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4章 邢公回朝
一行马车停在了雒阳城门前,驾车的奴仆下了车,与守卫城门的士卒看了什么,言语了一声,士卒们便没有再敢阻挡了,连忙让出路来,表现得格外恭敬,而在另一旁等待着士卒盘查的大族们,却是有些疑惑,这里可是雒阳城,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士卒们如此轻易的放行啊。
莫不是天子微服私访??
他们心里猜测着,可是这马车,只是一辆破旧的小马车,前后也没有护卫跟随,只有一个老奴驾着马,而那奴仆看起来,一脸胡须,也不像是皇宫里的黄门,要知道,就在两天前,陈留王之子在城门被盘查,被搜出强弩来,他不从士卒,在城门前大吵大闹,结果就被后续赶来的袁尚掐着脖颈拖走了。
这马车上究竟是何人,才能让雒阳守门士卒都如此客气呢?
众人好奇却又不敢询问,他们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只能目送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进入雒阳城内,马车很是破旧,驾车的奴仆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棉衣,包裹着全身,车辆没有任何停留,一路赶去,却是来到了位居城北,靠近皇宫的一辉煌群殿门前,这里来往的人并不少,马车停下,一位老者住着拐杖,在奴仆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
老者看起来身形有些佝偻,有些老态龙钟,整张脸都是皱巴巴的,就连眉毛也是灰白的,他站在群殿之前,抬起头,看着这里的情况,他望了许久,方才住着拐杖,朝着群殿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立刻有士卒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老者的年纪,士卒也不敢无礼,恭敬的说道:“老丈,这里不许他人进入的。”
老者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士卒,说道:“我是中书令邢...”,士卒一愣,只是思索了片刻,他大吃一惊,惊讶的叫道:“邢公???”,邢子昂笑着点了点头,士卒有些紧张,德行堂堂邢子昂啊,这位可是跟随过孝康皇帝的老臣,建宁十二贤之中,此人是唯一活着的。
士卒看着面前的邢公,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说道:“邢公见谅,我...我...我不知也,容我去禀告一声,可好??”,邢子昂点了点头,他身边的奴仆也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邢子昂是个品德上佳的贤士,而他的近亲大多也沾染了他的秉性,温和而又谦逊。
等待了片刻,就看到一位小吏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朝着邢公大拜,便让出了道路,按理来说,这里乃是忠烈堂,只有天子想要祭拜的时候,才能开启,或者就是一些老臣,如原先的蔡邕,卢植他们前来拜见的时候,官吏们就不会阻拦,这算是天子对老臣们所给与的特权之一罢。
邢公,无疑是最有资格进去的。
邢子昂住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爬上台阶,走进了这辉煌的大殿,大殿两旁竖着两个巨大的雕像,一个北军士卒打扮,另一个则是南军士卒的打扮,与传统的石雕不同,这几个雕像做的极为细致,那两个士卒都是孔武有力,看起来浑身的腱子肉都几乎要炸开了,明显不同的雕塑风格,让邢子昂都有些震惊。
一旁的官吏低声说道:“这是几个外来的大匠所制作的,他们如今都入了将作府....孝宪皇帝很是喜爱,便放在门前,镇守忠烈....”,邢子昂抿了抿,想要说什么,可是想起那位胡思乱想的天子也已不在,他才没有开口,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了大殿里,便是看到了两旁的雕像。
好在那位天马行空的天子没有用外域的方法来雕塑这些邢子昂的故交,传统古朴的雕塑立在两旁,虽没有那么细致,只是拱手站立着的文臣模样,可邢子昂看着却是顺眼了许多,在雕塑之下,还立着石碑,令邢子昂有些疑惑的是,大殿似乎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各设一殿。
看着周围新造的那些殿宇,邢子昂明白了天子的想法。
这一殿,乃是忠烈堂建宁殿,而另一边,则是熹平殿,新造的那个,看来是延康殿了。
拐杖敲击在玉石上的声音很是响彻,随着缓慢而又坚定的敲击声,邢子昂一步一步走过这些雕塑,他看着周围的这些臣子们,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有任何的伤感,也没有缅怀,他就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老友那般,他笑着,停下来,伸出手,抚摸着面前的雕塑,“伯喈啊,你也来了啊,好啊,我还担心你会去熹平殿呢!”
“看来,还是舍不得这些老友啊...太好了...”
“没能见你最后一面...你也勿要怪我,等些时日,我去陪你,如何啊?”
邢子昂伸出头,认真的听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他又继续走了起来,每到一个雕塑前,他都要停下来,否则,他必须要站稳了,才能伸出手去抚摸。
“周阳...你还好麽?好家伙,你孙子都统领起绣衣使者来了...”
“崔公?你竟也在??哈哈哈,好极了,有没有新作的诗赋啊?与我说说啊?”
“王公啊,新政办起来了,曹嵩家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麽?他正在操办呢...”
“张公勿急,没有需要砍头的敌人啦!”
“段公...南军现在的战斗力已经超过北军很多了...”
“咳咳,张公,你别生气,北军也不弱的。”
“阳公,新州与贺州都挺好,你不要再问了...”
“闻人公...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带些钱...”
“何师....”,邢子昂看着最前列的雕塑,呆愣了许久,却也没能说出话来,站立了许久,他方才恭恭敬敬的朝着何休行了一礼,走到了正中央的建宁石碑前,他有些疲乏了,靠着石碑,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石碑上刻着孝康皇帝一生的功绩,这都是下方这些群臣所缔造出来的。
“少君侯...宁州驰道,我建好了...还差西州和交州的...臣老矣,不知还能否造完...不过,少君侯放心,臣活一日,就会为此事忙碌一日...哪怕死,也要死在道路之中,绝不会是在床榻之上...答应少君侯的,臣定然会完成的..”、
远处的奴仆,看着邢子昂靠着石碑坐着,自言自语,就好似有人在与他聊天,时不时大笑,顿时就有些毛骨悚然,看着周围,他恭恭敬敬的大拜,“若有打扰,恕罪,恕罪....”,正念叨着,他看到邢子昂朝着他挥了挥手,叫道:“扶我一把,我有些站不起身!!”
奴仆扶着他,邢子昂站起身来。
“家主啊,要去见陛下麽?”
“来都来了,熹平殿那边的好友,我也得去拜访一下啊...”,听到他的言语,奴仆方才带着他,赶去了熹平殿,熹平殿的规模,与建宁殿相差不多,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臣子雕塑并不多,这倒不是说熹平年间的名臣不多,只是熹平年间的名臣,似乎大多都被安葬到了建宁殿,这是他们的遗言。
熹平殿里,邢子昂放眼看去,也是一排的雕塑,他也是一一问候。
有皇甫公。
有郑公。
有卢公。
有董公。
有袁术那小子。
还有话痨刘公。
当邢子昂颤颤巍巍的走出这里的时候,殿门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士卒在把守了,在最前方,一位年轻人笔直的站立着,面带微笑,邢子昂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没有认出他来,刘熙上前,朝着邢子昂一拜,说道:“晚辈刘熙拜见邢耶耶。”,听到这个名字,邢子昂方才反应过来。
“不敢让陛下如此!”,他说着,就要附身向天子行礼,刘熙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邢耶耶莫要如此,您是三朝重臣,更是耶耶挚友,当是朕行礼才对...”,邢子昂听着他的话语,笑着说道:“陛下比孝宪帝要更像孝康帝...”,听到邢子昂的这句话,刘熙心里也很是开心。
带着邢子昂返回了皇宫。
天子与他同乘一车。
这样的待遇,邢子昂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进了厚德殿里,两人面向而坐,邢子昂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厚德殿,心里不由得大惊,不只是这里,整个皇宫,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厚德殿之内,摆放着各种收藏品,还有些书画之类,布置的非常精美,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空荡荡的,大汉不至于落到了这等地步罢,邢子昂愈发的惶恐起来。
“这里...这....”
“邢公不知啊,朕刚登基,不知政事,就将国库的存量钱财用在了官学之上,没有什么余留的,有了这些投入,官学倒是很顺利,短短的时间内,印刷出了无数书籍,官学台也很快成立,幼童们纷纷入学,可是啊,朕没有想到,元月,贺州几个郡发生了寒灾...不少牲畜被冻杀....”
“朕就拿出了一些自己的私藏,又让刘巴卖掉了一些无用的收藏书画,全部都换成了灾民所需要的物资,让济民台发往了贺州...还好,灾请控制住了,没有百姓遇难...”,刘熙微笑着说道。
“可是,这...皇宫之内的东西...”邢子昂还是有些震惊。
“无碍的,邢耶耶,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朕又没有时日去把玩,毫无用处,还不如换成衣裳,能救下不少的百姓啊,而且啊....”刘熙压低了声音,靠近邢子昂,低声说道:“朕都如此捐献了,那些大臣,大族怎么敢不捐呢?他们捐的比朕更多,让灾情在月内就得到了缓解....”
听到天子的言语,邢子昂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刘熙,邢子昂眼里很是温和亲近,就好似看着自己的一个晚辈,邢子昂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种事,当年我跟孝康帝可没有少干啊...”
“哈哈哈!”
一老一少,仰头大笑。
第0645章 烹郭奉孝
坐在厚德殿里,看着邢子昂将舆图铺在案牍上,刘熙也是有些吃惊,这舆图很大,放在案牍上,倒还有些不够,无奈之下,邢子昂直接铺在了地面上,他自己则是费力的弯下身来,指着舆图,说道:“陛下,这里乃是雒阳,宁州驰道,耗费了近七年,钱财耗费也是巨大,可绝对是值得的....”
“陛下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在建宁时都曾修建过驰道,其中最长的,就是这幽州驰道,直接将冀州与幽州连接起来,这是当年董卓所负责的,他用了不少的外族劳力,在这里修建了一条最长的驰道,后来,在这里,也就是贺州与新州之间,阳球与卢植共同修建了一条驰道...”
“在建宁年末,这里的雪灾十分严重,百姓冻死了不少,牲畜更是无法避免,孝康皇帝大惊,后来就有了这条驰道,连接新州贺州,后连幽州驰道...成为一体,最后,是在这里,河间国,陛下,这里是孝康皇帝的故居,也是陛下的老家,当年这里的几位国相,是不敢无视这里的建设的...”
“或许是为了奉承天子,他们在河间国内修建驰道,将四周的郡县连了起来...这一次,臣先是考察了这三处的大驰道,又考察了这几个郡县内的小驰道,随后开始了连接工程,陛下请看,如今的驰道,也就是墨黑色的这条粗线,就是宁州驰道,从雒阳一路往北,渡河,再从县城连接,过并,冀,幽,宁州,最后与新贺两州相连...”
谈起驰道修建来,邢子昂很是激动,没有半点的老态,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刘熙蹲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炫耀着自己的成就,邢子昂笑着说道:“陛下,你看,几乎整个北方的县城都连成了一片,交通无阻啊,无论是灾情,还是战事,北方诸县城都能相互支援,日后庙堂的命令到达宁州,也只需一个多月。”
邢子昂看起来非常的开心,刘熙就蹲在他的身边,看着身边这位激动的老人,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酸楚,说不出话来,邢子昂又指着一个点,说道:“陛下,你看,西州驰道,臣准备从这里开始修建,连长安,再到雒阳,至于穿过凉州这几个县城,直接到达西州,西州之内,竟是风沙,少有人烟,又多荒漠戈壁....”
“我想了很多,在那些平坦地区修建驰道,在这些地方,就修建驿站,多准备些驼,马匹之类,方便交通便可,若是要在这沙漠里修建驰道,只怕老臣是做不到的...日后或许可以,对了,陛下,你看,若是老臣的策划能够完成,整个北方,全部都能连成一片啊!!!”
“至于中原地区,哈哈哈,反而是不需要我来修建,陛下你看看,从青到徐,从豫到兖,从兖到徐,都是有驰道相连的,这是当年建宁时期所修建的,这些年里,没有减少,反而又多出了不少,这些地区原本就富裕,所任的大臣们,这些年里修建了不少,故而,如今的大汉,并,冀,幽,宁,新,贺,青,徐,兖,豫这些州是完工了的...”
“接下来,臣准备就从河东郡开始修建...一路朝西!!”
“陛下,你觉得如何?”
邢子昂兴致勃勃的问道,刘熙看着面前的老者,笑了笑,说道:“邢公幸苦,若是建成,不,即使西州驰道没能建成,邢耶耶也是留名青史的贤臣...”
“陛下...我已经很老了,宁州驰道能够修建完,我已经是非常的知足了,这西州驰道,我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能不能完成,我有一事相求,只希望陛下能派遣一位年轻的贤才,跟在我的身边,若是我死在了半路上,他能带着我的尸骨,继续完成这些事业....”邢子昂认真的说道。
刘熙心里有些慌,他皱着眉头,有些肃穆的说道:“邢耶耶,朕知道您为国的心意,可是...邢耶耶,西州荒凉,气候也不好,多风沙,当年董公的事情,朕还记得很清楚,朕不希望你出现什么差池,朕想让邢耶耶能安心度过晚年,能够享受...您已经为国操劳了几十年,接下来的事情,不如就交给朕来做,朕绝不会让耶耶失望...”
刘熙说的很是诚恳,邢子昂却是沉默了下来,拄着拐杖,他缓缓起身,他知道,天子并没有恶意,也不是看不起自己,他说的的确是真心话,邢子昂笑了笑,说道:“陛下,你说的这些,臣也明白...不过啊,我们这些跟着孝康皇帝干事的老骨头啊,就是受不了清闲的日子,我们习惯了....”
“若是陛下不嫌弃,臣愿意继续操办驰道之事...”邢子昂抬起头,说着,那双浑浊的双眼,却是闪烁着光芒,刘熙呆呆的看着他,他温和的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有劳耶耶。”
“不知,陛下愿以何人派与我身边呢?”邢子昂问道,刘熙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朕任太子之时,东宫内有一奇人,阿父曾言,此人之才,不下与王公,此人唤作仲长统,朕派此人跟随邢耶耶,不知如何?”
“哦??敢与王公媲?”邢子昂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我先见见他....”
天子尊崇的送别了邢子昂,而那舆图则是被邢子昂送给了天子,刘熙令人将舆图挂在了厚德殿的墙壁上,站在舆图之前,看着这巨大宏伟的大汉舆图,刘熙也不知当如何言语,尤其是看到上面那数个粗重的线条,将北方诸郡县连成一片,他更是难以掩盖心里的激动,邢公办事,总是那么的让人放心。
邢子昂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刚回来,立刻就有人前来拜见,来的是荀与郭嘉,这两个邢子昂原先的部下,在听闻他赶到雒阳之后,就是迫不及待的来见他了,两人同时在门口相见,荀笑着与郭嘉行礼,郭嘉却是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直接率先走向了府邸。
荀有些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郭嘉为何如此对待自己,这次官学之事,天子将施行权放给了诸葛司马这两人,郭嘉一直觉得这两毛头小子不成器,办事效率不如自己,在两人正式开始办事之后,郭嘉找出了他们不少的缺点,毕竟他们还年轻,经验上郭嘉是完全碾压他们的。
郭嘉将他们的错误写成了奏文,直接上奏天子。
侍中令荀负责审核他的奏表,结果,荀没有按着他的弹劾内容,废除原先的政令,而是直接将他的弹劾内容交给了诸葛亮与司马懿,两人非常的开心,连忙修正了自己的错误,还接连的被天子赏赐,继而来拜见郭嘉,当面感谢他的指点之恩,郭嘉知道了,那自然是暴跳如雷,在府邸内大吼。
“不学无术的荀家子,竟敢欺我?!!”
于是乎,他很快写了第二篇奏表,弹劾侍中令荀的诸多过失....于是乎,荀也是受益颇多,连忙改正。
在这个时候,若是郭嘉能给他好脸色,反而是怪事了。
不过,荀也没有法子,那两位都是很杰出的年轻人,日后庙堂就是他们的了,不能事事都让我们来做,不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啊,不过,这些话,郭嘉是听不进去的。
邢子昂得知他们两人赶到,连忙让奴仆接他们进来,两人走了进来,走进内屋,看到床榻上的邢子昂,他们却都愣住了,邢子昂早已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仪表堂堂的感觉,常年的风雪,恶劣的气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与老农一般,皮肤干裂,眼睛也变得有些浑浊,失去了原先的那种精气。
“邢公??”荀有些吃惊。
“怎么,认不出来啦??”邢子昂问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问道:“可是因我变得过于俊美,不敢相认啊?”,荀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正是如此,庙堂群臣,唯邢公的俊美,是最美的,纵周瑜也不能比。”,邢子昂一愣,问道:“周瑜??”
