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御灵手册(一更求订阅)
秦三月的御灵之路在慢慢地走上正轨。
叶抚为她设定的御灵师的修炼体系并不像修仙界传统的练气、筑基、金丹之类的境界划分。在叶抚的理解里,所谓的御灵严格意义上并非是一种强化自身的修炼方式,选择的是利用天地之精,自然之灵的力量来辅助。如果是在游戏中,类似于召唤师角色的定位。游戏中的召唤师,有严格的等级限制,而在现实的修仙世界里,并不存在着的等级的限制。
这就好比,游戏中的一级召唤师,就只能召唤一级的精灵或怪物。但是在现实世界里,并不被游戏数据和规则所限制,所以说即便是秦三月刚刚起步,她所能够发挥出的能力也并非是可预测的,也就是并没有上限,极大程度上存在着刚起步就感应并控制到强大的精怪。当然了,这需要一定程度的天赋。而叶抚偏偏觉得,秦三月在御灵师上十分有天赋。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在用知守道长那阵过道风熟悉精怪与御灵的修炼,然而在第二天,她就能直接在里面感应到黑石城以外的精怪了。只是现在还并不能与那些精怪达成沟通与关联,需要更近的距离才能够实现。但即便如此,已经十分另叶抚感到惊讶了。在他原本的预测之中,秦三月能够在一周之内,实现与黑石城之外精怪的感应,不想仅仅只用了一天。
也正是这一点让叶抚发现,其实自己还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将御灵这个修炼体系彻底搞懂。并不是说御灵是他所创造的,他就能够弄得明明白白。毕竟极大程度上,现在都还是在探索阶段。秦三月和胡兰的情况不一样,胡兰是完全正常的,丹田、神魂和经脉都在,叶抚为她创造的修炼体系可以结合到现在修仙界已经有的境界划分,只需要将其改善一下,然后贴合胡兰的体质与情况。
但御灵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后。即便叶抚在开发这个修炼体系之间,做足了对气运影响、事物估计发展和七窍玲珑心的研究与知识储备,但没有实例的情况下,都只能处在萌芽阶段。就好比秦三月的情况,他便错误地预估了天赋对御灵师的影响。
在叶抚所架构的御灵体系里,御灵并不是一定要秦三月这种情况才能够修炼,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修炼,只要能够感应到精怪,便能够走上御灵的修炼。只不过秦三月这种气运极差和七窍玲珑心的具备更加适合御灵的修炼。
察觉到这个问题后,叶抚没有任何滞留,立马便着手对这个修炼体系的改善,并且做出了更加适合于秦三月修炼的御灵。
这一次,他就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只考虑到大体与框架了,非常细致地照顾了适应于秦三月的每一个点。或许表面上看去,秦三月在御灵上十分有天赋,一天就能感应方圆五十里的精怪,两天便能直接控制一些比较低级的精怪了是十分好的结果。但在叶抚看来,这样并不好。
如果只是单纯考虑修炼速度的话,叶抚完全有能力让秦三月修炼得更快,但他想的是秦三月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能够在御灵这条路上走得非常自然,即便没有他在一旁辅助也能够从容的进行下去。毕竟,叶抚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她身边。
花了三天的时间,叶抚对御灵的框架与体系进行了重制,并且为秦三月量身订做了适合她的御灵。他将改善后的御灵修炼编撰成了一本书,取名为《御灵手册》。上面详细记载了御灵的入门方法、修炼要求与规划猜想。还是一样的,并没有设定境界,因为叶抚觉得御灵是个存在着极大程度上不确定可能,其所能发挥的实力无法用统一且标准的境界等级来划分。
果不其然,秦三月进行了新的御灵修炼后,接受适应起来明显更有节奏了,虽说速度并不像之前那么快,但是比起之前更加适合她,在修炼过程中也极少碰到基础性的问题了。叶抚认为这样更好,毕竟比起速度,他觉得一个好的节奏与基础积攒要更重要一些。
在为秦三月准备的新的御灵修炼上,叶抚在“召唤与控制”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个“增益”。所谓增益,也就是精怪能够从秦三月这里得到反哺,以此发挥出原有基础上更强的能力来。叶抚所希望的是,秦三月以后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不被束缚在这个修仙界的精怪力量上限上,能够达到更高的层次。只不过,对于现在御灵程度的秦三月而言,增益还并不怎么需要用到,那是更高的层次了,需要她在御灵一路上接触到道才能够实现的。
秦三月的修炼进入正常的节奏后,整个也就进入了正常的节奏。胡兰的修为稳定提升,已经到练气九层了,接下来便需要为筑基做准备了。与此同时,胡兰也慢慢地感悟到了包含有战斗攻伐的文字世界,第一次是她在看到一篇“边塞诗”时,突然有感,便进入了这首诗所描绘的边塞之地,当时这里正在进行着战斗。这个时候的胡兰还只能够亲临战斗的现场,但是只能看并无法参与到其中去。
因为她毕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战斗的场面所震慑住了。边塞战斗的残酷与肃杀之气在她体内一番肆掠,若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退了出来,估计要因此受到根基上的损伤。之后,她几次重新去进入那首边塞诗的文字世界,慢慢去接受和适应,在里面呆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了。
叶抚记得,她又一次在里面呆了足足一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肃杀气息,受到的影响非常大,整个人思绪都有些混乱,好在叶抚在旁边看着,帮她缓解了一下。虽说这次感悟差点出了问题,但是对应的,她的收获也不少,直接从练气七层突破到了练气九层。
在准备筑基其间,叶抚明令让她停止了对那首边塞诗的文字世界的感悟,以免出现差池。叶抚可不到到时候又出现问题,然后又让他来善后,他对学生的要求是,在能力范围的事情就自己做。
然后,胡兰在边塞诗文字世界里的遭遇也让叶抚意识到,胡兰虽说天赋极佳,但是在遇到事情的决断上还是差了太多。
叶抚可不想把她养成一个空有一身修为的花朵,所以打算等她筑基完成后,先带着她出去走一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心多用为七窍(二更求订阅)
的修炼生活可不像门派修炼那样,同门与同门之间、弟子与师父之间、师兄弟姐妹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交往,相互之间发有着许多好坏事情。
书屋里,整天看过去,也就一个先生和一个姐姐,没什么矛盾冲突,所以并不需要想太多和面临太多。
一句话说来就是,这样的修炼生活太悠闲了。修仙界一直都说着个“修仙如登山,乃向天之行,逆天之举”、“修仙一途,十之**在逆境”。修仙一事,是将本属于天地的灵气、资源夺取而来用以强化自身,所以为逆天之举。的修炼明显地与这样的说法和主流意识背离了。当然了,对于现在的叶抚而言,自然是更向往悠闲的生活,但是他还是得为学生考虑,不能让他们刚起步就过上和自己一样的惫懒生活。
总结来说,压力不够。
以前读高中,天天啃书本上的知识,老师都还在不停地给压力。现在扯到修仙了,总不能还一点磨砺和压力都没有吧。
所以,叶抚瞧着离那神秀湖观潮也只有五个月了,就打算提前出发,把胡兰和秦三月带上,一路上也好锻炼一下她们二人。顺便呢,体验一下生活。人呐,双足而立,总得走点路。正如叶抚对曲红绡说的那句话,“在一个地方停着久了,就走不动路了”。
这几天里,虽说胡兰是在全心准备筑基的事情,但是叶抚依旧没让她把读书和功课落下,不管做什么,一天的基本工是要保证的。筑基对于胡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正所谓“筑基,乃固本定源”,是修行路上的第一个关键位置,一个完美的筑基将为以后的修行之路提供不少的好处。胡兰是个力求完美的人,所以不用叶抚说什么,她自己就耐住了想要一看筑基后的修为与实力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准备着,希望能够做到最好。
为筑基而准备,感悟的文字世界选择的是一片世外桃源,以宁静纯粹为基调,用心地去感受灵气流动与变化的轨迹,然后寻求到其间那一份万物之本的常态,然后以之为基。叶抚在一些书上看到,在修仙界远古一些时代里,是没有练气这个境界的,筑基才是修行之路的最基本,故有“入筑基,方寻求仙之门”的说话,那时候认为只有筑成了修行之基,才算是正式修仙。
但是在现在,因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筑基之前,感悟灵气的阶段,所以为了区分这类人,才有了练气这个境界。以此而言,其实各个境界的划分都不过是用以区分修仙路上各类人的方式。
文字世界里,胡兰沉下心来,枯坐于桃花树上,感知着这片文字世界里每一样事物的运动轨迹,与这些事物跟灵气之间或多或少的联系。这是在现实世界里她的实力无法做到的。叶抚所创造的文字世界感悟修炼法好处便在这里,所感知的每一样事物,都能追根溯源,从其本质上去了解,所得来的收获与感悟也是最为纯粹的。
胡兰沉心静气感悟筑基期间,秦三月则是将《御灵手册》读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是能够做到每个字不落地背下来,她也总是喜欢在休息的时候看上一遍,又一遍。这些天里,她逐渐地可以牵引黑石城外面那些低级的精怪过来了,第一次的时候,引来一阵过道风,而这阵过道风与院子里本来的那阵过道风在她的指引下,实现了融合。这是她控制精怪以来,所做到的第一个涉及到精怪本质的事情。
陆续的,鬼火、拦路烟、沉溏木、流水土等许多低阶精怪都被她召唤来了,一时之间,院子里到处都是精怪。她也是把这些精怪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让它们影响到书屋里的日常生活。这么几天过去,书屋里吹过的一阵风、飘过的一缕烟、脚下的一块石头、插在花地里的一根棍子都有可能是精怪。不过好在,有秦三月的控制,它们都老老实实的。
叶抚知道,现在的秦三月刚开始御灵,处于一个对万事万物都好奇的阶段,所以召唤来一个精怪,不论有没有用都舍不得丢掉,安排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为了极大程度上满足她的求知欲与好奇欲,叶抚并没有就此说什么,只是让她不要让这些精怪添麻烦就是了。
叶抚清楚,等她度过了这段时间,渐渐对御灵得心应手后,就会变得挑剔起来,不再是来者不拒了。
平常的时候,她就练习如何更快更好去操控精怪。练习几天后,愈发顺心顺意,从一时只能操控一个精怪,到两个、三个、四个,这样越来越多,她七窍玲珑心的用处在这一点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她可以一心多用,虽说七窍玲珑心名字里有个“七”,但是其潜力是无穷无尽的,能够多用的程度也会随着修炼程度不断递增。而越是高级的精怪,操控起来也就需要越多的心神,好比现在的秦三月能够同时操控十多个甚至几十个低阶精怪,但是如果稍微高一个层次,就做不到了。
在《山怪志》中,并没有对精怪具体划分层次,因为其种类繁多,各有特殊能力,因此并没有统一化标准化的划分,只是大致地分为死物幻化的精怪,如风雨雷电;活物所化的精怪,就是含有生命气息的精怪;灵物所化的精怪,如器灵、丹灵。对于这三类都有详细的描述,其中还提到了一类就是道意所化的精怪,并没有详细描述。
现在秦三月能够召唤的,都还只是一些寻常死物所幻化的精怪,大多都只能做吹吹风、点点火、造点水之类的事情,这类精怪是世间精怪里最多的,遍布于大江南北。因为其作用不大,且无灵性,所以操纵起来还是得心顺手的。
慢慢地接受了后,秦三月也知道了这些精怪中大部分留着其实都没什么用,反而操控起来还要消耗心神,所以就遣散了一些,只留下一些有实际用处的精怪,比如翻书风、无根火之类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万事俱备(三更求订阅)
趁着胡兰感悟筑基的这几天,叶抚开始着手操办出门所需要的东西。
