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异界之第一首相TXT下载异界之第一首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异界之第一首相全文阅读

作者:鹄言     异界之第一首相txt下载     异界之第一首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开学典礼(一)

    九月一日这一天,怀亚特难得起得晚些,幸好在前一天晚上,奥黛丽已经为他准备好上学要准备的东西,这才让他来得及去参加开学典礼。

    前些日子,肯尼迪叔叔接了国王的命令,远赴红河湾,当然对他来说可能不算是一个远的地方,不过他这个浪子,可算是有了件正经事去做,起码奥黛丽是这么说的。

    所以,难得热闹了好些日子的罗森街六号又重新归于平静。

    不过最近的几天,南安普顿同样也是阴冷寂寥的,阴雨绵绵的天气,让湿冷的空气团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持续盘亘,导致整个城区的游人都不多。

    但在九月一日这天,那种阴冷天气就完全失去了它本有的效用,南安普顿的每条道路上,都充满着送自家的孩子去上学的家长,其热闹程度完全不亚于神女节的盛景。

    而这种对于教育的热衷,恰好源源不断地为上层输送人才,这才是苏鲁士繁荣发展的底气。

    “怀亚特,快点下来,时间快到了。”奥黛丽焦急地喊,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的路上又那么拥挤,她害怕赶不上开学典礼。

    “来了。”听着奥黛丽的不断催促,怀亚特在把自己的最后一点东西放进背包里之后,才决定下楼,临走之前,还看了看床边的那一罐千纸鹤。

    他今天穿了套贝雷套装,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款式,这套装的外面是件长风衣,里头是种像衬衫的衣服,裤子笔挺,整个裁剪非常合身。

    当然也就开学典礼这天,孩子们能穿穿自己的衣服,从开学典礼的第二天起,所有奥坎柏公学的学生都得穿上他们正统的校服,那校服虽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有种秩序美,但长期穿着同一样的款式总是很枯燥的,所以开学典礼这天,几乎所有的家长都牟足了劲,他们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去挑选最出挑的衣服,好让自己的孩子出出风头。

    奥黛丽自然也不例外,在做母亲的这件事上,她是从来不会认输的。

    看到怀亚特终于站到她面前,她快速地蹲下来,仔细又迅速地打理他的暗蓝色领结,还附带着絮絮叨叨的责怪,“早就催你下来了,怎么拖到现在。”

    “对不起,早上睡醒的时候有撮头发翘起来了,我刚刚在上面打理了一会。”

    奥黛丽看了看他的头发,确实含着水汽,于是伸手在怀亚特头上一抹,水汽就消失不见了,看看墙上的水晶钟,她拽着怀亚特就往外走,“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马车是早就备好的,坐到里面去,外头嘈杂的声音才算是被阻隔,怀亚特和奥黛丽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本来他是同珍妮弗说好的,要她连同母亲一起陪着去开学典礼,不过前些天她的大学申请材料出了点问题,被打回来要她重新递交一份,所以她这些时候一直都在忙着材料的事。

    她申请的是南安普顿大学的戏剧学专业,谁叫她继承了奥黛丽的表演细胞,再说了,珍妮弗本人也志在于此,她还曾放言要组建自己的剧团,所以怀亚特当然是表示支持的,也就不去打扰她重新填写材料。

    不过要论最顶尖的戏剧教育,南安普顿大学还排不上名号,苏鲁士国内的话,就要算切斯特顿艺术大学最为出名了,至于国际上,这个领域是以中央大学、马丁表演学院、切斯特顿艺术大学为首的。

    “珍妮弗的申请材料今天就得发出去,早上的时候她还让我和你说声抱歉。”奥黛丽中还残留着焦急,语速稍快了点。

    怀亚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珍妮有她自己的事去忙这是正常的,她又不是怀亚特的保姆,况且她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到那时候就更见不到了,不过但不知道那位菲尼克斯先生怎么样了,前些日子珍妮去到外面去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又支支吾吾地,这倒让怀亚特浮想联翩,可当他询问的时候,珍妮却又不告诉他。

    看见儿子确实不在意,奥黛丽这才拉开帘子,外面的道路十分泥泞,她开始对今年呈现的异常拥挤感到奇怪,在她的印象中,去年的状况可比这差远了,更不用说今年还下雨了,“嗯,今年有这么多的孩子要去上学吗?”

    怀亚特不以为然地说道,“南安普顿在不断发展,新生儿的数量多了起来也是可以想见的。”

    “这倒是,”奥黛丽点点头,“不过也不至于突然多了这么多,而且你看,路边站着的还有不少是王宫的侍卫。”

    听到这话,怀亚特才去扯开帘子,把头放在窗外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这就已经脱离普通安全保障的范畴了,倒是有点像国王出巡的规格。

    “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我们这样猜估计也是猜不到的。”怀亚特还是对自己的新生活感到期待的,而且只要等到肯尼迪叔叔回来,他就能把那些更有意思的魔法教给他,这让他很是期待,对外头的事情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奥黛丽点点头,也不再去追究这事了。

    马车行驶得奇慢,虽然也不见停下,可到底是让人心烦,幸好母子两个人相对坐着,还能说说闲话,不拘束去说些什么,衣服料子,当日吃食,近来学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这些罢了。

    奥黛丽起身坐到儿子身侧去,把他的手抓过来,语重心长地说,“最近都瘦了不少,都是和你父亲学的,整日就知道看那些文书。”

    果然,天下父母都是一般担心自己儿女的,怀亚特一阵脸黑,明明他们母子俩是天天见着的,可奥黛丽硬是能看得出说他瘦了这样的话。

    无视怀亚特不断跳动的眼皮,奥黛丽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无非是让他多去做些一般小孩该做的事,这些话怀亚特已经听过不少了,每次的内容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好了,好了,奥黛丽女士,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像个孩子一样的。”怀亚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说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这位母亲,有些时候他都要忘记自己到底是从哪来的了,认真地生活,认真地学习,就好像真的是个本世界的小孩,本就有一个完满的家庭。

    前世的缘分可以说是已经全数散去了。

    奥黛丽对这些自然是浑然不知的,所以看到怀亚特答应了她,也不管到底是真是假,只要给她回答她都表示满意。

    她笑着回了句,“知道就好。”随后便背过身去。

    两人相对静坐着,没多会,马车便停了下来,与母子两人设想的热闹场面不一样,越靠近奥坎柏公学的门口,外头的气氛反而愈发沉静。

    到底发生什么了?

