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蛮族余孽的崛起
“你,给我说!”
黑头怪挑起小红的下巴,眼神凶煞,恶狠狠说道。
小红心下一紧,说话得声音断断续续:“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好几只黑炎之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便仰头邪笑出声。
“不知道?那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们的嘴。”
赫然,这只黑头怪幻化出人形,一身黑袍看不清个大概模样,只是嗜血般舔了舔唇,气压低得不行,喃喃道:“最讨厌这无庸凡人的装扮了...百般束缚...”
精怪们噤声,个个目瞪口呆。
遥想起他们自己每每幻化人形的时候,皆是老君的一臂之力,所以,眼看这怪物顷刻间便能从无形化成有形。
想来也不是寻常术法了,这黑炎之怪也算是法力高深,有嚣张跋扈的资本了。
小红倒抽了口凉气,她明白就算是这群精怪加起来都不会是他们的半个对手。
屏气侧目看着那黑袍八尺高的人铁面冷血,手直接毫不留情扒开她好几个小姐妹,走路还带着戾气。
“哎哟,痛。”好些个小精怪被撞开,一屁股墩儿坐地上,疼得不行。
小红拧着眉头,速速扶起来,便快步跟了上去。
就那样,忽而停住了步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无缘。
“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呢,没想到,啧啧...”他摇着头,满脸不屑。
“你让开,别碰我家老君!”小红和好几个精怪一把拦在前面,想护住宁无缘。
可那人冷哼一声。
他的黑袍中,忽而伸出一只宛如树干粗的黑爪子,无情拎起小红,鼻间还“嗖嗖”喷出奇怪的气体。
“放开我!放开我!”小红的挣扎声。
她定睛一看,浑身冒着冷汗,原来那黑袍盖住的脸上,竟然是两个血窟窿,恐怖至极。
“快说,怎么得来金心花莲...”话语间全然是威胁之意。
“我...我不知道...”
“哦?嘴硬。”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拎起小红的黑爪子顿时锋利起来,沁着寒光。
“砰”一声,直直丢了出去,撞向那一旁的楼梯上。
小小身躯霎时间与断裂的楼梯混为一团。
腾起的灰雾,模模糊糊看不清。
只是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啊...呃...老...君...”此时的小红气息奄奄,哽咽在喉腔,她的五脏六腑已然碎裂。
“小红姐姐,呜呜呜...”
“呜呜呜...”
精怪的体质是特殊的,一旦他们没了可塑的肉身,便连着精魂一起消散,现在的小红便是如此,她说完这句话后,周遭便开始泛起淡淡红光了,这是欲渐消散的模样。
恍惚间,她此刻依旧睁着不甘的大眼,只不过眼角缓缓流下一滴透凉清澈的泪珠。
慢慢的,这颗泪升向半空中,又若有若无闪着微光,直朝着那樽金锅下围绕着的蟾蜍银象而去。
看着这一切,那黑头怪反应很快,立即用利爪掀开锅盖子,凑着头看了过去。
“咦,好像,还真是这眼泪的功效,这锅内珠子好像澄澈了些...难不成这就是主人要的药引子...”
他立即抬头,两眼发直,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小精怪们。
随即,他的黑爪边伸向他们,犹如要一并吞噬他们,边吼着粗嗓子下着命令道。
“你们,给我哭,掉出眼泪来!”
精怪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的老君已经倒下不省人事了,连最为年长的小红姐姐也消散了。
这该如何是好?
哭,还是不哭,说,还是不说,都在一念之间。
很快,他们相互看了看,彼此默契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秘诀,掉出最伤心的眼泪。
“哇哇哇...”
一并假哭起来,只是这会儿的空中,根本没有再升起的清透泪珠。
愈哭声音愈大,像是宣泄,更像是恨意。
嘈杂不已,此时好些只黑炎之怪烦闷至极,立即抽身飞得远远的,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那些飘在空中的泪水呢?”
那黑袍人恼怒地捏了捏拳头,两只血窟窿的眼愈发鲜红恐怖。
“哇,实在是太难过了,我的老君哦...”
哭声还在继续,只不过那炼化金心花莲的金锅,现在却没有半点进展。
“烦死了,别再哭了!”
他顿时幻化出黑尾巴,奋力一扫,又倒了好些个小精怪。
“你们愣着跑那么远做何,难不成就我被主人派命来取这玩意!”他看着折腾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效果,将怒气全然撒在他的同伴上。
“你倒好是威风了一把...”其余几只黑炎之怪悠悠小声不满道。
但顾虑大局,他们还是一众飞了回来,在这院落中,便成了一副令人发指的画面。
一只黑炎之怪的长尾都紧紧勾着一只精怪的身子,在这院落中整整齐齐,想用死亡威胁他们说出炼化金心花莲的秘诀。
“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我们都是有骨气的小精怪!”小精怪们傲骨凌然。
“真烦,动手吧,这个老头、这些金锅、还有这、这、这,都带回去给主人吧,唉,希望这次能够戴罪立功了...”
说罢,黑袍人挥了挥手,便立即变回原形,先行将宁无缘抬上了身子,摇摇尾巴便离开了这花缘楼。
“呃...”
不过就是一会儿,好些呜咽声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首凄凉悲歌。
只能看见狼藉一片、被毁的花缘楼,它空中慢慢散出星星点点的淡光,那些可都是他们的精魂啊。
那成群上百的黑炎之怪早已离去,此时的花缘楼已然是安安静静,像是再没有生息。
倒是遗留在精怪们尸身下,有一暗金琉璃卷轴正泛着光记录着一切,却无人发觉。
直到万璃君的到来...
...
...
神识收回,他们脑海中的画面已然慢慢褪去。
半空中撕裂的那道口子愈合无痕,那所谓的暗金琉璃卷轴亦暗淡无光了。
冷风蚀骨。
万璃君的手微微颤抖,是心惶。
许久,闭着双眼的淮渊,慢慢睁开了眼。
他眼神之中寒意四射,更是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淮渊,如今蛮族那些余孽,怕是要崛起了...且这么多黑炎之怪,定然是有人以血喂食的...这暗中之手到底是何人?可不是缠着绿蛋的那些次品啊...”
“蛮族?必当血债血偿。”
他一字一顿,不容置疑。
第七十七章 浮出水面
整个花缘楼,生气寥寥,物是人非,气氛压抑,暗涌汹涛。
“淮渊?”万璃君试探性问出口,他有些担忧临近爆发点的淮渊会如何?
很显然,他的忧虑却是多余的,沉默许久的淮渊,敛了敛眸,正色轻声道:“先解决这儿的事,再去蛮族之地一探到底。”
“唉。”万璃君妖娆的面庞染上深深的忧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般惨况是任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不待片刻,淮渊挥了挥袖袍,乍而从中泄出几道白光,重新将那楼覆上一层结界。
雾气又慢慢恢复,一层接着一层缭绕而上。
此时站在顶尖上的二人看着这片云海恢复如初,心下却不禁悲戚,没了主人的花缘楼,还能算是花缘楼吗?
万璃君直言道:“淮渊,你可知拿蛮族余孽的具体位置吗?”
“如今可不能叫什么余孽了。”
话语之中暗藏玄机。
万璃君诧异一看,不解:“怎么个说法?昔日雾城那场...那场大战不是已经...”
听着他提到那场大战,淮渊的双眸一瞬之间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随后,他背过身子,幽幽看着远方的浮云道:“你还记得那个蛮族王吗?昔日与我对战的。”
“记得。”
“我原以为他已然陨落在这三界中了,可如今种种迹象,那在人间村子里藏着的水怪,加上一些你不清楚的事,我怀疑他要重生了...”
“那时你与他大战三天三夜?!一片血海,我记得是胜了啊...还有那蛮族王不是自破心神了吗?!“
风吹得万璃君脸上有些生疼,不可置信的事似乎还更多。
“他的尸身是找不回了,但如今想来他似乎在那场大战后藏了一缕精魄,但那时我...根本没有心力去善后了...”
说到后半句,淮渊的轻咳了声,这么久都过去了,掀开往事,他还是不喜欢这种念旧之感。
“嗯,我懂。”
万璃君明白他这位多年好友的感觉,他一语说完,干脆直接坐下了,湛蓝的衣袍随意散在琉璃瓦上,随风而飘。
淮渊迎着风,缓缓道出他所有的想法。
“现在这黑炎之怪必然是他所炼化的,还有那人间所谓的国师、祭祀大典恐怕都与他有关系,但是,没有真正肉身的他,只能借助他人之手,如今终究是没有半点威胁...”
淮渊凝神,想到了许多事。
“没有肉身?”万璃君脸上表情不太好,可以说这般异象是不曾有过的。
“对,如今这些事才慢慢连成一线了,我也是现在才笃定是那蛮族王重生。因为花缘楼宁无缘,他正好在炼制的金心花莲正好是炼化金身的一味药。”
“那...他重生在哪了?”万璃君问得有些惶惶。
毕竟昔日那场大战,蛮族的势力,以致于上上下下死伤多少,都是有记载。
况且还有风氏一族彻底的陨落...
淮渊说着说着,只觉得眼前灰蒙蒙,但无人能知得他这副身躯背负着多少压力。
直到他脑海中忽而闪过一张脸,笑靥如花。
也许只有她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慰藉了。
“无妨,他败于我手上一次,定然还会有第二次。不过,我也不知如今他重生去哪了,且我与那蛮族王的纠葛,倒也算是不少了。“
万璃君听后,拍了拍大腿,有些激动立即道:“这样说来,揪出祭祀大典的幕后者必然可以探出个一二了...”
“不一定,他狡猾阴险。如今先去蛮族之地一趟,寻回宁无缘,看看那金心花莲到底在何处。”
“嗯,淮渊不愧还是大战神。”万璃君没来由得调侃了一句。
“现在还有时间调笑,行了,走吧。”
淮渊面色一沉,瞥了一眼万璃君。
随后,看着这结界已然完善,没有问题了,他准备挥袖作结,离开此处。
那所谓的云梯早已隐匿在云海深处不知踪迹了,且九重天依旧是静悄悄,没有发现这边半点动静。
突然,一阵小女孩急切的惊呼声传来,在这花缘楼回响。
声音之大却不见人。
“大主人,我可以出来了吗,我闷在里面好久了,怎么外面一直都没有动静啊!”
原来,是那还躲在淮渊袖子里的白球。
只不过现在的她依旧是不知外面的情况半分,瞪着大眼睛蜷缩在袖袍里面,一直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她家阴晴不定的大主人。
“何人?!”万璃君一惊。
“嗤”淮渊听闻,倏而轻笑出声。
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嗯?”万璃君看着那棱角分明、万年严肃的脸竟然在这种时刻笑了,更是奇怪不已。
“我倒是忘了这茬,锦葵让我带着这家伙,我一直把她放在袖子里没唤出来。”
淮渊想到的是离开时,锦葵不舍的眼神,顿时心中慢慢暖意。
“哦,就是那坨胖球啊,宁无缘不知哪里收得一个小徒弟。”恍然大悟的万璃君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怎么现在跟了你们,你倒是应该和我说说那小花仙的来历了。”
淮渊并不想理万璃君的说辞。
“如今没时间说这些了。我倒是担心这白球出来看到这光景,受不住。”
“确实,这坨胖球也是个重感情的。”
但,白球的呼唤声还在继续。
“喂,大主人你听见了吗!我憋在里面好久了!”