郭嘉却直接开口问道:“邢公,敢问驰道之事,如何了?”
“宁州驰道已经完成了,我明日出发,前往西州...”邢子昂笑着说道。
“可是要从河东郡出发?”
“哦,你如何得知的?”
郭嘉没有回话,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从河东郡出发,那就是要以长安为中心,围绕着长安修建驰道??”,郭嘉又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那我觉得,这驰道应该连汉中....因汉中为益州之门户,而益州那里,只怕邢公也不能修建大规模的驰道,这次修建西州驰道,刚好将汉中添加进来....”
“汉中添加进来,邢公就能利用一个非常强大的群体...”
邢子昂微笑着,缓缓说道:“益州商贾。”
郭嘉一愣,抬起头来,说道:“邢公早就准备如此??”
“哈哈哈,我虽不如你聪慧,可我也是比你多读了几十年的书啊,你就这般小瞧我?”邢子昂问道,郭嘉摇了摇头,说道:“怎么敢小看邢公呢,邢公又不是农桑不及....”,一旁的荀有些不悦的说道:“我都给你说了多少遍,当时,我是没有去抄写刘司农的题卷,否则,我早就过了!!”
“再说,第二次参与考核的时候,我可是拿了农,数的双冠...”
“呵,那又如何,我拿了四冠,从未被人打破过,而且还是第一次,而且我农桑也不需要去抄他人的...农桑都不知,还有颜面待在天子身边,你是准备教导天子如何抄袭麽?”
荀面色涨红,挥了挥手,说道:“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有我的审阅,你才能去办事...”
“嘿,没我去办事,你光是审阅又能如何?”
“你这醉鬼,混账,难怪没有女子看得上你!!”
“你这庸才,无能,难怪那么多女子都看得上你!!”
眼看两个人就要掐脖子了,邢子昂清了清嗓子,两个人才停了下来,却也是怒目而视,面色羞红。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啊,雒阳内有两个人,一个乃是大儒何子,一个乃是太尉刘公...他们年少而相识,却相互不和....”,邢子昂讲述起何子的故事来,两个人都听的很是认真。
“就这样,何子涕泣,言之实愿输也。”
“怎么样,听了这个故事,你们还要争吵下去麽??”
荀思索了许久,渐渐释然,转过头,看着郭嘉,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他笑了笑,郭嘉同样如此,也露出了个微笑,可他又很快低下头,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看着面前的邢子昂,问道:
“敢问邢公...这两位大贤,可有不知农桑,或农科不及者?”
“郭奉孝!!我****!!”
那一刻,红了眼的荀扑了上去。
第0646章 神童相遇
邢子昂缓缓站起身来,举起了手中的拐杖,一下抽在了荀的后背上,荀大惊,连忙松开了被他压在身下,被他暴打的郭嘉,荀起身,站在一旁,郭嘉也是渐渐爬了起来,鼻青脸肿的站在荀的身边,邢子昂愤怒的看着他们,手中的拐杖几次重重的拄在地面上,“都给我出去!!”
两人被驱赶出去,走到了门口,相互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
将他们赶走后不久,又一位年轻人赶到了这里,年轻人站在府邸前,看了许久,心里是不太确认的,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人可以询问,这位年轻人就站在门前思索了起来,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敲门呢?这里四五处府邸的大门都是一样,只告诉我说一个朱红色的大门,我该如何找到呢?
站在门前,年轻人迟疑了许久,好在有奴仆开门,正要外出,看到府邸门前站着一人,奴仆有些吃惊,手迅速的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可想起这里是雒阳,他又安下心来,皱着眉头,问道:“哪里来的小子,站在这里做什么??”,年轻人大喜,问道:“敢问这里是邢公的府邸麽?”
奴仆点点头,说道:“你来拜见邢公??他很累了,明日再来罢...”,说着,他就要关上门,年轻人连忙说道:“老丈且慢,我乃是天子派来的,我唤作仲长统...邢公应当是知晓的...”,听到他的言语,奴仆方才明白,似乎是自己相差了,不是因私事拜访的,他点点头,带着仲长统走进了府内。
原本他是要外出买些肉食的,可是他不放心让邢子昂独自见客,便带着仲长统进了院,自己去禀告,听闻他的姓名,邢子昂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罢...”
奴仆领着仲长统进了内屋,天子早有言语,此子与王公颇为相似,可是当邢子昂首次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任何傲气,可以说,这是一位很谦逊有礼的年轻人,年轻人脸上还有些腼腆,朝着邢子昂行礼拜见,邢子昂也有些疑惑,不是说与王公相似麽??说的莫不是他的才华与王符一般?
邢子昂挥了挥手,让他起身,看着一旁的奴仆,开口说道:“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罢,我独自与他聊一会...”,那奴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等他离开,仲长统方才笑了起来,说道:“久闻邢子之名,今日能相见,实在是晚辈之幸啊...”,邢子昂笑了笑,问道:“你可知,你为何要来这里?”
“陛下都与我说了,我是来跟邢公你学习如何修建驰道的,等邢子逝世了,我就负责继续修建。”仲长统笑着说道,邢子昂瞥了他一眼,摇着头,说道:“有点相似了...有点了...陛下向我举荐你,可是呢,我从未见过你,也不知道你究竟能否承担起重责,将你叫来,就是亲自考察一番...”
仲长统恍然大悟。
“那么,你是太学出来的,还是门子学出来的啊?”邢子昂问道。
仲长统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敢隐瞒邢公,我自幼便有一疾...我自幼好思索,又多思,故而,在一些选择之事上,却不能早些做出决定来,当年,我便是在想,究竟要去太学,还是要去门子学,思索了整整三年,也未曾思索出来,故而两者都未能去....”
邢子昂愣了片刻,方才问道:“还有这等怪疾??好,那你给我说说,我这番修建驰道,到底该从哪里开始修建??”,仲长统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我哪里知晓,陛下也未曾与我说...”
“你就不能猜测一番麽?”
“不能啊,若是这些都让我来制定,那我还跟随邢公你做什么?”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这番前往西州,路途遥远,有贼寇,有沙漠,有恶风...你我都会与民夫同吃共住,你可能忍受??”邢子昂问着,却盯着仲长统的双眼,他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是笑了起来,说道:“当然可以,我年轻的时候就曾逛遍了青,徐,豫,兖,冀等州郡,只有幽宁,乃至凉州西州,还有南方未曾前往...这番能够前往,还不需要自己花钱,自然是乐意的。”
“哦??你竟去过那么多的地区??你今年多大?”
“邢公别看我长相稚嫩,其实,我已经二十出头了...”
“咳咳咳...”
看着面前剧烈咳嗽的邢子昂,仲长统有些茫然的问道:“邢公,您怎么了??我略知医术,可要我来看看??”
......
次日,邢子昂还是带着仲长统离开了雒阳,也没有太久待在这里,他并不愿意把时日浪费在与雒阳诸多群臣的寒暄之中,他还有不少的正事需要去忙,甚至都没有告别天子,他就带着仲长统离开了,而在次日的朝议上,群臣方才知晓,邢子昂来了雒阳,并且已经完成了宁州驰道。
群臣惊愕,却又叹息,未能与他相见。
随着这一事件,庙堂的重心都渐渐转移到了北方,北方五州,在这一刻,被邢子昂连成了一块儿铁通,光是这一年内的车船税,就已经是为国库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而因商业活动渐渐兴起,这些驰道迅速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来,无数商贾们将货物运输到宁州,进行对外的销售,邢子昂耗费了心血所建出的驰道上,人来人往。
当然,最初建设驰道,只是为了方便庙堂对地方的管理,也为了北方的灾情,军事,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庙堂的救济,救援,可是,令邢子昂没有想到的是,交通所带来的便利,不只是在这些方面,在民事上,在商贸之中,甚至在农桑,水利这些方面,都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建设地方所需要的材料,四面八方的运输过来,整个北方恍若一体,幽州的煤炭被运至冀州,冀州的木材在并州成为了一座座房屋,宁州的鱼虾被新州人称赞着,只是在修建完成的第一年,众人都看到了北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月,司徒曹操上奏天子,希望庙堂能够大力资助邢公,修建西州驰道。
天子自然没有反对,将准备用在官学上的预算,用去了小本在驰道之上,这也算是让邢子昂的事务变得不再那么的艰辛,邢子昂在赶到河东郡的首日开始,便调动了各地的太守县令,开始侦察各地区,一直都在帮着他的倭国能人大都,早在邢子昂前往雒阳的时候,就已经赶去了凉州等地,开始进行勘探。
......
太学门前,建宁石碑之前。
一个孩童站在石碑面前,有些呆呆的看着,来往的太学生不少,看到这幼童,都是忍不住的上前逗弄一番,不过,这孩子看起来有些愚笨,别人询问他,他也不回答,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太学生再去理会他了,任由他在这里玩耍,他也不去闯太学,整日就喜欢在这里看石碑。
近傍晚,就会有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前来,将他带走。
这一日,幼童又站在这石碑面前,认真的看着。
“你能看懂这些麽?”,有一人忽然问道,孩童转过头来,一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孩童看了他片刻,方才说道:“我能。”,那年轻人有些震惊,看着他,笑着说道:“不错啊,如此年纪,就能够看懂这些,你很不错啊!”,那孩童不屑的笑了笑,没有再去看他,继续盯着石碑。
“你唤作什么啊?看你的打扮,不太像是哪位太学生的孩子啊...”
的确,这孩童穿着很是一般,没有富贵人家的那种气息,反而是后来询问的这年轻人,一身锦绣,绝非等闲人家的子嗣,那幼童无奈的说道:“这与你何关??你要去玩耍,便去远处玩耍,如何??我还要读书呢!”
“哈哈哈...”,年轻人笑了起来,说道:“读书啊...这上头的五经,还需要读这么久麽?读这些没用,你可以进太学,太学的藏书馆里倒是有不少的好书,比读五经有意义多了,这五经,说起来,也不过是对经典的五种诠释,不过,所谓经典,不同的人看着,就会有不同的感受,你读这些,理解他人的解读,是没有错误的,可是,还要能有自己的看法啊...”
听这年轻人说着,孩童有些吃惊,转过头来,打量着面前的这人,这人看起来也没有比自己大太多啊,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敢问君之年纪?”
“我已十六,只是看起来年轻些...”年轻人笑着,又问道:“你呢??”
“我已十二。”孩童认真的说道。
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十二岁....十二岁读这些有些晚了...若是你有意,以后就跟着我去太学,我可以教你...”
“呵...”孩童没有回答,他自幼就被众人称为神童,这个年纪,就已经能钻研石经的内容了,还需要你来教我麽?
他心里想着,正在这时,他的父亲已经赶来了。
“维儿,怎么站在这里??”
这位官吏牵着他的手,这才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看着年轻人的服饰,他笑着说道:“我家孩童年幼,未曾触怒与君罢?”
“这倒是未曾,不过..你这孩子都十二岁了,为何不送到太学呢?”
“太学???”,官吏一愣,看着他的脸,这人莫不是在拿我逗乐??他没有回答,牵着小姜维的手,迅速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离去,年轻人也有些无奈,正要说什么,一旁却有太学生拉住了他。
“仓舒啊...别去了,再去就要挨打了...”
“为何啊??”
“我再与你说一遍,太学这么些年里,只有你,是六岁进来的....明白了麽??不要看到幼童就让他来太学!!我们这些凡人都是立冠之年才能进来的!!!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就算你父是司徒,我等也要与你动手的!!”
第0647章 延康运河
延康元年,
河间饶阳有麒现,时人比之孝武之盛。
帝喜,大赦天下,唯董宠与张松逆党不赦。
这一年,大汉迎来了未曾有过的盛世,秋时所获,史无前例的丰收,因官学与驰道渐渐空虚的国库,在一瞬间,堆积成山,从孝康时代开始开垦的耕地,到了如今,已然是连绵不绝,在大汉的疆域内,处处都是金黄色,又时常伴随着稻物的清香,百姓家里已经能够养得起耕牛,无数老农,看着自家孩子骑在牛背上,诵读着诗书的模样,露出了最美的笑容。
天子常常带着皇后,乘坐马车,巡游乡野,最初是在雒阳附近,百姓们在看到天子前来的时候,通常都是惊愕的,天子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却也下令,不许地方官吏前来拜见,生怕他们耽误了农事,前往百姓家里,天子也会吃上他们一顿饭,询问些乡野琐事,留下些钱财,匆匆离开。
在秋收之后,再次投入到了官学之中,诸葛亮去了凉州,司马懿则是前往荆州,都想要在地方上做出些事情来,官学四起,诸葛亮与司马懿,简直比曹操还要疯狂,不眠不休,就是要比出个高低来,诸葛亮到达凉州,联系当地的戍边军团,又奏请天子,通过戍边军团的相助,诸葛亮在两个月内建设了三座官学府邸。
这并不是简单的修建了建筑,而是真正的建设完成,已经有幼童开始启蒙进学了。
司马懿联系到了荆州的世家大族,通过他们的扶持,在三个月内,建设了五座官学府邸。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看着两个人的奏表,不由得摇头苦笑,将奏表放在一旁,天子又开始看起邢子昂的奏表来,看了许久,天子抬起了头,曹操正坐在他的面前,看着曹操那凝重的表情,刘熙有些无奈的说道:“司徒公啊,你看,庙堂今年的目标,全部都是放在了官学上的...却又多出了驰道事,已经是没有多少余力了...”
“陛下啊,有些政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如驰道,若是陛下定个期限,五年之内完成,难不成这五年里,庙堂什么也不做,就等着驰道修建好麽?”曹操反问道,刘熙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曹操又说道:“陛下啊,与先秦之时,吴王夫差修建了渠水,使得吴国大兴,讨伐诸国,魏惠王开鸿沟,亦然如此,秦,齐更如何,当今与先前不同,陛下可以看看这几年的各地奏表,自从王公治扬,刘公治交,闻人公出益,南方之农耕经济,已是连年上升,扬州更是超过了兖,徐等地区,一跃成为大汉最大的产粮之地...仅次与冀。”
“庙堂必须要牢牢控制住南方,南方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比其北方而言,如今的南方,更够更加迅速的带来切实之利,若是陛下能听从臣的上奏,修建这运河,定然能使南北一体,北方的人力,工具,物品都能到达南方,而南方的粮食,特产,也能赶到北方,北方各地,能够通过驰道来加强交流,可南北之内,是只能通过运河了....”
曹操认真的说着,刘熙咬着牙,说道:“司徒公所说的,朕是知道的,可是,这运河也实在是太长了啊...从会稽郡郡到涿郡...这要通过五水...这...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啊...”
听到刘熙如此言语,曹操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是担忧耗费太多,会影响到如今的国力麽?”
“孝康之时,孝康皇帝莫非不知大规模屯田,修建驰道会耗费国力麽?”
“孝宪之时,孝宪皇帝莫非不知讨伐贵霜,征战塞外会耗费国力麽?”
“若是没有他们两人耗费当时的国力,会有当今的盛世麽?”
“陛下是要功与一时,还是要利与千秋呢?”
刘熙站起身来,肃穆的问道:“司徒公,你能在多久之内完成?”,曹操大喜,说道:“七年之内,定然完成,若是不能完成,请陛下斩臣之首!!”,刘熙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只需七年??”,曹操点着头,说道:“只需七年!”,刘熙眯了眯双眼,说道:“好,那就有劳司徒公,朕定会全力支持。”
“多谢陛下!!”曹操激动的说着。
走出皇宫的时候,曹操格外的欣喜,这运河之措,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在看到邢子昂所修建的驰道起到了如此重要的作用之后,他更是下定了决心,将北方几州连起来算什么啊,我曹操,要连就要连整个天下,将南北连在一起,这才是值得曹操所去做的,这些日子里,他四处寻找关于渠道的一些信息。
从先秦开始,其实在南北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渠道,犹如邢子昂那般,曹操所想要做的,就是连接这些水渠,最终形成一条超长的渠道,做出一番前所未有的功业来,曹操咧着嘴笑着,不过,拿着手中庞大的舆图,方才,他没有将舆图交给天子去看,因为他知道,若是天子看了,定然是不会允许的。
这舆图上是曹操最为详细的打算,他给天子言语,只是要修建一条南北运河,从吴郡到青州,从青州到冀州,其实,曹操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舆图,当今天子什么都好,可惜啊,却是少了孝宪皇帝的那种魄力,孝宪皇帝虽说容易冲动,可他就是有那种魄力,无论征伐贵霜,还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从来都不会迟疑。
可是当今天子不同,他做事之前,总是要思索太多,曹操觉得,若是天子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打算,说不得就要被吓坏了,连忙叫来太医为自己诊断,再自己回家休歇。
曹操并没有回自家的府邸,朝着尚书台走着,曹操心里明白,自己如此庞大的谋划,若是要完成,那就必须要找到人来帮着自己,最先,就必须要让郭嘉来帮助自己,这厮在尚书台待了如此之久,颇有才能,曹操心里想着,走到了尚书台的门前。
这时,已是傍晚,郭嘉刚刚走出了府邸。
走出府邸,正要上车,猛地看到了不远处的曹操,郭嘉浑身一颤,连忙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脚步匆匆的就朝着马车赶去,曹操眼尖,自然是看到了郭嘉,他挥手高呼道:“奉孝!!奉孝!!”,郭嘉低着头,只管走自己的路,就在他走到了马车身旁的时候,一人却是从背后拉住了他。
郭嘉无奈的转过身来,曹操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
“奉孝啊,你这耳力不佳啊....”