开学典礼(二)

    “噤声,迎接陛下仪仗。”高亢的声音能让所有人都听到这话,于是所有的贵族都闭上了嘴,平日里那些吵闹的孩子都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纷纷都定在原地,把控自己躁动的腿。

    奥坎柏大街上,蓝金色的车队从远处奔腾而来,又像是溪水流尽一般渐渐停下,马匹喘着粗气,两列二十人的侍卫站到为首的马车前,手中握着一根蓝铜制的手杖杵在地上,那蓝铜手杖象征着绝对的高雅和守序。

    随着号角被吹响,二十位侍卫一齐微微抬起手中的铜杖,然后重重往地面敲击,这整个过程都是和谐一致的,所以给人的震撼之感就显得无比强烈。

    所有前来的贵族都分列在国王车队的两侧,像是河岸把溪水围住,然后领着他们的孩子安静地等待里头那位,可以说是整个王国最尊贵的人走出来。

    奥黛丽紧紧地牵住儿子的手,目光如水般平静,虽然怀亚特觉得她的力道实在大了点,骨头好像要碎了,不过面上还是表现得无比肃穆,要是出了错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他的人也是这么做的,虽然他们的心里都在疑惑着,为什么国王陛下会在这时候来,明明路上已经足够拥堵了,却还得来来到这添乱,这就是不敬的话了,所以他们也只能放在心里嘀咕。

    奥坎柏公学的校长携着率领一干老师到外头来迎接,过了约莫一碗黑茶的时间,查理陛下扶着秘书长的手走下来,接着是路易斯王子和凯瑟琳公主,路易斯王子今天是盛装出现,而凯瑟琳公主则穿着简素的裙装。

    海一样的声音扑面传来。

    “见过国王陛下,王子殿下,公主殿下。”

    迈德校长迎上去笑道,“陛下能在今天驾临奥坎柏公学,实在是我们的荣幸,也是王国教育事业的幸运。”

    “这是应该的,以后路易斯就在你们这学习了。”查理陛下笑着说道,他顺着迈德的引导进到学校里,然后等到他消失了,在场的贵族才像松了口气一般议论了起来。

    “为什么查理陛下会出现在这?”

    “我好像听到让路易斯殿下在这入学?”

    “这是不可能的,历任君王的哪位老师会比这里头的差?”

    “这就不得而知了,看来我们有得忙了。”

    贵族们嗡嗡地闹着,在今天亲见国王陛下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荣幸,反而是让他们觉得,本来应该热闹有序的开学典礼可能会因此出些乱子。

    首先就是这车队了,他们占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贵族们的马车很可能不能完全放下。

    再就是,在典礼的仪制上也可能做出些改动,那些国王的随从官可都是挑刺的行家,就没有他们找不出来的错处。

    不过场面没有混乱多久,就有数位教师从里头出来,他们无不是为典礼做过多年引导工作的教师,对于此项工作已经十分娴熟了,而且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碰上什么事情他们都有解决方案。

    在他们的面前,不管是地位多么高的贵族夫人都压抑住自己说话的**,毕竟自己的孩子在接下来数年里的生活可得交给他们了。

    奥坎柏公学整体占地189万平方米,这在世界范围内也算得上是巨无霸,学校常设九个年级,学生需要修完九年主修课程和选修课程才能毕业,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两千名学生来此就读,学校还为其中的五分之三非本地学生提供住宿服务。

    公学最出名的就是其各有所司的教学建筑群,还有中央的奥坎柏广场。此时的奥坎柏广场已经被分为两块区域,一块是家长就坐的地方,另一块则供给学生们,而且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全都在等着典礼开始。

    这就是贵族们最擅长的了,遇事沉默,让底下的人去聒噪,这样他们既能维持自己的高贵身份得体气质,又干了自己所想的事。

    忽然间,悠扬的国歌被奏响,高台之上早就放了个红木讲台,查理陛下从一旁拾级而上,路易斯王子则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能来到这又见到这么多孩子,我感到十分的高兴,你们有的会成为王国的未来,有的会回归各自的国家为世界的繁荣献一份力,这个学校里走出的一位又一位伟人足以证明这一点,奥坎柏的优秀是世所公认的,我们的奥坎柏公学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学校之一。”

    校长和学校的主要管理者在坐席的第一排一同露出骄傲的表情。

    国王接着说,“所以经过王室成员的共同商讨,我们决定将路易斯王子放在这与你们一同学习,当然他不会作为普通的学生,而会由我们请的一些教师去主要教授,不过为了让他跟贴近人民,了解人民所想的,他会去你们的教室作为旁听,这并不是为了体现身份有别,而是因为,如果他同你们一起上下学的话我恐怕会引起一些骚乱,这是大家都不想的。”

    下面有贵族在点头,他们对此颇为同意。

    奥黛丽则悲悯地看着路易斯王子,站在国王陛下身边,他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不同于他的姐姐凯瑟琳公主,路易斯王子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不够强势的,他的性格比较柔软乖巧,并不像国王或公主那样一贯强硬的风格,也不像安妮王后那样从容。

    同样是年龄尚小就要学习繁多的东西,这样的情况让奥黛丽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过怀亚特是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而路易斯王子则完全是被动的,生在王室又如何能由己。

    有别于奥黛丽的感触良多,怀亚特是完全没有伤感的,他只是想着以后碰着路易斯王子他该怎么去做,是不是要同它交好,当然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了解,只能说是边走边看,另外就是,似乎凯瑟琳公主消失了,原本国王开始说话的时候她还站在一边,现在却完全消失了,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叫走的,那人他在王宫里见过,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国王又讲了些话,无非都是些赞赏奥坎柏的办学方式的话,然后就是表明王国对于教育事业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剩下的也都是些套话了。

    过经过国王的那段演讲,迈德校长所讲的内容就有点稍显冗长,不过大家还是表示支持,认真地听着。

    经此一遭,奥坎柏原本就浩大的声势就愈发壮大,历史上从没有一位国王能到学校里去作讲话,查理陛下做到了,正如他在演讲里说的,苏鲁士王室对于教育事业的支持确实有他们的一套。

