都是屁话,所猜测的,也都离真相相距甚远。
梁东竹就是一个相貌普通,身材普通,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哪怕衣服也很朴素。
然而此人身上有一样不普通,那就是他的神韵,他的气质,哪怕相貌再普通,有了不平凡的气质,他就是世上独一无二,别人一眼就能认出的梁东竹。
高高扬起的头颅就像是盘旋于天际,永不为人所慑服的雄鹰,冷厉孤傲,永不服输。
常人一般无二的眼睛泛着蔚蓝色,像是天空,像是大海,充满了莫测与浩瀚,与他对视一眼,就像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人的眼睛里藏了苍天与大海。
天高莫问,海深不测,当苍穹划过惊雷闪电,大海掀起滔天巨浪,那么就是世上最大的灾难降临,所谓一怒而诸侯惧,说的就是梁东竹这等人。
当一个人心怀宇宙,气吐洪荒时,那么尽管他的身材不高大,但是带给旁人的压力,便是比泰山还要重,这无关实力。
梁东竹出现的那一刻,手中铁胆一直盘旋转动,面带微笑的江思鸿身体前倾,背部微驼,双手缩在腰侧,像是在向着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人行礼。
原本满目悲伤,面色忧愁的厉家兄妹放下背上的厉家老二和二妹。
忐忑不定的王氏兄弟心跳忽然加快许多,特别像是某个农间的小庄主见到皇亲国戚。
心怀去意的小苏公子按下刚刚升起的心思,松开紧握的两女的手掌。
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如江思鸿一般,前倾身子,微微颔首,像是朝圣一般向着梁东竹表达自己的心意,如同膜拜自己心中的神。
这样的梁东竹,这样的境界,这样的风华,的确值得人膜拜。
就连心神向来不为外物所动的项央也变得肃穆起来,看着对方的眼中带着凝重和认真,甚至也带了些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尊敬。
他的肉眼看到的是梁东竹的形,但他的心眼看到的却是梁东竹的神,天地风雷,山泽水火,运转不休,几乎与天地相合。
这人的境界,元神大成不止,甚至已经开始参研天道,竟然比起项央全盛时期还要强盛的太多。
这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忘形,忘意的的高深境界,出手不着痕迹,任意一手,已经是高手眼中妙到毫巅,如神来之笔的强绝之招。
这样的人,配合这样的境界,这样的武功,实在是举世罕见。
项央实在想不出,梁东竹已经是如此盖绝当代,风华无匹的人物,在他之上的孙伯仁,乃至超越孙伯仁,已经成为武林神话的无道狂人,又该是何等样的风姿。
也许限于天地灵机不同,此世先天武功的破坏力不如大周,但境界是互通的,也许他能在这里找到让自己更加强大,根基更深,底蕴更浓的方法。
甚至嫁衣神功的先天之上的推演,发挥武学的杀招,也都不是空中楼阁。
“你们来了,我已经在里面安排好了一切,请吧。”
梁东竹一步一步走来,温吞却绝不拖泥带水,来到众人面前,第一句是这么说的。
他没有询问这次任务的结果,但似乎早已经知道,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深切的悲伤。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厉家兄妹旁边的两具身体,这是他曾经的好友,也曾畅谈天地,可惜如今已经天人永隔。
浓郁的伤感氛围蔓延开来,从开始的一个小小圆圈,到后来的烟花楼整个楼前,一切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梁东竹当然看得出项央的与众不同,也知道现在谁对他的价值更大。
但他第一眼看的是已经死去的厉家兄妹,最后一眼看的也是厉家兄妹。
没有人会指责他轻慢他人,因为死者为大,不尊者死者,还是为自己而死的人,也就不配让这么多人为他赴汤蹈火。
“楼主,这次的事情”
江思鸿向前迈步,胖脸颤动,眼中头一次流露出失落与羞愧,开口说了一半,就被梁东竹伸手按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考虑不周,先带厉兄和厉二妹进楼。”
从城外到城内距离并不算远,一个身手敏捷的轻功高手足可以传递消息,但时间太紧迫,再快的消息传递,也不足以让梁东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说知道了,只能是从众人表现上推测出,比如死去的厉家两人,不见了的厉家老三,表情细腻,心内复杂的厉家老大和大妹……
随着梁东竹发话,众人齐齐走进烟花楼,被早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多时的小厮接待进五楼的最大包厢内。
项央此时已经无暇去管烟花楼内部修建的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令人震惊,他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梁东竹身上。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是天生的发光体,聚集了光和热。
但这并不足以吸引项央,这样的人物不多,但也不少,何况他也不是寻常人。
他真正关注的是梁东竹的武功。
大到梁东竹举手投足,转身迈步,小到微表情,项央观察的仔仔细细,越发觉得此人厉害,堪称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意味着此人神机圆融,时时刻刻处在巅峰之时,或可说是一种练功的手段和方法。
随着梁东竹进入烟花楼,再到五层高的临窗间,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外界的景色,众人落座。
席间的气氛不是很高涨,因为梁东竹本身蔓延的情感带动了众人的心绪。
外加这并不是庆功宴,因为他们失败了。
梁东竹却率先站了起来,朝着厉家兄妹,王氏兄弟,小苏三人,一一敬酒,赔罪。
是的,一个武功如此高绝的人,却向着一群后天中人赔罪,就像是一个人在给蚂蚁赔礼道歉。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真诚。
而他,也获得包括厉家兄妹在内人的谅解。
最后,梁东竹敬向了项央,显出招揽之意,求贤若渴之态。
第七百三十九章 修行
晋阳城,紫竹小园东方一座大宅,明晃晃的房间之内,项央双目紧闭,两腿盘膝,两手做了个密宗印法手势,调理呼吸运气,坐在木制地板上练功。
此时项央只穿着一条内裤,肌肤裸露在空气当中,体表肌肤游动一股如游鱼一般的气流,不时泛着电花火光,转瞬即逝,让人几乎以为看错。
呼吸之间如吞吐金铁,锋锐刺破空气,脏腑之力强横不可思议,更难得的是原本高瘦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修行与调养,已经厚实许多。
筋肉迭起,虽不夸张,却如片片铁块堆积在体表,充满了流线美感。
“呼,终于成了,奠基成就,下一步,就是真气圆满,贯通泥丸,引气入体,甚至我可以加速这个进程,以元神引渡破关。”
项央陡然睁开双眸,明亮的房间仿佛被一层黑暗笼罩,等到项央眼中的锐气渐渐舒缓,方才将那股异象驱散。
当日在烟花楼中,梁东竹在悼念厉家两人,安抚江思鸿等人之后,也招揽了项央,言辞恳切,条件优渥。
对此,项央只是稍加思索便答应下来,考量有不少,最多的还是关于自己修行这一方面。
眼下他附身的这项顶天除了本身底子不错,天赋也很厉害,其他方面实在太差,远不足以和前两次附身的高富帅相比,所以造成项央如果想踏实练功,还得为俗物烦扰。
比如吃喝问题,这是一个大问题,不仅要满足口腹之欲,更重要的是以精细的饮食调理元气,辅助练气。
在先天之后,方可从天地摄取灵气弥补损耗或者用于炼神,先天之前大部分还是从饮食上入手,吃萝卜产生的元气,和吃人参产生的元气能一样吗?