先是去钟随花的布衣坊做了几套衣服。现在是五月底了,天气会越来越热,一些清凉的衣服还是比较重要的。叶抚自然是不需要这些,但是两个姑娘需要。钟随花对待叶抚热情到了极点,各种布料免费不说,还是很好的布料,只为了能够欣赏叶抚的缝纫手法。老实说来,被一个女人羡慕衣服做的好,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后,叶抚则是买了不少的面粉、调料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粮食,用来做路上两个姑娘嘴馋时吃的点心。这出了门后,叶抚再亲手做饭的机会就不怎么多了,所以提前备好这些东西还是有必要的。
因为提前几个月就出门赶往神秀湖的本意便是为两个姑娘增长见识,同时体验生活百态的,所以按照一般旅行的方式出行是必要的,也就是走路的时候走路、坐车的时候坐车之类的。料想得到,走路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准备几双不容易磨破的鞋子比较重要,整个黑石城什么东西不容易磨破的话,当属那只食铁兽的皮了,因为知道食铁兽的生命力旺盛,恢复能力极好,所以叶抚厚了次脸皮,悄悄摘了几朵梨花去向它换了一些皮。
虽然听上去有些血腥,但是实际去皮的场景也不过就是食铁兽爪子一扎,一拉,一片皮掉了下来,还不等人看到那肌肉组织时,皮就又长出来了。所以,这对食铁兽而言简直是赚到不能再赚的事情了,区区一点皮对它来说算什么,就当是挠个痒痒的事情。而且,即便是知道叶抚打算用它的皮来做鞋子,它也是一点都无所谓,甚至帮叶抚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对于食铁兽来说,叶抚是个值得去亲近的人。像它们这种灵物,一般很难对人亲近,但凡产生了亲近之意后,就会十分友好。
为了表达友好,食铁兽甚至还把青蛇褪下来的皮都送给叶抚了。虽说这青蛇的皮没有食铁兽的那么珍贵,但是用处很多,不论是做炼丹的药材还是炼器的器材都是可以的,叶抚也就收了下来。
顺利拿到食铁兽皮后,他不由得感叹自己大概是第一个有这样待遇的地球人吧。
当叶抚走后,食铁兽才想起来,自己的皮可是坚硬到九天紫雷都劈不破的,那个人类虽说看上去不一般,但应该不会比九天紫雷厉害多少,它不由得想再去帮忙处理一些自己的皮。所以,当天晚上,它去和梨树换梨花的时候,打算去帮一手。然而,它刚落到院子里,就看到挂在院子晾衣杆上的三双用自己皮做好的布鞋,于是乎,它开始思考熊生。
忙活两天,万事俱备了。
胡兰还是日常沉浸在文字世界里面,感悟筑基。这个过程只能依靠她自己,叶抚不会去帮忙。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等待的这几天里,因为知道了过些天就要出门离开黑石城了,跟邻里相处得很好的她自然要去打招呼,提前打点一些事情。比起胡兰来,她对于人情世故很是通晓,所以出一圈门,回来后便带回来了不少东西,吃穿住行的东西都有。
叶抚则是经常去找李四喝酒,李四对此十分欢迎。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住,有叶抚找他聊天作伴自然是高兴的。叶抚向李四说了自己出门一段时间的事情,李四表示十分不舍,但是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毕竟不是什么“此次一边,再见不知经年”的事情。他是个耿直实诚的人,说不来的话就全用喝酒来表示了。所以经常都是喝得个酩酊大醉,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喝了三四坛酒。每次都还需要叶抚帮他驱散一些酒意,才不至于耽搁了生意。
这些天里,尚书也来找叶抚聊过几次天。跟叶抚相处得多一些后,他也渐渐不再去提黑石城读书的事情,更不会去提他作为一个城主的事情,更多的情况下,他是来和叶抚交流学问的,大多都是一些诗歌词赋的交流。常常泡一壶茶,就要说一整个下午。叶抚借由他之口,了解了这座修仙界关乎儒家不少的事情,从礼节到大小学问都有。每次谈天说地之后,尚书都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但是之后了解到叶抚要离开黑石城后,他以为是一去不回,一再挽留。叶抚以出门游学为理由和他说明后,他才勉强地放下心来。看得出,他还是很担心叶抚这个先生一去不回,毕竟整个黑石城就叶抚一个先生,走了的话,黑石城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平平常常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胡兰渐入佳境,成功筑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五月二十三日,迎来了胡兰的十岁生辰。叶抚本来是有意为她做一个人生第一份蛋糕的,但是实在是奈何食材不够,去折腾这些食材又少不了麻烦,所以干脆的以“出门前最后一顿火锅”为理由,带着两个姑娘又一次前去李记火锅吃了顿火锅。
子时一过,便正式宣告胡兰十岁了。
这一天,秦三月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生辰是什么时候,所以向叶抚请求把她的生辰定做她来的第一天。那天是三月初三。叶抚欣然接受。秦三月主动提出这么个要求在叶抚看来是个好事,她刚来到时,因为对叶抚收留她抱有极大程度上的感谢,所以一直把自己放在书屋里最后一层的地位,许多事情上,向来不考虑自己。这不是叶抚所希望的,但是也没法去主动改变,只好等相处得久一些,让秦三月自己去主动改变。
现在看来,她已经在开始改变了,开始为自己着想,有些时候也会向叶抚提一些她的建议和想法,不再只是个听话的姑娘,变得更加的立体和饱满了。她在慢慢地成为自己,而不只是的保姆。
这是叶抚乐于见到的,他并不希望里有任何尊卑观念。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头顶气旋三尺宽(为舵主日光灼伤瞳加更)
第二天早上,叶抚刚起床出门便看见胡兰站在院子里,面朝着院门。他是第一次看到胡兰起来的这么早,所以有些惊讶。但是立马,他就察觉到了胡兰身上那股缥缈出尘的气息,即便她就站在前面,但是恍然之间看去却有一种她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感觉。
叶抚知道,她在那片用以感悟筑基的文字世界里感悟圆满了。
听到脚步声,胡兰轻轻转过身,向叶抚打招呼:“先生早上好。”
叶抚点点头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胡兰颇为老成的踱步一会儿说:“感觉还差点。”
“差点什么?”叶抚问。
胡兰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差点。”
叶抚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梨树下石凳子上招了招说:“过来坐着,跟我说说看你的想法。”
胡兰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叶抚对面。
叶抚没有急着问她筑基的事情,想了想开口问:“你在书屋呆了多久了?”
“五十天了。”胡兰说,“也可能是五十一天。”
“有没有想过,自己在书屋到底学到了什么呢?”叶抚问。
胡兰顿了顿,点了点下巴说:“其实先生专门这么说起,我反而还想不清楚到底学到了什么。这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学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但是刻意去想,却没有眉目。”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叶抚又问。
胡兰摇摇头。
胡兰这种感觉其实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经历,成长的路上,许多人回首看来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变化和成长,但愿意去回首过往已经是一种成长的体现了。胡兰自己不太清楚她到底有了怎样的改变,但是做先生的叶抚看得透彻明了。最明显的改变,自然是修为境界,从一个从未接触修行的小姑娘变成了无限接近筑基的小姑娘。但实质上,她最大的改变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再是刚开始那样理所当然。胡至福的事情和与曲红绡单独相处的三天,都是最直接影响她的事情。
现在明明已经可以筑基的她,却没有继续,停下来思考,其实是因为,她一直向往修行练剑,而如今度过了做准备的练气境,正式踏入修行之路,这份所向往之事就这样实现了所产生的迷茫感。所以她说,感觉缺点什么。缺的是彻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正因为,她觉得自己缺了点东西,不是最佳的状态,才没有选择筑基。
“一件一件的来,你还记得自己在里看过哪些书?做过哪些事?经历过哪些事吗?”叶抚问。
这是个说不清的问题,所以胡兰选择了摇头。
“这其实是个很明显的问题,明显并不说答案明显,而是说,这是个很明显不用去回答的问题。人活在世上,从来没必要去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和经历的每一件事,这是毫无意义的。我之前问你,在学到了什么,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学习从来不是写在书本上的东西,那是依附于整个人生经历中的一种习惯、一个过程、一种行为甚至是一种感觉。”叶抚说,“所以说,你觉得你缺了点什么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不必要刻意去纠结自己缺什么,需要的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胡兰认真地思考着叶抚说的这番话,想了想后不禁问:“为什么我会觉得我缺了点什么呢?”
“因为你怕。”叶抚一字一句地说。
“怕……”胡兰陷入迷茫。
“我问你,你最开始认为修行是一件怎样的事?”叶抚认真地说。
胡兰想了想,回忆起自己每每看过一些仙人事迹后的感觉,然后说:“那个时候,我觉得修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叶抚再问:“现在呢,你觉得修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或许没那么了不起,或许……还是很了不起。”胡兰这么说着不禁有些迷茫。
“你会这么想其实是因为你对之后不确定的修仙之路的迷茫,你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现在修炼得到底对不对。确切地说来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叶抚一语道出胡兰的迷茫。
胡兰低下了头。
“胡兰,你需要明白,未来之所以被称为未来,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还处在未知状态。所以,不管你现在如何去想,未知始终都还是未知,未来始终都没有到来。一个人走路,能够看到前面的方向,但是并不一定知道自己每次迈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便是人生的未知。换个角度,我来问你,如果你明确地知道了自己接下来每分每刻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你还觉得人生值得期待吗?”叶抚问。
其实这些都是人生最基本的道理,但是对于现在的胡兰而言并不一定清楚。因为这短短两个月里,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没有沉下心来为自己而想。这个时候,叶抚作为一个先生,一个引路的先生,便要站出来为她点亮迷雾。
“不值得。”胡兰摇着头说。
“是啊,我也觉得不值得。”叶抚笑着说,然后问:“既然不值得,为什么还要去想呢?”
