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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衣居士     武侠之神级捕快txt下载     武侠之神级捕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九章 冰心诀

    赫章县码头,一艘客船破浪而来,在浩渺江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白色浪花下,有声声犬吠传出。

    此时是正午时分,太阳火热,除了少数几个还有活计的,大部分人都猫在某个茶楼或是酒馆消暑散热。

    客船停靠,从船上走下两人一狗,男的金发如阳,白衣胜雪,面貌不如何英俊,但气质皎如夜空明月,清冷孤寒,让人望而生怯。

    女的相貌秀美,手捧粗长木盒,亦步亦趋的跟着那个男人,保持距离而又不显疏离,脸上显露苍白。

    最后的猛犬膘肥体壮,毛发漆黑,大如水牛,那爪子拍人一下,肌肉壮汉怕也是受不了,码头上的几个苦力见到,吓得抱头鼠窜。

    “好了,就在这里分开吧,你该回晏家了,这几日你一句话也不说,想来是对我当日做法不满,咱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

    项央带着晏慕梅走下码头,看着对方躲闪的目光,心内摇头,所以说就是未经磨砺的小孩子,做人做事太理想化,固执而又认为自己是对的。

    不过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碧血晴空练出火候,真了解了江湖的残酷与人心的鬼域,怕也是心意不纯,难以攀登高峰了。

    “项大哥,我不是,只是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晏慕梅听到项央的话,脸色更白了一分,有不舍,又有些释然和解脱,认真的看着项央,仔仔细细,似乎想要深深将他刻在自己的心里。

    漂泊江上,她每日都在思索项央当天一声杀字吼死百多个飞鱼帮帮众的事,对于这样的滥杀行为,既不理解,也不认同。

    在她看来,那帮人什么也没做,也不会对项央产生什么威胁,为什么不以博大的胸怀将他们放走呢?

    项央轻轻一声杀,不知有多少家庭就此失去儿子丈夫或是父亲,这样的行为太过残暴,就算她对项央再有好感,也难以抵消心内的芥蒂,甚至每次看到项央,都会不自主的想起那一日那一时的那一幕。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与处事方式,看待事物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你的心思我明白。

    这恰恰说明我的选择没错,碧血晴空教给你,也许真有大成之后重现江湖的那一天。”

    项央微笑着点头,他自行其道,不会因旁人的感官与言语而动容,更不会所谓的后悔,愧疚之类的情绪。

    旁人也许会因为大环境的压力而有所改变,他却不会,因为曾经的他在另一个世界已经体会过那种不能顺心随意的憋闷之感。

    善是什么?恶是什么?谁人评定?两军对阵,死伤何止万千,这样的杀戮不比他强盛百倍?

    他做的一切,无关善恶,更和残暴扯不上关系,若真是残暴魔头,现在这码头上的一切人等,他也可以顺手杀了,为何没有?

    说到底,还是飞鱼帮的那些人犯了他的忌讳,当时但凡有一个为他说话,或者提醒他的,他又岂会斩尽杀绝?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晏慕梅心内涩然,所有的不满与芥蒂,都在此时烟消云散,又有些愁苦。、

    项央可以说是她第一个爱慕过的男人,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不然项央如果出言挽留,她会放下手里的碧空刀,不顾一切的随他而去。

    永远不要低估女人对爱情的执着,在心爱的人面前,她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的,尤其是少不更事的初恋。

    项央事事如察秋毫,自然老早也就发现晏慕梅对他的特殊情感,传授其碧血晴空未尝没有些许补偿的意思。

    直到最后,晏慕梅也没有得到项央一声挽留,只能孤身一人捧着刀盒离去,背影萧瑟,显得有些失意,初恋即是失恋,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舔舐伤口。

    项央目送晏慕梅离开,连带着小黑也呜咽呜咽的叫个不停,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这狗灵性越发惊人,已经和晏慕梅混熟了,故人离去,自然也会有些许情感上的波动。

    回到赫章县城,项央找了家普通农家小院,用一锭银子租下三天时间,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傍晚,项央在外面的酒楼饱餐一顿,带着同样吃的满嘴流油的小黑回到小院房间,翻出一个洗澡用的大桶,倒了将近四分之三的清水进去。

    脱下身上的冰蟾衣,一个翻身扑腾进水中,炸起的水花在项央内功作用下,忽而折返落回大桶之中。

    这水是从外面的水井打上来,冰凉刺骨,淹没项央的心口位置,浮荡中带动阵阵压力,项央盘膝闭目,口中默诵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自那日连杀白子阳,王庆,雷冕三人,项央便完成了天书发布的任务,得到有关冰心诀的心法,方才发现这门武学并不是那么简单。

    此功严格说来,半是内功修行,半是心灵武道,而且绝非项央之前所想象的那般无足轻重。

    初始习练之后,练出一股清凉之气,时时刻刻让人保持头脑清明,等境界拔高,领会渐深,更能让人保持一颗冰心,清澈透明,不为外界干扰,防内魔外魔侵袭,当是无比高深的武道。

    再上一层,就能将这道清凉之气藏于泥丸宫,或可说是上丹田,形成一枚冰种,冰心诀到这一步,可以说大成,也可以说初成。

    此冰种就像是一个铠甲,将项央藏于泥丸宫的精神,或者进阶的元神牢牢保护,不受侵害。

    随着时间流逝,此功进境无有极限,威力会随着元神以及武道的增进而越发厉害,不能杀敌,却能辅助修炼,保护元神,也算难得。

    当然,项央最看重的仍不是这些,而是此功进境扎实,缓缓而行,在他修炼的这几天,练出的道道清凉之气汇于眉心上丹田,隐隐有种神识大开之感。

    “先天之道除了底蕴积累,另外一层就是凶险万分,突破之人会遭遇各种危险。

    我有冰心诀先入泥丸,内外通透,这种情况下,不需冲击,只需要缓缓而行,玄关一窍便能自开,乃是水到渠成。

    这个时间得到这门武功,连老天都在帮我,当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项央心念一乱,刺骨凉水使他收慑心神,降服思虑,完全沉浸在此门心法之中,这也是他自发研究的精修冰心诀的一个小小窍门。

第六百三十章 白剑涛 (月票四百加更)

    黔郡,罗西县,飞鱼帮的分堂,一间青砖铺就,三面环墙的幽静大院此时满是血腥臭味,地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雷冕王庆的尸体被拼凑到一起,一团碎裂的红色肉团是白子阳的尸身,另外还有朱彪的尸体,十二高手中被项央按碎头颅的那一位,以及百多个飞鱼帮帮众。

    除了死人,院内还有为数不少的活人,飞鱼帮朱彪的顶头上司,一个小胡子的中年,十二高手剩下的十一位,各个气息微弱瘫倒在地,几乎是进气少,出气多,最后则是一个黑袍绣龙,身材高大的冷峻中年。

    这中年棱角刚硬,目如亮星,发丝盘结挽髻,插着一根玉簪,看起来并不如何出众,然而却让大院内喘气的另外十二人如面神魔。

    “三台鱼龙变,乃是我截取自身所修鱼龙变神功一部分精粹而成,四人为小阵,十二人为大阵,在后天能破阵者俱都是天资横溢的强绝之辈。

    一人死,十一人同样受重创,内气反震,脏腑精神日夜消耗,你们自身难保,所以救不了子阳,我不怪你们。”

    中年声如钟磬,悠扬而清亮,回音中带着一股勃勃的生气,下一刻,瘫倒在地上木架,以为侥幸逃得一命的十一人齐齐爆开,血肉迸溅,乃是被人由内而外以极高明的真气催裂粉碎。

    “白,白,白大人,陆钦也是刚刚来到,管事朱彪和一百二十个帮众同样死于那项央之手,我实在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啊。”

    血肉成泥,有一小团迸在小胡子中年的脸上,舌头伸出舔了舔唇边的血液,有一小块肉渣被舔进嘴中,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强忍着恶心,双腿发抖,手凉心凉道。

    刚刚这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前一句还是不怪,但何时下杀手根本不得而知,小胡子差点就跪在地上,好在他仍有几分骨气,硬挺着只是躬了个身。

    黑袍中年没有搭理他,只是靠近一步,走向雷冕与王庆的尸体,探手将两人拼凑的尸体重新翻开,看着两人身上的唯一致命刀伤,如星亮眸微微闭合。

    脑海之中,黑暗一片,忽而闪过一丝亮光,仿佛见到了一柄弯弯如月的刀光乍现,一刀而过,神鬼不留,以他资深先天的眼力见识,也不能说粗陋,当真是极好的刀道。

    “难怪能破了我的三台鱼龙变,害了子阳,不过再强壮的蝼蚁也是蝼蚁,还想翻天不成?”

    睁开眼睛,黑袍中年起身,极为专注的看着雷冕与王庆的尸身,忽而轻笑一声,这两人不能说一手调教出来,但也废了不少心力栽培,想不到会临阵退缩,害了子阳。

    “这两个人绞成肉泥,喂狗也好,喂狼也罢,总之我要他们死了也不安生。”

    黑袍中年说完这句,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飞离大院,剩下小胡子中年一个人用衣袖擦着脸上的血污和大汗,心内满是逃得一劫的狂喜。

    白剑涛,邪笙谷中黑道先天,曾经与西华宗的先天争锋,不但战而败之,还割下对方的小指头作为战利品,武功之高强,心性之凶残,飞鱼帮也得避让三分。

    现在他唯一的孩子死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会闹出怎么样的风雨。

    “项央啊项央,你说你这个混蛋,杀了旁人也罢,何必连白子阳也不放过,这些可好,引出这凶人,怕是这一郡英才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陆钦摇头惋惜,有的人轻易招惹不得,神捕门再强,再厉害,难不成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派出红衣名捕守在项央身边?

    像白剑涛这等无法无天如今又无牵无挂的凶残之辈,谁都不愿意惹,君不见西华宗那等大势力的高手吃了亏,也只能自承技不如人,而不敢兴师报复吗?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日,泊城,惊霄盟,万天成带着谷一龙和于毒在前门的大广场上指导帮众练武,属于收买人心的举动。

    英俊的脸上满是真诚而又亲切的笑容,一副大家长模样,短短几句话,就能将一众血气方刚的汉子忽悠的找不着北,恨不能立马替为万天成上刀山下火海,领袖魅力展露无遗。

    就在这时,甘红玉一脸凝重的来到大广场,对着万天成小声说了些什么,万天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嘱咐几句,匆匆离去。

    云霄阁前,白剑涛负手而立,看着这泊城也是少见的宏伟高大建筑静默无言。

    “白前辈有礼,天成方才有事在身,未曾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万天成见到白剑涛,远远开口,双手抱拳行礼,脚下托步,看起来极有诚意。

    “我的来意你知道,项央杀了子阳,我不会放过他,甚至如果你不是水无痕的弟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将他的出身来历,还有所有的一切说给我听,这么大胆的人,的确少见。”

    白剑涛回身看着脸色恭肃的万天成,气度恢宏,远胜白子阳,微微一叹,开口说道。

    他自创鱼龙变,晋升先天更是在水无痕之前,可惜这个龙王的确是天资盖世,后来居上,他自认为不是对方的敌手。

    教徒弟方面,得了他七分真传的白子阳与万天成相较,差距更是巨大。

    “这好说,晚辈早已经收集好了,就等您过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大胆。”

    万天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双手递给白剑涛,这话也不算说谎,他可是明确将白子阳的背景通知项央,他还敢做的这么绝,只能说他也小瞧了项央的魄力。

    “草莽出身,不到五年时间练成如此武功,疑似道家弟子?子阳死在他手上不冤,不过他还是要死。

    将他重新诱回惊霄盟,我会为你做一件事,如何?”

