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4章 婚配之事
天子正坐在厚德殿里,审阅曹操新递来的奏表,还有些犹豫不定,韩门急忙走进了厚德殿里,禀告道:“国家!执金吾吕将军求见!”
天子一愣,吕布?
近来,天子一直都在忙着与曹操制定新政令,对外面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自然是不知道刘獒的那些事情的,雒阳内人数越来越多,而吕布也就愈发的忙碌,在这段时日里,执金吾大营几乎没有停歇过,日夜外出,莫不是雒阳内又出了什么大事??天子想着,神色也冷峻了起来,说道:“让他过来!”
韩门急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气势汹汹的吕布跟着韩门走了进来。
吕布皱着眉头,神色极为的不悦,天子抬起头,看着他,示意让他坐下,等到吕布坐下,天子这才询问道:“奉先怎么这般脸色??雒阳内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吕布摇着头,说道:“还是太子殿下的事情..陛下若不为臣做主,臣这就辞官归家,永不出仕!”
吕布说的如此沉重,天子心里却是松了下来,只要不是雒阳内出了什么事就好,那小子,论闯祸的能力,可绝对没有自己的...咳咳,反正他是闯不出什么大祸的,只怕还是孩子间的事情罢,不过,天子还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毕竟,面前的吕布,他还是很为倚重的,雒阳地区的诸多事可都是交与了他的。
“哦?那竖子又做了什么?”
“今日,太子殿下纵马闯进执金吾大营,抢走了家女....”
“你说什么???獒儿??”天子瞪大了双眼,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他能在吕将军的面前抢走令女?”,吕布面色不悦,说道:“若是他人,自然不能,可太子殿下如此,臣又能如何呢??”
“这....朕...”天子也是说不出话来,呆滞了许久,方才说道:“朕定会为将军做主的。”
“陛下啊,哪怕陛下严惩太子,可家女名声已受辱,日后当如何嫁人呢?”吕布不悦的反问道,天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朕可以为他迎娶令女,不知吕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哈,好啊。”
嘿,你还挺开心的啊???
送走了吕布,天子捂着头,赶到了皇后这里,皇后正在陪伴长陵公主呢,天子到来之后,与往常不同,却是没有去逗弄小公主,让宫女将公主带走,坐在皇后的面前,看到天子心神不宁,皇后也是有些担心,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呵,你倒是教出了个好儿子啊,都敢去抢人家的女儿了...”
“啊?獒儿??他抢了谁的女儿?”
“执金吾吕布的女儿...现在人家缠上朕了,只能为獒儿迎娶此女了....”天子揉了揉额头,有些埋怨的说道:“都怪你,平时我想要教训这小子,你总是拦着,这下可好了,翅膀硬了,强抢民女,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朕又如何安心的将天下交到他的手里??你平时若不是拦着我,就没有今日这事了!!”
听着天子的抱怨,皇后却有些不满,她瞥了天子一眼,说道:“你当初不也是准备抢我麽?孝康皇帝不照样把天下交到你的手里?长子类父,你还有颜面怪罪与我?”
“咳咳咳...这能是一回事麽?朕...与他不同。”
“哪里不同?我以前一直觉得獒儿类祖父,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孝康皇帝的身影,可我今日方才得知,他骨子里还是你的秉性,就这样的事情,孝康皇帝是断然做不出来的....”皇后说着,天子笑了笑,说道:“是啊,这竖子的确还是像朕啊,做的干脆啊,吕布都被他逼成了这个样子,哈哈哈!!”
他笑了片刻,忽然停住,摇摇头,说道:“不对,他做的还是不对,他找的那女孩,虽说阿父也是忠良之人,可具体秉性如何,朕也不知,若是迎娶,那就是将来的皇后了,此事不能轻易决定...这竖子啊,直接把朕赶到了绝路上,若是个蛮横凶悍的,将来如何母仪天下呢?”
“陛下....”皇后温柔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说道:“不必担忧,我会去看看的,我觉得,獒儿那双眼,是不会看错人的,他可是像极了他的阿父呢,能识人,何况,他们还都年幼,即使性格有不妥之处,也能改过来的...陛下就不要担忧了...”
“嗯...有理...唉....”
天子点着头,不知为何,他忽然哀叹了一声,他看着面前的皇后,笑着,说道:“朕还有些事,就先去忙了,此事,还是你自己来做罢,獒儿还年幼,可不能让他被骗了...”,他说着,抿着嘴,转身离开了此处,皇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天子看起来有些不对,看来还是要让太医令再查看一番了。
天子走出宫殿,让韩门准备了一架马车,隐秘的离开了皇宫。
而刘獒,则还是与吕姬在一起,外出寻找他们的宿卫,在河边找到了他们,刘獒脸上并没有什么畏惧,可吕姬就有些迟疑了,她还是要回去见阿父的,现在的她,有什么颜面去见阿父呢?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刘獒看着周围的宿卫,说道:“我暂且不回去,你们跟着我,我要去执金吾大营!”
他伸出手,拉着吕姬的手,让她上了马,看着她,笑着说道:“万事有我。”
不知为何,吕姬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不再惶恐,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一路赶往执金吾大营,宿卫们就跟在他们的身后,浩浩荡荡,当他们赶到了执金吾大营的时候,吕姬的心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低下头,甚至都不敢去看门口的士卒们,执金吾大营的士卒们也是有些古怪的看着刘獒与吕姬,没有多说,连忙进去禀告,没过多久,士卒便再次出现,让两人进去。
宿卫们就守在门口,未曾一同进入。
刘獒带着吕姬,一步一步,走到了营帐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撞进了营帐内。
“阿母??”
“阿母??”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道,营帐并不是只有一个吕布在,营帐内有不少人,有皇后,有吕姬的阿母严氏,有黄门,还有宗正,当然,吕布也在,看着这局面,刘獒也懵了,说不出话来,皇后笑了笑,看着他身边的吕姬,招了招手,说道:“吕姬,来,来我这里!”
吕姬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低着头,面色羞红,却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皇后拉着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笑着说道:“长得可真是清秀啊..”,吕姬还是低着头,甚至连拜见的话语都说不出口,皇后一直都在与她言语,而严氏,同样的,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刘獒。
刘獒能带着吕姬来这里,严氏是非常满意的。
唯独有些恼怒的,或许只有吕布了,吕布脸色阴沉,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严氏将刘獒叫了过去,询问了些事,而宗正刘表则事与吕布聊着,他们似乎是在商谈婚期之类,站在严氏的面前,刘獒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比站在吕布面前更要害怕,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不断回答着严氏的话语,回答也是得体,严氏询问了他读了哪些书,又问他平日所好之类。
“殿下,勿要害怕,你岳丈看起来虽有些凶悍,可他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他对殿下也很是满意呢。”
“嗯。”,刘獒点着头,在严氏的鼓励下,他走到了吕布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吕布,他有些紧张的说道:“小婿拜见岳丈!”,若不是营帐内还有皇后在,只怕吕布已经跳起来揍他了,吕布极为愤怒,脸色涨红,却还是点点头,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与我来....”
说着,他就往营帐外走去,刘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了营帐外,吕布也未曾转身,带着他一路走着,开口说道:“我未有子嗣,就吕姬这么一个女儿...你或许还不知道,天子已经要将吕姬许配与你了....我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天子,你既然想要迎娶吕姬,那就要一生好好照顾她,善待她,若是你敢欺辱她,让她流下一滴泪来,我...活撕了你...”
刘獒浑身一颤,连忙点点头,说道:“小婿知晓了。”
“不要如此自称!!你还没娶呢!!”
“谨喏!”
一众人都在这里谈论着,而天子,已经是出现在了雒阳内的祖庙里。
走进祖庙,先是祭拜了各处的祖宗,最后方才走到了孝康皇帝的灵位前。
呵退了众人,大胖子坐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阿父的灵位。
“熹平二十一年...不知不觉,我也与阿父一般,做了二十年一的天子...阿父,我好想你啊...獒儿也长大成人了,已经在准备婚事了...我也老了,年幼的我,那般无知,不知你的苦心...如今,你的儿子也到了你的岁数...三十有七..比阿父还多了四载..”,大胖子说着,轻轻笑了起来。
“我一直想要赶超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优秀,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我希望,在我逝世的时候,能够抬起头去见你...”
“二十一年了,我都做成了什么呢?”
“百姓还是贫穷,耕地还是不足,大族依旧强盛...我施新政,行仁策,攻伐四方,修建驰道,水利,设官学,曾考核...可我,还是走不出来啊...这些事,你做的比我强了那么多...我也老了,我开始怕冷了,我每次进食,总是恶心呕吐,夜里头痛不已...我不知自己还剩下多少年的时日...”
“阿父,相信我,我不会做的比你差...有生之年,你留下的盛世,我会让他...更加的辉煌....”
第0615章 勇士无名
厚德殿里,
曹操与天子面向而坐,天子手里拿着曹操送来的奏表,认真的看着,曹操将他所说的,能减少济民府对国库的压力的大策,放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只是看了几眼,就已经是愣住了,他不知道这策略与济民府有什么关系,从字面上来看,这奏表之上,全然都是对世家大族的扶持。
在选官制度上,曹操一向是非常极端的,他继承了王符的求才思想,还提出了不重德操,唯求其才的选官思想,他这个思想,若是在王符之前提出,怕是要被百官骂死,在王符施行科功考核制后,世家大族通过评议来做官的行为一直在减少,到如今,大家都已经接受了通过考核为官的制度。
虽然做官的还是世家大族子弟,可好歹也为出身寒门者提供了一个道路,只要学识足够,就能担任官吏。
可曹操如今这提议,这算是什么呢?
在中央设立评议郎,评议天下大族,以风评制定等级,设立九品,上品者优先进入学府,参与考核??这不是完全的扶持世家大族麽?曹操这厮,怎么忽然就要从大族的对立面走到他们的身边去了??天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曹操,曹操没有辩解,看着天子,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呵...曹孟德,你这是在为自己的五个儿子考虑麽?”
“不敢,我阉人之后,岂能名列大族之中?”
“那你这个政策是要做什么??拉拢天下世家大族?”天子皱着眉头,反问道。
曹操也不急,从衣袖里又拿出了一封奏表,递给了天子,说道:“陛下,你再看看这个。”,天子有些愠怒,可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奏表,再次看了过去,奏表上依旧是这个制度,不过,有不同之处,在最后,曹操方才提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首先,是严格的限制。
对于这九品的大族,都有各自的限制,对于他们的所能拥有的耕地,奴仆,地位,做官人数等等,只要是接受了庙堂册封的,就不能超过这个数量,否则定罪,除此之外,还有就是评级越高的世家大族,就要承担起更大的义务来,其中就包括了济民府,济民府的经济压力,直接转给了这些人。
曹操这才说道:“陛下,这制度,看起来是扶持世家,实际上,是对世家大族的诸多限制,我们所要付出的不多,仅仅是一些虚的名号,以及不相干的特权,比如让他们穿个锦绣,让他们做两匹马拉的大车,我们只需要付出这些,就能限制住这些人,我沉思了许久,这么些年来,我们都在想方设法的限制这些豪族的崛起,阻止他们对百姓的兼并....”
“可是呢,不仅没能拦得住他们,反而是让他们愈演愈烈...从党锢,到考核,到新政,处处都是在限制世家大族的崛起,可他们拥有太多资源了,哪怕是考核之后,九成多都是世家子弟,新政收取苛税,可他们还是能通过分家的方式,想尽法子来抵抗庙堂的诸多政策.....”
“我想,只有用一套政策,将他们牢牢的束缚住,他们才不会继续做大...只要是有了评级,上品世家,定然会监督着中品,下品,让他们各自对立,互相监督,绝对不敢有出格的行为....”
听着曹操言语,天子问道:“你觉得,这制度真的有用麽?”
“臣不知晓...这制度,迟早都是拦不住他们的...不过,起码能限制他们四五十年,这时日里,只要庙堂不断的扶持寒门子弟,通过人数的改变,迟早都会有限制世家的方法....”曹操认真的说着,天子沉思了许久,方才点点头,说道:“也罢,那就这样罢,你想什么时候施行?”
“还未曾准备齐全,我是准备跟这些大族先商谈一番...”
曹操说着,又眯起了双眼。
而在同时,庙堂里又出现了两件事,首先就是重新设立骁勇营,编入南军,华雄很失望,因为他并没有得到这个校尉的职务,不是刘獒未曾与天子开口,而是华雄真的不合适,他虽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可以他的地位,做一个校尉,显然是不行的,何况,这支还是作为斥候作战的军旅,就这样,华雄没能离开自己的位置。
公孙瓒的长子,公孙续,担任了这个骁勇校尉的位置。
而公孙瓒,则是前往兵学,接替皇甫嵩的位置,皇甫嵩的疾病,久久未能痊愈,就连为他医治的华佗,也无奈的告知众人,皇甫将军时限已到,不知还能熬多久,他的次子,皇甫坚寿,也是在路上,准备赶来此处。
对于自己的安排,公孙瓒并没有不满,他也上了年纪,让他统领大军自然是可以的,可是要让他担任校尉,亲自征战,行军在最前方,只怕他也是受不了的,前往兵学之前,他还去拜访了皇甫将军,皇甫将军躺在病榻上,有些不知人事,公孙瓒原本还想跟他攀谈一些,可看到他这般模样,也是无奈的离去了。
公孙瓒到达兵学的时候,诸多学子前往迎接。
公孙瓒骑着骏马,打量着面前这些年轻人,经过骁勇营返回的事件,在雒阳内有些默默无闻的公孙瓒,也是声名远扬,众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壮举,公孙瓒到达兵学,这里的学子们,还是非常欢迎的,公孙瓒长期率领骁勇营,跟士卒们的关系非常密切,与他人不同,他没有冷着脸,表现出了自己温和的一面来。
他直接走上了点将台,让学子围绕在自己的周围,全部坐下,方才开始言语。
“我便是公孙瓒,原骁勇营校尉!担任兵学祭酒,日后,就是你们的尊师了,我先前听闻,皇甫将军教导你们的时候,都是教导一些用兵的大策,教导你们如何对敌,如何统帅大军,我并非是不尊敬皇甫将军,只是,我觉得,你们还都年轻,考核之后,最好也只是担任校尉...如何统帅大军,不是你们该去学习的...”
“到了战场之后,你们就能学会了....”
“我想教导你们的是,如何才能不在战场上送命,如何才能用最少的代价来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这便是我要教导与你们的...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有何疑惑,可以直接询问与我,不必拘束,我向来把自己的麾下视做子侄,希望你们也能将我看作长辈!”公孙瓒说着。
“将军!”,果然,立刻有学子想要开口询问,公孙瓒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学子站起身来,有些羡慕的问道:“将军,骁勇营当初真的能日行千里,飞天遁地麽???”
“飞天遁地???这是哪个蠢物与你说的?”
“华祭酒所言....”
“我又不是方士!!不能飞天遁地!!坐下!”
那学子急忙坐了下来,公孙瓒这才说道:“我们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日行千里,我们所依仗的,是骏马跑的比别人要快,有目,有耳,善于找出敌人,来去自如,刚刚去了战场,你们都会紧张,都会害怕,在那种时候,就是最容易犯错的,在这种时候,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莽撞的将军,永远不是沉着冷静的将军的对手!!”
学子们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又将公孙瓒的言语牢牢的记下。
“少逞强,不要冒然前进....永远,不要丢下自己的弟兄...善待自己的士卒...谨防你的士卒打晕你,将你送走...出征之前,若是他们想吃些什么...就给他们吃,别留在战后....”
慎伯是骁勇营仅剩的三位勇士之一,结束了长达数年的逃亡之后,他与自己的两位兄弟一起,踏上了返回家乡的道路上,他那两位弟兄,家人都在上高郡,原先高句丽的占领区,他们也就留在了这里,看着他们与父母相拥,喜极而泣,慎伯心里是格外羡慕的,他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已经被高句丽人杀掉了。
过了上下高郡,他总算是来到了他最为挂念的地方,东。
终于是返回了自己的家乡,可是,这家乡,却早已与十年前不同,处处都是格外陌生的,道路上满是来往的车马,那些树林早已不见,都变成了耕地,看着这些幸苦耕耘的众人,他总是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而最糟糕的事情,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他只能去找当地的官吏。
当地的官吏,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大惊失色,又极为的尊敬。
他们带着这位勇士,找到了他的家。
还没有赶到家,他回来的消息,就已经在他的家乡传开了,道路上,不少人来迎接他,他们都是笑着,带着对英雄的仰慕。
在人群里,他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发妻。
站在家的门口,他看到了难堪的发妻,妻子面色惨白,低着头,脸上满是泪痕,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周围还有几个孩子,男人惊恐的看着他,却又不敢开口,妻子含着泪,说道:“我不知你还活着,他们说你已经战死了....”