光靠他自己,倒是可以去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事,不过有时候有钱也没有渠道。
一些珍贵的药膳只有大势力才能搞到,而七星楼恰恰是少有的横跨庙堂江湖,介于两者之间的一个大势力,项央甚至有几次都能享用王宫的贡品。
其次,就是氛围上,项央倒是可以找个犄角旮旯练个五年,半是壮大元神,半是研创下先天嫁衣神功,潜修专念,不假于外。
这样的方式也许会有收获,但绝不会高,闭门造车,终究不如集思广益。
最显而易见的,项央在答应梁东竹为他效力后,他便和王氏兄弟,小苏,厉家兄妹住在这大宅中。
有时相互切磋,交流,项央境界远过于这帮人,也从他们的身上窥测出不少武学奥秘,比如少阳玄功,甚至对他的嫁衣神功有一些补益作用。
这就是所谓的吸取精华,提出糟帕,或者学他人所长,补自己所短。
不止这些,这帮后天中人对项央帮助有限,但梁东竹本身就是武道强横的大高手,还比项央巅峰时高了不少,若是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那也比自己埋首苦修要强的太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梁东竹并没有完全信任项央,这一个多月,只是对他供着,却是丝毫没有指派任务,倒是让他乐的清闲。
这一个多月以来,项央也没有闲着,将原本修行的粗浅内功尽数化作自己研创的新版嫁衣神功,同时练气壮精,配合远超身体的精神境界,进境过人。
此时的项顶天身体真气充盈,虽没有到达圆满之境,但也远远不是之前所能比较,外加神功加成,威力无比。
“到了这一步,一是以时间堆积功力,或者大行药补之法,增进功力,如此短短时间进阶此身圆满,再破开泥丸宫,当能在一个月之内重回先天,但之后就要面临引气入体,雷火爆裂,我还没太弄清里面的门道,危险不小。
另一步就是缓缓积蓄,在这中间功夫多多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参研嫁衣神功先天之后的道路,同时以另类的精修元神之法增进元神之力。”
项央做的这两个选择代表了两个方向,一个求进,一个是求稳,当然,后者依然是稳中求进,不进步他进天幻秘境干毛?
对于项顶天来说,当然是前者更好,能增强实力,改变命运,但对项央而言,此方世界对他不过过眼云烟,他的目的只有两个,增强元神,研创功法,后者更适合他。
真气方面,也就是嫁衣神功,项央经过七旋斩,少阳玄功,外加早前的烈阳罡气,雷动九天等等神功参照,对于后天境界的研创充实越发完善。
练成的真气兼具沉凝如山,浑厚若海,锋锐如刀,劲芒护体等等,再加上最核心的雷火爆裂之力,的确是一等一的斗战神功,虽然失去过往的废功重修等辅助法门,但斗战杀伐之力大增,这是项央所求。
这也得益于项顶天所学的七旋斩。
这门武功虽然不带有内功,却能让原有的内功渐渐改换性质,锤炼经脉,加深韧性,以适应破坏力惊人的真气伤害。
邪火剑元功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导引行功之法,不过以项央眼界来看,太过狭隘。
这门武功乃是耗费人体本身的潜力与健康来催生这种锋芒与韧性,久而久之,虽然在武学上杀伤力无比,却绝了向上爬的通道,不如七旋斩温醇大气。
而在元神上,项央老早察觉他种下的魔种已经和本身的母种断了联系,可能是世界的原因,或者是无字天书的原因。
不过他依然可以通过修持三种功法缓缓递进元神之力。
在修行元神上,一般的武者没有精神法门,普遍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进行强化,需要时间水磨,差不多等与性质同化。
或者在修行武功的同时体悟内中变化,比如精神上的顿悟,对某个武学的贯通,都可以增长精神境界。
这大概像是环境影响个人,也类似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比如学生不爱学习,但处在一个周围人全在学习的氛围下,也会渐渐受到影响,这样的例子不少见。
而灵气渐渐影响,日积月累,精神增长,到元神大成,是个漫长的过程。
当然,这样的进步并非一无是处,那就是元神与真气性质趋于统一,更容易领悟入道之境。
另一种就是以精神功法增进修为,比如项央的三门精神武功,可以在后天时修行,在先天时修行,哪怕到了入道天人,同样可以借此增进修为。
这同样可以拿学生作比,对比前一个需要环境烘托,这个学生就自觉上进的多,主动学习,可塑性更大。
眼下项央泥丸宫未开,难以用炼化灵气的方法增进元神,却并不妨用后一种。
第七百四十章 试探
正当项央细细思索今后的道路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这个宅子,找到了项央,是梁东竹。
说是意外,因为梁东竹实在太忙了,别人日理万机是个形容词汇,他却是真实情况,晋阳城内,辖下摇光楼势力,大大小小,都要他分条别类的加以整理,做出决策。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未免枯燥,无味了一些,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大权在握,就是最幸福的享受。
项央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些的,不过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练功,项央也在积极的通过小苏等人了解更多的信息,信息之重重于泰山,过去的项顶天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白云,清风,凉亭,鱼塘边,梁东竹将项央请到了这样一个环境下,开始了两人正式的会面,之前烟花楼的那次项央只是配角。
隔着一张石桌,项央四平八稳的端坐,双手按在石桌上,倒没有别人那么拘谨生硬,反而细细端详着这个武功深不可测,手腕能力也是非同凡俗的男人。
他的长相看起来真的很一般,大概扔到人堆里立马被人遗忘的那种,不过气质很好的弥补了相貌上的不足,甚至有一种另类的魅力。
项央甚至看不出梁东竹的年纪,说他二十多岁也行,三十也可,四十也绝不违和,因为他的面容年轻,但气质神韵却是久经沧桑,给人一种看透世情之感。
“你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你的父亲也曾为我们七星楼做过事,不过不是我们的人,不然我们应该老早就发现你这样的人才,你也不会埋没了,好在也不晚。”
梁东竹不似那日大柱擎天,气势巍峨的模样,多了些居家的随和,不过依然是人中之龙,朝着项央微微一笑,仿佛风也陶醉在其中,让人平添亲近。
说完,掩杯入口,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种采集山顶晨露,以太王山独有的紫云蜂蜜为主,添加多种珍惜滋补之物的混合饮品。
这一杯价值无穷,传闻是赵国王宫供奉们研究出来的,命名为玉露。
项央之前有幸喝过一小杯,的确效用不俗,调理人体元气,增补亏耗,常年服用不但能延年益寿,更能让人肌肤如新,永葆青春,乃是王宫中女人们的最爱。
“楼主说笑,在下之前一心读书,想要通过科举为国效力,倒是没想涉入江湖,毕竟所学只是微末伎俩,当不得大雅之堂。”
项央今日被梁东竹召见,有幸再饮一杯玉露,抿了一小口,顿觉清香之气冲鼻而入,自口间逸散到整个身体,全身飘飘欲仙,就像是久旱的大地降下甘霖滋润。
“你太谦虚了,能一指破太明道人的混元一气功,绝对登得上大雅之堂。”
梁东竹放下杯子,身体后仰,一手搭在一侧的红木雕栏上,继续说道,
“我也专门了解过你,从小练的的确是你父亲传下的粗浅武功,不过自从两年前,你有所际遇,得到了七旋斩秘籍,由此一飞冲天,练成不凡武功。”
项央默然不语,被查很正常,在那样一个时间点,他插入七星楼与朝天盟之间的事,再有厉老三的前车之鉴,没有人会放心他。
毕竟项央太像一个打入七星楼内部的奸细了,时间,身份,等等。
而按照七星楼的效率,肯定早将自己查了个底朝天,之所以拖了一个多月,想必是他们几次分析,也得不出结论,最后想要通过梁东竹亲自试探他。
就好像明白项央心中所想,梁东竹不等他说话,随手朝着项央攻来一手。