    白剑涛很快翻过小册,将项央的出身来历,以及成长过程看在眼中,也不由的感叹一声,这人比万天成还要厉害三分。

    随即将头转向万天成,他是先天,如今更是无有挂碍,这样一个高手能为万天成做一件事,比起始终不愿入惊霄盟的项央,似乎更有价值。

    不过万天成还是摇头,神情坚定,

    “项央虽然不是善于算计之人,但武功练到他这个程度,已经一道通百道通,心思之澄澈灵透,瞒不过他。

    况且我与他兄弟相称,为前辈提供些许消息已经是不该,绝不会做出坑害兄弟之举,前辈见谅。”

    白剑涛闻言,亮眸闪烁,呼吸之间,似啸声传开,以两人为中心,附近的空气翻涌,隐隐化作数不清的锦鲤或是龙状物浮现涌动,气势更是层层拔高。

    万天成虽然也是后天罕见的绝顶人物,但对比白剑涛这等强横先天,差距依然十分明显,仿佛一条处在风暴海洋中的小船,随时倾覆。

    直到最后,白剑涛收敛气势,深深看了眼万天成,转身离去。

第六百三十一章 诱饵

    赫章县,项央再次来到泰和居的门面,可惜大门还是紧闭,想来冷怀生依然没有回来,心中悻悻,正要离去,却被一个满身恶臭,衣不蔽体的乞丐拉住,递上一封信。

    “大爷,这是有人让我交给您的,说是您看了信后会给我足两的银锭报酬。”

    乞丐乱发遮住面孔,腰身佝偻,露出的手臂瘦如干柴,看起来很是可怖。

    项央眉头一凛,赫章县他认识的人没几个,谁会给他送信?还有这乞丐,看似瘦弱,实则在他精神感知中,血气旺盛,筋骨强健如虎豹,乃是外门好手。

    接过信,信封上空无一字,拆开来看,却是万天成的手笔,内容却是白剑涛已经出了邪笙谷,恐怕会到延熹郡找他报复,言语之中颇多关切之语。

    项央心内一动,黔郡与延熹郡虽然相邻,但被山水分割,消息传递有延后性,只怕白剑涛已经赶到延熹郡内。

    其次,惊霄盟的势力似乎不局限于黔郡,就像这个乞丐,应该也是惊霄盟发展的外围或者下线,所以才能将他的行踪掌握。

    不能说与神捕门的暗部相比,但也远不是一般的势力能比拟。

    将手中信件碾碎,小拇指自腰间钱囊挑出一块银子抛给乞丐,看着对方消失在行人之中,方才返回租住的小宅。

    收拾收拾,呼和小黑,等到夜色降临,一人一狗方才就着黑夜离去。

    另一边,延熹郡神捕门,三大红衣名捕齐聚一堂,一侧是金章捕头奚贤以及其他金章捕快,包括新晋年轻高手孟飞扬,手中握着的则是黔郡神捕门发来的消息。

    三个红衣名捕,国字脸,浓眉大眼,极有男子气概的是郭泰山,面容沉肃,威严满满,纵然另外两个同级人物也要被他压下一头。

    消瘦而又如春风细雨一般和顺的是许泾,此人相貌三十岁许,肤色暗黄,唯有双手洁白,如嫩葱细玉,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一副玩味的表情。

    最后的殷冲容和许泾差不多年纪,不过相貌古拙,气质枭桀,窄窄的眼睛眯成细线,寒芒闪烁,让人如坠冰窖。

    “白剑涛这个人我有了解,出身定州的极道宗,和自己的师母勾搭在一起,私奔来我们雍州,还生下孽种,想来就是白子阳。

    这人是以自创的神功打通玄关一窍,进阶先天,武功极强,性格刚强,有仇必报,项央这次怕是危险了。”

    出言的是许泾,他早年曾经和邪笙谷打过交道,对于白剑涛也很是熟悉。

    “危险与否还未可知,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黔郡之内势力交错,复杂的很,白剑涛在里面有地利之优,咱们拿他没办法。

    但现在他为了报仇,一定会出黔郡,来到延熹,咱们不如就着这个机会将他斩杀,他可也是神捕门的通缉要犯。”

    殷冲容语气兴奋,宛如见到肉的饿狼,这年头能击杀一个先天就能获得好大的名声,就像郭泰山。

    他从不认为自己不如郭泰山,对方的名声这么响亮,还能压他们一头,不就是斩杀过强大先天吗?

    如果借着白剑涛报仇的这个引子将他宰了,他殷冲容在雍七郡的名声未必便差了郭泰山,也不必受他压制。

    “我同意,先不提项央是我们门内最出色的年轻人,有红衣的潜力,单单此人是神捕门通缉之人,就不能放过他。

    不过不能莽撞,这人是先天中人,而且现在死了儿子,了无牵挂,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他报复起来,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死伤。”

    郭泰山脸色凝重,神捕门要兼顾朝堂与江湖的双方面影响,白剑涛的事情一定要处理的漂漂亮亮,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

    举一个例子,如果他们设计围杀白剑涛失败,被他逃了,对方展开报复,除了有先天坐镇,谁人能当?

    一府之地的官府,神捕门,只怕被血洗都不是不可能,当然,对方肯定是活不了的,但造成的损害却是难以磨灭,将来上头问责,他们怕也是讨不了好。

    “好,其实这也不难,以咱们三个的武功,围杀他一个绰绰有余,主要是如何能引他上钩,我提议将项央当做诱饵,咱们暗中保护。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白剑涛除非不想报仇,不然目标一定会指向项央,咱们布置好一切,专等对方上钩就好。”

    许泾双手错开,十指舒展,轻轻敲击桌面,提出的建议说不上好,但绝对是最行之有效的一个。

    这就像是打猎,抓肉食动物,肯定要拿肉做引诱,在四周布下陷阱,肉可能被猎物吞掉,但猎物也一定会被抓住。

    “我不同意,这对项央来说太危险了,以白剑涛的武功,他出手要杀一个人,我们未必会来得及救下。”

    郭泰山虽然和项央因为顾家的关系有些疏离,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欣赏这个草莽崛起的青年,不想他涉险。

    “不不不,老郭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项央虽然重要,但根本比不上白剑涛,说到底,他只是红衣种子,不是红衣,能不能达到我们这一境界还是未知之数。

    不掺杂个人感情来说,拿他换白剑涛这个黑道先天并不吃亏。

    其次,就算加入个人情感,不以纯粹利益价值判断,那么他是神捕门的人,这件事本身也是因他而起,他必须要为此承担部分的责任,这一点我认为并无不妥,也不是刻意牺牲他。

    最后,我觉得你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他敢下辣手对付白子阳,不怕白剑涛对付,未必便是毫无把握迎接对方的报复。

    我曾经仔细了解过这个人的过往,很多次任务都称得上胆大心细,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的红衣种子还是我提议的,我可比你们更看重他。”

    许泾条理列出,郭泰山也是哑口无言,对方第二条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没有神捕门出手,项央更危险,现在神捕门为他出头,他也该自己承担一部分责任,事情本就是由他而起。

    “三位大人,我也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不过我会先派人接触项央,看看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奚贤最后开口,其他人没有插嘴的资格,他作为一郡的金章捕头还是有些地位的。

    在他一侧的孟飞扬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的铁令,对于项央也很是在意,毕竟是第一个正面将他挫败的年轻人。

    “希望下次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项央。”

第六百三十二章 赖账

    白剑涛的行踪,神捕门的应对与计划,项央是一概不知,现在他正带着小黑翻山越岭,一路往南乡赶去。

    “如果是弱鸡一点,类似赵青峰那种靠外力破入的先天,现在的我凭借后天登峰造极的修为与神刀斩,应该可以将之斩杀。

    然而白剑涛绝非此类,有一派武学宗匠之风,自创鱼龙变进军先天,万不能大意,先把却邪搞到手,这就有了几分底气。”

    项央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一次废功重修,有夜华珠源源不断的灵气攻击,还有金蚕丝雨能逆天从天地之间吸摄灵气,修为恢复很快,虽然不过八成,但也高过废功一次的巅峰修为。

    此时,他已经有一种进无可进,将一身内家修为练到后天登峰造极的感觉,就算将功力练到巅峰再废功也难有进境,这就是他的极限。

    换言之,项央从天蚕变之后,一共经过了两次废功重修,精气神历经两次增强,潜力极限也开发到了极限,功力在后天不说空前绝后,也是超绝当代。

    打个参照,如果说南乡大刀客庄哀的内力值是九,那么项央现在的内力值极限至少也是十二到十三,对方刀道修为惊人,能逆伐先天,项央自问神刀斩大成,未必便差了对方。

    庄哀而何人?能冲击先天而苦苦压制的强人,能在后天斩杀先天的猛人,单论功力,项央胜他何止一筹?

    若是再有却邪相助,神兵在手,纵然不是白剑涛的对手,对方想要杀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原本项央修成神刀斩,又收获第七式神刀变炼魔,纵然不到先天,也有六七分把握能将却邪镇服,现在又得到冰心诀,同样是镇魔**,再添两分胜算。

    这一路项央急于赶路,且为防行踪泄露,一路走得都是山间小道,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方才赶到南乡之外。

    小黑吐着舌头看着山下一派世外桃源的风光,有河水湍流,绿草低伏,风吹过来,带起清新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上次来南乡,是受到霍怀安的托付,护送他夫人回南乡祭祖,所以闵庄两家并无什么异动,且当时有外敌,南乡也借了他的几分力,这才有惊无险。

    之后他为了闵铎手中的月牙白玉,也来过南乡一趟,从闵霸先的手中将闵枫要了出来,当时交情已经淡下不少。

    现在更是如此,他要来取走南乡闵、庄祖上传下的却邪刀,不亚于挖人家的根基,恐怕这帮人不会那么好说话。

    自始至终,项央都没有忘记,这南乡之人练的可都是魔刀之法,心内时刻有魔性杀机缠绕,比起普通人行事更多偏激行险之道。

    将小黑留在山上,以它的灵性智慧和武力,既不会走丢,也不会有危险,在山中正是如鱼得水。

    项央自己沿着小路下山,整理了下衣着,大大方方的沿着大路走进南乡,迎着村口南北两头汉子的目光,镇定自若。

    “你是?是项少侠?是了,好长时间没见,你的变化这么大,我险些没有认出来,这次你来还是找族长的吧?”

    一个腰间插着屠宰刀的高大汉子看着项央,先是疑惑,接着想起了什么,让身旁的族人放下警惕,开口说道。

    这人项央也有些印象,是闵家一脉的人,论起来还是闵霸先的侄子辈,不过关系不是很亲。

    “正是,不止闵家族长,我还要见你们的前族长闵翎,当日我曾和他有过约定。”

    项央点头回道,当初是闵翎与他达成协议,沟通却邪灵性,镇压刀内的邪魔之气,救南乡之民于水火,而却邪和琉璃心经就是报酬。

    当时他限于却邪的凶煞与自己修为上的不足,所以没有将却邪带走,但现在不同,他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与能力将却邪彻底收服。

    “这,好吧,我这就去通知族长。”

    这汉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让其余人看住项央,自己一路小跑往青石小道的北侧而去。

    项央老神在在,不露声色,如无必要,他不想诉诸武力强夺却邪,南乡说到底是个实力庞大,关系与外界千丝万缕的隐形势力。

    没过多久,闵霸先踏着大步而来,也有两年不见,虽然功力更深,但也更苍老了些,不过身后倒是跟着十几个步履轻盈,呼吸绵密的高手。

    少年闵恒沙也是其中之一,且长进良多,刚毅的脸上多了一条刀疤,显露些许狰狞,论起来功力甚至不弱于元宝小和尚,杀伐之气则更盛,也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项少侠,闵家前族长闵翎已于年前病逝,恐怕不能来见你,你有何事,不妨跟我直说。”

    闵霸先带着十几个高手来到项央身前,大手一招,就有人将进南乡的路口堵的死死,抱拳说道,没有客套,甚至有着不加掩饰的防范。

    项央还没等说话,又是一队人从道南而来,领头的是庄家的族长庄巍,身后同样有为数不少的高手,两家人混在一起,哪怕没有说话,也是气势汹汹的对着项央,大有御敌于门外的想法。

    此时此刻,两家想要抵赖的意思简直摆到桌面上,至于闵翎身死,项央倒是不意外。

    那老家伙早年修炼魔刀,亏空精元,之后又屡次操劳,还妄动真气,死了是顺理成章之事,当年他就看出对方寿元将近。

    “闵老先生过世了?