“呵呵...是啊...”
“奉孝啊,我有要事找你,今晚,来我府邸,如何啊?”曹操笑着问道,郭嘉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司徒公啊,我这晚上还有些事啊...”,曹操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晚上有事,那就现在谈吧。”
“唉,司徒公,又是什么事啊?我这一边忙着官学的事情,一边还要负责往凉州驰道运输补给...”,郭嘉还没有说完,就被曹操拉着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去司徒府邸,两人坐在马车上,曹操说道:“这次是一件大事,我可以说,这次的事,绝对与往常不同,若是能完成,定是名传千古...”
车辆缓缓赶到了司徒府邸,还没进府邸,郭嘉就看到了几辆马车停在府邸门前,郭嘉明白,曹操不只是请了自己,进了府邸,曹操拉着郭嘉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走进客房,袁绍正与刘备谈论着什么,看到曹操带着郭嘉走进来,刘备连忙起身,要与曹操拜见,袁绍却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搭理曹操。
四人坐了下来。
“你这黑厮,让我们午时赶来,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袁绍有些不满,曹操咧嘴笑着,说道:“本初不要介意,天子不让我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定当赔罪,定当赔罪....”,曹操笑着,方才与刘备寒暄起来,袁绍直接开口说道:“叫吾等是为了何时,你直接说罢,你不说,我坐着也不安稳....”
“好,是这样的,我想修一条运河...陛下已经同意了,所以叫你们前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都是我的好友,我想,这点忙,你们大概是不会推辞的罢...”,曹操说着,一旁的郭嘉稍稍平静了下来,太好了,只要不是让我去做,提提意见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修建运河?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
刘备笑着说道:“曹公尽管吩咐,吾等不敢不从。”
袁绍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玄德啊,论地位论能力,你也不次于他,不必如此客气,一条小小的运河,就要把我们叫来,看来我们这位司徒,也是老了啊...莫不是这厮看邢公修建驰道,心里发热,也想修建个运河....”,曹操大笑,说道:“还是本初最懂我啊...”
“说罢,扬州的,还是青州的?”
曹操举起了手中那被卷起的纸,放在了众人面前,将前面那几个给天子看的奏文之类拿去,就留下了最后那张大舆图。
三人探出头来,认真的看着。
交州到扬州,过豫州,到徐州,过青州,到冀州,再到幽州,最后到达宁州。
三人的表情渐渐呆滞。
第0648章 车与马夫
“曹阿瞒....”
袁绍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面前巨大的舆图,嘴唇微微颤抖着,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曹操,他问道:“你疯了??这等规模的运河,你是准备挖多少年,要动用多少的劳力,要用多少的钱财,你...你...”,他说不出话来,看着刘备与郭嘉,反而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够说些什么。
刘备咳了咳,说道:“曹公此计,倒是为千年之策,实在令人敬佩...只是,这耗费...”,他思索了许久,方才问道:“陛下真的允许了??”,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答应了,还让我早些时日动工呢。”,刘备与袁绍都沉默了,这工程量实在如此之庞大,天子怎么会应允呢?
看着两人面有难色,曹操看向了一旁的郭嘉,郭嘉看起来就很是冷静,真不愧是四科之冠啊,看看人家这气度,曹操想着,正要开口,郭嘉却率先开口了,“司徒公,我府里还有事,告辞!!”
“唉....”曹操无奈的叹息,看着对面的三人,他坐了下来,饮了一口茶,方才说道:“诸君,运河若是能开通,功在千秋,后人定当铭记,我也知晓,建设之困难,可是,若是因其苦难便不为...岂能为汉臣??我曹操,虽为阉竖之后,可是从知事以来,从未退却,无论是做什么...我都不曾...”
“这世上,还没有我做不成的事情!!”
“邢公以七十高龄,尚且能与天寒地冻之中修筑驰道,吾等有何不可呢?”
听到曹操的言语,袁绍冷哼了一声,说道:“就你志向远大??吾等不如??你可曾想过,若是要动工,定然要使用数百万的人力,国库积累的这些钱财,这些粮食,支撑不住一年,另外,你要让百姓全部都来担任劳力,那我问你,谁人来耕地,明年的赋税,又当如何??”
“我会从扶南,真腊那边调来劳力,还有,海外...至于钱财粮食方面,我想好了,将工程分为小段,迅速的完成,之后便启用,让运河在最短的时日内发挥到相应的作用,如此一来,钱财粮食也不是问题,若是实在不行,我就以司徒之身,号召天下世家募捐,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将运河修建出来!!”曹操肃穆的说着。
“司徒公是想采用当年董公与宁州修建驰道之法??不过,若是采用此法,只怕庙堂群臣反对,纷纷弹劾,对司徒公不利,另外,他们前来,也是要吃喝的,总不能饿杀了他们...”刘备说着,曹操却打断了他,他说道:“这就是我请各位前来的目的,我需要诸君相助。”
“都说东宫多人杰,我们得要给天下人看看,熹平之臣,也绝非草包。”
“诸君,可能相助?”曹操问道。
袁绍与刘备的脸上都有些迟疑,都未曾言语。
看着他们这模样,曹操摇了摇头,说道:“如此,那就请诸君回罢,操愿为天下先...即使办不成,也好过如同懦夫一般,连试都不敢试!!”,曹操说着,转身进了书房,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进了书房,曹操并没有任何的落寞,也没有失望,他将舆图挂在了墙壁上,认真的看着各地的情况,便开始动笔书写起来。
正在忙碌着,不知不觉,却有一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司徒公,我曾去过扬州,扬州刺史沮公,当世能臣也,此人在这几处修建了运河,我觉得,于其在这里对着舆图来制定,不如去找他,亲自去各地探察....”刘备站在曹操的身边,说了起来,曹操听着,点着头,“玄德,我没有想到,你会愿意帮我....”
“司徒公,在下虽非人杰,可是,若是真的利国利民,我也绝不推辞,身为汉室宗亲,为国为民,宁死不辞也!”,刘备说着,又讲道:“另外,涿县这里乃是我的家乡,我明日可告知陛下,亲自前往幽州,对这里,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许能够帮着制定更加详细的谋划....”
“善!世之能臣,唯操与玄德耳!!”
“呵,口出狂言!!”,袁绍走进了书房,结果刚刚走进书房,就听到了曹操的这句话,看到他进来,曹操是有些诧异的,袁绍走到舆图前,详细的看了看,说道:“还世之能臣,世之能臣不知道从扬州到豫州最好的方式是通过荆州麽?你这舆图里连荆州都没有??还想修建运河??”
“哈哈哈,本初,我又不是汝南人,我怎么知道这些啊,还好你来了啊...有你相助,大事成矣..”
“好了,莫要再捧了...”袁绍不悦的说着,他认真的看着舆图,说道:“豫章太守袁叙,山阳太守袁遗,江夏太守袁胤,东莱太守袁闳,还有豫州汝阴和汝南的县令,袁弘,袁忠这几个,都是与我有些关系的,我可以吩咐他们一声,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运河之事,他们在地方上,能耐可是要比你大多了...”
听着袁绍如此言语,曹操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转过头来,一旁的刘备也同样如此,曹操点着头,说道:“如此一来,倒也方便,多谢本初,不过,本初啊...在地方上,你的亲近为何如此之多??”,袁绍摇了摇头,说道:“庙堂里更多....”,曹操看了看刘备,方才说道:“这有些犯忌讳啊...你得提醒他们一二...”
“这我能如何啊??家里人丁本来就多,他们也都是通过考核上任的官吏,我难道还要拦着他们麽?”
“不说这事了,还是接着论运河罢...”曹操说着,正要开口,却见最后一人也走了进来,郭嘉舔了舔嘴唇,看着曹操,忽然开口问道:“曹公,这酒水管饱麽?”
“哈哈哈,奉孝前来,自然管饱!!”
“方才本初说了,要加个荆州,我看啊,既然荆州都加了,这司隶地区也不要浪费,毕竟靠海,也一并加上,还有这个并州,可惜啊,贺州这里不能修建,对了,凉州能否也连起来啊?他也靠着大河呀!!对了,还有益州这些地区...”,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曹操看起来格外的激动,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在舆图上乱点。
“额...吾等告辞!!!”
四人在府邸里忙碌至于次日凌晨,其余三人方才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司徒府邸,曹操已经回去睡了,几人上了马车,也没有精力互相告别,各自返回,而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则是被袁尚如实记录,送到了厚德殿里,对于袁尚的这个行为,刘熙非常的开心,对于这四位重臣谈论运河之事,天子也并没有在意。
虽是读了天书,知道曹操,袁绍,刘备这三人在天书里的作为,可是刘熙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敌意,或者怀疑,如今的庙堂,是不能缺少了这三人的,曹操大概是如今名列第一的能臣,一切的政令,完全绕不开他,自己的东宫群臣虽优秀,可是比之老谋深算的曹司徒,还是远远不如的。
袁绍在担任司空后,虽有过错,可是不得不说,他能最为迅速的完成天子的吩咐,无论是赈灾,还是别的什么,袁绍只要是动用了宗族的力量,完全没有人能与他媲美,效率甚至是超越了卢植,袁逢,曹操,袁术这些担任过司空的人的,毕竟他姓袁,世家大族不是以他为首就是愿意跟从。
袁逢当年不是袁家家主,故而无法做到袁绍这般。
至于刘备,他是庙堂里严重被众人低估的一位,他上任司农以来,一直沉迷在农桑之事上,很少待在雒阳,很大的时日里,都是在四处巡视乡野,甚至还亲自与百姓们一同劳作过,他与将作大匠马均合作,将大批的先进农具,分发到了数个州内,推广新农具,乃至新品种,他还在凉州内建了三千顷的棉种植耕地,为大汉提供抗寒物资。
他的政绩,对大汉所做出的贡献,不在先前两位之下,反而,天子觉得,他的功绩要更大一些,今年的大丰收,自然是有着熹平的基础,可也绝对离不开刘备的所谓,至于他为什么被小瞧,很简单,这些整日为他人赞颂功德的人,家里又不缺粮,冬日也不缺温暖,他们怎么会知道刘备的贡献呢?
最后一位郭嘉,就更不用提了,他一直都是担任执行者的角色,诸葛亮与司马懿争锋,一共是修建了八座官学,可是郭嘉独自一人,修建了五十七座官学府邸...
天子并没有对他们的联合有什么忌惮,反而是下了诏令,允许他们四人,放开手去做,四人都十分的开心,刘备直接前往幽州,开始探测,以及思索人手,曹操前往扬州,去拜见沮授,袁绍则是开始动员各地的太守,县令之类,为运河做准备,至于郭嘉,他则是开始制定修建的方案,这类事,他总是很擅长。
坐在厚德殿里,刘熙看着堆满了案牍的奏表,不由得苦笑着。
他心里有无数的雄心壮志,他想带着大汉的车辆,滚滚向前,碾压众敌,无可媲美,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牵着马车的那匹骏马,他是马夫,而马车前的骏马则是无数,并不需要他亲自拉动这大汉,他所要做的,只是握着缰绳,控制着马车飞奔在正确的方向上,选择最好的骏马,带着这架马车,冲在最前头。
朕会是个很好的马夫罢。
刘熙苦笑着想到。
第0649章 扬州钱塘
曹操坐在船上,船划出一阵波涛,缓缓向前行驶,曹操坐在船上,看着周围的景色,忍不住就要作诗吟赋,正在他构思着诗句的时候,却听到官吏的言语,船要到岸了,曹操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转过头,看向了岸边,在岸边,早有一行人正在等待着,这番,曹操前来扬州,就是为了能够迅速的施行运河之策。
在那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位奇人,扬州刺史沮授,按理来说,刺史作为监察机构,是没有施行内政的权力的,沮授当然也是如此,不过,他却能靠着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统领扬州各郡的太守们,一同行事,修建水利,开垦农田,这些事情,对于地方太守有利而无害,在沮授的统领下,这些年,扬州的发展从未停止。
曹操望向了岸边,他看到了不少的船正靠在岸边,其中大多都是百姓的渔船,还有些大型的商船,这些商船大多都是官用的,商贾们并不能私自拥有,当然,还有运兵船,这些运兵船,是连接着扬州,交州,扶南,夷州这四个地区的纽扣,通过这些船只,西南沿海地区才能保证各地的安全。
曹操认真的打量着这些,很快,船就靠岸了,等当水手们将船停下来,抛锚之后,曹操方才领着自己的属官,走上了河岸,刚刚上了岸,就看到了一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老者,拄着拐杖,领着群臣,正在等待着,曹操心里明白,这位就是扬州刺史了,这人眉头紧皱,看起来是不大和善的。
“拜见司徒公!!”,沮授行礼拜见,曹操笑着,伸出手来,扶起了他,说道:“沮公不必如此,早听闻沮公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在是欣喜万分啊!”,尽管曹操如此恭维,沮授脸上也没有半点的兴奋之意,他开口说道:“司徒公是要先去看扬州内的几条水渠,还是要回府细谈?”
此人没有任何要与曹操寒暄的意思,直接进入正题,听到他如此言语,曹操也没有再刻意寒暄,转过头,看着岸边那些小船,问道:“扬州的渔业,近来如何?”
曹操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反而是开口询问,却只是在一瞬间,就将话语主动权夺到了自己的手中,沮授也是看着远处的船,说道:“并不好。”
曹操点点头,“那就请沮公带我四下里走走,我想看看各地的运河开凿情况...我来这里之前,就听闻,沮公开凿了不少...”
“不,司徒公,不一样,臣开凿水渠,乃是为了引水浇灌,而司徒公是要开凿出船所能通过的运河,我在这里开凿的那些河渠,应当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沮授说着,又言语道:“不过,南方多河,多临水,开凿起来,比之北方应是简单的多....我先带司徒公到附近的几个水边瞧瞧....”
沮授与曹操同乘一架马车,两人看着窗外的风景,沮授也是介绍着这里的情况,说着说着,曹操却是感到有些不妙,当然不是说扬州的情况不好,看得出,沮授是个能臣,扬州的情况是非常不错的,处处都能看到丰盛的庄稼,百姓们衣食无缺,车辆也不少,扬州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中原地区不少的郡县。
不过,主要的问题还是在渠道上,原本曹操得知沮授在扬州大兴水利,本以为能对运河有点作用,可是到达之后,曹操方才发现,沮授刚才说的没错,他所修建的水渠,都是为了引水,而不是为了船运,这对运河起不到任何的帮助,曹操皱着眉头,开口问道:“若是我从交州开挖,让交扬连接,沮公觉得从哪里动手最为合适呢?”
沮丧一愣,转过头来,打量着面前的曹操,好似有些吃惊,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司徒公,这交州本就与扬州相连,昔日,刘公曾在交州修建驰道,两州之交往甚是密切,另外...从海路,也能通过南海这里运输货物,司徒公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挖运河呢???”
“咳咳咳...那以沮公之见?”
“你是来修运河的,我的意见有何用?”
“这....”曹操有些回答不上来,他说道:“我想着,水运或许比陆路要迅速一些...”,沮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以为,曹公乃当朝司徒,运河大利与天下,曹公心在此,定是值得尊敬的,却不想,原来也不过是贪图功名之人,修建运河??只是为了阁下的功勋??还要从交州挖??告辞!!”