这一击乃是散手一拍,不含杀意,也没有动用先天力量,不过掌法厚重,很有大地泽被万物的意境,相较之下,掌中的力道,真气运行,招法变化,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单论本身层次,这一掌大抵也就和项央过去所学的金顶绵掌相差仿佛,二流偏下,然而使出这一掌的人是梁东竹,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显而易见的用武者拔高所用武学的水准,如小李飞刀对于李寻欢,天外飞仙对于叶孤成,独门的武功在他们手里早已经超过应用的威力。
然而梁东竹还要更高一个层次,他的任何武功都是如此,而不单单限于一门。
面对这一掌,项央眸中闪闪发亮,瞳孔之内仿佛燃着火花,那不是战意,而是炽热的好奇和探究,他太想和梁东竹坐而论道了。
这是一个机会,从对方身上窥测更多关于先天武道的机会,世界的不同,总会造就不等的差异。
对方出手的同时,项央自按着的桌上骈掌而出,如刀撩过,缠丝劲,十字劲,沉山劲等等暗劲纠缠变化,新练就的嫁衣真气凝聚掌锋,涌动之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掌是刀,刀是掌,项央本就是刀法大家,甚至堪称宗师,掌刀之下,与梁东竹的散手一拍分毫不让。
用的还是七旋斩的路子,然而内中添加了太多项央自身的理解,刀法上的,掌法上的,还有关于运气之道上的。
梁东竹的散手,项央的掌刀,终究没有撞击在一起,停在三寸之外。
不过两人所处的凉亭四角石柱却是忽而被一股无形刀气切割,轰隆一声抬起又落下,震得一侧的鱼塘内的鱼儿惊慌失措,上下翻涌游动。
从外界来看,凉亭还是凉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实际上,四根碗口粗细的坚硬石柱已经从中被分割开,只是这道刀气太快,太利,断口处上下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来。
“好,果然厉害,你的境界远远高过你的武功,自然而然间,带有千锤百炼的风格,就像是一个浸淫武道多年的宗师。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清楚有一个不可言述的强者和你极为相似。”
梁东竹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仔仔细细的看了眼项央眉心一眼,极罕见的露出笑容。
项央则是脸色动容,他自己的情况最清楚,还有什么人能与他相比?
莫非还有人元神夺舍?
以项央见识,在没有无字天书的帮助下,是一种存在于理论上,实际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你的武功很高,至少我想不出后天有什么人是你的对手,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项央还在猜测对方所说之人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梁东竹开始布置任务。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梁东竹日理万机,当然不会闲的蛋疼只为了试探。
不管证实项央是不是奸细,他都会做出一个决定,杀,或者用。
第七百四十一章 水旗镇一事
梁东竹这个人武功高,能力强,看人自然也有一套,对于项央的武力很满意。
刚刚对拼,项央因为种种原因差了他一手,导致力量没有控制住,刀气外发,将凉亭的四个石柱斩断。
但他并没有看轻对方,反而更高看了对方一眼,能在后天境界做到项央这一步的,实在屈指可数,在他眼中就算朝天盟的那个段沧海也没有这份对力量的细腻控制。
而他让项央去做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跟之前水旗镇七星楼三百多个人一夜之间被人杀光有关。
“这件事我也听江胖子说过,听说只活下来两个人,一个叫游曼,一个叫潘月半,现在都是朝天盟的人。”
水旗镇隶属于晋阳城,规模不小,经济发达,武风甚浓,一向是朝天盟与七星楼投放力量的重要战略地点,甚至是必争之地。
七星楼原本在那里设了一个分会,意图独霸水旗镇。
不但从外招兵买马,更指派专门高手帮助,规模很大,乃是仅次于晋阳城的规模,更一度压制朝天盟的分舵,占据极大优势。
然而不久之前,七星楼在水旗镇的力量被人一扫而空,统共三百一十八个人,只活下来两个,还是两个叛徒,损失可以说极为惨重。
惨重到了梁东竹要向外界搬救兵,比如厉家兄妹,小苏,王氏兄弟,本来隐藏的江思鸿等高手也暴露了出来,一些隐藏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游曼和潘月半两个人,曾经的七星楼高手,现在在朝天盟也不是无名之辈,毕竟大功立下,在符修手下也算得上位高权重。
“你知道那就更好,我要你把他们两个活捉回来,这件事很难,非常难,除我以外,别的人都没有把握,但我相信你可以。
办成这件事,我会为你讲述你忽然之间武功突飞猛进,境界远超常人的原因,这对你很重要,也关系到你未来的道路。”
梁东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似乎半是可惜,半是欣赏,看着项央一脸懵逼。
的确,项顶天的武功是近两年得到七旋斩后才突飞猛进,但那是正常层次的厚积薄发,没有所谓的秘密可言。
直到项央元神附体,武功大成,在短短时间内,武功十倍暴增不止,这就显得很诡异,也是七星楼查了几遍项顶天来历身世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这也惊动了梁东竹,他似乎了解什么隐秘,或者曾经见过项央这等人,所以亲自来试探。
当然,项央估计梁东竹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没有解释,对方的误会恰巧对他有利,说不定将来还能得到什么元神隐秘。
“在下尽力而为。”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梁东竹派人将游曼以及潘月半的消息资料整合交给项央,让他自己估摸着办,不过时间最晚不能超过月底。
项央这些时日的用度,包括地方进贡给赵国王室的贡品,不是白白享用的。
项央心态倒是很平和,吃东西不给钱的是无赖,恶霸,强盗,他却不是。
回到房间后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初三,距离月底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和筹备这件事,项央开始仔细观看起这两个叛徒的资料。
按照资料显示,游曼,原水旗镇分会的十五个一流高手之一,外号铁疙瘩。
此人善横练外功,精修铁布衫,铁头功,铁裆功等等,乃是由外生内的后天绝顶高手,不但刀枪不入,更力大无穷,罩门疑似右腋下。
游曼还是水旗镇本地高手,为七星楼招揽,过去立下不少功劳,是个极为勇猛的虎将,一度帮助七星楼压下朝天盟,殊为难得。
可惜的是水旗镇事件后,游曼带着家人跑到晋阳城内的朝天盟,更在城东小浦区立下门户,摇身一变成了掌旗人,直属于符修调配,实权更在段沧海这等年轻俊杰之上。
现在每天出入,必定有大批高手守护,传闻这帮护卫手上还有赵国研究出的秘密弩箭,破气穿甲,发如疾电,很难接近。
潘月半,实则这人原名叫潘圣,因为手持一柄月半宝剑,形影不离,痴迷不已,被人戏称为潘月半,久而久之,潘月半反而成了他最广为人知的名字。
他本人对此也是极为认同,索性改了名字,就叫潘月半。
这人和游曼的野狐禅不同,拜师于赵国的剑术名家夏侯蝉,学得四季剑法,根基深沉,武功更在游曼之上。
这还不止,潘月半曾被梁东竹点拨过,剑术由此大进,向来为晋阳城第一剑客的有力竞争者,至少纯以剑法而论,段沧海是不如此人的。
在事发之后潘月半和游曼一样拜入朝天盟,因为无牵无挂,也对权势不感兴趣,入了符修门下做门客,精修剑术武学,和项央现在为梁东竹做事类似。
两个人,要杀三百多个高手,还有十多个和自己一个级别的人,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类似项央这等一再拓宽后天潜力的怪胎十分少见。
后来七星楼也查证,当时分会众人被叫道一起是潘月半假传梁东竹之令,用了事先准备好的毒酒暗算了众人。
而根据资料,无论是游曼,还是潘月半,都对毒道一窍不通。
这毒不但闻所未闻,更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一直是个谜团。
梁东竹之所以要活捉这两个人,除了要公开处决两个叛徒,也是存了探究这背后隐秘的想法。
是某个隐士高人炼制而出的,还是只是用完就没有的一次性消耗品?