可如今形势所迫,他们现在不得不走了,但此番去危险重重的蛮族之地,断然是不能带上这个像拖油瓶般的小家伙。
淮渊沉默了一下,朝着袖袍指尖轻叩。
一坨白球直直滚了出来,扭了扭,瞬间便化作圆滚滚的可爱胖姑娘。
“啊,可闷死我了。”白球趴坐着,闭着眼松了口气。
花缘楼的顶上除了淮渊和万璃君,又多了一个小家伙。
“白球,你准备如何?”淮渊嗓音低沉,轻声问道。
白球还没有低头看这满目苍夷的楼,只知道他们现在这最高楼上,莫名问道:“啊?大主人,你在说什么?”
但他们二人无言,静待着。
不过一会儿,白球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低头。
“这...还是我又爱又恨的花缘楼吗,我的...师傅呢...”
不可思议。
第七十八章 蛮族大陆
碎裂的栏杆,枯萎的木植,只是剩一栋空荡荡的楼了。
白球又揉了揉眼,试图再看清些,可依旧难以置信。
“师傅呢...怎么他们都不见了...”
“大主人!我师傅呢!他是不是...可我们不是来...来救他的吗!”
撕心裂肺的声音。
白球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
想来,她师傅的话还在耳中回响,可怎么越来越模糊呢?
“快滚回来给我修门,成天在外面闲逛,谁准你出去了!”
“我今天可得抽一抽你了!这白球!”
“师傅...”
眼泪糊了视线。
她的师傅,说着乱跑要挨抽,说着花缘楼的门禁规章制度,可每每她犯错时,从来都是劈头盖脸的骂,没有动手打过一下,严苛下全然是柔情,是他舍不得动手啊。
白球修炼的这些年,跟着她的师傅宁无缘,可是整整两千年啊,她曾百般嫌弃,那样又臭又长,听着宁无缘嗦嗦的时光,可如今却是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这花缘楼就连一个活物也没有了。
“我实在太没良心了,我怎么能嫌弃我师傅呢?呜呜呜...“
白球边痴痴念叨着,却是想也没想,就一跃而下了。
只见那胖胖矮矮的身躯,径直往那楼匾下一跪,头深深埋着。
固然,这样的场面,谁都会看着心疼。
另一边,淮渊沉默无言,皱着眉头看着一切,待着白球独自发泄完后,才拉着万璃君便飞身而下。
脚尖踏地。
花缘楼前,丝丝缕缕的淡红丝带依旧在肆意飞扬。
“白球,宁无缘我会找到的。”是让人安心的声音。
万璃君见势,使出术法,想着法子将那破裂的栏杆修复好,边说道:“对啊,你若这般伤心了,你那还在人间的花仙主人岂不是心疼死了。“
“大主人,仙君,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如果我在,会不会好一些...我要在这等着师傅回来,和他亲自认个错。“
说到这儿,白球又哽咽了下,挪了挪跪着的膝盖,眼神期盼,继续道:“大主人,我师傅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且,我必亲手了结他们。”淮渊神色一冷,一字一句,低声道。
白球感动无言,脸庞又滑过一丝清泪。
“行了,不要哭了,这下放心了吧,那你欲做何?”万璃君柔声道。
听后,白球愣了一会,勉强收起了泪水,胡乱往脸上泪痕擦了一通。
“我自知帮不上忙,我想到这花缘楼好好葬一葬我那些姐妹,再修整一下师傅的花缘楼...就在这,暂时不去哪儿了。”
这番话,她像是忽然长大了。
淮渊若有所思点头,又转身四下打量着花缘楼。
“这样挺好,走吧,璃君。”
“嗯,那小胖球,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回来。”
院落之中,一道金白相间的光圈骤现在半空,里面的漩涡分明,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淮渊指尖从眉心往下移,直到他们都笼罩上淡光,与光圈连着一条白线。
慢慢地踱步,淮渊先行穿了过去,万璃君紧接其后。
“大主人,仙君,此番多多保重!”白球起身,挥手。
话音未落,半空中的光圈就消失不见了,犹如刹那烟火。
白球的手缓缓垂落,嘴角逐渐僵硬,双眸泛水,深叹了口气。
“恢复花缘楼,我要从哪儿开始呢...师傅。”
他们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了。
...
蛮族大陆,荒芜一片
只有怪石和黄土沙,北风呼啸而过,似要将天地撕裂,一瞬之间,便将那些枯草连根拔起。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像是千百年来无人踏足过。
但此时,一棵早已枯死的干树后,忽而显现出一道亮光。
在这苍茫的黄色沉闷世界中,带来一丝生气。
亮光渐渐褪去,缓缓而现两个男子,一个稍微高壮些,身着玄色衣袍,神情冷冷,虽说模样绝美如画,却让人不敢靠近,另一个身形较瘦,身着蓝色衣袍,面容清秀,气质柔和,温文尔雅之感。
“淮渊,是这儿么...我印象中...”
“从雾城算来,距离这蛮族荒野地不过是千里,再说,我来过这。”
复而,淮渊四周看了看,话语间不容置疑。
万璃君听后,似信非信,双眼仍带着疑,自顾自蹲下身捧起一手黄沙。
而淮渊倒是站得笔直,紧抿薄唇,紧紧看着一处地方,没有挪开一点儿视线。
不过片刻,风一吹来,捧在万璃君手中的沙,就从指尖毫不保留的滑落,又散落在这沙原中,仿佛没人将其捧起。
沙,细腻滑滑,有些湿润,不似人间中原之地的粗糙旱干。
他不禁问道:“可,这地如此之宽广,且根本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连结界也没有,会不会有些古怪。”
“确实是古怪,你看见那些残垣裂壁了吗,那是昔日蛮族的宫殿。”
淮渊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抹黑点,在这黄沙中有些突兀。
万璃君立即起身,遥遥望去。
“方才怎么没看见...莫非是海市蜃楼?”
诚然,这地方太多疑点了。
没有结界的蛮族大陆,沙原瞬间的恢复能力,带着水份的黄泥沙,却长不出半棵绿植,此处没有任何生气,更没有何活物活动过的迹象,就连那一抹黑,刚来时,他们可是可半点都没看见。
难道都是假象?
就直到刚刚,淮渊所指的那一处地方。
黑中透亮,好像越来越凸显了,巨大的断壁毫无规律的竖立着,搭着一些沾满泥沙的阶梯。
实在难以看出昔日这里有半分辉煌。
“不是假象,是真的。”
“嗯?”
“这些黄土沙移动之快,昼夜不停,许是不断的将这些残垣断壁的位置更换。就连刚刚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玩意送至我们眼前了。“淮渊解释道。
“黄土沙,那我祭出我的流云扇试试,看看是它速度快,还是我的风速快。”
听后,万璃君勾了勾唇,想出这番办法,欲将那北风卷来源源不断的风沙止住。
“你且试试。”
二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万璃君立即腾空而起,手上不知何时变出一把带着流苏蓝络子的精致折扇。
蓝光闪过。
“呼”
两番对决不停,诚然成了蛮族大陆的一次异象。
....
而此时的锦葵已然处置好烧了半边的小厨房,满脸难消的怒气,撑着头正坐在桌旁。
桌上,一碗绿糊糊的草药羹,好些个烤焦大半的金橘饼。
第七十九章 绿蛋醒来
锦葵敲着碗碟,不想再看一眼。
“你看你做的这些好事。”
她的手艺何时成了这般?都是因为她面前这个美得惊天动地、做事令人糟心的女人。
园中,一张圆石桌,两个矮墩子。
正值大冬天,蔫蔫的草打不起半点精神,倒像极了此刻的白岑。
只见她深深埋着头,发丝有些凌乱,娇美的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火烧得太大了,岂是我能阻止的...”
听完她有些内疚的絮絮叨叨,锦葵无奈摇了摇头,早就知道,请进这樽“佛”来,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你要能吃得下这焦了大半的金橘饼,你便吃点果腹吧,吃完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起身,锦葵端起那草药汤,欲朝那绿蛋正休憩的厢房走去。
白岑好像意识到情形不对,将锦葵的手腕一抓,急切呼唤出声:“诶,锦葵妹妹,等等。”
锦葵回头,诧异:“嗯?你如何知得我名了,你不是妹妹、妹妹叫的起劲吗?”
“哈,你如此大方美丽,灵动活泼,冲喜宴上我可是一眼就注意到你了。”白岑回答的很快,星眸微转。
她又转了转眼珠子,倏而笑得妩媚,甜腻腻说道:“我耳力好,听得一两句,锦葵之名,不就是你家相公唤你了。”
锦葵倒是不信得她这番甜言蜜语的套话。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想了想:我家相公?淮渊吗?咳,可这回气势得跟上,先姑且应了吧,相公就相公,反正淮渊不知道。
随后,锦葵脸不红心不跳,甩了甩白岑拉着她的手腕,故作威严正声说道。
“你这番话可是收起来罢,你我一面之缘,况且我可不及你半分美貌,何来一眼注意,反正今日,我也不知你要做何,打着什么算盘,但待我再出厢房时,我可不想看见你了。”
这般生硬无情的逐客令,可以说是锦葵第一回这般狠心了。
若换作从前的她,耳根子软极了,更是动容、摇摆不定的很。
只因为锦葵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丽皮囊的女人,生怕着了她的道。
她心底的小小想法更是没停:况且,这美人在那冲喜宴上大放光彩,如今放着那个什么三王爷不缠,为何来纠缠她呢?
若是出自这女人所拿出的络子,来寻万璃君,也是不大可能的,万璃君那番一见钟情的模样痴痴写到脸上了,这女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很明显有诈!
“锦葵妹妹,我们都有了一起下厨这般深刻的交情了...”
听后,白岑如戏子脸部变化不断,又是双眸含泪,又是撅着红唇。
白岑此刻想试着挽回一把,毕竟话还没套出个半分,光来这儿“玩”了,心底只觉得,今日她莫非是霉星附体,怎事事不如她的心意,不按照她的想法走一走呢?
“别,您打住,如此倾城绝色、高高在上的美人,和我有交情,可是怕坏了您的运气。”
锦葵愣是不看白岑一眼,边走边说着,听着那样软媚的声音,她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到,这番白岑是有多么楚楚动人了。
只见锦葵端着那碗草药朝着那厢房而去,步子快速,背影决绝,不留半分情面。
待得厢房门一闭一合,园中石桌旁的白美人,哪还有那般单纯可人的模样。
原来白岑都是装的,现在早已换了一副神情。
不知她使了什么伎俩,脸上的瑕疵亦瞬间消失,她正撑着头,发丝慵懒散落,修长的葱白小指捻起一个金橘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此番韵态,倒像是深谙红尘的绝色美人了。
“哎,真是有趣,棘手呢...正面不行,那就暗地来嘛,我白岑的小伎俩可多着呢...”
白岑的红唇一张一合,淡淡说着。
复而她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轻咬了一口金橘饼,眼前一亮:“没想到这焦香之味和金橘香味混杂,这般美味,再来一口。”
于是,原本还沉稳自若的白岑,现在胡乱撕下她自己身上的一处干净衣袍,将那些金橘饼全然包住,藏在怀中。
又一跃,她便上了那厢房的红瓦楼顶上。
...
厢房内。
暖玉石床上的人儿依旧躺地舒舒服服的。
锦葵将那碗草药汤放在一旁的小案上,自顾自坐下,眼神柔情,像看着自己的亲人。
轻轻摸了摸绿蛋的头,轻声道:“你倒是睡得这般香,也不知道疼不疼,让我看看你这伤口愈合的如何了。”
没料到,锦葵这样的轻言轻语,却让绿蛋清醒了半分。
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
绿蛋只觉得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要摸向他的肚子,诶!等等,这可是最敏感的地方...
脑中激灵,可身体跟不上意识,只能艰难挤出一两个字。
“呃?等...”