    那好,项某也不和你们废话,当初闵老先生和我有言在先,沟通却邪刀中灵性,为你们镇压邪魔刀意,救你们南乡,而此刀就分属我所有。

    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将却邪取走,还请两位族长履行当年的承诺。”

    项央脸色不变,朗声说道,此事当时闵霸先和庄巍也在场,他入死林内两人也是亲眼所见,堂堂正正,无不可对人之言。

    他这是先礼后兵,如果对方和他讲道理,那么他也讲道理,如果对方动蛮用狠,他也不会留手。

    到时南乡死伤多少,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不可能,这件事我们从不知道,项少侠,莫非你是窥见我南乡宝物,想要以武力强夺?”

第六百三十三章 灌顶 (为看书六十载万赏加更)

    闵霸先这个老家伙长的是浓眉大眼,一副英豪可信模样,不过此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厉害。

    项央还注意到了一点,说起却邪刀,南乡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意外,不止那些重要厉害人物,就是普通人也似乎了解了此刀的些许信息。

    “正是,项少侠,你过去对南乡有恩,庄某也很是感念,若是你来我南乡做客,我们举双手欢迎,不过若是为了抢夺我南乡的宝刀,那就恕我们无礼了。”

    庄巍和闵霸先同肩并立,两人乃是多年好友,心意相通,气势勾连,仿佛刀尖,其余两家高手作刃,在项央的精神感知中,成了一柄对准他的凛然魔刀。

    当然,对于如今武功已经练到后天巅峰的项央而言,实则也算不得威胁,真正让他汗毛竖起的是这魔意当中有一股熟悉的锋锐之气,暴虐中带着杀机,邪意中带着血腥,是却邪。

    项央皱眉,踏前一步,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天地之间充盈的刀气密如飞蝗而来,点滴荡漾在他的天星护身罡气之上,退后一步,则是风消云散,仿若无事。

    “又是一门大阵,还是以却邪为阵眼,这群修炼魔刀的人为变化,死阵与活阵结合,好厉害,他们怎么会有如此造诣练成这等大阵?还能利用却邪?”

    项央早非吴下阿蒙,且历经叶刀小阵,三台鱼龙变,对于死活两道阵法各有领会,看出南乡这帮人现在将整个村落都练成大阵,这才不到两年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难怪有底气赖账,想要昧下我的却邪?”

    不再犹豫,黑靴一踏,一条尺宽的裂缝从脚下裂开,大地裂缝朝着前方南乡延伸,越来越大,仿佛一条张着大口的巨兽要将整个村子一口吞掉。

    这一招用的是追命腿法的运劲与无比刚强的嫁衣真气,挥洒之下,几有踏碎大地的威势,凭此一招,足见项央此时的武功已经超脱了普通后天的认知。

    “好胆,出刀。”

    闵霸先等人一早就在防备项央,看到对方一出手就是如此凌厉霸道的攻击,骇然之间怒喝一声。

    二十多人齐齐发力出刀,挥臂之间,整齐如一,幻影重重,一瞬之间,南乡村口前现出一抹漆黑长刀,一刀斩于地下,已经扩散到三米多宽的裂缝就此戛然而止。

    这一刀,乃是众人心念,真气,与天地灵气组成,根本则是却邪的灵性。

    不过一刀之后,有两人噗的一声口喷鲜血,眼中凌乱,神色狰狞,转而要朝着身旁之人出手,却被早有准备的人打昏。

    “世上没有完美的阵法,要利用却邪,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南乡全村已经入魔,这是拖着整个村子的人来守着一柄永远也用不了的邪刀,何苦?”

    项央眼中动容,他还是不明白南乡之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大阵一成,整个南乡虽然战力直线上升,连他也能抵挡一二,但代价实在太大了。

    “人有贪嗔痴三毒,也许是却邪将他们的三毒无限放大,已经失去常人的理智与判断。”

    项央双目平静如水,神色淡然,每抵挡他一次便要牺牲两人,十次之后,他们又会剩下多少人呢?

    闵霸先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暴虐之气加重,再次出刀,却不是防守,而是为了斩杀项央,凝聚的黑色刀气带着破灭一切的气息斩来。

    此刀气乃是心意真气灵气凝聚,灵性自发,曲折如意,能追人踪迹,项央侧身避过,刀气回旋而至,避无可避。

    藏于袖中的大手一挥,掌心凝聚一团如雷似火的赤红真气爆裂而出,与漆黑刀气在空中撞击,黑红光芒交错闪耀,炸裂如九天雷霆。

    项央仰身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借力后撤,身如飘絮,悠然之间毫无损伤,反观南乡的闵霸先与庄巍身后又有三人被大阵反噬,既凶且邪,被人击晕。

    平心而论,南乡大阵的力量已经超出后天,毕竟能够运用天地灵气,已经不是后天范畴,换了任何一个后天之人,怕都难以匹敌,一刀被分尸断首才是常态。

    唯有项央,功力火候以及武学造诣已经不是后天能够囊括,在大周神捕门评判后天高手级别中,可算是超脱中的超脱,至强中的至强,他们的大阵威力只能保片刻无虞,却难以永昌。

    说到底,阵法依然难以归于自身伟力,借用外物,终归不如自己苦修而成来的踏实,这是旁门与正宗的差距,南乡剑走偏锋为旁,项央堂堂正正,就是以大势实力碾压。

    这一刀过后,闵霸先与庄巍两个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落寞与解脱,项央如此之强,他们就算再出十刀,也不过是白白消耗家族的有生力量,何况随着魔刀反噬,阵法的威力只会越来越弱。

    “恒沙,今后南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收服却邪,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片苦心。”

    闵霸先与庄巍两个相视一眼,四手抓摄,将身后的闵恒沙吸到两人中间,一抵前胸,一按后背,滚滚真气灌入闵恒沙的体内。

    一时之间,闵恒沙三人脚步离地尺高,浓烈的劲风与气劲四散缠绕,其余人则是狂热的看着这一幕,心内暗暗祈祷。

    南乡世代相传一门心法,同宗同源,闵恒沙又是经过他们两家倾尽所有,数年调教,经历过的苦痛与折磨,远超常人想象。

    精神,意志,体魄,本身的根基,都是南乡中的顶尖,能承受两人接近百年功力的唯有闵恒沙一人。

    闵霸先和庄巍这是牺牲自己成全闵恒沙,若是灌顶成功,闵恒沙将一举成为后天中的佼佼者,当然,将近百年的功力,必定会有损耗,纵然如此,纯以功力而论,他在后天怕也是难寻敌手,对比项央怕也不过是稍稍逊色。

    如果说庄哀是南乡刀道境界最高者,那么承接了闵霸先和庄巍一身功力的闵恒沙,就是南乡的功力最高者,超越历代先辈。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将不属于自己的功力慢慢平缓,归纳为己用,这也是相比灌顶巨大好处附带的微不足道的缺陷。

    项央走近几步,看着这一幕,知道闵霸先和庄巍是放弃了大阵,将希望寄托在闵恒沙身上,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击败自己。

    不得不说,南乡之人不愧世代传承魔刀的家族,够果决,死守大阵就是一个死,他们现在却是死中求活,选择完全正确。

    既然到了这一步,他就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们完成这次传功。

    多年之前,他能玩弄闵恒沙于股掌之中,今时今日,他同样能如此。

第六百三十四章 恒沙

    闵恒沙身处闵霸先与庄巍之间,高大的身躯佝偻,牙齿咯咯咯的打颤,长发乱舞,脸上的刀疤隐隐跳动,脸上的汗水如雨而出。

    功力灌顶看似美好,但其中要经历的痛苦,常人又怎能理解?

    这就好像明明已经吃了十成饱的人,非要他再吃三十个肉包子一样,胀的让人想死,然而这样的痛苦闵恒沙完全承受了下来。

    早在当年项央离开南乡时,闵翎等一众人已经决定倾力培养闵恒沙,族中的收藏的武学奠基,练武资源尽数对他开放,然而仍显不足。

    所以闵翎带着闵恒沙出南乡,入早年有交情的广元山上的寺庙,求助隐士高人灵空大师,以百草百毒为闵恒沙炼体。

    花费百日时间,又名百日筑基,为他练出一身钢筋铁骨,经脉丹田开拓,这机遇堪称万中无一,不比项央吞服脱胎换骨丹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这个过程之痛苦,不亚于把人打进十八层地狱,**要经历百日痛苦,酸麻痒痛,还不能用手触碰肌肤,不然身上有伤口,百草来不及中和百毒的毒性,会立刻将他毒毙。

    **上的折磨,反馈到精神上,那也是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一段时间,闵恒沙数次想要自戕而死,最后闵翎以苍老之身陪在他身边七日七夜不曾休息,给他心灵寄托,为他不断打气,才终于熬了过来。

    若没有那一次,闵翎就算寿元不长,也还能多活三两个月,这一次,闵恒沙从内而外的蜕变,**上,精神上,真正有了百折难催的锋芒。

    闵翎还知道真正的强者绝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为此,替闵恒沙奔走,让他加入了某个杀手组织。

    为了磨炼自身的战力,闵恒沙手中增添多少冤魂,又经历过多少的生死一线,根本不足为外人道。

    这脸上的一道疤,就是一个强大武者留下来的,还有太多太多,闵恒沙都放在心里,一切的一切都在今日迎来了完满的结局。

    “啊!”

    闵恒沙终于忍不住张口咆哮,一层肉眼可见的波浪瞬间爆发而出,将气息微弱至极的闵霸先与庄巍推后数步,被族人搀扶住。

    此时两人没了数十年的精纯功力护身,元气大伤,瞬间老了几十岁,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咽气。

    “项央,我要你的命。”

    曾经的闵恒沙对于项央还是很钦佩的,甚至有一种崇拜之感,同样的年纪,他能练成那样的武功,怎么能不让人钦佩?