吃一堑,长一智,只有挖出未知的威胁,才能想出行之有效的防范对策。
而无论是游曼,还是潘半月,都十分小心,使得梁东竹损失了几个好手都没有收获。
“所以就找上了我,今天来试探我,既是为了我的身份,也是为了我的武功。
如果我顺利完成任务,便是和朝天盟无关,就排除了奸细的可能,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梁东竹想的倒是深。”
项央琢磨了一下,眼下他为了嫁衣神功准备的武功虽然大体主干有了,一位烈阳罡经,一位雷动九天,然而枝叶却还不算繁茂,需要更多积累。
现在他要参悟的已经参悟了,参悟不了的,说明境界还不够,正需要更多的武学智慧增长底蕴。
第七百四十二章 游曼 (月票五百加更)
晋阳城的小浦区位于城东,覆盖了三条商业大街,十几条小街,帮派在这里的抽成流水极多,肥的流油,所以向来是朝天盟内不少高手争夺的肥缺。
而自从游曼坐下水旗镇一事后,上一任小浦区的掌旗人便引咎辞退,游曼则实现无缝对接,成了这片区域的统治者。
在这里,单单只说这一小片区域,白天官府掌控一切,夜晚,则是游曼这个掌旗人的天下。
这样的生活是过去游曼梦寐以求的,在享受富贵权势的同时,还不用费劲心力和高手拼的你死我活,可以说是理想中的生活。
而过去在七星楼,打生打死,终归也只是一个打手,哪有现在这样坐镇一方来的让人心动?
所以游曼的小日子可以说过的津津有味,比起过去强出许许多多。
唯一略显不足的,大概就是每天要提防七星楼的报复,进进出出必须有大队人马跟从才能安心。
这日傍晚,日头西斜,天地昏沉,城中隐隐约约亮起了灯盏,游曼一反往常的没有缩在家里,反而备齐银两,收拾妥当,带着三十个好手从大门走出,坐着四人抬的轿子晃晃悠悠的赶往万花楼。
万花楼是城东的一家青楼,背后有大金主支持,内中女子多娇艳明媚,善知心事,向来是有名的销金窟,不比烟花楼要差。
只是烟花楼做的是正经的餐饮生意,而万花楼做的是格调和皮肉生意。
在万花楼,由低到高将女子分为丫鬟,舞姬,才人,美人,红牌,以及花魁六个等级。
这些人大部分是从小精心培养,开始时也都是一视同仁,每日经过严格训练,吃穿礼仪都有规定,等时日迁延,有极大可能养成一流的美女。
等长到一定时候,这帮人就会被专门负责评级的人根据美色,身材,气质,才艺,性格,等等方面进行综合评价。
在未出阁前,才人往上的女子,都是外卖艺不卖身,游走于一帮豪富之中。
等打响了名号,再召集一帮追捧之人拍卖,价高者得初夜,一般都能在一夜之间捞回这些年的投入,还大赚一笔。
这基本上属于武侠世界的炒作,抓住人们的攀比心理,猎奇心理等等,将人当做货物一样哄抬价格。
如果没了市场,没有资本,这帮子看起来貌若天仙的美人也就是普通人。
今晚,则是万花楼仅次于花魁的红牌彩凤姑娘的出阁日,不少身家丰厚之人都要去凑凑热闹,而游曼老早对此女垂涎三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不知为何,坐在轿中的游曼眼皮一直乱跳,心中也有一股沉闷压抑之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游曼性子向来谨慎,怕七星楼报复,所以一般晚上只缩在家里,重重护卫,堪称铁桶一片,今次为了一个女人走出家门,身旁只三十个护卫,可说是冒险了,心里颇有些不安。
“怕个卵,这些护卫忽然武功算不得高,但手上有军方连环劲弩,三十个人劲弩齐发,除非练成传说中的金刚不坏神功,不然休想靠近我半分。
何况老子的铁甲神功已经大成,浑身只一处罩门,谁能杀的了我?”
游曼本想就此回去,不过想到彩凤姑娘像天仙一样的脸蛋,如水一样的娇柔身体,还有知心知意的体贴性子,便按捺下这个想法,自己给自己鼓气。
而就在他招摇过市,带着大队人马朝着万花楼匆匆赶去的时候,项央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跟田间老汉一般蹲在街旁一家商铺屋顶,看着游曼一行从身下走过。
在观看同时,手上动作不停,一手作指,一手持木,指尖横竖划过,哗哗的木粉掉落,在削木头,一柄造型平平的古朴刀状渐渐成形。
“这个游曼一身横练武功倒是有点门道,我这一生的武道根基始于铁裆功,还曾幻想收集铁布衫,铁头功等等横练之法,将浑身练得没有罩门。
如果当初选了这条路,说不定也是另一番风光景色,这次一定要敲出点东西来。”
项央也曾练过十三太保横练,还修到极高的境界,不过人都是贪心的,难道因为已经有了五百万,就放弃唾手可得的一百万吗?
所以他这次不但要将游曼给生擒活捉,还要将他的一身武功敲骨吸髓,给化作自身进步的资粮。
铁布衫和金钟罩一样,已经成了品牌性横练武功,不少练法迥异,威力迥然的武功都起的一个名字,所以依照游曼的表现来看,他练就的铁布衫并非泛泛。
当然,项央也看到了游曼四周成方阵散开的护卫,不由得感叹这人下血本,同时升起一丝疑惑,这么大的手笔,他到底是从哪里找的这许多高手?