听得微弱的呼唤声,锦葵心头一惊,手下的动作立即停下来。
她回头看着绿蛋,笑道:“你可算醒来了,痛不痛,可不要逞强,淮渊说了你要好好休养呢。”
“呼...”绿蛋紧绷的身体可算松了下来,莫名吁了口气。
锦葵不解,拍了拍他的头,半开玩笑说着。
“你这绿蛋,叹什么气呢,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这般防备的神情,可是辜负我的好意。”
虽是这样说着,可锦葵知得这番大病初愈的感受,贴心地从那小案上拿过一杯水。
绿蛋皱着眉头,半起身,直到清水滋润过干涩喉咙,才缓缓说出话。
“没...我...谢谢锦葵花仙,对了,我主人呢?”
锦葵回道:“淮渊他去花缘楼了,说是宁无缘老君出事了。”
“果然!”
听后,绿蛋压抑不住情绪,用力拍了一下,可就是这一拍,又瞬间“嗷嗷”叫唤起来。
锦葵没好气的将小案上的那碗草药汤端过来,搅拌了下。
“你咋咋呼呼做什么,病人便该好好养病,喝了这个吧,恢复元气,好得快些。”
“不行,那些蛮族的黑炎之怪...唉,我便猜到了,无缘老君定出事了。”
绿蛋推了推递过来的碗,眉眼焦灼极了,静不下半点心思。
“你现在担心也无用,只能养好这伤再去帮他吧,再说了,你家主人那么神勇,他在我心中可是威风堂堂呢,我便就是相信他。”
“...这倒也是,左右也无它法。”
“快点喝掉。”
锦葵用调羹弄了一大勺,递过去。
“这绿糊糊一坨...真的能喝?”
第八十章 屋顶上的“黑猫”
绿蛋撇着嘴,童稚的脸庞全然是嫌弃。
看到这番反应,锦葵耐住想敲他几下的冲动,不过她心底只能承认。
这碗草药汤卖相确实有些难看,好吧,是该用糟糕来形容。
但!功效可是十足的,毕竟在秘境之中,锦葵她对于这点药效之理,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神情笃定,自信满满说道:“当然可以了,你也算是个庞然大物了,扭扭捏捏如孩子般,快些喝掉。”
想来这来自上古的猛兽,虽说原形凶煞至极,可心智和人形却只是孩童般,懵懵懂懂的可爱至极。
“呃...那我真的喝了?”绿蛋瞪着大眼,试探性问出。
他还是想再确认一番,实在不放心。
锦葵皮笑肉不笑,双手交叉,骨指“咔咔”作响,满是威胁之态。
“你...快喝!”
“喝...喝...”绿蛋看着这眼前女子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觉得有些好笑呢。
随后,他默默接过锦葵手中的碗,还不断自顾自地点着头,嘀咕道:“肯定是我家主人惯的,嗯,没错。”
“嘀咕什么呢,再不喝凉掉了。”
督促声不停,绿蛋莫名觉得,这女子是在拿着小鞭抽着赶路的小毛驴。
端起碗,闷声一口喝掉。
“这味道...咳咳...”绿蛋后半句没说出口,吞咽着口水。
他心底还默默念道:这味道实在一言难尽,怎么甜涩相冲,都在喉间下不去?
锦葵紧紧盯着那碗中所剩无几的药汤,一板一脸。
“虽说火候不太行,应该还好喝吧,这还有一点呢,我保证你喝完,过两天肯定又活蹦乱跳了!”
听完这番话,绿蛋心底哀叹一声,如赴死刑般欲再解决这最后一口。
厢房之内,弥漫着悠悠药草香,锦葵等着接过那只空碗。
赫然间。
“咚咚”
这厢房之上的屋顶突然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慌乱的脚步声,又像是好几块瓦片被移动的声音。
锦葵耳朵一动,神色立即警觉起来,附身朝着绿蛋,压低着嗓音道:“绿蛋,好像有人在楼顶上?不会是那个白岑吧?”
难不成那美人跑上楼顶偷窥起来了?
听后,绿蛋颔首,放下那碗,说道:“我也听到了,不然我去看看吧?”
“得了吧,你这副身子,动都不能动弹几下,我去吧,没事。”锦葵正色道。
随后,她轻轻起身,安抚了下绿蛋,皱着眉头便跨步而出。
走至这偏殿的院落正中,锦葵抬头仔仔细细看了过去。
这厢房的屋檐之上,横着的屋脊年代已久,两边的金丝弯钩倒是精致似凤鸟,红瓦青砖堆砌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倒是半点异象都没有。
“白岑?”锦葵疑惑,冲着那提声高喊道。
依旧没有半点回应,静悄悄的。
“白岑?我都看见你在上面了,我现在便上来将你带下去。”
锦葵歪了歪头继续喊道,想着用点小伎俩,如果是那白岑,那便诈出她来。
但是半晌而过。
锦葵还是没等到她想听到的回应声,皱眉思索一番:那石桌上的金橘饼却是不见了,难不成她这下的逐客令,那美人便灰溜溜吃不了兜着饼回去了?
忽而,一声像是在哀怨的猫叫,立即吸引住了锦葵。
“喵~”
那屋顶的右侧忽然显现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靠在那花雕栏上,看不清个大概模样。
“这儿怎么有只猫?难不成那些动静都是它发出来的。”锦葵觉得有些古怪,喃喃道。
于是乎,她面色一沉,干脆一个飞身直上屋顶。
眨眼之间,一道白粉身影在半空闪过,那轻盈的身姿便稳稳踏上了那屋檐上。
“没想到我修为高了些,便是可以这般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了,真不知道要是达到淮渊那境界,我是不是能在人间驰骋无忧了?”
就是这般飞上屋顶的小小功力,锦葵也禁不住遐想。
待她环顾四周后,除了那团黑得发亮的猫,这红瓦上竟然真的没有人?!更别说她猜想那美人躲在这屋脊之后了。
锦葵皱眉,心下暗暗想着:难道是多想了吗?
想罢,她立即轻轻点起步子,朝着那油光发亮的黑猫走去。蹲下身,摸了摸,柔声道:“小猫,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躲在这儿?”
却没有预想的温暖柔和画面。
黑猫突如其来炸毛。
“呲”呲牙咧嘴,伸出爪子胡乱抓了一通。
“啊!”没反应过来的锦葵惊呼出声,身子朝后仰去。
但这次她反应很快,在那屋檐上,赶紧双手朝后撑住,许是身子的重量,她压着的红瓦竟然顺势碎裂好些块。
“啪啦”的声响,是碎裂的红瓦滚落,在地面上又一次“粉身碎骨”的声音。
“呼~还好,没有掉下去。”
待得回过神来,锦葵朝着那黑猫方向看过去,现在哪儿还有什么猫的身影了?
空空如也。
锦葵还想再察看一番,站直身子,捻起了一小簇掉落的黑猫的毛发,仔细看了起来。
“这毛确实油亮的很,虽说没看清楚那个猫的身形,但估摸着体型挺大的,这红瓦还裂了好些块,看样子难不成真的是野猫在作祟了?”
“锦葵!上面情况怎么样了?!”略微担忧的声音。
是绿蛋的呼唤声,乍得便打断了锦葵的思路。
“没事,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我马上回来。”
锦葵耸了耸肩,一边大声回应道,一边轻飘飘地飞身而下这屋顶。
她拍了拍手,径直又回到了厢房,看着那绿蛋竖起耳朵,神情僵硬的样子,笑道:“诶,不须担心了,那白岑应该是走了。”
“真的没事吗?你说的白岑?难不成就是那勾搭仙君的女人?”绿蛋不解道。
锦葵慢悠悠剥了个橘子,塞进嘴中,含糊不清道:“是啊,那女人可是能闹腾了。”
“可...那女人应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为何挑这个时辰来找你了?甚是奇怪。”绿蛋垂眸,仔细分析起来。
“没事,我赶走了她,应该很识相早就走了,诶,对了,你这药到底喝完了没有?”
一提到这药,绿蛋脸色瞬间变了。
“痛,我要休息了,哎哟哟...”
“哈?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锦葵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第八十一章 非猫即是虎
也不回话,绿蛋直接双腿一蹬,朝那暖玉白床躺的笔直。
锦葵也不恼,悠悠起身,又吃了两瓣香甜可口的金橘。
“你这样,若是被你家主人看见了,可得笑话你。”
“在我家主人身边时,也无需这般提心吊胆...”
锦葵故作无所谓的模样,摊了摊手说道:“无妨,随你如何说,反正你这身子,不再躺个几天定是不能全部好清了。”
“这几天可是要麻烦你了,嘿嘿,但是呢,绿蛋我肯定好好谢谢你,不然这样,等我好了,载着你去找主人吧!”绿蛋说话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期待。
“嗯哼,看我的心情。”莫名翘起二郎腿的锦葵,扬起下巴笑道,好是骄傲。
“...”
语罢,绿蛋又打了个哈欠,开始泛起困来。
一旁的锦葵已然吃了好些个橘子,亦是趴在桌子上小憩起来,满足极了。
整个厢房内轻松自在,橘香四溢,小炉的暖气直直引人入睡,很快绿蛋的鼾声轻轻响起。
她只觉得,上下眼皮更是开始“相会”了,这难道就是吃饱喝足该睡了吗?
只不过,骤然间,那厢房上的一块小瓦片被扒开,透露出微微的光亮。
“我说怎么没有动静了,原来打着盹儿呢。”屋檐上的某只“野黑猫”琥珀瞳仁,泛着嫌弃开口道。
用爪子又将那小瓦片完好无损地盖了回去,肉垫子轻轻跳了两下,便轻轻松松地出了这府邸。
“看样子,这番也不是全然没收获了,最起码能成为这府邸的常客了,呵呵,结界妙处也就在这了,也没什么能难倒我嘛。”
“野黑猫”邪邪一笑,再仔细一看,竟不似寻常野猫,身形更为庞大健美,且毛发之中并不全然为黑色,还掺杂着一缕一缕的银灰色,暗暗在白日中泛着光。
直到跳去了那依旧热闹不停的“汐云楼“,顺势将身体藏在了一棵不甚起眼的桑树树叶中。
舔着肉垫子,翻了个白眼,不屑道:”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呢,真是个不识时务的野丫头,如此美丽动人的虎皮都看不出来,世上还有这般独特的毛发嘛。“
又歪了歪头,想了想便懊恼说道:“诶不对,我为何当时那般慌张,我白岑就算被发现我在偷听又如何?实乃失策。”
白岑顺了顺她漂亮的毛发,仔仔细细回想着偷听得出的结论。
宁无缘?花缘楼?还有蛮族黑炎之怪?这倒是有趣,这下可得见见他了,难不成莫非他准备一石二鸟?
便想便双眼紧盯着那汐云楼的大门口,可谓是没错过半点下面的风光。
汐云楼的摆设奢华,依旧是街上最为出众的,虽说那日冲喜宴的红布皆是撤了,但那股子热闹劲像是半分没减,人来人往,戏乐不绝。
“我便到这树上做个窝,看什么时候能等到我想等得咯。“白岑自嘲一笑,干脆伸直了腿,长尾巴摇的高高,肆意嚣张。
听着那番音乐,白岑闭着眼假寐起来。
不一会儿,那大门口忽而起了一片躁动。
也不知是不是等到她想等得了。
“今日急事关楼了,关楼了,各位明日再来嘞,这番王爷下得命令,各位贵客,不好意思了。”
还是那位腆着笑、伏低着身子的小管家,扯着细尖锐的嗓子喊着。
不一会儿,那二楼唱戏的戏子们皆缓步退去,好些个身材壮大的打手便开始行动起来,一桌挨着一桌请客出门,也不论是否吃完了一桌的佳肴,是否上齐了菜品,一律清着场子。
白岑偷偷睁开一点缝,笑看着,低声道:“哟,这是什么场面,请客出门不做生意,我也是第一回看,难不成我这守株待兔第一天便待到了?“
话语悠悠,并不知藏着什么情绪在里面。
随着那些达官贵人满脸愤愤地离开,汐云楼便是一改前态,不过一瞬之间便是冷冷清清了。
那个小管家挥了挥手,四周的打手便是举着刀围着汐云楼的四周,正儿八经的模样,站得笔直,而他自己又贼眉鼠眼的朝左右观看了一番,才将那重重的大门合上。
“呵,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来了吗?”