沮授直接叫停了马车,走下车来,就要徒步离开,曹操一看,大惊失色,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挡在了他的面前,笑着说道:“沮公勿要如此,我这是初次赶到南方,之前都是看舆图,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才亲自赶来,想要看一看,沮公啊,不要怪罪,运河之事,功在千秋,还望沮公能相助一二....”
看到曹操如此态度,沮公也收起了怒气,他皱着眉头,说道:“司徒公啊,运河之事,是要动用无数百姓,耗费无数钱财的,绝对不能有失误啊,尤其是如此过分的过错....”,曹操笑着点点头,态度很是恭敬,沮授这才作罢,领着曹操继续巡视各地,跟着沮授,曹操走遍了整个吴郡。
随后又前往会稽郡,柴桑郡等地区,沮授对于扬州的了解,的确是让曹操受益匪浅,扬州内好似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区,另外,曹操也渐渐明白了他的秉性,对这人不能开玩笑,他为人很是肃穆,从不玩笑,平常,曹操就是个好玩笑的人,哪怕对天子,也偶尔说笑一番,使得众人大笑。
可是在沮授面前,这就不行了,无论曹操开什么玩笑,沮授都是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人情味,整个人,就好似是一台行政机器,在他面前,你就只能说些正事,就连寒暄他都不肯,平常官吏相见,拜见之后就要开始说正事,都没有人跟他问候之类的,曹操非常的难受。
原本就不是个话少的人,还喜欢开玩笑,谁知道,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两人走在会稽郡的钱塘县内,曹操是想让这里变成运河起点的,会稽郡的钱塘县,靠近湖泊,当然是最为合适的,两人在这里观看了许久,曹操心里逐渐是有了谋划,看到他有些激动的模样,沮授点点头,说道:“从这里开工是可以的,不过,会稽郡的百姓很少,只怕要从外运人了...”
“哈哈哈,沮公与我所想的不差...哎,这里端是好景色啊...若是退仕了,这里最适合来养老...”
“首先就是要将扬州几个郡连起来,扬州水源不少,这一点并不困难,唯独有些难的就是人力....”,听着沮授的言语,曹操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问道:“在到来之前,我本以为自己算得上个狂人,整日忙着制定政令,谋略,都没有什么闲暇时日,现在才知道,我比沮公可要差多了...”
“沮公啊,这人也要适当的放松,不能开口就是正事,今晚我设宴,我们一同吃饭,饮个酒,如何啊?”
“你准备如何解决劳力的问题?”
曹操张了张嘴,却没有能言语,他看着湖面,皱着眉头,说道:“沮公或许知晓,昔日董公修建幽州驰道的时候,就是使用了大批的俘虏,以及奴隶...另外,王公在扬州的时候,也曾为扬州带来了不少的劳力,所以呢,我是想从扶南,真腊这些地区调来人手,还有就是从海外抓捕一些...”
“对了,还有囚徒,大牢里的囚徒,不能浪费,让他们也来,还有就是地方上的世家大族,我准备让他们派出家中奴仆前来相助...很多人都觉得这样有些不仁义,可是我觉得呢,运河建成,受益最多的还是百姓,就是不仁...”,曹操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沮授就打断了他。
“恩,好,就这样。”
沮授说完,转过身便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正准备诉说自己心里大志向的曹操,茫然的看着水面,张大嘴巴,却是戛然而止。
曹操在这里感慨了许久,在这个时候,他分外的想念刘备,还是刘备好啊,能跟自己聊的很是尽兴,谈笑风生,这厮是什么人啊,马均研制出的一台行政机??
当曹操返回县衙的时候,已经是没有沮授的身影了,他等到了傍晚,也没有等到他,曹操连忙找到县令,询问沮授的行踪,县令拜见了曹操,方才说道:“沮公早些时日就离去了,并没有告知去向。”,听到他的言语,曹操大怒,这厮不当人啊,还真的如此就离开了???
他无奈的看着那县令,问道:“我稍后要上奏表与庙堂,你吩咐驿站的士卒,稍后来我这里...”
“谨喏!”
“对了,这钱塘县有没有什么找趣的地方啊?”
“回司徒,我钱塘县在城北修建了一条水渠,能灌溉...”
“好了,好了,出去罢!!!”
曹操回到书房,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的写了出来,又写上了自己的打算,也就是关于人力问题的,他希望从明日开始动工,虽说偌大的运河,他只是探查了扬州地区,其余地区还没有下落,可是曹操却迫不及待的要开展,因为他想快速修建运河之后,让运河直接投入船运之中,所获得的财富,可以用在下一段运河的修建之中。
如此一来,能减少庙堂的不少压力。
他刚刚写完,就有驿站的士卒前来探访,曹操将信件交给这个面无表情,极为肃穆的驿卒手里,心里想要说的话也被他憋了回去。
扬州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这里的官吏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第0650章 董公之策
清晨,曹操正在榻上熟睡,猛地传出一声巨响,曹操猛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又急忙开始穿起衣裳来,外头极为的喧哗,噪杂的声音让曹操心里格外的不安,这是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民乱罢??不对啊,从孝宪皇帝开始,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民变了,曹操皱着眉头,走出了府邸。
刚刚走出内屋,他就看到了一位官吏,正站在门口,看到曹操出来,附身大拜,曹操让他起身,急忙问道:“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官吏倒也不急,冷静的说道:“外头正在修运河。”
“哦...恩???你说在做什么??”
“修运河,今天一早,刺史便已经赶到了这里,没有惊扰司徒,带着人手开始了挖掘...”,官吏平静的说着,曹操却是瞪大了双眼,急忙就朝着屋外跑去,出了县衙,外头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些大多都是当地的百姓,正扛着各类的工具,数十人站在一起,正在谈论着什么,曹操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急忙朝着城外跑去。
大老远,曹操就看到了沮授,他此刻正在吩咐几个官吏,要从何处动工,开始挖掘,并且,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工具也有了,百姓们分成了几个批次,跟着官吏们,有的已经开始了劳作,挥起了手中的锄头,看着他们的模样,曹操嘴唇微微颤抖着,走到了沮授的身边,沮授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搭理他。
“沮公??你这是在做什么??”曹操问道。
“修建运河啊,今日动工,朝着荆州挖凿便可,当然,扬州几个郡县,也能轻易的挖通...”沮授认真的解释起来,曹操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他咬着牙,问道:“给陛下的奏表,我昨日方才送到了庙堂,没有陛下的命令,也没有我的允许,沮公怎么能擅自开工呢??即使我没有异议,可若是庙堂那边不允,沮公不怕被带去绣衣大牢麽???”
听到曹操如此言语,沮授有些疑惑,他问道:“主持修建运河的是曹公,即使犯了错,抓的也是司徒,与我何干啊?”
曹操听闻,险些冲上去就给这厮一顿胖揍,他咬着牙,呆愣了许久,忽然,曹操抬起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好,说的不错,纵然有罪,罪在与我,沮公,你尽管去做,无碍,一切都有我扛着!这天下,若是我不做..”,曹操还没有说完,沮授点着头,说了一声好,就去忙了。
曹操有些尴尬,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手,急忙又追了过去。
“沮公啊,你这是调动了会籍的百姓们来做麽?舆图都准备好了??探测也完成了??只是一夜,是不是有些匆忙了?”
“在曹公未曾赶来的时候,我就想要在扬州修建运河,所有的草图,包括方案,我都准备好了,所以,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便可,主要问题还是在人手上,劳烦曹公前往交州一趟,或者扶南国相那里,看看他们能否递送些奴隶来,还有囚徒,我也让扬州各地的囚徒前来,为了防止他们闹事,我准备动用扬州的水师...”
“不过如此会耽误了曹公抓捕海外奴隶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上奏庙堂,让交州的驻军前来此处的,到时候,水师就能出动,前往外地,去抓捕奴隶了...对了,扬州水师校尉就在那边!!”,沮授指了指一个方向,便不再言语。
曹操还是有些懵,转过身,果真,看到了不少的士卒,这些士卒的打扮与南北军不同,曹操走了过去,叫来了一个士卒,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让他们的校尉前来拜见,没过多久,一位面目狰狞,模样凶狠的校尉赶到了他的面前,曹操看着他,说道:“我是司徒曹操,你就是水师校尉??”
“拜见司徒公,属下正是水师校尉尤突。”
“有土??”
“司徒公,我乃是山民。”
“哦...”曹操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你担任校尉多久了?”,尤突说道:“已有七八年了。”
“那你对海外可曾了解??”,曹操有些疑惑的问道,尤突感受到了曹操言语中的不屑,不过,尤突也已是习惯了,他本身就是降将,又背负着弑父的骂名,这些年里,习惯了这样的态度,他认真的说道:“司徒公,属下与水师之中,已有三十多年,昔日王公设水军,我便是第一批的士卒。”
“也是当年那些士卒里唯独一个还活着的。”
“我去过很多地方,就连扶南的更南方,我也去过,那里有几个小岛,穿过小岛,我见到过贵霜的船只。”尤突说着,曹操眼里却是有些震惊,他忽然眯起了双眼,低声问道:“这里修建运河,需要人手,你说,若是从海外请些人过来帮忙修建,你能带来多少人??”
尤突一愣,随后笑了笑,说道:“司徒公,一年的时日里,我能带来近三十万人。”
“哦??”曹操大吃一惊,问道:“真的有如此之多?”,尤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司徒公并不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做的人,还有一人,也曾让我如此去做,持续了三年,抓捕了近五十万人,扬州能如此迅速的发展...咳咳...”,尤突并没有多说,曹操却已经听懂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第一个是谁?”
“乃是王公。”
“果真如此!!”一直都以王符继承者自居的曹操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将尤突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那就有劳尤君了,这样的,如今交州的驻军尚未赶来,还需要你们来负责这里的治安,等他们一来,你就直接出发,也不要顾忌什么,带来的人越多越好,我需要非常多的人手,来修建运河,只要带就是了,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尤突点了点头,说道:“谨喏!”
曹操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错,是一表人才,方才看轻了阁下,乃是我的过错,还望你不要介意。”
“不敢!”
........
庙堂之内,刘熙再次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周瑜与法正坐在他的面前,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激动,尤其是法正,刘熙叹息道:“两位啊,司徒已经去了南方,你们也要过去,那这庙堂里不就空了麽??莫不是要让朕把都城也一并搬去南方??”,刘熙十分的无奈。
就在早上,这两位忽然来找到自己,要求前往南方,这如何是好啊?
法正说道:“陛下,我早有上奏,希望能开海运,更多的探索海外,我听闻,曹公要修运河,这修建运河,自然是需要人手的,当年王公,就曾经从海外带来了不少的劳力啊,海外的财富众多,不能小看的,在这个时候,若是我能前往南方,负责打造船只,招募水手,大力的探索海外,定然有巨大的收获啊!”
他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周瑜,方才又说道:“我与这策告知众人,公瑾是最为支持的,而且,他对船只,水手这方面也颇有造诣,或许陛下不知道,公瑾当年是在宁州水师,太史慈将军的麾下任职,曾跟着他学******,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周瑜也是开口说道:“陛下,请看...”,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舆图,放在了天子的面前,笑着说道:“这舆图,是我从尚书令郭嘉手里拿到的,这是王公曾亲自绘出的舆图,陛下请看,这里是扬州,这里是交州...”周瑜指着,忽然又指向了海外地区,说道:“这里是夷岛,在建宁年为县,曾派了官吏,如今,这里尚且有百姓近十万人....”
“还有这里,这是扶南以下,多有象..下方细小,蜿蜒....两边都是海洋,听闻从这岛屿往西走,能够到达贵霜地区...”周瑜说着,想了片刻,方才说道:“这里被王公命名为建宁长岛,在这岛尾地区,出产大量的黄金,还有,隔着海,在建宁长岛的对面,还有一个岛屿,王公没有来得及命名...这岛不小,在岛的东部,据说还有一些列的岛屿...”
“这都是财富啊....等待着大汉去拿到手的财富...”周瑜说着,天子看着这些地区,也是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他看着建宁长岛下方的岛屿,问道:“这里还没有名字??”,周瑜点了点头,天子沉思道:“没有名字可不好啊,这也不方便啊...”,周瑜皱着眉头,有些没有明白。
一旁的法正忽然笑着说道:“陛下,当然有名字,这里唤作延康群岛。”
“延康群岛??”刘熙大笑,“好,不错,不错。”
周瑜有些懵,这好像是熹平年间被发现的岛屿,为何要叫...咳咳,算了。
“还有,延康群岛东侧,也有岛屿?”
“正是如此。”
“好,那里就唤作熹平岛了...”
“谨喏!”
刘熙站起身来,看着舆图,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朕准了,你们去罢,带上朕的令,要做就给他做好了!”
“谨喏!”,两人再次开口,法正看了看天子,再次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民间禁海,禁船,百姓,商贾,世家大族都不能拥有船只,不能下海,臣以为,此举可以撤销,让商贾们自由的出海,这些商贾们,对财富的渴望,胜过我们无数,只要陛下允许,臣有办法让他们大量的打造船只,改进船只,为大汉探索更多的地区!!”
刘熙眯着双眼,看着他,点了点头。
第0651章 曹操之行
曹操并没有坐船,直接从扬州去向扶南真腊,他从陆路,穿越交州,前往那里,当然,他是为了更够观察一番沿路的情况,扬州刺史沮授可是将交州的情况吹上了天,曹操是不太相信的,他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当车架赶到交州的时候,曹操确实是有些吃惊,这里的情况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交州在庙堂众人的眼里,所代表的都是贫苦,偏远,穷山恶水,曹操在未曾赶到这里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想的,可是当车离开了扬州,进入交州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在他的面前,是连绵不绝的耕地,这些耕地,与扬州,与中原地区不同,他们不是分散的,而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从苍梧郡开始,空旷宽敞的道路边,处处都是耕地,耕地连成一片,显得十分赏心悦目,这样的情况,曹操是真的未曾见过,而民居的分布,也是很有特点,沿着这些耕地,民居同样的坐落在道路边上,大多民居都是相差不多的装饰,整个苍梧郡看起来都好像是被人精心绘出的一般,建筑,耕地,极为的优美。
曹操瞪大了双眼,即使急着赶路,他还是忍不住的下了车,从进入交州开始,这条道路就似乎是如此的平坦,如此的干净,曹操走在那些耕地边,在穿过方才那些无穷无尽的耕地之后,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种植地区,这里似乎种植着如果类,草药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是成制式的作坊,有做纺织的,有加工草药,果子的。
曹操看着周围的情况,连忙将护送他们的亭长叫道了自己的身边。
“这..这里的耕地,房屋,为何都是如此的??”
亭长一愣,他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对周围的情况还是不太熟悉的,他皱着眉头,说道:“回司徒公,交州一直都是如此啊....”,曹操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好罢,你现在就派驿卒,让你们的刺史来见我!!”,亭长点点头,连忙前往吩咐,曹操看着这里的情况,有些震撼。
道路上不时有马车出现,马车拉着不少的物资,朝着县城出发。
当曹操率人进入县城的时候,他发现,县城内也大多如此,规规矩矩,工工整整,井然有序,在这里的百姓嘴里,他听到了熟悉的扬州口音,甚至还有豫州口音,从小跟两个混账玩到大的他,对豫州汝南这里的口音非常的熟悉,交州内的外地人似乎比本地人还要多,这些外地人,大多都是些商贾。
在两天后,交州刺史顾雍前来拜见曹操。
顾雍走进县衙,正好见到曹操走出书房,顾雍连忙附身大拜,曹操却是大笑着,将他扶起来,曹操上下打量着他,点着头,说道:“好,不错,顾公一表人才,我就说,何等能人能将交州治理成如此模样!今日一见,这能臣之姿,公却是遮挡不住啊!!”,曹操夸赞着,顾雍却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拱手回道:“曹公过誉。”
曹操领着他,返回了书房,面向而坐。
“顾公啊,交州的情况不错啊...”
“尚好。”
“我这次前来呢,是有要事,想必你也有所听闻,我要修运河,缺乏人力,准备从扶南那边寻找人手,故而,可能有大批人力要通过交州,这件事,还望顾公能够帮着看照....”
“不敢。”
顾雍话不多,却表现出了对司徒应有的尊重,这一点,曹操就已经很是开心了,起码比沮授那疯老头要好得多啊,两人攀谈了许久,曹操方才兴致勃勃的问道:“顾公啊,交州内的情况,似乎与别处不同啊?”
顾雍看着他,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司徒公不知,交州乃是在建宁末期方才出现的,这里原先是交趾郡,人数不到二十万,处处都是山林猛兽...耕地更是稀少,百姓大多都是靠着打捞,捕猎为生...县城也只有几座,驰道更是别提,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这个时候,刘公赶到了这里...”