这帮护卫各个神完气足,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内家有成,而在行走之间铿锵有力,腰间也是鼓鼓,恐怕也曾受过特别训练,有特殊武器在手。
这么一伙人合力,精气神贯注,隐隐互通,可以破掉不少精神幻术,纵然项央施展音罡幻境,怕也只会打草惊蛇,起不到实质作用。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个人的精神,远不足以和项央对抗,十个散漫的人也只是杯水车薪,但三十个朝夕相处,配合默契,意志坚定之人,纵然精神力量不如项央,也可以破除精神,不受幻境所扰。
在大周世界僵尸一案中,那白毛僵尸就算不被项央发现,以精神力量侵染兵营也会被发现。
因为兵营之内军道杀魂凝聚,破除外邪,最终也只能以肉身上的强弱来分胜负,和现在项央是一个道理。
“以我现在武功,倒是可以将之尽数斩杀,但动静闹得太大,很可能惹出什么意外的乱子,还是跟上这伙人,去万花楼看看有没有机会。”
万花楼彩凤出阁,事情沸沸扬扬,小苏都有所耳闻要和王家兄弟去凑凑热闹,游曼在资料中又对彩凤痴迷不已,项央自然不会不知对方的目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水榭台
万花楼前,车水马龙,灯火绵延,声音嘈杂,沸沸扬扬。
两排青春靓丽,姿容非凡的女子款款立于门前,声音嗲嗲,香气袭人,穿着暴露,大白腿如玉一般,看的不少路人面红耳赤,心里痒痒。
在这个红牌出阁的日子,得到消息的熟客基本不会错过这个盛事,而凡能进入今晚水榭择花的人,身家必定都十分丰厚。
有大腹便便的员外从马车走下,十指绿鸽宝扳,身旁小厮亦步亦趋的跟随。
有年轻英俊的公子手持折扇,扬起飘逸长发,三五好友结伴相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去踏青游玩,吟诗作对去了。
江湖中人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独来独往,气息沉凝,而且进入之前,统一要将刀剑卸下,这是规矩,没人敢违背这个规矩。
游曼算是一众来人当中牌面最大,也最让人畏惧的,三十多个护卫浩浩而入,脚步咔咔作响,气势如金戈铁马,逼格满满。
隔了好远就有万花楼的专人前来引路服侍,两个富商本来在游曼之前,不过见到这番场景,只能挤出微笑在一边候着,也不敢和他抢风头,可见游曼现在在晋阳城内也有了些名声和地位。
不过跟在后面的项央也发现一个现象,游曼的护卫都停在外面,只他自己进入万花楼中,而且丝毫不但心安全问题。
“万花楼中有高手,而且是十分厉害的高手坐镇,游曼相信就算有人刺杀,也不会成功。
或者认为今天这个大日子,许多高手在场,没人会冒大不韪对他下手,除非是疯子。”
项央眯着眼睛暗中探视,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随后花了百两银子的入门费进了万花楼的水榭阁中。
这是入门费,也叫讨喜,更是证明你财力的一种,能选择有潜力的豪客入场。
不然喧喧嚷嚷,什么牛鬼蛇神都凑进来,就显得这次的水榭择花层次太低,也冗杂纷乱许多。
可以说,单单靠这个入门费,万花楼就赚翻了,何况还有之后的重头戏。
在一个四方环绕清水的八角凉亭内,项央和三个差不多打扮的江湖人挤在一张桌子上,桌上摆了酒菜,还算精致,不过在尝过烟花楼水准的项央眼中,只能说一般。
当然,术业有专攻,烟花楼是吃饭的,万花楼可不是,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是为了吃饭。
项央的木刀被斜靠在桌边,三尺七寸,造型朴实,引得同桌三人不时嬉笑。
一人故意发问,“木头做的刀粗糙且钝,能杀人吗?怕是小孩子的玩具吧?”
粗糙发钝的木刀在万花楼眼中,仅仅只能算是一个玩具,还算不得兵器,所以被允许带进来,这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何况项央附身的项顶天虽然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但身上穿着下等人才穿的粗布衣服,显得很寒酸。
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三个人的行为只能说符合正常人的正常思维,外加正常人的些许劣根性与放浪姿态。
项央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三只跳蚤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也能解解闷。
只是不时看向左右四周的环境,同时搜寻游曼的踪迹。
别人是争彩凤的初夜,他是来抓游曼的,别人的注意是在风花雪月上,他却只关注各个路线以及万花楼的护卫强弱,好寻思对策。
之后的拍价项央也都心不在焉,只知道群情激涌,气氛热烈,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最后是谁拍到了彩凤的初夜项央不知道,也不曾理会,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激动得了脸红脖子粗的游曼身上。
“找到你了。”
而财大气粗的游曼正和旁人争相喊价,忽而心里蒙上一层浓重的黑雾,冷不禁打了个哆嗦,心内一凛,多年的江湖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自己被人盯上了。
如老虎一样凶悍的眼神座左瞄右瞄,看的旁人心里发毛,以为这黑猩猩一样强壮的大汉是不是财力比不过要动粗。
“摇光楼内的高手不少,但老子都认识,莫非梁东竹请了外援?”
越想越惊,越想越怕,梁东竹的可怕他一清二楚,他做下的事情,对方肯定也不会放过。
原本的惊艳美人在生死面前实在一文不值,游曼心中起了退意,猛地起身推开一旁的歌舞姬,要走出水榭台。
“咦?倒是有些能耐,感知很敏锐啊。”
项央无声无息的离开原地,同样朝着水榭台外面走去,周身蒙着一层奇异的力量,仿佛能欺骗他人的感知思维,一路上竟无人发现水榭台下又少了一个,便是同桌的三个看不起项央的人也一无所查。
甚至有服侍下人迎面看到项央,也视若无睹,在他们的眼中,前方一片空空,手段如鬼如神。
这其实是对精神力量的高深应用。
佛家有六识之说,即为眼耳鼻舌身意,与人体之精神,修为,息息相关。
大藏密传神舍利经书中载明,元神有成,便可渐渐断绝六识,进而体味末那识之境,元神衍生伟力。
迷惑五感只是粗浅之用,到了高深之境,还能潜入人的梦境,无声无息操纵人心,修改记忆,心心相印他人所思,旁人恶念一起,便能感诸于内……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能修成元神,同级的人本质相同,做不到这些。
这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并不玄幻,九阴真经中移魂**就是此类的粗浅应用,不过只能应对精神孱弱,意志不坚定之人。
哪怕现代也有催眠这一说法,人体所蕴藏的潜力和奥秘远远超过想象。
大藏密传神舍利经书本就是纯精神武道,从精神,元神本质入手的佛门神功,偏向技巧形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武道横行的世界,这样的运用并非主流,甚至可说是旁门之法。
大部分元神有成的武者,都会细心体味自己所学的武功,从武学中体悟真意,参悟道理,然后融入元神之内,这也是壮大元神的一种方法。
如此出手就是形,招,意合一的返璞归真之境,武功的杀伤力大大增加。
项央修为其实也到了这一步,不过因为兼修精神武学,所以手段更多,更加诡异。
于是便形成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个凶神恶煞的强壮男子情绪不定的从一条水榭长廊走出,面色凝重,左顾右盼间脚步匆匆。
另一个拿着木刀的青年好像离地三尺,漂浮飞行,朝着强壮男子靠近。
两人最终的交汇点,就是水榭长廊的出口处,那里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老汉正摇晃着蒲扇驱赶蚊蝇。
第七百四十四章 恐怖高手
游曼与项央几乎是一前一后从万花楼水榭台的出口窜出,而这个过程,项央迷惑五感的手段渐渐失效,游曼也看到了这个人,震惊之余,更加速外逃。
要知道游曼修行的是最为艰苦的炼体之法,横练武学在修行时大多需要忍受**上的折磨,痛苦,如此才能精炼体魄,强壮身躯。
在痛苦磨砺的同时,横练修行者往往也会催发强大的意志,有了意志加成,纵然难以精通精神武道,本身的精神力量却不低。
换言之,哪怕横练武者没有专门的精神防御法门,本身对于他人的精神武道,也有极大的抗性与韧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摧垮的。
两人追逃之间,游曼胸膛急速颤动,鼓足真气,张嘴大吼,声音很大,显然是要呼救,同时震慑项央,让他不敢乱动。
这样的横练高手表现却如此猥琐,恰恰是他了解梁东竹,知道如果此人是对方派的,必然是对他大有威胁的。
然而就在游曼大吼的同时,项央同样轻叱一身,音波化作罡气,好似一片漂浮的星云,将两人团团裹住,更仿佛一道天堑,让游曼的声音只在两人中间如黄钟大吕一样回荡,却丝毫也未外发。
这个现象让游曼亡魂皆冒,自己发出的吼声回音阵阵,回头看去,水榭众人却好似一点都没听到,这是什么手段?