    怀亚特还是没看到凯瑟琳公主,不过典礼结束后,他倒是碰见了弗兰克和约瑟夫叔叔的夫人,卢娜阿姨。

开学典礼(三)

    “卢娜阿姨,好久不见。”怀亚特笑着迎上去。

    “我们的怀亚特终于也到上学的年纪了,嗯长高了不少。”卢娜阿姨胖胖的,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而且知道怀亚特不喜欢过分亲密的举动,常常就只是抱一下就放开了,她笑着说,“这下子和弗兰克也能相互照应了。”

    “谁说不是呢。”奥黛丽随声附和一句,她看着两位小子满意地笑着,然后就去和卢娜攀谈起来。

    “嗨,弗兰克。”

    “嗨,怀亚特。”

    两个小孩相互抱了一下,然后并排走在一起,四个人正往外走,卢娜阿姨似乎在邀请母子两人去到她府里,趁着两个大人没注意,怀亚特用手肘撞了弗兰克一下,神秘地扬扬下巴说,“我把那个给收集齐了。”

    “那个什么?”弗兰克先是不解,疑惑地问着,然后像是大梦初醒般惊起,“什么?你把那个给收集齐了?”

    这把两个大人都吓了一跳,奥黛丽用无奈的眼光笼罩着他们,不过片刻之后她又自己说话去了。

    弗兰克又接着说,“我可是找了好久,那个棋子我怎么也淘不着。”他很是懊恼,看着怀亚特的得意劲,弗兰克恶狠狠地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听说你班上的老师可是全奥坎柏最严厉的,你可得小心了。”虽说是狠话,可话里头的意思还是提醒怀亚特注意着点,这让怀亚特会心一笑。

    “哦?是吗。”怀亚特倒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快感谢我吧,这是我特意去打听的,之前知道了你是哪一个班的,我就拜托一位老师问了问,结果你猜怎么着?”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你的魔法基础老师是安东尼奥,他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达不到他要求的学生,通通都得站着上课,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家长来了也没用。”

    这倒有趣,想来这老师是有自己独到的能力才有底气这么做的吧,这样一来怀亚特反而对他起了兴趣。

    见到怀亚特没什么惧怕之意,弗兰克撇撇嘴,等着怀亚特到时候出丑去,自己只管在旁边看着就是,最多,最多下课了给他带水。

    这边四个人参观着学校,并预备着待会一起去卢娜阿姨府上的时候,休息室里的凯瑟琳已经焦急地等了许久,她刚才已经派人去提醒父亲了,可还是没见着他来。

    正在她亲自打算去请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查理陛下带着路易斯快步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查理陛下把白色手套摘下来交给秘书长,然后走到凯瑟琳面前,不过在看到她的犹豫之后,便挥手把所有人都清退,除了路易斯。

    “我们之前派去娜迦海的那位巫师已经和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他最后一次发出信号的位置是在菲欧娜岛附近的海域,那里距离娜迦海只有一公里,最好的估计是,他只是遇上离子爆炸。”凯瑟琳公主没有说最坏的情况,因为不用她说国王也会知道,无非就是遇害了。

    离子爆炸是一种元素灾害,会阻断所有元素粒子的传播。

    查理三世脸色暗沉,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凯瑟琳看到他这副样子又继续说,“前些日子我们又派了第二队人马,要不要先暂停此次任务?”碰上这事任谁都不好受,他们派遣的可都是王国里同时娴于通讯魔法和情报获取的巫师,如今什么都没做就失去了一位,这可有点不妙,这时候凯瑟琳就在想,要是远距离通讯物能及早研究出来就好了。

    国王沉吟片刻,拒绝道,“暂时先不用,不过要让他们小心行事,可以暂时不去靠近娜迦海,因为如果我们的人被她们杀害,那些娜迦们一定会更加警觉的。”他没有提到活着的情况,因为一旦被娜迦抓住,那位巫师是一定不会活着的,对于这一点,那位巫师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对海神起誓了,回想两方一直以来的争斗,国王慢慢说道,“娜迦们对我们的领海一直十分垂涎,这是世人皆知的,但她们居然还贪图我们的领土,这就有点荒谬了。”他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考校女儿的功课。

    凯瑟琳仔细想了想,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老实说,国土即是国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过大的国土往往会让统治者会陷入一种难以把控的境地,更不用说她们对陆地的天然掌控力是那么的弱,红河湾境内也根本没有值得占据的资源。

    而且让娜迦族占领陆地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不是吗?娜迦一族自己也该知道这点,除非有人类在支持她们,不是红河湾伯爵,小小伯爵没有如此煽动一族的能力,娜迦女王本身也是一位智者。”

    国王陛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凯瑟琳,“那什么样的势力能让她们做到这等地步呢?”

    凯瑟琳福至心灵,像是意识到什么般激动地说着,“这就是了,从来娜迦们就是针对我们的领海发动攻击,从没有动过陆地的心思,除非是那个国家,也只有他们敢冒着所有国家的反对。”

    听完凯瑟琳的话,国王盖棺定论般说道,“我们在他们手底下过活了那么多年,总得学上点招数不是?”查理三世轻笑一声,“那些背叛者总以为自己遭受了不公,于是就想找下个东家,可最终的情况通常都是不如从前的,看看历史上的那些人就知道了,更何况他找的这位东家自身恐怕也摇摇欲坠了。”

    听着这话,凯瑟琳并没有变得高兴起来,反而是忧愁地说,“不过短时间内他们还是不会破落的,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就好像垂死暴起的猛兽,恐怕这一次对付娜迦要难上许多。”

    国王肯定道,“这倒是,不管我们是做好什么样的准备,红河湾是怎样的不重要,只要丢了一城一池,民众们的辱骂声就会随之而来,他们可不管什么战略地位,这将对我们的名声和国家的声望造成巨大的冲击,现在看来,那件事得加紧办起来了。”

    “是,”凯瑟琳严整神色,“现在就得看看那位情报先生究竟是碰上什么情况了,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被她们发现了,恐怕她们就会闪电出击了,我们的士兵们得要调动起来,”凯瑟琳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劳伦斯城驻扎着一个兵团,要不要先就近调取,他们可有丰富的海战经验。”