官吏们无奈的看着慎伯,生怕他暴起杀人。
慎伯站在门前,浑身是那般的寒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雪原之上,浑身因寒冷而颤抖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
官吏们为他找了一个新的房子。
他有了自己的侯爵,还有了不少的耕地,他将耕地租给了一些百姓们,让他们忙着耕耘。
他有了自己的船只,可以随意的捕捞。
只是,战争的创伤,似乎难以抹平,独自走在道路上,或者一人待在家里,默默的看着墙壁发呆,他与这里格格不入,走在道路上,听到马蹄声,他会立刻躲藏,或者逃跑,听到叫喊的声音,他都忍不住的拔出剑来,看着周围,有些茫然,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他已经疯癫了。
他幼年的好友,仅仅是因为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就被他砍了一剑,他甚至都没有回头,拔剑就砍,看着在地面上痛哭的好友,他吓坏了,惊慌失措,茫然的看着周围那些畏惧着他的人,颤抖着跑回了家里。
夜里,他躺在床榻上,怀里抱着自己的长剑,刚刚闭眼的他,听到了门外更夫的叫喊声,那一刻,他又跳了起来,拔出剑来,看着周围。
在家里翻出自己最得体的衣裳,他又美美的吃了一顿东的大鱼。
在三天之后,人们在湖里找到了他的尸体,他紧紧抱着一柄剑,永远的长眠。
有人说他是跳湖自杀,也有人说他是无意掉进了湖里。
常常有人会提及他。
记得麽?我们这里也出过一位勇士,在外鏖战几十年,真是威风啊!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嗯....管他呢。
第0616章 实为曹贼
走进了皇宫,刘獒心里还是有些畏惧,他与吕姬的婚事,也算是定好了,不过,却还要等两年,两人才会正式的成亲,而定下婚约的两个人,却不能像以前那般的随意相见了,不知为何,吕布忽然就对吕姬严加管束,将她送到了府邸里,让严氏看好她,不许她出去与刘獒相见。
刘獒已经有三日未曾见到吕姬,心里甚是思念,却也无可奈何。
他还在为此事发愁呢,忽然听到阿父召见,他心里顿时就慌了,在阿母面前,他都不会如此的惧怕,可是阿父,他硬着头皮,无奈的赶到了厚德殿门前,韩门进去禀告,还没见到韩门,就听到厚德殿里的阿父开口,“进来罢!”,刘獒低着头,走进了大殿,走进殿内,韩门站在一旁,天子坐在案牍前。
“拜见阿父!!”刘獒连忙行礼拜见,天子缓缓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呦,这不是我们的雒阳豪杰麽?朕不叫你,你就把朕给忘了??”
“孩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吕布的女儿你都敢去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听到天子的训斥,刘獒脸都吓白了,连忙就要附身行礼,天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此事,朕不管,让你阿母头疼去罢,朕这次叫你过来,不是为了此事,还有别的要事....”,他正要开口,却停了下来,说道:“韩门,你先出去。”
“谨喏!”韩门附身行礼,连忙离开。
天子看着他离开,这才看向了刘獒,示意他坐下,刘獒坐在天子的面前,有些心惊胆战,好在天子也没有继续提及吕姬的事情,直接开口询问道:“禁散的情况如何?满宠那边上奏,服散的情况已经降低了很多,几乎看不到人服散,可是朕是不太相信的,太学与门子学里的具体情况,你应该是知晓的罢?”
刘獒点点头,说道:“阿父,学府里的服散者已经是看不到了,外公对服散者的惩罚极为的严格,直接取缔考核资格,终生不能入仕途,诸多学子们都不敢再服散了,不过,在私下里服散的还是不少,满君还在为此事而忙碌着,据说,吕将军也一同动手了,先后抓捕了四十多位官吏,如今还被关着,大抵是要免去官身的....”
“嗯....这很好...”天子点着头,又说道:“如此便好,你也要管束好你的麾下,若是他们服散,满宠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说着,方才开口说道:“朕要在九卿之内,增设一处济民台,朕知道,你很是关心那些乞丐流民,这下,他们都可以安顿下来了,不过,朕也并不着急...朕将你叫来,是有事要问你...”,他看着面前的太子,说道:“这个救济政策,能大幅度的获取民心,帮助百姓。”
“朕迟迟不推行,也有自己的目的...你自己决定,要么现在就施行,这政策就算在熹平仁政之中,或者朕让与你,你将来登基之后,再去施行,可以增加你的威望,让你更快的把持住庙堂...你觉得,当如何?”
天子询问,刘獒有些呆愣,阿父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我麽?
“阿父才能胜我无数,自然是当阿父来施行。”
“你别与朕讲那些废话...朕不是外人,你也不必遮藏....若是你有愿,朕就留给你,若是你不愿,朕就去施行....”天子肃穆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刘獒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那还是请阿父施行吧...天下百姓等待仁政多时,我不忍再让他们等待....”
天子咧嘴一笑,点点头。
“好...那你觉得,何人能担任这个位置呢?”
刘獒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我东宫里诸多官吏,实在有些屈才,诸葛孔明,司马仲达这些人,都是完全能够出任这位置的,不过,姑父已经是担任了少傅,仲达应当是最为合适的...他为人精明,出任此职,也不会被地方哄骗...”,听到刘獒如此言语,天子摇了摇头,说道:“东宫官吏,不行,要从其余人之中挑选...”
刘獒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天子为何不肯,他又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既然如此,孩儿举荐一人...姑父的长兄,诸葛瑾,此人,通过了考核,目前正在司徒府为官,为人良善忠厚,少言语,重实行,司徒曹公对他颇为赞誉,言之此人才德不次其弟,孩儿觉得,此人或可担任。”
天子思索了片刻,是那个面相老成的大长脸麽?
他又问道:“你信得过孔明那小子麽?”
“自然。”
“好...那就让他来罢。”
父子两人商谈完毕,天子正要将太子赶出去,刘獒连忙问道:“阿父啊,我想告诉你,东宫的官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的才华,都是与世无双的,他们整日待在东宫,实在有些屈才,不如去担任官职,为国事。”,天子哈哈大笑,说道:“不必说了,那些人,还不能坐上这些要位...”
“为何啊?”
“等你也有个不成器的崽,你就明白了...”
而在这个时候,曹操则是在府内设宴,邀请了不少的官员们,怕他们不来,曹操又说明,这是天子的意思,有了这个消息,众人方才急忙赶到,其中包括司空袁绍,太尉孙坚,侍中令荀,卫尉崔均,河南尹司马朗,散骑侍郎钟毓,司徒长史诸葛瑾,还有不少人,无法亲自到达,只能作罢。
曹操坐在主位上,满脸笑容,看着下方的众人,心里却是在思索着,这些人,都是国内的大才,奈何啊,如今自己却是要以他们为敌手,这些人里,有传至数代的大世家,包括袁,荀,司马,也有新起的,如孙,当然还有曹,也有落魄之后再次抬头的,如诸葛。
曹操从不把自己当作世家来看待,虽然目前的曹家已经是一个大家族,他几个族弟,都在各地担任官吏,他五个儿子,若是不出意外,将来也当然是名列三公九卿,可他还是不肯承认。
“诸君啊...府中能请到诸君,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感谢诸君能够赶来一聚...”
“曹司徒,不必如此,能够参与司徒公的宴会,吾等也是荣幸之极。”荀笑着说道,曹操点点头,这才开口道:“这次,叫大家前来,并非官身,而是出身...我知道,诸君都是出身显赫,名门望族,先前,我与天子言语,天子对诸君很是看重,并且想要嘉善诸君历代为国,世世忠良的风行....”
“故而,我提出了一策...来,诸君可以一看。”曹操说着,将交予天子的第一封奏表交给了众人,让他们去看,几人有些疑惑的拿起了奏表,他们可不觉得曹操叫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好事,看了片刻,众人都有些惊异,面色不同,有的担忧,有的喜悦,也有的愤怒,曹操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
这些人里,唯独让他较为忌惮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袁绍,一个荀。
袁绍脸色很是复杂,有些担忧,有些不安,而荀就是看不出来了,他格外的平静,并没有什么变化。
“曹公啊,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最先开口的是袁绍,袁绍这么一询问,众人都是纷纷看向了曹操,曹操微笑着,问道:“本初是要听实言?”
“自然。”
“那我就实言告知了...诸君出身显赫,家里子弟众多,钱财不少,耕地无数,佃户奴仆成群...这样不好啊,若是后人不孝,被小人蛊惑,岂不是要酿成大乱?故而,以此制,限制大族罢了...诸君都是聪慧之人,我这制度,不似党锢那般的苛刻,是扶持大族,同时又做出一些限制,诸君以为如何?”
听到曹操这么说,袁绍也沉默了下来,他还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不想被限制麽?
那自己明天估计就要告老还乡了。
“天子如此厚爱,要给与诸君各种优待,上品大族,甚至可以直接就读太学...可以得到天下人的敬仰...光宗耀祖...诸君怎么都不感谢呢?”曹操问着,忽然开口说道:“莫不是诸君心里都不愿被限制,想要做大,抵抗庙堂?”
“不敢!不敢!!”
众人连忙摇着头,包括荀也是如此,袁绍面色阴沉,看着面前的曹操,他开口说道:“天子厚爱,吾等自然是知晓的,限制也是好的,不然,若是有后人为患,岂不是丢尽了先祖的颜面...曹司徒,叫吾等前来,就是为了告知吾等一声麽?”
“当然不是!既然诸君都同意限制,那当如何限制呢?还请诸君能够告知一二...大家畅所欲言,你们的言语,我都会告知天子的。”
“你!!!!”
“本初??怎么了?莫不是你不赞同限制?”
“当然不是。”袁绍脸都被憋得通红,他看向了人群里的荀,希望他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可荀却还是一言不发,感受到袁绍的注视,他仅仅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看到众人沉默,曹操脸色有些不善,眯着双眼,“看来,诸君都是反对喽?不肯提议?”
众人这才无奈的提出建议来,唯独一个孙坚,有些茫然,看着他们,心里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为了世家大族呢?曹操并不理会他,等到众人都提出了建议,又结合了曹操本身的那些提议,一个全新的政令已经是拟定了大半,曹操咧嘴笑着,这才招呼着众人,开始了吃酒,进食。
直到宴会结束,众人方才急忙离开。
袁绍也是没有好脸色。
孙坚留了下来,等着众人都离开了,他这才看向了曹操,无奈的问道:“曹公要宴请世家大族,何必要叫上我呢?”
“哈哈哈,文台啊,你居三公,膝下五子,长子与南军,次子与东宫,其余三子与太学...等他们长大成人...定也是名列望族之首啊...”曹操说着,孙坚长叹了一声,问道:“那你不是比我更胜麽?你有三四个族弟都做到了县令,太守的位置上罢,你五个儿子还都比我儿子要年长...如此说来,你也是世家之一了?”
“不...我不同,诸君品德高尚,满门英烈。”
“而我曹孟德,名为曹公,实为曹贼。”
“奸贼岂能与诸君同列?”
第0617章 闻人之才
曹操在商议结束之后,将众人的提议全部记下,递给了厚德殿里的天子。
天子拿着这长长的奏表,笑而不语。
曹操是施行这品级制度,来限制世家的兼并行动,如今,经过代代的打击,豪强已经是不足为惧,没有了昔日那种勾结官吏,欺压百姓,为祸一方的大豪强,这些豪强,要么是去修皇陵,要么就是被迁徙到了西,宁,贺,新等州郡,唯独世家大族,却没能将其削弱,大概,此事还要刘獒接着来做罢。
天子做事,从不拖沓,在拿到了曹操奏表的第二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曹操还是姗姗来迟,百官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包括袁绍在内,都是紧皱着眉头,他们自然是知道天子为何要召开朝议的,当曹操赶到的时候,前来迎接的只有两个人,尚书令郭嘉与司农刘备,三人寒暄了片刻,刘备这才问道:“曹公啊,我看群臣面色都有不悦,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玄德好眼力,没错,我先前召集他们,拟定了一项新政...”曹操眯着双眼,笑着说道。
刘备一愣,问道:“何策也?”
郭嘉摇着头,说道:“刘公莫要再问了,稍后不就知晓了麽?不过,我猜测,大抵还是与削弱大族有关。”
“奉孝是如何得知的??”曹操大惊,狐疑的问道。
郭嘉咧嘴一笑,说道:“是司马懿告诉我的。”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其余官员都有些惶恐,这几个贼子如此开心,想来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到了时刻,曹操这才领着百官,走进了庙堂。
进了庙堂,百官都有些沉默,也没有交谈,等了片刻,天子方才走了进来,群臣拜见,朝议这才开始。
最先起身的是袁绍,袁绍起身,上奏道:“陛下,中书令邢公,发来急报,宁州驰道财力不足,希望庙堂能够再次补贴...”,天子大手一挥,说道:“这是要事,你即刻给与便是。”
袁绍点头,返回自己的位置。
“与数日前,朕以为,天下世家大族,代代忠良,为国效劳,故而想要奖赏,便使曹公拿出提议来,曹公提议,要以品级来考核世家,评以品级,上品优先...”天子说了起来,朝中百官大惊失色,看着一旁的曹操,脸上都是有些不可思议,曹操怎么忽然帮着世家大族说话了??
还有天子也是,限制世家大族不是代代以来的政策麽?怎么忽然就想要去扶持了?
百官还没有想明白,反对之声,却已经是出现了。
“陛下!!!不可!!!”
侍中御张飞起身,怒视着远处的曹操,大声说道。
“为何不可?”
“陛下!!!建宁开垦耕地十万顷!!!今日再观!!!大族已得其九成!!!百姓之耕地已然被夺取!!!陛下何以扶持???”张飞怒声说着,群臣心惊胆战,天子笑了笑,说道:“张君所言有理,张君之想法,朝中贤才也是知道的,故而,在曹公之后,又有司空,太尉,河南尹等等群臣一同上奏,重新拟定一策!”
“司空,你的提议,朕很是喜爱,你与群臣说说罢。”天子说着,司空袁绍缓缓起身,嘴唇微微颤抖着,看着群臣,方才说道:“我以为,当以评级限制大族之耕地,奴仆,为官人数,府邸....”,当袁绍将前些日子与曹操的提议全部说出之后,百官已然是沉默住了。
他们哪里不知,这才是天子真正的意图,不过是借袁绍之口罢了,袁绍也不敢反抗,只能按着天子的吩咐行事,他们又能如何呢??天子笑了笑,看着张飞,又问道:“这提议,张君以为如何?”
“大善!!!”
“那就如此决定,群臣可还有什么要上奏的?”
“陛下,我有一事上奏!”开口的正是荀,荀整日都跟随在天子的身边,审阅诏令,他的话,也算是天子的言语了,他提出了济民府之事,将济民府改为济民台,设令,入九卿,对于荀这个提议,群臣反而没有什么好反对的,济民府这些时日的成就,是能轻易看到的。
自从设立济民府,开始了熹平仁政的建设之后,虽对国库有了一定的压力,可是百姓的生活日益改善,户籍数量不断的上升,最为重要的是,自从施行仁政之后,到如今的十几年的时日里,大汉没有出现过一起的叛乱或者民变,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要知道,在建宁那般的盛世里,南军还要时常东奔西跑,解决地方叛乱。
而在熹平仁政之后,地方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动荡了,就算是征伐贵霜,凉州遭受大难,也没有百姓奋起反抗,就连最不安稳的凉州都是如此,其余州郡自然更是安稳,这也是作为当今天子的一大功德,平日里不绝于口。
济民府革新之事,也就如此迅速的通过了,可接下来,庙堂里的气氛都有些激烈了,在济民府为令,并不需要多大的能耐,只要能将钱送给需要的人,就是成功的,何况,这个位置很容易积累政绩,还能提升名望,得到天下人的赞誉,这可是个好职务啊,众人都有心争夺。
袁绍咳了咳,说道:“陛下,我举荐一人,可为此令,正所谓,举贤不避亲,我举荐太子舍人袁尚,此子虽年幼,可对钱财经营,迫有见解,济民台,本就是要救济百姓,袁尚最是合适!!”,袁绍抬起头,没有半点的羞愧,大言不惭的举荐起自己的孩子。
“嘿!本初所言差异!孺子岂能担此重任??”曹操不悦的说着,他看向了天子,举荐道:“陛下,我举荐东宫属官曹丕,此人比袁尚要年长,年幼而早慧,担任此位,最是合适!”,袁绍气的险些跳了起来,愤怒的瞪着面前的曹操,叫道:“曹阿瞒!!你这不也是孺子麽??有何面目说我??!”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
在那一刻,袁绍对曹操的所有愤怒似乎都被点燃了,袁绍几乎是跳了起来,冲到曹操的身边,一拳正中曹操的眼眶,曹操大叫了一声,一把抓住袁绍的脖颈,一个膝盖踹在了袁绍的腹部,袁绍抱着他的膝盖,往前一扑,就将他压在了身下,抽出拳头来,两人就开始了殴斗!!
群臣说不出话来,震惊的望着两位当朝三公在庙堂里动手。
“将他们两人拦下来啊!!”天子愤怒的说着,人群之中,钻出张飞与华雄来,两人各自抓着一个,勉强将他们分开,天子愤怒的看着他们,憋红了脸,大声说道:“将这两个混账都给朕丢进廷尉大牢里!!!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还在挣扎着的两位三公被宿卫们抓了下去。
“咳咳,可还有谁要提议的?”
“陛下,臣提议一人,司徒长史诸葛瑾....”开口的还是荀,众人也都明白,看来天子是早已选好了人,诸葛瑾?此人还与东宫有些交情,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也只能听从天子的安排了,众人正想着,忽有人起身,颤颤巍巍的看着天子,开口说道:“陛下.....”
