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黄金王族 (月票二百加更)
神捕门地牢遭受袭击,常翰第二天就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到,一是为了了解具体的情况,二也是为了再次加强守卫力量,同时稳固被强大力量轰击的摇摇欲坠的地牢。
此时的地牢广场热火朝天,工人们来来往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闷着头干活,一些新来的捕快则是听经历昨夜大战的人吹捧项央。
事实上也不算吹捧,项央与完颜博交手的战场几乎打成废墟,破坏力有目可见,因此在不知情下,项央又多了一批崇拜者。
“常捕头,这就是我们昨夜在西面树林里找到的人,当时他们已经挖了很深一条地道,手中各持有类似朝廷霹雳火的武器,恐怕想要炸牢救人。
至于身份,也都不是无名之辈,是上郡东南一带有名的卓家人,还有一位家老也被项大人以音波功震死。”
临时搭建的木棚内,常翰穿着素色短衫,面色阴郁的看着面前陈列的六具尸体,身旁是看守地牢的一个金章捕快,此时正在向常翰汇报。
地上的六具尸体排成一列,脸上的面罩都被揭下,一个老者,三个壮年,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不甚出奇,大街上随处可见。
然而当常翰俯身将尸体右手衣袖撸开,就能看到每个尸体的小臂上都刺着一一条黑色的小蛇,用行话来说,就是阴蚀相,用特殊的纹料刺上,可以护佑身体不被阴气侵蚀,大部分出现在盗墓家族。
“另外,据我们推断,这卓家和完颜博应该没有联系,是凑巧同时来地牢劫囚,又或者是卓家掌握了完颜博的行踪,特意挑的这个时候。”
金章捕快也显得有些紧张,幸好当时项央察觉到了,一吼将这帮人震死,不然让他们将地牢炸开,那就是天大的乱子。
上郡卓家,世代盗墓,累世恶名,贱名,家族强者不多,但个个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也曾干出过惊天动地的事,挖出了前朝一个王爷的墓,由此大发一笔横财。
“贼性不改,十有**是盯上十层地牢中大盗熊万亭了,我们尚且捞不到一分好处,他们倒是想得美。”
常翰冷哼一声,卓家是有名的敛财家族,没正经营生,子弟往往一掷千金,哪来的钱?还不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这次想必是得知神捕门守卫空虚,所以想要捡个便宜,从熊万亭那里抠出他师门历代积蓄的宝藏。
小偷小摸可无师自通,大偷大摸非得有传承和专门的武学技术才行。
熊万亭能称之为大盗,自然是因为本身做下多起大案,本身又承接师门遗泽,不说富比一州,但积蓄的金银,财帛,宝物,那也是不可估测。
“还有,我们听项大人说,本来已经将完颜博擒下,只是又突然冒出一个先天高手,将完颜博救走,此人武功不高,但手段诡异多变,项大人未曾认出对方的身份。”
对比卓家的不屑,常翰一听是先天高手,脸色沉肃不少,静默片刻,苦笑道,
“所以说是风雨飘摇,眼下我门势弱,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幸好请出项大人,不然这次地牢有失,我难辞其咎。”
常翰也是无奈,上郡四大先天名捕全部死在六阴上人手上,眼下他就是上郡神捕门的头头,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都是他来抗,也是心塞。
而能被关在神捕门地牢的,大多都有来历背景,或者身上有大价值,大秘密,有人瞅着这个当口要来救人,也是很正常的。
“再坚持一些日子,等到总部派高手来就会好多了,对了,项大人要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带过去吧。
我还有要事要办,你代我向项大人表示感谢。”
屋中,项央送走了连连道谢的金章老捕快,将手里的卷宗摊开,迫不及待的查找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北方大草原乃是一片极为浩瀚的大地,这里部落众多,各自信仰不同,而且因为地域环境的关系,很难种植作物,常常会掠境抢夺大周边境的城镇。
严酷的环境,野蛮的文明,造就了大草原上人们雄健的体魄和悍勇的性子,不但要与天地自然环境作斗争,彼此之间也是常常征战。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修成强大的武道,镇服草原天空上一种神鸟,金翅大鹏,作为自己部落的守护神。
在这个强大首领的带领下,部落渐渐扩张,并以自己的无上威望召集草原各部落齐聚一地,商议筹建草原王庭,大家彼此放下厮杀,和平相处。
原本以此人威望,倒也的确有可能成功,可惜这个强大首领中途被人刺杀,王庭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部落的后人没有祖辈天资修成强大武功,但世代钻研,请教草原智者,终能另辟蹊径,从神鸟金翅大鹏身上着手,接引血脉入体,后辈终能练成强大的武道,传承不断。
而鉴于那强大首领的威望,以及后世族人层出不穷的天才武者,这个部落的首领一支被草原诸部落共尊为黄金王族,这一族,也就是现今迭儿列部落的完颜一族。
不过完颜一族并非草原部落的唯一王族,类似的家族还有七个,号称八部王族,都是体内流传有神异血脉的家族。
读到这里,项央不由得叹息一声,这金翅大鹏鸟乃是久远之前的一种神鸟,极为神异,可驾驭天地金风之力,翎羽一动,便是十万八千剑气纵横,完颜家族就是靠着神血的资质以及特异力量,方才昌盛至今。
然而寿元上,这个家族的人反而显得薄弱许多,纵然练成高深武道,最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活过一百岁,其他七个家族也是一样,血脉入体,强大是强大了,但对寿元无益有害。
这就像是一种反噬,或者诅咒,要想得到什么,就要舍弃什么。
当然,他更看出了些许端倪。
八个王族,几乎是同样的遭遇,出现一个可能一统大草原的盖世枭雄,被人刺杀,留下孱弱家族引渡神兽血脉入体,最后成就黄金王族的威名,却也仅仅如此。
“有人不想看到大草原一统,也许是中原十九州的高手,也许是大草原上各个信仰宗教的高手。
总之黄金血脉虽然厉害,但限制也极大,尤其是寿元上。
这是用命在换取强大的力量,也不知道是换血的方式不对,还是有别的原因。”
第七百一十九章 雷动九天
接下来的日子一片风平浪静,神捕门又派出不少力量拱卫地牢,再有传闻中先天坐镇的消息传出,没有不开眼的再妄想劫囚。
“唯一任务,坐镇上郡神捕门地牢,时限一个月,任务奖励,雷动九天(已完成)”
地牢广场后方一间新造大屋中,项央面带喜色,挺直身板,双手按着镇魔刀匣,端坐在一方红木椅上,向着无字天书领取了奖励。
神宵道人三大盖世绝学,大正雷神体主练精,元雷玉枢宝经主炼神,这雷动九天就是主练气,也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今日终于被他所得。
一股股玄奥的武学意念被项央接收,和朱雀焚天经那等神神道道的经典相比,这雷动九天就是纯粹的武学向功法,怎么练功,怎么行气,一目了然。
这门功法共分九重天,前三重天就是后天练气。
讲究的是吐纳之间,行气诸多隐**窍经脉,温养人体五脏六腑,强壮筋骨,再借由脏腑之力,分化五方五雷之法,
由金木水火土生发阴阳之气,再由阴阳之气生发天地至刚之雷霆之气。
比起天雷劲要以天雷入体,截留雷气才能入门,雷动九天立意高深,对人体与雷气的认知可谓甩出一条街不止。
而且这明显是受到道家练气之术启发,讲究缓缓绵绵,层次递进,水到渠成。
练到三重天,更能洗精伐髓,开拓潜力,单以内家真气而论,此功后劲连绵,雄浑猛烈,已经足可称得上一等一的练气神功,威力甚大。
到中三层,此功更是立马拔高数筹,同样是以金木水火土五方五雷之气吸收天地雷气,变化多端,乙木正雷、丙火阳雷、癸水阴雷、庚金劫雷、戊土冥雷,各有所长,威力无穷。
练到顶端,五雷合一,即是天雷正功,可吸纳天地阴阳二气源源不断化作雷气,生生无穷,威力已经超越天雷劲大成。
而且相比天雷劲需要在阴雨天气引雷入体这等偏激之法,雷动九天可谓堂堂正道,煌煌神功。
最后,也即是七重天到九重天,雷动九天渐臻超凡入圣之境,结合大正雷神体,元雷玉枢宝经,动手之间可以将交战之地化作雷霆绝域,破坏力几乎可比拟天灾降临,等闲不能轻动,不然杀伤力太大,有伤天和。
这最后九重天如果练成,就是入道天人,也就是还虚之境。
而且比起虚头巴脑的需要领悟,运气也有时占据一部分原因,此功胜就胜在踏踏实实,乃是肉眼可见,心里可知的进步途径。
这一层对于项央的触动最大,借由五行之气,阴阳之气,雷霆之气,由浅入深的绘述著书之人对于天地灵气的认识,领悟。
对于元神大成,企图参悟天人,进军入道还虚之境的高手,这一部分实在太有价值,说不定某一句话,某一个词,就能让人破关。
毫不夸张的说,七重天往后,此功已经盖过项央一身所学,就连项央也微微心动,有过刹那间的迟疑,如此厉害的神功,当真不修,只作为创功的参考?
不是项央妄自菲薄,雷动九天足可作为一个盖世强者的立道之基,就算他将嫁衣神功一再升华,也不可能超脱此功。
唯有日后将他幻想中的两极归一,也就是三分归元气分化做风水,嫁衣神功分化雷火。
如此结合风雷水火,练成四气合一,才能真正压下雷动九天,作为他一生练气之道的终极追求,可称为最强。
“还是那句话,他人的武功终究只是他人的,没什么不可舍弃。”
项央到底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弱鸡,心神坚定,已经近乎凝练元神,很快从犹豫中挣脱出来,眼中泛着温温然的玉色,开始从前三重天,也就是雷动九天后天部分着手。
他老早已经深度剖析数门雷火类神功,此时着手更显得游刃有余,尤其他后天练就的七伤拳,温养脏腑,和雷动九天隐隐有所互通之处,唯独欠缺了些许的行气通穴之法。
嫁衣神功所谓雷火之威,大抵只是类比,只取霹雳之意,烈火之劲,并未如同烈阳罡气以及雷动九天真正凝练雷火双气。
此时项央第一步便要将类比化作实质,烈阳罡气第一重的温阳之境,雷动九天的后天凝练雷气之法,正当其时。
这和从无到有创功不同,乃是删繁,增减,转换,磨合,嫁接,而且仅仅是后天练气之境,以项央武学底蕴和见识,不但不需废太多功夫,危险性也是大大降低。
回身盘坐,项央丹田气海中的金灿天蚕气经由变化,化作赤红色的嫁衣真气。
此道真气凝练无比,雄浑刚猛,劲力奔涌,看似难以驯服,然而在项央心意驱使下,游走坦顺,毫无滞涩,分走两道经脉穴窍,渐渐衍生出另类的变化。
一者由原本的爆裂化作温醇的和缓,潺潺之间好似朝阳初升,通体温暖,室内也升腾起一股阳热之气,隐隐之间面上泛着淡金色。
一者从经脉分走脏腑之间的穴窍隐脉之间,若是被旁人看到,必定会以为急功躁进。
实则项央早年以七伤拳劲锤炼脏腑,早已经迈过前几关,而且自身修为远高过雷动九天前三重天,高屋建瓴,也是顺遂无比。
如此功行十二周天,原本的嫁衣真气分流两股,一道化作温阳罡气,一道乃是烈猛雷气。
这两道真气单一威力并不如原本的嫁衣真气,但潜力却是大大增加,而且有了先天神异,一旦导引雷火之气入体,便可生出无限可能。
项央练到这一步,实则不过是开启创功的前置条件,根基立下。
如果对付一点,不想深究,大可用两者的功法引灵气入体,也可算是将嫁衣神功拔高到先天之境。
然而项央自不会如此短视,先天神功也是有强有弱,他要的是一门犹且胜过啸天神诀那般刚猛雄烈的斗战神功。
“此时可以用邪火剑元功的生脉之法养成锋锐之气。
如此雷火双气经过经脉磨砺,必可凝练如芒,劲如锋刃,折铁分金,斗战杀伐更胜嫁衣神功本部。”
项央强忍经脉疼痛,冰心诀镇压纷繁杂念,行气之间进行下一关的修行,这也是老早就构思好的。
第七百二十章 丁辉 (月票补更)
上郡神捕门大殿之内,常翰连着七个金章捕快颇为恭敬的对着一个身穿红衣,背负长剑的年轻人行礼。
这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乌黑深邃,与之对视隐隐之间会感觉到针刺一般,是个极为出众的才俊。
“上郡神捕门竟然遭受如此重创,高层只剩下你们几个?不对,我来时听柴大哥说还有一个厉害的高手,项捕快呢?他人在哪里?”