    劳伦斯城就在红河湾附近稍远的一个地方,那里驻扎的是王国第五军团。

    “不必,我们在娜迦海附近本就有手段,这是早前就准备好的,没几个人知道,待会我会同你说的,”国王摇摇头,他厉声道,“两天,再等两天,仍然没有消息的话我们进入战备状态。”

    “是。”

关山冷月(一)

    风雨粘腻,长草戚戚,宏伟的洛林山脉像是横刀把大陆边缘斩断,阻隔的水汽和疾风在山脉一侧盘亘,造就了这大草海的奇景。

    长草像海浪一般被来回排开,柔弱又坚韧的他们像是藏住一只凶猛巨兽,而此巨兽正在地下长眠,时刻准备苏醒。

    在昏暗的夜里,某棵大树下正升起一团篝火,数位来自远方的旅客正在这里驻足。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吧,”眼看周围的草海将要黯淡,长风也在不断呼啸,弗利不禁催促,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催促,再晚些就不适宜赶路了,“这里看起来并不简单,而且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在接近。”当然也有可能是弗利太过于紧张,他才二十岁,就被派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实在是心慌。

    “黑夜吓着你了吗?”一旁威腾调侃道,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

    弗利面色涨红,怒声辩驳,“当然不是。”眼看他就要挥杖施法了。

    身边一个男人出声喝止,“好了好了,快加点驱逐木进去,否则要是这里有野兽逐火,就难办了。”说话的男人留着长发,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圆月的光晕像是白雪倾泻而下,而月神她自己又像是冷冰嵌在群山之间,矜持而娇贵。

    弗利和威腾斟酌着这男人的身份,还是放下了魔杖,谁让他们只是寻常斥候,而面前的这位男人可是财政大臣夫人的弟弟,正经的贵族老爷,也多亏了他这个身份,这个从各处抽调的小队才得以和谐相处。

    夜幕愈发低垂,星夜之下,一行八个人围在篝火边,闲闲地聊着。

    “喂,肯尼迪,怎么想着来做这个任务,说实话你们这样的贵族老爷是不必做这样的事吧。”威腾颇有兴致地问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硬面包,这硬面包是最顶饿的。

    “可别这么说,我早年就在外奔波,虽然有个贵族身份,却一直没个贵族样子,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姐姐说的。”肯尼迪意兴阑珊地看着月亮。

    “能看得出来,刚才你那点火的样子,肯定是常年在外才有的技术。”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有喜欢的姑娘没?”不知哪里蹦出来这句话。

    肯尼迪摆摆手,难得露出了点羞涩的样子,脸上的红色不知道是被篝火炙烤出来的还是怎么的。

    一伙人看到他这种反应,立马跳起来起哄,“看来是有了。”就连一直沉默着,冷脸靠在树边的内瑟斯也都睁开了眼。

    “可别不好意思,要知道我这样的粗人可就不会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多gan几个娘们。”说话的是隆多,就是那个全身筋肉的男人,他的魔法是和乡下的老女巫学的,没正经上过学,说话难免粗鄙,不过这里都是男人,也就不打紧。

    哈哈哈哈,一群人欢快地笑了起来,一天的奔波来带的疲累似乎在这时消失殆尽,八个人分成三团,原本弗利,威腾,和肯尼迪是凑一块的,不过经刚才那事,也许是出于尴尬,威腾悄悄地起身去另一边闭眼休息了。

    所以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大草海在不断呼吸,火焰噼啪响着,还生着闷气的弗利走到火光能笼罩的最边缘处,而那篝火是跳动的,所以边界也就十分模糊,在跃动的光影下,生与死的界限也就分辨不出了,弗利感到一丝寒冷,听到身后的伙伴们在不断嚷嚷着,他就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哼哼地坐下。

    一直夜枭从天空划过,凄厉的叫声让所有人都打了个颤。

    趁着威腾同其他人说话去,弗利用手肘顶了肯尼迪一下,“说说你的故事。”

    “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弗利没好气地说,“就是那个姑娘的事。”他是个急性子,寻着事情的尾巴就一定得得知全貌不可,否则他心里难受。

    几天相处下来,肯尼迪也知道他本性不坏,在弗利的再三催促下,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要是不同弗利说说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往事了,我是在坎城碰见辛西娅的。”肯尼迪深深地看了弗利一眼,眼中跳跃着火晶,像是在低语,“对,她叫辛西娅,一个听起来就很美的名字。”

    “我同意。”

    “但她是个娜迦女孩,”这话几乎是直接钻到弗利耳中去的,没经过任何媒介,这是肯尼迪故意的,不知为何,他老觉得内瑟斯一直在盯着他,他继续暗中传话,“这就已经是禁忌了,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二天我就自行离开了,你知道的,就像所有的离别故事一样,那是一个清朗的早晨,我骑着马离开坎城,就好像来时那样,没什么可以称道的。”

    弗利完全陷入了那个故事里去,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往的问题,他摸摸鼻子,搜尽脑瓜子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肯尼迪看着他,笑着安慰,“没什么的,已经过去太多年了,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大记得。这就是我们的立场,爱情不过是最微末的东西,就好像两个家族世代结仇,结果各自的子女却相爱,那些戏剧里都是这么演,人就是这样,一个个轮番上场,别人当你是笑料,心里的愁苦自行化解就是。”震撼于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尼迪摇摇头,不肯再说了。

    夜色更加地黑下去。

    八个人安排好值守的顺序,该睡的人就睡去,肯尼迪求了他们让他第一班值守,趁着现在睡意还没漫上来,他还想独处一会。

    亮白的月亮高高悬挂,篝火中的树枝枯草燃烧得噼啪响,他的心里也噼啪响着,闲来无事,也只能愣愣地望着坎城的方向唱起古老的歌谣来。

    那枯枝上悬挂的,好像是我的心脏。

    第二天,一行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红河城,作为整个红河湾区域的政治经济中心,虽然不是很出名,可怎么也还是比昨日经历的那些荒郊野岭繁华的,特别是中央的。

    这里也同样是他们的目的地,今晚稍作休息后,他们就要去执行任务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八个人得派出两个去红河堡里,才好内外接应。

    他们随意地踏进一家酒馆里,酒馆名字叫萝卜啤酒,听起来有些黑暗,这是肯尼迪之前没来过的地方,不过从这能直接看到红河堡的全貌,况且还有如此特别的酒,几个人就推搡着说要试试,最后还是肯尼迪被推举出去先尝尝味道。