天子有些感慨的看向了此人。
此人正是老臣蔡邕,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看着天子。
说道:“臣有上奏...诸葛瑾此人,臣从未听闻,也不知秉性如何,既然荀君提议,想来是不差的,不过,臣最近认识一人,正在御史台为吏,我觉得,御史台有些委屈了此人,此人或许可以担任济民府之事..咳咳咳...”说着他又咳嗽了起来,天子连忙让他坐下,蔡邕摇了摇头,不肯坐下。
“陛下,此人唤作刘巴,字子初,荆州人,有司空之才也!我初见此人,只想起了一人...令我实在难以忘怀...”,蔡邕有些怀念的说着,天子有些惊异,问道:“不知是想起了何人?”
“闻人公,此人之才,不在于闻人公之下!”蔡邕认真的说着,庙堂群臣都不以为然,闻人公,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早了,他们并不知晓这位大臣真正的能力,只有天子,大惊失色,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猛地惊醒,说道:“刘子初??荆州零陵郡人??”
“正是!陛下何以知也?”
“哈哈哈,有所听闻,好,此人不错,不错,不过,朕要先见见他!”天子笑着说道,蔡邕点了点头,听到此人的名字,天子心里,对济民令的人选,竟有了改变,众人都有些奇怪,不知此人有何才能,竟能受天子看重,蔡邕看着这些迷茫的人,有些无奈的叹息,尔等不幸,无能见建宁之贤也。
朝议结束,众人这才要离去。
华雄却拦着即将离开的张飞,张飞对于华雄,心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没有失礼,拜见了他,方才问道:“华公有何指教???”
“张君长期在御史台,与各种奸贼打交道,想来是与奸贼极为熟悉的罢。”
张飞脸色有些发黑,问道:“华公何意???”
“张君勿要误会,是我有一要事,需要张君相助!”
两人就攀谈了起来。
此刻,在廷尉大牢之中。
袁绍与曹操坐在牢狱之中,两人脸上都有些伤痕,互相看着,眼里满是愤怒。
“曹阿瞒,我与你自幼相好,你又为何事事与我作对??为难与我??!”袁绍愤怒的问道,曹操说道:“我与雒阳内,唯独你一个好友,我不为难你,你让我去为难谁??”
袁绍愣住了,竟无言以对。
“本初啊,我们多久未曾一起被关进牢狱里了??”
“二十多年了罢...自从乔公举荐你之后,吾等就没有坐过牢了....”
“哈哈哈,是啊,那个时候,还有公路与我作伴,我常常举报他,将他投进大牢,你不知,那时日,公路恨不得弄死我呢!”
两人看着对方,忽然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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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8章 刘巴面圣
“就这事???”
张飞有些狐疑的问道,华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知此人是孝是逆,皇甫将军言,此人是因将军之令,方才前往为官,并不是无意照料阿父,可是..如此长久的时日,他都未曾来见见皇甫将军,我虽是精通天文地理,可这识人之才,还是差了些,我认识的也没有什么奸贼之辈,对这些人也不熟悉,所以想请张君相助。”
“那要我如何帮你?将他叫来,审问??”张飞问着,华雄摇了摇头,说道:“他这几日就要赶到雒阳里了,到时候,我们一同去看望皇甫将军,顺便看看此人,不动声色的观察,不知张君可能助我??”,张飞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事务繁忙....”
“我有重金相赠!”
“虽繁忙,可还是能抽出时日的,何时去啊???”
定好了时日,两人这才散去。
过了两日,华雄这才前来寻找张飞,两人一同朝着皇甫嵩的府邸走去,走在路上,张飞有些狐疑,问道:“我昨日得知,华公杀害了皇甫将军的长子,这是为何?”,华雄一愣,没想到,张飞已经是知道了,他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张君不知,那一日,我也是去抓捕贼人,没成想,皇甫将军的长子跋扈,竟敢对我动手..我不知情,无意杀死。”
“后得知此人乃是皇甫将军的长子,我也是无奈,皇甫将军已经病成了那样,若是我告知他实情,我怕他受不了,只能以谎言欺骗,告知他长子正在牢狱之中,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罢,皇甫将军共有两子,长子已被我误杀,此子秉性如何,我是不知道的,故而请你前来,这些时日里,都是长子抚养他,我怕次子不会赡养老将军....”,华雄认真的说着。
张飞点点头,瞥了华雄一眼,说道:“没想到,华公倒还有情有义!!”
“哈哈哈,雒阳之内,谁人不知我仁义无双华蛮子?”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皇甫将军府邸,叩了门,很快就有奴仆开了门,华雄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奴仆连忙将他迎接了进去,进了府邸,府邸内焕然一新,没有原先的脏乱,干干净净的,还有不少奴仆正在忙碌着,在奴仆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了寝室之内,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皇甫将军,华雄眉头一皱。
皇甫将军的次子,皇甫固寿,就坐在皇甫将军的身边,手持碗羹,正在服侍着,听到背后的声音,也没有回头,专心的服饰阿父,将药吃完,这才起身,看向了华雄二人,附身行礼,华雄只是点点头,上前一步,看着病榻上的皇甫嵩,笑着问道:“皇甫将军!!我来啦!!”
皇甫嵩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他仿佛才想起了这是谁,他瞪大了双眼,开心的咧起了嘴,手微微颤抖着,华雄走上前,握着他的手,与他聊了起来,华雄说道:“兵学之中啊,派了公孙瓒坐镇,他教的不错,整天带着这些学子们东奔西跑的,也不停息....”
他们聊着,张飞也是将皇甫固寿带了出去,站在门外,张飞打量着他,询问道:“听闻你在宁州为官??前来雒阳,可曾提前禀告了???”
听到张飞如此询问,皇甫固寿连忙说道:“来的匆忙,尚未禀告,还望公莫要怪罪,不知公之姓名?”
“吾乃是侍中御张飞!”
“原来是张公!”皇甫固寿再次行礼,张飞又询问了些事,这才谈起皇甫嵩来,他问道:“你阿父的病情是何时开始如此严重的??”,提及阿父,皇甫固寿的双眼就有些通红,他说道:“先前,都是我兄长在照顾阿父,阿父写信与我,也总是说自己很好,若不是华公的书信,我都不知阿父已病重如此。”
没过多久,华雄也走了出来,张飞与皇甫固寿也已经聊完。
看到华雄出来,皇甫固寿再次行礼拜见,感谢他前来拜访老父,华雄开口说道:“别太想你在宁州的差事,好好照顾你的阿父,有我在,没人敢怪罪你的....”,皇甫固寿再拜,看到两人要离开,他连忙拦住华雄,问道:“华公啊,我前来之后,不知为何,阿父总是闷闷不乐,不知在想什么,吃药进食都不肯..”
“我知道为何如此,你不必急,我明日再来,他就不会如此了。”
华雄说着,带着张飞走了出来,两人离开府邸,华雄这才问道:“如何??”
“是个好官,也是个孝子,他没有说谎,皇甫将军后继有人!!!”张飞说道,华雄这才点点头,朝着张飞猛地行礼,说道:“多谢张君相助!”,张飞大惊,连忙扶起华雄,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华公不必如此!!皇甫将军一生为国,能帮到他,我也是开心的!不必言谢!!!”
“好,那我就不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语了,再会!”,华雄告别。
送走了华雄,张飞还有些美滋滋的,没想到啊,被雒阳群臣指责无礼的华雄,都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此人也没有传闻之中的那么不堪啊,回到了府邸里,张飞还跟亲信谈起此事,有些洋洋自得,一直到了夜里,张飞躺在床榻上,正要入睡,忽然间,他猛地坐了起来。
“不对!!!我的钱!!!华雄贼子!!!!”
而在这个时候,皇宫里也迎来了一位贵客,他唤作刘巴。
刘巴是荆州人,在他八岁的时候,他便能指出私塾里祭酒的过错,从而闻名郡县,年长之后,更是以聪慧博学而被州郡府君得知,大多都是想让他来担任自己的属吏,奈何,刘巴从小便养出了一股傲气来,不愿从之,对这些人,也大多看不上,可他越是如此,声名越是远扬。
直到后来,他来到雒阳,拜见了马均,想要从马均手里得到闻人袭的手稿。
马均告知他,手稿早已交予庙堂,目前,或许只有建宁老臣手里,才有师君的手稿,刘巴这才找到了蔡邕,蔡邕与他交谈之后,大惊失色,直接将他留在了身边,并找来了闻人袭,甚至是王符的手稿,交予他观看,以蔡邕的资历,想要借这些观看,也没有人敢拒绝。
这次,蔡邕向天子举荐了他。
说起来,刘巴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他赶到皇宫,等待天子召见。
刘巴有才,而有才的人,通常都有个很明显的特点,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先前,刘巴一直都不肯出仕,也是因为他不愿在低于这些人,他觉得,这是委屈了自己,可这次,他是要被天子召见啊,若是成功,自己就是九卿之一,除却三公之外,再也没有人能与他同列,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刘巴心里想着,也就愈发的激动。
他正想着,黄门前来,带着他前往厚德殿,走进皇宫,刘巴心里思索着该如何言语,让天子看到自己的才能,心里想着,来到了厚德殿里,走进了大殿前,禀告之后,方才进了殿,走进殿里,他就看到了身材壮硕的天子,天子正坐在胡椅上,看到他走了进来,温和的笑着,说道:“朕的留侯来啦!”
刘巴掩盖不住心里的激动,留侯张良啊,天子如此的赞誉,实在让他有些承受不来,他朝着天子,行了大礼,说道:“臣刘巴,拜见陛下!!”,天子笑着,让他起身,坐在自己的面前,这才打量起他来,笑着说道:“听蔡公言语,朕方才得知,朕还有这么一位同宗,国中贤才,竟没发现...”
“陛下过誉,臣不敢受。”
“有何不敢的,你刘姓,与朕亲近,不必如此拘束!”天子说着,又问起他的家世来,果然,如今这天下,但凡是刘姓,还是能与宗室扯上点关系的,刘巴的家族,便是与东平孝王刘敝有些联系,刘敝的祖上是孝景皇帝之孙,长沙定王刘发的次子,如此一来,刘巴还真的成了天子的亲戚。
要知道,孝光武皇帝,也是刘发的后裔..刘辩是孝康皇帝之子,而孝康皇帝是孝章皇帝的玄孙,孝章皇帝是孝光武皇帝之孙,如此一来,两人还是近亲呢!
刘巴对此倒是有些茫然,以白身进入皇宫,不知为何,一顿攀谈之后,自己就成为了天子的堂弟???
“朕听闻,堂弟对财政之道,颇为了解,如今国库比先前好了些,可还是苦与济民之事,有些吃力,不知堂弟有何良计??”,天子亲切的问道,刘巴咳了咳,方才说道:“陛下,臣有三策,能够改善国中的财政,这两策,臣思索许久,唯三策,可兴财富,一铸值百钱,二平诸物贾,三令吏为官市!”
天子一愣,问道:“具体当如何?”
“陛下,这第一,自然是要多发行货币,这样一来,百姓手里有钱,才能购买,经济方才好转,若是只有人卖,却没有人买,天下经济岂能周转?多发行货币,能以刺激收购!”刘巴说着,天子连忙点着头,说道:“继续说!”
“其二,乃是统一天下之物价,陛下,天下各地的情况不同,出产不同,相同的商品,经过商贾倒卖,便能获以暴利,统一天下物价,方能避免如此情况,结合第三策,庙堂统一物价,再以一定价格买进,统一价格卖出,如此一来,百姓与庙堂都能获利,另外,陛下要知晓,若是多发行货币....物价定然上涨...”
“物价上涨,获取的利益更多,则生产者会更多的生产,无业者加入,良性循环,经济便可好转...”
刘巴说着,当他再次看向天子的时候,天子已经是有些震撼的。
“君与朕,如留侯与太祖皇帝,如沛侯与仁宗皇帝!!”
第0619章 暴躁袁绍
刘巴与天子言谈甚欢,没得说,他顶替掉了先前的人选,诸葛瑾,成功的成为了担任九卿的职务,也成为了大汉目前最为年轻的九卿,或者应当说,十卿。
刘巴的确是很开心的,坐上此位,济民府正式成为了济民台,而他也准备大展身手,此人与他人不同,在担任官位之后,最先去的地方竟不是济民台,而是东宫,刘巴赶到东宫,被曹丕拦下,他也不生气,微笑着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曹丕连忙向太子禀告,刘巴正在门口等待着,而刘獒却在宫内与诸葛亮谈论着。
“姑父,这位刚刚晋升的九卿,为何会来找我呢?我与他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交情啊...”太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诸葛亮抚摸着胡须,说道:“殿下勿要担心,此人乃是蔡公举荐,即使他不来拜见,身上也是打着殿下的烙印,这番来找殿下,就是坐实此点,他年纪轻轻,坐上此位,定有人不服,他是要殿下的名望去震一震旁人呢。”
“那,我应是以礼相待了?”
“殿下,能被陛下召见,言谈甚欢,直接以九卿封的大贤,殿下自然是当拉拢...何况,此人本就是殿下一系,蔡公乃是殿下之外公...”诸葛亮笑着说道,刘獒点点头,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可他还是会问左右该如何行事,这也是他从阿父身上学会的,为君者,要适当的无知一些,不能什么都知道,不然,你的麾下该如何被重用呢?
刘巴正在宫门等待着,就看到一人领着诸多官吏走出宫殿,朝着自己走来。
刘巴打量了此人一番,便是大惊失色,连忙附身大拜,刘獒大笑着,将他扶起来,说道:“小子岂敢让叔父先行拜见呢?阿父告诉我了,听闻叔父也是孝景一脉,我之叔父也,小子未能前往拜访,却让叔父前来,实在不该啊!”,刘獒说的如此客气,刘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在未曾见到天子与殿下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会受到如此的厚待。
刘獒又与他介绍了东宫众人,虽然只有诸葛亮,曹丕,孙权,袁尚这四个人还在,其余人又被派去输送物资给邢公了,邢公先前因钱财不足向袁绍上奏,天子应允之后,直接由东宫属官前往,其实也算是去混个政绩,熬个资历,然后便是跟邢公学学实干之道,东宫诸君都是学子士子出身,论起做实事,邢公能顶他们全部人,还绰绰有余。
邢公那可是从建宁元年做到了熹平二十年,无论是行政,地方,漕运,驰道,农桑,刑律,他都执掌过,不是这些刚刚从太学,书馆里出来的年轻人所能够比的,当然,东宫群臣还是聪慧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过邢公,但就目前而言,在邢公面前,他们还是那般的无知。
建宁留下的最后两位大臣之中,最全能的那一个。
众人与刘巴交谈,这才回到宫里,攀谈起来,在太子面前,刘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傲气,很是恭谨,交谈了许久,刘巴方才言语道:“殿下,济民台如今由臣来管辖,只是,济民台之内,官吏还是不足的,臣想要找一批学子相助,最好是从雒阳两大学府之内征得,不知殿下可能助臣?”
“哈哈哈,此事易耳。”
“我稍后让仲谋陪你去一趟太学,仲谋是太学出身的,学子究竟如何,他是知道的....”
“多谢殿下!!”
刘巴显然很开心,可是袁绍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刘巴离去之后,袁绍就被叫到了厚德殿里,刘巴的那几项提议,的确是让天子心动了,这钱财方面,他觉得还是应当听取司空的建议,袁绍从廷尉大牢出来,还没有来得及休歇几日,就赶往了皇宫,韩门亲自带着他,来到了厚德殿里,坐下之后,天子也不废话,直接讲起了刘巴的提议来。
袁绍听闻,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臣虽愚钝,可也是担任司空久矣,若是多发钱财,物价上涨,则钱币就不值当了,若是上涨太高,百姓数十年的积蓄,岂不是都要作废了??”,袁绍如此询问,天子笑着说道:“对此,刘君也说了,他言,铜钱本身便是有价的,并不会贬与太低,庙堂合理的调控,便能合理利用...”
袁绍有些头疼,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能明白刘巴的那些提议。
不过,天子要去执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袁公啊,发行钱币也就算了,只要吩咐将作便可,只是这天下物价,还需要你派人去打探,另外,还有这公卖制度,也需要你去打探物价之类,再作定夺...”,天子说着,忽然注意到了袁绍发间里的银灰,袁绍还是很英俊高大,挺拔的坐在天子的面前,一丝不苟,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是布满了岁月所留下的痕迹。
天子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已是五十有七。
天子面色有些迟疑,咳了咳,方才说道:“袁公啊,这些事,极为繁忙,可能要四处探访,不能休歇,不如你举荐一人,为你代劳罢,你在庙堂里,朕也能安心些,若是你不在雒阳,朕也不知这些事....”,天子说着,袁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太子,听着天子说完,他方才问道:
“陛下可是觉得臣年迈无用了??”
“啊?怎么会呢?袁公前几日在庙堂里大打出手,朕看寻常青壮都未必是公的对手啊!”天子笑着说道,袁绍轻轻一笑,看着天子,原先有些苦恼的神色,却忽然变得如此坚毅,袁绍开口说道:“陛下,那便让我去办罢,臣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这三策,臣定然办妥!”
“这....”天子还是有些迟疑。
“陛下...”,袁绍看着面前的天子,认真肃穆的说道:“臣知晓,臣为司空,不如闻人公多矣,亦不如家父,或卢公...勇力不如公路,计谋不如孟德,可是,臣为官三十四年,从未退却过!!臣先祖讳字良,初为县令,自他而起,我袁家为国为王事,至于祖讳召公,已是五代任三公之位,从未有过奸逆,胆怯,愚笨之徒!!”