    然而自从知道了家族与项央的约定,承载了闵庄两家一直灌输的意志,闵恒沙变了,项央不再是他认同的高手强者,而是一个他必须要击败的对手,乃至敌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闵翎临死时的样子,皱纹满面,目中浑浊,连喘气都显得困难,唯一的一句话,依然是那句永远不变的嘱托,“击败项央,收服却邪。”

    闵翎自承他和项央有过约定,但他愿意背负失信小人的名声,也不愿意南乡世代相传的神兵被人收服,那是耻辱。

    可以说,这个老家伙曾经对于项央的言语,大半都是安抚,他早就知道当时的项央带不走却邪,他要利用项央争取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培养闵恒沙。

    此时继闵翎,闵霸先和庄巍也先后牺牲了自己,闵恒沙身上背负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家族的寄托,他不能失败,也绝不能让他人取走却邪。

    一声暴喝,蕴含着震碎浮云,塌陷流水的绝顶真气,项央微微点头,不错的气势和杀机。

    下一刻,闵恒沙凌空跃出,以掌作刀,一刀斩下,二十米的距离,刀气延伸,带着屠戮众生的杀意魔念袭来,强猛的功力在此刻发挥完全,淋漓尽致。

    然而面对这气势汹涌,凶恶无比的刀气,项央摇头不语,不闪不避,右手金灿一片,乃是催金手运发到极限。

    翩然之间,五指如莲花般绽放,在恢宏斩来的刀气尖端连点五下,随后五指捏住刀形的尖端,狠狠一掰,真气凝成的虚刀竟然好似真实的长刀被掰断一样,轰然散去,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炸成一团,好像烟花绽放。

    这一幕,看在闵恒沙的眼里,更看在奄奄一息的闵霸先与庄巍眼里,两人原本的解脱与喜色悄然无踪,愁眉紧锁,带着不可置信。

    闵恒沙此时的功力最起码也是普通后天圆满的两倍,百脉俱通,一刀之下,不提修行的魔刀真意,就是纯以功力碾压,也是纵横无敌的人物。

    眼下他以自身刀道修为斩出屠牲刀法,刀气延伸无坚不摧,却被项央一捏而断,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功力浑厚,却杂而不纯,刀气虽然恢宏无比,对于一般武者而言难以匹敌,但在我眼中,破绽太多,功力无法圆融,就算给你千年功力又如何?”

    刀气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细点组成的物质,细点圆融,结构框架稳定,自然无往而不利,但细点有缺,有的强,有的弱,框架虚浮,那么击破弱的那些细点,刀气被破也就顺理成章。

    打个比方,刀气就像是堆积好的积木,项央抽出几根关键的积木,整体便轰然而倒,这也充分证明了此时项央鬼神不测的武道造诣。

    “不可能,我不相信。”

    闵恒沙目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双臂摆动,纵跃到项央身前,一挥一甩,好似双刀袭来,既然刀气外放难以对他难以造成伤害,那就近身贴击。

    他做过杀手,一身武功精粹,舍弃花里胡哨的杂招,纯以杀人为本,甚至在这段经历的推动下,屠牲刀法也是大有进境,几乎不比闵霸先等人数十年火候差。

    从始至终,闵恒沙不是一个天才,而是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努力型人才。

    他曾经与闵枫交击,战而胜之,证明了自己的努力能超越天才,此时,他还要向项央发起冲击,更关键的是此时的他得到两老功力,已经是绝大多数天才难以相比的。

    项央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色,几年不见,闵恒沙的确有了极大长进,招法满是踏实沉稳的风格,杀机层层推进,不急不躁,难怪闵家人会将他当做希望。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夭折

    闵恒沙双臂作刀,连斩连砍,招式大开大合,又不乏小巧细腻,简洁中透着血腥的杀机,这与曾经的作战风格截然不同。

    当初项央也曾和闵恒沙交过手,那时的他锐气十足,刀法仍留三分斧凿痕迹,被项央一招而制,除了境界上的压制,更多的还是对方招法技击不足处太多。

    此时则完全不同,不拘于招式之套路变化,出手即是杀招,满满透着血腥气,纯粹的杀伐武学,比之原本的屠牲魔刀还要极端。

    项央同样以手作刀,连打连退,掌刀与臂刀交击,一层荡漾开的刀气波纹倏而爆发,两人为中心的四周三丈之地炸出两人高的土柱。

    闵恒沙越大胸内积蓄的杀意越发旺盛,一身武学之威力越发强猛,配合刚刚接受灌顶的无匹功力,真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上之威。

    不过观战的闵霸先与庄巍心内却是越来越沉,项央表现的太从容了,太自在了,这感觉,似乎闵恒沙发三分力,他便同样发三分力与之相抗。

    这种感觉,就像是古老的斗兽师,在驯养磨砺自己手下的野兽,闵恒沙根本不是项央的对手。

    下一刻,闵恒沙身如弯弓,张腿如箭,迸射而出,足尖的威力扭曲空气,极致的爆发与速度下,摩擦起火亮的光芒。

    项央轰然大笑,声震天地,大手一张,以不可思议之角度力道将闵恒沙击来的右腿拿捏,嫁衣真气弥漫手掌,雷火之威的真气滔滔而出,闵恒沙右腿发力,却仿佛被一根大钳夹住,任凭内气催发也难以移动半分。

    随即就是一阵剜心般的疼痛传来,咔嚓的骨裂声并不大,却在南乡内外响彻。

    刚刚承接了闵霸先与庄巍两人近百年功力,经历过无数艰难磨砺才有现在修为的闵恒沙,右腿被项央生生折断,自小腿处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然而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中血丝弥漫,手掌捏成一团,朝着项央戳挑而来,这一招掐住的时机堪称绝妙,是败中求胜的反手一招。

    这一招同样没有任何真气外放,然而手掌手臂上上却布满了闵恒沙的真气,浑厚的功力让他即便没有修行过任何的横练武学,也有了金刚不坏的防御力。

    天下第一之中,神侯朱无视以吸功**对决成是非的金刚不坏神功,两人对锤,结果成是非的金刚不坏功被破,神侯以冠绝古今的功力更胜一筹。

    此时的闵恒沙远不如朱无视吸取百多人的功力深厚,但也有了几分以功力横推的威能,这一击,就是一层十米厚的钢板,也要生生被戳穿。

    然而项央绝不是成是非,他的功力甚至还要高出闵恒沙一筹不止,对方以戳刀之法攻来,如锥如针。

    他左手捏拳对撞,挫其一往无前之势,交击的刹那,拳架张开,变拳为爪,扣住闵恒沙的阳池,阳溪,阳谷三穴,反手一扭一拍,真气爆发下,再次将闵恒沙的右手自腕处折断。

    此时项央一手扣住闵恒沙的右臂,一手捏着闵恒沙的右腿,等于将他举在半空之中。

    身体旋转,脚下划出土浪,双手一抛,将闵恒沙掷飞,右手食指指间忽而射出一条淡不可见的金色丝线,死死的钉在闵恒沙的眉心处,中指则顺势一切,将金蚕丝划断。

    等闵恒沙落地,刀疤脸灰暗,眉心已经渗出一滴殷红的血丝,双目张大,满是不甘,呼吸已经停止,心脏也不再跳动。

    一个刚刚接受百年功力灌顶的绝世人物就此夭折在项央的手上,王王相见,总也有个胜负之分。

    其实这一点并不稀奇,闵恒沙功力不如项央,武学修为更是差之甚远,真气因为不圆融而破绽太多,他连大刀客庄哀都未必敌得过,何况是项央这等后天修为逆反常理的神人?

    “恒沙……”

    看到这一幕,苟延残喘的闵霸先悲伤呼一声,随后喷血而出,就此气绝而亡。

    庄巍心内则是冰凉一片,被视作希望的闵恒沙死了,他们两个老家伙又成了废人,南乡拿什么抵挡项央?莫非今日就是族灭之时?

    他从不认为项央是一个正义凛然之辈,更不会认为对方会畏惧南乡的势力,不然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将闵恒沙斩杀。

    “可恶,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为恒沙报仇。”

    南乡两族族人可说是群情激奋,看着项央虽然畏惧,更明知不会是其对手,但决心要与其舍生求死一战,凶悍之气可见一斑。

    项央叹息一声,他和这帮人到底有些接触,本不想杀人,是他们逼得他不得不杀人。

    “住手,恒沙身死是他技不如人,现在霸先也没了,两家就由我做主,放项央进南乡,如有违逆者,以族规处置。”

    庄巍苍老的面容看起来格外的认真,推开搀着自己的族人,朝着项央蹒跚而行,最后低下白发苍苍的头颅,语气苍凉,

    “项少侠,是我南乡心智被邪刀蒙蔽,这才想要毁约背誓,当初的事情我也在场,您请入南乡取刀,我们不会阻拦。”

    南乡村口的人纷纷口称不可,看着项央满是憎恶和怨恨,如果眼神能杀人,项央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唉,庄巍,你实在让我为难,若是一早就如此,怎么会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恒沙是个好苗子,你们的路子也是对的,若是今日灌顶,等他三到五年将一身功力练到如臂指使的入微之境,南乡未尝不能出一个先天强者,现在可惜了,为了一柄刀,却失了一个先天,何其不值?”

    项央叹息,他也明白过来,当初闵翎是摆了他一道,如果给闵恒沙几年时间,说不定却邪还真的被他收服。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成长实在太快,闵翎和闵霸先庄巍都想不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至于庄巍现在的作为,不过是为两族保存元气,没了闵恒沙,其余族人难当大用,就算强留却邪,早晚崩于邪刀,何况他们根本留不住却邪。

    甚至项央现在就算血洗他们南乡,他庄巍也只能认栽,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哪怕这个代价大到他们不能承受的地步。

    看着庄巍白发苍苍,随时暴毙依然朝他低头的模样,项央摇摇头,

    “罢了,当日之因,今日之果,我们终究相识一场,拿了却邪我就会离开,你们自去吧。”

    听到这话,庄巍什么反应都没有,项央仔细观察,却发现他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了了执念,死了。

    现在保持姿势立着,只是多年练武的底子让他死而不倒罢了。

    “终其一生也不曾为了自己而活,何其悲哉。”

第六百三十六章 出世 (为牧星辰万赏加更)

    不管南乡中人如何的悲愤与敌视,项央缓步走向南乡入口,有两个年轻气盛,不忿项央的要出手,却被身旁的长辈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两族族长死去,被视为南乡希望,承载着两族无尽期盼的闵恒沙也被项央杀掉,剩余南乡之人如果执意与项央为敌,只有一个死字。

    何况刚刚庄巍临死之前尚且以白发苍苍之态向着项央求情认错,如果辜负了他这样的牺牲,真是百死莫赎。

    二十多人除了死掉的还有被打晕的,剩下十八个,散在两侧,留出中央位置任由项央走过,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极为不甘,也憋着一股气,这个耻辱,早晚有一天要洗刷。

    南乡之内,此时也是风声鹤唳,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敌视的看着项央从自家门前走过,这些人多是体壮或者粗略通晓屠牲刀法的普通人,更无法对项央造成什么危险。

    沿着闵翎曾经带他来的路线走过,越发靠近死林石潭,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呼唤越发强烈,甚至有种急不可待的感觉,是却邪。

    空幽冷寂的枯林依然死木丛饶,一个人走进死林,脚下踩着不知混着多少人血肉骨骼的断枝残叶,项央最终还是来到了石潭之前。

    此时尚且是白日,烈阳当空,正气恢宏,然而石潭之中仿佛割裂现实,从一个空间迈入另一个空间。

    精神感知中,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流如水的黑暗在起伏,还有累积在这一方空间数百年不散的凶煞之气。