    “咕咚咕咚,”他把一牛角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像是未尽兴一般又向酒保要了一支来,还招揽几个人一起喝,“快喝,这酒实在甘冽。”

    其余七个人也不是扭捏的主,抓起牛角就往嘴里灌,这下肯尼迪才放肆地笑出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连手中喝到一半的酒都洒出来,也不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早该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上当了。”

    “这酒也太辣口了。”

    店里的其他客人看到这些外人如此,也哄然大笑起来。

关山冷月(二)

    论起红河堡的兴旺和衰败,我们还得从艾略特家族的起起落落说起,这座城堡刚建起的时候是十分宏伟的,后来又因为主人的糊涂而衰败下去,近几十年来又重新繁荣起来,城堡树立在峭壁边,远远的就能被人看见。

    半夜,红河堡附近的某间屋子上,四个人全然隐在黑夜中,附近有警察在巡逻,不过他们的路径和时间都很有规律,所以四个人都是挑了安全的时间才在这的。

    “弗利,你们准备好了吗?”肯尼迪等着另一边的消息,直到凭空出现一阵闷闷的声音,“一切就绪。”肯尼迪才放下心来。

    他看了其余三个人一眼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接下来就全靠诸位了。”

    “客气。”内瑟斯怀抱着木杖,冷声说。

    “待会如果遇上危险了,我会发暗号给你们的,至于我自己,要是情况紧急,我会自己把自己解决掉,你们就不必救我了,不过千万要告诉国王陛下,不必告诉我的家人,就和他们说我又去别的地方了,让他们可以随时寄信给我,”肯尼迪有点不好意思,趁着明亮的月光洒下来,把左手上的红宝戒指照亮,他转转手上的戒指,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包裹,“这是我准备好的十三封信,请帮我每年寄出一封,寄完就算结束了,感谢诸位。”

    他才从国王那接到消息,在他们之前到达的那位巫师已经出事,这一趟的任务很可能会十分凶险,为此他临时写了这十三封信。

    隆多接过包裹沉默不语,感到气氛有些凝重,肯尼迪洒然一笑,反而去安慰别人,“这也只是万一不是,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他喃喃念叨,“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月光照耀下,一个黑影在城里不断穿行,肯尼迪一路沿着房屋的黑影过去,处处躲避警察的踪迹,悄无声息,他学了一种特殊的魔法,能在影子里行走,这也是他被派来执行任务的原因之一。

    在城堡周围布置林木,就是贵族们某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为此他们可以显示身份有别,自成一方世界,而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尊贵最超然的部分,红河堡也不例外,甚至这的林木还更加的多而深。

    这让肯尼迪嗤之以鼻,如果红河湾伯爵像他表现得那样亲民而爱民,又怎么会费尽工夫造这么一大片卫林。

    没错,贵族们还为这些林木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卫林。

    贵族们真的有太多不必要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传统了,肯尼迪自己是不愿意继承爵位的,倒不如把爵位丢给奥黛丽去,他这样四处奔波的人,要个爵位实在是没什么用处,如此一去,生死难料,只希望奥黛丽到时不要太伤心,或者活着回去的时候不要又念叨他,被念叨的话倒还不如死在这呢,特别是他还答应了怀亚特要教他魔法来着,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要常回去。

    不过,要是就这样交代在这的话,那他岂不是食言了,他可是不能做这样的人。

    浓重的喘息声乍然显现,锯齿草在他腿上割着,这魔法极其耗费体力,他蛰伏在卫林边缘处的影子里,正打算稍微放松一下,突然,边上有一队人马严整地走过,他们是像鬼魅一样乍然出现的,每人都托举着人头大的火球,无比注意周围的动静,肯尼迪马上把嘴捂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就更印证了消息的可靠性,这位伯爵一定已经吩咐下去严加把守了,这可难办了,就是不知道弗利那边现在怎么样。

    巡逻队终于消失,肯尼迪更加小心地绕到悬崖边,据说这里有一道暗门,是城堡建造初期就留下的,说起来也是巧,这暗门原本是威廉国王作为惩治他们的牢狱,后来也是由威廉国王亲自下令改建的,如今倒是又用来对付他们了。

    肯尼迪要先来到这看看这暗门是真是假。

    比伯艾略特穿着绸衣站在窗前,绸衣里头一点布料都没有,所以外头的凉风一点一点往里钻,整个脑袋里的思绪都清楚许多,望着天上的圆月,他的脸上爬满了忧愁。

    整个房间是用烛火照亮的,所以房间里也格外昏黄,以至于把他的脸色也照得明暗不定。

    “伯爵大人,快来疼我。”身后的侍女塞西娅如同水蛇般娇媚地喊了一声,那声音像是蛇女在他的身上爬行,让他打了个颤。

    不过比伯并不打算应承她的请求,就好像以前的那些侍女一样,不过是用过就丢的东西。但他又怎么能表现出来呢,他当然是要优雅得体又符合礼仪的,所以便招招手让塞西娅过来。

    伯爵仍然背着木床,塞西娅咬着唇小跑过来,踮着脚把头放在伯爵的肩上,他想着,适才她在床上放荡的时候露的就是这样的表情,那么现在大概也是这副表情吧。

    气温不算低,伯爵的手却像冷冰一样,他扶上塞西娅顺滑的肌肤,那腰正好与他的手嵌合,然后感受着她的莫名震动,回头给了她一个吻。

    “退下吧。”

    塞西娅还来不及撒娇便被伯爵推开,她只能应承了,泫然欲泣,抓起自己像破布一样的衣服走了。

    伯爵大人这才坐到书桌前,思量片刻,仿佛有了主意,于是拈出一张信纸写了起来。

    “近来恐有大事发生,是否计划提前?若如此,希望互通情况,届时我将关闭海防,供贵国进攻。”

    墙壁上本来孤独的影子,此时变成了两个,一股风猛然吹进,把烛火吹得闪动异常。

    伯爵把纸团起来,四处张望,发现房间里还是只有自己一人,他才松了口气,但这胸口莫名得闷,狂风呼哧,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