“臣愚笨,不如先祖,却也不敢坠先祖之威,敢请陛下使我为之,臣袁绍,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天子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有劳。”
袁绍走出庙堂之后,立刻前往济民台,得知刘巴不在,他令府邸众人告知刘巴,要刘巴前往司空府拜见自己,这才离去,至于次日,刘巴方才姗姗来迟,对于这位司空,刘巴就没有对待天子太子那般的尊敬了,袁绍也不管这些,直接拿出了笔墨来,让他具体写出该如何去施行三策。
刘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袁绍,反问道:“袁公,臣只是提出三策,具体施行,当由尚书台,何以问我?”
“你提出的要发行钱币,就当写出当发行多少,如何给到百姓手里,统一物价,就应该写出多少的物价最为合适,公卖制度,就该写出庙堂当出售几何,获利几何!!”袁绍肃穆的说着,刘巴有些懵,他提出这三策不假,可这位年轻人,来到雒阳都不久,又未曾亲自前往各地去探访,如何知道该如何施行???
他不想承认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故而不悦的说道:“臣担任济民令,并非司空!”
“你还知道自己不是司空啊??那你一个济民令,出什么大策来欺我司空府?!”,袁绍暴躁的叫着,刘巴正要开口辩解,袁绍站起身来,飞起一腿,将这位年轻人踹翻在地,刘巴正是年轻,心里也是愤怒,就要起身与他殴斗,却隐约看到站在远处,手持利剑,虎视眈眈的两人,一人是袁熙,一人是袁尚。
刘巴还是没敢还手。
当刘巴被打出司空府的时候,刘巴咬着牙,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开了这里。
而袁尚则是有些担心的站在袁绍的身边,问道:“阿父啊,这厮深得陛下与太子的钟爱,阿父如此待他,不会找来什么麻烦麽?”,袁绍摇了摇头,说道:“天子不会因一个小子来处罚我...你大可放心。”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不知该如何施行。”袁尚说着。
“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他知道如何施行,早就给天子上奏告知了,这厮啊,还是太过年轻,只知道策略,不知如何实干。”
“那阿父为何要叫他来呢?”
“出气啊,这年头,谁都要来插手我司空府的事情,拿他开刀,让旁人清醒清醒....这厮还是年轻,不过,再等个十几年,我这位子,定然是他的。”袁绍认真的说道。
听到袁绍如此言语,袁尚吓得险些跳了起来,他问道:“阿父,那我怎么办啊??有朝一日,若是他担任司空,阿父又不在,我当如何幸存啊??”,袁绍咧嘴笑着,看着他,“非常简单,好好用功,爬到比他更好的位置上,比如司徒,你就不用畏惧他了...”
“司徒??”袁尚有些呆愣。
“有孔明,仲达这些人....我能做得到麽?”
“为何做不到?”
“你是比他们少个腿,还是缺个手??”
“少个脑子....”袁尚说着,有些畏惧的抬起头来。
那一刻,他只看到了一个飞来的鞋履。
第0620章 恶人法正
为了操办此事,袁绍只能去找最擅长此道的人才。
郭嘉。
当他赶到尚书台的时候,郭嘉正在忙着审阅各地的奏报,奏报很多,堆积如山,这些都是人丁大策施行之后,各地关于免税女丁,需要救济情况的列表,全部都汇聚在了这小小的尚书台之内,袁绍赶到的时候,郭嘉连抬头的空闲时日都没有,郭嘉一手拿着奏报,一手拿着笔墨。
双眼盯在奏报之上,飞速的浏览着,一只手则是在不断的记录,他不断的拿起新的奏报,手速居然还来得及记录下来,袁绍惊呆了,郭嘉记录奏报所用的时日,竟比自己以最快速度阅览的速度还要快,袁绍看了他许久,实在是被他这惊人的速度吓到了,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等待郭嘉忙完。
过了许久,郭嘉也没有忙完。
袁绍有些无奈,走到了一位官吏的身边,低声问道:“奉孝这是要忙到什么时候啊?”
“回司空,尚书令大抵是要熬夜了...”官吏有些畏惧的说道,袁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来,郭嘉这里是暂且不能帮着自己了,只能亲自动手了,可是这等大策,他也从未施行过,若是搞砸了,那可该如何啊,该死的刘子初,袁绍心里谩骂着,无奈的离开了尚书台。
回到了司空府,他即刻召集了人手。
既然他人都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己来办了,不管了,就算是出了问题,自己扛着便是了,袁绍有了主意,也就不再担忧,直接委派了人手,将府邸内的人手分别派往了四个方向,沿路去探查当地的情况,这是要为统一物价而做准备,而其余人,则是被派去与各地的商贾们攀谈,收购他们的产业,以后便由庙堂来打理。
至于这些商贾们,也不能断绝了他们的道路,让他们前往宁州,西州去跟外邦打交道罢!
袁绍吩咐好了诸事,直接赶往了将作府,直接将正在忙碌着的马均带了出来,说起了铸造钱币的事情,马均有些疑惑的问道:“司空是要回收铜钱,再铸钱币,还是直接加大发行量??”,袁绍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事,我也不知晓,马君乃是闻人公的高徒,不知有何高见?”
“依我看,百姓习惯五铢钱,若再次发行,含铜量不足,则会使得市场崩溃,若是含铜量过高,又对铸造之事有阻碍,五铢钱正好,不必修改,应当加大发行量,多铸钱币,发行天下便可!”马均认真的说着,袁绍点点头,说道:“那就召集匠人罢,由你来负责此事,行铸造之事。”
“司空...那当铸造多少啊?”
“铸造十亿钱!”
“这...是否有些太多了??”
“国家的铜储量是足够的,你照办就是!发行之事,我自己来!”
袁绍吩咐着,马均只能点头接受。
一边铸造钱币,在另一边,袁绍则是借助自己家族的雄浑势力,接触了很多大汉内的大商贾,袁绍有意将这些人收纳到自己的帐下,作为官吏,管理公卖制度,他们的产业也就顿时成为了国家的产业,虽然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公平,却也有庇护的作用,从一个不入流的商贾,能变成士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何况,他们还能从豪强的地位逃离出来,朝着世家大族更进一步,有庙堂庇护,很多事情也就更加方便,至于损失,那也没有办法,他们是大汉地位最为低下的商贾,哪里有拒绝的能力,尤其是面对袁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就更加没有敢反对的意思了,他们不怕天子,无缘无故,天子是不会惩罚他们,可他们怕袁家啊!!
这个庞然大物,想整掉他们几个商贾,易如反掌。
袁绍也对他们不是很信任,为了监督他们,袁绍任用了一人,作为司空府假从令,吏四十,负责监察商贾们的行为,也要监察官吏们与商贾勾结的情况,此人,乃是司徒曹操的四子,曹植,曹植弱冠之年,担任此等重位,尤其还是在袁绍与曹操不合的情况下,这让百官目瞪口呆。
曹操也是如此,当袁绍到达曹操的府邸,希望他的四子出仕,来帮着自己的时候,曹操也是惊呆了,瞪大了双眼,看着袁绍,他有些怀疑,面前这个袁司空是不是妖人冒充的,曹操有些警惕的问道:“我们幼年为何被县令派人追捕??”,袁绍无奈,回答道:“抢他儿媳。”
曹操这才确定,面前这人的确是自己的好友袁绍。
袁绍说道:“我需要一个底子干净,未曾出仕,聪慧的少年,这样才能更好的培养,这职务是刚刚成立的,政策如何施行,我心里也没有底,年轻人最佳,我本想用我家二郎,不过...算了,算了,我早听闻你家四郎聪慧,便借我一用...若是政策大成,你也不愁他日后的出路,若是失败,有我顶着,你也不必担忧他。”
曹操想了许久,方才将曹植叫了过来。
“子建...快些拜见你袁伯父!”
曹植一愣,连忙拜见,袁绍打量着他,看着他眼神明亮,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畏惧,这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带走了!”,说完,拉着曹植就要离开,曹操连忙跳起来,挡在他面前,说道:“你要用他,我管不着,可是,他得自己同意,你才能带走他!”
袁绍有些不屑的说道:“这曹家里,你竟不能做主??”
“哈哈哈,我与本初不同啊,我家儿郎,自幼都是自己来做决定,我从不干涉,正是如此,我家的儿郎各个都有才能。”,曹操有些傲然的说着,袁绍这才看着曹植,问道:“你字子建??子建,你可愿跟着我,去做大事!”
“何等大事?”
“为国为民的大事。”
“好。”
袁绍点点头,对曹植的回答很是满意,拉着曹植就离开了这里,曹操有些呆愣的看着袁绍将自己的儿子带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钱币三策,几乎都要把这厮给逼疯了,自己是否要上奏陛下,让陛下给他派些人手呢??
袁绍带着曹植走出府邸,一路上,他都没有闲着,一直在吩咐着诸多要事。
“你要知道,我将你找来,不是让你熬资历的,你必须要全心全意的去做,即使不想着你自己,也不要给我丢人,不要给你阿父丢人,你名下可以有四十个小吏,我还没有去找,这些人得你自己去找,你可以去找司徒,也可以去找尚书令,除了陛下之外,找谁都可以,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必须要给我找到!!”
“你的职责很重,这段时日,我一直都在联系各地的商贾,收购了他们的产业,不过,物价还未能统一起来,售卖不能进行,统一物价的时候,不少官吏勾结商贾,已经被我发现了,我将他们都给斩首了,可是在巨大利润面前,商贾们是不计代价的联络他们,你是司徒的儿子,是我司空府邸的官吏,你兄长还在东宫,没有人敢为难你的,你只管去抓!!”
“遇到势力大的,不要来找我,你可以去找执金吾吕将军,可以去找东宫太子,可以去找御史台的诸官,若是在城外,直接找华雄,还有,你要是去外地,找袁姓的太守,就可以了。”
“我是看你年轻,才将你找来的,你要有胆魄一些,不要畏惧,有我们这些人撑腰呢!”
袁绍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是赶到了府邸之中,袁绍匆忙的将曹植介绍给了诸多官,就让曹植连忙去找人手,司空府可以给他三人,曹植看起来有些激动,他或许也没有想到,自己初次为官,就要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告别了袁绍,便立刻去找人手,他最先自然还是要去司徒府邸,遇事不决找阿父。
在司徒府相遇的时候,两人就不是父子了。
“臣司空假从令曹植,拜见司徒公,这番前来,乃是因麾下有空缺,故而来找司徒公!”
“嗯...知道了,你去找长史诸葛瑾,他会帮你的。”
在刘巴进入济民台之后,庙堂之中这种紧张的气氛才有所缓解,主要是刘巴从郭嘉手里拿走了人丁大策,作为济民台的主官,此事应当是由他来执行,郭嘉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都快要被这些事所累杀了,解决了此事,他便从曹操手里接过了世家评议之事,而曹操也没有急着去想下一条政令,他也帮着袁绍分担了一些。
而东宫属官,法正,庞统两人提前返回了雒阳,依太子的命令,即刻去帮助司空袁绍,开始发行钱币之事。
即使如此,袁绍也很是忙碌,没有一日是能够松懈下来的。
直到熹平年末,袁绍开始大规模的发行钱币,钱币的发行,主要是通过俸禄,以及济民府而下达的,国库里忽然出现了如此众多的钱财,让袁绍都有些懵,他并不知道,如此大量的钱币流入天下,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不过,他心里也没有什么畏惧,若是不成功,大不了自己入狱承担一切!
而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廷尉大牢之中的狱卒实名弹劾廷尉黄琬,言之自己在廷尉大牢的时候,看到了不少商贾在贿赂官吏,甚至有的直接贿赂廷尉黄琬,以此逃生,他举荐廷尉黄琬贪污受贿,释放罪犯,这事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动荡,要知道,黄琬可是朝中名臣,天下名士,这样的行为,怎么可能是他做出来的呢?
张飞,张,乃至华雄,都参与到了对此事的调查之中。
调查之后,他们发现,廷尉里的官吏的确有受贿的情况,而且还真的有罪犯逃离的情况,只是,黄琬否认自己受贿,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结果,在黄琬城外的院落里,发现了巨量的钱币,有了赃物,黄琬直接下狱。
黄琬难以辩解,待在牢狱里,整日以泪洗面。
“黄廷尉,可还安好?”
黄琬正在牢狱内待着,一年轻人正站在牢狱外,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黄琬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问道:“我认得你麽?”
“在下法正,公或许忘了我,可公给与我的侮辱,我可至今还记着呢。”
“你!!是你!!!是你栽赃我!!!”黄琬指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浑身都在颤抖着。
“呵呵,栽赃??黄公可是人赃俱获啊,何谈栽赃??”
“你在帮着铸钱??对,是你做的...那些钱...”黄琬这才明白。
看着面前这身形疲乏,不成人形的老者,法正怜悯的摇了摇头,说道:“黄公啊,别再想着辩解了..我说了要灭你满门,我就一定灭你满门,当然,若是你与我道歉,再自裁,离开人世,我就放过你的家人...你觉得,如何啊?”
“我绝不向你这般歹毒之人低头!!!”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那几个孙子,还不到十岁罢,就要离开人世了...唉...”法正摇着头,转身就要离开,黄琬呆愣了片刻,忽然大吼道:“法正!!!!!”
“哦?黄公要如何??”
黄琬眼里猛地流下一行泪水来,他朝着法正猛地附身行礼。
法正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
熹平二十一年,年末,廷尉黄琬接受贿赂,释放罪犯,罪大恶极,与牢狱之内,畏罪自杀。
天子大怒,诛其族,未留一人。
第0621章 马均之疾
华雄走在路上,想着稍后当如何开口,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将作府,他上前叩门,没多久,就有匠人开了门,望着门外的华雄,华雄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愤怒,华雄出身也不高,不知为何,他对这些匠人有些别样的亲近感,他笑着说道:“劳烦君禀告一声,就说司隶校尉华雄来访!”
对他的亲切,匠人有些惶恐,连忙拜见,又急匆匆的回去禀告,没过多久,他方才跑出来,说道:“君啊,马公他...又犯病了..我叫不醒他...”,匠人思索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让华雄进来,华雄听闻马均犯病,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忧的,他皱着眉头,跟着匠人走进内府,问道:“是何疾病?可还严重??”
匠人领着他进了内府,来到了一屋前,匠人示意华雄前来,从窗口看屋内,华雄走了过来,心里还有些疑惑,该不会是能够传染的恶疾罢??若是如此,这事我可得要去管啊,华雄正想着,从窗口看去,只见马均坐在屋内,焦虑的来回走动着,不断的翻弄着案牍上各种物品,时而笑,时而大怒,看的华雄都有些毛骨悚然。
“是脑疾...”
“脑疾???”华雄吓了一跳,他瞪大双眼,茫然的问道:“我大汉将作大匠是个有脑疾的??”
那匠人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想了许久,方才说道:“吾等也不知,就是最近,马公忽然就把自己锁在屋内,变成了这个模样,吾等进去数次,都是被他骂了出去,平日里极为温和的一个人,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唉,多好的一个人啊...”,听着匠人的言语,华雄也愣住了。
“他们说,马公可能是招鬼了...先前,刘大匠给他做了个印章,上刻将作二字,随后他就如此模样了,我们也问过他,印章所用的石,定然是淫秽之物了!”匠人低声说着,华雄连忙逃离这府邸,又后退了数步,嘴里时不时的念叨着:“无意打扰,无意打扰,无意打扰...”
匠人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校尉是凉州人?”
“正是。”
匠人恍然大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华雄有些畏惧的瞥了一眼马均的府邸,方才看着匠人,说道:“你会做连发弩麽?”,匠人听闻,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做,校尉是需要连发弩麽?那不需要我来做,我们这里有成品,校尉留个名,带走就好了...”
听到匠人如此言语,华雄方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快些罢...我还有急事。”,匠人看出了他的不安,却没有介意,凉州人对鬼神的敬畏,他是有所听闻的,华雄在纸张上署了名,匠人带着他去取连发弩,走在路上,匠人开口问道:“校尉是凉州哪里人啊?我年少的时候,也曾在凉州修过城...”
“扶风人...你们当时是去修建姑臧县城罢...我知道,那一年,鲜卑人大举入侵,贼酋烧杀抢掠,凉州无有能免去灾乱的...姑臧因战都不成形了...还好有北军在,张公,郑公,还有鲍校尉...若不是他们,凉州早就沦陷了...”华雄有些感慨着说道,他赞赏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听闻啊,当时张公战死,姑臧不过三千汉军士卒,硬是挡住十万鲜卑人,没能让他们破城!”
匠人也是点点头,不过,他并不是凉州人,对华雄说的这些,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我有三个兄长,也去修姑臧县了...”华雄笑着说道。
匠人一愣,问其姓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似乎是有这么三个人...”,对这位匠人可能与自己的兄长相识,华雄显得很是开心激动,两人聊了起来,匠人拿了连发弩,交给了华雄,问道:“校尉还是比吾要幸运的多,我是家里独子,所领的俸禄,勉强能够赡养父母...尚不能成亲城家...”
“那未必啊,我家里九子,我有六个兄长,两个姊妹...”华雄说着,匠人都有些惊讶,九个子嗣?令尊厉害啊!!