白岑嗤之以鼻,又翻了个白眼,就在一个余光收回间。
她完美地捕捉到了一个欣长身形从那侧门进入,很是不惹人注目的暗紫色的袍子。
白岑咬了咬尖牙,语气没来由得坚定:“你不见我,我便见你。“
待得那汐云楼四下只剩下看守之人了,她又是纵身一跃,直上汐云楼的顶端,很快紧接着一个翻身,她躲在了一间灰层遍布的阁楼杂物间。
她屏着气息,不想被发现,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警觉如狼的。
阵阵脚步声响起,谄媚的男子声随之而来。
”国师今日如何得空来这边了,怎不提前和我说声,好给你布置啊。”
“有事。”阴沉沉简简单单两个字。
“来来来,这边来,绝对是隐蔽无比的。“
一言两语,”吱呀”一声后。
像是推开了与白岑仅仅一墙之隔的小房间内。
白岑耳朵动了动,神色凝重,她听得出来那谄媚之声便是那三王爷萧泫了,而另一个人便是她想见之人了。
还有没有旁人,她察觉不到。
但正好,她真的有许多话想与他说。
可现在却一点儿也不合时宜。
茶水倒入杯中的碰撞声,隔壁谈话声亦缓缓响起。她只能聚精会神听墙根了。
“来,国师说事前先尝尝这上好的龙井绿茶,沉香已久,特意今日取出的。”
“不必,我说完便走,关乎大事。“
此人声音压得极为低,白岑的耳朵都快粘在那沾着蜘蛛网的墙壁上了,这番小心翼翼倒是像极了他一贯的作风。
”国师且说。”萧泫这番语调听来,倒是有些坐立不安。
这几句话将气氛降至紧张至极的点上了。
“先说说,这快到得祭祀大典,你今日准备得如何?”
“国师您要的人数实在太多,我这加上自愿的、强抢而来的也不过是千百人,再经过您这一番要求,阴历九月九所生的未出阁女子,可又是少了一大半啊,祭祀大典上所要的三千女子,这....“左右难为的声音,听起来萧泫如坐针毡。
“哦?是吗,那可是你办事不效了。”声音极为冷漠。
“国师....“
第八十一章 那你也别想如愿
“办事不效,那我的祭祀大典,若没有如期举行的话,你应该懂我的?”
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无情冷哼。
“懂,国师,请放心。”萧泫的声音有几分底气不足。
“呵,如今皇位皆有天命福佑,那萧义天的最后一口气还吊着,一时半会死不了,也不能逆天而行,大致一算怕是在祭祀大典后才能彻底归西。”
“都听国师的,若大事可成,那我是不是,在祭祀大典后,便可登基了...”萧泫后半句声音压得极为低,生怕隔墙有耳,有人正好听得一二。
一阵无言,对面人默不作声。
白岑的身子又挪了挪,朝着那墙贴的四四,更是怕错过一点消息。
她此时心下对那所谓的三王爷嗤之以鼻,原来这萧泫只敢在外人面前装装威风,在这人面前且成了狗腿子,真是没得半分威慑天下的气魄,呵,倒是可惜那副能看得过去的面孔了。
也不知仅一墙之阁的那个房内静静压抑地沉默了多久,直到那个阴狠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倒是想,我倒是也敢做,但这些还不全然能凭我一人说了算,把握暂且算作六分。”
他的话语之中,深不可测,不知在耍着什么太极。
“六分已然很满足了,先谢过国师了!”萧泫的声音喜出望外,诚然,他很相信这个国师的本领。
“祭祀大典的前期准备,这样看来,凭你一己之力定然不行,是我意料之中,今日我挑了一个人给你,我可是非常看重,你懂我的意思吧?”国师停顿了一会儿。
隔着墙的白岑听来,却像是厚重肩膀被拍响的“闷哼”声。
“站过来吧。”国师的声音又起。
萧泫立即接过话:“懂,明日,不,待出了这汐云楼,他便是我这最大的总领,且不知这位少年郎如何称呼?”
“元临。”某个少年郎的声线清澈,似乎在尽全力压着一些颤抖。
“真是个好名字,定然能有一番作为,国师把你交给我,那定然是心上之心了。”萧泫的话语之中慢慢的阿谀奉承之味。
“行了,我还有些私事,过几日我便要验收了。”
白岑眉头一皱,她原以为这房中只有他和萧泫二人,何时来了一个叫做“元临”的少年郎,她更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计划些什么,更不明白他何时变得如此了?
还没待完全回过神来。
立即,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吱呀”的开门声。
白岑直直起身,紧紧贴着墙缝,这杂物间的门是完美搭上的,但现在她必须要堵住那个人。
只能等他一走下楼,她便跳出去,再等他一出这个汐云楼,她便迎面与他碰个正着!
“来,国师这边走。”
白岑又撇了撇嘴,萧泫的声音简直是无处不在。
“国师,你怎么停下了,这杂物间的湿气重,别沾上了。”
“你这汐云楼可真是气派,连一个杂物间的门把手都是黑玄石铸造的?”
躲在里面的白岑顿时瞳孔一缩,不是很妙,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被发现。
“哈哈,那是自然的。我这汐云楼建了三年有余。”
“呵,你先带元临走吧,我到此再处欣赏一番,届时我自己会离开,哦,等等,我不希望有别人。”
声音悠悠,那杂物间的门被推开了一点点缝隙。
此刻,白岑恰好正躲在暗处阴影下,大气都不敢喘,冒着细汗,全身紧绷。
而那透过一点点缝隙跳跃进来的亮光,好巧不巧、没有一丝偏差打在了她的梨花缎面鞋尖上。
现在,她也能猜到外面大致个场面了。
萧泫伏低着身子,虽是不解,却也只能笑道:“国师雅致来了,那我便告退了。来,元总领跟我走吧。”
“嗯。”简洁明了。
白岑就连腹部呼吸起伏都不敢太大,眯着一双桃花眼不想错过外面半点光景。
嗯?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一个身影掠过那门间缝隙,仅仅是一瞬,白岑还是看个清楚了,她记得他。
元临身着暗金修身衣袍,带着半张纯黑面具,只露出一双情感复杂交错的双眸,还夹杂着恨意。
白岑大为吃惊,默道:这个人原来叫元临,他来这作甚?不是和那府邸的野丫头是一路人吗?
不过一会,外面静悄悄的。
“砰”杂物间的门又被用力关上。
白岑一个激灵,她可算是明白了,已经被发现了。
“出来吧,躲在这还像你吗?”是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那人又回到之前的房间内,悠悠坐着喝起茶来了。
她攥了攥手心,很是不甘心他说出的这番风凉话。
怒得推开门,大步踏进去。
她眼前人身披着一暗黑罩衫,正裹得死死的,脸被遮去一大半,看起来诡秘莫测。
“你为何这副装扮,你多久不让我见上一面了?”白岑莫名想到前事,有些酸楚反涌上喉间。
“到底何事?苦苦在这边蹲着,没点尊严,我先前教你的都忘了?”茶杯用力一放,他的声音满满不耐烦。
“别谈这些,你先回答我,祭祀大典,万璃君,黑炎之怪,蛮族之地,你到底在设什么局?连我也不能知道?”白岑声音微颤,尝试着走过去,掀开他的袍子,好好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滚开!”
倏地,他大手一用力,毫不留情,冷漠至极,将白岑缓缓伸过来的手拂开。
“滚?还有今日那个少年,到底卷进来多少人了?缪辰!你一个非人的怪物跑来人间当什么国师?”白岑伸出手指着他,吼出声。
“呵,怪物?你想看看我如今的模样吗?我不过是想修炼一副属于我的身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的东西,杀我仇家,你懂什么!”
缪辰将那桌上的东西怒扫至地,拍桌而起,盯着白岑。
“你在说什么?你这都是些什么?”白岑微颤,有些说不出话。
她看到的是什么?这还是两年前那长相绝伦的男子吗?他浑身印烙着青黑色的灼烧之迹,一条一条如鬼魅般,缠绕着每一处露出的皮肤,可想而知,藏在衣袍之下会是如何恐怖了。
为什么会这样,白岑只觉得她心中柔情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利剑直穿人心。
缪辰顿了顿,恢复了过来,意识到他自己有些失控了,这是他除了恨,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情绪?他不知道。
复而他挥袖准备出门,不再看那女子一眼。
“罢了,皮囊而已,你现在不要再插足我的事了,我有新的人手了。”
白岑看着那欲走出去的人,低声道:“那我用不着了?”
问他还是问自己?
“用不着了。”决绝之声。
“那你也别想如愿!”
第八十三章 寻找入口
寒风刺骨,冻得她直哆嗦。
白岑已然从那汐云楼走出来了,憋着眼泪,倔着那口气,一股脑儿就回到了山头。
这座山是这方圆百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白岑已然化做原形,窝在一处山洞中,黑乎乎的和黝黑洞穴融为一体。
“用不着了...”这番决绝无情的话如鬼魅般萦绕在耳。
“那你也别想如愿...”便是偏要对着干了...
白岑不懂,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如今要靠对着干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好像该做的事都没做,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说,就已经结束了,为什么?
她真的找不到答案。
身体越缩越紧,好似这般才能让她自己温暖些。
....
...
此时的蛮族大陆,风沙依旧不停,北风似乎更盛。
一两株零丁枯草,还有那唯一一棵干枯的树耸拉在那。
玄衣男子面容冷冽,双眼遥遥望着,而他一旁的蓝袍公子略显狼狈,手有些微微颤抖。
原来,那紧挨着黄土沙地面的如帘天色,落幕而下,依旧是透蓝色。
竟不若人间已然昏黄。
万璃君没有发现异样,踢了块脚边碎石。
拧着眉头,微微喘着气道:“淮渊,我这流云扇竟然不好使了,原本可是能吸纳百川之灵啊,我怎么扇了半天,这风沙没半点消退,反而更猛了。”
“不仅风沙没消退,这儿的时间流逝好像也更慢。”淮渊走至那棵枯树旁,抬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更慢?这是何理,我忙活这么半天,确实连个入口都没见着,这真的是蛮族之地吗?”万璃君将那流云扇隐入,一连串的问题直击淮渊。
“嗯,是蛮族之地没错,这儿的时辰定律便是如此,至于入口,还有没有其他藏身之处,我就不知了。”
“一眼也望不到尽头,这偌大蛮族之地,好像就你和我。”
万璃君说得漫不经心,蹲下身无聊扬起了一大把沙。
突显异象!
这些流沙这次竟一齐朝着南边的方位飘落,可风却是自北而来啊。
万璃君一怔,将这异象尽收眼底,大声喊道:“淮渊,过来看这沙,怎和风向不一致!”