    他默默地按了按胸口的项链,一种黄光突然扫过他苍白的身子,但在这昏黄烛火下就不很明显。他起身把窗户关上,然后摇了摇手中的传唤铃。

    正当他又要坐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张脸已经凑在他面前,绿色的烟雾钻到他鼻腔里,伯爵大人稍稍摇晃一番,便倒在地上。

    肯尼迪松口气。呼,这就算是成了,那传唤铃的声音已然是传不出去,谁让他已经下了结界在附近。

    看看这伯爵的身材,三十多岁岁的人,竟然还这么精壮,他啧啧几声再观察这房间的布置,意料之中奢华,处处用上与蓝金色相近的翠蓝,但被这昏黄的光一照,这些色彩就变得全然不一样。

    就在他不断感叹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桀桀的笑声,“看够了没有,”,肯尼迪暗道糟糕,来不及等他作更多的反应,面前的世界就已经全黑下去,头腔不断地在震荡,这回倒下的人换作他了。

    伯爵不禁抚掌庆幸,幸亏自己准备了手段,才不至于就交代在这,看来那位陛下已经得了消息,准备下手了,他摊开纸团,在信上继续补了几句。

    “应即刻发动攻击。”

    两族之间已经有数十年不曾发动战争了,近几年最富饶的海域都被苏鲁士占去,娜迦们发动战争的想法已经变得无比的强烈。

    亲手把信鸥放飞,伯爵才安心,回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轻蔑一笑,“陛下啊陛下,你失策了。”

    第二天的傍晚,来自四面八方的马车开始出现在红河湾,并不断往边缘的那座城堡驶去,马车里的通通是红河湾附近数十个领地的贵族老爷,而城堡里的主人正邀请他们,赴一场盛宴。

海水微澜(一)

    “真要打起来了?”怀亚特腾地一下站起来,细细思量其中的关窍,父亲一回来就扎在书房里,饭都没来得及吃,只说是有公务要处理,他借着送面包进来的机会才能打探点消息。

    “嗯。”罗伯特半闭着眼睛,瘫坐在木椅上,闲闲得看了儿子一眼,又像是提起精神一般坐起来,财政部的文书历来是多而杂的,近些天的文书更是多得恐怖,一叠又一叠的,能让人看花了眼。

    “今天又送来了好多文件,你来帮我整整,我去喝口蒲草茶提提神。”罗伯特缓缓起身,去书房里单独开辟的一间茶水室。

    怀亚特提着眼睛,把这事应承下来,面包已经被他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了,他走到办公桌边上,把上头的文件好好筛选,这么些日子他都是这么干的,当然这是得了父亲的吩咐,否则他也是不敢。

    小山一样的文件,其实无非是那么几类,与奥斯特帝国签署条约的,棉花棉布产业发展的,还有东海岸财税调整的,另外就是日常的一些税收和拨款的,说起来是简简单单清清楚楚,可这里头的关系却是最复杂不过的了。

    就拿棉业改革这件事来说,这改革的原因是什么呢?还不是前些日子签订的《奥苏两国棉业互助条款》里头,关于奥方的技术支持那一条吗?那么关于新设备安置的这事又得归到哪一类去?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了的。

    所以怀亚特现在也学乖了,这手腕他短时间内还学不来,分辨不出的他就一概不管了,不过他还是会捡一些能看得懂的文件来看看,比如下面收上来的季度税,这些税有哪些税种,责任人又是谁,多少的税金是就地化用的,还有就是贵族们的补助金,这也是大家向来扯皮的事,财政部对于这种问题是秉持着大贵族优先,小贵族推诿的政策?

    虽然从紧急程度上看,是小贵族们更需要这笔钱,而且数目上,小贵族所求的也比较少,乐耐不住小贵族人多啊?

    这点怀亚特倒是深有感触,君不见,曾经的天朝就是以人口众多著称的,由此带来的诸多影响也无需赘述。

    对于苏鲁士而言,一位男爵月需补助一金币,而男爵的数目是多少?两万人。仅仅在男爵的补助上,苏鲁士就得月耗两万金币,再加上其他人数众多的贵族,仅在贵族补助这一项上,苏鲁士就得每月花销10万金币,与之相对应的是苏鲁士共两千万人却需月纳135万金币。

    所以国王与贵族的矛盾,还包括了日益增长的贵族人口与相对应国家经济增长速度之间的矛盾。

    大贵族不能懈怠,财政部自然只能去怠慢小贵族。

    如此庞大的补助金花销,就是为什么国王想要改革王室继承制。那是因为如果有了女王,王室起了带头作用,就能让下面的贵族也进行继承制改革,这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是连在一块的。

    而贵族的补助金是按照家庭最高爵位来发放的,爵位继承也是一家一户只能继承一个下去,女儿们把爵位也继承了,然后再嫁给另一位贵族,就能把这爵位的补助通过合并的方法消除,这才是国王陛下的本意。

    这些都是怀亚特从文书中看来的,当然也与父亲的教导有关,罗伯特向来都是为补助金的事发愁,所以怀亚特对这事也是很上心的。

    同样的,合理地推出补助金制度改革方案,也是查理陛下最为上心的事,重用罗伯特,谁说不是因为他是新派的人,而新派最大的主张就是废除补助金了。

    等到怀亚特把桌案上的文件细细整理了一遍,罗伯特也饮尽了一整碗的蒲草茶,他这才又坐到木椅上。

    看着儿子一直站着,罗伯特心疼地抬抬手,“坐呀,一直站着不累吗?”

    怀亚特挠挠头,“这坐着不好整理文件,我这身高还是站着舒服。”

    罗伯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只是六岁的小孩子,哑然失笑,“也是,你就站着吧,凑过来些。”

    怀亚特这才站到书桌边,把手搭在边缘,“看您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是这海边的战事有什么问题吗?”

    罗伯特闲闲地说,面上极为精神,语调却是懒散的,近来事务繁多,他也是累着了,“今日的首相塔可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谁?”