年轻人被迎接到主位,坐下后扫视常翰等人,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上郡的损失还在他意料之上,情况的严重在此前也被他大大低估。
“回丁大人,项大人先前只答应帮我们镇守地牢一个月,前天刚刚离开,应该是回陈县的小商山了,我们再三挽留也没能将他留下。”
常翰礼数周全,因为不了解这个新顶头上司的性情,一切务求符合规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小心无大错。
据他了解,这年轻人叫丁辉,乃是雍城中丁家最杰出的后辈,去年刚刚晋升先天之境,也算是不负乃祖之威,先天战力让丁家再次回归大族之列。
他的祖父就是红楼一梦醉春秋七大先天中的丁春,家传大逆求道剑诀也是曾经享誉雍州的神功,威力无穷。
至于丁辉口中所言的柴大哥,该是现今朝廷任命的雍州代理总捕柴峻。
丁辉本人也是近些日子才被柴峻邀请加入神捕门,为的是想要开创一番功业,重现丁家神剑威名。
近来大周境内各州神捕门或多或少都受到一股冲击,然而朝廷视若不见,七大神捕要坐镇神京,便给予各州方便行事,一切以稳定为主。
在大环境前提下,雍州柴峻采取了拉拢一批,孤立一批,打击一批的策略,大举招收先天高手入门。
同时放宽奖励的条件,吸引更多游散高手加入,目的自然是增强一度被摧垮削弱的神捕门,最起码有自保之力。
然而这一招其实效果并不显著,无奈,柴峻只能亲自拜访城内大族,正派,最终也请出一部分高手出山,丁辉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走了?走了也好,项央武功虽然厉害,但性子桀骜,不受拘管,倒是省了麻烦。”
丁辉眼中失望一闪而逝,如果项央还在这里,他就能请求和对方切磋一番,看看自己如今是否有能力重现祖父神剑之威。
毕竟项央已经是名动一州的天才武者,先天强人,如果能力压对方一头,足以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
和宇文家族那等传承悠久的古老世家不同,丁家兴盛因为丁春,衰落也因为丁春,实则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武力罢了。
自丁春和六个把兄弟坐死关,丁家多年来未曾放弃寻找,同时也在着手培养新一代的年轻高手。
他的大伯,三叔,四叔,每个人都生下三个以上的孩子,堂兄堂弟堂姐堂妹扎推。
自记事起,他们一众兄弟姐妹除了练武,还是练武,人生除了吃喝拉撒睡,大抵就着这一件事。
扎马,站桩,到练拳锻体,浸泡药浴,练气导元……再没别的色彩。
旁人家孩子哭闹是因为得不到喜欢的玩具,小吃,他们则是因为武功练不到火候,被长辈打的。
随着年岁渐长,因为资质,悟性,勤奋,外力等等不同因素,大家差距拉开。
他因为独占鳌头,潜力最深,武功最强,便得到举族培养,花费多年时间,终于练成先天。
今年丁辉二十八岁,纵然练成先天武道,盖过九成以上的武者,仍然籍籍无名,这是他迫切想要改变的。
对比他,项央就显得太过幸运,哪怕寒门出身,哪怕经历过低谷,但终究走了出来。
甚至从柴峻那里得知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时,丁辉波澜不惊的心中罕有的升起一种嫉妒情绪,因为对方的名望是他日夜乞盼渴望的。
对于丁辉的话,常翰和几个金章捕快只是附和着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在心里,这伙人又有自己的想法。
论武功,论出身,论威望,项央绝对是坐镇上郡神捕门的最好选择,可惜他们愿意,人家却不愿意趟这个浑水啊,不然哪还有你丁辉的事?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绝对不能说出来。
常翰又带头向丁辉汇报了一番近期上郡神捕门的情况。
包括明部做任务屡屡被阻,暗部搜集情报越来越困难,地牢正被高手虎视眈眈,愿意来神捕门接任务的赏金高手越来越少……
总之常翰是事无巨细,将眼下神捕门遇到的艰难处境说了个遍,听得丁辉眼皮直跳,太阳穴一突一突,险些想要夺门而出,不理这个烂摊子。
不过好在多年练武让丁辉锻炼出了极为坚韧的意志,压下心烦,仔细梳理了一遍眼下遇到的一切困难挫折,很快看出些门道。
“这些不过是小事,首先向外界透露,我丁氏家族丁辉突破先天,来上郡神捕门任红衣捕快,消息传递务必要快。
地牢被攻一事也可宣扬出去,让人知道项央和我们也是有合作的,最起码能让不少人消停一下。
最后,给我准备一封拜帖,我要择日前往牛岭拜访六阴上人。”
原本常翰等人还连连点头,丁辉虽然初出茅庐,但年岁摆在这里,行事颇为妥帖,等听到最后一句,却是骇然色变。
丁辉此举,何异于羊入虎口?
上郡神捕门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六阴上人一举击杀四大先天名捕,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
如此江湖上各方势力对神捕门都没了敬畏之心。
他丁辉虽然厉害,但能比得过四大先天联手吗?
毕竟当初项央也是顾忌六阴上人,这才回绝了他们的希求。
“哼,我既然敢来,自然有依仗,你尽管去办。”
丁辉俊脸生光,满是自信。
常翰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信息,若说丁辉最大的依仗,莫过于其祖父当年留下的余威以及人脉,莫非?
难怪只派他一人过来,柴总捕应该早有所料。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下一个炉鼎
上郡神捕门发生的事情项央是一概不知,此时他已经回到小商山飘雪峰上,除了正常修行,便是苦心钻研新练就的嫁衣神功,每天几乎痴迷。
曾经的嫁衣神功,真气虽然霸烈,刚猛,威力无俦,充满了侵略性,然而表现在外恰似高山峰峦,雄厚为主,外加辅助功能。
如废功重修,练成功力浑圆一体,不受吸功一类影响,更可增强人身精气神,加深潜力等等。
而项央新成就的嫁衣神功则抛弃了那些辅助功能,一味求杀,雄浑,刚猛之余,凝聚如锋刃,配合雷火之威,再借由刀法施展,杀伤力大增,已经是威力更胜原版的强横武学。
惟可惜雷火刚烈暴力,伤人伤己,若是贸然吸纳天地之气更有不测之危险。
项央向来秉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科学思想,尚且不敢试验自己所想。
所以只能按捺下来,等待进入天幻秘境再行试验,到时一定能有所收获。
不错,项央老早已经收获了天幻秘境五年的历练时间,只是一直拖延不入,考量有很多。
当初他曾想过借助这五年时间练成元神,后来结合逆心魔经等武学创出种魔诀,精神力量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已经有了凝聚元神的苗头。
他便另起心思,想在大周一鼓作气练成元神,再通过天幻秘境的五年时间增强元神的修为火候。
到时他能以五天的时间练成旁人五年也未必能修成的元神火候,完全等同开挂,不论是修为还是战力,都是一次大幅度跨越,那时再和唐无衣较量,纵然不再有飘雪峰这等地利之优,胜算也当有七八成。
后来有了升华嫁衣神功的心思,这五年时间就更显得弥足珍贵,毕竟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修行,参研,试验,而且还不会对本体造成损害,普天之下除了无字天书,再没有这样的机缘。
而这一切的构想都要等他修成元神才能实现。
事实上这一步对他而言已经近在咫尺,稍稍用力就能捅破,却总是差了一层,还是欠缺些积蓄。
“魔种只种下三枚,忧,欲,惧,如果再种下一枚,依靠强烈的精神刺激,足以让我冲击元神,不过这一步一定要慎重。”
森寒,幽暗的冰洞之内,一团红焰时涨时缩,通过特殊的灯罩缓缓放出光晕,倒也有些暖意。
项央一人盘膝坐在方方正正的冰床上,身下寒气源源不断的灌入体内,经由天霜气加深三分归元气威力。
身前则摊开了一叠写满密麻小字的纸张,都是他近来参研武学所思所得,价值无可估量。
任意一张传到外界,都足以引起一场厮杀争夺。
食指如葱,修长有力,缓缓按着眉心。
那里一股勃然欲发的强大力量正在酝酿,纵然不需刺激,依靠已经放出的三枚魔种正源源不断传输回的力量,早晚也能凝聚成功。
然而那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至少相对眼下的项央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剩下的四个魔种,喜,怒,爱,憎,喜与爱时常紧密相连,怒与憎同样如此,该上哪里找一个资质绝佳的炉鼎呢?”
与肉身的根骨资质无关,对于种魔诀而言,精神上的天赋才是项央所追求的。
比如方镜,韩易,论武功与日后潜力,他们两个放眼小商山都只能算一般,但与武学天赋相反,他们恰恰有着极为出众的精神天赋,或可说是心灵天赋。
方镜的忧,日忧夜忧,忧愁入骨入心,已经成了一种病,足可作为魔种炉鼎之一。
韩易的欲,对权势,金钱,女人,虚荣,等等的**,同样远远超过常人所想,对项央而言,比方镜产生的精神收益还要大。
然后是孙涛,这人其实心灵天赋很一般,不过特殊就特殊在他修炼有逆心魔经,与种魔诀同宗同源,甚为稀罕。
也正是借助此人在惧魔上的刺激,项央才真正大跨步修为递进,精神隐隐有转化为元神的趋势。
“那么作为冲击凝神化体,修成元神的炉鼎,最次也不能比孙涛要差。
怎么办?是将逆心魔经再传给其他人,还是我自己动手造一个绝佳的炉鼎?”