胡兰潜下心来认真去思索,眼中的迷茫渐渐消解。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总要抬头去展望呢?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胡兰,先生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叶抚说。
“先生请问。”
“你刚才站在院子里是在做什么?”叶抚认真地问,“希望你能认真回答。”
胡兰愣了愣,然后回答:“正准备筑基。”
“那么现在,你知道你需要做什么了吗?”叶抚笑了笑。
胡兰如同失神一般,呆呆看着叶抚,然后恍然大悟,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接着,一股明朗之势从她身上缓缓倾泻而出。
以她为中心,渐渐打开一道气旋。这是筑基成功的表现,那道气旋便是刚筑基时的灵气反馈,筑基越坚固稳定,气旋吸收的灵气也就越多,通常而言,一般的修士筑基后,气旋有三寸宽,稍有资质便是五寸宽,绝世之资为九寸宽。
而胡兰头顶的气旋是三尺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元纪一千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廿四(为舵主日光灼伤瞳加更)
胡兰筑基成功本就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她从刚起步,到练气九层一共也才用了半个月,而为筑基做的准备就是十天,还是没日没夜地在文字世界里面感悟,准备已经是十分充分了,若不是她决心要做到最好,早就可以筑基了。
刚才的那一番迷茫,其实与筑基并无关系,只不过是即将筑基前的一番思索而已。
灵气旋造成的动静被叶抚限制在的范围内,直到将三位书屋里的灵气抽得一干二净了才缓缓消散。
胡兰欣喜不已,捏着拳头眉毛都笑弯了,一个劲儿地说:“先生,我筑基了,我筑基了……”
叶抚稍稍夸赞了一番。他知道,胡兰一直期待的就是这个,这番高兴也是正常的。
胡兰成功筑基了,这意味着她正式踏进了修仙之路,也意味着他们改出发上路了。
趁着胡兰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秦三月的这段时间,叶抚出了趟门。
一路便朝着李记火锅店去了。
现在还很早,李记火锅店还没有开张,叶抚就从后门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知道叶抚和掌柜的关系很好,看到叶抚来了便去把李四喊了出来。
李四正忙着调料,身上还挂着挡油烟的围布。
“先生,你这么早来……是为了道别吗?”前些天,叶抚便和李四说过这件事,李四猜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叶抚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马上就要出门了,就过来和你说一声。”
李四说:“本来想送送先生的,但是现在……”
叶抚摇摇头,“又不是什么一去不回,哪里说得上送。我也不过是不想走得没有声音而已。”
李四一想到未来半年都每个说得开话的人,不禁觉得有些遗憾。
“我想麻烦李掌柜一些事情。”叶抚说。
李四抬目认真说:“先生尽管说。”
叶抚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我们不在书屋的这段事情,还请李掌柜抽空去书屋看看有没有野猫野狗爬进去做窝。”家里进野猫野狗在黑石城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叶抚也就入乡随俗了。其实有梨树在,叶抚也不需要担心这些,之所以和李四说这个事儿,主要还是为了添份人气儿。
李四没有多想什么,接过钥匙便说:“放心吧,交给我就是了。”
叶抚笑着说:“有李掌柜在,我自然放心。好了,也没其他什么事儿了,就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
李四点点头:“先生一路小心。”
叶抚转身走着,到了门槛他想起什么,回过头说:“我酿的酒都放在主屋后面作坊的地窖里,李掌柜想喝里,去拿就是。”
“那先生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贪杯啊。哈哈”李四爽朗一笑。
叶抚招了招手,大步离去。
走着走着,叶抚想着顺路,就去了趟城主府,给尚书打了个招呼。尚书自然是一番挽留之词,但也没有多说其他,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多说什么。
差不多后,叶抚回书屋前又去了趟旁边的竹林。他觉得这一出门就是半年甚至更多,跟着正儿八经的邻居说一下在情理之中,然后让其帮忙照看一下书屋。食铁兽非常大方地应了下来,又送了叶抚一些东西,几根品相极好的紫竹和一块蕴藏着雷意的原矿。
回到书屋后,胡兰已经从兴奋劲儿上下来了,倒是开始伤感起来,说着些不舍得的话,请求叶抚明天再走。
叶抚没有同意,他是个说走就走的人,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多留一天也没什么意义。胡兰只好苦巴巴地接受下来。
叶抚出门时,秦三月就知道他回来后就是出发的时候,所以便开始收拾东西。要带上路的东西是提前就准备了的,所以只需要装包即可。对于装包这块儿,叶抚是用了家乡地球的方法,他之前去布衣坊做衣服的时候,就特意做了三个背包,拉链难得做,就用紧松带的办法,反正手工技艺摆在那儿,做出来的背包自然是很好的。
一趟出门要带的东西除了一些日用品,就只有盘缠和衣服了,所以说并不多,但是三个人的加在一起来也还是不少。大大小小三个背包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秦三月比较细心,临走之前还特意把书屋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落下钱。于她而言,出远门的话,钱还是要随身携带着。她想明白了,即便是在外面有被打劫的风险,也没必要留钱在书屋里。因为,需要抢钱的不可能打得过他们,而打得过他们的又不需要抢钱,所以不论如何都不会被抢钱,还是带在身上更让人安心。
东西都是收拾好了的,所以叶抚回来后就只需要背起背包出发就是了。
胡兰因为带着木剑“大剑仙”,并且原则性、底线性地认为,剑这等器物,一定要背在背上才符合其身份,所以她宁愿把背包背在面前,也要大大方方地把“背上负剑”这件事给表现出来。叶抚没有说什么,毕竟胡兰现在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了,一个背包怎么背都是没问题的。
而秦三月因为可以操控过道风帮她拖着背后的背包,也很轻松,所以这趟出门,其实真的就是去旅游的。
大包小包地背着,邻里看到了,也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了的。叶抚所说的理由是“出门游学半年”,一众邻里也没当什么永别的事情,只是说一些“路上小心”和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人和事之类的事情。
就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叶抚几人在这条街还是挺受欢迎的。尤其是秦三月,平时里她没少帮这家忙,那家忙的。好几个老人扯着她就当是自家孙女,一番认真地叮嘱后才放她离开。
告过别,走起路来才算是轻松许多。
但是,走了没几步,叶抚就发现,原来秦三月还是个“强迫症”。
走几步,她就问“门窗都关了吗”、“晾的衣服都收了吗”、“厨房的水缸放空了吗”、“被褥有好好放进柜子没有”。每次,惦记着惦记着她就忍不住要回去看看。还是叶抚,十分地耐着性子跟她说都好了,什么都弄好了,才算是安心地走到了城里驿站。
搭上前往洛云城的马车后。车轮滚滚之间,便离开了黑石城。
叶抚心情很好,重拾年轻时的习惯,打算写一些游记聊以消遣。
马车上,他翻开装订好了的空白纸张,一笔一划写下:
“天元纪一千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廿四,出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更求订阅)
五月。由黑石城前往洛云城的官道上。
马车颠簸,阳光正好。挂在马车车窗上的花布帘子时不时便被轻风吹开一些,然后外面的阳光一缕一缕地洒进来,照在车中一行人的脸上,映衬出些许金黄明快。
马车里并不止叶抚三人。这是一辆六人座的马车,有后、左右三侧位置,前边儿由两匹红棕马拉着。
除了叶抚三人,还有一位老人和一对夫妇。老人坐在后侧的位置上,叶抚坐在他旁边,那对夫妇坐在左侧,秦三月和胡兰两人坐在右侧。大概是早早赶车,那对夫妇脸上都带着倦意,依偎在一起,紧紧抱着行李细软,女人靠在男人肩上,男人靠在女人头上,微微沉沉睡着。马车时不时颠簸一下,男人会眯开眼瞧一瞧,发现没什么事儿后又重新闭上眼,女人则是舒服地睡着,不被惊扰。一副温馨和谐的画面。
刚上了车,稍作歇息后,叶抚就拿出提前装订好的册子开始记录他的“旅游日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全然将这处出行当做是一趟长途旅游了。像是写日记的那般,标落时间,“天元纪一千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廿四”。天元纪是这方世界的统一纪令,也就相当于年号。虽说各个国家都有其不同的年号,但是为了避免时间上的错乱,由儒家统一制定了年号,称作纪令,如今便是天元纪一千五百三十二年。就单单这一方面,或多或少看得出来儒家在修仙界的地位。但凡能够统一制定标准的势力,总不会差的。
叶抚知道出门在外,使用毛笔,不论是怎样的规格总有些麻烦,所以临行前就自己研究,按照地球老家钢笔的原理做了只笔。写起来还算顺手,模样也还是中规中矩。起初秦三月和胡兰倒是好奇他做的这笔,但是怎么使都使不惯,还是老老实实地用毛笔。
用这简易钢笔就着墨水在纸上写字,有些时候总会让叶抚有在地球老家的感觉,难免还是有些怀念,以此缅怀一下也是极好。人嘛,总是得要点生活的调剂品。睹物思念也好,着手缅怀也罢,总归是聊以慰藉的事物,有是极好,没有也罢。
即便是出门,平日里的读书和功课也依旧是少不得的。读书这件事,只有成为习惯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秦三月比起胡兰来更容易沉下心,上了马车知道已经是离开黑石城了,就不再去惦记书屋里的闲杂琐事,解开背包的绳索,从里面取出本书来,便安安静静地读着。有轻风拂过发丝,有阳光洒落肩头。恍然看去,她便是坐着就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文学少女。
乍一眼看去,叶抚才发觉秦三月在书屋呆了两个多月后,模样秀气了不少,加上时不时撩卷起垂落眼前的头发的动作,倒是挺符合“文学少女”的气质和形象。
至于胡兰则是扭着身子,缩着小脑袋微微揭开帘子一点点,一对眼睛打量着马车外,官道旁的景色。因为筑基前,她准备十分充足,所以筑基完成后很快就稳定了身体的气机,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带着一对好奇的眼睛看世界。
“阁下应该便是城里的那位先生吧。”
突然,一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叶抚稍稍抬头看去,看到身旁的老人带着温和的目光看着他。
“老先生知道我吗?”叶抚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笑了笑,他一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便挤在一起,尽显岁月痕迹,“先生是除了那陈老头,黑石城唯一的先生了,名声又好,即便是我这住城北的老头都听闻过。坊间都说先生着装打扮稍有不同,比较清凉,但是待人温和可亲,如今一见的确如此。只是不知,先生这趟出门是为何?”
叶抚轻声回答:“打算带着两个学生出门游学一段时间。”
老人点点头说:“出门走走也是不错,总要比一直呆在这小城里好。”
叶抚随声应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老人听此一言,不由得低目稍稍沉思,咬文嚼字片刻后,觉得很在理,而且通俗明了,心想这做先生的说话终究要好听一些,暗自记下这句话,打算用以教训自家不爱出门的孙儿。
“老先生呢,出门又是为何?”叶抚闲聊般随口问。
“我啊,打算走一趟洛云城,把陈老头的遗什送回他本家去。”老人眼中闪烁着追忆的色彩,轻声慢语之间,给人以淡淡哀伤的气息。
叶抚听此,稍稍停笔,然后问:“陈老夫子不是黑石城的人吗?”
老人闭眼摇了摇头,然后才缓缓睁开眼说:“和先生你一样,陈老头也不是黑石城的人。”他这番话,隐隐透露着深意。说着,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几代人了,黑石城从来没有过本地先生,都是外地来的。”
叶抚明白,老人也只是注意到了黑石城没有出过本地先生,或者说出不了,但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抚回到先前的话题,“陈老夫子的家人呢,不自己来取回遗什吗?”