淮渊侧目而视,凝神思索了一会,薄唇轻启:“原来都是假象,这边定然有入口。”
“有入口便能进他们老穴了,他们取得那金心花莲,定然在研究着如何炼化了,我们此番救出无缘,端他们老巢,令他们措手不及,希望这次不会有什么岔子。”万璃君两手一拍,说得想当然。
万璃君这副模样在淮渊看来,只觉得单纯好笑。
接着,淮渊轻悠悠飘出几句话:“你想得倒是挺美,如今入口都寻不到,接下来怕是更难了。”
他仿佛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境遇会有多困难了,毕竟他和昔日蛮族王打过交道,深知其手段有多高超。
若是能轻而易举,便是有诈了...所以他这番话诚然朝万璃君泼了冷水。
万璃君干脆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你都说了假象了,方向相逆,反着思考一下。”
“过来,看这。”淮渊手指着一隐蔽之处。
原来他方才紧盯着的枯木,现在似乎也发现了一些奇异之处。
那如老者佝偻身躯的枯树,已然被黄沙熏得已然斑驳。
“你是说那根枝丫,好像没什么异常,倒是上面刻着一道一道的都是些什么?”万璃君不禁发问。
顺势看过去,枯树最上头有一细小枝丫藏在最里,上面刻着长短不齐的印记,一道一道似有规律,且直直指着那处荒芜破败的宫殿。
淮渊挑了挑眉,大步迈出,却逆着那昔日蛮族宫殿的方位而行。
“这个枝丫指着那边,你为何反着方向走。”
“方位,且故意指着那边像是引入进去那宫殿。”
“对噢!那里面藏了什么?”
“不知,你倒是快些过来。”
万璃君莫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才发现其中门道。
立即跨步跟上去了,恍然大悟道:“那些断壁残垣也是高矮不齐,且漫漫黄土沙地还莫名有一棵枯树,上面的条条道道是暗号,可因为恰好我们发现了风向,所以没有直接去那破殿处,对吧。”
“嗯,可算是脑子灵光了些,怪不得被那女子耍得团团转,不知你这么些年的仙君怎么当过来的。”淮渊缓缓说道。
却是一语道出真相。
“咳,往事勿提...”万璃君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有些窘迫。
淮渊停下了步子,低着头看着那涌动的流沙,说道:“这地方像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怕是那人猜到了我们会来,诶,那宫殿哪去了?”万璃君点头应和,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
“许是移动的流沙,带着这些东西不断在变化,只不过方位还是不变。”
淮渊的猜测依旧在理,他继续道:“璃君,你还记得那枝丫上的道数吗?”
“不多不少,恰好十八道。”
“十八...”
“淮渊,怎么了。”
“难道是走十八步?”
“方才走了十步。”
“璃君,我们还有八步。”面色一沉。
“那赶紧试试。”
他们回头再看,那些能够供参考的东西都消失了。
并且在未能发现的地方,暗藏着危机,便是此时那断壁残垣处,它正泛着寒意涔涔的银光,里面汹涌着黑光,一层覆叠着一层,深不见底,原来这是蛮族之地的堕仙剔骨之术。
还好,淮渊足够冷静沉重,没有顺势走入这所谓的“陷阱”。
万璃君扬声道:“最后一步了,会不会来个地动山摇。”
淮渊眉头紧皱,他并不知道在这蛮族之地底下都有些什么在等着他们。
当最后一步坚定踏上。
他们预想的狂风四起的场面并没有,迎接而来的只有平静。
平静,依旧是平静,风也慢慢停下了,风沙不再那般肆意。
半晌,淮渊开口道:“没有异象。”
“真是奇了怪了。”万璃君有些恼怒。
折腾了半天,他们仿佛在这荒芜蛮族之地迷了路,迷了心。
“等等,别急,看我们脚底下。”
“什么?”
第八十四章 可曾问过他的剑?
只见他们脚下的流沙暗涌,一下凸起又一下凹陷进去,若不仔细瞧,还是发现不出什么异样。
淮渊拧着眉头,紧紧盯着那一点一点的律动,说道:“这儿应该就是入口了。”
“可依旧是一片黄土沙,如何进去?”万璃君不解。
“这回你倒是可以试试你的流云扇了。”一字一顿,不容置疑。
“仅仅就对着我们脚下,这一小片地方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受到冲击后,这地方自动会裂开入口。”
“那我便试试!“
淮渊退了一步,让了个空位,又叮嘱了一句:“只能是我们脚下这片,切勿冲击它处。“
“明白。“
语罢,万璃君一身蓝袍腾空而起,他手中立即唤出流云扇,满脸严肃。
他们方才踏过的那片黄土沙,依旧在无形中暗涌。
一波未起,又来一波。
万璃君执扇的手用力一挥,一股小小漩涡般的气焰直下,黄沙瞬时卷地而起。
尽管风沙迷了眼,但他手上的动作仍然没有停。
直到那股气焰卷沙,又在这蛮荒之地骤然显现出一冲天巨柱,声势浩大。
一旁的淮渊亦是举起袖袍掩面,直接传音给施术之人:“可以了,入口显现了。“
此时正在半空中的万璃君,已然满头的黄沙,俊俏的面容有些沧桑。
听见淮渊的传音后,万璃君一个缓冲,才将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下,脚尖慢慢触地。
”这风沙实乃凶猛,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万璃君正整顿着自己,此时他鼻腔内、嘴角处皆是细细碎碎的黄沙。
淮渊侧目一看,倒是没忍住调侃一句:”你这黄沙发饰、黄沙衣袍倒是不错,整个人愈发容光焕发了。“
”呕,这黄沙怎还一股腥味...“万璃君本想着也嘲笑一番淮渊如今略显狼狈的模样,可一张口想说话,喉腔却只有涌来的腥臭味。
“许是常年累积腐烂的尸体吧,待会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你清洗一番也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万璃君五雷轰顶。
”什么?!岂不是我间接尝了那种腐臭之味...你倒是会让我做苦差事...又一笔账了...淮渊...“
原本还在吃惊的万璃君,全然认为这番又是着了淮渊的道,只得冲着他咬牙切齿,放出狠话。
”别,璃君,这次可真是你的长处,我使剑之人,从来不会这些招数,走吧,入口都出来了。“
淮渊嘴角藏着笑,推辞得很快,干脆直接朝前走,留得一个修长挺拔背影给万璃君。
”...“
万璃君又恨恨擦了一把脸,捋了捋头发,才跟了上去。
这个入口也属实奇异,黄沙对流却又朝两边分开,两边的黄沙像是被隔开,不会朝中间流下,而其正中又莫名下陷,一条仅仅可通一人的甬道突现,若阶梯般一层一层往下。
里面悄无声息,静的连他们二人喘息声都能听见。
此时他们还在这黄沙甬道种探路。
”我们就这般直接进去吗?“在淮渊身后的万璃君问道。
”那你想如何进去?“淮渊反问。
”你从前没来过这儿?“
”从未,先前也只到过蛮族之地上面的昔日那座宫殿。“
”那这甬道可是何时而建?“
”并不知,倒也是个禁地罢了。“
淮渊的神色亦是有些紧张,这样的地方他也从未来过,不知里面藏着什么,换而言之,亦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半点声响都没有的甬道,他们的脚步声仿佛全然被脚下那片沙地吸收掉了。
他们无言走了许久,直到甬道愈来愈显宽敞,呈一个树杈形状分开。
在他们眼前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巨大洞穴,泛着幽幽的绿光,阴森不已。
倏而。
淮渊停下了脚步,抬头上下审视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万璃君亦慢慢走上前去,与淮渊并肩站着,正色道:”两个方向,我们分开走吧。“
”正有此意,有何事传音即可。“
”妥。“
二人倒是十分默契,就这一言两语便得出了结果,万璃君欲迈步朝着他左手边的那个洞穴而去。
”等等。“淮渊突然出声叫住。
万璃君回头不解道:”怎么了?“
”你先回来,各自用神识探探洞内,先别冒然。“淮渊一声叫回。
他的做法与想法,皆比万璃君要老道许多,毕竟是驰骋沙场之人。
”也行。“万璃君点了点头,走了过去,闭紧双眸,两指立即伸向额前。
一缕蓝光从他指尖迸发而出,摇曳而行至洞中。
淮渊深深看了眼那洞穴,好像就等着分开他们二人,虽说此间蹊跷不已,但又不得不为之。
他现在不能去同时与万璃君探洞内,万一....
毕竟,他很笃定宁无缘会在他们手上,更加笃定这儿会是那些余孽的老巢了。
不至片刻。
那缕神识收回,万璃君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如何?“淮渊的声音低沉。
”不太行,我的神识一进洞内,好像就被什么东西牵着走,兜兜转转我都快晕了,只知道那洞内怕是个迷宫。“
”迷宫?“
这下真的可以说,情况是不利于他们,并且实在被动,背后操纵之人仿佛还留了一手,又好像一直能够窥探到他们,这番没有在地面上解决他们两个人,便想着在地下解决了。
”是的,淮渊你那边情况还没探探吗?“万璃君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未知,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淮渊沉默了一会,低头沉思了会。
洞穴之中吹来的微风,轻缓掀起他的黑发,扇动着他的衣袍,谪仙面容在此刻显得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凉风,不知藏着多少杀戮与阴谋。
很快,淮渊抬起头,双眸寒冽。
”随后我便探,你先进去吧,有任何事都需要记住,第一时间传音与我。“语调之中,全然是无畏。
管它何方妖魔鬼怪,他淮渊又不是没见过,何需后退?
再说,想夺他之人,可曾问过他手中的剑?
听得淮渊那番话,万璃君深吸一口气便大步迈入其中,没有半分犹豫。
淮渊眯了眯眼,眼神之间充斥着危险之意。
”呵,我倒想与你再战。“
他轻蔑一笑,大步迈入,此番也无需再先探一探洞穴了。
第八十五章 自称扶桑的女子
淮渊穿过洞口,是一阵青光袭来,只觉晃眼。
洞中寂静,暂无危险。
周遭的洞壁似如粼粼水纹,还泛着细微泡沫,若是用余光去看,洞壁像是会轻微涌动,且那些微小泡沫中还能反衬出人像。
但这里的支路,虽说比外面那条甬道要宽敞很多,但不过十来步,又是一个分岔口,左右皆相同,识不得方向。
淮渊面容凝重,此时已然唤出长剑,一步一步凭心走着,没有具体的方向,也不看那些壁上扰人心智的泡沫。
他身旁缭绕着的温暖光圈,与这阴冷潮湿之地形成巨大反差。
也许是因为他是九重天的上神,与这个蛮族之地格格不入,所以那些淡淡仙泽护体之光,竟然自发性的围绕着他,一点一点凝聚。
赫然,淮渊眉间紧皱似“川”字,脚步顿了顿。
说没听见那些怪异之声,定然是不可能的。
“呜呜...嘿嘿...”
“快来呀....”
难辨雄雌的声音响起,尖细刺耳,在整个洞内回响。
听此声,不是黑炎之怪,不是那些蛮族余孽,更不是那所谓的转世蛮族王。
倒像是个炼化出来的奇形种。
并且,完全摸不清那声音的方位。
然而淮渊的前方又是一个分叉路口,且前方三条道路,看不清个大概。
那刺耳的声音依旧不停,直击内心,淮渊竟觉得有些晃神,难以完全抵抗住这等奇力。
必须揪出这等玩意,淮渊深吸一口气,静心。
“起。”薄唇轻启,语调淡漠。
他双眸缓缓闭着,一缕银白神识顺势而出。
先是第一道路,神识刚进入,此番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和岔路了,直接一路到底。
待神识探得清楚后,发现此间模样大变,这路里面竟然是个生机盎然之地。
山间清水,林间鸟笑,令人沉醉的草香。
远处漫山风铃花开的灿烂,氤氲着水汽,朦朦胧胧很是迷人。
更值得侧目而视的是,那山间忽现两个背影,一男一女,女子像是窝在男子臂怀之中。
画面尽显柔和。
淮渊默道:呵,是幻境,就这点招数吗?