项央眸子漆黑,宛如一层浓重的黑雾。
喜与爱,殊为难得,常人纵使一时欢愉,但往往难以持久,所谓七年之痒就是形容夫妻之间的一种感情。
真正能做到爱海滔滔,山无棱天地和,乃至生死相随,刻骨铭心的,太过罕有。
那种至情至性之人,或许天幻秘境的南小茹是,可惜佳人已经永逝。
想凭空造成这等炉鼎,近乎不可能,因为爱发乎心,还不可控,至少项央暂时没想出对策。
但怒与憎却是好办,找一个享受过世间一切美好的人,将他从天堂拉到地狱,让他失去从今拥有的一切,那么就能成就最完美的炉鼎。
比如林平之,原本是富贵之家,父母双全,幸福无比,骤然因为一部辟邪剑谱被人灭门,他的憎恨之大,能隐忍到抛弃所爱,自宫练剑,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
或者可以找个意志坚定的人日夜折磨,做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那也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怒大过憎,就以吸纳怒意为主,憎大过怒,就吸纳憎为主。
“不过此行径近乎魔道,真这么做了,我将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项央摇头,马上否决了这个看似极为省时省力的想法。
他不是矫情,也不是伪善,只是因为这样的练功,实在超出了他的底线和原则,纵然练成盖世武功,也不过沦为无底线的下等魔头,并不足取。
“或许可以让韩易或者方镜去找一找可能成为炉鼎的人,小商山既然认我为山主,那么利用一下也无妨。”
定下了心思,项央便将方镜韩易两个叫过来,嘱托了几句要找的人应该有的特征。
两人原本忐忑过来,听完项央所言则是一脸的复杂,同时开口回应,这样的人本不用找,小商山上现成的就有。
对此,项央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第七百二十二章 种魔施棠 (月票补更)
在小商山这个特殊的环境下生活的人大致分为几种。
一种是被朝廷通缉,神捕门追捕,因此隐居在小商山,哪怕风雪吹打,好过沦落地牢,成为阶下囚,毕竟自由是很多人心中的第一位。
一种是专为练武,如修行中需要借助特殊环境,或者心境有缺,需要冰寒之气时时清醒,这一种占据了绝大多数。
还有一种,属于隐世之人,小商山虽不是世外桃源,但气候异常,几乎与外界割裂,少有人打扰,也是一个好去处。
方镜以及韩易所说的人,三种都不是,甚至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爱人。
据他们所说,这个特别的人名叫施棠,有着熊罴一样强壮的身躯,钢铁一样坚强的意志,是个铁骨铮铮,响当当的汉子。
这样的汉子哪怕韩易这等利欲熏心之辈也是极为钦佩的,唯可惜被情所困,大好本领埋于雪峰之下,可能这辈子也只能老死在这里。
他来小商山,是为了靠这里特有的玄冰寒气冰封自己早已经死去的妻子,每日他要做的事,就是陪伴妻子,和妻子说说话,畅抒心意。
这人来小商山的时间很长,而这样枯燥,乏味,乃至在寻常人眼里有些变态的生活,却始终如一,未曾变化过。
所以如果真要找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无论是韩易,还是方镜,都下意识的想到了施棠,这样的人如果还称不上至情至性,天下怕也没有了。
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施棠的事迹说出,项央越听越兴奋,这样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绝佳炉鼎,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仍要眼见为实。
项央催促两人带他去找施棠,三人下了飘雪峰,迎着对面而冲的猛风朝着施棠所在的山坳而去。
小商山二十七峰,施棠并不处于峰上,而是在山峰与山峰连接的山坳之间,那里寒气恰似飘雪峰一般源源不绝,而又和缓温从,恰恰能让他的妻子的尸身得到最完美的保存。
白雪覆盖,雪层细腻,一间小小的茅屋矗立在雪层之间,屋顶双斜,用特殊材料制成,雪花飘下,沿着屋檐簌簌坠落在地,堆起厚厚的一层。
小小茅屋前后左右生灵孤绝,满透萧瑟,又有种自得其乐的从容,项央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项央武功绝高,踏雪无痕杳无痕迹,更是与狂风相合,无形无踪,茅屋内的人武功只要不到先天,就绝不可能察觉到他。
但方镜和韩易却不同,两人踏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出很远,距离小茅屋还有三十多米的距离,一个昂藏大汉便从屋内窜出,定如泰山远望三人。
“好一条威猛大汉,这样霸气的外表却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情之一物,当真玄奇,让人参不透,看不破。”
项央眼中的大汉高有九尺,骨架粗大,长手长脚,虽然身处小商山这等严寒苦楚之地,却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端立在原地,标如长枪,好似一头直立起来的熊罴,威猛的气势裹挟雪花冲击而来。
等凑近细瞧,看到此人面相倒是颇为周正,面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虽然看起来落魄,但也收拾的极为整洁,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邋遢。
“武功倒也不错,应该走的是刚猛一路,在后天的确是个好手。”
项央心下暗暗评价,哪怕对于武功一窍不通的人,看到施棠如此威猛的外表,也必能猜透对方武功属于大开大合一类,刚猛无比。
“施棠,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家推举而出的小商山山主,项央项大侠,曾经是神捕门的金章捕快,如今更是名噪上郡,为先天强者。”
施棠看到是方镜以及韩易两个,心下一松,这两人连同孙涛前些日子时常来他这里走动。
为的就是联合聚众,共推小商山之主,好与外界江湖争霸,最不济也能自保不受他人管束。
至于当中为首的项央,纵然两人不去介绍,他也能认得出来。
毕竟那日他也是亲眼见证项央神功之人,其与唐无衣之间一场寸步不让,霸烈对冲的刀道对决,更是久久在他心中回荡,经久不息。
“施棠见过山主,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现今小商山就是一个统合的势力,项央处于金字塔顶端,山内也不知多少高手希冀得到项央看重,被提拔起来,或者指导一番,武功大进。
然而施棠却并非如此,只是语气淡淡,颇有些疏离的问道,他自问无欲无求,只想在山内陪着妻子了却残生,并不想掺和到这些名利之人当中。
方镜韩易两个人正要说话,项央却突然出手,五指间嗤嗤的冒着一层红蓝交加的锋刃气芒,大手盖下,放在施棠,方镜,韩易三人眼中,好似擎天巨柱,要翻天而下。
施棠眼中冒出一股怒火,腾腾热焰自心间喷涌,对方来此,二话不说就朝他动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山主,而是恶客临门。
施棠的性子刚烈,心有猛虎,虽然自知不是项央对手,但也绝不坐以待毙。
粗大如熊掌一般的双手紧紧握拳,左脚踏实,吐气之间,朝着项央翻天而下的烈掌击去。
此拳除了刚猛决绝的力道,重在一个猝劲,手发幻影,快如闪电,刚刚好接的下项央的突来一击。
下一刻,项央变掌为抓,转换之间,毫无滞涩,浑然天成,一抓之下,提甩如巨熊一般的施棠,好似抓着一个玩偶,另一手作势要出掌毁了那茅屋。
见到这一幕,施棠亡魂皆冒,他很清楚项央武功的破坏力,但那茅屋中的是他妻子的尸身,哪怕死,也不能让人破坏。
施棠眼睛充血,就要施展同归于尽之法,倏而如初学轻功时腾飞而起,如上云端,风声灌进耳朵鼻孔,又晕乎乎间落到地上,惊魂未定。
等清醒过来,发现茅屋未坏,他人也没受伤,一切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项央则是暗暗点头,看来此人的确是性情之人,宁死也不让他人坏了自己妻子的尸身,就是他了。
这一番变化可谓惊了韩易以及方镜一跳,不明白项央的意思,不过作为下位者,他们也不需明白。
项央则是转身就走,刚刚接触的一瞬之间,他已经将魔种打入对方的体内。
只留下一副风中凌乱的三人,这叫个什么事?你来这就是为了装个逼?先天强者也太掉价了吧。
第七百二十三章 突破
项央行事出乎预料,三人都摸不清头脑,便是韩易与方镜也不懂他为何费力寻找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在找到之后,又突然离开,莫非有什么深意?
有时候上位者一言一行也许是无心之举,但下属会刻意解释,以迎合上位者的心思,道理古今皆是如此。
项央对于施棠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寻找能够刺激精神,境界猛增,修成元神的炉鼎,此时魔种已经种下,自然没了逗留的想法。
一路融风化雪,身法快到不可思议,项央本想快速赶回飘雪峰,然而感受着魔种内源源不断传回来的精神刺激,天难平,地难藏的爱意,突而停了下来,泪流满面,眼神迷离。
爱是什么?爱用什么去形容,去描述,去向他人呈现?
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痴心,还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无奈,又或者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追忆?……
原本的项央是体会不了这样汹涌无尽,喷薄如潮的炙热心意的,但现在,他感受到了,借由施棠的心,施棠的意,感受到了。
这是一个简短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叫施棠的侠客。
他善良,憨厚,武功高强,好打抱不平,流浪在风起云涌的江湖里,漂泊在动荡不安的武林中,帮扶弱者,惩戒恶人,一腔热血当得上一个侠字。
一个意外,偶然,他救下了一个披着火红嫁衣,身旁满是血尸的女人,那是山贼在掳劫一个送嫁的车队,除了女人,男人没有一个活口。
当时的施棠武功已经有成,简单了结了山贼,在轻轻呼唤那嫁衣女人的刹那,他的一生从此变化。
见到那女人的第一眼起,施棠心内就莫名涌动起一股热流,焕发出强烈的情绪,年轻的他不懂那是什么,后来知道,那是爱。
女人很年轻,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杏靥桃腮,眼如秋水,波光之间,好似一只受了惊的白兔,白嫩的玉手抓向了施棠粗糙的熊掌,惶惶不安之间又有着莫名的信任。
那是施棠第一次接触到女人,还是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那一刻,看着对方不安的柔弱模样,他心内下了一个决定。
用一生的时间,去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一个年轻的男人,有限的岁月还没有经历过什么,过去的世界更是只有江湖,武林,行侠仗义,忽而做了一个一生的决定,人们大抵也会觉得可笑。
然而年轻人的特有的蓬勃朝气,凌然锐气,足以击破任何的不坚定,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沦陷于女人的温柔,女人同样像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将天神下凡,救她于水火中的施棠当做自己生命的保护神,爱意也是澎湃如海。
这太正常了,施棠虽然不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形象,但高大威武,相貌堂堂,是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的类型。
何况这女人刚刚遭逢大难,心扉处于最容易撬开的时候,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从那一天起,施棠的身边多了个小尾巴,女人也没再提自己夫家,送亲队伍被山贼杀尽时,她的过去同样埋葬在那里。