“赶到这里之后,他便制定了交州二十年之策,发动百姓,一同开垦,兴农桑,故而,这里的耕地大多都是连在一起的,都是统一开垦出来的,他还修建了道路,以便交州与外交流,得知这里有特产的水果与草药,他又鼓励百姓大规模的耕种,还有渔业,乃至捕猎,纺织,冶铁,他对各方面都做出了详细的谋划....”
“我接替刘公之后,只不过是按着刘公所留下的谋略,进行治理,有今日之盛世,因刘公之贤也。”
说起这些,顾雍的话也就变得多了,听着他介绍这些情况,曹操也不由得心生敬意,他摇着头,说道:“可惜,可惜啊,刘公若不是早早逝世...唉...”,曹操长叹了一声,他看着顾雍,又说道:“交州的情况如此好,刘公在天之灵,定然也是开心的,你也可以安心了..”
“司徒公,是要从扶南真腊找人手,是要找当地的百姓麽?”顾雍疑惑的问道,曹操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如此。”,顾雍笑了笑,说道:“司徒公,这可不易啊,扶南与真腊,与熹平十六年合一,统称为扶南国,以一贤才为国相,这位贤才,赶到扶南之后,也是如刘公一般,大兴农桑,做水利,搞官学....”
“如今的扶南,人人皆言雅言,心怀天子,以汉人称,若是司徒公要去抓他们,让他们修运河...不易...”顾雍摇着头。
曹操听闻,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蛮夷耳,何以自称天子民众?”
这话一出,顾雍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对了,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说道:“司徒公,那位贤才,是不会听他人言语的,司徒公可得好好的劝说啊...我还有些事,便不再打扰了...”,顾雍说着,转身便离去了,曹操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离去,自己哪里招惹到这家伙了??他莫不也是蛮夷出身???不对啊,听闻他是大族出身的啊。
曹操琢磨着,索性也不理会他。
即刻启程,前往扶南,走在道路上,曹操还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扶南早在熹平初年就已经归效了大汉,当时庙堂就派出国相去管理,作为大汉的诸侯国,可是曹操没有想到,扶南的情况会变成如此模样,若是那里的百姓真的都变成了汉民,他如何能抓捕他们,只怕他提出要抓捕,扶南国相就要把自己赶出去罢。
未曾开化的蛮夷,跟通读圣贤书的百姓,不是一回事,也不能同样的对待。
曹操坐在马车上,当他经过了交州治所交趾县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在县门的侧旁,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雕像好似是铜铸的,那雕塑是一个老者,老者犹如老农一般,卷起裤腿,面带微笑,手持一大鱼,正凝视着所有前来交州的百姓们,曹操清楚的看到,每一个进城的百姓,都会朝着雕塑行礼拜见。
曹操猛地一拍额头,他明白顾雍为何要那般愤怒了。
他赶紧看向那巨大雕塑,低声喃喃道:
“刘公啊,我不是说你,无意之言,莫要怪罪,莫要怪罪啊!”
......
当曹操赶到扶南的时候,他紧紧皱着眉头,格外的恼怒,因为他这一路走来,听到的全部都是雅言,新任的国相似乎是在此处推广雅言,修建了不少的官学,道路两边的耕地,房屋,建筑,都是与中原无二,看不出什么蛮夷之风来,他看到年幼的孩子们都是喊着雅言,互相追逐玩耍。
偶尔有耕农,在看到他们一行人后,还会行礼拜见。
唉,这可如何啊,若是他们都这样,谁去修建运河呢?
曹操轻抚着胡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由于曹操没有通知,这里的官吏尚且不知道司徒要前来,在后来得知司徒到达的时候,这些人都是格外震惊的,曹操每到一处,这里的官吏们都会热情的迎接,接待曹操,这些官吏里,有中原人,也有扶南本地人,不过,看得出,哪怕是扶南人,也绝对不是庸碌之徒。
当曹操询问起当地的情况,乃至运河之事的时候,他们大多能够表达出自己得看法来。
两国合并而成的扶南国,其实并不大,这里的百姓很少,耕地倒是要多一些,曹操很快就赶到了主城,进了国相府,这些年里,曹操一直都在庙堂内忙碌着各项的政策,对地方上的这些官吏们,还真的不是非常的熟悉,这些官吏,大多都是直接由天子与郭嘉商谈之后,所安排下去的。
扶南国相站在曹操的面前,朝他行礼拜见,“杜微,拜见司徒公!”
他算是比沮授与顾雍更加有礼的,这些地方大员,由于直接听从天子之令,对于司徒也并不是那般的敬畏,曹操对他的态度是很满意,同时,他心里也在思索,顾雍说此人不会听他人的劝谏,也听不进自己的言语,还以为是个狂妄之人,没有想到,竟如此的知礼,顾雍为何要那般的说他呢??
第0652章 国相杜微
“这番前来此处,我就是为了运河之事,运河的开凿,需要大量的人手...恩...我想,或许杜公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大量的人手?我想,扶南周围,总是有蛮夷,土著的聚居区罢??”曹操问着。
杜微坐在他的面前,有些茫然,看着他,也不言语。
“杜公啊,我不是要抓你的治下百姓,只是希望你能帮着我,找到些人手!”
杜微依旧看着他,眨了眨眼。
曹操气坏了,他这才明白了顾雍为何会那么说,这厮看起来很是知礼谦逊,没有想到,竟也是如此恶劣的性子,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却连一句话都不回,正当曹操要爆发的时候,杜微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他看着曹操,说道:“曹司徒,我听不到您的言语,我是个聋子。”
曹操一愣,心里那怒火,瞬间消失,脸上也有些尴尬,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他方才的举动,就好似自己是在故意逗弄他一般,这让曹操有些难为情,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杜微却从一旁递上了一张白纸,他看着曹操,笑了笑,曹操明白他的意思,拿起了笔,就开始书写起来。
等到曹操将运河的谋划写出来,交给杜微的时候,他也是紧盯着杜微,想看看他的脸色变化,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杜微并没有如何的改变,他详细的将纸张看完,这才说道:“原来是曹公为此事而来,这好办,扶南之外,尚且有不少的贼人,尤其是南方的建宁长岛上,贼人更是多。”
“他们时常劫掠我扶南的百姓,抢牲畜,抢耕地,我也曾派人与他们联络,看看能不能教化他们,教会他们耕作,让他们来扶南定居,可是,他们将我派出的使节给吃了...”杜微说着,曹操却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一股的愤怒,一闪而过,杜微又说道:“我早就想要对他们动手..碍于地形复杂,处处山林,一直都未曾动手...”
“如今,倒是好时机,司徒公,既然要人手,那就不能小打小闹,我上奏天子,请求北军前来,您觉得如何??”
曹操一愣,思索着说道:“有必要让北军前来麽?”
他说完,方才想起杜微耳不能闻,他只好在纸张上写到:“何必要调动北军来呢?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杜微低头,看了一眼,方才摇着头,认真的说道:“司徒公,行军打仗并非儿戏,若是派出地方部队,收获不会太多,而且还会有损伤,面对不熟悉的地形,难受受挫...”
“可若是北军前来,这些贼人,也不会有逃脱的机会,一次性或许能抓捕几十万人,来帮着曹公来修建运河,而交州,扶南地区,也能够安宁下来,不会有贼人的袭击,一件事,既然要做,那就要做的彻底,不给贼人任何机会,一举将他们覆灭,方才是吾等应该做的!”
听到杜微的言语,曹操点了点头。
他写到:“那就如此罢。”
延康元年九月,天下震动。
许久未曾外出的北军,在黄忠的率领下,扑向了南方,天子如此大的动作,顿时引起了庙堂群臣的警觉,天子是想要做什么呢?熹平年的战事,持续了十几年,这位该不是也要如此罢,天子对他们也给与了解释,是要解决交州与扶南周围的贼患,对此,群臣只能是呵呵一声。
清除贼人需要北军去动手麽???
不过,北军的确是要赶去交州的,这又让群臣无法反驳,曹操在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直接通过水路返回了扬州,与当日,就释放了负责镇守扬州的水师校尉尤突,按他的话语来说,有北军前来,区区囚徒,还敢在扬州闹事麽?若是他们闹事,北军可以用半个时辰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尤突早已做好了外出的准备,当日,他便亲自率领船队,朝着建宁长岛赶去。
北军尚且未曾赶到,周瑜与法正倒是到来了。
他们两人到达扬州,又直接赶往了钱塘,去拜见曹操与沮授,他们到达钱塘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热火朝天的模样,百姓们都在忙碌着,沮授是从不亏待自己的百姓的,对这些服役的扬州百姓,他不可谓不厚待,动用了扬州这些年的积蓄,对百姓们进行了补贴与资助,使得百姓们并没有怨言。
对于百姓,他也没有太苛刻,相对宽松,故而运河的进度并不是很快。
周瑜与法正一行人,赶到这里,就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曹操开凿运河,起始点与他们所想的不差,主要就是进度问题,看起来,这运河还没有出一个县城,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啊,这样的进度,若是要挖到幽州,岂不是要耗费上百年麽?周瑜与法正心里都想到了这个问题,脸上有些担忧。
在人群之内,他们看到曹操,还有另外一位老者,想必就是扬州刺史沮授。
沮授与曹操穿着犹如老农一般,正跟着百姓们挥动着铁锄,偶尔,他们也会抬起头来,对着远处大吼,主要就是询问那里的情况,看着两个人不顾形象,上蹿下跳的模样,周瑜与法正都是有些吃惊,他们走到了曹操的身边,大拜,又朝着沮授大拜,说道:“拜见司徒公,拜见沮公!”
听到他们的言语,曹操与沮授都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迅速的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忙碌起来。
“司徒公,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周瑜开口,正要寒暄,曹操却猛地丢给了他一柄铁锄,直接打断了他的言语,问道:“你们是为了运河而来的?”
周瑜一愣,看向了一旁的法正,法正却是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们上奏天子,请求负责海外之事,还有造船之事,陛下准备在扬州成立海司,让吾等两人负责,操办此事,此事乃是开海外之疆界,行探索,抓捕之事,若是能成功,定...”,“在会稽设立罢,其余事情你们可以问当地的官吏。”
曹操说了一句,完全没有继续听法正言语的意思。
法正与周瑜有些无奈,又帮着曹操干了些活,他们发现,曹操这段时日里的变化巨大,从前那位风趣的司徒呢??从前那位多言多语的司徒公呢?那位和蔼的司徒公呢?面前这位,完全就是台行政机器啊,就连寒暄都不肯,不听任何的废话,心思全在运河之上,面对这样的司徒,他们实在是觉得古怪。
忙碌了一天,离开这里的时候,周瑜与法正都是有些精疲力竭了,两个人气喘吁吁的与曹操告别,曹操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也未曾理会,两人走向去往驿站的路上,还是周瑜忍不住开口问道:“司徒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修建的压力太大,以至于弄成这个模样??”
法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无碍,他不来插手反而很好,我们可以自行操办此事,最先要做的,就是关于当地的世家豪强,如今啊,只有他们有能力出海,必须要先将他们叫过来,方能成事...”,听到法正的言语,周瑜笑了起来,说道:“孝直从启程起,就说有办法鼓动这些世家....不知是要怎么做呢?”
法正看着周瑜,没有言语,直到两人回到了驿站,坐下来休歇,法正这才开口说道:“公瑾不要装作无知,我有什么法子,想必公瑾是清清楚楚的,公瑾的才能,可不只是在军事上啊...”,听到法正如此言语,周瑜笑了笑,说道:“我心里倒也有一想法,却不知是否与孝直一般...”
“哦?公瑾请言。”
“将世家大族叫过来,告知他们,王公昔日的受益....”周瑜缓缓说道。
法正立刻接道:“再告知他们海外的庞大利益,包括黄金等物。”
周瑜眯着双眼,盯着法正,说道:“允许他们保留从海外得到的奴隶,财务....”
“给他们展现一个虚假而又真实的海外世界,一个到处都是黄金的世界...”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周瑜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如此一来,海外的探索定然会很迅速,不过,是否会让扬州的世家大族崛起的太快呢?他们是否会与庙堂争夺利益??”
“公瑾所言不差,不过,如今的庙堂,对海外还是一片茫然,一片漆黑,至少,有这些人去帮着探索,能让事情变得很便捷,至于利益,这些世家大族也是大汉国民,他们的财富,不就是庙堂的财富麽?若是崛起的太快,那就不定时割一割就好了...”法正冷冷的说道。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这些人造船,出行,虽比不上吾等,可是他们人数多,想必对海外的探索,也会非常的迅速,他们劫掠来的财富,实际上,也是庙堂的财富,只要能为大汉探索更多的地区,这就够了...另外,我觉得,我们应当整合扬州所有的官方造船厂,以及水手...尽快为探索海外做好准备...”
法正点点头,说道:“公瑾,这些事,你尽管交给我便好,我明日就去找世家大族,商谈出海之事,不过,这水手,还有船,都要劳烦公瑾你了...”
两个人很快就分配好了工作,忙碌了一天的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0653章 华子著作
坐在厚德殿里的天子,捧着手中的书,不由得吸了口冷气,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面色复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傻笑着的华雄,刘熙沉默了。
“华叔父,这书...”
“这书就是我写的,陛下若是不信,随意提问,我都能讲解出来!”华雄拍着自己的胸口,自豪的说着,刘熙嘴唇微微颤抖了片刻,他说道:“华叔父,这书是您写的,朕绝对相信,只是...这书的名字,是否能改一下呢?”
“名字??”华雄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看刘熙手中的书,问道:“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之处麽?”
“这本书....叔父真的要唤作《华子圣典》?”
“是啊,有何不对呢?”
刘熙低头看了看这本书,就在昨日,华雄派人献上了一本书,至于厚德殿,说起来,刘熙还是有些好奇的,这位向来与众不同的叔父,会写个什么书呢?当他翻开书籍观看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本关于牲畜家禽的书,共分为七节,也是非常的通俗易懂,包括牧牛志,牧羊志,牧马,豚,鸡,鸭,犬。
看得出,华雄是用了心的,孝宪皇帝曾允诺他,若是华雄愿意,可以翻阅皇室藏书,所以当华雄前来借阅图书的时候,刘熙也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他找了很多相关的农书,又亲自在地方上与老农询问,探查之类,耗费了近一年的时日,动用了整个太仆府的官吏们,华雄完成了这本著作。
这本著作,从各种牲畜的牧养,至于疾病,治疗,都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他甚至还找到了不少的兽医令,让他们帮着修改,这本书是非常不错的,在官学四起,寻常家庭也能渐渐识字的时候,这样的书籍所能产生的影响自然是巨大的,很多人都认为,百姓是最擅长这些事情的,不必有人来教。
可是,在孝康皇帝之前,这些百姓的家里,别说是牛,就是连鸡鸭也很少见,繁重的赋税,压得百姓们几乎是抬不起头来,他们全心忙于农耕,勉强能交上税赋,自己能留多少,全都要看上天的,饥寒交迫,家畜的数量很少,一般都是在大户人家,或者在庙堂的手里,农耕时节,亭里的官吏将耕牛统一分配,让百姓暂时使用。
在那个时候,这些大汉最底层的官吏们,反而会迎来他们最为凶狠,最为傲然的时候,因为,百姓们都会求着他们使用耕牛,这就要看谁的礼物要更加丰厚了,若是你敢上奏县衙,官吏们换了一茬,照样也能以各种由头,拖延时日,让你跪在耕地前流泪,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也是在孝康之时,有酷吏阳球,斩杀了近四百余地方官吏,全部都是因牲畜之事。
从那之后,天下人畏惧阳球之恶名,再不敢妄为,随着各项仁政,百姓们渐渐的富裕起来,家里也有了各种的牲畜,偶尔也能吃的上肉食,这也是百姓们对孝康皇帝如此尊崇的原因了,不过,在牲畜疾病,还有如何正当喂食等等方面,还没有出现过任何的书籍,大抵是名士们不大瞧得起这样卑贱的行业罢。
华雄算是开了个头,刘熙对此非常的开心。
唯独让刘熙茫然的,就是书籍的名字了....《华子圣典》,你自称华子,倒也罢了,可是连圣你都敢用,这个字,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只有那位教化天下的孔圣人,刘熙大概已经能想到,当百官们知晓书名之后,会是何等的愤怒,又会对华雄是如何的态度,华雄与他很是亲近,他是看作长辈的。
他不想让这位长辈被他人所欺。
“叔父,这本书写的非常好,朕也定会全力印刷,颁布天下,不过,叔父啊,这名字,还是要改一改...”刘熙说着。
华雄也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这个华子,的确是有些不合适,我也想过,要不直接叫华雄圣典,可是啊,我觉得,这样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故而就用了华子...”