老人再次叹息着摇了摇头,“陈老头为黑石城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可惜命不待人好,落到头都没能清闲的走。临终都没人来看望过他,走后通知他家里人也没有人来。我想着,人嘛死后总得叶落归根,就收拾了收拾,把他平时珍视的一些东西给送回去。”
“陈老夫子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叶抚稍稍皱了皱眉。
老人缓缓摇头,“陈老头从不跟我提起他的过往,每次我问,他都得吹胡子瞪眼。”说着,他忆起了过往的日子,不禁带上些柔和之意。
看得出,老人跟陈老夫子关系很好。
叶抚不禁笑着说:“我想,不论陈老夫子有过什么遗憾过往,有老先生这样的好友,在黑石城待过的日子总会是惬意的。”
其实,仅凭着老人这么大的年龄了,还亲自为已故的陈老夫子舟车奔波,便已经是他们之间情谊的体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子棋与新的旅途(二更求订阅)
后续的闲聊中,叶抚知道了老人名吕永望,是黑石城土生土长的人,算是老一辈里读书比较多的,所以和陈老夫子相处得很好。
吕永望在跟叶抚后续的交谈里,或多或少提及了黑石城中年和幼年一辈越来越不喜好读书了,从来都出不了一个先生,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没有尚书那样想去解决这个问题。到了岁数,上了年纪的他更多的时候只能回望过去和享受当下了。
之后,吕永望便有些乏了,微微靠着马车的一侧打起了盹儿,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
叶抚对吕永望还是怀有一份敬意的,毕竟能够这般珍视友人情谊的人并不多。叶抚一直觉得,即便是最平凡的那一批人里,也总是能够找到值得去细细品味的珍贵品质来。所以,不论是修仙者还是平凡人,叶抚都怀揣着同样的情感去面对。只要是有值得去敬仰的品质,哪怕是最平凡无奇的人,他也乐于去相处与交往。就如李四,叶抚喜欢他那份匠心与耿直,喜欢李命那份读书人的不求甚解,喜欢曲红绡求道的纯粹,喜欢尚书那份执着……
叶抚同时,也喜欢把自己喜欢的记录在鼻尖之下。只是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他便以汉字去抒写。所以即便有人就坐在他旁边,他也不需要去遮掩什么。
胡兰看厌了窗外万般一样的景色后,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回来认真看书了。秦三月和她并肩坐着,一大一小二人看上去便将姐妹的感觉体现得淋漓尽致,大多数时候,她们相互之间也是以姐妹相处。胡兰会向秦三月撒娇,秦三月也总是耐不住她的撒娇,过分地宠爱着。若不是书屋里还有叶抚严格要求着,胡兰难免会养成一些坏毛病儿。
好动的胡兰都安静下来后,整个马车里也就安静了下来。依稀之间便只剩下微微鼾声、翻书声和鼻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了。
因为从黑石城到洛云城,正常的情况下是需要六个时辰的,所以让这马车的劳力,两匹红鬃马休息一下是必要的。中午靠后的时候,到了官道上驿站设立的补给点后,便做了一番停歇。
马要吃草,人要吃饭。马夫可以带着驿站的牌子去给马儿领草梁,人就得自己掏钱了。补给点这里是有茶点铺子的,喝的吃的都有,吕永望下车去吃东西,邀请叶抚一起去,但叶抚婉拒了。叶抚向来不喜好吃驿站路边的东西,在地球就是这样,从来不吃车站的东西,因为那又贵味道又不理想,反正他也不会有饿意,没必要花钱去买罪受。
秦三月和胡兰则是吃着叶抚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点心,她们到底还是吃惯了叶抚做的菜。那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夫妇也是吃自己带的干粮,他们身上带着一股疏离感。叶抚等人也就没有刻意地去和他们搭话,免得被当做是找麻烦的。
人饱马足后,便又上了路。
下午的时间里,那对夫妇清醒着没有再睡了。倒是秦三月和胡兰都进入了睡眠状态,不过两人都不是单纯的睡觉。胡兰进行着日常的修炼,现在的她境界修为不够,要进入文字世界感悟还只能以睡觉的方式,叶抚估计着等她到了元婴境界,修出元婴后,便可以用元婴代替进入文字世界感悟了,不过那对她来说还早。
秦三月则是感应着一路过去的四周的精怪,不过大多都还是一些低级的死物化作的精怪,她没有去牵引召唤。出发之前,叶抚也给她提醒了,不要随意召唤精怪,免得吓得路人。
至于叶抚和吕永望则是悠闲地下起了棋。刚开始,吕永望突然从行囊里掏出方便携带来的小棋盘时,叶抚还有些没有想到,他觉得总不会有人独自出门的时候还把棋盘棋子带上吧。一问过后才知,吕永望本身就是个热衷于围棋的人,就算是自己和自己下都能下得起劲儿来。
叶抚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下棋,只是了解过规则,但是奈何他修为本能在,心算能力强大到没边儿,一盘子从落子开始,便开始算,每落一子,后续走法和解法都明了于心,所以很快他就熟练了。这是吕永望所大惊的,刚开始,看着手法,明显看得出来叶抚于围棋的生疏,但是一盘过后,熟练得像是换了个浸淫围棋之道大半生的人,不由得感叹叶抚的天赋,还强烈建议叶抚多下棋,确保必定可以成为棋道大家。
叶抚也就一笑而过,他对围棋并无太多兴趣,而且若是真的想下,大致上也是找不到对手的。
为了照顾吕永望的围棋体验,大半程的棋局里,都让着不少,每每都要杀得难解难分才作罢。他们之间下棋,输赢并不重要。
围棋下累了,叶抚觉着有意思,便教吕永望下起了五子棋。五子棋简单易学好上手,而且很好用来消磨时间。初次体验到五子棋趣味的吕永望很快就沉迷于此,他没想到这般简单的棋下起来居然还别有一番趣味,很适合用来费脑围棋之后的放松歇息。
连连交手上百盘,输输赢赢之间,风吹起帘子后,照进来的阳光便带起了微红的霞意。
临近日落了,傍晚时分的景色总是宜人的。
揭开帘子,霞意落满这个小车厢里,处处交相辉映是夕阳间的迷蒙。叶抚这般坐着,仰靠在并不柔软的马车靠背上,习惯性地用食指轻轻敲打着膝盖,从窗口遥望出去。在遥远的山巅上空,是浓郁刻画的晚霞余晖。看着山间轮廓,随着马蹄的哒哒声,那晚霞逐渐退到远方去,给这躺旅程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这样的场景总是会让叶抚想起以前坐火车的透过车窗看夕阳的经历。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同行之人,不一样的交通工具,但是给他带来的是同样的感觉,那份只有在打碎了沉重的壁墙后,才能去品尝的细腻。
思绪涌动之间,马夫在前面喊号令似地喊道:“洛云城到了!”
叶抚从遥遥思虑之中回过神来,浅浅低头,笑着。
他想,新的旅途,要带上新的心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抵达洛云城(三更求订阅)
洛云城虽说跟黑石城一样,也是叠云国极南的城市,但人家到底是临了洛河的一条分支,沉桥江,比黑石城就要繁荣不少了。仅仅是进城的城门高墙,看去都要比黑石城气派得多。
因为叶抚一行人是从黑石城驿站出发的,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是官方乘客,所以不需要像其他人得接受检查。马夫把叠云国官方驿站的牌子一亮,城卫也就自动让行了。
马车直达洛云城的驿站,在驿站一行六人便各自收拾行李下了车。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到山下去了,不过这个时间里,洛云城还是灯火通明的,处处都还是照的透亮。
那对夫妇下了车后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因为陈老夫子本家离这边儿还有点距离,所以他打算明天再把遗什送过去,今晚就暂时先住客栈,也就跟叶抚三人一起了。
走在这洛云城里,能够感觉到和黑石城明显不同的气息。黑石城白天看上去还是挺热闹的,但是太阳一落了山,便慢慢沉寂下去,基本上是不存在夜市这种东西的,吕永望说他记忆里的黑石城,只有一个多月前外地人来参加集市的时候晚上才是那番热闹,其他时候稍微夜深一点就瞧不见人了。
叶抚知道吕永望说的是一个多月前大幕开放的时候。那道真是说的上“只有”了,毕竟大幕百年开放一次,黑石城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就只能见到一次。
这边儿世界的城市夜景没有霓虹灯的侵染,抬头望去,可见绛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点缀在其间的闪烁星辰给人以遥远的神秘。来来往往的人群,按照规定限了速的马车,路边小贩的叫卖,行人的繁杂声音,高挂着的灯笼……是这洛云城夜景的每一份组成。和以前走过的古镇古城不同,那些终其只能说是沾染了些许历史的味道,但这里是正儿八经地处于当下,每一份感受都是真真切切的。
从未出过黑石城的胡兰见到洛云城这番夜景,好奇不已,什么都想看一看,什么都想瞧一瞧,但是她又自矜于现在的“仙人”身份,觉得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个小孩子似的,于是极力地想要表现出稳重感来,言行之间让叶抚哭笑不得,一面眼馋挂在推车上的小物件儿,又一面说着“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不应该再玩小孩子玩的东西了”这样的话。
然后,她这番把背包背在前面,背后负剑的模样还是招来了吕永望的好奇问询,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说:“一个剑客背上时刻负剑”,只是她的声音和模样都还太稚嫩,听起来也就只是孩童的天真呓语,吕永望一笑而过。
找到客栈,安排好食宿问题后,一天的沉重感也就彻底得到了释放,其实正经地说来,四人里除了吕永望疲惫以外,其余三人都轻松得很。胡兰好歹是个筑基修士,这么点行动量就累了的话就该叶抚去反思他这个先生是怎么当的了,秦三月有各类精怪相助,虽说进了洛云城后她就收好了这些个精怪,但也不至于走几步路就走累了。至于叶抚……他压根儿就不会累。
因为时间还早,离洛云城宵禁还有着两三个时辰,之前为了在先生面前表露成熟稳重的一面,而憋着的胡兰自然是耐不住夜,扯着秦三月要出去走走逛逛,秦三月嘛宠爱这个妹妹,自然不会拒绝,跟叶抚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
至于吕永望,棋意未断,找叶抚下棋来了。叶抚所见,也只有在下棋这件事上,年迈的吕永望才会表现出一颗年轻的心来。
从围棋下到五子棋,从五子棋下到围棋。叶抚都应对自如,不表现得太厉害,也不示弱,总是能够和吕永望下得难解难分。这一点对于热衷于下棋的吕永望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享受,一天的疲劳在这儿尽数都洗空了。
但老年人的精神总归不似年轻时候了,三盘围棋,十数盘五子棋后也就累了,明天还要早些去归还遗什,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这一天对于吕永望而言无疑是挚友陈老夫子离世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大有要和叶抚结忘年之交的想法,但是想着自己也已经是岁数没盼头的人了,便止交友于交识。
吕永望离开口,便是叶抚一个人的闲暇时间。
推开糊纸窗,双手叠着撑在窗栏上,望着楼下街道夜景,是一番十分不错的体验。真正出来走走,才能体会走在路上的感觉。这是和呆在不一样的。的日子是清淡宁静的,旅途中的日子或许有喧嚣,或许不能事事如意顺心,但见着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总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惊喜。
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后,叶抚开始为这次的行程制定适合于胡兰和秦三月修行历练的路线。
神秀湖位于叠云国上面的大周王朝。大周王朝名字里带了个王朝,自然是要比叠云国高出不少层次。对于一个国家,有着国、王朝、皇朝的划分,这个划分标准呢,对于立规矩做规定这方面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儒家的,而这国的划分自然也是儒家给出来的,被儒家承认的国家叫“正国”,没有被儒家所承认的国家则被普罗大众打上个“非正统”的记号,由此可见儒家在当今天下的影响力。不过,总还是有不愿意认可儒家的人,所以“非正统”的国家也有,并且还有强国。