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漂泊于江湖上,施棠开始教女人武功,从头学起,虽然起步晚,更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但能强身健体,对付三两个小毛贼却是不成问题。
一切都很美好,然而美好的人和事往往难以长久,一次意外,女人为了救施棠,挡下了别人射来的毒针,自己伤重不治。
曾经的女人把施棠当做保护神,期望施棠能一生一世保护他,然而在危机关头,她却挺着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在施棠身前,除了爱,不会有别的原因。
女人对于施棠的爱,同样超过了生死的界限,伟大而又凄艳。
施棠本想就此一死,然而女人临死前却希望他好好活着,她的话,他不敢不听。
从那以后,施棠来到了小商山,来到了雪岭之间,在天寒地冻之下,他的心也变得封闭,冰冷,唯独在看到爱人冰封下栩栩如生的容颜,方才有些许温暖。
而这样的陪伴,也许还会更久,下一个十年,二十年……从一如旧。
施棠和女人之间的爱,有甜蜜,有苦涩,项央领略其中,也被深深感动。
人们都说爱有一个保质期,期限一过,爱人可能也变成仇人。
然而现在项央看来,这就是一句屁话,至少施棠和女人的爱,将会是一生一世。
归根到底,爱的深浅,爱的天长地久还是转瞬即逝,只是跟人有关。
项央满面冰珠,眉间霜白,是泪水流下,风吹寒涌,被瞬间凝固成珠,这样的他,也很是少见。
经历过方镜,韩易,孙涛三者的魔种洗礼,项央本以为自己已经安稳不动坐如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魔种的力量,也低估了施棠心中的爱。
这仅仅是情人之间的小爱,却依旧惊人心魄,荡气回肠,令人为之动容。
静静的立在原地,项央双手负在身后,感受着泥丸宫中的缓缓变化,心内平静如水,没有喜悦,只有从容。
眉心之中,项央的上丹田,一团人影状的晶体在白黑金三色光晕中,不时的压缩,就好像一团流动的水,被渐渐凝固成冰。
原本带着晶状模样的影子,也渐渐变化成实体状,仿佛一个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项央。
这是先天境界炼神之境的第二关,也就是凝神化体一关。
迈过这一关,项央也就练成了元神,可算的上资深先天,对于天地灵气的运用和贴合会大大增强,武学威力更加宏大无量。
这也是他将来参悟天人,进军还虚之境的根基,炼神至此,已经小有所成。
“元神一成,天地间的神秘面纱对我而言又揭去一层。”
旁人的突破千难万难,大部分要用漫长的时间才积蓄,堆叠,方有所成。
然而项央天纵之才,以逆心魔经为本,多部精神功法为参照,创下种魔诀,行魔道增进之法,勇猛之间,完成了旁人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跨过的障碍。
这一步成就,时机也就到了,可以进入天幻秘境,增进元神修为,研创雷火双绝,先天嫁衣。
第七百二十四章 饮酒“送行”
如果说后天之人灵光蒙昧,先天精神有成算是初窥门径,那么练成元神,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可算是登堂入室。
项央闭目张手,泥丸中小小的元神遍照周身,透过身躯,辐射到四面八方的天地之间。
透过心眼,能感知到数也数不尽的密集粒子飘浮在空气当中,五颜六色,斑斓之间满是诱人的神秘,这是先天超越后天,褪凡超越凡人的根本,灵气,或可说灵机。
正因为有了这些灵气,此方世界才如此令人着迷。
项央深深呼吸,也不曾动用什么特殊的心法,都有一股绵长的灵机从口鼻缓缓进入体内,灵机澎湃,如潮围涌。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不通武道,日积月累,也会让人身轻体健,排除杂质,延年益寿。
直到此刻,项央方才真正确认,这是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世界。
鼓足心内的振奋与喜悦,哈哈长笑一身,不过随意发挥,便轻易震动灵气。
一圈圈肉眼可辨的音波气浪随着笑声传遍整个小商山,雪白的天地,似乎也因为这一身长笑而变得分外生机勃勃。
一截山峰半山腰,雪洞之中,阴暗潮湿的地上摆满了盆盆罐罐,还有数不尽的毒虫毒草,药汁浓郁,带着异样的腥臭味道。
中央一尊赤红大鼎圆盖被掀开,隐隐间冒着熊熊热劲,里面正煮着一个脸上五官扭曲,狰狞中满满透着痛苦的**男子,是孙涛。
赤铜鼎乃是一方神异的宝物,可经由后天之人催动,爆发出比拟先天的强大破坏力,若是再配合阵法,如玄冰烈火大阵,更是威力无穷。
然而这只不过是此宝的浅显用处,丹鼎,自然是用来炼丹的,用来炼药丹,或者人丹。
药丹很容易理解,所谓人丹,就是将一个人放到鼎里面去炼,就如神话中孙悟空被放到太上老君八卦炉中,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练就火眼金睛。
赤铜鼎本身是集天地至阳材质铸成,火劲无穷,内中精粹与天地灵机息息相关,永不枯竭,既可用来增强药力,同样可以帮人洗精伐髓,开拓潜力或者练就无上的横练绝学。
孙涛修行万毒淬体诀,每日如万虫噬心,苦不堪言,实乃是本身的资质尚不足以完全化解毒素,日积月累,终至无路可走。
然而赤铜鼎恰恰可以为他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化解毒素,变作最精纯的功力。
在得到赤铜鼎的短短时间之内,孙涛的功力比起过往至少增加了三成有余,更别说消除肉身隐患,增拓潜力等等。
就在这时,项央一声满怀大喜悦的长笑传来,豪迈之间透出顺畅,喜悦之间满是对未来的期待,隆隆之间余韵不绝。
孙涛双耳颤动,骤而睁开紧闭的两眼,从练功状态中挣脱。
双眸闪过一丝极为惊怖的畏惧色彩,好像森林中见到百兽之王瑟瑟发抖的松鼠。
他的体表肌肤虽然被一股源源不绝的热力所覆盖,且点点赤红精粹融入肉身之内,但心里却比这小商山的恶劣环境还要再冷上十倍,百倍。
“他一定是又有增进了,怎么可能,他练成先天才多长时间,莫非真是天之骄子,有上天庇佑?”
孙涛强忍住身体不适从赤铜鼎中纵飞而出,落地后穿好衣服,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搭配洞内阴暗的环境,看起来颇有些恐怖诡异之感。
逆心魔经的惧魔劫,他是一定要破的,他相信,只要破了项央的这层破劫,自己必将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进军先天,到那时,才是万毒淬体诀与逆心魔经大放异彩的时刻。
可惜现在项央就如同高高在上的云端巨人,俯视着他,根本毫无嬴的希望和可能,到底该如何做?
或许可故技重施,引外援来铲除项央。
孙涛一人在洞中思量,久久也未曾移动一下,显然是心神沉浸,专注所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就在他犹豫纠结,还未曾下定决心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他的洞口,脚步轻盈,神态优容,手里提着两坛子好酒,香气熏然。
“山主,怎么劳您大驾前来?刚刚听您一声长笑,想来是武功又有精益,属下在这里恭喜了。”
项央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刻意的隐匿气机,所以孙涛很容易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很快从各种杂念中醒转,惊讶之间出洞向着项央行礼问候。
他的身体放松,肌肉松弛,眉毛舒缓,毫无防备的样子。
他的脸庞带笑,目中喜悦,似乎真的为项央武功进步所开心。
项央笑笑不语,只是将手中一小坛好酒抛到孙涛的手上,脚下一踏,翻飞雪层,气劲如刃分割山体,化作一方丈长尺厚,方正如尺量裁割的石桌腾起落下,举重若轻,大有宗匠之风。
“孙涛,请吧,这坛酒是我请你喝的,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一同喝酒了。”
项央右手捏着酒坛坛口,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盘坐在石桌一边,打开酒塞,灌了一口。
峰腰,雪飘,天地一片白,呼吸间寒流成冰,这样的环境,喝下一口烈酒,当真是五内齐热,满腹豪情。
项央的怪异举动让孙涛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项央,一阵沉默无言。
随即展开笑脸,颇为专注的用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地上的积雪,同样坐了下来。
双腿盘起,目中直视项央,此时的孙涛处于一种极为奇异的境界。
他的心依然在怕项央,在恐惧项央,但大脑却冷静无比,不见了种种杂念,仿佛一个人,两个脑袋。
“我没有修炼逆心魔经,这门心法很厉害,也很危险。
而一旦有人修炼这门魔功,就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练成,所以我骗了你。”
项央押了一口火辣辣的烈酒,脸上泛起一股红晕。
“哦,是吗?项央你是一代奇才,竟然也会害怕?我始终认为,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事在人为罢了。”
孙涛也开了酒塞,酒水很清,让他想到了安远小县内的一汪清泉,干净,澄澈。
对于项央,他也不再假模假样的称呼山主,而是直呼其名,名字本就是给人叫的,不是吗?
“的确是事在人为,所以我截取了逆心魔经的一部分精粹,通过自身的见识和修为,另创了一门种魔诀,你且听听”
项央将心法道出,一段段,一层层,铺陈开来,包括结合蚀血劲的禁忌篇也是丝毫不落,听得孙涛目中异彩连连。
以他武功本不可能理解项央所创的种魔诀,但他修行过逆心魔经,倒是另有机缘参悟出些许精要。
听罢,孙涛长叹一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味道夹杂着苦涩,酒是辣的,心是苦的,
“你的资质,悟性,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时候我都在想,安远那样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县,是如何生出你这样的人杰的,实在让人费解。”
到了这一步,孙涛也清楚自己和项央之间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在逆心魔经魔劫下经历的种种,不可能瞒得过项央。
他也看的出来,种魔诀一出,各种恶意,邪念,全都无所遁形,那么他所畏惧害怕的,对方想必也尽数了解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项央是天敌,两个只能活一个,残酷,却很现实。
“英雄不问出处,况且我并不认为自己就是最特殊的那个。
这个天下太大了,当我们在这里纵酒谈天之时,也许某个地方就有一个比我年轻,比我还有天资的高手在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纵然万古雄杰,在苍茫天道,浩瀚大地面前,也显得太过单薄,这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项央眼中朦胧,酒是一口接一口,喝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整个人却又无比的放松,闲适,看起来怪异又和谐。
“你真的要动手?你应该知道,我修行万毒淬体诀,现在最厉害的也是毒功。
你日常所用饭菜当中,早已经被我下了万虫噬心散,如果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也会帮你解毒,让你继续做你的小商山山主。”
孙涛眼看项央最后一口酒将尽未尽,终于忍不住开口,是威胁,也是交易,还是妥协。
“万虫噬心,虽只是泛指,但至少也有百种,且每种毒虫只自己可知。
而每一种毒虫又单配一种解药,所以你认为此毒天下只有你能解?你以为自己有了谈判的筹码?