刘熙只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叔父,问题不是在这里,是在这个圣字上,这个字,不是轻易所能用的,只有孔圣人....”
“陛下...”华雄忽然开口,他看着刘熙的双眼,模样非常的认真肃穆,刘熙自从认识他开始,都未曾看到过他如此模样,华雄问道:“陛下,教化士子的能唤作圣,教导百姓的,难道就不能麽?”
“这....”
“袁校尉还在的时候,就常常教我读书,我不爱看,他也不逼我,就选些人物来,给我讲述,他讲的那些人里,我最喜爱的,就是孟子,校尉曾告诉我,孟子觉得,百姓比什么都重要,就因为这句,我觉得很是亲切,因为我也是百姓,在未曾进入军旅之时,我只是个饭量大一些的农夫,帮着大户放羊,放马....”
“一场旱灾,灭了我全门...”
“我跟朝中圣贤不同,我不懂什么是忠孝仁义,但是我知道,谁让我吃得上饭,我这条命就是谁的...孝康孝宪两位天子,最大的政绩,就是让天下人都吃上了饭,我知道,陛下你也会如此,还会全力让他们吃上肉食....这些年,我仅凭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战功,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如今我也老了,我想,在与众人相见之前,总要做些事....”
“这本书,我交给陛下了,若是陛下愿意改名,那就改罢....”
刘熙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华雄,直到他要起身离去,刘熙方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道:“叔父,这名字不错,就叫这个,明日,朕就让他们投入印刷,分发各地,各地官吏,必须要为百姓讲解这本书,谁做的不好,朕就罢免了他。”
华雄离开皇宫的时候,满脸笑容,嘴都有些合不上了。
骑上骏马,朝着太仆府飞奔而去。
.......
“满君啊...这是陛下的马,这匹马病了,我如此着急,也是想带着它去看医...”华雄憨厚的笑着,搓着手解释道,满宠冷着脸,一群士卒将华雄团团围着,满宠打量了几眼那匹骏马,呵呵冷笑着,说道:“所以...华公是骑着病马去治病的??”
“咳咳,它虽然有病,可是跑的很快啊,雒阳之内,哪里出事,它都能迅速赶到,它的病也很古怪,但凡咬住什么,就死死不松开...”华雄说着,满宠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指了指一旁的雒阳北部尉,雒阳北部尉委屈的站在一旁,脸上乌黑发紫,满宠又问道:“我听闻,方才华公还口出狂言...”
“说这小小都尉,怎么敢拦你太仆的道路,还对同僚大打出手??”
“呵呵,哪里的事啊...我爱才心切,与他切磋了一番武艺...你说他一个年轻人,连我这样六十多岁的老头都打不过,还做什么都尉呢?”华雄笑着说道,满宠却不为所动,他摇了摇头,说道:“华雄啊,华雄,这月内,已经是第几次了??我看你年老,不愿惩,你却一再为之,不知悔改,那就休要怪我了....”
“来人啊!!将这厮带走!!”
“满宠!!放开我!!我是九卿!!我为陛下写过书!!我征伐过贵霜!!!”
被士卒们拖走的华雄大叫着。
.........
刘熙正在厚德殿里,看着手上的书籍,忽有一双玉手捂住了刘熙的双眼,吕姬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是何人啊?”
“你是唐美人!”刘熙笑着说道。
“啊!”,那双手顿时掐住了刘熙的腰间肉,刘熙疼的哇哇大叫,连忙伸出手,抓住那双手,将吕姬抱在了怀里,吕姬躺在怀里,依旧是凶狠的盯着他,她问道:“唐美人是谁啊??说!!”,刘熙大笑起来,两人又闹了片刻,刘熙方才与她说道:“你看,这是华叔父写的书...朕觉得还不错...”
吕姬一愣,华雄能写书??
她接过书籍,翻看了几眼,有些震撼,心里却是想着,要不要改天让阿父也写上一本呢?连华雄都能写,没道理自己的阿父不能写啊?
两人聊了片刻,刘熙方才说道:“这些日子,朕整日忙着政事,都没有时间多陪陪你,这样,今天,我们去皇林狩猎一番,如何啊?”
“好!”吕姬双眼顿时射出精光来。
刘熙立刻吩咐齐悦,让他准好外出的准备。
过了片刻,齐悦赶到厚德殿里,面有难色,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天子与皇后都是有些狐疑,刘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齐悦无奈的说道:“国家啊,这太仆马厩里,一匹骏马都没有啊...”
“啊??哪里去了??不是有十几匹的贡马麽??”
“都在...廷尉那里。”
“满宠??他要骏马做什么??好胆,连朕的马他都敢拿走!!!”刘熙顿时大怒,齐悦低声说道:“据说事太仆纵马与市,被抓住了几次...”
刘熙愣住了,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吕姬。
“陛下,无碍,改天从廷尉那里要回来就好,你也累了...”吕姬劝慰道,刘熙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点点头。
“陛下。”
“嗯?”
“你说实话,唐美人是谁?”
“嗯????”
第0654章 愚笨之人
延康元年,也走到了末尾。
而在延康元年之内,庙堂无疑是展现出了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气氛,没有一个人是空闲的,从三公,到九卿,都没有人是清闲下来的,司徒曹操正在扬州,忙着开凿运河,司空袁绍正在忙着为他运输粮草,邢子昂在凉州修建驰道,袁绍同样也要为他运输物资,而九卿,也大多忙于官学,只有周瑜与法正与司徒一起,待在了扬州。
太尉孙坚,同样也没有清闲的日子,北军已经前往交州,准备交战,而南军还在处理西州的问题,也不知为何,近期之内,在西州之外,出现了无数的贼寇,骑兵,四处劫掠,危害到了西州的正常商贸,而安息与西州的商贸,更是因此而中断,对此,庙堂群臣是不知情的。
孙坚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安息帝国似乎发生了叛乱,双方正在激烈的交战,这使得安息有不少的溃兵,乃至百姓,流落在外,成为了贼寇,断掉了东西贸易之路,这对大汉的影响是巨大的,孙坚一方面要负责北军的征伐之事,另外一方面,还要负责南军清除贼寇之事。
好在他帐下能人不少,黄忠与张辽,也都是能征善战的大将,他也能稍微安心,他在与天子上奏之后,得到了天子的命令,必须要让贸易恢复正常,不能中断,不然,对大汉的危害是巨大的,孙坚没有办法,交州之外的那些贼寇,不足为虑,主要还是这些塞外的贼寇,他只能对这方面更上心一些。
坐在府邸内,他抚摸着胡须,思索着。
“太尉公,我想,不若就让南军出动,清扫沿路的贼寇,来一次全力袭击...”陈宫说着,孙坚摇了摇头,说道:“清除贼寇并不难,可主要问题是,安息只要一日还在战争,那这道路就一日得不到平息,清除了一次,还会有更多的贼寇,这是没有办法来避免的,陛下让我们恢复商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们已经在作战了...怎么可能还有时日来与我们进行贸易呢??”
陈宫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太尉,我有法子...”
“哦?”
“他们在作战,最缺的是什么呢?”
“士卒?”
“对,不只是士卒,还有军械,粮草之类,士卒我们是没有法子给与的,不过,这军械,太尉想必也知晓,在熹平二十一年,南北军军备进行了第四次的变动,而淘汰的那些军械,如今都给了地方的戍边士卒手里...”
“陈君的意思是,我们把那些淘汰的军械出售给安息人?”
“当然不是,我们要把那些戍边军旅所淘汰的军靴出售给他们。”
“啊?陈君啊,那些军械,戍边军旅都用了多少年,形同烂铁!他们怎么会要呢?”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他们正在苦战,恨不得让农夫都上战场,这种时候,他们怎么会理会军械是怎么样的呢?就是木棍,他们也会用的,而且,这些被淘汰的军械,一直堆积浪费,只能重新熔炼,与其如此,不如投入到贸易之中,而且,若是我们是要与他们进行军械贸易,他们定然会保护我们的商贾...”陈宫心有成竹的说着。
孙坚点了点头,说道:“有些道理。”
“另外,就是这沿路上,我们可以修建驿站,修建据点,保护我们的商贾,同样的,也算是掌控这些地区...”陈宫眯着双眼,将自己心里的谋划一一说出,孙坚很是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陈宫又说道:“另外,我们不能将军械只卖与一方,我觉得,无论是安息,还是叛军,我们都能出售...”
“还有其他物资,我们也能提供贩卖,他们打的越狠,我们得到的也就越多...”
“沿路修建的驿站,还能够招收那些流亡的百姓,让他们进入西州,西州地广人稀,最是缺少人手...”陈宫说着,孙坚听着,却是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些又不知要用多少钱财,你可不知,袁本初这些日子里...咳咳,庙堂内,谁要是上奏,需要动用国库的钱财,他都险些要动手打人...我都拦不住他...”
陈宫笑了笑,说道:“修建驰道,开凿运河,所耗巨大,司空如此,倒也能理解,不过,这商道如此重要,若是失去了,国库又少了一份来源,只要能告知其中利害,想必司空也不会拒绝的...”,孙坚点了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那些军械堆积了太久,也没有什么用,正好用来稳固商道...”
“不过,若是我们向双方都出售,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哈哈哈,他们反感又如何,我大汉南军隔着不远,那之前,得让他们知道,大汉有实力帮着一方来彻底灭掉另一方,这样一来,除非他们停止战争,联盟来抗衡,否则,就不可能随意而为,即使知道,也只能忍着,不然,就是国破人亡....”陈宫说着,又沉思了片刻,问道:“太尉公,可要我去找司空?”
“嗯...算了,还是我去罢。”
“谨喏!”
当孙坚赶到了司空府门前,下了车的时候,却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咆哮声,孙坚无奈的苦笑着,却还是走了进去,在前院里,袁绍正在痛斥面前的一位官吏,袁绍几乎是要跳了起来,双手挥舞,险些打在面前这可怜的人脸上,官吏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浑身都在畏惧的颤抖着。
“你就不能直接送去钱财,让曹操在扬州购买麽??非要从雒阳送过去??!”袁绍怒吼着,让那官吏前去忙碌,转身又去忙碌其他的事情,压根就没有看到孙坚,直到官吏提醒,袁绍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孙坚,孙坚也被他吓了一跳,袁绍双眼通红,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暴虐。
看到孙坚,他摇了摇头,平静了下来,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坐了下来。
“文台,你来了...北军所需的物资,我已经吩咐好了,你不用催促,北军在江陵补充给养,不经过扬州,直接从荆州赶往交州...”袁绍说着,整个人看起来已是格外的疲惫,孙坚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初啊,这番来找你,不是为了北军的事情...”,袁绍一愣,抬起头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事?”
“西州这里,可能需要一些..”
“没有!!没有!!我这里啥都没有!!!”袁绍大叫着,站起身,就要离去,孙坚连忙拉住了他,说道:“本初啊,关于商道,西州商道...”,听到这一句,袁绍方才停了下来,坐回方才的位置上,问道:“商道出了什么问题??”,孙坚说道:“安息内战,商道断了...”
随后,他就将陈宫那些建议说给了袁绍,说的很是认真,这一次,袁绍也没有暴走,听完了孙坚的言语,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袁绍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好,这事不能延误,商道这些年为大汉带来了很大的利润,不能就此中断,你先列个综合,再送到我这里罢,我会想办法的....”
袁绍说着,孙坚点点头,说道:“那就劳烦你了...”
袁绍没有言语,说道:“我这里还有不少事,就不久留了....”
看着袁绍在不远处,跟几个官吏商谈着如何弄出钱来承担南军的活动,不知为何,孙坚心里却有了些敬意,“本初!”,他叫道,袁绍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劳烦你了...”
袁绍没有理会他,朝着远处咆哮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我家拿地契啊!!!”
与此同时,华雄的那本著作,也印刷出了不少本,开始流行天下,刘熙做到了他所说的,他要求各地的官吏们都要读这本书,农桑是最为重要的,不许怠慢,若是有怠慢的,定然处置,刘熙的这个诏令,的确是让华雄的著作迅速流通开来,天下官吏们大多都拿到了这本书。
在雒阳之内,华雄的著作也传播了出去,书是好书,可是名字,就是让众人都不大能接受了,与华雄所想的不同,这些人,对于农桑之事,并没有华雄所想的那般关心,考核之中会考农桑,可是这不一样,考核之内的农桑,乃是考察士子们,在什么时候督促百姓去耕作,在不同的季节做不同的事情,是让他们劝课农桑,略知大概的,而不是让他们亲自去耕作的。
同样,若是华雄所写的书籍,是让士子们学会如何督促百姓去放牧,或许士子们会喜欢,可华雄写的就是如何放牧,如何治疗牲畜,对此,士子们只是呵呵一笑,农桑虽重,却也是低贱,何况是放牧,难不成,要我们这些贤才们去放牛放羊不成??故而,华雄的书籍,在士子之间,并没能大规模的流传开来。
最初也不过是好奇,方才流传了一时,后来也就渐渐没有了声音。
在地方上,书籍还是发挥了不少的影响,官吏们将书抄写印刷,发给了百姓,或许就是讲解与百姓,这还是大汉首例,一众百姓听着官吏们捧着书,讲述如何放牧,也是笑着听着,不少家里,刚刚启蒙的幼童,会帮着家人讲解,华雄在写书的时候,就是写的极为通俗易懂,当然,高深他也写不出来。
不过,庙堂内,地方上诸多名士的不屑,还是让这本书的价格大打折扣,没有他们的引领,读书人是不会上心的。
对此,华雄也想出了自己的办法,平日里,他就堵在皇宫门前,或者南街,捧着不少的书,只要是看到了大臣,他就会强行把书塞给对方,并且乐此不疲的讲解牲畜对于百姓的重要作用,他希望这些人能帮着他宣传,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在充斥着贵人的南街,常常能看到华雄捧着书,拦着大臣,讲述着。
“华公?前天还在廷尉见过你,怎么今天就在这里啊?”
“哈哈哈,来,来,那些你不用管,看看这本书,我写的,关于牲畜牧养的,你也知道,牛耕的巨大作用,你看,建宁二年,凉州发生了牛疾,死了近三百头牛,间接毁灭了无数家庭,有的地方,是整个耕地都荒废了啊,还有些养牛的,受到了惩罚,诺达的家族,就只有一个,两个能活着的...”
“哦...是很重要啊...”
华雄将书塞给对方,又看到了另外一位大臣,急匆匆的离去,大贤看了看手中的书,不屑的笑了笑,看着远去的华雄,丢在了一旁的道路上,坐车离去。
华雄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地面上那本书,他弯下身来,捡起了书,吹掉了上头的灰尘,看了看周围,苦涩的笑了笑,抱着书,离开了这里。
第0655章 宴请大族
扬州,
扬州大半的世家大族都已在席,今日,法正邀请整个扬州的世家大族们前来,说是有要事商议,法正这个人,名声并不是很显赫,官位也不高,比不上诸葛司马这两位,可是,他毕竟还是东宫出身,乃是天子的心腹,天子刚刚登基,这些大族是不敢拒绝法正递来的好意的,若是触怒了这位,那就是间接的招惹天子,这会引起他们不能承受的后果。
为了表示对法正的尊重,大多世家都是以家主亲自前来赴宴,他们心里也是有些不安,他们不知法正与周瑜忽然前来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们前来是好是坏,他们也只能将自己的态度放低些,以免触怒了这位天子近臣,就当众人都聚齐的时候,正主法正却迟迟未曾赶到。
这让诸家主心里都有些不悦,却又不敢发作,同时,他们心里也是逐渐的不安了起来,这该不会是....他们没敢继续去想,好在奴仆们还是尽职的为他们递来茶水之类,忍受着煎熬,不安的等待了许久,法正姗姗来迟,在几位士卒的簇拥下,笑着走进了大堂,众人纷纷起身。
“诸君不必如此!!”法正说着,却是骄横的坐上了上位,看着众人,众人看到他这个态度,也是恭敬的行礼拜见,法正挥了挥手,让他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才笑着说道:“我来迟了,还望诸君莫要怪罪....”,他看着座位上的几个大臣,盯着他们,继续说道:“诸君到来之后,我知道了不少的家主未曾前来,故而亲自去请他们...耽误了正事...”