一国之君,可称皇;王朝之君,可称帝;皇朝之君,可称圣。虽说平时里百姓都叫着“皇帝”、“陛下”、“圣上”这些称呼,但是正统封号时,还是要讲规矩的,是皇便不能称帝,是帝便不能称圣。
神秀湖位于的大周王朝,便是儒家认可的正国。
叶抚神念一放,便可一览前往神秀湖的路线。哪些地方适合走路,哪些地方可以乘坐飞艇、坐马车等等的都在心里有了个数。总之呢,他觉得不能让胡兰和秦三月一路走得太轻松,一些磨砺是很有必要的。做先生的可以当做是旅游,但是做学生的不能。
规划得差不多后,在外面玩了一圈的两位姑娘也就回来了,先来给先生报个到,问个晚安才回房间。
二人出现在叶抚面前时,叶抚便在秦三月身上发现了点异样东西,正想拍走,但是转而一想,就当是给她们的第一个锻炼吧,看看她们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暗里的决断(为日光灼伤瞳加更)
宵禁已到,洛云城缓缓沉睡。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伴随着响亮的敲锣声,更夫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大街小巷之间。
洛云城虽然比黑石城繁华不少,但是和黑石城一样,很少会有修仙者的出现,是个彻彻底底的凡城,所以像宵禁和更夫这种都有设立,毕竟普通百姓要在管辖在一国、一城的规则之内。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在洛云城找到和黑石城夜晚一样的感觉。一样的空旷寂静,无人声、无灯火。一切都在沉眠之中。
安居客栈二楼,三等丁号房。
胡兰和秦三月背对而眠。
胡兰身上隐隐有灵意泛动,她趁着睡眠之际,利用文字世界修炼。这是她修炼以来每夜的日常之事,未所间断。
一旁的秦三月则是正儿八经地在睡觉,为了消解这临近六月已经冒头的热意,她让柔和一些的翻书风萦绕在两人身周,送来凉意。
糊纸窗映着月光,投落在地如一片白霜。而到了某一刻,这片“白霜”上忽然浮现出一抹黑影来,如同一团不规则的阴云。
这团黑影萦绕盘旋在秦三月身周,形状一点一点的扭曲变化着,一会儿过后,脱离地面,变成一个站立的虚体。这个虚体大致上看去是人的模样,站在秦三月床边如同一缕随时会消散掉的游魂。它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就像是在注视着秦三月一样。
如果,它浑身上下没有这种阴冷的气息,那么大概它一直呆到两女醒来都不会被发现。但这份阴冷实在是太过显然了,如果只是冷的话,秦三月顶多也就扯一扯被子,再冷一些也不过翻身抱住暖乎乎的胡兰。但是阴冷之意所带来的感觉是容易让人感到不适的,这种不适从秦三月的脊背升起,然后迅速扩散到全身。她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对眼睛陡然在黑啊中睁开。
然而就在睁开的刹那,那股阴冷的气息消失不见。
“做噩梦了吗?”她想,“不对啊,刚才跟以前一样,梦见那座巨大的机关城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三月疑惑地想着。经由这些天的事情,她不觉得这回事一般的错觉。
有了上次走廊里过道风的经历后,她不再把这类事当作是简单的错觉去应对。
“会是精怪吗?”
想着,她不由得以御灵去感应四周的精怪。
一番感应后,她发现能够感应到的精怪都还是已经感应过的精怪了。并且并没有哪个精怪携带着阴冷的气息。
“莫非真的是错觉?”
又一番感应后,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不由得将信将疑。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再次沉睡。
然而,就在她意识游离之际,处在即将睡着的间隙,那股阴冷的气息再次出现,从脊背升起瞬间包裹整个身体,鸡皮疙瘩一下子遍布全身。
秦三月陡然睁开眼,不疑有他,立马开始感应,正是这么一下,让她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很浅淡的一股气息,乍一感觉还感觉不到,好在她提早便准备着感应,才能在那气息消散或者说隐匿起来的瞬间将其捕捉过来。
秦三月感受着捕捉到的这道气息,是一种阴冷的感觉。这种感觉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不过她知道这个房间里的确是存在着奇怪的东西。
知道这个问题后,她没有心思在安睡下去,她可不敢保证这个奇怪的东西会不会做什么伤人的事情来。
想了想,她决定要把那个东西找出来,不然没法安心躺在床上。她觉得既然自己能够捕捉到那个东西的气息,如果有合适的契机的话,定然可以完全感应到。
她开始思考对策。片刻之后,她决定叫醒胡兰。
从背后稍稍使力捏了一下胡兰的腰,后者立马就醒了过来。这是秦三月惯用的叫醒胡兰的办法。
胡兰睡意全无,但是眼一瞧发现还是晚上,不由得有些怨气,正欲转身质问秦三月,开口之际,一只手从她脖颈绕过捂住她的嘴。与此同时,秦三月贴在她耳边,非常小声地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胡兰明白了情况后,镇定下来,但是接着立马就露出兴奋的神情。对万事万物抱有极大好奇心的她自然不会放过“黑暗里的奇怪东西”这等有趣的事情。黑暗里,她的眼睛几乎放光。
秦三月沉下心来,再次去分析之前捕捉到的那道气息后,觉得这多半是个精怪,只不过是比随意便能感应到的低级精怪厉害一些的。她在叶抚写的《御灵手册》里面看到过,御灵师应当可以单方面对精怪屏蔽己身的气息。
想了想应对的办法后,她先是以御灵的办法对精怪屏蔽自己的气息,然后贴在胡兰耳边说:“你现在是筑基修士,应该可以灵气外放对吧。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
胡兰直点头。
“你听我说,待会儿我会让沉睡香营造出我们已经沉睡的氛围来,然后吸引那东西出来,它出来后我会告诉你,然后你立马外放灵气,嗯……我也不知道你外放灵气有多厉害,为了保险起见,最大程度释放吧。”秦三月说着她的办法。
胡兰懂了她的意思,然后点头。
“好,假装睡觉吧。”
两人各自闭眼放松身体。接着,秦三月开始控制低级精怪沉睡香去适应二人的气息,然后再围绕在二人身周营造出她们已经安睡的氛围来。
房间里,再次陷入宁静祥和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地上缓缓冒出黑影,然后再变成虚影站立起来。
假装睡着地秦三月立马感觉这阴冷的气息,当即开始去感应。这次,她十分清晰地感应到了这人形虚影的气息,和之前猜想的一样,的确是个精怪,但是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精怪,并非死物幻化的,但又没有活物幻化的那种生命气息。灵物幻化和道意幻化,秦三月知道这还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感应到的,所以就没有考虑。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精怪,但是该实行的行动还是要实行。
当即,秦三月捏了捏胡兰的手掌,后者心领神会,一身的经脉活络起来,牵引丹田里的灵气顺应各条经脉,猛然释放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补更3/3)
灵气瞬间外放产生挤压力量如同在水里扔进一颗石子一样,一阵一阵地释放出去。
沉闷的破空声响起。
事实证明,秦三月的确不知道筑基的胡兰到底有多厉害,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让胡兰释放全部的灵力,顶了天只会让她释放三成。
胡兰的外放灵气如同脱缰的野马,刚开始还是一阵的挤压,但是立马变成了横冲乱撞。秦三月若不是被胡兰保护着,定然会被这外放的灵气推出这个房间。
而没被保护的房间很直接地成为了最大受害者。灵气爆发的瞬间,产生了刹那的光亮,凭借着这道光亮,秦三月和胡兰清晰地看到那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清晰地看到了这个房间是如何瞬间被搅得天昏地暗的。
那一瞬间,胡兰心里想的是,“我居然这么厉害!”;而秦三月想的是,“完了,要赔钱了!”
灵气爆发的威力将那人形虚影直接震慑住了,并且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它模糊了几分。
秦三月很快反应过来,趁着人形虚影被震慑住,当即以御灵牵动气息将其控制住。
控制住这人形虚影精怪后,房间里的阴冷起来直接就消失了。秦三月知道这不是说这个精怪的气息消失了,而是阴冷这种负面气息无法再影响到她了。
然后,秦三月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精怪是具备攻击力的,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发现得早。再多想了一些后,她也明白这个精怪应该是被自己吸引过来的,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伤害应该是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身边毕竟还睡着个胡兰,没有把它给控制住,秦三月实在是安心不下来。
没有急着来打量这新捕获的精怪,秦三月和胡兰都下了床,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对视一眼。胡兰当即抬头望天,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嘴里念叨着说:“不关我的事啊,是姐姐你让我全部释放的。”
秦三月自然不会怪她,但是一想到要赔钱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哀伤起来。
这边儿的动静自然是吵醒了其他的客人,一阵接着一阵的骂骂咧咧响起在周围。这么大的动静,小二自然是要来询问一番的。
脚步声在楼梯响起,木质楼梯嘎吱作响。
知道有人来了,秦三月立马控制那人形虚影藏匿起来,免得吓到人。
小二站在外面,伸手敲了敲门,正欲问一句“客官……”,却不想,刚碰到门,门直接朝里面倒进去了。小二当即愣了愣,下意识提着油灯往里面一照,当即目瞪口呆,房间里面除了那张床和那两个姑娘以外,无一完物,衣柜、桌子、凳子、窗户全都破成好几截,东一处西一个地摆着,更夸张地是顶上那楼板直接破穿了,木屑飞满天,好在对上去三楼的那间房今晚并没有客官入住。小二看着这番场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问:“你们……你们是在砸场子的吗?”
……
小二慌了,连滚带爬地去把掌柜叫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叶抚也出来了,刚才秦三月和胡兰房间里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去阻止胡兰外放灵气对房间的破坏,因为他觉得要是什么都有他来善后的话,也就不叫磨砺了。得让她们吃亏,吃亏涨经验。
掌柜见到这场面后,差点背过气去了。不过在叶抚一番忽悠人的说辞下,他没有当场发飙,而是给胡兰和秦三月另外安排了一间房,然后打算明天再来好好处理这件事。担心叶抚几人半夜悄悄溜走,掌柜直接安排几个小二把他们蹲着。
这是叶抚第一次被人蹲着度过的一晚,虽然他想走没谁拦得住,但这肯定是没有必要的。
暂时性地处置妥善后,叶抚站在两位姑娘的新房间里,认真地打量着她们。看着她们沾满一身木屑和灰尘的模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三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这事把先生气坏了,连忙低头道歉:“先生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胡兰眨巴一下眼,倒是觉得自己这么厉害,先生应该表扬自己才对。秦三月见状,直接在她腰上掐了一下。胡兰这才满不情愿地低头认错。
叶抚恢复作为先生的威严,一本正经地说:“认错,那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我不应该让胡兰外放全部灵力的。”秦三月羞愧地说。她有意把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胡兰还是聪明,便说:“怪我第一次外放灵力,没有控制好。”
“够了。我不想说你们这一点错与对。”叶抚摇摇头然后看着秦三月说:“三月,你知道一个御灵师应该时时刻刻保证哪些吗?”