这就像是现代的审讯室,一块完全透明的真空玻璃将游曼上下左右,四极八荒全部围住,无论里面说的多大声,外界都听不到丝毫动静。
这是项央近来研究的成果,以自己前世今生两世所得所学参研出来的一种法门,既是音波功,也是音波功的克星,项央命名为真空绝杀。
声音的传播要靠介质,真气也是一种介质,通过真气的排列,模拟真空环境,笼罩四方绝域,让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为真空绝杀。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中的不可能,但以项央手段,也足以将游曼的声音限制在一圈之地。
而就是这个法门,引得看守水榭长廊出口的老者轻咦一声,还带着眼屎的浑浊眼睛霎时间像是经过净化一般,清澈,明亮,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一声轻轻的咳嗽在项央和游曼的耳中响起,仿佛炸起一道惊雷,回音阵阵。
霹雳之下,游曼这个强壮如大猩猩的壮汉当场被震昏,口鼻之间溢出鲜血,脸上一片红色,看起来狰狞可怖。
而他所谓的铁甲神功在这个咳嗽声下,不堪一击,整个人也脆弱的跟个小鸡仔子一样。
项央本身修成元神,精神修为远超肉身真气的境界,咳嗽声响起,头晕之下稳固灵台,没有晕倒,反而趁机加速,脚尖飞踢,一把拽起游曼就向外狂奔,打了那个老者一个措手不及。
“竟然没事?有点意思。”
抠了下眼屎,老头子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少林扫地僧的故事项央知之甚详,说的是一个牙都快掉光的老和尚甘心在少林做扫地僧,看起来其貌不扬,实则是个武学修为惊天动地的大高手。
然而世上不是每个老头子都有这样的闲心和修为,至少项央看来,也许万花楼有武功更在他现在这副身体之上的人,却绝不会是这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
何况真有那样的绝世高手,去王宫隐居也好,去哪哪当扫地的都好,何必在万花楼这么一个声色犬马之地流连?
少林乃是禅宗祖庭,有高手隐居,正常,万花楼一个卖笑皮肉之地,也有高手隐居?
不止是对不起自己超级高手的身份,简直是掉价。
但世上总有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发生,项央一路顺丰顺水,但并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比如现在,这个扇着蒲扇的老头子的确是个还在项央想象之上的高手,还对两人出了手。
“这个世界怎么回事,梁东竹已经够变态了,但修为尚有缺陷,还留有痕迹,这老东西修为竟然还在梁东竹之上,应该已经入道。”
项央心内一片冰凉,但没有放松,也没有绝望,朝着自己先前试探的路线继续奋进。
因为全力飞驰的关系,项央也没有功夫继续以精神迷惑旁人五感。
他拖着游曼的身影很快被发现,引起阵阵尖叫,水榭台后方似乎也被惊动,让他直呼晦气。
本以为这次的事情是十拿九稳,没想到来趟青楼都能遇到这般高手,这个世界就和前一个大梁世界一样,畸形的很。
前一个天幻秘境大梁中,天下先天绝迹,后天圆满就是巅峰,武林中多发展后天的厮杀争雄手段,偏向技巧上。
而这个世界,区区赵国一个晋阳城,已知的就有梁东竹,符修两个近乎元神大成的高手,再加上比这两个还厉害的神秘老头子,一池浅水养出多条蛟龙,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只是此时项央没有功夫研究这些,他正亡命狂奔。
速度飞快,哪怕未至先天,身法腿法依然带有风无形的真意。
“就是前面。”
万花楼的平面格局是以一条中轴线为中心,中央建造主楼,两侧建造次要建筑。
如水榭台,挖引清水,亭台分落,实则就是位于万花楼中轴线以左,平日封禁,只有红牌以上姑娘出阁之日才会开启。
项央也并非慌不择路,而是沿着中轴线往主楼飞奔。
彩凤出阁,但不代表主楼就不营业,万花楼属于高档次我要抓,中低档次消费人群也不能放过的那一种,可以说主楼之内人流最杂,以他的修为,恰可以如鱼得水,避过那个恐怖高手的窥伺。
甚至单单只是旁人,项央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实在是那个老者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一些。
“据我猜测,孙伯仁作为七星楼大佬,也许是入道天人,但也不一定。
在赵国明面上真正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无道狂人一个,与另两国两个绝世强者三足鼎立。
这个老头子是谁?莫非是无道狂人?应该不会吧。”
项央拽着游曼冲入主楼之内的一楼大厅,在门口两个正窃窃私语的小丫鬟瞠目之中,施施然融入一众搂搂抱抱的红男绿女之间。
第七百四十五章 攀谈
此时的项央半搀着游曼,手上一拂,将对方长发打散,掩面之下遮盖血污。
同时来到大厅偏僻角落,反手间将此人外袍褪下,露出白衣。
那些能代表他身份的戒指等饰物也被撸了下来,靴子更被项央以真气震碎,可以说小心到了极致。
如此踉踉跄跄,两个人好似喝花酒喝醉了的醉汉,一路互相搀扶往大门走去。
这样的人多得是,这主楼一层大厅,起码有百多个男男女女,倒也不显扎眼。
临出门,在门前的龟奴还贴心的帮两人抬脚迈过门槛,服务周到,让项央不由得感叹这行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门内门外仿佛两个世界,里面灯火阑珊,气氛热火朝天,男女靡靡之气不绝。
外面虽车水马龙,但凉风习习,让人脑袋清醒,显得更加真实。
来争红牌彩凤的人大多带了小厮下人或者车马等候,尤其以游曼的三十个护卫最为醒目,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大门,恪尽职守。
项央拖着脱得只剩内衣的游曼走出,为首的两个护卫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中,游曼乃是后天当中一等一的高手,一身横练武学精湛过人,很少有机会被人生擒活捉,万花楼里面又是人声鼎沸,若是有不对劲,里面老早显露出异常。
如此项央带着游曼大摇大摆,好似醉汉一样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消失在黑暗当中,而主楼一层大厅此时才被姗姗来迟的高手控制处……
项央带着游曼一脱离众人视线,立马嗖的一声窜入一家商铺屋顶,鼓足身法远去,只是没走两条街,就感觉背后一种针刺之感时隐时现。
额头微微冒出细汗,项央知道,这不是错觉,肯定是有武功远超过他的超级高手在那种注视他,精神汇聚,产生锋芒,而他恰恰元神有成,感知细腻,方才察觉。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和小子开玩笑?还请现身一见。”
一条胡同口内,黑暗不见五指,项央却如视白昼,双耳微动,抓着游曼的手缓缓用力,扣住一块颇为坚韧的肌肉,一旦有声响,就拿他拖延时间。
他当然知道跟着他的一定是万花楼的那个老家伙,只是想不通对方既然能跟上他,那么把他拿下也不成问题,为何没有动手?
“嘿,你小子果然与众不同,老夫我也算走南闯北,周游三国,如你现在状态的,也只见过一人,怎么,有没有兴趣和我谈谈?”