范竹轩当初虽然死在我手上,但也有你一部分功劳,你认为我会没有防备?安心喝完你人生中最后一壶酒吧。
我们是同乡,也曾并肩而战,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么多了。”
项央终于饮下最后一口酒,摇头说道。
过去他自然投鼠忌器,没有把握,但当修成雷火双气,体内一切隐患和毒素全都无所遁形。
金系九阳神功练到大成可以百毒不侵,他的嫁衣神功融合多门先天神功的精要,更是诸邪不近。
想借此威胁他?换了先天剧毒还差不多。
“不过我还是要试一试。”
孙涛狞然起身,饮下所有烈酒,朝着项央喷出,在雄浑真力的加持下,恰如山瀑飞流,更刹那间遇到空气化作墨黑色,毒性之猛烈,骇人听闻。
他这是想要借机进雪洞,以赤铜鼎之威,或许可以尝试拖延逃走。
下一刻,一道生生不息,连密循环的巨大水球轰然而出,天地也似乎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震动,是三分归元气……
第七百二十五章 三入秘境 (月票补更)
孙涛的死是必然,从项央在他身上打入魔种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已经注定,区别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晚死,是他还有利用价值,魔种可以源源不断的传输精神力量,增进项央的炼神进度,项央尚可以容忍他。
现在死了,则是因为项央已经练就了元神,对方的利用价值已经微乎其微,甚至有很大的威胁,这才不得不除去。
“所以说人很渺小,你堪称人杰,但死了之后就跟死了蚂蚁一样,天地如常,生灵如常,每个人不要自视甚高。”
项央叹息,如果不是孙涛自以为是,把他也作为一道魔劫,甚至痴心妄想破劫,他应该可以生活的很好。
挥袖之间击出一道沛然猛烈的真气,好似一道巨山压下,将孙涛的尸体压在雪底不知深处,便长埋于此吧。
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雪洞,无视了里面的毒虫毒草之类污人眼睛的秽物,大手一擒,呼啸风声下,赤铜鼎滴溜溜的悬空而起,激起劲风旋转而来,被项央捏在手里。
这樽赤铜大鼎当日发挥无限威力,助孙涛等十八后天力拼血灵子,足以说明它的不凡之处。
“隐患消除,下一步,就是再入秘境,刻苦修行,参研武学了。”
回到飘雪峰冰洞之中,项央召集韩易与方镜两人,交代了一些,便宣布闭关,时日不定,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之后项央鸡贼的出走冰洞,在飘雪峰峰顶另挖了一个小型隐秘洞穴,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最后坐了进去。
熟悉的天旋地转,但与过往不同,这次进入天幻秘境,似乎只有元神投放,本身的真气,精血却是丝毫未动。
因此在狭窄的洞中,与以前半死不活软趴趴的不同,项央盘膝而坐,腰板挺直,身躯富有活力,体内更是宛如积酝了一座火山,一旦经受外界刺激,必将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
过去的项央在进入天幻秘境,曾经是一城城主的独子,也或是一方镖局的继承人,身份大抵尊贵,有势力,手下有人差使,锦衣玉食,算是投了个好胎。
然而这次似乎运气并不好,他元神附着的小子已经饿了三天三夜,更令他难以想象的是这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恰恰相反,他身负此世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学七旋斩,武功已经到了后天大成。
七旋斩这门武功项央并不陌生,是柳残阳小说邪神门徒中东岛长离的绝学,在影视剧中也多有提及,虽然较之另两门盖世武学如来神掌以及天残脚相形失色,但也绝对堪称一门神奇武功。
此功是刀法,也可化为掌法,七旋斩分为暴鲨噬,飞鱼转,电鳗殛,鲸吞式,恶蛟缠,魔鱼隐,鲟龙潜,七式各有所重,各善所长,配合变化,威力无穷。
然而身怀这样的神功,练就后天大成的武道,他却饿了三天也不肯做一回梁上君子,可说是三观极正,项央也不由得叹上一声好一个正人君子。
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儒袍,肩上背着书笈,脚下的黑靴底子已经磨破,虽然身材高大,看起来仪表堂堂,但一股落魄寒酸之气怎么掩藏不住。
这就是此世项央的身份。
项顶天,二十五岁,赵国第二大城晋阳城内一个没有功名的穷酸书生,没房没马,钱袋空空,只有一卷价值连城的七旋斩武功藏在裤衩的夹层里。
“项顶天,这名字够霸道的啊,也不怕八字软,罩不住。”
就眼下项央所了解的情况,此世还未大一统,中原地区有三个国家,燕,赵,魏鼎足而立,基本每年都要干上几场仗,以显示显示肌肉和存在感。
至于中原之外,如北方的大国,南方的大国,夹缝中的小国,也有不少,不过和赵国不接壤,他也就没多关心。
而这里武道氛围也颇为浓厚,后天武者扎推,先天武者属于绝顶高手,比前一次的大梁世界要高上一层。
武林和朝廷的关系也很稳定,算是半联系半割裂,一般而言是井水不犯河水,有的时候也会合作或者对立。
比如项顶天所知的七星楼就和赵国官方高层牵扯不清,许多高官身边都有七星楼出身的高手护卫,七星楼楼主孙伯仁更是数次陪同赵国王上在象山围猎,直达天听。
又比如无道狂门这一纯江湖势力,数次筹谋暗杀赵国的权相左丘明,虽然人尽皆知,但就是没人敢朝这个门派下手。
只因无道狂门内,还有一个无法无天,武功超凡入圣的盖世狂人,那可是与燕国剑神,魏国拳圣并称的绝世强者。
虽然这位绝世强者行踪缥缈,早已经离开无道狂门,但就凭他拜师于此,纵然赵国王上也不敢轻动。
七星楼的孙伯仁虽然是近十年来赵国武林中声望最隆,武功最高的强者,但对比狂人那等武林神话,他只能算是后起之秀,还差了不少火候。
当然,上述者不过是江湖中的只鳞片爪,也和项顶天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过往的他根本连江湖人都不算。
项顶天的老爹是个武林中走单帮的底层,属于哪里有名,哪里有利,就往哪里钻营的货色,武功一般般,名声也只有一丢丢,还是在底层圈子内。
这老头一声的宏愿就是希望培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将来走科考一道,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文武状元,那就算光宗耀祖了。
所以他亡命江湖,加紧赚钱,临到四十,好歹娶了个快要三十的寡妇为妻。
放着大姑娘不要,花了大价钱娶寡妇,这个决定在不少人眼中纯属脑袋被驴踢了。
但老项头自有筹谋,那寡妇死了的丈夫是个秀才,极有才华,他还曾和那人见过几面,清正良善,可惜英年早逝。
他就想着,自己好歹有一身强健筋骨,属于武者,寡妇前丈夫又是个才华横溢的文人,借一借文气,说不定就能生出一个文武双全的英才来,这就是项顶天的出身来历。
这货的脑回路简直奇葩,项央也不由得称奇。
而老头生平最喜欢铁骨铮铮,正气凛然的侠义好汉,口头禅是人生在世,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
于是在自己孩子出生之后,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老项头就给孩子取了个项顶天的名字。
项央倒是好奇,那么为什么不是项立地呢?莫不是当初这老头还想要二胎?
第七百二十六章 项顶天
反正项顶天终究没有弟弟,因为没到两年,他那苦命的娘亲就生病去世了。
常人以为这女人可能是郁郁而终,其实并不是,
老项头待她极好,温柔体贴,努力赚钱让他们母子过上好的日子,这一点倒不像个江湖糙汉,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而项顶天自小便显露出不凡的武学天资,老项头自己练就的粗浅武功,没两年便被项顶天学了个干净,而且青出于蓝。
可惜在读书上却显得天资不足,按照学堂先生的话,匠气太重,灵气不足,读书读死书,这在锐意进取,唯才是举的赵国,属于庸才,没可能在仕途有成就。
不过这话老项头只是听听,没有当真,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最优秀的。
他心想,我儿子在练武上举一反三,乃是万里挑一的奇才,灵秀无比,哪有匠气?
想必是你这瞎了眼的没能耐,所以诓骗我,于是辗转之间给项顶天换了学堂。
这一换,从项顶天十岁换到了二十岁,也不知在多少学堂学习过,花了老项头多少血汗钱,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
前两年,老项头年岁大了,又没有练就高深气功,压不住伤势就此离世,独留下项顶天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这书呆子却是运道极好,在焚烧遗物给地底下的老项头用时发现了七旋斩,两年时间苦苦修炼,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竟然练成了后天大成的武学。
纯以习武资质而论,当得上奇才,这一点老项头倒是没说错。
当然,这也和书呆子从小练就的粗浅内功大有关系,十数年练就一股精纯内气,一经神功秘技的刺激,顿时发挥出无限的力量和可能。
然而武功再强,他不事生产,没有谋生手段也是白搭,两年没有收入来源,两年辛勤练武大举消耗钱财,最后坐吃山空,成了穷光蛋。
“所以呢?要不是我来,这笨蛋就活活饿死了,这叫个什么事?哪怕你靠自己的身手去打猎也好啊。”
项央无语,项顶天多年循规蹈矩,读书明理,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更因为性子迂腐,脸都没和别人红过,哪里知道就凭他这一身武功,若是在江湖打拼,老早扬名立万,钱财滚滚而来了。
至于眼下,项顶天则是在晋阳城外十几里的一个破庙里,准备前去投靠自己父亲的老友,顺便和未婚妻成亲。
这呆子的确有未婚妻,是他父亲老友的女儿,两人小时候也见过几面,属于青梅竹马,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人家认不认这门亲事还是两说。
“入秘境的第一件事既不是研创嫁衣神功,也不是精修元神,而是生存,三天一根萝卜,要不是内功深厚,连说话的力气怕都没有了。”
项央感受着肚子的叽里咕噜叫声,肠子好像都搅在一起,脸色一黑。
隔着衣服摸了摸干瘪的肚皮,空落落的没东西,他可从没有这样的感受。
将肩上的书笈放下,起身扑落了下褶皱又满是补丁的长袍。
就着面前干柴燃烧放出的火光,项央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间荒废了很久的神庙,他背靠着的是一尊油漆的木制神像,可惜头颅和右手被人砍下做了柴火,已经分不出是什么神。
神台也似乎被人以强绝掌力割去一大截,右侧的墙壁外凸出一个磨盘大小的龟裂纹理,显然也曾有人在此激战。
大门一侧被人卸下,原本的朱红色因为时间和环境的外因,成了暗灰,透着腐朽破败的味道,有风吹进,呜咽声中平添几分诡异。
很显然,眼下这里什么也没有,想找吃的,只能到庙外看看有什么果树或者动物之类的,再不然只能啃野草或者吃土了。
项央身形一动,好似一条水中的鱼儿游到庙外,十数根巨大木柱撑起庙外的一层外檐,三两下跳上檐边,放目远望。
眼下是傍晚时分,暮色渐浓,微风熏荡,不过项顶天身负上乘神功,目力极佳。
神庙外枯草丛生,虫儿啁啾,草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的小动物,最近的二十多米外,一只小小灰兔就趴在草上,蹲伏不动。
“有东西吃了。”
项央纵身跃下庙宇檐边,整个人扭臂摆腿,不断化解空气的阻力,瞬息扑出五丈距离。
等落下后,足尖连点枯草顶端,一层密密的细刃切割下,成了湮粉状,助推项央速度猛增,很快提起还算肥硕的野兔。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项央不但会吃,也会做,而且手艺极为不错。
回到庙中,整理干柴添到火堆里,一边收拾野兔,一边将心神沉入项顶天所学的武功里。
路数不多,一门养元功,算得上固本培元,壮大根基的内功心法,通篇几百字口诀,尚且不如全真内功来的高明,但也算是正经内功。
修行起来能积蓄一口纯净真气,正因为这一口真气,项顶天才能在得到七旋斩后短短两年修到后天大成,算是十多年的厚积薄发。
一门十二路长拳,路数简单,一门飞跃提纵术,也不见得多么高明,另外会一门回燕刀法,倒是有些门道,招法变化不俗,可称得上一流。
这都是老项头所学,传给了项顶天,在项央眼中实在不算多么出众。
唯有七旋斩让他啧啧称奇,一门武功,兼具炼体,炼神,练气,练招,多位一体,实在厉害。
所谓炼体,就是日常修行这门刀法要结合血气动功修行,练刀也是炼体,这与南乡过去所修的屠牲刀法一般无二。
炼神,也是在修炼刀法之中衍生而出,要将精神磨砺成锋芒状,纵然只是被动提升,也极为可观。
还有练气,同样由刀法带动本身内功增进,渐渐将平庸的养元诀蜕变成威力不小的刀元之法,真气带着锋芒锐气,几乎比拟一些神功级别的内功,威力极强,让项央所获不小。
最后就是七式刀法,变化不说,威力各有侧重也让项央分为喜悦。
“基础打得不错,正好可以转修嫁衣神功,配合七旋斩的精要,武力暂时也够用了。”
项央思索之间,一股肉香泛滥开来,勾的他肚子如闷雷作响,满嘴生津。
正要开动,双耳微颤,有人来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七星楼与朝天盟
走入破庙的是三男两女,相貌相似,五个人手持武器,风尘仆仆,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
见到庙中生火烤兔,一副垂涎欲滴的的项央,也很是吃惊。
不过他们各个在江湖上讨生活,练就一双眼力,看出项央体态虚弱,应该是久未进食,外加破旧儒袍和书笈,显然是个穷书生,所以也不曾担忧。
进了庙内和项央打了招呼,五人占据神像另一边,借了火种,围成一圈生火坐下,然后各从背囊中取出干粮食用。
项央见这五人还算好说话,像是正派中人,也没有多管其他,自己撕扯烤的流油的肥美兔肉大快朵颐,吸溜吸溜完全抛弃了过往项顶天的斯文相,反倒像个饿死鬼投胎。
有东西下肚,身体也升起一股热意,项央整个人舒服许多,本想就此入睡,不过余光瞄到一侧的五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他不比过往,是元神进入天幻秘境,至于肉身的血气,真气则留在大周,根本不是完全状态。
外加这具身体本身泥丸宫未开,内外天地隔绝,元神与精神也无什么不同,战力等于废掉一大半,所以要小心为上。
不过也不能干坐着,项央索性从身旁的书笈中取出一册翻的发黄的经义打发时间,如此津津有味看下,倒也沉浸其中。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两拨人前后脚走进破庙,一伙是穿着统一灰衫的三个男人,岁数不小,当中的那个腰上别了一把铁烟斗,光泽黯淡,却尽显分量。
另一伙则是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男人衣着华贵,却鼠眼朝天鼻,相貌丑陋,两个女人虽然相貌清秀,或可称得上秀丽,却明显是男人的侍女或者女人,让几个男人心内暗骂鲜花插在牛粪上。
破庙不小,然而连续进来三拨人,加上原来占据最中央位置的项央,便显得拥挤沉闷许多。
本以为这就完了,大家都赶路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各回各家,却未曾料到最后来的一个人打破了宁静。
“上党的王氏兄弟,武城小苏公子,新城的厉家五虎,咦,这位小兄弟未曾见过,不知是哪一路人马?”