秦三月认真回答:“不忽略自己的任何一次感觉;不在明确精怪气息前,做任何决定性判断”
“很好,你知道就好,但是你做到了吗?”叶抚淡淡说。
秦三月想起自己之前的做法,愧疚地低着头说:“没有。”
“所以,你错在这个地方,错在没有做到一个御灵师该做的。你让胡兰外放全部灵力这个决定不仅没有错,反而做的很对,因为面对未知的敌人,保留就是在给自己增加危险。”叶抚很认真地说着。
秦三月牢牢地将叶抚的教诲记在心里。一个御灵师就该时时刻刻保证御灵师该做到的;对敌人保留就是在给自己增加危险。
叶抚转而对着胡兰说:“胡兰,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胡兰想着既然先生之前都说了三月姐姐让她外放全部灵力做得很对,那么应该不错在这一点,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错在睡得太沉了。”
叶抚皱眉问:“为什么这么想?”
“我觉得只有这一点了。”胡兰说着,还确认地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自己外放灵力出了错吗?”叶抚古怪地问。
胡兰摇了摇头,然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我觉得没错,毕竟面对未知的敌人,保留就是在给自己增加危险。”
叶抚听此,愣了愣,然后直接气笑了,“好你个胡兰,是觉得功课太少了,还是学满了,敢耍嘴机灵了。”
胡兰觉得委屈,想要反驳,但是下一刻叶抚就非常认真地说:“你错就错在明明已经筑基了,却没有在文字世界里去适应实力,而一股子求快地继续吸收灵气。你哪怕是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去适应实力,之前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外放的灵力了。”
胡兰一听先生知道自己在文字世界里面做什么,就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叶抚没有过分地说教她们,毕竟都有一个成长期,急不得,便说:“犯了错就要惩罚,三月,你就在明天中午前,弄明白刚才捕获的那只精怪到底是什么。至于胡兰你,罚抄《修仙表录》十遍。”
胡兰本以为先生会罚她好好地去文字世界适应实力,却不想是罚抄《修仙表录》十遍,那可是三千字的啊,一共就得有三万字。一想到这个,她不禁有些委屈,苦巴巴地望着叶抚。
叶抚知道她在想什么,丝毫不留情,严肃地说:“哼,别起什么歪心思,适应力量本就是你该做的。不要试图把分内之事当作惩罚。”
说教完,叶抚便摆了摆手,“好了,我回去了,早点休息。”
叶抚刚转身,秦三月就叫住了他。
“怎么了?”
只听秦三月苦巴巴地说:“要赔多少钱啊?”
“……”
叶抚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想果然这姑娘最惦记的还是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儒家雅体与未知的精怪(一更求订阅)
《修仙表录》是这座修仙界关于修仙的基本常识总结,类似于大纲之类的东西,上面浅要记述了何为修仙、修仙的主要方向、修仙的用处、境界划分、丹田经脉、神魂紫府、人体穴窍这几个方面的内容,都是总结性大纲性的话语,每一部分的篇幅都不多,也就几百字,几个部分加在一起就是三千多字。
抄十遍呢,也就是三万几千字。
在胡兰看来,罚抄诗书经文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抄十遍就是十次精神折磨,那连篇累牍且具有同质性的文字和句子抄起来不仅枯燥无聊,而且很是费劲儿,因为《修仙表录》里有许多字都是儒家雅言,比平民老百姓用的字复杂得多,可能写一个儒家雅言的字花费的时间都能够写好几个常规用字了。每每于此,她都不禁埋怨儒家那些人怎么好好的简便字不用,非要去搞什么雅体,写起来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错,而且并不比常规体要好看多少。
为了什么呢?胡兰总觉得这是为了把读书人和不读书人区分开来。想着,她便抄着《修仙表录》便埋怨,“说什么有教无类,天下大同,自个儿还非得来用雅体和常规体把人区分,儒家也不过如此。”她还在想,要是自己有一天变得比儒家那些人还厉害的话,要让所有人都用常规体。
换了房间后,被叶抚罚抄十遍《修仙表录》,也就让胡兰没了睡意。挑灯夜战,拿出纸笔墨砚来,就开始抄书。她以前吃过亏,知道先生要求每个字都工整规范,不能歪歪扭扭,不能敷衍了事,但凡是被发现敷衍了事就得重新来。所以她只好一笔一划地抄,慢点没关系,但一定要工整规范。
秦三月则是按照叶抚的要求,开始去研究刚才捕获的精怪。要求在明天中午前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控制精怪站在她面前。这只精怪可以盘踞在地上,不占据任何空间厚度,也可以站立起来,像一道人形烟雾。
秦三月极力地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可能感应到过这只精怪,但不管怎么想,发现对这只或者这类精怪的知识都是空白了。不论是在黑石城,在来洛云城的路上,都没有感应到过类似的精怪。她开始抽取这精怪的气息。气息是阴冷的,不是单纯的冷,而且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抽离感,其身上的气息和人的气息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可以没有实体,也可以有实体……”这是这只精怪的形态特征。“那么这实体和非实体之间的变化是基于什么呢?”
秦三月想要解读这只精怪可能会传达给她的意识,以此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但是她解读的时候发现,这只精怪好似并没有独立的意识,无法直观地表达出个体的思维来。
“没有意识……或者说残缺意识。”这是这只精怪的意识特征。“那么是诞生起便是这样,还是后天形成的呢?”
像这样,她一点一点地去分析这只精怪的特征,然后加以总结。
最后总结起来,就是四不像,不是完全性的死物精怪,也没有活物精怪该有的意识,能够借助外界的因素游离在实体与非实体之间。
一时半会儿,秦三月无法知晓同时具备这种特征的精怪到底是什么。
再一次研究后没有得到新的结论,她便开始翻阅《山怪志》,上面记载着时间绝大多数精怪,虽然也是总纲类型的文书,但是最起码的特征描述还是有的。
就这般,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安静祥和。
胡兰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抄《修仙表录》,秦三月则是认认真真地研读《山怪志》,试图在上面找到面前这个精怪。
人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认真地玩也好,认真地学习也好,都是如此。
第一声鸡鸣在远处响起后,鸡鸣声便此起彼伏,打破清早的宁静,开始让这座城市带上喧嚣感。清晨的微光透过糊纸窗,从外面照进来,透过光束看去,有很多灰尘在盘旋飞舞。
“天亮了。”
胡兰蓦然抬头,看着窗外微光。她很奇妙地发现,即便是抄书,进入了那种状态后也感觉不到任何疲惫了,不知不觉间都抄了几个时辰,抄到天亮了。
秦三月听见胡兰的声音,回过神来。她心里有些沉重,《山怪志》也翻阅得差不多了,但是依旧没有找到这种精怪的介绍。
她不禁抬头向前看去,看着便皱起了眉。她发现那只精怪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想了想,记得昨晚自己没有控制它移动过啊。“难道是我的错觉?”
一生起这个念头,她立马想到自己是个御灵师,应该时刻遵循御灵师的三大原则。其中之一便是一个御灵师不应该忽略自己对于精怪任何一次异样感觉。
于是乎,她没有仅仅以“错觉”来衡量精怪位置发生变化这件事。她细致地打量一番,明确了精怪的位置的确发生了变化,原先它是站在自己正前方的,现在站到侧前方去了,而正前方此刻是一束透过糊纸窗照进来的光。
“它怕光吗?莫非。”这个念头在秦三月心里升起。
她想了想,决定试验一下。然后定神,操控精怪向那束光里面走去。立马,她就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精怪的抵抗意志,只不过这道抵抗意志很快就被她压制了下去。
精怪开始向那束光挪动,其人形烟雾状的躯体刚刚碰到光束的刹那,便开始扭曲摇晃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一缕一缕的烟在光束之间消散一空。秦三月见状连忙控制它重新遁入黑暗。
“原来真的怕光啊,而且看样子光对它的伤害会很大。”
现在还是清晨微光,便能造成那般伤害,如果是正午时分的阳光,估计可以顷刻间将其消灭。
早间的这一个偶然,秦三月知道了这精怪的又一个特征,怕光,准确说来应该是怕太阳光。
怕太阳光的精怪会是是什么?莫非是……鬼?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二更求订阅)
赔钱是肯定要赔钱的,一大早上的,掌柜的就已经到叶抚房间里去跟他核算赔偿事宜了。
掌柜带着叶抚去被破坏掉的那个房间,挨个挨个地给他清淡盘算这东西要赔多少,那东西要陪多少之类的。一阵子盘算下来,要赔偿三千文。
一听到这个数字,叶抚就知道,自己能够接受,这个掌柜也没有漫天要价。但是他知道,秦三月绝对是难以接受的,估计会心疼到好几天都说不出来话。于是,叶抚就开启传统艺能,“民族的讲价”。跟掌柜这里扯一会儿,那里扯一会儿,凭借着不错的口才,讲价讲到了两千。
若不是看着再讲下去,老板就要吹鼻子瞪眼了,叶抚定然还要再开火力。
也没有胡搅蛮缠了,脸皮再厚下去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赔过钱财后,一行几人就离开了客栈。
即便是赔两千文,秦三月也差点心疼到红眼睛了。不过,她还是讲理,知道是自己等人犯事在先,再心疼也还是掏了钱出来。
大概是身上钱包的重量一下子少了不少,秦三月走起路都觉得飘乎乎地了。
吕永望很早就走了,比叶抚几人走得好在。他要尽快去把陈老夫子的遗什归还到本家去。告别前,叶抚看他的模样知道他大概还是想要去盘问一下陈老夫子的家里人吧,问问他们为什么到死都不来看一下陈老夫子。
相比起匆匆忙忙的吕永望老先生来,叶抚一心三人就要轻快悠闲得多。本来他们也就不是赶路的,说起来,也算是出门游学了。
到了洛云城,自然得好好看一看洛云城的人和物了。
比起洛云城的热闹来,叶抚便感觉黑石城就像是养老院一样,清净是清净,悠闲也的确是悠闲,但少了那么一点城市的味道。至于原因的话,除了守林人的控制也没有其他的了。
洛云城没有守林人的控制,一路过去便能看到不少的学堂和私塾。早早地就有郎朗读书声从大街两旁传来,充满了活力与生机。叶抚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也就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萦绕在每一所学堂和私塾的文运。有浓郁的也要稀薄的,这大概就是学堂的好坏的一个体现吧。与之相当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学生,萦绕在其身周的文运也是有浓郁稀薄之分的。扩展开来差不多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分了。学霸身上的文运自然要浓郁一些,毕竟读书厉害嘛。
胡兰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一看到学堂她就想起,便想着要去偷偷听一下看他们学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但是当她发现,这些学堂大差不差学的书都是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就遍了的,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将全部的注意力从学堂和私塾上转移开来。秦三月虽然很惦记赔出去的那两千文钱,但是奈何事情已过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去念叨着。她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回对精怪的分析上,争取在中午之前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案。
前进的方向是朝着洛云城北门去的,要从那里离开。洛云城的构造很简单,从南门到北门是笔直的一条大街,若是目力好,站在南门就可以一眼望到北门了,当然了这个目力好是针对修行之人而言的。毕竟可没有哪个普通人能够一眼望穿二十多里。
“那个人!”走着走着,胡兰忽然停下来冒出一句。
叶抚顺着看去,看到的是一个身穿单色长袍的男子。
“怎么了?”叶抚问。
胡兰眨巴一下眼说:“那个人是修仙者啊。”
叶抚又问:“是修仙者又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一眼敲过去,就知道胡兰说的那个人是个练气五层的修仙者。
“我觉得很奇怪的嘛,你看他的样子估计都快三十了,但才练气五层。”身为筑基的胡兰,要看透那个人的修为很简单,“但是,先生你看我,一共才修炼了三十八天,就已经是筑基一层了。所以我觉得很奇怪的嘛,是我太快了,还是他太慢了?”她问的时候,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解。
叶抚也能理解她这份疑惑。毕竟自她修炼以来,身边就没什么同龄的修仙者,没有参照,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炼得慢还是快。
叶抚边走着,边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其实呢,那个人是这修仙界所有的修仙者里还算不错的了,不到三十就练气五层。世间十成人,只有不到一成的人有机会和有资质感悟灵气踏进修炼之门,而这不到一成的人里,绝大部分人终身只能在练气四层之前打转。所以你看到的那个人,能够不到三十就练气五层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啊?”胡兰有些惊讶,“这么夸张的吗?我还以为随随便便都能筑基的……”她尴尬地笑了笑。
叶抚抽了抽嘴角,“你这番话要是被那些终身只能在练气的人听到,估计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胡兰嫌弃地撇了撇嘴,“先生你说脏话。”
“……”叶抚心想,这都能算脏话的话,估计自己家乡的人过来能靠键盘和脏话征服天下了。
“先生,那个人如果一直这么修炼下去,能到什么层次,应该能筑基吧?”胡兰转而又问。
叶抚摇摇头说:“首先你要明白,未来是不确定的,一句话断论一个人的未来也是没有道理的。指不定人家明天就有了逆天的机缘。还有就是,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筑基并不简单的。像那个人,没有任何转变的情况下,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练气六层了。”
胡兰一双眼睛骨碌转了转然后期待地问:“先生,那我呢,我能到什么层次?”