“可是你看,如今我还是独自一人啊,兄弟姊妹全部死光了,父母也不在,就我一个人!”华雄笑着说道,言语里竟没有半点的悲痛,拿起连发弩,把玩了片刻,华雄这才与匠人告别,将要离去,正在这个时候,却听闻一声大笑,马均踹开屋子,就走了出来,阳光有些刺眼,他捂着双眼,手里还拿着那枚印章。
华雄惊恐,连忙后退了几步,马均转过头,正好看到远处的华雄,他有些奇怪,华雄是何时到来的,这些日子里的成就让他非常的开心,他笑着挥了挥手,叫道:“华校尉!!”,华雄还是有些慌张,也不敢太靠近马均,问道:“马君,你的病,好了??”
马均一愣,方才笑着说道:“我未曾患病,只是有些想法,故而在屋子里琢磨,校尉为何来此处啊?”
“我是来拿连发弩的...我留下了名字...我先走了,走了...”华雄急忙离开了此处,看着飞速逃离这里的华雄,马均还是有些奇怪,将匠人叫到了身边,问起他的事情来,匠人也是一一告知,马均点点头,匠人这才问道:“马公,这些日子,你是在琢磨什么啊??”
“还在琢磨呢,做成了我再告知你,对了,给我找几个善雕刻的大匠来,要手工精巧的...”
“好。”
马均又去处理将作府里的其他的事情,当匠人将华雄的留名送来的时候,马均有些看呆了。
“借连发弩一柄,署:北军校尉关羽。”
“嗯???”
华雄直接赶往了皇甫将军的府邸,走进了府邸之中,出来的迎接的自然是皇甫固寿,他领着华雄进了屋,看着病榻上的皇甫嵩,华雄笑了笑,上前摇醒了他,皇甫嵩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的华雄,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方才认出他来,华雄拿起了连发弩,放在了皇甫嵩的身边。
皇甫嵩瞪大了双眼,低声叫了起来,伸出手来,艰难的握住了连发弩,从他眼里冒出泪水来,他不断的摸索着连发弩,脸上满是笑容,时不时的笑着,与眼泪混杂在一起。
“好了,你阿父的心病,我已经解决了...我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人丁大策,经济三策,还有评议之策,都需要我来做,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若是没事,就不要来烦我!”
华雄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府邸。
熹平二十二年,元月。
凉州安定,有民夫与井中,见黄龙涌现。
整个庙堂还沉浸在一种极度繁忙的氛围之中,从三公至于诸官吏,就没有清闲的,在地方上,同样是如此,官吏们正在为施行庙堂的政令而烦恼,而南军,在这一年,也是从凉州迁往了西州,一路都没有停歇,直接朝着西廷郡赶去,随着塞外贼寇的落寞,烦扰了庙堂近百年的凉州问题,总算是结束。
而如今的西州成为了大汉最为重要的州,西廷郡每年都在为大汉创造大量的财富,南军算是奉命去保护这财源的。
随着袁绍铸造了大量的铜币,发行与民间,民间迎来了初次的繁荣景象,袁绍还是很担忧,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物价不断的上涨,可能会引来不好的结果,不过,百姓们还是非常喜悦的,百姓可不会去想物价之类,他们只知道,自己手里的钱越来越多,能买的东西也更多。
百姓手里有钱财之后,果真是大量的购买,使得很多货物都是供不应求,生产者也很是开心,开始大量的投入生产,生产出更多的货物来,而在这个时候,庙堂也做好了统一物价的准备,在全国之内,对农具,茶,盐,布匹等等的诸多物品都做出了相对公平的统一物价,并且一再规定,只能由庙堂来提高这个价格,商贾们不得提升!!!
这样一来,倒是能在短时间内压着物价,不让物价太快的上涨,不过,上涨还是必然的,因为若是一直限制着,生产者亏损,他们就不会再继续生产了,这些则都需要袁绍来密切关注着,做好提升,降低的准备,需要他一个人来调控天下的市场,显然是极为忙碌的,袁绍时刻都是强打着精神,不敢松懈。
孝康皇帝为了使民富裕,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没有想到,在如今,却是如此迅速的达到了这个目的,虽然这个富裕是有些虚的,可作用还是很大的,他能极大的改变百姓的处境,起码在物价受到控制的情况下,百姓们不只是会像原先那般自耕自足,自纺自穿,他们偶尔会外出,买些好看的衣裳,买上一台织绫机。
的确是有利于改善民生的。
生产者所能获得的利润虽有减少,可是因出售的量大,也能弥补过来,不至于亏损。
短期内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袁绍也安心了一些。
只要能保持在现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想要经济繁荣,国库充实是没有问题的,此策不仅是对百姓产生了影响,更多的还是对地方上的豪强产生了影响,这些豪强,原本家里耕地无数,奴仆无数,可是在层出不穷的限制之后,他们不能拥有大量的耕地,甚至连奴仆都无法保留,而不多的耕地,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佃户。
豪强也不能白养着他们,而看到市场繁荣的他们,转身投入到了生产者的行列里,他们有大量的金钱,可以收购原料,可以进行加工,他们有不少的奴仆,可以担任劳力,只要供他们少量的粮食钱财就可,如此情况下,豪强们逐渐开始摒弃原先的耕作致富,开始了生产致富的道路。
第0622章 熹平印刷
马均这些日子里很是忙碌,旁人也不知他在忙碌着什么,只知道他在屋内独自琢磨了四五天之后,就将将作府的事情丢在了一边,全心全意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将作府里的大匠,也都被他叫了过去,一同忙碌着,如此一来,倒是耽误了不少朝中的事情,修建,铸造之事,因缺少人手,都无法施行。
不知马均究竟在忙碌什么的大臣们,纷纷上奏天子,弹劾马均,要求惩罚这厮,你身为将作大匠,怎么能将国事丢在一边,去忙自己的事情呢??对此,天子也是派人来询问,却连马均的脸都没能见到,整个将作府里,大匠们对此事都是格外的上心,颇有些肃穆的感觉,没有人愿意分心。
出于对马均的信任,天子还是没有去责罚他,或者斥责他,诸多弹劾,全都被天子压了下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二月,马均方才走出了那间屋子,他满脸的笑容,哪怕整个人已经是有些虚脱,疲乏的已经睁不开双眼,可他还是非常的兴奋,他看着周围的大匠们,笑着说道:“多谢诸君,今日之后,吾等将留名青史也!”
匠人们也很是兴奋,纷纷恭贺马均所获得的成就,看着疲乏的众人,马均叫来了几个小匠,带着一些东西,便要离开将作府,匠人连忙拿起了东西,这些未曾参与的匠人们也很是奇怪,不知马均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跟着马均走着,他们也未曾问要去哪里,只是看到马均那疲乏的模样,他们都有些担忧。
“马公,不如你先休歇一日,明日再去??”有匠人开口问道,马均双眼红肿,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整个人都是没有什么力气,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去,实在是让他们担忧,马均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有水麽?”,匠人连忙从取来一瓢水,马均弯下身来,双手接水,就朝着自己脸上乱抹,好歹让自己有了些精神,这才领着众人出了府邸。
领着众人,马均一路朝着皇宫走去,他身后的匠人们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都显得有些激动,一行人赶到皇宫门口,就被宿卫拦了下来,宿卫有些古怪的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马均,他们显然也是认识马均的,问道:“马公??可是要拜见陛下?”,马均点了点头,士卒们连忙前往禀告。
没过多久,韩门就出来了,看到马均身后的众人,还有些器具,韩门笑着问道:“这些都是要带进去的麽?”,马均点点头,说道:“你可以再去禀告下陛下,可能让我带进去?”,韩门摇着头,说道:“国家连连弩都让公带进皇宫,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说罢,他就领着马均进了皇宫。
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正坐在胡椅上,看着书籍,看到马均进来,他也没有起身,随意挥了挥手,说道:“坐罢,这些日子,你可是给朕惹了不少的麻烦啊,雒阳有几处地界正在修建,你却闭门不出,若不是朕一直拦着,你现在已经是在绣衣大牢里过夜了!!”,天子有些不悦的说着,马均坐在了他的对面。
天子抬起头,看着马均那疲倦的模样,有些狐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你在做什么呢??”,马均脸上满是笑容,他拿出了一卷纸张,放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接过了纸张,纸张上是一条署名,是北军校尉关羽借走了一柄连发弩,不过,这个字迹,怎么看都不像是关羽的啊!
关羽很早之前,就开始读书,白天操练士卒,夜里便是攻读书籍,到了如今,他识文断字,字迹也颇为了得,天子曾看到他几篇关于操练士卒的章法,那字迹很是了得,而这丑陋的字迹,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浑人的风范来,天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下一个纸张,下一篇纸张上,依旧是一样的内容,一样的字迹,甚至连间距都是一样的。
天子有些呆愣,连忙看向了其他几篇纸张,却发觉全部都是这样,共有四十多篇纸张,字迹,间距,一模一样,只是下笔有些古怪,天子惊呆了,他看着面前的马均,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马均笑着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年幼之时,我时常玩弄泥土,还被陛下取笑??”
天子回忆了片刻,方才惊醒,点点头,说道:“记得,可你是如何做到的??”
“陛下,我自幼开始,就一直有这么一个念头,我想过用泥巴,将泥巴烧成陶,染上墨水,可是这样一来,最后印出的字迹是相反的,近些日里,我看到了一枚营帐,看出上头突出的字迹,忽有灵感,我在上头沾了墨,按在纸张上,果真能留下字迹来,只不过是相反的...”
“臣便在屋内思索,改进,做出了相反字迹的印章,再次沾墨,印盖,果真,这次得到了同样的字体...臣十分欣喜,叫上全部的匠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我们制作了一机器,使匠人将字体雕琢在板上,沾墨,用机器压在纸上上,终于是得到了相同的字,我不断的使用,大概是印刷了四十多封,平板方才碎裂...”
马均激动的说道:“陛下,若是用此物,将书馆里的图书印刷,印刷出成千上万篇,分发与各地的官学....”,马均正说着,天子早已是站起身来,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抖着,身为天子,他自然是看出了此物的大用,书籍的问题,一直都是让天子最为头疼的问题,书籍都藏在世家大族手里,无法外传。
平民百姓是无法阅读这些书籍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孝康皇帝设立书馆,将世家手里的书借来,抄写放置与书馆之内,可是抄写实在费力,到如今,庙堂仍然受困与书籍的问题,各地的官学,也是严重的书籍不足,使得寒门受限,准确的来说,寒门与世家之间,差的只是几本书而已,世家大族的子嗣们在家里翻阅书籍的时候,寒门子弟还不知道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若是马均所说的能成真,天子不由得想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文化盛世就好似要出现在自己的手里,这让天子浑身都颤抖起来,不由得问道:“你可能给朕看看??”,马均点了点头,立刻带着天子来到了厚德殿外,一群匠人纷纷拜见,天子对待这些人倒很是温和,笑着让他们起身,马均就带着他们忙碌起来。
按着马均的要求,他们将一块雕琢的板放在机器之中,又放着纸张,随着一声响,马均抽出纸张来,纸张上已经是刻满了文字,天子不由得大笑,匠人们都是有些激动的,虽然这事他们并没有参与,可这是将作府的荣誉,自然是与他们扯不开关系的,马均笑了笑,问道:“陛下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当然满意!!国之利器,莫过如此!!”
天子说着,眼里满是兴奋,他比马均还要开心,此物国之利器啊,想想日后成千上万本书籍传播在天下间,人人都能捧着书来读,贤才辈出,大汉大兴,他就忍不住想要大笑,这等的诱惑,对这位一心想要立下不世功名的天子而言,实在是太大了,天子激动的问道:“何时开始印刷书籍??”
马均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不能急,此物还有很多不足,首先,他的使用次数太少了,使用几次就会被破坏,还有,雕琢所耗费的时间也太多了,臣还要回去改进一番,等完善之后,才能开始大量的印刷书籍,臣觉得,还有很多改进的余地,等臣改进完毕,再来拜见陛下...”
“这些日子里,我都是在忙碌着此事,疏忽了国事,幸得陛下之爱,没有在绣衣大牢过夜...接下来的时日,臣可能还要忙碌,不知要多少时日,还望陛下谅解...”,天子摇着头,说道:“你不必理会这些事,只管做你的事,此事最为重要,放心,没有人敢再弹劾你了!!你只管去忙!!”
“多谢陛下..那我就回...”马均刚开口,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眩晕感,连续几天未曾合眼的他,如今已经是极为的疲乏了,耳边忽然传来轰鸣声,他看着周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晃动着,面前的天子似乎在开口说着什么,可是他究竟在说什么,马均却是完全听不到,马均只觉得浑浑噩噩的,天地旋转,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马均?马均??”天子看着面前的马均,疑惑的问道,看到马均朝着一旁倒了下去,天子连忙伸出手,将马均直接接住,匠人们都有些慌乱,天子更是如此,他直接抱起了马均,没有半点吃力,扛着马均就朝着厚德殿跑了过去,进了殿,将马均放在榻上,方才叫道:“快将太医令叫来!!!”
太医令很快赶到,太医令以为是陛下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被吓坏了,好在并不是陛下出了事,太医令帮着马均查探了一番,方才说道:“陛下,无碍,只是操劳过度,稍微休歇就好了,还有,得要吃些热食...”,听到太医令的言语,天子连忙让黄门去忙碌着,也没有让人去搬动马均,直接让他在厚德殿里休息。
“国家,这厚德殿里,除却天子,其余人是不能休歇留宿的...不如奴仆叫人将马公搬回他的府邸去??”韩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碍,就让他好好休息罢...不要打扰他了。”
第0623章 危机转移
熹平二十二年,二月
华雄正在府邸内与官吏们闲谈,忽有一人闯进大门,被门槛一绊,摔在了地面上,官吏们惶恐,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要去抓人,华雄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去,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被摔得头破血流,却也没有呻吟,抬起头,看着面前华雄,颤抖着说道:“我家少君请校尉前往府邸....”
“你家少君??何人耶?”
“皇甫固寿。”
华雄大惊,看着他,心里明悟,却没有开口,夺门而出,牵了自己的骏马,上马便朝着皇甫府邸狂奔而去,一路上,更卒们都不敢阻拦,新上任的雒阳令,的确是不如满宠,竟也没敢派人,华雄一路奔驰,来到了皇甫府前,府门是开着的,门边站着一个奴仆,正在抹着泪水,看着周围,似乎是在等待着他。
华雄将缰绳扔到了他的手里,快步的朝着内屋走了过去。
皇甫固寿就坐在床榻边,身边还站着一人,还是熟人,此人正是华雄的本家,华佗,华雄也没有跟他问候,直接半跪在了榻边,皇甫嵩睁着双眼,凝视着上方,微弱的呼吸着,眼里没有畏惧,也没有慌乱,格外的平静,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到了一旁的华雄,皇甫嵩嘴角一颤,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来了....”皇甫嵩的声音很小,华雄靠近了些,勉强能够听到,华雄点了点头,说道:“我来了,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未有,华蛮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啊,还是要把你的智慧用在正道上,多读书,多读书,知道了麽?”,华雄点了点头,皇甫嵩又说道:“我要走了...我没有军功,告诉陛下一声,不必让我进忠烈堂了..将我埋葬到雒阳东道之侧,我想看出征的大汉军旅...还有...在我墓葬一旁..留下一个空位...告诉后人,等...等...有了百发连弩...将它...陪...陪...”
“陪葬?”华雄问道。
皇甫嵩点点头。
“那是不是有些浪费了?”华雄问道,皇甫嵩咧嘴笑了起来,说道:“钱你来出罢...就当是学费了...”
“我记住了...”
“将军,若是你去了那边,能否不要咒骂我?”华雄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会...不会...”皇甫嵩低声说着。
“华蛮子...”
皇甫嵩的面色渐渐凝固了,就带着那种温和的笑容,以及那句永远说不出的下一句,看着他整个人都僵硬,华雄浑身微微一颤,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皇甫固寿瞪大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的老将军,他陷入了呆滞之中,一行眼泪夺眶而出,他终于还是失声痛哭了起来,华雄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他抱着一动不动的老将军,嚎啕大哭,华雄站立许久,转身离去。
二月十三日,皇甫将军与雒阳内逝世,享年八十四。
这位雄壮的将军,握着他念念不忘的连发弩,离开了人世,他这一生,从十八岁起,征战沙场数十年,斩下无数贼人头颅,却得善终,当喜葬,皇甫将军的遗言,与众不同,大臣们念念不忘的忠烈堂,他竟不愿入驻,而是要将自己埋葬在道路之侧,他逝世的消息,在雒阳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从太尉到底层将领,甚至是整个北军,都为这位老将军送行哀悼。
安葬老将军的日子里,黄忠率领北军,吕布率执金吾,太尉率其余将领,站满了整个东城大道,将军入葬,众人高颂军歌,以此送行,浩浩荡荡,按照他的意愿,华雄亲自在他的隔壁挖了一个小空墓,士卒们高唱军歌,一直到了傍晚,不少人连嗓子都是嘶哑了,却也不愿停下。
整个雒阳都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而庙堂的群臣则开始了争论,主要还是忠烈堂的问题,不少人觉得,即使将军留下了这样的遗言,可还是应该将他放置与忠烈堂之中,他是完全有这个资格的,而也有人反对,觉得这样做是违背了将军的遗愿,争吵到了最后,天子方才亲自下令,在故太尉张温的雕塑旁,设一小位,供老将军。
马均则还是在将作府内忙碌着,在急着研发自己的新制造,在这期间,他只见了华雄一人,华雄前来,目的也很纯粹,就是告诉他皇甫嵩的遗愿,百发连弩,马均有些沉默,无论他对自己多有信心,这百发连弩,似乎都不是目前所能造出来的,不过,马均却也相信,总有一天,百发连弩一定会出现的!