    与碧空阳刚正气不同,却邪是一柄实实在在的邪刀,魔刀,灵性逼人,材质顶尖,更是证道强者日夜刀意侵染,并斩杀苍生,以血肉骨骸铸就,常人用之不详,有刀为人役的凶险。

    就在项央踏入石潭三丈之内,刀灵有感,面前石潭轰然爆碎,碎石迸溅,袭到项央身前被一道无形罡气震成粉碎。

    一柄闪瞎人狗眼的雪亮大刀冲天而起,刀气凝如一条灭尽苍生的黑龙,席卷九天,震裂大地。

    原本是晴空当照,然而却邪出世,天边隐隐有雷霆乍现,乌云汇聚,呼啸的狂风带动落叶盘旋,项央金发随风而舞,冰蟾衣猎猎作响,大袖飘摆。

    项央一身精神龟缩于体内,难以外放半分,体外空间更是有许多无形有质的力量在挤压,那是气,存于天地,无所不在,又幻化万千的气。

    却邪苦困石潭三百多年,期间南乡闵庄两族世代有高手想要将其收服,基本遭遇不测,所以此刀凶威不减反增,对比碧空神刀,无论是神刀之利还是神刀之灵,都是远超。

    项央见到此刀真身,也是了然明悟,原来当年他所见的不是真的却邪,而是刀中真元神灵幻化,就如同风云中绝世好剑初成之时,也是剑中真元灵性为最。

    要知道那时他已经开始修行精神武道,对比一般武者敏锐何止十倍,居然也未曾分辨虚实真假,刀灵的强大可见一斑。

    就在项央仰头观望空中盘旋舞动的却邪时,大刀呼啸而下,刀气排空,撕裂音罡,刀尖更是直指项央眉心。

    却邪弑主,过往不是没有刀道天赋惊人之辈与其灵性沟通,然而大多修为不济,最后被却邪反客为主,遭遇不测。

    也所以,当年的闵翎才笃定项央纵然得到却邪承认,也带不走它。

    这就像是一国之皇子,身份得天独厚,但器量德行不足,不足以承接大位,强自接位,早晚不得善终。

    然而今时今日之项央,论及底蕴武功,远不是当初可比,心内精神汇聚凝一,不闪不避,任由大刀戳进眉心,却原来只是一道虚影刀灵。

    脑海之中,忽而现出一幅幅画面,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长发如瀑的男子占了大半。

    那个男人有着一双明亮而又夺魂摄魄的刀目,七彩琉璃,眸光如刀,仿佛世间的一切一切都要湮灭在这双旷世罕见的刀目之下。

    这双刀目不含任何感觉,唯有注视一柄雪亮大刀,方才露出人才有的喜爱之情,那刀,正是初生的却邪。

    以世上最珍贵罕见的矿石为体,才情最惊艳的铸造大师打造,成就一柄完美无缺的利器,可惜仅仅只是利器,却称不上神兵,因为欠缺了最不可少的灵性。

    为此,这男人苦心孤诣,以自身刀意精神洗练,每日滴血融刀,从无到有,赋予了却邪刀最欠缺的灵性,这是一枚种子。

    再之后,这男人大造杀孽,视苍生为蝼蚁,予取予求,杀得天昏地暗,流血漂橹,为却邪温养壮大那微弱的灵性。

    这样的杀伐以现在的项央来看,仍显残忍凶暴,狞然之间煞气太重,何止是魔,简直是魔中之魔,纵然碧血晴空遇到这魔头,怕也是刀心崩碎。

    直到正道中人联手降魔,连战连败之下,终于出了一位可与手持神兵的魔头一战的盖世高手。

    佛光无限,金身无量,那一战,杀的天地为之震颤,苍生为之匍匐,是真真正正的佛魔大战。

    脑海中的画面就此戛然而止,随后的就是三百多年孤寂,清冷的石潭,污秽的枯骨血肉,渐渐染成了黑色的红,或者是红色的黑,纠缠不清。

    又直到那一年,一个少年进入石潭外围,却邪刀中灵性被沟通,那少年正是他项央。

    福至心灵般,项央脚下一趟,斩出一道丈长的浑然刀气,泥土被犁出深深的痕迹。

    忽而以手作刀,舞出了那日却邪传他的屠戮魔刀,残影重重,以今日之修为,刀势不但更胜以往,而且顺心如意,转圜无缺,正是以神之心,御魔之刀。

    大成的神刀斩代表了一种刀道的巅峰,也许项央眼下的刀中之神尚显孱弱,但神就是神,本质与凡已经有了天地之差别。

    这一套刀法,其实和如意天魔刀有些相似,同是酝养魔性的魔刀,而且远比如意天魔要极端爆裂,倒是与七式神刀变中的前六式有些相似。

    它最大的作用也不是斩敌,而是开启却邪刀的钥匙,练的成这刀有资格做却邪的主人,控制的住这刀,方才有能力真正人刀相映,不为却邪所害。

    当年闵庄两家先祖,就是修为足够,却练不成这套刀法,也终究无法成为却邪命定的主人。

    而今日,项央以大成神刀斩,真正将这一刀化为己用而不为所伤,更无虞心力精元虚耗,有了执掌却邪的资格和能力。

第六百三十七章 新任务

    当屠戮魔刀最后一式使尽,项央头顶升起一股氤氲之气,呼吸之间有若刀芒嗤嗤切割虚空,心内体外,渐渐浑然趋一,一身所学之刀法刀道自心间划过。

    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柄通体晶莹,千锤百炼的刀,刀心纯粹而透亮,也唯有如此的刀客刀心,才堪匹配一柄藏锋三百年的盖世神兵。

    雪白匹练刀光乍现,穹天之上乌云散去,一道长线自空中坠落,不,更确切的说是顺势而落。

    咔嚓一声,长刀刀尖入地,入地一寸而止,刀身震颤,鸣音横扫谷内,死林之内的枯木尽数被一到无形刀气切割而倒。

    却邪真身与刀灵显化的长刀一般无二,刀长三尺七寸,刀身雪白,窄背淡金,刀锷如振翅欲飞的双翼,刀柄湛蓝如玉,浑然一体,当真是一柄神刀。

    项央心内渴望,一步上前抽刀而出,滚滚煞气裹挟灵气灌入项央体内,又被一身浩瀚无穷的真气排斥开来,脑海中仿佛也被一道陌生的意念侵入。

    魔意凛然,邪性无比,一如当初他魔性失控时,心内的暴虐与杀机呈百倍增长,甚至有一种现在就持刀将南乡之人屠戮殆尽的想法。

    魔刀凶煞,邪意控人,即便眼下他初掌神兵,但依然要时时刻刻与却邪相争相斗,如此才能不为其所害。

    随即一股清凉之气游遍全身,乃是冰心诀练就的心法,平静魔念,不被却邪所扰,又有剔透明亮之刀心,镇压却邪刀中传来的意念魔性。

    “神兵之利,魔刀之属,却邪,却邪,我想我知道那人为你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了。”

    项央莹白五指握住刀柄,冰凉之中透着水乳交融的贴切,另一手刮蹭刀身刀刃,看着刀上铭文却邪,仿佛跨越三百多年,与那脑海之中曾出现的狂傲霸道男子交流。

    毫无疑问,这刀是神兵之属,材质顶尖,灵性以血肉魔意浸染,然而刀威太凶,持刀人有不测之危险,唯有盖世凶人以魔制魔,或者他这等出魔入神之人才能掌控。

    却邪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当年那魔头的最终想法,刀中灵性属魔,魔涨神消,当此刀魔性浓烈到极限时,就可洗练魔性,化为纯粹,不掺杂丝毫旁的意念。

    洗尽铅华,方成绝世,那尊刀魔当真是一个不世奇才,用自己的刀意,苍生血肉铸就魔刀魔性,又备好了此刀将来晋升绝世神兵的道路,项央自认不及。

    项央心念一动,左手拇指割划食指之指心,有一滴鲜血饱满溢出,叮的一声滴落到却邪雪亮刀身之中。

    刀身表面仿佛荡漾出一层波纹,红色血滴被吸入刀中,随即排出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液,沿着雪白刀身滑落,落到地上,腐蚀土壤,凿穿地下岩石,一滴血,威力恐怖如斯。

    却邪的第一代主人是那尊修成七彩琉璃天魔刀的证道强者,他以魔血和魔刀刀意侵染却邪,第二代主人就是项央,要想真正摆脱前代刀魔的影响,就要一点一滴排尽那人滴入刀中之血。

    有朝一日,项央完全将此刀化魔为神,让却邪之名实至名归,不但此刀会晋升为天下有数的绝世神兵,就是项央本身的修为也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心内所有的欢喜化作平静,忽而纵刀一斩,澎湃刀劲经却邪刀身而出,呼和天地灵气,绵延一丈,十丈,百丈,刚猛霸道的刀气直接将石潭后的石壁一分为二。

    大地颤动,乱石滚落,狂风气压外卷,一刀之威,断山不过等闲,此等威力与破坏力,已经超越凡俗。

    项央感受丹田如海的真气不过消散一分不到,眼中露出一丝精芒,有却邪在手,白剑涛何足惧哉?

    “唯一任务,魔刀意难平,霍乱百姓,荼毒苍生,以琼山之巅石中玉,清江之底玄冰沉木,造镇魔刀匣,以安魔刀。

    任务奖励,傲寒六绝。”

    项央横刀在前,浓眉挑起,嘴唇抿着,满是凝重,镇魔刀匣,是了,单看却邪三丈之内凶煞难当,迷心乱性,就知道这魔刀的尿性。

    在没有洗尽铅华前,却邪始终是一柄魔刀,自己神功护体,又和却邪刀灵互通,能够安然无事,但常人可未必如此。

    打个比方,项央背着却邪走在大街上,基本上走哪哪动乱,魔刀微微散发些魔意,就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以他现在的修为,将大部分心神和力量用来压制却邪魔性,也能做到,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镇魔刀匣势在必行。

    至于傲寒六绝,对于项央而言也是一门很不错的刀法,抛开一切不谈,纯以威力而论,这也是一门先天刀法,以刀劲为主,刀意为辅,震荡天地灵气,恢弘大气绝非后天可比。

    如意天魔之至高神刀斩虽然也厉害,但终归底子不厚,强在刀法变化囊括万千,对于先天之后天地灵气的应用,远不如傲寒六绝。

    这不是刀法的问题,而是世界和品级的问题。

    况且项央刀道乃是化繁为简的万刀归流,神刀斩只是刀道根基,傲寒六绝则是根基之上的枝叶。

    “这个事情做得。

    清江水底的玄冰沉木倒是不难,地点确定,我还认识境内水路帮派,以我今日之武功与闭气功夫,只要不是深海海底,都是如履平地。

    只是琼山之巅的石中玉就难办了,琼山广大,险峰甚多,到山上找一块难以目测的石中玉,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项央感觉有些棘手,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也不想太多,先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何况白剑涛不定在哪个角落等着杀他,镇魔刀匣先放一放。

    另一边,南乡之中,两族数百人经历却邪出世时的乌云遮阳,雷霆乍现,已经心惊胆战,又有项央刀劈石壁,地动山摇,更是纷纷走出家门,脸色苍白的聚在村口。

    不少的老人,青状,孩子,都是一副表情,浓浓的不甘与怨恨,怨气聚集,甚至在整个南乡弥漫出一层黑雾。

    也有人心内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表现出来。

    项央离开三天之后,大部分人收拾细软,准备拖家带口离开南乡。

    南乡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却邪,现在神兵被夺,他们再留下来也就没有意义。

    只是不知何时,出村的路口已经被血浸染,南乡之民,再也离开这里的可能。

第六百三十八章 玄冰沉木

    清江之水涛浪不绝,滚滚而流,奔涌往复,将偌大的延熹一郡化为清江,河东,河西三府之地,此江之雄伟壮阔,在雍州也是屈指可数,罗江与之相比,不过小江见大江。

    江水起伏之间,一艘大船划破白浪,船头上一人身负大刀,金发飞舞,脚下是如牛巨犬,身侧则是穿着锦缎,才上位不过两个月的左小鹏。

    “项公子请看,这一段就是曾经出过玄冰沉木的水域,当时打捞上这奇珍的一共有三人,都是水性卓绝之辈,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若说这清江水底有哪出最可能生出玄冰沉木这等奇物,应该就是这里了。”

    有些时候不见,左小鹏比之以往的青涩多了些成熟,满色沉稳,目光锐利,气度威严,已经有了一帮之主的风范。

    在项央找到他头上时,更是放下帮内事物亲自带着项央驾船出江,结交之意不言而喻。

    当初项央之所以助力金沙帮,根本原因是左传沙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不是两者有交情,现在左小鹏就是希望真正与项央攀上交情。

    帮派,或者说无论是什么势力以及个人,在武力没有达到无视一切的程度,多个朋友多条路永远都是至理名言。

    最起码,当金沙帮未来再遇到什么危机,呼和一声,有人能来相助,而不是只能坐着等死,所以如今名满延熹的项央才让左小鹏如此看重。

    “就是这一段?玄冰沉木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辨别特点?”