以为他会这番就沦陷吗?
幻境,诚然又是心底最念念不忘之事,此时还站在道路之外的淮渊面色一沉,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被这种幻境之术,窥得到了心事。
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愠色难掩。
他不允许、更不容许这样的蛮族之人,耍着并不知什么手段,能够完完全全窥探着他的内心。
神识骤然缩回,淮渊睁眼,神情冷冽无比。
且不说另外两条路是什么光景了,但就是这样的重现幻境,可谓是完全触及了他的底线。
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冷冷道:“我必然摧毁此地。”
“快来呀~哦嘿嘿...”
刺耳之声环绕着四壁,如细雨绝断琵琶弦,声声难耐。
若是寻常人,听得此声,怕是要抓狂到底了。
淮渊另一只手朝胸腔运了运气,周遭的护体之光愈发强烈起来,他没再理会那样的聒噪之声。
在踏入那条道路之前,淮渊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两指聚光,抚向右耳。
“璃君,那边如何?”
淮渊传音给另一边的万璃君。
“...”
待了半晌,依旧无人回应。
“万璃君?立即回话。”他语速加快了些。
仍然没有半点声音回应。
淮渊默然,慢慢放下了手,指尖有些泛白。
不知是传音未能抵达那人的耳中,还是说那人根本没有听见。
“他这不灵光的人,是不是已经陷入幻境了。”淮渊略微有些担忧,叹了口气。
“看样子,摧毁此地,刻不容缓了。”
语罢。
他袖袍一挥,径直飞身而入,如闪电之速,探入此地。
淮渊依旧腾在半空,两手作结,祭出长剑,不过一瞬间,剑就被推出,变得如人般大,在半空中屹立。
此时的长剑周遭已然布满道道雷电,聚集了银白之光,蓄势待发。
“天地裂,聚雷...”
一字一顿,凌冽道出。
刹那光华,由那长剑引出白光,直取天地之气力,一道一道如雷闪下。
打在山坡间,那片片风铃花海开始灼烧;击在湖面上,瞬间惊涛骇浪。
淮渊冷眼看着这一切,笃定即将出现的结果,等待着这破地方的破灭。
那雷,依旧毫不留情,更是朝着那两个背影击去。
“淮渊,你这个大石头!快住手!....”声音虽说柔柔,却带着满腔的骨气。
什么?!
这下情景,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半空中的淮渊一怔,心下一紧,那方才还恩恩爱爱、百般甜蜜的二人假象,已然不见。
只是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身姿曼妙,站在那片火海中急得跺脚。
淮渊惊过后,顿时满脸怒气,抑制不住的的火气绕在心间,捏着长剑的指头“咔咔”作响。
原以为这幻境是幻化不出具象的,可现在他看清的不止是人,还有那般的可爱神情,姣好面容。
这些全然都是赝品!
“何人敢亵渎于她?!”喉腔嘶哑。
眼前的女子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现在这幻境中幻化而出的假象,倒是一颦一笑皆是她。
定然,不准!
那般昵称,也只有她能叫,这番假象想要他沉迷?实乃荒唐!
银白光如瀑布乍现,那把巨剑刹那便收回,又辗转握在手中。
淮渊直举起长剑,垂直而下,对着那个火海中的白衣女子。
“臭石头,你干什么?敢拿剑指着我?我回去让你好像看!”就连强调也那般相似。
“谁允许你幻化出扶桑之模样?!”淮渊语调没有一丝情感。
淮渊玄色衣袍被火海的逆风吹起,纵然直下的剑还差一些距离,拿女子的面容越来越近。
红润的面色,灵动的双眼,披散的黑发,一切一切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淮渊!我是扶桑你忘了吗?你如今拿剑指着我?!”
那自称扶桑的女子捏着粉拳,嗓音微颤,双眸竟泛起水雾。
淮渊还是禁不住愣了愣,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为何幻境幻化出来的假象,连神情动态都能模拟。
他有多久没有这般“真切”再看过她的样子了。
手上的剑好像有些虚晃。
“我等你回来哦!”脑海中又突然跃入一个女子,是锦葵,她抱着他说的话。
不至片刻,淮渊立即凝神,看着那眼前的自称扶桑的女子再没有半点动容。
他知道,真正的人儿还在等着他。
“胆大妄为!我定叫你灰飞烟灭!”
第八十六章 画焱
淮渊这番话一说出,那片火海中的女子竟笑了起来。
“战神大人,还真是冷酷无情呢。”
雌雄难辨的声音陡然响起,可那副扶桑模样依旧不变。
她发丝随风而起,与那火舌卷为一体,慢慢的,慢慢的。
火焰愈涨,那面容愈发扭曲。
淮渊的长剑冷光直现,银白之光直逼那“扶桑”的双眼,他沉默不语,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只想一朝毁了这怪物。
可那“扶桑”依旧是笑得灿烂,半点不畏惧,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故意要激怒淮渊。
“来呀...”那样的刺耳声又传出来了,那张与扶桑一样的脸已然模糊不清。
“嗤”
剑,狠狠直击。
一刚一柔,欲想直穿这怪物的身躯。
此时的雷电依旧从天而降,未停半分,欲想的那般支离破碎的画面,却没有呈现。
“吼”一道嘶吼声。
那银白长剑竟然晃动了下,淮渊的琥珀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回事?!
他的剑气竟然没有穿破那怪物,甚至仙泽在一点一点被某种怪力吸收?
淮渊面沉如水,立即翻转了一下长剑,银白之光如瀑布般涌涌而逝,他想加强术法,直取那怪物性命。
火海摇曳得那般不真实。
“哈哈哈哈。”笑声狰狞。
那怪物的面容再不是“扶桑”的模样,现已然大变,如缩了水般,矮了半个身子,其身上还罩着一个黑布,四肢全然藏在里面。
此时,它正垂着头,满头青发遮住了面容,笑得猖狂,身子都抖三抖。
淮渊已然站在火海里面,那些火舌触不到他半分。
“你看你,伤不到我半分,快发怒吧,哈哈哈。”声音变得细尖,还充斥着戏谑。
这怪物在逗他、激怒他?
且为何这般凌冽的剑气在这怪物身子里,伤害不了半分,反而他握着的长剑愈来愈被咬住。
淮渊的手有些微颤泛白,冷眼一看,他立即用力,干脆直接将那怪物从火海中挑起。
一瞬之间,空中一道玄色衣袍闪过,那怪物被他直接一丢,可后者竟连垂着头的姿势也没变。
“聚雷...”淮渊一语,掷地有声。
银白之光耀眼,难以直视,空中的道道雷电乍得齐聚,只朝着那半空中的怪物集中。
淮渊默然,双手作结,操控着那把长剑,引雷。
“砰”的一声巨响。
那怪物直接被击倒,直直躺在那火海中,一动不动。
焦灼之味漫漫,散发在空气中,四周开始诡异的安静。
”呵。“轻笑一声。
长剑一收,淮渊缓缓而下,站在那火海面前,看着那躺在其中佝偻起的”黑布小山包“。
”这地方,实乃看着心烦。“嫌弃的话语,淮渊袖袍挥动,那番雷电又开始摧毁这半壁萧条的地方。
转身,欲离去,默道:竟在这儿耗了这么长时间。
缓缓踱步。
一步、两步。
”你,就不怕反噬吗?“那般刺耳声陡然响起,带着点虚弱,少了那张狂。
“...”
淮渊步子顿了顿,双眸更冷,怎么那怪物还有气息?
“你还没感受到吗?你的怒气越大,反噬越大,哈哈哈哈。”一语揭开所有假象,嘲笑之味。
那火海越来越恐怖,像是张着大嘴要将一切吞噬掉。
渐渐的,怪物的笑声开始停滞,在这环境之中层层叠叠地回响起来。
聒噪至极。
淮渊皱眉,不适之感油然而生,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知道现在的身后的光景是如何。
原来,那样的怪物是吸仙力的,术法愈强,它吸收得愈是厉害,这又是一个套,是故意的,用底线来激怒他,然后想玉石俱焚吗?
不得不说那人手段之高,竟然如此了解他的心性,利用他想要摧毁这一切的愤怒,利用他一遇到扶桑的事情便容易失去理智。
猝不及防,淮渊心头有一种焚烧之感,越来越强了,骨节分明的手情不自禁捂住胸口,口腔之中竟一股血腥之感。
鲜红的血从嘴角一点一点渗出,掩藏不住。
缓缓滴落入他玄色衣袍,晕染开却依旧看不到一点儿红。
“没想到被自己的力量击溃,淮渊啊淮渊,可笑至极。”轻轻道出。
难道是他自己过于自大了?
咳,淮渊眼前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周围的变化,只觉得他身旁的仙泽越来越淡,体内的仙力竟然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抽走。
幻境中的青光愈发亮了起来,生生盖过他的银白之光。
而再睁眼时,这幻境哪还有那般生机盎然之态了,现在已然如人间炼狱般,汹涌滚谈的火海环绕四周,淮渊一人单膝跪在一个石墩上。
而这个石墩,便是居于这片火海的正中心。
淮渊勉强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看了看四周的火海,根本不容踏足半分。
“困仙之地?那岂不是还得有捆仙链才来个齐全?”轻飘飘不屑说道,他一身傲骨依旧不会低头。
这样的地方能妄想困他多久,待他恢复罢。
“我可是吃得饱饱的呢,上古战神的仙力就是不一样呢,哈哈哈。”他的声音刺耳尖锐,暂且女子之声。
顺声而去,在那困仙之地的石缝顶端,仅仅是露出一张巨大的脸,头发凌乱,细长的眉下一双媚眼,却配着男子般挺拔的鼻梁,这般格格不入的五官,雌雄难辨,就是那怪物真容了。
可没有其余部分露出,好像与这地方融为一体了。
“呵。”冷冷瞥了眼,淮渊并不搭理,起身,开始调整内息。
“上神,您再调理调理,我说不定能幻化出个身子呢~”又莫名变作粗狂之声,阳刚之味。
“...”
淮渊也不恼,仅仅是无言,闭着双眸。
“上神,您方才不是说捆仙链吗?...我就是捆仙链哦,待会便来紧紧捆住上神哦。”声音令人发毛。
听后,淮渊倒是小惊了下,勾了勾唇,满是不屑道。
“上古神器“捆仙链”名为画焱,在这等地方苟且,还幻化出阴阳不识的怪物,你不羞愧吗?”
一字一顿说得明明白白。
确实直直戳中它的内心。
诚然,上古神器这等神物皆有一灵体能够炼化,而他画焱...
第八十七章 淮渊,我在
困仙链?