法正说着,众人心里一惊,惶恐不安,只听得几声暴呵,一行士卒进了大堂,都押解着人,被他们押解而来的,正是那几个托病未曾前来的,他们此刻,可谓是遍体鳞伤,衣裳不整,一条条的血痕,触目惊心,在座的众人都被吓坏了,瞪大了双眼,看着上方的法正,法正依旧在微笑着,可那微笑,却是让他们不寒而栗。
“法君啊...正所谓刑不上大夫,这些都是我江东名门,即使犯了错,如何能如此折辱?”有人开口询问道,法正只是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陆公啊,你是要为他们求情麽?”,那人连忙摇着头,说道:“并非求情,只是觉得不能如此折辱罢了...”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宗族从今日起,就已经除名了...他也算不得士...”法正说着,其余一些人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法正看着那些人,挥了挥手,士卒们便将他们押解了下去,法正看着众人,问道:“各位啊,我前来此地,乃是受天子所托,要负责出海之事,天子仁义,要让各位也能享出海之利,我却没有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不给在下颜面...”
众人已经不敢开口了,只是低着头,听着法正言语,论势力,他们倒也不怎么畏惧法正,在座的众人里,有太尉孙坚的胞弟,有担任刺史的顾雍的家亲,各个都是有所依仗的,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是不能不从的,因为他们都在这里,而刀在法正的手里,若是激怒了法正,他现在就将你抄家,纵然你背后是太尉,又有何用??
“在座的诸位,都年长与我,也是朝中重臣的家亲,我想,我奉天子诏来,诸君也不会不听的,这番前来,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出海之事,朝中要我在这里建造船只,前往海外,获取钱财,人力,或者,征服更多的地区...我到来之后,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建造船只,准备船港...另外,与我同来的周君,也是在操练水手,做好出海的准备...”
法正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不过,经过这些日子,我方才发现,建造船只,实在是太费时日,水手更是如此,若是按着如今这般发展,只怕要等个十年,方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法正说着,又看了看众人,笑着说道:“诸君别急着皱眉,我不是来问大家要资助的,你们府中钱财再多,能比得上国库麽??”
“我想,将出海之事,分与诸君,这海外巨利,可与诸君同得也...”,法正从怀里拿出了几封书信,让奴仆发给他们,看着他们接过书信,他笑着说道:“这封书信,乃是昔日王公写给闻人公的,我找到之后,抄写了数封,大家可以观看,可是,却不能外传,也不能告知任何人...”
听着法正的言语,众人都是有些好奇的翻开了书信。
这果真是王符所写的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在这封书信之内,王符给闻人袭说明海外的情况,王符对海外的记载,实在是让他们震撼,遍地黄金,珍贵的香料,甚至最为廉价的人力,用一张纸可以换取至少三十个壮汉,若是不愿交换,可以将他们全部带回去教化,这里的人极为的愚昧,只要一伍戍边军旅,就能全灭他们近三百人。
他们大多都愣住了,一遍一遍的看着手中这书信,瞪大了双眼,法正看他们读的差不多了,方才说道:“诸君不要怀疑这书信的真假,要知道,昔日,王公在扬州,可是为国库送去了六艘船,船上,都是堆满了黄金的...”,法正笑了笑,说道:“现在,知道我的诚意了罢??”
“法君,不知你是何意?”孙静抬起头来,询问道。
他乃是孙坚的胞弟,背后站着三公,对法正,倒也没有那般的畏惧,法正笑了笑,说道:“孙君啊,我是想,废除关于百姓出海的禁令,允许你们也一同出海,你们可以私自建造船只,也可以拥有水手,出海之后,在海外做什么,我也不会多管,海外的财富,若是你们得到了,我也绝不会抢夺...”
听到法正这些言语,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孙静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那需要我们付出什么呢?”,法正说道:“当然是税赋,正常的商税,还有,船只与水手,都要在我这里留下详细的记录,包括海外的情况,也必须要上交庙堂,探索到新的岛屿,必须要让我知道...”
“诸君放心,你们的收获,绝对是巨大的...若不是我对海外不甚了解,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建造大量的船只,你们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时不我待,诸君可以选择了...要么就听从我的,加入我成立的出海司,要么,就跟方才那些人一起...好了,我想听听诸君的意见?”
法正看着众人,微笑着问道。
一时间,气氛顿时有些沉默,诸多家主,都是皱着眉头,未曾言语。
......
过了两日,周瑜方才前来,进了书房,就看到正在查阅各项文书的法正,周瑜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法正抬起头,问道:“公瑾?看来招收水手并不困难啊...”,周瑜摇了摇头,说道:“招收水手倒是简单,可惜啊,人才难求啊,扬州多的是渔夫,可是要是让他们带领船队,出海探索,怕是不行...”
“若是要培养,也是来不及,我在想,要不干脆给陛下上奏,从太史将军那里借些精英,反正他那边也没有什么要事...我与太史将军有些交情,也不怕他不借...”周瑜说着,法正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我也不知,便都听你的...”
“那你的出海之事呢?做的怎么样了?”
法正大笑了起来,说道:“自然是办成了,这些家伙,就是要吓唬一番,方才听话,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开始建造船只,准备出海了,另外,他们还送来了这个,你看...”法正将文书递给了周瑜,周瑜接过,认真的看了一番,方才狐疑的问道:“这些船是从哪里来的??”
“呵呵,当然是他们的...他们大多都不干净,私下里,也做过出海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是通过海路,前往扶南,夷州进行商贸,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躲避繁重的商业税收,他们做的也并不干净,被我迅速的查到,呵呵,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根本不敢反对我...我就借机将他们麾下那些船只全部拿来了...”
法正眯着眼睛,有些阴沉的说道:“他们征收水手,我们必须要将一些自己人安插进去,我实在不放心,这些人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必须要严格的督促,不然,定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听到法正如此言语,周瑜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这倒是可以,不过,就怕他们不出力啊...装模做样...”
“哈哈哈,公瑾啊,他们看到那封王公的书信之后,眼里都快冒出火光了,先前他们在扶南周围进行贸易,都是获利不少,我让他们出海,他们如今都是欣喜若狂啊,不出力??公瑾,你等着看,我与你打赌,两月之内,他们打造出的船只,一定会比我们更多...别看我们是集官府之力,全力建造...他们可是有别样的方法啊...”
周瑜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也没能看出那书信是你写的?”
“什么是我写的?”法正有些疑惑,看着周瑜,问道:“那不是我们从尚书令郭嘉手里拿来的麽??”
“哈哈哈,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啊。”
第0656章 史书不说
延康二年,元月
延康的第二年如期到来,而朝中依旧在忙碌着四大要事,分不出身来,就连朝议,也已经许久没有召开了,这不仅是因司徒不在,更是因为群臣本身就已经足够忙碌了,而手中这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根本不必开朝议来商谈接下来做什么,最为无奈的,大概就是天子刘熙了。
在登基的时候,他就想着,定下每一年的目标,全力为之,一步一步的完成自己心里的宏图大志,却没有想到,事情往往都是比自己的谋划要来的迅速,而问题总是出现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延康元年,他本来只是想要全力行官学之事,要印刷三万本书籍,要在大汉的每一个县城内成立官学府。
如今,足足过去了一年,而延康元年最大的成就,竟然是宁州驰道的修建完成,这就很让刘熙无奈了,朕上心的明明不是这个,诸葛亮与司马懿施行官学制度,他们原先就曾跟随刘备在各地施行官学,倒是有些经验,他们走遍了大汉各个郡县,除了西州,贺州,交州这样极为偏远的地区以外,中原地区他们都是走遍了的。
同样的,官学的成就巨大,中原六州,每一个县城内,都拥有了官学府邸,启蒙教材也是印刷完成,幼童们大量的入学,虽说增加百姓的一些负担,可是对百姓而言,这是幸事啊,从古至今,哪户百姓的孩子能够入学的?能够识字的?幼童们大量的入学,也都学习起何子所编写的启蒙教材。
官学在读的幼童人数,从熹平二十三年的十七万,增加到了如今的九十八万,这是在一年里的变化,幼童的人数近百万,这代表了什么?在十年之后,大汉将会拥有几百万的识字群体,这些人,会让大汉的国里再次上涨,或许有一天,大汉的百姓都能识字,到了这个时候,真不知大汉的国力会达到什么样恐怖的地步。
在官学的事务上,诸葛亮与司马懿平分秋色,两人暗地里的斗争渐渐转变到了明面上,可无论从建设的官学,还是新入学的幼童来说,两个人的政绩都是相差不多的,在建设的官府方面,司马懿稍多些,而入学幼童数量上,诸葛亮又小占优势,不分伯仲,而他们都有一批的支持者。
经过了一年,大量的书籍得到了印刷,大汉的识字率飞速的提升,刘熙将首要目的放在官学上,不是没有道理的,官学不像是其他的工程,他的效用,往往是日后才能得知的,元年入学的这些幼童,在延康二十年左右,才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来,震惊天下,这就是刘熙所想的。
在元月,两个人都返回了庙堂。
不约而同的朝着厚德殿出发,却又在皇宫门口相遇。
两人远远就看到了对方,下了车,司马懿就犹如看到了自己多年的好友一般,微笑着走了过来,大笑着抱住了面前的诸葛亮,一副极为亲近的模样,诸葛亮也是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抱了抱他,两人分开,司马懿看着诸葛亮,笑着说道:“孔明啊,许久不见,身体可还硬朗??”
诸葛亮说道:“自然硬朗,我又没有像仲达那般滥用刀兵,让这官学盛事,都沾染上血色,我整日都是清净处事,身子不会有事,倒是仲达,你可要多注意啊,我听闻,在冀州,你大开杀戒,甚至还杀了几个治学博士,这样动怒,只怕命不久矣啊!”
“哈哈哈,没有办法,我没有孔明这般的聪慧,不能靠着言语来让他们动起来,那就只能用刀兵了,他们也是罪有应得,难不成,他们犯了错,我还不能处置他们麽?”
“当然可以,不过,只是因官学府邸的成立晚了几日,或者因教材没能在规定时日内印刷完,就要大开杀戒,怕是有些不妥罢??”
“对他们而言,我奉天子之令,多数人能完成,而他们不能完成,那他们就是抗旨不从,杀了他们,就能震慑更多人,让他们全心投入到官学之事内,孔明,莫非我做的不对麽?”
诸葛亮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敢说你是错的呢?在地方上,但凡敢反对你的人,你都杀的差不多了罢,若是仲达不开心,要来取我的命,我又当如何啊?”
只是刚刚见面,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就已经达到了巅峰,两个人都是完成了自己应做的,在效率上,司马懿算是超过了诸葛亮的,诸葛亮虽在入学幼童数量上超过了司马懿,可是他还是占据了地方人数的优势,司马懿之所以能这样,就是因为他的行事风格,残酷而又迅速,绝不拖沓,没有人敢拖后腿,众人在惊惧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故而如此。
而诸葛亮,就与他不同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诸葛亮都是极为温和的对待,躬亲而为,亲自指导,礼贤下士,使得官吏们对他敬重有加,诸葛亮的命令,他们也是施行的很是彻底,不过,效率还是比不过司马懿的那一套手段,当然,诸葛亮对此是没有任何看法的,他做事,乃是为了大汉,不是为了与他人比个高下。
两人正在门前对峙着,黄门走了出来,迎接他们进入皇宫。
刚刚进入厚德殿,刘熙就笑着走了出来,看着面前两位心腹大臣,他一手牵着一人,拉着他们,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刘熙也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孔明,仲达,许久不见,朕实在是想念你们啊,这些日子,没有你们,朕感觉心里空荡荡,做事都没有了把握...”
“不敢。”两人连忙附身。
刘熙又说道:“官学之事,很是成功啊,如今有了这官学台,有管宁,华歆这几个人负责,你们也能清闲片刻了,他们做的还是不错的,前几日,还跟朕上奏,讲明了地方官学上的不少弊端,朕全部都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决定,他们做的不错,还有那印刷之事,负责刺史的王君,已经在城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印刷府台....”
刘熙讲述着一些事,两人都是时不时的点着头,两人自然也都跟天子汇报一番自己的成就,刘熙虽早就知晓,却也是笑着赞叹,说了片刻,诸葛亮忽然问道:“陛下,我听闻,司徒公正在忙碌着运河之事?”,刘熙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朕本来觉得耗费巨大,人力也不足,不想让他去做...”
“但是司徒公说,新开凿的运河,能够立刻投入到运用上,可以承担一部分的钱财耗费,另外,他准备从海外找些人力来进行此事....”刘熙说着,诸葛亮却是皱了皱眉头,他说道:“陛下,司徒公想的倒也不错,可是,这样一来,实在太耗费国力...”
“孔明此言差异,纵然耗费国力,可日后定能造福与天下...不可不施...”司马懿说道。
诸葛亮瞥了他一眼,方才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钱财之事,还能够解决,主要是人力问题,从海外找人手帮着,不如,从另外一个地方去找....”,诸葛亮顿了顿,方才说道:“倭国乃是我大汉诸侯之一,在倭国上,始终有庞大的奴隶,那里的贵族都不愿意释放这些奴隶,就算释放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开垦耕地,那里的土地并不多...”
“我想,可以让太史慈将军,从倭岛上运输奴隶,至于扬州,进行开凿运河之事。”
听到诸葛亮言语,司马懿顿时陷入了思索之中,他想要找到由头来反驳,可是思索了片刻,他又放弃了这个打算,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臣也有一策,关于钱财之事,我想,可以让当地的豪强大族来承担小部分的开凿费用,就算是司徒公向他们所借的,当运河开通之后,所产生的税赋,可以还给这些人...”
诸葛亮的谋划,刘熙尚且没有多说什么,司马懿又如此急切的上奏,这倒是让刘熙有些茫然,他皱着眉头,问道:“庙堂向豪强借钱??这如何可行??”
诸葛亮一愣,想了片刻,说道:“陛下,臣以为可行。”
诸葛亮会支持自己,司马懿倒是没有想过,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诸葛亮,咧嘴一笑,诸葛亮却没有看他,刘熙咬着牙,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好,就按着你们所说的去办!朕就给司徒下令,还有太史将军,荀君!”
.......
从厚德殿走出来的时候,两人是并肩而行的,走出皇宫大门,司马懿忽然问道:“孔明,方才,你为何要开口支持我呢?”
“我所看的,是是否对国有益,是否能帮到百姓,至于提议者是何人,我从不放在心里。”
“哈哈哈,孔明真乃天下少有的贤才啊!”司马懿笑着赞叹道,诸葛亮听着,却总是有一股讽刺的味道,他也不在意,他看着司马懿,认真的说道:“仲达,你与我是多年的交情,有些话,我本是不想多说的,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提,仲达行事,太在乎与结果,而多酷烈,如此为之,不入正道,迟早有一日,会尝到苦头的...”
“孔明啊...”司马懿笑了笑,他瞥了诸葛亮一眼,说道:“自古至今,所有的事情,天下人看的都是结果,从来都不会有人介意,你行事之中所使用的手段,庙堂里自然是需要你这样行正道的正人君子,可是,这庙堂内的诸事,也不见得全部都能见的了光,而这种时候,就是需要我这种人了...孔明怕是对付不了啊...”
“从古至今,但凡有贤者与庙堂,未曾听闻有见不得光的。”
“史书不说,你如何知邪?”
第0657章 雒阳大案
雒阳西城门处,已经是被士卒们所包围住,在这里,挤满了几十架的大车,车上装满了粮食,以及各类的工具,马车从城内一直排到了城外,甚至将整个道路都挤满了,袁绍快步走在这些车辆的身边,不断查看各马车,他身后跟着两个官吏,他们手里都是捧着名录,对比物资的数量。
在车辆的最前头,高干有些无奈的看着袁绍一一查看,他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自己可是你的家亲,怎么做的如此不信任自己一般,还要各种查看呢?不过,他也没敢多说什么,在这些日子,袁绍是日渐的暴躁,动不动就是谩骂,对于他这个晚辈,要是真的打一顿,他也只能受着,何必自找不愉快呢?
袁绍看的很是认真,耗费了不少的功夫,方才核实完毕,来到了高干的面前,高干附身,毕恭毕敬的,袁绍瞥了他一眼,方才说道:“这番,你将这些物资送到凉州,必须要亲自交到邢公的手里,记得,不许交给他人,哪怕是当地的刺史,也不能委托他人,这些物资,非常的重要,若是少了半分,你就等着去见显甫!明白了麽??”
高干一惊,连忙拱手说道:“请司空放心,在下定不辱使命!”