这是一个大财主打扮的大胖子,绸衣玉带,腹如水缸,脸颊圆润,肉嘟嘟的手里还转着两个铁胆,哗啦哗啦的响。
沉步走进庙中,一一道出三路人马的来历,轮到项央却卡了壳,胖脸微变。
原本的三拨人马并不相识,不过听到那胖子道出来历,倒也根据江湖传闻认出对方,最后一行人齐齐看向项央与大胖子。
“这个年轻人应该只是普通书生,在我们之前就在这破庙休息,和我们的事情无关,倒是你,不知是哪一路人马?”
那三男两女齐齐站起,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在说话前点指击出一道指风打在项央的昏穴上,冷着脸,极为不善的看着大胖子。
这一道指风别说项央,就是原主项顶天也大可躲过,不过项央有心想听一听这帮人的目的,而出指的那女人又没有恶意,便顺水推舟,就势栽倒,身体瘫软,故作昏迷。
“哈哈,厉家大妹生来一副菩萨心肠,看来果然不错。
我吗,你可以叫我江思鸿,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必那么紧张。”
大胖子江思鸿肥脸展开,舒缓下清着嗓子微笑道,看起来人畜无害。
这女人点昏书生,自然是为了不让他听到不该听的,让他避过一劫,的确是好心肠。
“一条船上的人?此话何解?”
此时说话的是腰间别着一个铁烟斗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拱形眉,语润腔圆,煞是好听,他也是上党王氏兄弟的老大。
“嘿,你们当真不知?
七星楼中摇光楼楼主梁东竹近来和朝天盟下的晋阳分会势成水火,两帮人闹的是不可开交,莫非你们不是梁楼主请来的帮手?”
一直躺在地上装晕的项央心内一动,前面他们提到什么上党王氏兄弟,武城小苏公子,还有新城厉家五虎,包括这个自称江思鸿的大胖子,他是一个也没听过。
不,确切的说是项顶天一个也没听过。
也许这帮人在各自的小圈子里名声不小,但项顶天本来是混文人圈子的,并不涉足江湖,比起武人,他更加了解哪个才子擅长吟诗,哪个才子擅长作对。
唯有听到摇光楼楼主梁东竹,才有了些许的熟悉。
七星楼乃是现今赵国江湖的顶级势力,除了总楼主兼天枢楼楼主孙伯仁,另设有六个武功高强,能力非凡的人杰为六楼楼主,哪怕不了解江湖,也该了解这群屹立顶峰的人。
其中,摇光楼正落在晋阳城内,楼主梁东竹与朝天盟晋阳分会的符修堪称一时瑜亮,以晋阳城为棋盘博弈,已经渐渐吞并小的实力,只存有两大巨头,号称城内三万江湖人,只得一千自由身。
什么意思?就是假如说晋阳城内的江湖武者有三万个,一大半都做出选择,投靠了一方。
没有投靠两方,作为散人漂泊游荡的只有一千,夸张是有,但也足以说明一些情况,至少在晋阳城,是两家独大,双雄并立。
七星楼这么厉害,还能直达天听,能和他对着干还有声有色的,自然不是小角色。
项顶天曾听学堂内的同窗说,朝天盟的背后也是赵国的高层,甚至可能是赵国王室中人,不管真假,反正肯定有背景。
至于两大势力剑拔弩张,争斗的不可开交,项顶天倒没怎么看出来,应该是没接触到那一层,毕竟项顶天是三天只吃一根萝卜的呆子,都快饿死了,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苏某人自是钦佩梁楼主的为人,愿为其帐下驱策。
王氏兄弟,厉家五虎也都是有名有幸的武林高手,苏某耳闻,应该不差。
唯有你,名声不显,来历诡异,怕未必是来帮梁楼主的。”
小苏公子顶着个朝天鼻,眯着已经看不出缝隙的眼睛缓缓道。
身旁两个娟秀美丽的少女仿佛深深被他迷住,眼睛转都不转,直勾勾的盯着这个丑男,男人果然是要靠才华。
厉家五虎,王氏兄弟齐齐点头,他们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怀疑。
既然梁东楼能请诸如他们这样的外援,焉知符修不能?
要知道他们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出身,自问所知甚广。
凡赵国武林有一定声望的,都能说出个子丑寅某来,唯独这胖子江思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为可疑。
而且朝天盟荤素不忌,向来是改头换面的黑道高手的第一选择。
第七百二十八章 刺杀任务 (月票三百加更)
“诸位冷静一下,其实我是梁楼主派来与诸位接洽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看看我手中的这枚摇光令。”
江思鸿见到这三伙人齐齐朝着自己压来,大有一言不对就动手的意思,脸色变化。
右手中转动的两个大铁胆骤然一停,好似吸铁石一般紧紧贴合在一起,整个人面色肃然,看起来很是认真。
说着,自左手绸衫袖口滑出一枚泛着银色暗芒的令牌,左手竖执,左右前后各晃动两次,刹那间吸引了庙中所有人的目光,只有项央强忍着好奇闭目等待。
在火焰光亮映照下,这小小的令牌不过巴掌大小,正面刻着一枚星辰,背面则纹了一朵线条简单的花朵,薄薄间好似铁片,尾端一团好像眼睛一样的吊饰则分外奇特。
星是摇光星,花是摇光花,那眼睛,则是位于七楼之外,独属于孙伯仁的天眼暗部。
见到这令牌,除了小苏公子旁边的两个少女,其余人异口同声,带着不可思议,“摇光令?”
摇光令乃是摇光楼楼主梁东竹独有的令牌,可号令摇光楼下一切势力,人力,物力,财力,尽可调动,乃是非亲近,非嫡系,非信任不传的绝密珍惜令牌。
而且光有令牌仍不够,令牌可造假,可被夺,这江胖子却连手法都用对了,应该不会有假。
厉家五虎,王氏三兄弟,还有小苏公子都是梁东竹藏于外城的亲近之人,曾见过此令,却未曾料想这死胖子有这般能耐能被授予大任。
“哈哈,江某人蒙梁楼主看重,领了一个任务,受命调度几位,这令牌仅仅是取信所用,用过后还是要还回去的。”
见到三伙人放松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敌视和剑拔弩张,江胖子脸上重新恢复笑眯眯的模样,收回令牌,转动铁胆继续道,
“就在今夜,辰时一刻到三刻功夫,朝天盟的段沧海会途径此地,梁楼主意属诸位在此了结此人,我自然也是帮手之一。
巳时初,晋阳城东城门会为诸位开一个小口子,梁楼主会在城内的烟花楼为诸位接风洗尘,一叙旧情。”
段沧海三字一出,场上瞬间冷了下来,厉家五虎胆气稍弱的二妹虽然豹头环眼,满面横肉,但牙齿禁不住咯哒咯哒的上下敲击,眉毛上淌下一滴水珠。
王氏兄弟的两个弟弟手和脚下意识的颤抖,仿佛那三个字有着难以诉说的魔性,点点排来,朝着自家大哥靠近一分,像是能多一分安全感。
小苏身旁的两个少女脸色更是狂变,也不再专注的看着丑丑的小苏公子,反而满带怨恨的看向江胖子,恨不得将这个满身肥肉的货剁吧剁吧包饺子吃了。
“北冥神剑段沧海,这可是朝天盟晋阳分会仅次于符修的强者,北冥神功与六脉神剑可谓无双无对,江胖子,你莫非欺我等好骗?故意坑害我们?”
说话的是武城小苏公子,朝天鼻缩了缩,狭小几乎不可见的眼中露出一抹凝重,或许还带有恐惧,北冥神剑四个字轻轻柔柔,却代表了后天当中的一个丰碑。
小苏家学渊源,自幼习武,更有奇遇,方练成一门浩瀚无比的玄功。
这玄功名为少阳,乃是极为上乘内家练气法门,中正平和,克制阴寒诡谲之气。
练这门武功讲究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由弱到强,乃是渐进堂皇之武学,
到了后期高深境地,真气更如大海一般,无所不包,容纳百川,擅长借力反震,可说是威力无比。
原本以小苏年纪,万般练不成这般玄功,但他早年有奇遇,方才在此功上有所建树,向来也以此为傲。
但对比北冥神功,他的少阳玄功便稍显不足,只因那是一门可以吸取真气内力的魔功,听之便让人骇然色变。。
若单单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不与对方拼内力,而以外门技击之道取胜也无不可。
然而段沧海强大就强大在还身怀一门剑气神功,六脉齐发,剑阵纵横,犀利无匹,再配合强悍近乎无限的真气,根本难以与其相抗,他的威名,也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小苏等人惊骇,项央也是吃了一惊,北冥神功与六脉神剑都是金系顶级的武功,虽然没有运用灵气之法,但单独放在后天,也足以称雄一时,何况还是双配置。
“小苏你还少说了一件事,段沧海向来和公孙小蝶形影不离,而公孙小蝶身旁又有一僧一道贴身保护,我们如果真的接下这个任务,那就是在送死。”
王家老大安抚了下瑟瑟不安的两个弟弟,紧了紧腰间的铁烟斗,眼中露出一抹嘲弄。
他心慕梁东竹超绝武功与人格魅力,所以在接到密信后,不远两城五百里之遥,星夜兼程,在约定时间和两个弟弟疾驰而来,但却不是急着来送死的。
公孙小蝶,乃是朝天盟一位大佬的独生女儿,武功未知,只因她身旁两个保镖,一僧一道已经是后天少有的高手。
僧是神沙上人,精通西域邪功赤砂掌,这门武功是赤炼爪与铁砂掌精华合二为一的武功,至阴至邪,威力无穷。
道是太明道人,混元一气功内练外和,一身武功和神沙上人处在伯仲之间。
这样的人手配置,再加上本身段沧海的难缠,也难怪王家老大心内怨气丛生,不但对江胖子很是不善,连带着对梁东竹也大有不满。
“诸位稍安勿躁,一切楼主已尽安排好了,小苏公子少阳玄功乃是正宗武学,最善克制阴邪之气,足可抵挡神沙上人。
三位王氏兄弟合练一门三才阵,配合王家世代嫡传的金刚罗汉硬气功,大可与太明一人周旋不败。
厉家五位武功各有所长,变化无端,纵然公孙小蝶练就神功,但年岁太小,不足以有大火候,几位也当有七分把握。
至于最后的段沧海,乃是交由江某处理,诸位大可放心。”
江思鸿一番话让庙内众人沉默下来,很明显,梁东竹或者是面前的这个江思鸿早有谋划。
邀请的这帮人,都是特意针对段沧海身边的高手,有的克制对方,有的起码五五开。
最后,也是最棘手的段沧海,则交由江思鸿处理,这也算是最大限度的帮他们解决安全问题。
虽然众人心中放松不少,不如之前那般敌视反感,但心内都有一个疑惑,江胖子凭什么和段沧海打,还有十足把握击杀对方。
项央也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在脑海中静静思索,什么武功配置在后天能和北冥加六脉一较高下?