马均如此忙碌着,而天子又对他极为的偏袒,这让大臣们也闻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天子何以如此重视马均,莫不是他又弄出了什么利器??
不过,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打探消息了,庙堂之中格外的忙碌,他们无法分心,首先是袁绍,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只能硬着头撞出一条道路的他,竟然还撞出了一条不错的道路来,发行钱币,统一物价,公卖制度,三项制度,他都是施行的很不错,有着不少人支持的他,做起这些来,比其余人可要方便的多。
袁家最为辉煌的时代,是袁绍父亲的那一代,那时,还没有出现科功考核制,天下的官吏,都要靠举荐,袁家举荐的官吏何其多,天下官吏,都是袁家的门生故吏,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总是能碰到熟人,强如董卓,也是如此,不过,现在的袁家显然是没有办法做到那种情况了,可是,当年他们举荐的那些人,如今最次都是地方刺史,太守。
人数虽是越来越少,可在质量上,却是过去不能相提并论了。
有这么一伙人支持,同时又有商贾们相助,经济政策施行的很是到位,天下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富裕,百姓们都是感恩戴德,对天子自然也是赞不绝口,也就是在这一年,百姓们总算是开口将当今天子也称为圣天子,天子得知,开心的险些哭了出来,这可不容易啊,大汉天子里,能被百姓们如此称呼,并不多。
当今天子用了足足二十二年的时间,方才得到了这个称呼。
可是,不幸的事情也发生了,当然,并不是发生在国内,由于庙堂大量发行钱币,商贾们心里有了计策,这些商贾们,实在是奸诈无比,他们没有携带货物,反而是带着好几车的钱币,纷纷前往交州,宁州,西州,新州,贺州等地区,进行贸易,他们用以往的价格,大量的收购了外邦的商品。
甚至还比以往大方了一些,那些外邦人看到大汉商贾竟如此的大度,也是有些呆愣,开开心心的将所有的货物都售卖了出去,商贾们同时运用大量的钱币,获取了无数的货物,他们将货物按着统一的物价出售在国内,或者直接存起来,想要再售卖给原主人,最初这自然是没有暴露出来什么风险的。
大量的钱币涌入外邦,可是,接下来,等到再次贸易的时候,外邦人惊异的发现,原先能够买十柄剑的钱,现在连三柄剑都买不了了,他们极为的愤怒,可是商贾们却不在乎,他们告诉这些人,你们也不会吃亏,因为你们货物的价格也上涨了。
当然,若是在平日里,这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他们手里拥有大量钱币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乎,大汉周边的几个外邦,经济瞬间崩溃,他们手里积累了大量贬值的钱币,而他们国内却没有袁绍这般的控制者,他们想要以物易物,大汉商贾们是不同意的,想要贸易,必须用汉钱,否则,滚蛋。
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大汉这些狡诈的商贾们,将国内本该承受的一场危机,直接转嫁给了周围的诸国,外邦承受了无妄之灾,到最后,他们都想不通这是无什么,同样的,国内的袁绍也想不通这是为何,怎么搞着搞着,我大汉没事,可是周围这些邻居却遭受了如此大的伤害呢???
宁州之外的肃慎,丁零,直接爆发了内乱,大量的百姓破产,失去了牲畜,失去了家业,朝着宁州迁徙而来,钱币体系的动乱,而他们顿时重回以物易物的时代,也有人用高价继续与大汉贸易,哪怕有重大的亏损,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宁州外的诸国更加的动荡不安。
到了最后,徐荣以保护大汉商贾的名义,直接调动大军,入驻两国,帮着君王平定了内乱,恢复了当地的秩序,当然,这不是白帮忙的,是要有报酬的....
在西州外的贵霜,安息也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安息倒还好一些,可早已破碎的南贵霜就不行了,出现内乱,互相征伐,极为的混乱。
在厚德殿里,太尉孙坚坐在天子的面前,神色有些焦急。
“陛下,为何不能出兵呢??这个时候,是兼并数个外邦的最好时机啊!!!”
孙坚无奈的叫道,自从外邦内乱,他就开始上奏天子,希望南军出征贵霜,徐荣直接占领肃慎等地区,可是天子就是不肯答应。
“文台啊...”天子眯着双眼,笑着说道。
“出兵可以,但是要帮着平定内乱,不能征伐他们。”
“啊???我们帮他们???为何啊???”
震惊的孙坚发出了如同张益德般的吼声。
“朕啊,是个愚笨之人,实在没有办法,让那么多的百姓富裕,让那么多的地区繁荣,朕做不到啊,可是呢,大汉是需要各种物资的,肃慎的弓箭,丁零的牛羊,贵霜的棉,大汉很是需要啊....”
“你说,就像这次一样,大汉的百姓富裕了,受难的不是他们,可若是征伐那些地区...那给与百姓的钱财有些不够用啊...加上需要管理的地方...岂不是更糟糕...不如,就如肃慎那般,派出军旅驻扎,以他们的物资,来供养我大汉的百姓,朕不管他人,只要能让大汉的百姓富裕,国力强盛,这就足够了...”
“他们不必入我大汉,他们只要听大汉的话就好了...”
天子眯着双眼,低声说道。
“当然,一些重要的地区,船港,还是要控制在大汉的手里...”
ps:这个月的更新少了些,老狼也没办法,要开动毕业论文了,记得七月当年写书的时候,也是因毕业论文直接太监了,老狼不会跟他那样太监的,这一点大家放心,不过,从更新来说,应该是没办法保持上个月的力度了,还请大家谅解。
第0624章 庙堂朝议
马均又是在府邸内忙碌了数个月,到熹平二十二年的九月,马均方才将已经成型的机器,也是这技术,交到了厚德殿之中,令天子向往已久的新技术,总算还是研发完成,天子是非常开心的,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公布这个消息,甚至也没有让新技术即刻投入到生产之中,开始印刷书籍。
天子似乎还有别样的打算,马均是不管这些的,研发完成,他已经是知足了,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忙碌工作,他已经是非常的疲惫了,在厚德殿里,他也只是给天子简单的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新改进,随后便返回府邸去休歇了,而对于天子的赏赐之类,他也是没有在意的。
又过了六日,天子方才召开了朝议。
群臣都有些疑惑,朝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天子怎么忽然就要召开朝议了??莫不是袁绍负责的新策出了什么问题麽??众人心里想着,在皇宫门口汇聚,大臣们聚在一起,也是谈论着当今的情况,以及对各项新政的看法,袁绍独自站在一旁,也没有搭理其余大臣,看起来,袁绍的确是有些疲惫的。
发色不再是昔日那般的乌黑发亮,袁绍戴着高山冠,将灰色的头发盖住,而流露出来的那部分,还是背叛了他,告知在场的众人,司空的状况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好,在大臣之中,与袁绍一般的,还有一个郭嘉,郭嘉已经没有精力来藐视诸多大臣了,他整个人都是颓废的,这些日子里,曹操将他累的够呛,几乎是不抬头的忙碌。
唯独曹操,赶来的时候,还是容光焕发,没有半点的疲倦,笑呵呵的与刘备攀谈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妥,郭嘉有些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再作声,而袁绍亦然如此,有些不善的打量着远处的济民令刘巴,眼里有些凶光,面对他们两人的目光,曹操是笑着走到了郭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奉孝啊,这些日子里,实在是劳烦你了...不过,如今呢,评议郎之类也选拔完成,对各地的世家大族也开始了评议,你也可以松懈一段时日了...哦,对了,你觉得,若是我联合南方四州,沿江修建大量的水利,大规模动用徭役,开垦荒地,能否改变南方的颓势啊??”曹操问道。
郭嘉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曹操,他摇了摇头,说道:“曹公,算了罢,这策略是没有作用的。”
“没用??也对,若是庙堂对南方的投入太多,北方的政策就无法施行了....”曹操点着头说道。
不提这两人,济民令刘巴,最近过得很是不错,名列九卿,又成功的成为宗室之后,他可谓是一步登天,从一介小吏,顿时成为了雒阳内的大名士,不少人纷纷送来贺礼,前来结交,还有不少来攀亲,或想要联姻的,刘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成功而骄傲自得,不过,他知道,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不能得罪这些人。
他没有接受贺礼,但是前来拜见,结交的人,他也是很温和的接待,没有失礼的地方,唯独与袁绍,关系是越来越恶劣,袁绍那一日的一顿痛打,让他念念不忘,可又无可奈何,没有机会,此刻,看到袁绍那般的目光,他心里却是好受了很多,还在想着,等日后,我还要想出几条策略来!!
众人聚集,时刻也到了,曹操这才领着众人走进了皇宫之中。
华雄还是缠上了张飞,张飞黑着脸,不搭理这厮,华雄也不管他的冷漠,还是热情洋溢的聊着天,周围那些不知情的人看着,还真以为这两人是八拜之交,进了大殿,众人分别坐下,没过多久,天子便出现在了上位,众人拜见,天子回礼,众人这才坐了下来,天子面带笑容,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众爱卿,可有上奏?”天子询问道。
他这一问,司徒曹操即刻起身,说道:“陛下,臣有奏!”
“陛下,评议之策已是完成,臣所委任的评议郎正在评选各地之世家,给与殊荣,不过,在他们荣获殊荣的同时,臣又想到了一处,便是这济民台,济民台初立,尚无实力能以济民,国库也是空虚无比,故而,或使各世家派出一人,前往济民台任职,从刘君之令,为国为民!!”
曹操一开口,众人便知不妙,早在曹操聚集他们的时候,曹操就已经透露出了这方面的意思来,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这一刻竟来的如此迅速,大族不是送人进入济民台,是送钱财进入济民台,他们这些日子不断与刘巴结交,也是出于这个打算,如今的济民台,看起来不是位高权重的府邸。
可是渐渐的,在拥有对大族的索取权之后,济民令的位置就会变得格外重要,故而结交刘巴是非常正确的打算,他们也稍微知晓刘巴的为人,刘巴这人,虽出身大族,可是在平日里,是非常节俭的,这节俭程度,仅低于闻人袭与马均,另外,他还是个非常清廉的官员,大族们私下里送出的礼物,他一个都没要,那般私密,无人能察觉,他也没有要。
这几点,是具备了一个好官的特征,却也让世家大族们有些不安。
曹操提议之后,刘巴若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这些日子里,为何前来结交的人会那般的多,他看着远处的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天子说道:“可以...”,说着,他又看向了刘巴,说道:“刘卿,你要好生操办这些事,这些大族都是国之忠良,不能对他们无礼...”,说着,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大臣,又开口说道:“朕本来是想让满宠来担任这个位置的,看你如此才华,方才让你担任,你要好好去做,若是做不好,朕就让满宠接替你!!”
天子说着,似乎是在警告刘巴,刘巴也是敬畏的道是,可是这些大臣们心里知道,这哪里是在敲打刘巴啊,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吾等,若是好好配合,朕就让刘巴来压榨尔等,若是不配合,那就满宠来诛族,大臣们思索了片刻,当他们再看向刘巴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厮还是蛮不错的,吾等应该知足了。
这要是让满宠那厮来担任,上一刻上任,下一刻就要砍头了罢。
看到群臣服软,天子这才没有多说什么,他笑着说道:“朕有一物,要给众爱卿观看!!”,他说着,挥了挥手,顿时就有黄门扛着一重物,缓缓走进了大殿之中,放在了殿内,看到这新奇古怪的东西,大臣们心里都有些好奇,聪慧的人已经是将此物与马均联系起来了,他们都有些茫然。
连发弩诞生的时候,都不见天子如此的激动兴奋,此物是有什么作用呢?
他们心里想着,曹操在一旁,也很是好奇,看了看对面的马均,看着马均一脸的平静,心里就已经明白,这是马均所做出来的,最先的曹孟德,也是非常反对这些东西的,他甚至砸掉了天子的爱物,也因此而入狱待了几天,可是在现在,陆续看到了熹平织绫机,熹平连发弩,熹平翻车等物后,他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东西,并不是全部都是玩物,有的也能对天下起到重要的作用。
群臣大多都是如此的看法,唯独很是生气的,只有老臣蔡邕了,或许是他老了,或许是他太顽固,可他就是从未改变过自己的看法,这些都是玩物,君王应该远离他们,这种想法,在蔡邕的脑海里根植了数十年,是没有那么轻易改变的,果然,张飞还没来及劝住他,这位老头便气呼呼的站起了身。
“陛下!!!”
“将国中大臣叫来,就是为了此物麽??陛下平日里好玩这些,臣也未曾多说什么,可是如何能够与大殿内拿出?!莫不是要国中大臣全部都痴迷此道,不管民政,不管军事,全部都去当匠人麽!?!”蔡邕毫不客气的大骂,天子却没有生气,面带微笑,问道:“蔡公可是觉得此物不堪大用??”
“的确不堪大用,重要的还是人,物岂能贵与人乎?研发翻车又如何,若是没有爱民如子,鼓励农桑的官吏,农桑之事能因翻车而变好麽?连发弩又如何??若是士卒不精锐,将领不英勇,百发弩亦无用!!臣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将心思放在百姓上,放在贤才上,而不是各类的玩物之上!!!”
听着蔡邕如此言语,天子指着那物,说道:“让蔡公看看!!”
顿时有黄门上前,开始操办此物,众人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当黄门将板沾墨,放入器具,进行印刷的时候,大家自然都是没有看懂的,可是渐渐的,看到一张张白纸上出现了同样的文字内容,被黄门拿起,分别给与各位大臣,大臣们看着手里的纸张,陷入呆滞之中,此物竟有抄写之用???
而最为尴尬的,自然就是华雄了。
“北军校尉关羽,借连发弩一柄。”
华雄偷偷的抬起头,看向了远处,果真,远处的关羽瞪大了双眼,我何时借过连发弩???这字迹...怎么有些熟悉呢??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盯着远处的华雄,华雄咧嘴,有些尴尬的笑着。
最为震撼的,大抵是蔡邕了,蔡邕瞪大了双眼,看着手里这些,问道:“此物能抄写文章??”
“能抄写书籍,不费人力,一个月之内,就能将一本书印刷出成千上万本来,蔡公啊,你觉得,这还是玩物麽?”天子笑着问道。
蔡邕脸色赤红,浑身颤抖着,却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天子也不跟这老顽固计较,看向了群臣,笑着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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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5章 印刷书籍
群臣已经是有些惊愕了,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天下竟还有如此奇物,他们看向马均的眼神里,也是极为的复杂,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出这个东西的,迎着众人的目光,马均不为所动,群臣并不是很看得上他,他心里也是知道的,看着群臣沉默,刘备忽然起身,开口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哦??”
刘备笑着说道:“陛下,有了此物,地方官学之中,书籍不再是难事,天下士子,能够读书的机会也就更多,如此一来,我大汉文风昌盛,贤才无数,陛下之功德,当以世世流传,故而庆贺!”,天子听闻,也是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朕也是觉得,此物有大用,天下文风,将因朕而起!!”
群臣大拜,天子挥挥手,让众人起身,天子这才看向了马均,言语道:“朕一直重用马卿,委以重任,可是,庙堂群臣,却多有不悦,将马公批为匠人之流,视为不入等,朕早有言语之意,本以为尔等能够自省而改过,却未想到,到了如今,有些国中大臣,还是那般的顽固,不肯承认!!”
“从铜铁,到衣裳,到车架,乃至如今朕坐着的这皇宫,尔等坐着的席,哪个不是新奇之物??哪个不是匠人研发而成的??你们一个个的,吃着百姓耕种出来的饭,嘴里却骂着村夫多愚,享受着匠人之成果,却要骂匠人不入流,医师为尔等看病,尔等却要将医师与乞丐同列....”
天子说着,渐渐也有些愤然,他肃穆的说道:“对待一个人,难道不是应以他的品行而视麽?怎么能以他的职务而小看他呢?诸君都是通读圣贤书的,应当是明白这些道理的,朕准备册封马公以县侯之职,对他麾下参与研发的匠人,各有重赏,朕的第二个皇子,刘棣,朕准备使他入马公之门,治研发之道!!”
“朕的话已说完,可有人反对??”
众大臣面面相觑,天子的意思,看来是要继续扶持匠人啊,还是要大规模的扶持匠人,他们心里虽还是不觉得匠人能够与他们这些贤才相提并论,可却完全说不出反对的言语来,对于天子,他们心里还是很畏惧的,这位执政了二十二年的天子,是个暴脾气的,还是不要轻易的去招惹。
看到无人反对,天子也就下达了自己的各项诏令。
朝议结束的时候,群臣走在路上,脸上都是有些担忧的,当今天子,比之孝康皇帝虽差了些,还是能算作明君的,可惜啊,就是太爱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什么新政,评议,匠人,总是喜欢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这些从未从这条道路上走过的大臣们,也不知道这条道路的最终点是在哪里。
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
在朝议之中,印刷技术正式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最先开始印刷的便是官学里的启蒙课本了,这启蒙课本,正是何子先前所书写的,对大汉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几则故事,看起来简单,却包含了对天子的敬畏,对天命的敬畏,做人需要的各种品德,天下幼童们都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逐渐成长。
天子一直觉得,这些年没有叛乱的原因,很大部分都是在这本书籍上,百姓们都知道了忠君爱国的道理,自然叛乱也就会减少,如此看来,何子对大汉的贡献,几乎是没有人能够媲美的,这幼童启蒙书,也唤作《金鳞九篇》,到如今仍然是被赞不绝口的,从书里,能看出何子那种与众不同的文风。
极为豪迈的文风。
大量的印刷了启蒙书之后,各地的官学都得到了这些书籍,说起来,印刷之事,还是耗损巨大的,板的使用次数有限,更是一大难题,不过,这些难题还是要交给马均来解决,马均作为将作大匠,如今又得到了县侯的赏赐,朝中群臣,也没有人敢小看了他,得到赏赐的匠人也很是开心,做起事来也很是勤快,他们都想再得到赏赐!