所到底,其实他画焱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困仙链”。
融入在墙壁上的画焱,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他又回想起那些难堪的过往了。
作为一个上古神器,在出世那一天,见到的第一人就会决定他的归宿,若是蛮族所得,他便是“困仙链”;若是仙族所收入,他便可以成为“困魔链”。
画焱也一样,他原以为自己孕育而出的灵体可以幻化出形态,从而辉煌永世,可被众人爱戴。
可他那时并不知他自己的能力,后来一朝便被上古之时的蛮族王夺走后,也没有去征战沙场,仅仅是一直被压制在这不见天日的困仙之地,开始了漫长的沉睡。
画焱原以为再不会苏醒,可就在前几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与上古之时的蛮族王极为相似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站在火海中,唤醒了他,无情地对他说:“画焱?你现在和空壳一般,若你听我的,便可解除封印,重回荣耀,自选归宿,无人可奈你何。”
“我要如何?”他虽并不明白一切渊源,却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他是贪心的,想重回天日,重活一回。
“在这炼化幻境,待得一仙而来,困住他。”
那人话语间诚恳无比,最后他画焱就这样信了。
因为他自己没有半点灵力,只能再次接受了那人的咒法,所以他的灵体便大部分锁在困仙链中,与这困仙之地是融为一体,按照那人的要求、方法,逐步逐层去炼化的幻境。
可以说,淮渊看到这样的幻境,也是他练就了不下千遍。
因为,画焱一直就为了,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惶惶不可终日,以致于成了如今雌雄不变的这副模样。
这段痛苦的回忆在画焱脑海中戛然而止。
他知道,如今不一样了,他的体内现在吸收满了强劲的仙力,甚至....甚至有一些难以消化。
画焱扭曲着奇异的脸,扯着嗓子说道:“上神,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吗?我炼化的这个幻境可是为你而生、为你而终的。并且,你还不是在我的幻境中折服了吗?哈哈。”
淮渊内心小小惊动了下,他没想到那蛮族王仇恨深得如此可怕,在他还在寻扶桑之时,尚未回归那些年,那蛮族王就悄无声息的转世了,汇集如此多的力量,暗地里的动作更是早早就开始了。
但,淮渊笃定,那败过一次的人,依旧会重蹈覆辙,且会再次覆灭在他的手上。
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
静默一番后,淮渊仍然是面上波澜不惊,淡淡说道:“那你们倒是准备的够充分,如此大一盘棋,定然费了不少心思吧。”
“我们?”画焱愣了愣,他根本只是为了他自己,随即又一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哦,对了,还要多谢上神你了。”
画焱内心雀跃:“多谢”上神的仙力,这样他的灵力定然可以恢复很快,再出世定不是什么难事了。
淮渊一眼就能看穿这个画焱的心思,此刻他的气息调整的差不多了。
他冷眼睁开,心下暗自想着:如此天真的上古神器,被利用了也不知道,说不定他也可以利用一番。
“呵,你这样的上古之物,竟然不知道,体内不能仙魔两股力量双齐吗?”
画焱脸色瞬间惨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他立即狠狠回击道,与这困境之地融为一体的他,并不能动弹,仅有一个巨大的脑袋能活动。
淮渊站立在那石墩上,面容寒冽,玄色衣袍随风而起,四周围绕的火海十分妖冶灼烈。
“你自己理解。”冷冷的声音响起。
现在,他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还不行。
画焱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不能理解!
所以画焱,他现在体内存着的那股难以消化的感觉,原来是两股力量在斗争吗?
那他一切的努力付出都是泡沫了?!
不,不可能,画焱忽而笑得阴森森的,声音尖细:“上神倒是胡说八道了,现在倒是要让你领略一下困仙之地,它到底如何困仙了。”
画焱依旧在自我安慰只想让淮渊闭嘴,但是与困仙之地融为一体的他,完全可以操控在这里面的一切了,包括那片火海,那块石墩。
一瞬之间,画焱紧贴着脸上的青发炸起来了,竟同时开始动用着他体内的两股力量。
淮渊看了眼。
那站着的石墩有些晃动起来,四周的火海也微微在起伏。
“呵。”淮渊一笑,他并不放在心上,关于这个所谓的上古神器画焱,他已然知得底细了。
待画焱那边还在为这“困仙之术”发力,淮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感觉。
想了会儿,缓缓伸出手,抚至右耳上。
传音,他内心默道:锦葵?你那边是现在是如何个情况?有没有事?
...
没有回应。
而正好,此时在府邸的锦葵正枕着手,趴在桌子上,沉醉于梦中。
她的酣睡容颜颇有些可爱,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挂着淡淡甜美的笑。
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之中。
那低沉稳重,好像是她最熟悉的声音,此时像在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迷迷糊糊的。
在困仙之地的淮渊,看着这周遭火海的变化,比之前更汹涌了一点。
还有时间,不急,他继续传音道:“锦葵、锦葵、....”
连叫了几声,话语之中还是难掩无奈,淮渊默然:难道她是又瞬间将那习得的“传音之术”都还给他了?
不应该啊。
睡着的锦葵压着的手有些发酸,她耳朵动了动,皱了皱眉。
加上那耳旁熟悉的声音,锦葵逐渐清醒了些。
咦?淮渊的声音怎么这般真切,好像在叫我!他回来了?!
锦葵意识到这,一个激灵坐起身,满眼期待左右看着。
“淮渊?淮渊?”
可是她的周遭除了绿蛋,依旧是空空。
“锦葵...”
真的是淮渊在叫她,锦葵不自禁摸了摸耳朵,才反应过来。
千里传音!
她立即出声。
“淮渊,我在!”
第八十八章 困仙链现形
居于困仙之地的淮渊,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紧绷的面容缓和了些。
淡淡传音道:“锦葵,你那边有何异常?”
相隔千万里的他们,此刻以这种方式在心间交流。
锦葵听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叨叨起来:“嗯?我想想,倒是那日我们在冲喜宴上看见的那个倾城女子,莫名其妙来说要还什么络子给万璃君,实在是奇怪,不过还好我....”
锦葵像是想要把这前因后果说个完全,她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滔滔不绝。
只因她并不知此时的淮渊身处何样的境地,她还以为只是单纯的问问情况呢。
若是换到闲静的日子,居于落花小院中,淮渊定然备好一杯热茶,认认真真坐在一旁听着,她渴了就递上茶,再继续听她的“唠叨”。
可现在情况不容许这般。
淮渊虽是不忍心打断那边兴致勃勃的人儿,但看着这火海表面,开始逐渐冒着一个个破碎的泡,愈发灼热滚烫起来。
此番不能不理了。
“锦葵,对于那个老虎精,你定然得小心为上,别离她太近。”淮渊想来,他还不知那白岑的底细,但定然不是个善茬,但且留给万璃君去收服便好。
锦葵原本准备的一大串话,现下被淮渊打断了,她心头更是忽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提起耳朵仔细听着。
“嗯?我知道了,那淮渊,你这边如何?”锦葵难掩的担忧。
淮渊虽说面无表情地正看着画焱狰狞扭曲的笑,心下沉默了小小一会儿,但传音却依旧温柔:“锦葵,我这边很好。但现在有一些事需要你来做。”
他一说完,这火海翻腾的咆哮声陡然响起,在这困仙之地回响,一浪一浪击打着他站着的石墩壁面上。
“你那边安好就行,那是什么事呀,淮渊。”依旧被蒙在鼓里的锦葵倒是有些期待,大神派发任务给她了,到底是能一展身手了!
“阻止人间祭祀大典,摧毁九鼎蟾蜍金炉。”
传音一结束,淮渊浑身煞气,再没半点柔情,与方才还在传音的那副模样大相径庭。
至于淮渊为何如此说道,只因他此番很笃定,这样的蛮族萎靡之地,是根本炼化不出半点仙界之物。
并且在进入这地底之前,没有探出个情况时,他猜想宁无缘与那些黑炎之怪都会在这里,看样子实际情况倒是五五开了。
此时,宁无缘定然被困在此地某个角落无疑了,还有万璃君此时的情况也不会比他好,至于那人间的祭祀大典也与蛮族逃不开干系。
所以,淮渊这次分不开身,只能选择还在人间的锦葵了。
他,相信她。
于是淮渊这次,没有任何的前后解释,他这番话说得很快,竟显得尤为突兀。
锦葵更是满头雾水。
她赶紧急急问道:“淮渊?你这话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锦葵焦灼,又试着传音说:“我要怎么做啊,淮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传音的她,有些慌张,原以为是一点小小捕捉小妖的任务,能够一展身手。
可那仅仅十六个字,涵盖的任务却太重了,且九鼎蟾蜍金炉是个什么?!
可这次她的再传音,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过来了。
锦葵缓缓垂下手,有些出神,默默想到:淮渊是不是那边的情况棘手,怕说了她会担心,可现在他又需要帮手,只能这样了?
对没错,她要帮他。虽说,她根本不清楚什么人间祭祀,但顺藤摸瓜,定然会水落石出!
锦葵轻拍了桌,坚定起身。
就她思考的这会儿时间,却是一场对决即将爆发。
可以说,锦葵这边是岁月静好的画面,而另一边的淮渊却是在负重前行。
蛮族的困仙之地。
淮渊轻点石墩,腾至半空,浑身煞气,执剑而起。
他冷眼看着下方光景。
火海已然完全沸腾,一浪卷着一浪,惊涛骇浪。
“咕噜噜”火海还冒着泡,吞噬着一切。
一如淮渊他方才踏过的石墩,现已然完全没入火海,再无半点踪迹。
融在壁面上的画焱,动弹不得,机械般的晃着头,浑身通红,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上神,你能在我这幻境待多久哈哈哈,反噬之力你能压制住?”话语间满满都是戏谑与自信。
语罢,画焱的脸阴沉不定,他肆意飞动的发丝与那火海摇曳竟保持着一致。
半空中的淮渊,倒是完完全全压抑住了那股反噬之力,勾唇反嘲一笑:“哦?是吗,那你竟这般相信,你自己体内那两股术法之力?”
画焱看着眼前的淮渊完全不在意的那模样,顿时怒气蹭蹭而起,双眼如铜铃般大,将那火海愈卷愈汹。
卷起的火浪,张着火舌,虎视眈眈,犹如鬼魅要攀上淮渊的衣袍,拉下其葬身。
淮渊举起长剑,飞身而至画焱眼前,速度极快,轻轻一挥,便将他的青发削下半缕。
这样的动作两下便结束了,淮渊又回到那半空中,长剑聚气,直指火海。
画焱竟没看清眼前那股玄衣身影做了什么,只能没有目的的使着杂乱的术法,从嘴中喷出火焰,朝向淮渊。
“嗷”腥臭之味。
可淮渊移形换影,见势将那半缕青丝分成四股,飞身直上那困仙之地的四角,塞入其石缝中。
“你在干什么?!”画焱忽而有些慌了,没有运好体内两股力量,咳了好几声。
火海连着画焱的气力,此刻竟也虚疲了几分。
“我说过,要摧毁此地,你忘了?”淮渊冷冷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撞击着画焱的心。
淮渊动作未停,长剑放置胸口,指尖盖上剑锋。
画焱一停,陡然大怒,吼出声:“妄想!我可是要重回辉煌的人!”
这股刺耳之声震得这困仙之地都晃了晃,只见此时的画焱发丝飞舞凌乱,周遭泛着青光,忽隐忽现。
一瞬之间,画焱那副身躯,竟然化作一条长长粗大的链锁,炙热通红。
困仙链完全现形了!
一股脑儿,正中如巨大铜铃般形状绕着的链锁,紧紧抓着璧,又散出八条锁链,直直凶猛朝淮渊而去,没有半点客气!
第八十九章 锦葵欲着手调查
淮渊面色如水,不紧不慢聚气于剑,他环绕在身旁的银白光涌现。
“混沌至,寒冰裂...”薄唇缓缓道出,没有掺杂半点情感。
一道冰蓝印记赫然凭空刻画在他执起的长剑上,淮渊顺势高举,在半空中画着半圆,犹如一湛蓝穹顶之罩,散发着淡淡寒气。
与此同时,那通红、泛着烈焰的锁链,已然布满四面八方,就等相撞的那一刻了。
“嗤”一阵凌冽的碰撞声,在那穹顶边缘,炸出火光。
锁链想要穿透入那保护罩,而淮渊半分不让,似更胜一筹。
此刻,已然是一场冰与火的交战。
“咳咳...吼你去死吧,我要重出天日!哈哈哈!”