袁绍点了点头,看着身后的曹植,再次询问道:“确定没有什么差池,对吧?”
曹植看着手中的账单,点了点头,说道:“没有。”
“那就出发罢,一路平安!!”袁绍肃穆的说道,高干又朝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车辆缓缓朝着城外离去,马夫们纷纷上了车,大声的吆喝起来,袁绍与两位官吏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离去,马车很多,在一众士卒的保护下,朝着凉州出发,袁绍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整个人却有些疲乏。
今日,总共有四行车队要离开雒阳。
一队乃是高干带队,前往凉州,乃是送去给邢子昂修建驰道的费用,第二队乃是前往西州,是要交给贾诩的,让贾诩用在外贸上,马车上大多都是那些被淘汰的军械,还有些粮食,肉干,是给与南军所用的,第三队是赶往扬州的,自然是去资助曹操的,还有最后一队,则是北军所耗。
这还只是袁绍送走的第二队马车,接下来,还有两行人要离开,袁绍还要去监察物资的情况,他最近心里有些不安,总是觉得这物资上要出现什么情况,只有亲自送别,他才能安心一些,这些日子里不断忙碌的袁绍,一头的白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迈了,他目送着马车离去,忽然,他眉头一皱,忽然开口说道:“让他们停下来!!!”
一旁的曹植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大吼道:“停下!!司空之令!!都停下!!”
在吩咐马夫的高干听闻,连忙让众人停了下来,袁绍皱着眉头,缓缓走了上去,曹植跟在他的身后,袁绍走到了最后一架马车的身边,曹植有些疑惑的问道:“司空,可有什么不对??”,袁绍看着马车上的粮袋,又看了看它前面那辆马车上的粮袋,高干早已跑了过来,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司空,怎么了?”
“这些物资,都是你负责的?”
“都是我负责的。”
袁绍咬着牙,没有言语,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高干吓了一跳,袁绍举起长剑来,直接插在了最后一架马车上的粮袋上,顿时,细细的稻粒就从缺口滑落了出来,袁绍野蛮的撕开了粮袋,袋子里满是粮食,高干与曹植都是有些懵,司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看到这样的情景,袁绍也是一愣。
他再次低头,看着前后两架马车的车轮。
“这架马车与前方那一架相同,都是载着十袋粮食,那为何,前方那马车如此之重,车轮都有些变形,而这家,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袁绍问着,他上前,猛地一剑刺进了粮袋上,高干正要解释,正要开口,就看到从粮袋那个缺口中,流出了细细的沙粒...全部都是沙粒....
袁绍瞪大了双眼,曹植,高干更是如此,高干张大嘴巴,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我...”
袁绍却不理会他,直接用剑四处乱砍,所有的粮袋里,装的竟然都是沙粒,袁绍咬着牙,双眼通红,他怒吼道:“把前方那些粮袋也给我打开!!!”,顿时有马夫下马,打开了那些粮袋,不出意外,里面装的全部都是些沙粒...袁绍浑身都在颤抖着,怒火烧红了他的眼,当他看向高干的时候。
高干双膝一软,瘫倒在了地面上。
“不是我...不是,我不知...”
“迅速通知各个车队,全部都停下来!!追回方才那行车队!!将他们全部控制住!!”袁绍愤怒的大吼着,他身后的官吏立刻开始去忙碌,他看着面前的高干,上前一脚,高干惨嚎着倒在地面上,却是委屈的哭了起来,袁绍捂着头,只觉得有些刺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了过来。
廷尉之内,站满了士卒们。
满宠皱着眉头,看着前院里堆满的这些沙粒,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庞大的力量,竟敢把庙堂对外的资助粮食全部换成了沙粒,只有区区几辆马车上,才有些粮食,若是这样的物资到达南北军,包括曹操邢子昂的手里,他们会如何去想,这是大案啊!!
满宠心里想着,又看向了面前的几个人,袁绍坐在一旁,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按理来说,满宠是不该怀疑他的,是他看破了贼人的奸计,也是他禀告了廷尉,可是,满宠还是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因为,在场的众人里,袁绍是最有实力,办成这一切的,而其余四人,也就是四行马车的引领者。
一人唤作高干,一人唤作袁谭,一人唤作袁买,最后一人唤作吕蒙。
这些人里,除了这个一脸茫然的吕蒙,其余人都是袁绍的亲近家人,那位吕蒙,据说乃是兵学的学子,今年的兵学考核,拿了四个冠,故而让他带着前往南军的粮食,直接赶到南军去报道,这些人里,最不让人怀疑的也就是这位吕蒙了,他一个外人,完全不可能做到这些,何况,他是昨日方才接到命令,去运输粮食的。
吕蒙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只是按着命令去运输物资,怎么忽然就被带到廷尉来了??他看着周围的几个人,这些人大多也是如此表情,只有高干是非常惊恐的,浑身都在哆嗦着,倒霉啊,倒霉,为何这样的事情也能让自己遇到啊,了,吕蒙在心里无奈的感慨着。
正在这个时候,满宠却忽然开口问道:“诸君,这些物资,乃是庙堂发与地方的,怎么就变成了沙粒呢?”
“有人换了呗。”吕蒙说道,满宠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眯了眯双眼,问道:“哦?别人换了??被谁换了??”
“我不知道啊。”吕蒙茫然的说着,满宠却是皱了皱眉头,吕蒙这厮,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人,一位他非常愤恨的人,一个浑人,满宠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了袁绍的身边,说道:“司空,这些人,我得要亲自审问一番了,我知道,这里有司空公子,不过,我是奉着法令,还望司空莫要阻拦...”
“若是我想阻拦,也就不会把他们带到这里了...唉,你查罢...”,袁绍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去,看着他要离去,袁谭那几个人都有些惶恐,想要叫他,却又不敢呼唤,袁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走出了廷尉大堂,袁绍浑身都有些发冷,曹植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司空啊...这三人,都是司空的家亲,就怕他们找由头,说司空重用亲信...”
“呵?重用亲信??我不用亲信,那要用谁??非要让我找一些不听话的,不肯服从我的人,处处跟我作对,什么都办不好麽??随他们去说罢...回府休歇!!”袁绍说着,朝着府邸走去,曹植看着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
“开门!!绣衣使者!!”
袁尚大叫着,廷尉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位士卒,冷冷看着面前的袁尚,自从满宠上任廷尉之后,廷尉的士卒们,大多也是挺直了腰板,少有畏惧,袁尚看着他们,说道:“速速告知满君,就说袁尚奉天子之令前来...”,士卒点了点头,没过多久,满宠就走了出来。
他穿着官服,手上还沾染着些血。
擦拭着手上的血液,他皱着眉头,问道:“袁君??天子说了什么??”
看着他手上的血液,袁尚一愣,咬了咬牙,说道:“陛下口谕,让你我一同前往厚德殿...”,满宠哦了一声,说道:“稍等片刻...”,即刻,他又回去整理衣冠,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出来,与袁尚一同走向了皇宫,走在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袁尚忽然问道:“满君可是查出了什么?”
“当然,对付被宠坏的世家子,我还是有一套办法的...轻轻松松的就能得知实情...”满宠看着袁尚,语气有些冷漠,眼神也是如此,袁尚心头一沉,他没有再询问,皱着眉头,两个人赶到了皇宫,立刻就有黄门领着他们进了厚德殿,天子正站在大汉舆图之前,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朝着天子附身大拜。
刘熙却没有与往常那般,让他们速速起身。
“就在雒阳...出了这般的事情...诸君都欺朕年幼麽?”刘熙说着,缓缓转过了身,满宠与袁尚大拜,说道:“陛下,吾等之罪也,望陛下严惩!!!”
刘熙看着他们两人,目光在袁尚的身上逗留了片刻,方才问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0658章 粮草被盗
听到天子的询问,袁尚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满宠,满宠低着头,双眼紧闭,看起来,是不愿意开口的了,袁尚抬起头,看了看刘熙,刘熙能够看得出,他眼里的茫然,袁尚还是开口说道:“陛下,今日早上,臣从绣衣使者信中得知,有人调换了庙堂资助地方的粮食,以沙粒代替,被司空所看出...”
“丢失的粮草,不计其数,具体数量,唯独司空知晓...在这之前,臣未曾听到过任何相关的信息,陛下..”,袁尚言语有些颤抖,看得出,他非常的担心,陛下会怀疑他的忠诚,刘熙笑了笑,说道:“显甫,你不必如此,朕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的...你是朕亲自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
袁尚心里一松,可脸上还是有些羞愧,拱手拜道:“臣打探不力,还望陛下严惩。”
“算了,算了...满君啊,你那里可有什么进展?”,刘熙又问道,满宠却是瞥了一眼身边的袁尚,没有开口,刘熙叹息着说道:“满君啊,显甫与君一般,都是东宫出身,何必如此呢?”
满宠显然是信不过袁尚的,也不肯在袁尚面前言语,袁尚就好像是承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面色涨红,站起身来,想要对满宠说些什么,却也没能说出口,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跳跃着,他说道:“陛下,无碍,臣在门外等候!”,说完,便转身离开,刘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劝他,袁尚就已经走出了厚德殿。
看到他离去,刘熙无奈的看着满宠,等待着他的解释。
“陛下,并不是我信不过他,只是,此事与袁家有莫大的联系,故而如此...还望陛下恕罪。”,满宠说着,神色极为的肃穆,他说道:“负责押送物资的,包括调动物资,以及整理文案的,所有人都被臣抓到廷尉了,这些人,包括司空长子袁谭,庶子袁买,外甥高干,司徒公之子曹植,兵学的吕蒙...”
“臣审查了许久...吕蒙的确是不知情的...他昨日方才得知自己要运送物资,而这一点,是公孙瓒将军与司空吩咐的,我经过了调查,又亲自去拜见了公孙将军,公孙将军言之吕蒙的事乃是陛下所派,还有陛下的诏令,故而,此人的确是昨日方才知情,一夜之内,他绝对没有办法做出这些事情...”
“而他负责的军械,也是这些人里最为完好的,粮草之类也少有贪墨....”
满宠又说道:“不过,陛下,吕蒙言,他昨日得知,今日一早便前往马车那里,亲自盯着,如此可知,物资大概是在昨日之前被换掉的,在之前,粮草全部都在司空府...”
听到满宠分析,刘熙点着头,问道:“所以,你觉得此事与司空有关??”
“非也...司空若是有此意,他为何要揭穿自己的谋划??他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何况,臣这些日子调查之后,发现这些粮草大多都是袁司空自己所资助的....国库不够各项政令的施行,司空变卖了一些耕地,家产,方才换取足够的粮草,用在各地,他还以司空的身份,立下了对袁家的借条...”
“这些本身就是司空自家的粮食,他想收回,又何必通过这样的手段呢?”
满宠反问道。
刘熙有些吃惊,他问道:“这些都是司空资助的??朕为何不知也??”
满宠说道:“陛下或许不知,在熹平年间,孝宪皇帝远征贵霜,当时国库危机,没有什么钱财,孝宪皇帝让司空自己想办法,从那时起,袁司空就开始以自己的家产来充入行政所用...一直持续到了如今...只因司空生怕此举引起群臣忌讳,故而未曾外传,臣也是在今日查阅司空府资料的时候,方才发现了这些...”
“另外,臣还找到了司空公贪污的罪证...司空公拉拢地方官吏,贪墨了不少的钱财...”满宠说着,刘熙更是吃惊,瞪大了双眼,袁绍还需要贪污??他家里那般的有钱!!满宠说道:“陛下勿要吃惊,他这些钱财,也是用在了国事上...”
这下,刘熙就不知该如何言语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司空这些事,就先别提了,说说粮草的事情,谁最有嫌疑??”
满宠说道:“陛下,臣所怀疑者,两人也,一人乃是司空庶子袁买,此人居住与司空府内,常年游手好闲,不得袁司空所喜,司空数次训斥,打骂,此人又好赌,故而他是最有嫌疑的,或许他是提前从司空那里得知了粮草运输之事,故而在粮食堆积在司空府的时候,就趁机将粮食换掉...”
“而另外一人,乃是高干,因这次物资运输之事,袁司空是交给了他来负责调动,如今递送的那些粮食,都是经过了他的手,故而,他是最有实力完成这些的。”
听到满宠如此言语,刘熙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还没有找出真凶啊....”
满宠摇了摇头,说道:“臣只是对外做出一副已然知情的模样,目的就是要让贼人的同伙冒出头来....”
“好了...朕知道了,你且出去,继续调查,你可行抓捕之事,但是,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杀人...”
“谨喏!”
满宠走了出去,袁尚却走了进来。
面对袁尚,刘熙就相对的要随意些了,让袁尚坐在自己的面前,刘熙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显甫啊...满君认为这些是袁家人所为,故而不愿与你多说,你别多想,朕反正是信任你的,朕相信,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袁尚听闻,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我袁家并不贫穷,何必要去偷那些粮食呢??满君怎么就认定乃是我袁家人所为呢?”,刘熙笑着,说道:“显甫,你对你的幼弟袁买了解多少?”
“袁买???”,袁尚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满君是怀疑他??我这位弟弟的确是不成器,可是,陛下有所不知,他天生就胆怯,对我们这几人,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阿父对他是很是失望,无论怎么教导,他也是那副模样,他怎么可能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哦?那他对你们几个,包括袁司空,可有愤恨之意?”
“陛下,纵然他有愤恨之意,可他乃是家中地位最低的一个,他压根没有能力做成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听他的吩咐,包括家里的奴仆,都对他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呢?”
刘熙没有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显甫啊,这事,还需要你仔细去查,若有什么消息,记得上奏与朕...”
袁尚连忙答应,也离开了厚德殿。
当他们两个人都离开之后,刘熙方才皱起了眉头,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犹如惊雷一般,他实在没有想到,在雒阳之内,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敢如此行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刘熙非常的愤怒,可他还是要忍住自己的怒火,愤怒对目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帮助,只能希望,这两位能够有所进展...
满宠在离开厚德殿之后,直接就是赶到了执金吾大营。
见到了吕布,他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天子口谕,要求吕布将军帮着自己来调查案件,主要就是在城内搜寻那些粮食的下落,要知道,奸贼既然用沙粒换了粮食,那这些粮食定然还在奸贼的手里,而搜查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吕布去做更为的合适,原先还不知情的吕布,听闻满宠的叙说,也是极为的愤怒。
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乃是我之爱婿,奸贼欺其年幼,是不知我之剑利!!”
顿时,执金吾大营倾巢出动,先是封锁了雒阳,随后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搜查之事,雒阳内的户籍数量很大,想要搜查出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有县令,以及都尉,司隶校尉等官吏们相助,吕布统帅这些人,在雒阳内四处搜查,动静极大,可是却没有什么收获。
袁尚不同,他直接动用了各地的绣衣使者,要求他们探查何人曾往雒阳内运过沙粒,何人曾大批的出售过粮食之类。
两人都在行动,却都没有找到多少的证据,依旧没有办法找出就是是何人所为,而留给他们的时日却是不多了,因为各方上已经开始催促了,本就因出发的物资,却因这样的事情留在了雒阳之内,北军都已经赶到了柴桑,却没有补给能继续补充,只能使用当地的物资,地方粮仓是没有办法支撑北军太久的。
满宠走进了廷尉大牢之内,挥了挥手,说道:“将吕蒙,曹植,这两个人放了....”,听到他的言语,士卒们立刻行动,没过多久,吕蒙与曹植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满宠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挥了挥手,说道:“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否则,你们还会回来...”
吕蒙与曹植什么都不敢说,连忙离开了这里,吕蒙觉得自己很冤,曹植同样也是如此认为的,那一日,他刚刚跟着袁绍离开了廷尉,还没过一个时辰,就又被带到这里,成为了囚犯,在这期间,曹丕来了足足六次,满宠都没有让他们相见,他在牢狱内,听到了兄长暴躁的怒吼声。
他显然是与满宠大吵了一架,险些动手。
当两人走出了廷尉大牢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曹丕,在曹丕的身后,还站着曹彰,袁席,刘懿这三人,他们都是抱着长剑,冷漠的站在曹丕的身后,看到曹植与吕蒙走了出来,曹丕没有言语,其余三人却是连忙上前,显然,吕蒙与曹彰他们是认识的,几人寒暄起来,曹植走到了曹丕的身边,曹丕看了看远处的廷尉府,说道:“跟我回去。”
曹植点了点头,一行人就朝着府邸走。
而袁席还是跟在曹植的身边,想要问些袁家那几人的事情,曹植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能多说,袁席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