不过,庙堂也并没有因为成本过高而降低印刷速度,还是在不断的进行印刷,启蒙书不断的去向各个地区,庙堂首先还是想要解决官学的问题,然后再顾及其他,在这样的效率下,各地的幼童们都是持着这不同寻常的启蒙书,有些茫然的跟着祭酒学习,年幼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唯独那些祭酒,却是热泪盈眶。
到了年末,马均再一次赶到了厚德殿里。
“你想公布与天下??为何啊??”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马均这番前来,竟是想要将自己研发出的那些东西,公布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是如何制造的,对此,天子是有些想不通的,如此利器,掌握在庙堂的手里多好啊,为何要分发与民间呢??马均看着天子,说道:“其实,主要还是印刷之术。”
“陛下,此术对天下的影响重大,庙堂虽说一直在印刷,可都是有目的的,统一的印刷,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何况,如今的机器,也不能单独设立官衙进行印刷之事,既然如此,不如将制作原理告知与众人,让天下人随意的印刷,如此一来,书籍会越来越多,这才是符合陛下心里所想的啊。”
天子听闻,觉得他说的倒还有些道理,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也罢,那就单公布印刷之术罢,让他们都学着,允许他们自行印刷,即使他们印刷书籍之后不会外传,可书籍多一些,也是善事...”
得到天子的应允,在同月,马均亲自赶到了太学,开始讲学,面对这位雒阳新贵,太学生们都是格外好奇的,当马均上了高台的时候,周围的学子们都是随意的谈论起他来,他给与学子们的印象,实在是太差,光是他这身服饰,若是不说自己的身份,他们还以为是哪个乞儿混进了太学之中呢!!
除此之外,马均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的利索,马均儿时口吃,长大之后有所好转,可是在面对如此多人的时候,他还是时常会口吃,他还是努力的讲述着如何印刷,而台下的学子们却渐渐变少了,大多人都是无趣的散开了,马均看着台下的学子们,有些笨拙的叙说着。
正在此时,只见门外有人喧哗起来,学子们纷纷望去,马均也是不再开口,只见一行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来人大家都是认识的,正是太子刘獒,刘獒笑着与众人拜见,走到了靠近马均的地方,朝着马均一拜,这才坐了下来,他是来听马均讲课的,有太子在此,太学学子们哪里还会散去,很多原本走掉的人,都再次回来,围聚在这里。
有太子坐在下方,不知为何,马均心里的不安也就渐渐消散,他又从头开始讲起,缓缓讲述如何制造,太子听的很是激动,甚至都拿出了笔墨在记载,看到太子如此,众人也是纷纷效仿,这位可是太子啊,这些年轻人,日后能否受到重用,全部都要靠这位的赏识,而为了得到他的赏识,他们是宁愿付出任何代价的。
马均讲述完,只是朝着太子拱手行礼,便匆促的离开了这里,太子缓缓起身,走上了高台,看着下方的诸多学子们,开口说道:“诸君啊,我以为,吾等应当拜谢马公才是...马公所做之技术,能够让吾等看到更多的书籍,皇宫内深藏着的,或者是在书馆内私藏的,通过印刷,人人都能看到....天下文风会因此而起,圣人之道远扬,马公,是可以称呼为子的人物了。”
马均自然是不知道刘獒在太学里的讲述,只是,几日后,当他赶到了门子学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些改变,诸多学子们,对待他的时候,都是格外的尊敬,甚至有朝着他大拜的,马均连忙让他们起身,而当他讲述印刷的时候,整个高台周围,都已经是站满了人,包括祭酒在内,都是在认真的听着,还拿出笔墨记录下来。
马均是很开心看到这样的场面,匆匆忙忙的讲述完,婉拒了众人的挽留,离开了此处。
在这之后,他写的制造大纲,也是流传了出去,一时间,印刷之术,也被众人所得知,各种不同的书籍,开始出现在了雒阳之间,渐渐的,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也有商贾看到了其中的利润,开始印刷书籍,进行贩卖,雒阳内竟出现了不少的贩卖书籍的坊市,这可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情况。
最为开心的,莫过于这些士子们,士子们整日都在逛着这些地方,对书籍的渴望,对书籍的热爱,让他们不惜耗费巨金,购买这些书籍,印刷之后,书籍定然会变得更多,藏书也没有先前那般大的作用,可是呢,养成的习惯还是不容易改变,这些士子们,听到有人卖书,不管这是什么书,都要买下来,哪怕自己用不着,用以传家也是极好。
印刷技术,在出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对大汉产生了极为巨大的影响,书籍不断的出现,不断的流传,到了年末,士子都是驱使着马车,来购买书籍,他们买下的书籍,装满了几辆车,他们还是极为开心的,咧嘴笑着,这样的暴利,自然是让商贾们不惜投入全部的家产,来进行印刷书籍。
对于这些商贾们,天子出奇的没有进行限制,或许天子也觉得,这些人对于书籍的流传,还是起到了作用的,既然有用,那限制的事情就先放一放,等书籍大量流传之后,这种暴利也不会继续存在的。
第0626章 安息之殇
几百人组成的车队,正在朝着东方缓缓行驶而去,这些人,都是穿着单薄的外衣,谩骂着这里酷热的气候,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前进着,车队缓缓驶入贵霜的境内,气候愈发的酷热起来,最让他们恼怒的,是这里无法进行补给,东方帝国与贵霜人的战争,让贵霜的西北部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
近十年过去了,这里依旧是格外的荒凉,安息人不敢派人前来,也没有百姓敢到这里,使得这里变得格外荒芜,千里没有人烟,好在这里的气候还是不错的,适合植物的生长,在这近十年之间,渐渐有了些绿色,总算是有了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可以躲避这酷热,奴仆们去喂马,贵族则是坐在树荫下,唉声叹气。
“将军,你说是何等残暴的人,才能将这神赐予的地方毁坏成如此模样??”年轻人看着周围的情况,看着那些房屋的废墟,城墙的遗迹,有些不悦的问道,而坐在他前方的,则是一位大胡子将军,将军抚摸着胡须,说道:“说话小心点,何况,战争之中,谁又会心怀仁慈呢?”
“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切断贵霜南北的联系,你看,如今的贵霜,都以及落寞成什么模样了...”
“唉...这里放着也是放着,若是战事还没有开始,我们派人来占领这里就好了...”年轻人感慨着,将军摇着头,说道:“空着也好,我可不想跟东方帝国接壤,想想贵霜的皇帝罢,贵霜十几万的军队,连三年都没能撑住...若是占领了这里..雪上加霜啊...”
他们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担忧,有些落寞,车辆在地面上弄出深深的印记,贵族们正在与智者们辩论着,将军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言语,一旁的少年压低了声音,问道:“东方帝国真的会帮我们麽??”,老将军无奈的站起身来,苦笑着,说道:“或许罢..”
他看向了众人,大声叫道:“都起身罢!!要继续赶路了!!”
听到他的叫声,腰间配着弯刀的士卒们,正在休歇的奴仆们,都是连忙站起身来,就要起身,唯独那些贵族与智者们,还是坐在精致的毯子上,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将军又叫道:“这里有不少的盗贼!!快些赶路罢!!!”,听到他这么说,那些穿着精致长袍,戴着丝绸织成的大帽的贵族,才在奴仆的扶持下站起身来。
众人继续赶路,大胡子将军骑着马,走在最前方,他谨慎的看着周围,倒不是说这里真的有什么盗贼,这是他长期作战,所形成的习惯罢了,众人正行驶着,忽然,将军猛地举起手来,士卒们连忙停下,将军认真的听着,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又过了片刻,果真,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大胡子将军脑海里却是思索着,听这密密麻麻的马蹄声,所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商贾,哪家商贾敢如此急促的奔驰呢?人数不少于千人的骑兵,有了这个概念,他立刻就明白,这是遇到了东方帝国的骑兵,贵霜人可不敢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奔驰,大胡子将军看着后方,叫道:“小心些!!”
众人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没过多久,一匹骏马从远处飞奔而出,看到他们这行人,那匹马也是连忙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观察着他们,后方逐渐出现了更多的骑兵,骑兵的数量越来越多,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三个方向上,密密麻麻的站着了骑兵,这等的规模,大胡子将军心里也是有些畏惧,最先出来的那匹骏马,驮着一位健壮的将军,渐渐来到了他们的前方。
大胡子将军用着最为蹩脚的雅言,右手放在胸前,弯腰行礼,说道:“安息将军阿斯拜克,见东方的将军。”
来人正是马超,马超看着面前这一行人,心里也有些疑惑,听到他的言语,这才笑了笑,问道:“你是安息人??将军??”,听到马超的发问,阿斯拜克连忙说道:“正是,将军,我们,安息人,来见皇帝。”,听到他这么说,马超心里方才明白,这些是安息的使节。
“你们是使者?”
“我们来见皇帝。”阿斯拜克一说话,双手就乱动,显得有些笨拙,马超指了指他后方的那些车,问道:“那些是什么?”
“黄金!安息刀,安息的木哈莱斯...”
马超也只听懂了黄金,他挥了挥手,说道:“跟我们走!”,大胡子将军阿斯拜克示意身后的众人,在这些骑兵的包围下,跟着马超,朝着前方走去,如此一路走来,沿路上还有不少的汉军加入进来,看着他们身上这精锐的装备,看着这些精壮魁梧,满脸胡须的士卒们,阿斯拜克心里也很是震撼。
两大帝国,无论是从文化,政治,还是在军事上,都有很大的差异,唯独在对美的看法上,可能还是有些相同的,安息人是很欣赏胡须的,位高权重者,往往都满脸的大胡须,而汉朝也是一般,男性也很崇尚胡须,军中大将,士卒,都是留着胡须的,其中关羽的胡须就因茂盛,显得非常美观,众人很是羡慕。
面白无须的,是非常丢人的事情,只要你不是个少年,成年之后还面白无须,那就是阉人了。
而安息地区,对胡须的追求,似乎已经是达到了一个极端,据说,在某一段时间里,他们曾非常喜欢长着胡须的女子...
阿斯拜克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显得有些开心,跟在马超的身边,开始用蹩脚的雅言来赞美的马超的胡须,说起来,马超的胡须在诸将之中,也是颇为茂盛的,有着强烈的男性之美,对于阿斯拜克的赞赏,马超还是很受用的,两人一路走来,一直到南军与西廷郡的驻扎之处。
到达这里,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士卒们要看他们的车架上的物品,阿斯拜克还是有些担心的,他生怕这些人在看到那么多的黄金后,会对他们不利,隐瞒他们的情况,吞了这些黄金,他神色有些不安,看着一旁的马超,马超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笑着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大汉乃是仁义之邦,你来拜见我们的天子,我们是不可能对你们不利的。”
正说着,士卒们打开了那些箱,金灿灿的光芒让士卒们目瞪口呆,包括马超也是如此,好几箱的黄金,散发出迷人的光芒来,阿斯拜克笑着说道:“将军,我可以给你留下一些来...”,马超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还是要去见天子的,若是让天子得知南军吞了贡品...还是算了。
马超也是亲自看着这些士卒们来查看,生怕会出现情况,查看了几遍,马超这才让他们合上了箱子,马超领着他们进入了大营,又带着阿斯拜克,就要去见张辽,阿斯拜克身后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此刻却是一点都不敢言语,低着头,连交谈都不敢了,看到阿斯拜克与那位将军离开,他们显得有些惊恐不安。
张辽正在营帐内,看着一副舆图,正在看着,却看到马超领一异域面孔的壮硕男子,走了进来,张辽在之前虽没有见过这些人,可是来到西域之后,却是见了不少,看到他走进来,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这里是大汉的对外贸易口,在这里常常有这样面孔的人来找他,一般都是在外遇到了盗贼或者其他什么情况。
马超朝着他一拜,说道:“将军,这人说自己的安息的使者,带着不少的黄金贡品,说是要拜见天子。”,张辽一愣,打量着面前这个人来,问道:“你能说雅言麽?”
“我能,将军,我,安息将军,来见皇帝。”
张辽点了点头,又问道:“是你们的王派你来的麽?”
“是。”
“嗯,孟起,你派人看好那些贡品,让弟兄们都注意点,别为了一些铜臭之物,丢了自己的性命,既然是使者,你就派人送到陈公那里去罢,让陈公负责此事...”张辽安排着,马超点了点头,带着他便离开了这里,走在路上,阿斯拜克都不敢打量周围的情况,生怕引起汉军的不悦。
马超带着他,离开了军营,去往西廷太守陈登的府邸。
到达西廷郡,阿斯拜克已经是愣住了,这座城池,实在是辉煌,人来人往,巡逻的兵丁,堪比他们的王城,阿斯拜克打量着周围,心里想着该如何言语,马超带着他,来到了城内最中心,也是太守府邸,太守府邸的兵卒是认识马超的,也不敢阻拦,直接放行,马超带着阿斯拜克就进了府邸。
一路走到了书房,陈登正坐在书房内,处理文书。
马超行礼拜见,指着旁边的人,说道:“这位是安息的使者,是来拜见天子的。”
他刚说完,阿斯拜克便朝着坐席上的陈登,大拜,说道:“安息将军,拜见东方皇帝!”
原先还一脸平静的陈登被吓得跳了起来,连忙说道:“我不是!!别胡说!!我是这里的官!!”
我以礼仪待你,你竟要害我??
阿斯拜克也有些愣神,他看着面前这人,风度翩翩,相貌堂堂,最为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的锦绣,这样的穿戴,不是皇帝,却只是一个官员?那为何方才那位将军要弯腰行礼呢??皆然不同的文化,让两方都是有些惊恐,陈登挥了挥手,说道:“别让这厮在这里待着了,直接送去雒阳罢..”
“马校尉,我这里没有足够的人手,需要你派出一些可靠的人手,负责保护他们...”
“谨喏!”
阿斯拜克听到他的言语,心里渐渐有了些希望。
安息总算是有救了。
第0627章 崩日不远
在安息使节团还未曾赶到凉州的时候,关于他们的消息,就已经是沿路传递,至于雒阳,庙堂近些年里建设了不少的驿站,驿卒的数量也不少,传递消息,还是较为迅速的,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雒阳之内,最先得知的自然还是大鸿胪赵温,这位老臣人如其名,是一位非常和善的老者。
得知安息使节前来,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奏与天子,平常有使节前来,都是赵温一人负责,并不会惊扰厚德殿,不过,这一次是有些不同的,安息毕竟是大国,在这些年里,因天子着力开发西州,大鸿胪赵温也是略知塞外的情况,在塞外,能够成为大汉对手的,只有三个邦国。
其中贵霜距离大汉最近,也是被大汉打的几乎灭亡,无奈放弃了北方的领土,安心治理南方的肥沃地区,这些年里,国力倒是有些上升,不过,他们好似对大汉有了恐惧症,他们的军旅若是遇到了巡逻的南军,头也不回的逃走,完全没有对峙的勇气,另外就是这安息,还有一个,名字不太好,竟唤作大秦,赵温曾上奏,希望庙堂能改变对他们的称呼。
他曾接见过来自所谓大秦的商贾,按着音译,应该将他们唤作“热门国”方才是正确的。
不过,因距离之遥远,天子似乎也没有怎么关心他的叫法,能够理解就可以了,我大汉与他们又没有什么交集,顶多就是商贸活动,又何必大费周折呢?而对帝国的名称上,罗马因距离之遥远,将贵霜唤作东方帝国,有时也分不清他与大汉的区别,而安息与贵霜接壤,故而他将大汉称为东方帝国,贵霜他们则是称为塞国。
当赵温赶到了厚德殿的时候,天子正在进膳,案牍上放满了各类的肉食,散发出迷人的味道,天子美滋滋的吃着,不时的赞叹着庖厨的手艺,正赞叹着,忽有黄门进了门,禀告道:“国家!大鸿胪赵温求见!”,大胖子一愣,低着头,看着案牍上的佳肴,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
赵温已过花甲之年,饭量应该不会太大罢??
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家臣子。
大胖子这才挥了挥手,说道:“将他带来罢!”,黄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赵温颤颤巍巍的进了厚德殿,天子挥着手,亲切的说道:“赵公,快来,这饭菜都快要凉啦!!”,赵温看到天子正在进膳,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就要向天子告罪,大胖子连忙起身,握着他的手,直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赵公啊,不必如此客气,坐便是了。”
赵温坐在天子面前,有些为难,说道:“这如何是好,身为臣子...这如何使得....”,大胖子不理会这些,令人拿了碗筷,就吩咐着赵温一同进食,赵温也只是尝了几口,方才看着天子,等待天子吃完,大胖子说道:“赵公,有事你还是赶紧说罢,朕这些日子里,完全没有空闲的时日...”