    项央此时一部分功力用来压制却邪的魔性外放,自身时刻处于冰心澄澈之境,温言细语问道。

    “玄冰沉木,顾名思义,形如冰晶,质比坚石,而且依据大小,在不等范围之内,会有骇人的寒意散发,冻人心魄,而且一般来说这等宝材形成都很稀罕,有区域生成的特点。”

    左小鹏郑重回道,清江水深不知底,要水性卓绝以及武功高强之辈才能潜入半程,至于下入江底,非得天赋异禀不可。

    当年那沉入江底打捞玄冰沉木的三人,乃是用了特质的绳索,三人成节,最后由一个水生人进行最后一关。

    何谓水生人?乃是母亲在水中分娩孩子,且能不溺死的得天独厚之人,天赋卓然,更需后天磨砺,二十年中也未必能出的了一个,罕见的很。

    “好,你们在这里等我。”

    项央松了口气,有特点就好找,以他现在的精神修为,在特定的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并不太难。

    点点头,拍了拍小黑的大头,向前一跃,纵入滔滔江水之中,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将项央整个人吞没,看的左小鹏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水下暗流又急又猛,一般下水,都要事先做好准备,标识位置,绳索捆缚,保证在特定时间能拉人上来,等等,项央这般蛮干怕是会撞得头破血流。

    不是左小鹏看不起项央,武功是武功,水性是水性,这是两码事,有的高手在路上堪称下山虎,但到了水里,就成了一滩烂泥。

    而进入江中的项央则是稍感不适,随即身体被一层无形流转的圆形气罩贴紧,排开江水,以千斤坠的法门一坠再坠,搅动水底暗波。

    大约下沉了五十米,项央就觉得体表的元气罩被无穷无尽,无孔不入,且越发庞大的挤压之力扭曲,反应到身体处就是形体扭曲不定。

    项央心内一动,收敛元气,浑身绽放天蚕金丝,缠绕之间,呼出无数的细小水泡,在昏暗的水底仿佛一条水生水长的大鱼,轻松之余继续下潜。

    这是金蚕丝雨的另一条妙用,也是天蚕变的厉害之处,极强的适应性造就了无论是何等环境下,项央都能如鱼得水。

    几乎又下潜了五十米,项央方才来到江底,黑漆漆的一片,几乎是目难视物,然而没了眼睛,他依然有精神外放可用。

    天视地听锁神**展开,限于水下,范围稍有缩减,但一切死生之物,仍在他脑中分毫闪现,此等表现,可说是超越凡俗之人。

    脚下微微一摆,金色蚕丝便仿佛章鱼触手,推动水流前划,踏深水如入平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在船板上的左小鹏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纵然闭气功夫再高明的人,在没有打通内外天地之别,也休想活命,项央难道已经遭到不测了?

    直到现在,他对项央的印象依然止于当初,强大归强大,却不会是有逆伐先天的后天至强程度,这也是他眼光的局限性。

    小黑则是慵懒的趴在船头,舔着自己前腿上的黑毛,突然吼了一声,随之而起的则是十米多高的水浪以及冲天而出的项央。

    手中一块亮如冰晶的长板状物体升腾着袅袅白气,项央人在空中连连踏步,如游鸟归巢,落到船头上。

    “哈哈,项公子当真是奇人,左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闭气一个多时辰而不换气之人,咦,这就是玄冰沉木?”

    左小鹏迎了上去,口中恭维,随即目光落在项央右手上拖着的冰晶长板,连退三步。

    刚刚他靠近项央没多久,只觉体表体内被一股森冷的寒气裹住,筋肉僵硬,真气凝滞,这玄冰沉木果然名不虚传。

    “不错,左帮主今日之情项某记下了,今后若是有需要,尽可以来找我。”

    所谓的玄冰沉木,本质上是木头,只是常年累月聚集了水之精华,凝若冰晶,寒意外放,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至宝。

    这也不是常人能够接触的,就算左小鹏运足一身功力,也不过能捧上三两刻钟功夫,再继续下去,就有强撑的苗头,被寒气所伤的可能性也是大大增加。

    项央功力超绝,倒是不虞被寒气所伤,甚至隐隐贴近喜欢这种冰寒入骨的感觉,冰心诀练出的清凉气流也在这股寒气的作用下越发壮大起来,倒是意外之喜。

    “哈哈,哪里哪里,咱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对了,今晚项公子就别走了,我已经命人备好酒宴,咱们不醉不归。”

    左小鹏一副豪气模样,故作挽留,看的项央暗暗摇头。

    见识过真正枭雄模样的万天成,左小鹏实在是太嫩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武功太差,不入他眼。

    只是他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略一思索就应了下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惊变 (月票五百加更)

    左小鹏让人驾船顺江而下,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大船行至岸边一处小亭,有一个气血旺盛,手足粗大的外家高手抬手抛掷大铁锚,风声呼啸,劲力猛烈,勾住岸上干硬土地,大船便停驻在这里。

    下了船,左小鹏领着项央进小亭内稍加休息,又让早已经等待多时的下人备好马车,一行人便晃晃悠悠的赶往左小鹏在这附近的一处庄园。

    天色渐黑,暮意沉沉,项央盘坐在一辆马车之内,手中的玄冰沉木与却邪刀放置在身前,果然使得却邪魔性大消,也让项央轻松不少。

    “很有用,这玄冰沉木的确有清心镇魔之神效,若是做成挂件之类的小玩意常年佩戴,对于预防武者走火入魔,乃至帮助修行内功,都有极大的帮助。”

    项央难得不必全身心镇压却邪魔性,闭目养神,心内默诵冰心诀,体内练出的清凉之气越发壮大,游走全身,归入眉心泥丸宫,隐隐之前,项央能感受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天地。

    就好似面前精神感应之中,一粒白色的光点在压制黑色的光点,这就是微弱的灵性感应,上丹田被撬开极为细小的缝隙,那光点就是灵气。

    项央澄澈冰心荡漾水波,因为激动而坏了如冰似雪的心境,微弱的感应也消失无踪,使得项央怅然若失,刚刚那一刻,世界在他感知之中无比的真实,想来就是先天妙境。

    还要继续感应,颠簸而行的马车却停了下来,左传沙在车外开口说道,

    “项公子,已经到了,山庄之内还有两个新朋友来拜访,都是极为厉害的青年才俊,待会儿左某为项公子引荐。”

    项央将却邪背好,看着极为显眼的玄冰沉木,从马车足垫抽出一条,将沉木裹住,又用天蚕丝绑在却邪后面,方才下车。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天上明月隐约被乌云遮住,星光也是时隐时现。

    面前的庄园则是灯笼火烛明亮,光晕照耀,驱散黑暗,来来往往的下人显得很是热闹,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小黑更是左嗅右嗅,显然被庄园内的饭菜香气所吸引。

    “哦?青年才俊?倒是要见识见识,左帮主,请。”

    两人进了庄园,绕过几个庭院,穿过三条长廊,最后来到庄园后方的一个池塘边,绿柳成荫,假山起伏,中央一个八角长亭内挂满灯笼,照耀中有两个身影起身。

    走进亭子,看见亭中的两个年轻人长相极为相似,都是眉毛长长颧骨高高,眼中三分锐利另有七分压迫,应该是兄弟,甚至极有可能是双胞胎。

    功力在项央的感知中倒是很不错,称得上才俊,他旁边的左传沙与这两人相比,只怕走不出三五招就要被斩杀。

    “哈哈,两位封兄久违了,今天你们来的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位名满延熹的大高手,项兄弟……”

    左传沙见到两人,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气势不显,反而多有附庸之意,而项央在他口中则成了他金沙帮的好朋友,似乎想要借项央的武功身份拿捏那两人。

    项央虽然心内不悦,不过也没有露出端倪,只是静静倾听,也才了解这两人的身份。

    他所料不错,这两人的确是双胞兄弟,兄长叫封帆,弟弟叫封旭,来历也非等闲,是雍城之内的剑术名家封家子弟。

    封家项央了解不多,只是知道这家家主曾经与蛇老人谈剑论武,输了一筹,属于背景板样式的人物。

    现在看这两个年轻人的武学造诣,这家族只怕还真不是什么酱油货色。

    那封家兄弟对于项央所知不多,但对其神捕门的金章捕快身份倒是忌惮非常,眼神中的锐利和压迫减缓几分,连带看左小鹏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郑重。

    四人入席,酒菜自然不差,推杯换盏之间,随着左小鹏与封家兄弟交谈,项央也隐约明白他们似乎在谈什么生意,只是价钱上没有谈拢,而项央现在成了左小鹏的一个还击底气。

    对这些杂事项央没心情管,也默认了左小鹏现在的拿他压封家兄弟的行为。

    他借了左小鹏的势力找到玄冰沉木,对他而言已经省却不少功夫,总不能光让人家干事,不给人家好处吧?

    只是三人还没谈拢,八角亭难侧小路就走来两路人,一路是金沙帮的帮众,还有一路则是封家兄弟的手下。

    都是训练有素之辈,纷纷异样的看了眼项央,随即附耳在左小鹏和封家兄弟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项央正举着酒杯自饮,忽而捏碎了手中之物,酒水溅开,平静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阴沉,死死扫了眼左小鹏与封家兄弟。

    他的武功已经渐渐趋于先天,听力惊人,那两路人马对耳所言,他听的是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南乡之内的闵庄两族被人满门诛绝,有先前离开南乡的人指证神捕门金章捕快项央曾经到南乡强抢神刀,并杀死了两族族长与天才闵恒沙,嫌疑很大。

    这件事情现在虽然没有传开,但南乡闵庄两家散于延熹全郡的族人已经得到消息,群情激奋,齐齐向神捕门施压,要严惩凶手项央。

    这帮人大多有不小势力,联合在一起,造成的动荡与影响以神捕门都压不下,人家是苦主,不能打不能杀,要你严惩凶手天经地义,你神捕门又能如何?

    所以现在神捕门已经对外发布公告,解除项央神捕门金章捕快之位,责令项央立刻回神捕门交代清楚。

    更有传闻,神捕门内已经拟好了项央的通缉令,如果他抗令不遵,不但会从神捕门除名,还会被整个雍州乃至大周通缉。

    以项央如今的心灵修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瞬之间,自己就从捕快变成通缉犯了?

    一想到原来的东家现在变成敌人,神捕门对他全力出手,项央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阴谋,**裸的阴谋,是谁陷害我?白剑涛?难道是他?不对,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踪,不然早就来杀我了,也不会让我有机会收服却邪。

    究竟是谁?”

    项央脑海急速转动,眉心几乎拧成一团,在他捏碎酒杯的刹那,八角亭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凝滞。

    左小鹏更是欲哭无泪,本想借助项央的势,没想到这么快他的金章捕快身份就被人撸了下来,更可能成为通缉要犯,老天,不是这么玩我吧?

第六百四十章 选择

    项央也在思考,现在的处境他该怎么做?是相信神捕门能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还是就此抽身而去,反正天大地大,以他现在武功哪里都可去得。

    “选择任务,一,等候神捕门的处置,生也好,死也罢,听天由命,任务奖励,惊艳一枪。

    二,我命由我不由天,掌握了力量的你不应该屈从于他人,更不该放任命运被他人掌控,逃离神捕门的重重追捕,任务奖励,一卷天魔策。”

    惊艳一枪是四大名捕的师傅诸葛正我的盖世绝学,杀招威力无穷,纵然对比厉若海的枪法燎原百击怕也不逊色半分,可惜项央练刀,对他而言这门武功只有借鉴收藏之用。

    天魔策,黄系武侠的顶尖神功,四大奇书之一,项央心内倾慕很久,尤其是道心种魔**,纯以境界而论,那是能证道的神级武学。

    这是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再有项央根本不是束以待毙的人,他不可能自投神捕门等着被发落。

    “哈,原来是个贼捕快,杀人越货做的比黑道高手还要娴熟,左帮主,这就是你的朋友?”