    “咱们的查理陛下。”罗伯特似笑非笑地看了儿子一眼,又道,“这可是数年没发生过的,可见国王陛下极为看中这件事。”

    内阁既是国王的内阁,也是首相的内阁,理论上来说,内阁是直接对首相负责的,然后首相才直接对国王负责,当然,本届政府不同,国王声势浩大而与首相不和,所以就有了国王直接召见内阁成员的做法,也有内阁成员私自觐见陛下,这是时有发生的。

    但是,虽说如此,大家还都是恪守底线,在首相塔上的晨会,是内阁会议,既如此,国王陛下就不该参与,若是参与了,那就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当然,我们的这位陛下是悄悄去的,谁也不知道,也不许人传出去,否则不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知道国王要有大动静了?更不用说去掩藏什么了,这次国王莅临,是为了团结内阁,并亲自做出指示,好让大家一致对外,不要内乱。”

    “但是,”怀亚特突然想到了件事,“月底就要大选了吧?”

    “战时不宜让政府停摆,陛下的意思是,会宣布延迟大选,在这个时机他也只能是做出妥协,我们都知道,这位首相是有多么讨陛下嫌恶。”罗伯特嘿嘿地笑着。

    “那您,打算参选吗?”

    “参不参选都由别人定喽,我是想着这财政大臣的位置坐得也不错,就随陛下心思吧,反正一个内阁大臣的位置是跑不掉的,怎么着我年纪还轻。”罗伯特十分笃定这事。

    说了会大选的事,怀亚特又想到了个问题,“打战这事,原是不急的吧?”

    与古代华夏长期对抗的北方游牧民族不一样,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的富庶之地可是存在切实的威胁的,若非如此,长城也不会建成,历史上也有过北方民族占据中原的时期。

    但娜迦族不一样,首先她们占据大陆并没有用处,海洋才是她们的天然领地,定期的侵扰只是为了夺取些物资,海里也不是什么都有的。

    “娜迦们根本不能再陆上占据太久,那么到时候艾略特一个家族岂不是任我们拿捏吗?”

    罗伯特苦笑,“所以艾略特家族并不是个蠢货,他们根本就不是受娜迦的窜动,而是奥斯特。”

    “他们不是还正与我们签署条约吗?竟然在背后暗戳戳做这些事。”这自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国与国之间,明里暗里较劲也是正常的,两国之间,真是只有利益可言。”罗伯特不由得感叹,又笑看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怕了吗。”

    怀亚特摆摆手,笑着回应,“不能怕。”

    随即他又想到了个问题,还是直接关切他们家的问题,“那肯尼迪叔叔怎么办?陛下总不会要他上前线吧?”

    罗伯特沉吟一声,只道,“陛下没说,他让我们放心,还说可以帮我们递个信过去,说起来,你还是快点告诉你母亲这事。”

    “明白,”怀亚特点点头正要出门,这时他一个回身,问道,“这战咱们会打成什么样子?”

    “打得她们屁滚尿流。”罗伯特哈哈一笑,笑得放肆,怀亚特也跟着激动起来,书房连着的窗让阳光泼水一样进来,好像把人都照亮了。

海水微澜(二)

    出了书房,怀亚特径直来到天台上,奥黛丽正在上头靠着躺椅,手举一本轻薄的书懒洋洋地看着。

    “怀亚特,什么事?”看见儿子出现,她立即把那书合上,可见奥黛丽也不是在认真看,而是用书来打发时间的。

    怀亚特一边把她从躺椅上扶起来,一边把父亲刚刚交代他的事说了,然后就静静站在那,等着母亲的动作。

    奥黛丽先是一阵恍惚,听到自己的弟弟有可能要上前线,她把书微抖着递给怀亚特,然后笑了笑,把泪意压下,有些慌乱又欣喜地说,“这可是件好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是盼着他能安定下来或者是做些正经事,如今他能替国王卖命,也算是有件正经去办的任务了,真好,”话还说着,她那眼眶里便凭空飞出一滴眼泪,奥黛丽飞快地把眼泪抹去,又催促怀亚特,“那我们快下去写,把信早些寄到他手里也好让他心安,不论是去前线也好打探情报也罢,总是要求个心里安定的,这样才能好好地完成任务不是,洛圣朋家族还是得靠他去继承,对了,这事我还得去告诉父亲,对,对。”

    怀亚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只觉得又难过又好笑,这样纷乱的心绪他是不常在奥黛丽身上看见的,他又想起肯尼迪叔叔那天对自己展示的实力,想着说他是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只是怀亚特多少还有些担心,毕竟是至亲的人要上前线,况且什么样的强者都有疏忽或不敌的时候。

    “放心吧妈妈,”他顿了顿,又说,“肯尼迪叔叔都是从多少危险中锻炼出来的,一定不会出差错的。”怀亚特怎么也得先安慰自己的母亲,他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和她一起着急,这样缓缓地用平静且有把握的语调说上几句,奥黛丽的情绪也能得到些许平复,不过怀亚特又悄悄地在心里给自己加上句“他还答应我要回来教我魔法的”。

    听着儿子的话,奥黛丽笑中带着泪,忙点头称是,责怪自己倒不如个孩子稳重。

    晚些的时候,母子二人把信的内容写了上去,又问了珍妮弗有没有什么可说的,便把信交给了罗伯特,信肯定是要由他交给国王陛下的。

    这些事都做完了,怀亚特才独自出了门,他打算去植物课老师家里做客。

    那老师叫艾伯特,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不过面容慈祥,很容易让人亲近,前些时候艾伯特老师让孩子们先把书上的内容过遍眼,却发现怀亚特正在偷懒,便让他站起来,直说只要他能背出来雷姆果的用途就放过他,没想到怀亚特还真说出来了,这让他对这个学生起了兴趣,邀请他周六到自己家里去用晚餐。

    他的家离这不远,所以怀亚特也没叫马车,只是同奥黛丽说了一声就自己出门了,临走之前还拒绝了她让带一个侍女的请求,奥黛丽见儿子坚持也只好同意。

    才九月中,各地的游客还未全散去,南安普顿的街头仍然是一片繁华,各人的脸上都露着不一样的表情,或者就干脆没表情,要不就是匆匆来去,或者是停下来攀谈几句。

    不管南安普顿的高层是怎样的暗潮涌动,民众们还是日复一日地过着他们的生活。

    路口的那家鹿角清茶依旧是那样多的人去买,而且去买的多是有些闲钱的平民,或者是破落的小贵族,那的茶饮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承受得起的。至于正当年的贵族们,自己家里都有懂得自己口味的仆人,又何必选择让外面的陌生人去调制。