“我们的这位曹司徒啊,实在是太勤奋,一策连着一策,连朕都不得片刻宁静,尚书令郭嘉,今年也是大病了一场,如今还躺在病榻上,那位可是实打实的狂人,过去那些年,都未曾抱怨过事务繁重,如今呢,却是被司徒累的险些疯了,对曹司徒格外的恐惧,朕下令司徒不许再找郭嘉,给尚书令几个月的时间来休息...结果呢,司徒不找郭嘉,却是来找朕了...”
听着大胖子抱怨,赵温笑了笑,大胖子这些言语,不像是天子与大臣言语,反而像是晚辈与长辈抱怨,这是赵温最喜欢天子的一处了,天下人都说当今天子比之孝康皇帝差异,可赵温就是觉得,当今天子更像一个正常的人,他有抱怨,有欢喜,有愤怒,也会与大臣谈心,流露真情...至于孝康皇帝,他心里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是谁都不知道的。
孝康皇帝,是近乎与完美的一个天子,也正是这份完美,使他少了些人味。
“陛下,曹司徒之勤,实在令群臣敬佩...”
“还敬佩??一个个都快被他累杀了!!”天子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吃了起来。
“陛下,臣接到了西州的奏表,安息使节正在朝着雒阳而来,不出两月,定然是能赶到的。”赵温说着,天子一愣,抬起头来,想了想,笑着说道:“朕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先前,陈登就给朕上奏,说近期内安息的商贾数量不断的减少,反而是来了很多的流民,都是从安息那里逃来的,据说那里出现了叛乱,非常严重的叛乱...”
“若是朕想的不差,只怕他们是来与大汉结盟的,或者是希望能让我们帮他们平叛...”天子说着,赵温恍然大悟,难怪这个与大汉不接壤的帝国会派出使节前来,原来是有这个心思,赵温皱着眉头,问道:“陛下,那我们当如何?”
“这要让群臣商谈啊...朕也想好,不过,如实说来,朕还是希望派些人手帮着他们去平定的...”
“哦?”赵温有些惊讶。
“我大汉乃是仁义之邦,天命所归,这世间不平,我大汉自然都该去管一管...大鸿胪觉得呢?”大胖子问道,赵温摇了摇头,说道:“以我之国力,相助他邦,实在不智。”
天子也不反对,只是哈哈大笑,说道:“也罢,那就让群臣来商讨罢...”
赵温与天子商谈好了接待的事务,这才要起身离去,赵温刚刚起身,看着正在大吃大喝的天子,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这...还是不能暴饮暴食啊...陛下之安康,乃是天下最为重要的大事,还望陛下要珍重啊...”
面对赵温的劝说,大胖子抬起头,嘴里的肉还没有咽下去,笑着点点头。
赵温离开了,没有吃掉太多的肉,大胖子很是开心,将各类的肉食吃的干干净净,大胖子心满意足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还是长大了好啊,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要遵守皇宫里各项严格的规定,吃饭都有限制,不许多吃,刚刚登基的时候,也是如此,到了现在,在皇宫里,除了皇后与韩门,还真没人敢劝他少吃些。
大胖子笑着,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起身,他忽然感到眼前瞬间漆黑,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剧烈的眩晕,以及阵阵头痛,看到天子这般模样,一旁的小黄门吓呆了,连忙冲了过去,扶住天子,大胖子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却觉得分外恶心,忍不住就要呕吐,却也只是干呕,小黄门吓坏了,大叫道:“来人”,他还未说完,大胖子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叫唤...”大胖子冷冷的说着。
小黄门闭上了嘴,浑身都在颤抖着。
大胖子还是忍不住的干呕起来,过了许久,方才缓了下来,坐在胡椅上,喝了些水,渐渐平静,大胖子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的青筋缓缓跳动着,他心里竟有了些畏惧,他看着一旁的黄门,开口说道:“这些事,不要告诉他人,朕只是吃多了一些,无碍。”
黄门点着头,面色竟也被吓得与大胖子一般。
大胖子坐了许久,这才慢慢起身,走出了厚德殿,皇后正在殿内照看着长陵公主,门外传来宫女拜见天子的声音,皇后抱着长陵公主,将她放在地上,说道:“快去找你阿父!”,长陵公主尚未长开,还是胖嘟嘟的,一双眼睛像极了阿母,很是好看,她摇摇晃晃的就朝着大门走去,口里还唤着阿父。
大胖子走进殿里,就看到了这小家伙,大胖子笑着,附身将她抱了起来,做着各种鬼脸,让公主笑个不停,这才走到了皇后的身边,两人一起逗弄着小家伙,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家伙有些犯困,这才有宫女将她带走,大胖子看着她离开,看向了面前的皇后,伸出手,握着她的手。
不知为何,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皇后一愣,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
“未曾...未曾,朕想...要不让獒儿早些成亲罢...”
“不是定好三年之后麽?”
“还是早些成亲罢,这小子,越来越顽劣了,身边有个人,好歹也能管束一番他...皇后,你觉得如何啊?”,天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看着天子这个模样,皇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一切都听陛下的,那我明日就去安排此事,还得看看那边的想法...若是他们不愿,也不能逼着成亲啊...”
“嗯...还是早些好...”
“陛下??”皇后问道,大胖子抬起头,看着她,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当夜,天子留在了这里,一直都在与皇后聊着天,言语里都是獒儿,躺在榻上,天子还有些担忧,无奈的说道:“獒儿这小子,也不能能否为人夫,为人父,朕每次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他五六岁的模样...他还小啊,若是....”
“陛下...獒儿虽年幼,可还是很聪慧的,陛下不必担忧,他能做好的。”
“他能做好麽??若是做不好该怎么办啊...若是他年纪再大一些就好了,再大一些就好了...”
“若是陛下觉得他年纪小,三年之后再成亲不就好了?何必要修改时日呢?”
皇后发问,天子却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
一直到了深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忽然,皇后惊醒,一旁的天子伸出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胳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额头上滚落着汗水,他显得有些不安,有些惶恐,他急促的呼吸起来,皇后连忙坐了起来,问道:“陛下,陛下,怎么了??”
“朕无碍..无碍..只是有些害怕...朕不会是要...”
“陛下,不要怕,臣妾在,臣妾一直都在...不要怕...”皇后紧紧抱着天子,不断的劝慰着。
大胖子哆嗦着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在皇后的劝慰下,进入了梦乡,打起呼噜来,皇后有些心疼,轻抚着天子的头发,一直到他熟睡。
第0628章 终有一逝
皇后还是找来了宗正刘表,刘表担任九卿多年,也算是恪尽职守,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加上他宗室的身份,这些年里,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虽已年迈,身子却还是不错的,他膝下两子,长子正在太学院,而次子还在启蒙之中,听完黄门所传递的诏令,他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皇宫。
“这次请公前来,还是为了太子之婚事,天子想要快些操办太子的婚事,若是能近期内操办,就更好了...”皇后说着,刘表瞪大了双眼,有些茫然的问道:“不是定在了三载之后麽?这如何能毁约啊,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既然定下了时日,就应该要遵守,怎么能随意的改动呢?”
皇后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天子执意如此,她又能如何呢,看着面前的刘表,她想了片刻,方才言语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太子身边需要一个能看着他的人,若是婚约不能变,我就为他找一个妾室....”,刘表听闻,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这一国太子,还未曾成亲呢,怎么能先去找妾室??还是如此正大光明的找!!
刘表也是为难,苦苦劝道:“这次若是改变,恐怕就会成为先例,后人模仿,败坏风俗,如何是好啊?”
“宗正不必再劝,你直接去找吕布,说明情况罢,就在这个月里,我要为獒儿迎娶吕氏女。”,蔡皇后是个聪慧且又善良的人,在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做出逼迫宗室老者的事情,不过,在这种时候,皇后还是愿意帮着天子来承担些压力的,哪怕不多,也要做到自己能做的。
刘表也是无奈了,他没有想到皇后竟变得如此强势,自己先前也曾见过皇后,却从未看到过皇后如此强势的模样,刘表长叹一声,问道:“陛下哪里...?”,皇后肃穆的说道:“我能吩咐你,天子自然是知道的,他并不反对!”,听到这句话,刘表方才死心,起身前往吕布的府邸。
吕布原先一直都是住在大营里,可是在刘獒与吕姬的事情后,吕布就在大营之旁买了房产,妻女都是在这府邸里,吕姬也不好再继续抛头露面,刘表的车马赶到这里的时候,正趴在墙头与吕姬闲聊的刘獒被吓得险些摔了下去,刘獒低声说道:“改日再来寻你!!”,说完,他也不理会院墙里头的吕姬,低着头,掩着面,就逃离了这里。
坏了,坏了,那人不是宗正刘表麽?他怎么会在这里??
刘獒心里想着,飞速的逃离了此处,刘表下了车,在周围这么一瞥,就看到了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这背影有些眼熟,刘表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他的贴身亲卫扶着他,看刘表脸上的笑容,有些疑惑的问道:“刘公,何喜也?”,刘表笑着说道:“无碍,只是感概岁月啊...”
“我年少时,大抵也是如此,我未到立冠之年的时候,与雒阳内,结交各路士子,也是风流,直到后来....”刘表说着,忽停了下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碰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被他拿着剑追了十几里,从那之后,我就闭门不出,日夜读书....”
亲卫忍不住笑了起来,刘表摇着头,没有说话,亲卫有些好奇的问道:“拔剑砍人的大儒,该不会是何子罢??”
刘表大惊,侧过头来,看着亲卫,有些惊异的说道:“姜,你倒是有长进啊!竟还知道何子??”,亲卫姜笑着说道:“我虽不堪,也是读过书的..自然是知道何子的...何况,我家那孩子,我给他买了本启蒙书,这几日,他一直唠叨着何子的名字呢...”
听到他的言语,刘表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刘公啊,莫非何子还教导过您?他为何要追杀公呢?”
“唉,还不是我年少无知,去招惹孝康皇帝...”刘表摇着头,带着他走向了吕布的府邸,进了府邸,吕布不在,奴仆们接待着,又有人去请吕布归家,刘表正坐在胡椅上吃着茶呢,周围一暗,他就知道是吕布来了,吕布体格实在太魁梧了,站在刘表的侧旁,遮天蔽日啊,刘表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
吕布笑着,招待着刘表,坐在了刘表的面前,吕布坐在胡椅上,就仿佛是巨熊卧在其上,让人很是看不惯,不过,刘表并没有多说什么,吕布大概是大汉最为健硕魁梧的将军了,连带着他那个女儿,都要比他人高出一头来,连高大挺拔的太子,在她面前都矮了些。
刘表看着面前的虎将,心里却是感慨着,只能希望将来的皇孙能够类父而不是类母了,不然...想想一个生撕虎豹,形如高塔,虎背熊腰,力能扛鼎的天子...是不是有些可怕???这都不像是姓刘的,反而是像姓项...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将军啊,这番前来,乃是有不情之请啊...”
“哦?我没有钱。”
“我不是来找将军借钱的!!!皇后有令,是想要让令女的婚事提前,最好能在这个月里,与太子成亲...”,刘表说完,吕布顿时就愣住了,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刘表,沉默着,没有言语,刘表开口说道:“这是皇后的意思,她让我来与吕将军商谈此事,将军啊,太子也不年少了,婚配之事越晚,对令女越是...咳咳。”
刘表并没有明说,吕布还是沉默着。
刘表又要劝说,吕布却忽然说道:“刘公不必再说了,就按皇后所说的去办罢..”,刘表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贺喜,只是,吕布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开心的模样,送走了刘表,吕布这才进了后院,刚刚走进来,发妻严氏将帮着他解下了盔甲,放在了一旁,吕布坐在案牍前,神色很是落寞。
“夫君啊...出什么事了??该不是天家要毁约罢??”严氏很是担忧。
“非也,是要提前,这个月..唉...”吕布长叹了一声,低着头,严氏本想要笑,可是看到吕布这个模样,她也笑不出来了,两人成亲二十多年,她还从未见过吕布这般模样,严氏坐在吕布的身边,说道:“夫君,总有这么一天的,晚来早来,都是有这么一天的....”
“我知道...你去告诉她罢,让她做好准备...我无碍,快去!!”吕布有些暴躁的说着,严氏这才离去。
吕布独自坐在房里,听着门外的笑声,看来奴仆们也是知道了,他们此刻也很是开心,不知为何,这笑声却格外的刺耳,吕布坐在屋内,忽有一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吕姬,吕姬有些惧怕,自从刘獒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怎么敢来见阿父了,实在羞愧,今日,不知为何,她还是走了进来。
刚刚走进屋里,她就看到了坐在案牍的阿父。
阿父不再是平日里那个虎将的模样,他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些颓废,伸出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阿..阿父..”吕姬心头一颤,连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抖,吕布大惊,胡乱擦拭着自己的脸,急促的说道:“这屋子里怎么还有风沙呢?我这眼里进了风沙,实在有些疼啊....”
“阿父!!!”吕姬叫了一声,整个人飞扑了过去,直接挂在了吕布的脖颈上,她哭了起来,吕布手忙脚乱的抱着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哭什么,风沙进眼又不是什么大病!!”,吕姬只是哭着,吕布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好了,都要嫁人了,长大啦,不要再哭了....”
“阿父,我不要嫁人了,我要留在这里。”
“休要胡说,就因你未曾婚嫁,我已经为你交了四年的税赋了,还想让我出钱??我可不出了!!”
这一番话,却是逗得吕姬又笑了起来,笑着流泪,还打了吕布几下。
“哎,好啊,这还没有成亲呢,就开始动手打阿父了,要是嫁过去,那还了得...看来,我也该找几个亲卫贴身保护我了...”
“哈哈哈哈!”吕姬笑了起来。
刘表返回复命,皇后很是开心,想要去告诉天子,可天子还在厚德殿里忙碌着,据说是在司徒在一起,忙着政事,皇后也就没有去打扰他,还是等他忙完了,再告诉他罢,皇后心里想着。
而天子,却是在跟司徒曹操聊着南方之事,天子皱着眉头,有些肃穆的说道:“这事,你必须要做好,朕的眼里,没有南北之分,天下之地,皆为王土,这地上的百姓,也都是朕的百姓,绝没有区别对待的道理,北方有足足四座学府,有几百里的驰道,水渠,南方呢??南方就丢在那里不管了麽??”
“这些年,沮授在扬州就做的很好,南方需要更多的沮授,十天之内,要么你给朕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要么朕就把你丢到交州去,让你亲自去治理!!明白了麽??”天子问道,曹操点点头,说道:“陛下放心,南方在这几十年的时日里,已经是开发了不少,王公重视航船,刘公在交州搞出了药草,以及果类等事务,只要按着他们的路子来,治理南方是完全可以的。”
“那就赶紧去制定啊,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曹操连忙告辞,离开了厚德殿。
送走了曹操,大胖子却不敢猛地起身,长叹了一声,看向了其他的奏表,有些苦恼的揪着自己的胡须,太多了,太多了啊,这些事还需要自己来办,如何是好啊,大胖子愁眉苦脸的想着,韩门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发愁的天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国家,天色不早了,可要去休歇?”
大胖子转过头来,看着韩门,上下打量着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来,你坐下。”
韩门吓了一跳,连忙摇着头,说道:“奴婢不敢!”
“无碍,你且坐下。”大胖子再次命令,韩门这才有些畏惧的坐在了天子的面前,低着头,大胖子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温和,他说道:“韩门啊,你跟着朕多久了?”
“奴婢不记得了,大抵是有几十年了...”
“这些年里啊,朕对你也很是苛刻,你也不年轻了,这样罢,朕在扬州给你赐予一套家产,你带着你的族人,去扬州罢,朕再赏赐你一些钱财,金子,牲畜之类,你也能安享晚年...”,大胖子说着,韩门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子,颤抖着问道:“国家...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
“奴婢可以改的,国家不要赶奴婢走...不要赶奴婢走...”
“朕不是要赶你走...你也服侍了朕几十年,也该好好享受一下,被别人服侍一番...让你去扬州,不是朕要流放你,扬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这几年,扬州的情况还是很好的,那里也没人认得你,不会寻你麻烦,雒阳周围,还是...嗯,还是扬州好一些,朕知道,你那侄儿死在袁绍的手里,他对他很是愤恨...”
“朕没有办法帮你报仇,你就从你族子里选几个人,继承你的香火,朕会抱你一族之周全...”,大胖子说着,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放在了他的手里,说道:“若有什么事,你就拿出这个,没有人敢动你...但是,你也不要为祸一方,不要大张旗鼓,安安分分的...朕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天子说完,韩门是早已哭的成了泪人,他跪在天子的面前,哭着哀求道:“国家,奴婢不想离开,奴婢只想待在国家的身边,服侍国家,奴婢若是有什么过错,国家严惩便是,奴婢一定改过,哪怕让我在皇宫里喂马,国家不要丢弃奴婢...”
大胖子的眼眶也有些微红。
“不必多说了,快走罢,朕说了,不需要你来服侍...早些离开这里,去扬州罢...若是朕在雒阳得知你的行踪...决不轻饶!!”
韩门趴在地面上,泣不成声。
熹平二十二年年末,执掌宫内长达二十多年的中黄门仆射韩门,告老还乡,从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