    得知了项央现在的处境,封旭摇头笑道,看着项央满是怜悯与火辣,怜悯其从人人敬重的金章捕快沦落为逃犯,火辣在他身后背着的可能就是神刀。

    神刀之名不是随意就能说出口的,那必然是神兵一级的利器,哪怕他不用刀,但也决不可忽视神兵本身的价值。

    项央此时已经下了决心,本想就此离去,忽而听到封旭的奚落之言,心内一冷,杀机顿起,一爪抓去,无比浑厚的嫁衣真气配合龙爪手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封帆在封旭开口之时已经察觉不妙,老早做好防御准备,膝盖上顶,将摆满酒菜的石桌嗡的一声撞起,恰恰拦在项央的爪前。

    这一手以项央来看实是精妙一招,灵活运用周边环境,封帆的武功不但高,而且动起手来绝对是个一等一的临战高手。

    可惜他太低估项央的武功,嫁衣真气也许对比先天境界完整版本的三分归元气略显威力不足,但放眼后天,杀伐之盛,威力之强猛,实在是少有匹敌者。

    龙爪瞬间将五寸厚的石桌抓的粉碎,余势不减的扣住还未反应过来的封旭的喉咙,狠狠一抠,一个青年才俊,高门子弟瞬间被抓死。

    “弟弟。”

    封帆悲呼一声,骈指作剑刺向项央的眉心,尺长的剑气聚于指尖吞吐不定,锋利的气息让一侧脸上木然的左小鹏如被针刺,颤动着嘴唇后撤几步。

    这一剑乃是封帆含恨而出,一身功力尽数挥发,更是将自身的战力发挥至巅峰,为的就是取项央性命以祭弟弟还未走远的冤魂。

    “好武功,比起那个功力不错但一无是处的弟弟,这个哥哥可说是难得的人才。”

    项央回身恰似燕返归巢,龙爪手变作一指,与剑气吞吐的封帆针锋相对,这一指使得锋利无比的尺长剑气尽数消弭,千刀万剑化作绕指柔使出,更是快出一线,在刹那之间,波的一声将封帆的眉心点穿。

    封家兄弟双胞而生,心灵相通,从小修行家传心法,抵手而修。

    无论内功外功,修行俱都快捷无比,年纪轻轻在雍城之内就有了不小名声。

    可惜他们遇到了项央,哪怕不出招式,纯以功力碾压,他们也绝没有一分一毫的胜算,何况项央一身武功千锤百炼,远超他们两个。

    见到这不过数息功夫发生的变化,八角亭内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金沙帮的人护着左小鹏后撤,封家兄弟带来的手下却是扑向项央,结果显而易见,也下去陪他们的主子。

    项央大手一抖,震落手掌血液,反身看向左小鹏,思索之间杀意起伏。

    目下他的处境极为不妙。

    原本与白剑涛结怨,尚且有几分把握保全己身,但多了神捕门追捕,更重要的是过往的敌对势力怕都会痛打落水狗,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左小鹏见到项央望向自己等人的眼中杀意时隐时现,面上汗水结滴,不过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抱拳道,

    “项公子还请相信左某人,在下绝无害您之心,否则不会亲身冒险带您去寻玄冰沉木,虽然您现在被人陷害,但我也绝不相信您会做出破家灭门的凶案。

    这样吧,这里已经不安全,我可以连夜派遣船只渡江送您出境,不然留在这里,以现在神捕门三大红衣齐聚的情况,任凭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

    左小鹏在生死威胁下潜力激发,劝说之言让项央杀意消弭,此言的确有理。

    陆路肯定是层层陷阱关卡,他曾经是神捕门的捕快,比旁人更清楚这个势力的能量,尤其是恐怖的暗部。

    走水路,就避不开金沙帮与黑龙会,黑龙会与他有嫌隙,金沙帮不管怎么说也与他有旧,更值得信任。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现在迫切需要离开这里,不是针对神捕门,而是因为白剑涛。

    “好,送我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必有所报。”

    左小鹏苦笑无言,还谈什么将来,现在你就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神捕门先不说,单单杀了封家这两人,他恐怕就得求助大江盟为他周旋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朝着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匆匆而去,左小鹏自己则留下做人质,以体现自己的诚心。

    小黑这时从外面也窜了进来,伸出大舌头伏在项央的身侧,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现在不安的情绪。

    “左帮主,我再求你一件事,带小黑回清江府神捕门,交给我的朋友,麦香香或者聂小凤,早晚我还会回来的。”

    项央摸了摸小黑的狗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危险,带着小黑回更危险,因为太显眼了。

    “好,项公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左小鹏当然不想惹这个麻烦,但看着项央凌厉如刀的目光,不由得重重点头应下,尤其是对方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丝毫的坏心都不敢有。

    项央得到承诺,再也没有牵挂,抬头望着看不见月亮与星星的夜空,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期待与兴奋。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六百四十一章 清江战

    黑色的夜,萤火的江,大船船头有红灯被江风吹得摇摆乱颤,火光时涨时消。

    项央立在船只甲板上,遥望早已经不见踪迹的岸边小亭,心内怅然,这一走,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更可恨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栽的脏。

    “项公子,外面风大,还是进舱内休息吧。”

    船上的一个老汉满面风霜之色,砸吧了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开口道,眼下他们身处清江中段流域,还在清江府范围之内,要出延熹郡,还得一段时间。

    项央正要回话,心内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极大的危险要来临,可是天视地听锁神**却是一无所获。

    “不对,天视地听锁神**能在后天秋毫无差的感应生死之物,却未必能感应先天高手,他们已经炼气还神,精神修为最不济也在我之上。”

    项央暗道不妙,挥手间击出一抹劲风,将船舱两侧悬挂的灯笼击破,火焰散灭,还不等船上之人惊慌,一道惊涛拍岸,浑然无俦的滔天掌力自船侧击来。

    横断大船,巨浪席卷,水流飞溅,吱呀声传开,大船自中间断开,两侧侧翻。

    项央脚下发力,直接踩断甲板朝着一侧倾斜,落水后真气爆发,推进他顺江水而下,天蚕丝一解一缠,直接将玄冰沉木横系在腰腹一侧,顺手拔出身后却邪,不再压制刀中的滚滚魔性与煞气。

    能将他的精神蒙蔽,来人最起码也是先天高手,白剑涛,还是神捕门的红衣名捕?要是后者还能好一些。

    正警惕着,项央四周空间的气流忽而产生种种变化,爆裂散开,灵气显化,化作数不清游弋的鲤鱼与飞龙缠绕交错,神气活现,一层层推进挤压,一股能将铁板压成铁皮的力量碾来。

    这力量非人力而能成,乃是天地之力,能调动灵气者,非先天不可为。

    “鱼龙变,白剑涛,你还是找来了。”

    项央大喝一声,真气爆鸣,音波外放,与灵气显化的鲤鱼飞龙撞击,瞬间被击散,心内凛然,脑袋偏过,忽而将手中的却邪朝着身体东南方向一划,刀光雪亮,一刀过后,异象消散,灵气不再躁动。

    “咦,好,果然有些手段,怪不能我儿会死在你手上,原本我还顾忌几分,现在你从神捕门叛离,今天正好让你偿命。”

    白剑涛原来早两日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发现项央行踪,不过早先听说延熹郡有三大红衣名捕坐镇,包括郭泰山这等凶名赫赫的大强者,害怕这是神捕门用来抓他的诱饵,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吊在项央之后,根据痕迹推测行踪。

    直到今夜他也收到项央金章捕快被神捕门撸掉的消息,这才大喜过望一路追赶而来,要在这清江之上将项央宰了。

    刚刚那一击他自忖足以击杀项央,却想不到他有如此武功能窥出灵机之变,击散灵气,这已经有了些先天的前置威能,若不能趁早将他杀了,后患无穷。

    说完,白剑涛大手横推,五指张开,一团白气自掌心而出,随着天地灵气波动,膨胀变大。

    不过与前一次细密凌乱的鱼龙不同,这次现出的是一条长达数十米,蜿蜒逼真的威严白龙,张牙舞爪,摇动神尾,翻江之间,掀起十米高的水波朝着项央涌去,威力秒杀任何后天。

    纵然项央自问修成逆伐先天的无匹神功,对比这一击,也是心尖打颤。

    这可不是初级先天,而是炼神有成的资深先天,对于这个境界的摸索与了解远不是他所能比拟。

    别说是他,纵观古今,乃至放眼十九州后千年,也不可能出现一个不借助外力,纯以后天境界打败白剑涛的人。

    好在项央深谋远虑,老早就防着白剑涛来袭,却邪大刀刀身雪亮,丹田之内滚滚真气输入刀中,朝着水波与白龙挥斩而下,刀影连成一线,已经将自己的功力发挥到极限。

    匹练刀气辉映而出,灵气同样波动附随,刀气威力极端增幅变强,一道百米长短的巨型刀气凝成,哗啦一声,劈碎水波,斩断龙首,余势不减的向后斩浪。

    武道到了这一步,招式再精妙,境界再高深,若是没有足以匹敌的力量,也是枉然。

    这一刀仍是神刀斩的心法,但如果没有却邪,单单以项央自身功力与一柄宝兵级的兵刃,必难以抵挡,死无全尸都不是不可能,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人力有穷尽,天地无穷尽,人想和天地相抗,必须借用天地之力,项央虽不曾修成先天,但配合藏锋三百年的神兵却邪,加上自己在后天登峰造极的武功,抵挡白剑涛却并非难事。

    这也是当初项央敢于毫不容情斩杀白子阳的原因,却邪在手,单论战力,他未必便逊色一些先天。

    而借着这一击,项央乘着脚下甲板如离弦之箭退开百丈,身体微微移动,以极为精巧细腻的身法抵消狂风排挤的压力,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还来不及高兴,脸上的笑容又是一窒,感受着后方越来越近的恐怖压力,心内一狠,崩碎甲板,整个人与江水融为一体,以天蚕变之适应性潜入江水深处,远遁而去。

    白剑涛自创鱼龙变神功晋升先天,同样是水上功夫的好手,项央借力而出,他扑掠而至,几乎是不超过三息功夫,可惜还是晚了项央一步。

    “那是神兵的气息,神兵,他怎么会有神兵?项央,项央,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白剑涛黑靴踏江波起伏,心内除了恨意,更多了些羞恼,他堂堂先天大高手,追杀一个后天居然失手,传到江湖上还有脸吗?