叶抚有些无语,他知道这才这姑娘真正想问的。
“你想到什么层次?”叶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么反问。
胡兰撅起头,一脸自信,“自然是最高的啦。”
叶抚笑着打趣,“你知道最高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胡兰一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说最高。”
“不管最高是什么,我肯定是要最高的啦。”胡兰认真地说,然后她又补了一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
叶抚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胡兰不满地拍开叶抚的手,“头发会乱的。”
叶抚轻快地笑了两声,扬手一招,大步向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孝不礼不义不忠(三更求订阅)
“会是鬼吗?”
秦三月走着走着时不时会往身后瞧一瞧。她在瞧自己的影子,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影子可供那精怪来躲避阳光的伤害。那精怪此刻就以无实体的状态依附在她的影子上,以跟随她前进。
“怕太阳,气息阴冷,能够寄生在影子里……这怎么看都像是鬼。”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确认,毕竟没有真正地见过鬼。
眼瞧着太阳越升越高,就快要升到正中央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弄清楚这精怪到底是什么。
想着先生给自己的时间限定,不禁有些着急。
“应该会让先生失望了。”一想着这个,秦三月心情便有些低沉。
不过她也没有因此放弃,而是继续研究分析着。
叶抚走在前面,偶尔也会回头看一眼秦三月,每每看到她认真思考的模样,又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她很认真很努力,无奈的是她又钻牛角尖了。以往秦三月钻牛角的时候,叶抚总是或多或少会点拨提醒一两句,但是现在嘛,他更多地是希望她能够自己独立去想明白了。毕竟是唯一的御灵师。
十几二十里的大街走过来,三人都还没怎么感到疲惫。叶抚并没有刻意地说,为了磨砺让她们不要用修为和精怪,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现在而言,胡兰的修为,秦三月的御灵本身就是她们的一部分了。
进了城北区后,刻意明显地发现这边儿人没那么多了,建筑看上去也更好更豪华一些。稍稍多看一些也差不多就知晓,这边儿就是说着的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气氛好、环境雅致。时不时便能看见高挂“什么什么府”牌匾的大宅子。
这边儿人不多了,自然而然地也不怎么吵闹了。一路过去都是三两闲谈,没有吆喝叫卖声,没有讨价还价声。
却不想,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道很大的谩骂声。
“老头儿,都说了不要这些东西了啊,你耳聋吗!”
“这是陈至的遗物,是他半辈子的念想!你们不去给他送终就已经是违背人伦了,如今连这遗物都安置,实在是寡情无孝之人!”激烈沙哑的辩驳声随之响起。
声音很熟悉,是吕永望。
叶抚稍稍驻足,胡兰跟秦三月随之停了下来。
胡兰皱着眉问:“是吕老先生吗?”
叶抚点点头。
“听上去,是不是被欺负了啊。”胡兰当即就有些愤愤不平,“我们快去帮帮老先生。”
叶抚伸手拦住了她,皱着眉问:“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胡兰摇摇头。
“那你就这么急着去帮忙。帮人不是你这么个帮法的,最起码的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吧。”叶抚严肃地说。
胡兰点了点头说,“我错了。”
叶抚没多说什么,向前走去,“先去看看怎么回事。”二女紧随其后。
循着声音前去,在一个街角转过去,便看到前面一座宅院前站着吕永望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吕永望急红了脸,再跟那个男人辩驳争吵着,但是奈何声音不够响亮,被盖过去了。
吕永望年纪毕竟大了,背有些陀,身材看上去就有些苍老瘦小,站在那精壮男人面前就显得气势不足。他手里提着行李,叶抚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陈老夫子的遗什。
稍稍听了一下他们之间争吵和辩驳,大致上知道了,陈老夫子本家的人似乎并不愿意收他的遗什。
叶抚走了上去,打断他们的争吵然后问:“吕老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吕永望瞧见叶抚等人过来后,面色缓和一些,勉强笑着说:“先生还在城里啊。”
叶抚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吕永望和他面前的男人问:“这是怎么了?”
那男人听此,抢先一步说:“你是这老头的帮手吧。总之,我不管你们说什么,今天别想把这东西带进陈府。”
陈府……叶抚抬头看了看,那朱红色大门之上高挂着“陈府”二字为底的牌匾。
“岂有此理!”吕永望气得说不出来,他是个讲道理的人,遇到蛮不讲理的人后,无可奈何。
叶抚没有理会那男人,看着吕永望问:“吕老,你在这儿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吕永望面色有些疲惫。
“一直站在外面?”
吕永望点点头。
叶抚面色渐渐平淡下来,瞥眼看着男人说:“莫非这就是陈府的待客之道。吕老七十有六,舟车劳顿赶来你陈府,就为了给你们送东西,如今你们连请人进去喝口水都做不到吗。”
那男人呲嘴一笑,“陈府又不是做慈善的,随便那旮旯来的人都能进吗?还有你,不知道是哪儿来家伙,穿得稀奇古怪的,就不要和我讲道理了。”
叶抚觉着这话说得完全没道理啊。什么叫穿得稀奇古怪就不能讲道理了?
旁边的胡兰受不了那人的趾高气扬了,一心侠义,力做大侠的她气哼哼地站到最前面,对着那男人大声说:“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读过书没有啊,会不会说话啊,摆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给谁看啊,别人好好给你说话,你非得这里搞怪那里搞怪的,是觉得自己傻得不明显要表示一下,还是觉得没礼貌是一件很值得宣扬的事!”
那男人一时之间被这么个小姑娘一连串地说教了一通,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是在骂自己。想到自己被骂了,还是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给骂了,顿时气极,叫嚣着说:“这谁家的野姑娘啊,有这么和大人说话的吗?有没有教养啊!”
胡兰冷冷一笑,“张口便来一句野姑娘的人,就不要提‘教养’二字了。”
紧接着,胡兰仰起头,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气势十足,“叠云国律法《孝字篇》贯十四,先人离世应有至亲披麻戴孝;贯五十三,先人遗物不可亵渎,或随葬,或祭守,应妥善安置,你陈府未做到这两点,便是不孝;《礼字篇》贯二,叠云国正记之民应以礼待人,以和为贵,尊老爱幼,你先是谩骂鄙称吕老先生为老头儿,再是辱骂我为野姑娘,便是不尊老不爱幼,是为不礼;《义字篇》贯五,先人之友以善,便以先生之礼相待,吕老先生是陈老夫子挚友,舟车劳顿而来,你不仅没有以长辈之力相待,反而辱骂嘲讽,是为不义;《忠字篇》贯首,叠云国正记之民应奉律守法,你违背孝、礼、义字三篇共计四贯,是为不忠。”
说着,胡兰深吸一口气,大声质问:“你此等不孝不礼不义不忠之人,有何资格说‘教养’二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朱门之内(月票加更)
声音之大,生怕过往路人听不下。
虽说这边儿人不多,但还是有,此刻被胡兰这稚气但是又十分振振有词的一袭话吸引过目光来。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你此等不孝不礼不义不忠之人,有何资格说‘教养’二字”被听得最为清楚。路过之人,就算是明事理的,见到一个小姑娘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出这番话来,也不由得会去想一想为什么,是如何。事实证明,在没有知根知底前,大多数人评判一个人好坏都以长相言行判断,而胡兰本就灵气的长相不用多说,她这番话语便足以让她在一众路人眼里是个“有学问的好人”。
至于与之相对的那男人,自然就成了坏人了。
即便是修仙界里,跟风与从众也是少不了的。不明真相的人,这番说一下,那番改一下,传到其他人口里就是面目全非了。当下便认为这边儿的局势是那男人蛮不讲理,被教训了一番。
叶抚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嘴巴有多厉害,并不惊讶。秦三月则是暗自里为胡兰鼓劲儿打气。只有那吕永望震惊异常,他完全没想到,刚才那番话是从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姑娘口里说出来的,他偏头一看,看到叶抚镇定自若的神情,不由得心想,“不愧是先生的学生啊。”
那男人被这打上一个“不孝不礼不义不忠”的称号,当即有些发懵。这个称号的分量可不一般,尤其是“不忠”,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官府的人盯上。
叶抚小声问:“你怎么知道那些律法的?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胡兰回头眨了一下右眼,摆出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说:“叠云国律法我五岁那年就全背下来了,一直没忘哦。”
“真厉害。”叶抚笑着表扬了一下。
那男人回过神来,瞧着周围这么多嘲笑看戏和不善的目光,其间还有一些他平时里关系不怎么样的人,想说一番理,挖空脑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顿时气急败坏,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扬手就要去打胡兰的脸。但是下一刻,就被胡兰反手打了回去,正打在他的巴掌上。把他的手给拍开了。
叶抚在后面看着,知道这小姑娘使了巧劲儿,看上去只是阻挡那巴掌过来,因此并没有打开很大的幅度,但实际上是一大股劲儿扇在那男人的手心上的。
当即,骨头被猛烈碰撞的刺痛感从手掌瞬间卷席至男人全身,刹那间冷汗直冒,瞳孔急剧缩小,阵阵嘶嘶声在嘴边冒出。
胡兰好歹是个筑基期的修仙者,这么扇一下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受得下来。
那男人僵在原地,痛感宣泄后,身体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面两个家丁连忙跑过来扶他,其中一个家丁不小心碰到他被胡兰拍了一巴掌的手,当即如遭雷击,惨烈地嘶吼起来。
围观之人都震惊了,心想都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怎么这点承受力都没有,被一个小姑娘说教一番就要死要活的。显而易见,刚才胡兰拍的那一巴掌只是小姑娘为了不被打到下意识的阻挡而已。对男人的鄙夷转到胡兰这儿来了后就成了赞赏和夸赞,毕竟她看上去只有十岁。
叶抚感受着围观人的目光,心想这小丫头真给老师脸上增光啊。
“何事?”