第七百二十九章 埋伏
“那么这个人怎么办?我们做的可是掉脑袋的危险事情,一个不慎可能就是满盘皆输,依我看来,不如将他”
厉家一个年岁稍浅,大眼圆睁,样貌粗豪的男人说着,横起右手在脖子前抹了一下,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他是厉家的老三,是大妹二妹的哥哥,行事一向干净利落,不过也常常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做一些侠义之士看不太起的举动。
人说厉家五虎,三虎最毒,说的就是他。
“不行,这书生不过是意外卷入咱们的事情,看他模样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们不能这么做。
不如把他藏起来,反正我点了他的昏睡穴,一时半刻他也醒不过来。”
厉家大妹马上反驳,她虽然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长相异于寻常男子审美,但有一颗侠义之心,不愿意祸害无辜之人,让项央心里微微点头。
先前也是这厉家大妹为防他听到不该听的,特意点了他的昏穴,这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人他也是很愿意打交道并交好的。
他当然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魔头,坏蛋,会害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害自己,要离这样的人远一些。
而好人,大侠,会帮人,当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大抵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帮助,要离这样的人近一些。
所以有的时候,哪怕是心肠再恶毒,行事再疯狂的人,面上都要做出一副大侠,好人的模样,这是大势,人们总是喜欢和好人交朋友。
“不错,咱们都是名门正道,与朝天盟那帮子邪魔外道不同,亏心的事情不能做。
这样吧,把他藏在神像后面,我用金刚指法点他一处大穴,暂时将他变作一个活死人,让人听不出呼吸和心跳,这样应该没问题。”
王家老大,也就是那个国字脸中年颇为赞许的说道,看着厉家大妹眼中露出一丝柔和,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知己。
而他声音落下的刹那,捏着腰间铁烟斗的手突然闪电般探出,拇指食指朝着项央后背点出两道极为刚猛的指力。
咔咔的脆响好似能将坚硬的石头点碎,落到项央身上,却恰恰触体而止,连衣服都没戳破,力道已经到了收发随心之境。
王老大的金刚指与所修的金刚罗汉硬气功都是家族嫡传武学,指力刚猛,无坚不摧。
不过常人往往难以忍受修行中的痛苦,能练到王家老大这般境地的,数代也只他一个人。
这一手让在场中人纷纷一凛,各自点头,果然不愧是王家老大,功力火候俱都炉火纯青,载配合三兄弟的三才阵,足可匹敌那个太明道人,甚至战胜对方。
项央体内四肢百骸俱有醇厚锋芒真气流淌,那一道指力一入体就被他化解,不过自己趁机收敛呼吸,压制心脏血气跳动,几与死人无异,只体表温热。
虽然眼下项央的这副身体玄关一窍未通,真气修为也距他巅峰之时差的远,但他武功渊博,所知甚多,秘法层出不穷,单论敛息之术,那便有十几二十种,扮成死人绰绰有余。
在场中人谁都没有想到,项央一个衣服打了补丁,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会是一个功力不亚于他们,武功更高于他们不知多少的强手。
“好,咱们再商议一下,务求做到行事利落,准确,一击之下有所收获。”……
时间渐渐过去,外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无星无月,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破庙内只剩下两伙人,厉家五虎,小苏公子和两个少女,分列两侧像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其余痕迹都被抹除,至于项央连同自己的破书笈,一同被搬到神像后面,一动不动。
外面忽而由远及近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几声抱怨。
被塞到神台神像后面的项央隐约听到“疯子,死也要拖时间,不能进城”之类的话,寻思应该也是梁东竹的安排,或者也是江胖子的手笔。
不多时,一队人马颇为晦气的走进破庙,带起一阵冷风。
迎着火光见到庙内围坐在火堆边的厉家五虎以及另一侧的小苏三人。
之前这伙人便隐约看见这里有光亮透出,循着光亮找到这里,因此也不曾怀疑,只是自顾自的在破庙正当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休息。
这一行人数目不小,是以一男一女两个如神仙眷侣一样的人为首。
男的英俊不凡,身材瘦削,一双眼睛如剑如锋,顾盼之间自有一番凛然气势,项央估计应该是段沧海。
女的淡翠紧身衣,边角绣着翩翩如舞的蝴蝶,眼眸轻柔似水,人如远山青黛,肯定是公孙小蝶。
之后跟着一僧一道两个中年人,沉默无比,而且就着火光,能看见身上僧袍道服各沾染红色斑点,隐隐有血腥气透出,想来不久前刚经历一场厮杀。
僧人光头,白内衣,红袈裟,手持佛珠,身材高大,面容富态,两个耳垂大异于常人。
僧人头顶道冠,面容清攫,颌下三尺长须,手上一柄拂尘更显得仙风道骨。
这两人对于破庙内的厉家五虎以及小苏公子三人抱有一定的警惕,丝毫未曾放松,显然是经验丰富的保镖。
而且隐隐之间,两人将公孙小蝶围在当中,无论是天上,地下,前后左右有人出手,都要过他们这一关。
又有两个跟班小厮,年岁不大,但颇为机灵,勤手勤脚,将破庙中间位置收拾的干干净净,又取出行囊中的干粮,清水让两个主子,两个保镖享用。
这两人虽然年轻,但手足之间雷厉风行,显然也是身负武功之人。
此时庙内的气氛看起来分外和谐,大家不过有缘在破庙内借宿,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这时,从庙外吹进一股冷风,卷起积着许久的尘土,迷了人的眼睛。
更在刹那间有一股劲力扑灭火堆,一时间内中黑漆漆一片,全都变作睁眼瞎。
几声呼呼风声响起,交战时提气聚势的大吼不断。
更有啪啪的肉掌交击,气浪迭起,横溢出爆炸性的力量,扫荡破庙,击碎褪色的木门,连藏于神像之后的项央也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猛,偷偷摸摸从神像后窥视庙中场景。
等下一刻,火苗不知被谁重新燃起,庙中的情况方才被人看得清楚。
第七百三十章 北冥神剑 (月票补更)
庙内正当央,段沧海与公孙小蝶两个紧紧相偎,目中警惕带有杀意的看向对面不远处一个笑眯眯持着铁胆的大胖子。
胖子身后还有两男一女,是厉家老大,老二,以及大妹,每个人眼中燃着火焰,气势汹汹如猛虎,
段沧海脸色青白,左手血筋暴起,点点寒霜在附着外衣,四指弯曲,小拇指笔直如剑,那寒霜在澎湃内力与剑气之下,化作水滴淅淅沥沥的流下,头顶更有袅袅白烟腾起。
其内功火候,的确是骇人听闻,其现在逼出寒气的手法,应该就是六脉神剑当中的少泽剑法,变化精微。
僧人手上的佛珠化作白色粉末飘了满地,两只红色的手掌负在身后,颤抖不停,手腕处各有一条赤红色的红芒线沿着手腕朝着整条胳膊蔓延。
在僧人对面,小苏公子瞪着鼠眼,脸色晕红,气息急促,起伏不定,身旁两个少女一左一右的各抵着他的手心渡气。
道人手上的拂尘断裂开来,乃是被好似铁锤一样的重物撞击,在他身侧,围着三个相貌相似,气息如一的男人,是王家兄弟。
两个小厮瑟瑟之间被厉家五虎中的三虎和二妹围住,看模样不叛变已经是不错的了。
落入项央眼中的就是这副画面,浓眉舒展,看来大势已定,有心算无心,段沧海这帮人怕是危险了。
以他目力见识,刚刚黑暗之中,江思鸿应该是从先前藏好的地方突然出手,于黑暗之中袭击公孙小蝶。
这一招乃是攻敌必救,真正目的则是段沧海,所以段沧海应该是吃了一个暗亏,高手相争,点点弱势可能都致命。
那僧人和小苏公子应该是对了一掌,刚刚那声黑暗之中的肉掌交击就是两人发出,力道猛烈,湮碎佛珠,仿佛虚空炸过一道雷霆,项央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好掌力。
至于那太明道人以及王氏兄弟也是如此,王氏兄弟突然从藏匿之处窜出,攻其不备,使得道人吃了暗亏,拂尘被断。
“神沙上人,你的赤砂掌虽然至阴至邪,刚猛无比,但存在致命缺陷,现在受到我少阳玄功的反冲,毒掌掌力反噬,不必再苦撑了。”
破庙内沉静的气氛被打破,小苏公子得到两个少女渡气相助,已经恢复几分状态,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满是得色。
少阳玄功虽然难以抵挡北冥神功的吸功之法,却最善克制阴邪之气。
刚刚他以自己苦修多年的少阳真气配合震天铁掌加以发挥,一连叠出三十二层柔劲,积柔成刚,运劲成方,横推而去,掌力强绝。
神沙上人听到此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红艳中带着一层热气,双手并指,互相连点自己双臂几处大穴,又从袈裟下取出一粒白色药丸吞服,感觉好受不少。
诚如小苏所言,他的赤砂掌虽然威力无穷,但有缺陷,那就是赤砂之毒猛烈无比,伤人伤己,极容易反噬。
刚刚小苏的少阳玄功和震天铁掌掌力配和无间,一掌之下掌力倒卷如瀑布冲击,裹挟赤砂之毒反入他自己身体。
要不是他常年修行此掌,知道缺陷,备有解毒之药,怕是直接死在反噬之下。
“少阳玄功,震天铁掌,你是武城小苏公子?好一道强绝掌力。
你们苏家也算是武林名门,向来与世无争,这次掺和到我朝天盟和七星楼之间,不怕就此灭门吗?”
见到神沙上人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被小苏废掉大半战力,公孙小蝶秀眉一竖,清脆如风铃的声音传出,凤仪生威,毫无惊慌之感。
“既然我七星楼能用人,就能保得住人,何况你朝天盟在江湖上也不过一流而已,何德何能敢放口狂言?”