    随着一声怒吼传开,双手垂在腰间两侧猛然一握,沿江三百米附近的水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掀起惊天**涌向两岸……

    另一边,项央如鱼儿一般逆流而上,依靠天蚕丝的神异一口气游了三个时辰也不换气,方才小心翼翼的露头。

    等确认没有危险,方才跃出江面,飞纵到岸上以真气烘干衣裳。

    “好险,对方的强大还在我想象之上,要不是我先前藏了一手,没有立刻动用却邪之神锋,怕还难以摆脱此人。”

    白剑涛一共出了两招,第一招,项央是用自己超出后天的武学修为强行破开,这就给了白剑涛一个巴掌。

    他认为项央很强,小手段上不了台面,索性开大招要将其一招打杀。

    正常来说,白剑涛刚刚虽然没有全力出手,但也有七八分威力,一个后天中人绝不可能逃掉,所以也有几分懈怠,而这也就给了项央可乘之机。

    他得天独厚,除了本身武功,还有神兵傍身,借机一举远遁,这才让白剑涛气急败坏,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被项央算计的死死的。

    总的来说,一般人是故意示弱让对手放松警惕,项央却是示敌以强,底牌太多,也所以,才能从白剑涛手上逃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光头 (月票六百加更)

    延熹郡城,东门外,一张画了人像的黄纸贴在墙上,把守东门的府兵比以往多了三倍,检查来往行人也仔细许多。

    一个身材中等,白色僧袍,背着长匣的光头和尚安安静静的排队等着进城,余光偶尔扫到城墙上的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嘴角抽抽。

    距离当日江上与白剑涛相遇已经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他迟迟不曾回神捕门,眼下上头已经将他的通缉令贴了出来。

    只是看到这个通缉令他就忍不住想打人,眼似铜铃,鼻如刀劈,脸上那黑色斑点好像是麻子。

    他就忍不住吐槽了,我这长相虽然不说英俊非凡,但至少也称得上器宇轩昂,端端正正,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这副鸟样,画画的这位难不成是用脚作画?

    当然,这是玩笑之语,神捕门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神捕门也有意为他斡旋,不是真的将他定性为非抓不可的要犯。

    想到这里,项央就忍不住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为了改换颜面,他以缩骨易筋之法化作常人身形,又以搬运气血的法门将相貌微调,换做一个普通模样。

    这也都不算什么,为了一劳永逸,他还把自己金灿灿的长发剃了个干干净净,怕的就是这头发太拉风,将自己暴露了。

    正想着什么,排查的人轮到他,一对比黄纸上的画像,再问了下来历路引之类的,被早有准备的项央轻松应付,就被放进城内。

    所以说,一个高手被通缉,有太多手段躲避追捕,靠这些普通的人,实在很难抓捕。

    进了城,收拾心情,项央掂了掂背后的木匣,里面装着却邪以及玄冰沉木,他此行是为了了解更多关于他这件案子的消息。

    比如是谁报的案,当初他取走却邪,已经离开南乡,按理说就算南乡被灭,也安不到他的头上。

    其次,他实在很想知道相关的一些信息,便于找出是哪个龟儿子在陷害他,他的敌人着实不少,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魔门。

    毕竟当初冰魔一脉的人已经渗透进南乡内部,甚至要不是他,却邪说不定已经落入这一脉人的手上,嫌疑大得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他想要知道神捕门现在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是非抓不可,还是应付了事,又或者他们也相信自己,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为自己洗脱嫌疑。

    今天看到城墙上贴着他的画像,说实话,项央的心里安定不少,最起码说明神捕门内还是有些人为他周旋的。

    眼下以他武功,只要不是遭遇三大红衣名捕,应该不会有人留的下他,所以安全倒也有保证,至于找谁,项央心中也早已经有了数。

    不是金章捕头奚贤,也不是和他交情匪浅的徐安柏,而是近来风头仅次于他,蹿升如飞的金章捕快孟飞扬,他们之间可还有一层关系。

    傍晚,孟飞扬孤身一人沿着寂静的街道回家,心里琢磨着白天那件案子种种相关的证据。

    忽而侧身探手,抓到一枚疾飞而来的石子,微微一捏,石子被捏碎,一侧民居的房顶则闪过白色身影,在黑夜下格外显眼。

    没有声张,孟飞扬足尖一点,窜飞七八丈距离沿着前方那人不时留下的身影追去,他很清楚那人是在引他过去,倒要看看对方有什么手段要耍。

    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换了另一个人,第一反应绝不是追,而是担心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这才是常人的反应。

    当初的孟飞扬自问修行拜火教神功,后天少有敌手,但被项央以纯粹武功挫败,自此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随后他从火雾铁令中悟出世代相传的火雾**,结合无上离火诀,一身修为与日递进,武功暴增,自问再遇项央,绝不会败,重新恢复自信。

    两人一跑一追,宛如暗夜幽魂,不过半刻中功夫,已经远离人烟聚集之地,来到城边一处枝繁叶茂的小树林中。

    “前方的朋友可以停下了,若是有事找我,大可以现在就开诚布公,再往前,我不保证自己会留手。”

    孟飞扬到底不是莽撞无知之人,停在林前,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纵然有埋伏,他也能在第一时间逃离这里,他有这个自信。

    “孟飞扬,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时移世易,我成了通缉要犯,你这个拜火教的圣子倒是摇身一变,成了神捕门的金章捕快,当真是变幻无常。”

    项央回头,散去缩骨功力,身材暴涨数分,魁梧不少,脸上也恢复本来面目,语气平缓,不咸不淡道。

    “是你?你来找我是想问南乡的那个案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而不是抓你?

    若是想用我身份来威胁,那大可不必,奚捕头也好,神捕门更上层也好,都知道我出身拜火教,你威胁不了我的。”

    孟飞扬目中精芒一闪,露出一丝惊讶,虽然诧异对方现在的光头和尚打扮,但还是一眼认出对方。

    对于项央,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甚至他有如今一身后天绝顶的神功,也和项央关系不浅。

    他不知道项央从何处得到火雾铁令,也不知道他从何得知自己与这火雾铁令的关系,但他偏偏就知道了一切,外加对方一身武功,只有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原本他还想借着进入神捕门的机会和项央再打上一场,看看如今谁胜谁负,可惜事情变化的太快,一眨眼对方就遭了难,连他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当然,未来也不是没机会。

    看着孟飞扬,项央心里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兵变成了贼,贼则成了兵,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阿甘的那句话。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孟飞扬的武功深浅他已经看不太出了,对方的身上流溢着一股奇异的精神力量,如阳如火,聚散如芒,精神武道显然也有所成。

    更令他在意的是对方的话,根底被神捕门所知,还能被提拔成金章捕快,上头的人是在下一盘大棋吗?

    还是说拜火教另有动作,使得一切有了转机,毕竟神捕门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

第六百四十三章 问答

    “孟飞扬你也太小瞧项某人了,我从未想过威胁你,只是当初我将火雾铁令送还你手,让你有机会传承火雾**,不负父、祖所望,这个人情你该承认。”

    项央当然不会凭白低了格局,洒然一笑,月光渗过枝杈,点点银斑留在项央身上,为他平添三分神韵,声音也是毫无波动,让人听不出心中所想。

    “哈哈,好,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欠你个人情,孟某非小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知无不言。”

    孟飞扬这时也知道项央不会有埋伏,踏前几步,目中注意被项央身后的长匣所吸引,南乡遗民有言,神刀被夺,那匣中所藏,应该就是一柄神兵级别的神刀。

    “那就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为何神捕门知道你的身份还能容许你坐镇高位?难不成雍州的神捕门已经和拜火教达成了某种协议?”

    项央颇为好奇,当初他得知孟飞扬摇身一变成了神捕门金章捕快就很吃惊,现在终于能一解所惑了。

    “这也不是不能说,我圣教教主周游天下,进入大周圣庭,如今为四皇子手下第一客卿,而圣上也有松动,只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能为我拜火教平反。

    这件事不是拜火教高层与本州神捕门金章捕头以上,根本不可能知晓。”

    项央微微点头,这就说的通了,上行下效,大周皇帝松口,神捕门自然紧随圣意,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拜火教的圣教主,这人倒是有些手段。

    拜火教不比魔门,底蕴尚浅,实力对比大周实在难以抵挡,想要真正复起,除了从根子上解决,不可能有机会光复,所以此人走上层路线,当真是一招妙棋。

    “那么我的案子又如何?神捕门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认定我是南乡惨案的凶手?”

    项央压下其他心思,专注问道,眸子神光湛然,目击之下,孟飞扬也不由得压力大增,心内骇然,他有进步,项央的进步却比他还大?

    “其实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论断,最关键的证据是你杀死闵恒沙所用的一缕金丝,我们神捕门有老一辈暗部认出是你的独门手法……”

    依据孟飞扬所言,项央对于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当初他杀死功力惊世骇俗的闵恒沙,两大族长也纷纷暴毙,由此两族群龙无首,陷入大乱,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连夜奔走而出。

    还有一大部分人留守南乡,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纵然没有了却邪,依然不影响他们继续生活在这里。

    只是某一个晚上,无论是打算继续留在南乡的,还是刚刚准备离开南乡的,全都被人杀死在村内,男女老少,无一活口,动手干净利落,全都是一刀毙命。

    之所以说项央的嫌疑最大,是因为当时离开南乡的人指出他曾经到南乡强夺神刀,之后消失无踪,说不定就是留在村子的某处练刀,最后更是凶性大发,灭了南乡全族。

    事发时没有人证物证,事前只有他来到南乡并导致南乡三个重要人物死亡,论起来嫌疑的确是他最大。

    至于那个神捕门的老暗部,则是项央相遇辽河晏家人时的那家客栈老板,他以天蚕丝对付晏家一个晚辈被那个客栈老板看到,所以才成了一个有力证人。

    当然,神捕门断案也不可能这么草率,甚至门内的大部分人并不认为南乡之人是项央杀的。

    毕竟南乡当时三个最强之人全部死去,项央已经可以为所欲为,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更出格之事,这已经说明一些问题。

    况且项央真要杀人,也不会等到有人逃离南乡之后再杀,那所有的脏水不都泼到他的身上了吗?就如同现在这种情况,所以很大可能是项央给别人背了锅。

    当然,相信是相信,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项央和南乡惨案无关的情况下,这个锅他是不背也得背。

    “南乡四散在外的族人大多很有势力,他们联名要神捕门做主,奚捕头也很为难,苦主有理,我们必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而且你还要知道一件事,在南乡案子发生之前,三个红衣名捕针对白剑涛和你也讨论了一番……”

    孟飞扬等到项央将一些消息整理的差不多了,继续说道,话题却是有关项央与白剑涛之间的。

    在南乡惨案爆发后,红衣名捕殷冲容提议将计就计,不如趁此机会算计一波白剑涛,将项央定为通缉要犯,最大限度的降低白剑涛的警觉,这样胜算大增。

    唯一委屈的大概就是项央,当然,无论是白剑涛还是南乡的案子,归根结底,也和项央脱不了关系,先让他躲一段时间,等将来查到证据,再为他平反。

    所以说,项央如今被通缉,除了本身具有嫌疑与外界压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神捕门的人想用他作饵干掉白剑涛。

    “项央,眼下你的处境是黑暗的,危险的,但未来还是光明的,值得期待的,神捕门不会永远通缉你,不过这需要时间来让南乡遗民冷静下来,然后才能为你查清凶手。

    这个案子现在由奚贤捕头承办,我也是帮手之一,你可以放心,我们会为你查清真相的。”

    项央点点头,如此说来,他的处境倒也不算是太艰难。

    神捕门将他通缉,一是为了安抚南乡遗民,让他们先不要闹,奚贤等人则继续追查真相,以这帮人的手段,应该没什么担心的。

    二,可能也是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白剑涛,这倒是和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他有却邪在手,但也只能自保。

    一直奔逃也不是个办法,最好来个一劳永逸,神捕门恰恰能帮他一把。

    至于委屈不委屈,项央倒是不在乎,神捕门说到底还是朝廷势力,规矩太多,他前期苟着还能忍受一二,现在都快先天了,可不习惯再给人当奴才。

    倒是可以考虑趁着这个机会抽离出去,逍遥天地间。

    “不过你也千万不能大意,你身上有神兵的消息已经流传出去,没了神捕门为你挡着,只怕找你麻烦的人不会少,一些你以前惹到的敌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多谢关心,白剑涛吗?我想他离延熹郡应该也不远了,这个饵,我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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