不知何时,项央和游曼的身旁已经现出一个看起来极为猥琐的老头子。
看在项央眼中,这老东西穿着一个浅蓝色布褂,下身露脚长裤,打扮有些类似民国风,很有些超出这个世界和时代的时尚品味。
长发浓密,黑白相间,身材不高,看起来很是消瘦,正脸却是一片模糊。
项央以元神窥探,也看不出这老东西具体的五官相貌,可以知道这人的修为是何等的惊天动地,至少应该是六阴上人那个等级,甚至修为还要更深。
“当然,当然,我和前辈一见如故,正好找个僻静的地方促膝长谈,至于这人,不知前辈能否舍给在下?我这次到万花楼就是为了此人。”
老头子虽然敌友莫辨,至少暂时没有危险,项央心思便活泛开来,试探着朝着老者询问。
“这人和我没关系,尽可以交给你处理,咱们走吧。”
老头摆摆手,看态度一点也不在意,想来对于万花楼也不怎么看重。
提着游曼,项央和这老头找了个更加幽静无人的地方,一把将手里的游曼摔在地上,甩了甩手。
这人修炼横练功夫,骨质筋肉密度超越常人太多,分量自然也不轻,所以大部分横练高手虽然短途爆发惊人,但长途奔袭或者轻功就差了不少。
“小子,刚刚我看你施展的那声轻叱极为玄妙,闻所未闻,究竟是什么武功,快快讲给我听。”
刚刚到地方,老头子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显然也是对项央自己研创的真空绝杀极为动心,这个模样倒像个武痴,符合高手身份。
项央从没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一门音波功,也算不上本命功夫,外加这老者修为深不可测,便将其中隐秘关窍一一道出。
至于其中的创功过程,项央没有说是前世所学,而推归自己善于观察,发现人的声音在水里,空气中,隔着墙,都有不同的传播表现。
所以进而总结归纳,结合多门音波功探索,有了现在这门武功的诞生。
“妙,妙,妙,妙不可言,你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如此善于观察,更能从中触类旁通,悟出如此玄妙的武功,称得上一声宗师。”
面对老者的真诚夸赞,项央面色微红,心中连连惭愧。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询问之前老者话中的意思,什么叫他这种状态,什么叫周游三国只看到一人与他相似。
想到梁东竹那日试探之后的隐晦言语,项央觉得也许不必通过对方,也能知道各种隐情。
“你可听过六道轮回之说?天地万物,各有魂灵,死后入六道,轮回转世,开启新的一生。
是不是有六道我不清楚,不过转世之说应该不差。
咱们武者修行,练精气神,神之一道有成,便与一般人大不相同,纵然肉身有损,也可以借助修为或者某种灵物以元神状态存活。
当遇到足以相互契合,足以承载自己元神的身体时,还可以入体,重启一世。
燕国剑神就曾经转世一次,眉心一点剑痕天生天养,结合两世积蓄,底蕴,方能有如今超凡入圣的盖世武道。
而据我观察,你应该也是某个厉害武者的转世之身,所以纵然泥丸未开,玄关一窍未通,也有元神护体,抵挡住我一声雷音,而不是如地上这人直接被震晕。
在修行武功上,更是难得的天才,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年纪轻轻就能练出一身绝顶武道。”
老者讲的云里雾里,玄玄乎乎,好像在讲仙侠玄幻一样,一般人说不定就被绕晕了。
项央却是门清门清。
他自己就经历过魔刀一脉的乔臻以元神附着刀鞘一事,自然对这方面更感兴趣。
连忙再提出问题,过了这村,说不定就没这店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比试
凉风吹过,不远处的小树林传来树叶簌簌的声响,枝杈间偶有虫鸣,在黑暗中显得很是神秘。
此时原地中只剩下项央心事重重的留在原地,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游曼则倒在草地上依旧没有清醒,那个武功恐怖,不知底细的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倒是知道了不少东西,转世,确切的说,有些特殊的人具备这个能力,我只是通过无字天书才能做到这一步,不但是修为不足,也和元神的品质大有区别。”
刚刚他和对方聊了不短的时间,除了假装请教这具身体与众不同的秘密,也探讨了些武道上的学问,算是收获不少。
当然,项央也和这老头子建立了一个微妙的联系,将来有事,也可到万花楼去寻他,不过可惜的是始终不知这人的真正身份。
想了想,项央探下身子,伸出白皙的大手,眼中满是探究的在游曼粗壮的身躯上游走不停,尤其是停在手臂大腿,前后胸腹位置,半抓半捏,五根手指拨,挑,弹,按,仿佛在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手法娴熟。
横练之人的武功一大半都在这副身体上,项央武道高深,单单从摸骨,探肉,已经能从中窥测出不少的武功精要。
“额,好痛,你,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天杀的,我跟你拼了。”
就在项央刺激游曼的身体,寻求本能反应和护身能力时,游曼缓缓醒转。
他只感觉身体浑身酸麻,脑袋昏沉鼓胀,好似被人塞进十几二十团棉花一样。
等稍微清醒些,便看到项央严肃的脸孔,同时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正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异常举动。
毫无疑问,游曼这个横练大汉是个纯爷们,猛男中的猛男,喜欢女人喜欢的不得了,当然不可能有异常的取向。
所以在发现自己可能受到某个变态的侵犯,像是掐住嗓子的公鸭子一样惨叫一声,瞬间脸色涨红,身体发功,捏紧铁铸一样的拳头打向项央。
此时此刻,羞恼之下,他已经忘却七星楼和梁东竹的威胁,只想将面前这个相貌堂堂却是个衣冠禽兽的男人打成肉饼,以泄他心头之很,也避免这等丑事传出去。
这一拳,用力脆猛,运功之后,整个手臂凭空大了一圈,泛着青铁状的金属光泽,肌肉上纠缠着好似大蟒一样的青筋,游动之间仿佛活了一样,力道猛烈无比,甚至挤压空气弹射开来。
“好。”
距离如此之近,项央空下的另一只手却爆发出鬼神不测的爆发速度,横叉在胸前,五指张开,掌心正对铁锤一样的拳头,隐隐之间有一层游动的气芒附着在手上。
轰的一声巨响,游曼直接被一道极为绵密强韧的劲力反推出三米多远,划着地上的青草,淌出一条直线,双脚一蹬,腰腹用力跃身而起,惊疑不定的看向项央。
“你到底什么人?是梁东竹派你来的?”
刚刚他一出手就感觉自己催金断石的刚烈劲力尽数被此人接下,而且犹有余力,将他推出,这表明对方的武功至少在他之上,至于高多少,就难以揣测了。
等他立起,发现身上的肌肉筋骨酥酥麻麻,仿佛被一层电流涌过,明白了对方的确是对他不轨,不过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想通过他的肉身窥探自己所学的武功。
“我叫项顶天,的确是梁楼主派我来的,给你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作为交换,如果我击败了你,将你所学的武功全部说出来,你看如何?”