画焱半点都不停歇,继续疯狂动用着他体内的力量,那八条锁链顿时布满熊熊烈火。
顷刻间,包围住了淮渊唤出的穹顶之罩,犹如一个巨大火球。
诚然,接近疯狂的画焱,已经是背水一战了,似乎完全意识不到他自己体内那股断断续续的虚无感。
穹顶之罩内,团团真气欲燃欲烈。
淮渊玄色衣袍在此间飞舞,沉声道出:“该我了。”
语罢。
只见淮渊发丝飞起,那棱角分明的脸带着硬气,一阵玄色身影闪过。
他立即飞身出了那穹顶罩中,凌空踏至墙壁,此刻他手中剑上的冰蓝印记,瞬间如花炸开。
点点冰蓝之花闪着锐意,层层叠叠,欲再度铺满那画焱的熊熊烈火,隔绝一切。
紧接着,一个翻转,淮渊凌空直下,剑锋直指那挂在那困仙之地正中的,如铜铃般形状的链心。
“光靠蛮力,无半点智慧,你可是丢了你这上古神器的脸了。”
他轻飘飘的话,却是将画焱的心情又一次降至冰点。
画焱想破口大骂,将那些锁链再召唤回来,擒住这个眼前的玄衣男子。
可....
“咳...怎么回事...”画焱惊慌沙哑的声音响起,内心五味杂陈,为什么这力量用来阵阵虚无,全都是掏空之感?咳咳....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两种力量不能并用。”
这番话,对于画焱,又是一次心灵暴击。
淮渊可不管,剑锋急转,一道银白掠过,朝着画焱的锁链之心而去。
“那你也别想逃离这里!”画焱已经彻底疯狂了,既然做不到,那就毁灭吧!
画焱的锁链,顿时分裂又再次聚合,由原先的八条,现在幻化作一“流星锤”般形状,准备掉入火海,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他这样的上古神器,炼化的锁链便是浴火而生,如此重力入了火海,必然是火浪四起,怕是这困仙之地也会塌掉。
“...”
淮渊将手中剑急收,侧目看了一眼那异样,眉头微皱,冷冷说道:“这地方定然会被摧毁,但容不得你这番造次。”
他深知,画焱这样的毁天动地行径,摧毁的就不仅是这困仙之地了,很有可能是这整个地底了,呵,那蛮族王颇会一石二鸟,利用这画焱的歪心思,再准备将他、万璃君和宁无缘,一齐活埋了。
“哈哈哈,看你快,还是我这锁链快。”
画焱的声音在四周回绕,他在动用他体内所有灵力了,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的锁链掉落之快,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很快,与那汹涌的火海就剩三尺之距了!
淮渊默然,双手作结,从额间蓄力,只见那冰蓝印记从剑身开始脱离,迅速落在那穹顶之罩上。
“封印。”
在这样的地方,动用这般的封印之术,可以说,不仅巨耗他的仙力,而且反噬力极为强悍。
但不得以,只能这般了。
淮渊凝神,袖袍一挥,那术法便立即生效。
“滋滋滋”
不是那火海炸裂、火星四溢的声音,更不像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这儿竟然一瞬之间,出现了莫名的白雾,充斥着这整个困仙之地,看不清任何事物。
只有一片白,只有安静。
半晌。
“咳”轻咳一声。
是淮渊,挥了几下剑,挥散着周遭的团团白雾,这才逐渐显露出他那玄色衣袍。
原来,这困仙之地变成了一片冰雪之地了。
先前的汹涌火海成了一块巨大冰面,周遭都覆盖上了层层厚冰,包括那上古神器画焱。
淮渊此时站在那,已然变成寒冰的庞大“流星锤”形状锁链下,踏着冰面,面容有些疲倦。
缓缓隐剑,淮渊看着那锁链掉落在冰面上的点点灰屑,那是画焱的灵体破散的结晶。
他悠悠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语罢,淮渊面色自若,整理了下玄色衣袍,准备走出此地。
但他走过之处,却是令人触目惊心。
只见冰面之上,一个玄衣背影,其后一条淡红血痕,还在继续延长...
....
....
人间,那偌大府邸的一精致厢房内。
锦葵在房内走来走去,步子响亮。
她还在沉思,应该如何做,应该怎样打听消息?
躺在暖玉石床上的绿蛋,被这般动静彻底吵醒了。
他翻了个身,勉强撑着头不解道:“锦葵花仙哟,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阻止人间祭祀大典,摧毁九鼎蟾蜍金炉!”
十六字,原封不动的从锦葵口中道出。
她停住了脚步,满脸愁容,她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做?总不能是直接杀入皇宫,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那掌权者,他不准开大典吧,那样就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啊!
“什么?!”绿蛋一惊,如此话怎么会从锦葵花仙口中说出,他顿时不明白了。
锦葵吐出几个简单的字,解释道:“淮渊,传音,万分紧急。”
“我家主人?!让你去做?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绿蛋依旧怀疑。
”对,让我去做,应该是淮渊分不开身吧。“
锦葵说出了一点猜想。
绿蛋再看了看她那番笃定、坚毅的模样,一点也不假。
“你别发愣了,这十六个字,你倒是来拆解一番。”
锦葵也不顾绿蛋身体还没好全了,顺势拍了拍他的头,提醒道。
因为她想来,只觉得,绿蛋在淮渊身边这么多年了,定然见过的世面要比她多很多了,只能先从绿蛋下手了。
“噢,我想想,人间祭祀大典定然是,和之前我们在树林遇见的农妇、官兵说得是一件事,而九鼎蟾蜍金炉,应该是九重天的东西吧!”
”你这说了与没说有何差别!“锦葵无奈。
这些,她都想到了,但是她很难将两件事连在一起,总觉得找不到缘由。
第九十章 夜出探探
绿蛋顿时无语凝噎,卧坐在暖玉石床内捏着衣角,使劲琢磨。
一时间,厢房内安静了。
锦葵又开始走来走去,面色沉重,嘴中念念有词。
“人间祭祀大典,九重天的金炉,那不妨反过来想想,金炉要摧毁,祭祀要阻止。“
忽而她眼前一亮,拍了下手,继续说:“也就意味着“这金炉和人间的祭祀大典倒是息息相关了,只要明白这场大典的来龙去脉,从源头开始,及时止损,那就定然要从那些被抓走的女子出发啊!”
“女子?什么女子?”绿蛋倒是想不起来了,眨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他眼前那个灵动可爱,身着鹅黄小衫的女子。
此刻,她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呀,绿蛋你脑子这时怎么不灵光了,难道你这一身伤如何来的,你忘了?”
绿蛋歪头想了会,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头疼,悠悠道:“我想想,那个时候...我准备抓走绑住那些官兵,然后突然来了很多黑炎之怪,一下子那些官兵还都暴毙了。”
他又顿了会儿:“哦!是那个农妇,我们把她从那些官兵手中救下来的!”
锦葵一脸严肃,说道:“对!所以,我们得从这些被抓的女子下手,或者...我可以潜入试试...绿蛋,你觉得呢?可行吗?”
她这番正儿八经的模样,委实使绿蛋惊了惊。
摸着下巴,也不说话了,暗暗想着:这锦葵花仙这番意思是要,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吗?要是被主人知道了...会不会扒了我的皮...说我没有护好...
绿蛋想到这儿,后背莫名有些凉意,他的主人护起短来可是很可怕的呢!
于是乎,立即抬头,急切出声:“锦葵花仙,我觉得这事...“
然而,绿蛋的话骤然被打断,”不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
锦葵意气风发,倒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语速很快:”算了,不要你觉得啦,我觉得就行了。何况你这身子还是好好修养个三四天,届时再来帮我。“
随后,她还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风风火火整理了下她的鹅黄衣襟。
”呃....“绿蛋愣住了,这下他也不能大幅度动弹,更不能跳下石床阻止她,传音他家主人更是不行了。
”听我说,绿蛋,你方才喝了那些药汤应该会好些,小厨房那边还有点剩,我等会都去给你端过来,过三个时辰便喝一次,千万不要忘记了。“
锦葵开始嘱咐了,弯着身子捣鼓起那盆炭火,想要火烧的更旺些,让这厢房内更暖些。
”锦葵花仙,这外面的天都快黑了,你这是...准备做什么?“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慌。
至于为何心惶?
只因,他将那些动作尽收眼底,却无能为力,阻拦不住了,这眼前的女子已经在做准备工作了。
锦葵连头也未抬,专注如何用那铁叉子捣弄火堆,不紧不慢说道:”嗯?你说什么?这火我给你弄大些,屋子里暖和,这样我要是晚回来了也没关系,你也不会冻着。“
绿蛋深深吸了口气,一连串说出其中利害关系。
”我说,我家主人定然不会让你做这等事的,你看外面天都快黑了,且最近不是人间到处都藏着妖物吗,你还是再问问我家主人吧。“
听后,锦葵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默然许久。
抬眸,放下手上那铁叉子,走在暖玉石床旁边。
她的神色万分笃定,认认真真说道:”绿蛋,你知道这种被信赖的感觉吗?诚然,从认识淮渊以来,他一直不容我深陷危险之地,除非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蠢事,而现在他已经分身乏术,他教会了我这么多,我虽只是一个小小花仙,但既然能做到了,我就要想办法去做,何况...“
锦葵说着说着,语调逐渐放轻,双眸空悠,侧头看着那木窗淡淡道:”何况,现在淮渊身处什么境地,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且不能与他并肩而行,也挺遗憾难受的呢。“
”我...“绿蛋被这番话触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话是好。
他看着着眼前的锦葵,鹅黄小袄裙衬得面色红润,她额前轻微散乱的发丝,盖住了大半个侧脸,一种朦胧熟悉感。
绿蛋只觉得与初识之时,她现在倒像是变化了许多,至于是哪里变了,是头发长了?变漂亮了?还是成熟稳重了?他却说不上来。
锦葵立即回头,就像什么也没说过,扯出一个笑容:”行了,我便是趁着夜色去探一探而已,别说那么多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就是好好养好身子,保不齐哪一天我就需要你了。“
”好,我一定会快点好起来,就算你那药汤味道再奇怪,我也会喝下去!“绿蛋回应的很快。
”...“
沉默不答。
锦葵有些无奈撇了撇嘴,默默捻了捻盖在绿蛋身上的小毯子。
真有这么难喝吗?咳...
边想边走着。
带着一点点的疑问,直到锦葵推开小厨房的门。
备好了碗,盛完所剩的药汤,锦葵盯着那大锅内还残留的一些绿渣渣。
呆愣了半晌有余。
”真的这么难喝吗?我还不信了,我尝尝...“
锦葵面色一僵,用食指轻轻沾了沾那些绿渣,试探性的放入嘴中舔了一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渣渣是药汤的精华,还是如何,入口,竟然又涩又甜。
”这味道,真是奇怪...可功效应该很好吧,不然用这些药渣,给绿蛋外敷吧,我看着挺好。“
她狡黠一笑。
就这样一个想法冒出,锦葵觉得很可行。
...
...
天色渐暗,这府邸的大门外。
锦葵悠悠站着,看着外面的风光,黑蓝模糊,还是能看得清个大概,她缩了缩脖子,提了提衣襟,觉得凉风有些瑟瑟。
有些埋怨嘟囔道:”真是的,为何那般嫌弃那药汤,竟然装睡,届时可得让淮渊好好说一说绿蛋了。“
只见这大道上没有几个人影,树影婆娑,许是因为这府邸处于偏僻静谧之地。
锦葵转念一想,犹记得元临送包子给他吃时,说得”城北街角。“
她慢慢沿着大道走了几步,又回想起万璃君带她们来此处时的绕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