一道苍老厚重的声音从陈府大门之内传来。众人看去,可见那朱红之门里,在两个秀气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来一手杵龙头拐杖的老妇人,行步间老态龙钟。
“娘……”那男人痛苦着,沙哑地喊道,声音憋在喉咙里扯出来的时候很难听。
老妇人的目光有些昏沉,但那岁月的深邃与久经人事的寡淡摆在其间。
“扶进去。”她只是瞥了一眼男人,就吩咐两个家丁。丝毫没有心疼关心之意。
陈老夫人……
这是叶抚从围观众人口里听到的称呼。
老妇人环视四周一眼,不怒自威,那股尊贵雍容的气质显露出来,“诸位无事就请退散吧。”
显然,她在众人里很有威严和分量,此话一出,一众人交头离开。
接着,她看了一眼吕永望和他身上的包裹着的行礼,再看了一眼叶抚三人,然后稍稍点头说:“愚子无礼了,老朽给各位陪个不是。”
一句老朽,表明她在陈府的地位。一般而言,辈分较高,年纪较大的老妇人会称自己老身。但是这么一句老朽,可见其强势,也不难想象她是陈府当家做主之人。
即便她是在作陪,但是那股久经岁月的沧桑之态让人感受不到任何低姿态,也并无高姿态,让人无法不去接受,不去接受的话反而显得无礼小气了。
叶抚没有说话,毕竟受气的不是自己,而是吕永望。
吕永望凝目然后问:“你可是陈至之内。”
老妇人目光寡淡,语气同样寡淡,“老朽许秀,陈至之妻。”语气之间,如同论纸而言,并无感情,听上去更像她和陈至是陌生人,而非夫妻。
说完,许秀侧身留下一句,“诸位请进府再言。”然后,转身佝偻着背脊,在搀扶之下,缓步走进朱红大门。
吕永望皱了皱布满褶子的眉头,看向叶抚说:“先生,可否再打扰一会儿,陪我进去坐一会儿。”
叶抚知道,吕永望是觉得自己等人能够帮他撑一些场子,以免出现争吵也还能多几个人。
看破不说破,反正多在洛云城留一会儿也不嫌事,便点了点头说:“吕老先请。”
吕永望向陈府走去,叶抚三人跟在后面。
“先生,我刚才很厉害吧。”胡兰扯在叶抚身边,紧着问。
“哦,怎么厉害了。”叶抚笑着说。
胡兰以为叶抚没有看到,连忙说:“就刚才反击那男人那一下啊。”
叶抚笑着摇摇头,“这就能让你觉得厉害了吗,你的要求有点低啊。”
胡兰一下子就泄了气,转而去问秦三月。秦三月自然是连连点头说厉害了。
刚走进门,便有一个丫鬟来领着他们往会客间走去。
穿行在廊道、亭榭、花园假山、鱼塘小流之间,可以感受到一股清淡雅致,万事安定的氛围,与那老妇人许秀的气质十分相符和,与她儿子,也就是那男人就完全相反了。
绕过一道大理石铺就的板路,便到了会客间。
“诸位请先歇息一番,老夫人便来。”
正欲落座,叶抚忽然瞧见外面的院子里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衣衫华贵但是不整的中年男人来,他头发蓬乱但是很干净,容貌和先前在外那男人相似,但面相歪曲,双眼靠下贴角,嘴巴上下不齐。一看便是脑袋有问题,简而言之,智力障碍。
“少爷!少爷别乱跑,快回来!”从后面响起丫鬟急促的叫喊,然后就有几个丫鬟冲上来,把他给扯着带离这里。
男人被带走后,叶抚旁边的秦三月忽然开口说:“老师,我感觉刚才那个人在盯着我看。”
叶抚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并且还知道那人是因为秦三月才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生大才(订阅加更1/4)
哒哒的拐杖点地声在旁边廊道上响起。
老夫人许秀被搀扶着缓步走来,她听到了之前几个丫鬟急切的叫喊声,不由得抬目看了看,眉宇之间是无尽说不出的沧桑。
“几位久等了。”许秀在门口稍稍点了头才走进去。
比起之前在门口叫嚣的男人,许秀才显然有着陈府那么高的朱红大门相配的大家风范。
她走进房间,落座在最上的正位。然后,她呼了呼气,沉了沉身子,将龙头拐杖斜靠在一旁。
“吕老先生舟车劳顿,多有奔波,可还适应?”许秀先看着吕永望,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吕永望摇摇头,然后问:“许夫人知道我的名字?”
许秀这才微微带着点笑意,只不过很是深沉,“知道啊,早就知道了。”
吕永望不解此话,正想再问,便只见许秀稍稍摇头。他心领神会,便不再问。
接着,许秀转眼向叶抚,说:“先前愚子冒犯诸位,还请见谅。”
叶抚摇摇头说:“说不上冒犯,我们也只是陪着吕老先生罢了。”他不想就此多说什么,本来是要走的,也就应吕永望的心意进来坐坐。
许秀看着胡兰,目光之中带着欣赏与爱怜,一个长辈看可爱的晚辈那样的感觉。“小家伙先前说那句不孝不礼不义不忠很有意思,是有名师教导吧。”
胡兰礼貌地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看叶抚说:“我的先生就在旁边呢。”
许秀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因为她看叶抚很年轻,便以为是她的师兄或者兄长,却不想是先生。念此,能教出胡兰这般聪明伶俐的学生,先生也定然不会是普通的先生,看待叶抚的目光稍稍有些变化。
叶抚知道,像许秀这种活精了的人,一言一语之间,都夹着说不尽的深意与思考。
“先生大才。”许秀笑着对叶抚说。
叶抚摇头笑着回应:“只奉教书解人以惑,何以大才。”
“先生大谦。”许秀表情不变,继续说。
叶抚闻言以应:“人未常谦,学问本谦。”
“先生大理。”许秀寡淡的眼中牵出些许深邃来。
叶抚自应:“世人之理,为师者常言之。”
“先生大问。”许秀眼角深深的皱纹稍稍泛动。
叶抚笑着再应:“老夫人才是真大问。”
许秀登时无言,片刻之后浅呼了口气,笑着说:“老了,老了。”心里却不由得感叹叶抚不愧为胡兰的先生,有这样的先生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胡兰和秦三月在一旁听着这来回八局言语,有些发懵,听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吕永望阅历丰厚一些,也只是猜测到许秀是有意在试探叶抚什么,他只是觉得叶抚四局回应回应得相当妙,每次都避开了许秀言语之中的锋芒,同时又惊叹于挚友陈至这位妻子,当真是不一般啊,难怪能凭一人之力撑起这么个陈府。念此,他叹息于陈至那个儿子,瞧着便觉得是个草包。
许秀又是一番言语,切切地照顾到场上每一个人,足以见她说话的水平。
之后,她便进入正题,对着吕永望说:“吕老能这番前来,老朽已是感激不尽,但恕老朽无礼了,不愿收下陈至之遗。”
吕永望顿时收起了先前的舒缓表情,冷声说:“莫非陈夫人也要学你儿子。”他将“陈夫人”三字咬得很重,旨在提醒许秀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许秀作为一家之主,能够和善对待任何客人,也会以威严相待。她语气寡淡地说:“陈至离开陈府之际,便已不是陈府之人,我也已经将他从族谱上除名。”
吕永望愣了愣,没想到许秀做得这么狠,直接把人从族谱上除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当即大怒,站起来大声质问:“你为陈至之内,本是守分内之事,何德何能将丈夫之名从其族谱上除去,你这是违背纲常!”
许秀没有因此而出现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抚了抚手说:“陈老莫要作气,身体要紧。”
吕永望冷哼一声说:“这番行径,让人如何不气。”
许秀淡淡地瞥了一眼吕永望说:“这么看来,陈至在吕老眼里是个很好的人。”
“陈至为人友善,好学问之事,待邻里热心大方,待友人如宾而至,待学生礼乐相教,这样不好,还有什么是好!”吕永望说起陈至的好时,十分确信。
许秀笑着说:“吕老所言极是,老朽也是这般看待的。”转而,她问:“吕老可知陈至他待亲如何?”
“你们未待他有何,我岂能知道。”吕永望说。
许秀呵呵一笑,然后看着叶抚说:“先生先前应该有看见那个智残之人吧。”
叶抚知道她再说刚才出现在院子的那人,便点头。
许秀面带笑意,看不出悲伤几何,愉快几何,缓声说:“那人,是家中长子陈正卿。”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内,叶抚并没有多大表现,倒是吕永望听此投来好奇之色。
许秀接着说问:“可容老朽好好说说?”
叶抚点头说:“陈老夫人且随意。”
许秀又看了看吕永望,后者冷哼一声说:“你说。”
许秀呼出口气,又长吸一口气,眼中尽显沧桑过往,“正卿其实是个好孩子,生来便聪慧无比,两岁认千字,三岁诵千诗,其后算术、雅言、学论、子曰、理学样样精通,是城里人人皆知的神通。且自小来便很懂事,待人和善,尊老爱幼,孝顺长辈,谦逊恭让。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即便是府中儒家门客都称赞不已,断言以后定然是诗书之道的大家。那个时候,我便有将他送至都城学府的意愿。这么有天赋的好孩子,总不能一直呆在洛云城对吧。”说起这些来,她难得有些许老人的慈祥。
叶抚知道这些都是铺垫,陈正卿为什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才是重点。
“但是”
她突然目露恨意,“谁都没想到,正卿他那最爱最愿听其话的爹爹陈至,却是将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的罪魁祸首!”
此言一出,场上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