江思鸿缓进一步,两个铁胆在手中哗啦哗啦作响,依然笑眯眯的模样,眯如狭缝的眼睛却是寒光闪闪,掷地有声。
“段沧海,你是一代奇才,中了我的冰蚕毒掌尚且能以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化解,当真匪夷所思。
本来今天我是必杀你的,但现在我改了主意,服下这枚断肠腐骨丸,臣服我七星楼,梁楼主胸襟如海,气度非常,必能让你发挥全力,建立一番功业。”
江思鸿的确是心内惊叹,在后天境界能接下他全力一掌的,实在不多。
他曾在一个高僧助力下练成半段易筋神功和半段寒冰真气,衍生出一门寒冰易筋功,真力无匹,凝如冰山,纵然北冥也难以撼动他的凝然真气。
在投靠梁东竹后,更在对方的支持下,吸纳了两条天下至寒冰蚕,练出的冰蚕毒掌莫说赵国,就是放眼燕赵魏之地,在后天也是首屈一指。
而刚刚段沧海为了保护公孙小蝶,尽数接下他一掌,只是脏腑微荡,简直是不可思议,他起了爱才之心。
“宵小之辈,也配让我段沧海臣服?换了梁东竹亲来还差不多,况且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段沧海英眉一挑,嘴角冷笑,长发飘飞之间,倏而举臂伸指。
右手拇指猝然射出一道无形剑气,随着寒意散发,凛然生威,锋芒之气大盛,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恰如石破天惊,风雨大至。
一击之下,隔着两丈距离直接将江思鸿身后的厉家老二削掉脑袋,血如泉涌,喷溅而出。
这一剑乃是六脉神剑的少商剑,剑路最雄,劲力最猛,一击如阔剑横飞,直接枭首,锋芒犹胜过实体剑,剑气之威利于厮。
这番变故实在太快,段沧海出招实在太快,太漫不经心,纵然江思鸿想要救助也赶不及,脸色阴沉,铁胆骤然一合,显然动了真怒。
“二弟(二哥)”
厉家五虎,二虎虽然不太显眼,但武功也是一流,最善拳法,岂料一击就被段沧海以六脉神剑毙杀,其余四兄妹齐齐悲呼一身,望着段沧海恨不得生啖其肉。
段沧海则面色恢复红润,借着刚刚那道少商剑,将体内残余的冰蚕毒掌掌力尽数排开,气势大盛。
在庙内众人瞠目之间,张口咆哮,在浑厚无比的真气加持下,恰如狮子狂吼,音浪滔滔,震得整个破庙都摇摇欲坠,头顶沙灰掉落,横梁偏离。
第七百三十一章 变故陡生
段沧海一声狮子吼虽离佛门刚正威严甚远,但内力雄浑无比,加持下如迅雷疾泄,银瓶乍破,动人心神,震人血魄,威力同样不可小视。
这一吼,将原本被人算计而低落的士气生生吼了回来,霸气无比。
还不止如此。
一声长啸过后,段沧海身体前倾,脚下一踏,踩裂青砖地,左手揽着公孙小蝶,身法飘逸冲向三人,右手手发六脉之中冲剑,剑气冲霄,气势豪迈,大开大阖。
招数虽不过横斩竖劈,简陋粗糙,但锋芒剑气之下,仍显得威力十足。
他这一出招直接对准江思鸿与余下的厉家大哥,大妹,一手揽美人,一手作剑指围圈三大高手,气度之雄,实在是人中之龙。
项央藏在神像之后也不由得啧啧称赞,他武功之高,经历之多,绝非段沧海能比,但逼格就远不如这位段兄了。
“狂妄。”
江思鸿胖脸一嘟,倒是有几分可爱,不过可爱中透着杀机,令得庙内众人心下生寒。
一手后撤,手中铁胆被紧紧握住。
另一手前伸,直腕,掌心外推,五指并拢,推掌拍击,好似巨熊之掌,雄浑猛烈,在刚猛发力之余,又透着三番毒辣。
凝敛锋芒剑气冲来,虽然刮得他手心刺痛,但也被强猛森寒的掌力击溃。
冰蚕毒掌虽不足以与六脉剑气久持,但相争一时却是绰绰有余。
厉家老大和大妹两人俱都是一流高手,先前厉家老二死于六脉少商剑下,心内恨意翻涌,联合江思鸿一同围攻段沧海。
手段毒辣,在躲避犀利剑气冲击之余,招招打向段沧海的要害之处,显然要取他性命。
尤其是厉家老大,一个矍铄老汉,甚至数度攻向段沧海另一手的公孙小蝶,虽然略显卑鄙,但也大为奏效,压下段沧海不可一世的嚣张之势。
另一边,就在段沧海出手同时,太明道人摸了摸颌下长须,微笑之间道袍鼓荡,真力外涌,长袖突然骤射而出,秘传武学流云铁袖。
如云流,如风涌,衣袖呼呼猎猎而去,柔和之间又透着针尖一般的锋芒之力,袖劲好似一道旋转的铁椎,威力无匹。
这道人一出手,直接罩向王氏三兄弟,流云铁袖配合混元一气功,威力十足。
与之相比,王家三兄弟则招数简单,不过威力绝不逊色。
老大以铁烟斗使金刚指,刚刚就是他在黑暗中一击破掉道人的拂尘,劲力刚猛可见一斑。
老二老三一作拳,一用掌,三人修行同源的金刚罗汉硬气功,真元互济流转,又有三才阵相配合,丝毫不显疲态,以刚对尖,空气被抽空,噼啪大响乱做一团。
唯一显得轻松的大概就是神沙上人与小苏公子两个,全程划水,不是故意,而是有心无力。
刚刚在黑暗之中,他们两个对冲最急,最猛,一用赤砂掌,一用少阳玄功与震天铁掌,真力用尽用绝。
不能说两败俱伤,但神沙上人被毒掌反噬,服下解药战力也不过剩余一成,小苏也是耗力巨大,眼下虽得两个少女渡气,恢复几分,但尚不足以直接碾压神沙上人。
至于那跟着段沧海来的两个小厮,此时倒是最为出人预料,两人一作掌刀,一使剑指,阴阳流转,两仪万象,险险和厉家老三与二妹斗了个旗鼓相当,和之前的弱鸡表现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残破庙内一片胶着,不时轰炸起几点碎砖烂木,砰砰直响。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段沧海越发显得从容不迫,右手五指五脉剑气化为剑阵,变化无穷,威力十足,打的江思鸿脸色越来越难看。
项央倒是看得很清楚,江思鸿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其现在也只是一手对攻段沧海,另一只握着铁胆的手恰如隐藏的毒蛇,只等对方露出破绽方才显露一击必杀的手段。
而要做到那一步,实力和时机缺一不可,实力他有,时机却只能等。
之所以脸色难看,是段沧海真气近乎无穷,损耗巨大的六脉神剑,跟普通拳脚一样游刃有余,他苦苦等待的时机几乎没可能出现。
项央也是看的连连点头,北冥神功配合六脉神剑,当真是绝配,也只有如此积蓄无限的内力,才能支撑巨大的消耗。
就在这当口,又出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以为眼睛出了问题,是厉家老三和二妹。
厉家兄妹久战两个小厮却难以拿下,传出去只怕什么名声都没了,因此二妹出手越来越急,越来越利,围着两个小厮使出自己密修的八卦掌法。
正等着自己三哥配合,却冷不防被自家三哥一掌打在后心,喷了一口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震断心脉而死。
这一幕简直震惊了所有人,包括段沧海,唯有公孙小蝶白娟面庞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不知所措的王氏兄弟小苏公子等人眸现杀机。
“三哥,你在做什么?”
厉家大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五个可是亲兄妹,联手撑起厉家五虎的名声,多年来帮扶对方,感情深厚。
然而现在自己三哥杀了自己二妹,这比刚刚死掉二哥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厉家老二死在段沧海之手,那是彼此为敌,技高者胜,没什么可说的,大不了他们杀了段沧海报仇。
但现在老三杀了二妹,这是以兄弑妹,是罔顾人伦的畜生之举。
不,连畜生也不如,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甚至恨不得挖掉这双眼睛,忘掉这一切。
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接连失去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或许还要再加一个哥哥,打击实在很大。
“厉家五虎,三虎最毒,果然够毒,连自己妹妹也能忍心杀掉。
不够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七星楼给的不够吗?”
江思鸿伸手压下要冲过去的厉家大妹,看向一脸木然的厉家老三,眸子也闪过一丝讶异,冷冷问了一句。
他实在想不出厉家老三是为了什么。
朝天楼能给的,七星楼只会给的最多,究竟为什么。
第七百三十二章 出手
“老三,我记得二妹和你感情最好,她善使八卦掌,你有游龙拳,合击八卦游龙功天衣无缝,更是多年默契,你怎么忍心杀她。”
厉家老大向前迈了一步,额前皱纹挤出横川,眼神凌厉,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或者震惊。
不过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天大的事情可以商议,兄弟,兄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哥,大妹,我也是没办法,咱们兄妹五个的确感情甚笃,甚至如果不是大哥,我们也没机会练成这一身武功,我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只是人都要有个取舍,我有了儿子,才不到一岁,白白胖胖,小脚丫一伸,我的心都化了。
这是我厉家的血脉,也是我厉家唯一的后人,现在他在朝天盟的手上,我能怎么办?难道你们会背叛梁东竹吗?
咱们厉家五虎在江湖上靠的就是一个义字,让你们舍义取亲,根本是不可能的。
二妹也好,大哥和大妹也好,咱们都老了,难道就不能为后辈牺牲一下吗?”
厉家老三脸色发木,不过抽动的嘴唇,飘忽的眼神,有些语无伦次,显示出他心里并不是表面这般平静。
亲手杀了妹妹,还是对自己倍加信任的妹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明白了,儿子和妹妹只能选一个,当然选择儿子。”
江思鸿恍然明悟,厉家五虎虽然在赵国江湖有些声望,但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多年打拼出来的。
两个妹妹未曾成过亲,老大,老二,也是老光棍,就老三贪花好色,留下儿子并不奇怪,只是想不到被朝天盟钻了空子,成了一个底牌,这也是他们七星楼天眼暗部的疏忽和过失。
天眼之下,一切秘密应该无所遁形才对,但现在出了大岔子,自己手下的亲近高手有了儿子,被人抓去威胁利用,自己是事发才知道,棋差一招。
信息,永远是世上最为有利的武器,掌握信息,完全可以用最小的力量,最微不足道的手段,做成最大的收益。
就如之前,段沧海一行的行踪被他们掌握,设下埋伏,出其不意,这就是先机。
同理,现在他们被人反制,同样是对方知道了他们所没有掌握的信息并加以利用,成了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
“多说无益,形势逆转,今天你们就一道留下来吧。”
段沧海倒也颇为果决,虽然他也只是临时才知道厉家老三是自己人,但有了这么一个助力,反杀了对方一个高手,再有两个年轻小厮被解放出来,战力强弱立马偏移。
所以他马上下了决心,不如趁此将这帮人铲除,也算是给梁东竹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朝天盟不是好惹的。
此时江思鸿,王家三兄弟,小苏公子,以及剩下的厉家老大,脸色全都无比难看,却又稳定心神,杀段沧海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希望拼杀出去。
他们不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就是名门出身,胆气很足,尤其身负上乘武功,有了实力,自然足以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喝”
沉寂之后率先出手的是太明道人,身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隐隐之间现出七道身影,每个身影各使出一门绝技,迅捷如电,目标指向心内悲怆,难以自制的厉家大妹。
王氏兄弟心中存了逃走之念,手上功夫便慢了半分,力道更是弱了不止一筹,眼睁睁看着太明道人朝着厉家大妹扑杀过去。
江思鸿倒是想要出手相助,却被段沧海一道中冲剑拦下,厉家老大也被老三对上。
太明道人这一击也有个名堂,乃是自己读懂读通一卷道藏,从中领悟出来的七绝幻影身法。
七影合一,迷踪无形,不但是身法绝技,同样是提聚真气,积蓄力道的强功。
足足可以提升自己本体功力的三成,换言之,这一击他出手,可以发挥自己上限本身十三成的战力,威力无匹。
之前之所以没有对王氏兄弟施展,也是心知对方三人连击,配合阵法,还在他武功之上,只能以武功变化拖延,真的使出这一秘密杀招,七成可能被人破掉,然后落败。
现在则不同,形势逆转下,他们大占上风,有了足够的底气出底牌。
王家兄弟更因为心存顾忌,畏首畏尾,给了他可乘之机。
一瞬之间,太明道人裹挟烈烈神功如失控的火车冲向心神恍惚的厉家大妹,脚下将破庙的砖成粉末,轰轰作响。
此时此刻,这个道家高手出手之猛,发力之绝,更像是佛门的金刚手段。
厉家大妹原本就因为三哥杀了二妹而心神不定,忧思成伤。
又被如风云汇聚,虎啸龙吟的太明大人所慑,反应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冲来来,几乎要殒命在其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阴绝的啸声骤然从神像之后发出,好似数不清的厉鬼从十八层地狱爬出,黑雾浓重,阴气森然,余波尚且震骇众人,何况主要针对者?
音波排空,在无匹的精神之力下直接将功行万钧的太明道人定在原地,生生遏制住对方势大无匹的一击,更让这仙风道骨的道人脸色狰狞纠结,变化莫测。
这一声鬼狱阴风吼乃是九阴真经中的外部杀伤性武学,糅杂音波,精神,内功等等,论起出其不意,玄妙突击,更在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等等武功之上。
而比起之前施展狮子吼的段沧海,这一击虽然内力不如前者充沛,但从细微控制,音波功造诣上来说,还要远远超出。
出手相助的自然是项央了。
他只是个过客,和七星楼,朝天盟也没有任何的牵扯关联,若说这两方之人谁死谁活都不要紧,项央也无意掺和进去。
唯独厉家大妹心地善良,两次对他援手相助,无论他需不需要,这份心意他是要领的。
所以在看到太明道人突袭下杀手,又将将要成功,项央忍不住出手,而他此身功力又不足,只能以最能发挥精神力量的音波功出手制止。
而项央这一声鬼狱阴风吼,恰恰让庙内的众人心内再起波澜,可算是一波三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