项央大眼噙笑,嘴角翘起,面上平和亲切,身体后撤一步,表示诚意。
说话间,探手一抓,原本插在地上的木刀便被一股无形吸力摄入手中,气质温淡,没有烟火气。
“好,这是你说的,接我铁甲神功。”
游曼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自然清楚在他昏迷的时刻,项央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置他于死地,也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让他丧失反抗能力。
但对方什么也没做,显然是在打他武功的主意,既然如此,他就有谈判的筹码。
也正好施展开来,让对方看看威力如何。
说罢,也不等项央回应,运足功力,肉身以眼睛可以辨别的速度变化。
纵向长高,原本不过一米八的个头,现在暴涨两米多,俯视项央。
横向放宽,那都不是虎背熊腰,而是大象背,犀牛腰,胳膊比项央大腿还粗,将内衣整个爆开,好在裤头似乎有伸缩性,质地也不错,没有裸奔。
等变化完成,游曼整个人已经成了浑身绽放金属光泽的人形怪物,浑身一圈一圈的向外散发旷野霸道的气息,整个人好似一个沉默的火山,蕴含着无匹的爆炸性威力。
说实话,看到此时的游曼,项央就想到不化骨魔功,两者是如此的相似,不过一个是变成长毛的僵尸,一个是变成好似铁漆浇灌的小巨人。
“好。”
项央只说了一个字。
当然好,因为游曼的表现越加惊人,项央所得也许越发丰厚,武道广博无涯,能见识这样的风光,也是他所期盼的。
眼神不曾变化,握刀的手比之前还要稳当,呼吸若有若无,整个人仿佛和手中的木刀合为一体,隐隐之间吞吐的不再是空气,而是刀气,锋芒无匹的刀气。
游曼整个头颅也泛着青色金属光泽,唯有瞳孔正常,看到项央的表现,心内一沉,怒吼一声,宛如一个发狂的巨人朝着项央奔去。
更可怕的是,他身法敏捷,踏步如箭,乃是配合特殊步法身法,蕴藏的铁拳隐隐泛着明黄色,隐隐之间好似有一层火热的气雾在拳头上漂浮不散,这同样是一门强横的拳法。
综合来看,游曼的实力的确是无比强横,本身的战力极高,外加作战与厮杀经验丰富,当初的白毛僵尸怕还是不是游曼的对手。
防御力强大,破坏力强大,在某些后天人眼中,面对此世的游曼就如同面对不可战胜的魔神,不但气势受挫,便是信念也会崩塌。
然而这世上总有例外。
就在游曼爆发全力冲到项央身体的刹那之间,项央微微一笑,微风似乎也陶醉在这一笑之中,灿烂了人间。
一道看不清的刀光乍现,一抹极细极锐极快的刀气划过,还有一道纯粹无比的意志附着其中。
游曼蓄力的拳头还没出手,人已经重重栽倒在地,从钢铁巨人一般的状态退化回原本的模样,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恐莫名。
他想过自己会输,却想不到他是这么个输法。
第七百四十七章 破功
游曼今天三十七岁,从十岁开始修行铁布衫铁头功铁裆功,铜骨功等等横练武学。
用珍惜药材补益精气,从藤条,到木棍,再到铁棒,经历了多少次的磨砺,方才有今日的横练境界,实在难以言述。
可以说,游曼是真正一步一个脚印活生生练出来的高手,他的成就,来源于根骨,武学,还有最重要的耐心与永不懈怠的恒心。
当然,若是如此,他也充其量只是一个二流高手,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游曼这样的人。
直到一年,他有幸受到一个武林前辈的衣钵传授,将一身分离散碎的横练武学统合为一体,进阶铁甲神功,是为武学大成,不能说再无抗手,但在后天也的确是少有人匹敌。
比如名声极大,曾经的对手,现在的队友的北冥神剑段沧海,这就是他的克星,无论是北冥神功,还是六脉神剑,都不是他所能抗衡。
这是纯粹的以力取胜。
北冥吸功,他的一身真气若是被吸走,所谓铁甲神功也就不攻自破,没什么有效的抵挡方法。
六脉神剑的剑气犀利且坚不可摧,威力极大,也会对他产生威胁。
除此之外,原摇光楼水旗镇分会的老大,也就是大首领,武功同样在他之上,可惜依旧被暗算,中毒之后与废人无异,纵然武功再高,也死在潘月半剑下。
还有潘月半,这人的四季剑法精巧细腻,招数变化,擅长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且对他的罩门有所了解,也胜过他半筹。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人,都不可能如项央这般,不但轻松,而且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将他击败,这代表了一种境界上的碾压,不是超出太多很难留手。
此时此刻,游曼的全身上下伤口并不多,只有双臂,双膝,以及后腰椎骨处被一道威力恰到好处的刀气斩伤,内气虽然还在,但铁甲神功被破功。
游曼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双肘的关节,双肩关节,双膝关节,以及脊椎处都被一股外来的力量盘踞,宛如游动的电蛇,又好似涌动的岩浆,一旦受到外力刺激,就会爆发出强横的破坏力,自己运气好成为残废,运气不好,直接被炸成粉碎。
面对这种情形,他的脑子在急速转动,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在思考。
虽然输了,游曼却并不沮丧,也不害怕,只是纯以一个武者的思维去探究自己失败的原因,项央武功的深浅。
但无论如何,他依然找不到原因,也不清楚项央究竟有多强,可以说是输得不明不白。
这简直不太可能,后天只是后天,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随后他想到了之前对方在他身上摸索,自己全身酸软如电击,心内一颤,随即摇头撇去那个想法,不可能。
项央一动不动,表情也维持之前的模样,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手中的木刀一如前些时候,糙面上满是木刺,似乎经过刀气的催发,也没有任何改变,可以得知项央的刀术修为以及真气控制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缓缓迈步靠近游曼,看着这个强壮的汉子仿佛无助的少女在地上扭摆,蠕动,慌乱,项央没有凑上前,只是停在一米之外。
“你的横练武功很厉害,非常厉害,皮如坚铁,筋肉之间相连,承载在锻炼的如金铁一般坚硬的骨头上,不但防御力非常高,而且骨生锋芒,力量也十分惊人。
然而你的身体有一样不完美。
旁人可能只探究到你的罩门,但刚刚我摸遍你周身,却发现你的武功不但有一个罩门,还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项央的讲述没有任何得意,甚至并不觉得胜了一个游曼是多么光彩的事,语气平淡,不温不火。
“什么?不可能,我的铁甲神功坚不可摧,已经练到只一处罩门的境界,不可能有破绽的。”
游曼突然大叫,声音居然颤抖起来,和之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大为不同。
“不,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破绽在哪里,只是不愿意相信,或者抱着天真的想法,以为我只是凑巧碰到。
刚刚我以木刀之法,瞬发七道刀气,刀刀斩开你的钢筋,嵌入你的铁骨关节之内,这就是你的破绽。”
项央虽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但很清楚游曼前后变化的根本原因。
先前游曼以为项央需要铁甲神功,所以无畏无惧,以为掌握了一个不算小的筹码,至少他认为这个筹码不小。
但是当自己引以为傲的铁甲神功瞬间被对方所破,他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当项央真正点出这个破绽,他才知道自己的武功未必是对方一定需要的。
没了筹码,或者筹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他自然清楚现在的处境。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横练功夫本就不是一门,而是拼凑而来,最后统合而成。
虽然升华为铁甲神功,威力无比,但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的积淀和数代人的参研才能圆满的。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该说说自己知道的了。”
随着项央话音落下,游曼脸色瞬间苍白,失去血色,眼神也空洞无比,木木道,
“当日水旗镇中……”
“废话,还想耍手段。
你和七星楼的事情我不关心,说出你所学的武功,还有铁甲神功是如何进阶的。”
项央眼中厉色一闪,右脚直接踩在游曼的背部,狠狠用力,将对方的身体压下,整个脸孔和干燥的草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谈个条件,我说出武功,你放我走。”
游曼虽然虽然吃了草,眼睛却是越发明亮,这说明对方还是想要他的武功,而且对七星楼并没有多么忠心,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他相信天下没有不可以谈的事情,利益为上,他都能反叛七星楼,未尝不可以策反此人。
这也是他的小心思,刚刚那句就是试探,也探出了项央好武,类似潘月半那等人,对于七星楼似乎也并不感冒。
项央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放下右脚,大手一伸,猛地抓住游曼的脖子,狠狠捏紧,让这粗壮的汉子渐渐窒息,脸色憋的通红。
“跟我谈条件?我给足你面子,现在你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