    若是这场战争赢了,那么大概率会什么也没发生,苏鲁士的人民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国家不断处于一种优势的状态,但这种状态是很可怕的,这意味着,但凡有一次不能接受的失败,民众对于政府的指责就会像海一样漫过来,而他们的继任者将要耗费更多的努力去建立和加固这种自信感。

    那么对于苏鲁士王国来说,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失败呢?那肯定包括被娜迦入侵领土,这与奥斯特帝国一直以来的压迫不同,那个帝国从几百年前就占据着优势地位,人民已经习惯了被他们压迫,可对于娜迦族,一切就都变了样,对阵这个与人类完全相异的族群,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民会希望,因为自己的惨败而成为证明两个种族间优劣的试金石,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走过一条街区,再绕过一个转角,怀亚特到了艾伯特给他的地址长宁街6号,这倒是与他自己家有一样的数字。

    怀亚特感叹一句,正要敲门,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门里站了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不过她身材还不算走样,有自己的优雅气质在。

    她温和地问,“瞧瞧,你就是老头子提到的怀亚特吧?”

    “是的,您是伊凡夫人吧?”艾伯特姓伊凡。

    “是的是的,快进来吧,老头子已经等你很久了,”她揽过怀亚特的肩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念叨你,说你的记忆力是真的不错,对于植物们也有自己的理解,要知道他最爱的可就是他的那些植物了,这可比爱我还多些。”

    “看看是谁又再说我的坏话,伊芙,你就不能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艾伯特老师稍微驼着背,从楼上走下来,偷来一个责怪的眼神。

    怀亚特站在两人之间,有种偷听到小话的尴尬感,另外怎么还有种吃到狗粮的感觉,他不禁感叹了句,“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

    “哦呵呵,小家伙真会说话,事实上这样的日子总是要重复上演的,如果你听得久了肯定也是会觉得乏味,到时候你恐怕就不会有如此印象了,说不得还会说,这个老婆子怎么老是说同样的话。”伊凡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也一并笑了起来,连带着怀亚特也跟着笑了。

    她又接着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今天我可得露上一手,年轻时我的厨艺也是远近闻名的。”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等到伊凡夫人出了门,离开家之后,艾伯特老师才领着怀亚特上去,边走还边说,“我们快上去吧,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瞧瞧。”

    “好。”

海水微澜(三)

    红河堡里已经是灯火大亮,宾客们都在议论着红河湾伯爵,猜测他为什么这次拿出这样的规格去举办舞会,这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若是硬要找个理由,那也只有为他的儿子物色妻子了,所以,好多贵族老爷都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准备让两方都相看相看。

    罗兰子爵就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爵位是凭祖辈荫蔽封的,没有什么功绩,从先辈那传下来的商贸产业也渐渐破落,正是需要联络一个强力的家族来帮助自己。

    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有个名头放在那就成了,艾略特家族占据整个红河湾,不是没有自己的威慑力在的。

    “一会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他钳着女儿露丝的手,目视前方,“他们家族就喜欢你这样丰腴的女人。”他的语调生硬冰冷,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让人害怕。

    露丝强忍着缩回手的冲动,扯出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容,“我明白,父亲。”又像是怕父亲误会似的,扭着头对他笑了笑。

    “真是我的乖女儿,”罗兰子爵满意地笑了笑,他望见了路尽头的红河堡,那城堡采用的乃是当地产出的红岩,远远地看去,就像是挺立在风中的红玫瑰,像是抒发某种嫉妒,罗兰子爵又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这个艾略特伯爵喜好丰满的女人,在贵族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可怜他自己还以为装得多么成功,有这样的老子,也就有什么样的小子。”

    露丝被钳住的手臂开始发红,她愈发得想哭,又过了好一会,她才忍不住地说了一声,“父亲,你弄疼我了。”露丝的声音像是蚊蝇一般小,若不是在马车里,铁定是没人听见的。

    “哦,”子爵大人诡异一笑,“是我的错,要是因为手臂红了而被嫌恶,那可就不好了。”说罢,他还用手轻轻揉着女儿的手臂,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露丝实在是憋不住了,她猛地哭出来,又忙收摄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就像是气囊被尖针刺破一般,她的情绪倾泻而下,泪珠一颗又一颗地往外蹦。

    子爵面色黑得能凝出墨来,他拿出丝巾,细细地为女儿擦拭,“现在可不能哭,若是把眼睛哭肿了怎么办。”

    城堡就在眼前,露丝已经把眼泪止住,父女两人一同下了车,城堡前已经有侍从在等着了。

    “罗兰子爵大人,伯爵大人请您先到舞厅入座,他稍后就到。”侍从弯着腰引导他,又瞥见旁边的那位小姐正红着眼睛,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人领进去。

    城堡的五层处,也就是伯爵的住处。

    此时,艾略特伯爵正在侍女的帮助下,把早就选定的衣服穿起来。

    他一点声也不发,双臂张开,十分地配合,又像是有点不自在,在侍女的触碰下偶尔肌肉收缩,这样的反应让侍女也很不自在,往常伯爵大人都是要摸上几把她们的肉才会罢休的。

    “伯爵大人,已经穿好了。”

    “嗯,你们退下吧,”他思忖片刻,露出一个色气的笑容,在侍女的腰上摸了一把,“今晚来我的房间。”

    侍女娇羞地点头同意。

    艾略特拉开房门,往海的方向看去,那里天气清朗,他不禁感叹了句,恐怕全都要变了。

    在这时,罗德曼海域原本是一片晴空万里的,这里与娜迦海相接,是绝不会任何渔船在这里捕鱼(大家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海水终日地翻腾,这里的暗流也是出了名的多,渔船们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下去,都说这里是抵御娜迦的结界所在,这些暗流也是那些魔法力量造成的。

    地平线上,开始有墨色沾染,随后是一整块一整块的乌云,其中更是有紫光闪烁。

    海水先是无比宁静,从面上看,有一缕又一缕的黑影在浅层处洄游,她们或者组成谜一样的图案,也有让颜色明暗变化的,随后是一团又一团的涡旋,乌云开始盖过来,浓得像可以滴出墨来。

    娜迦王宫。

    像是某种珠蚌吐泡的声音在不断响着,一队蛇尾人身的女妖正拖着巨大的贝壳屋向前游,她们的容貌无不靓丽,肌肤白皙,一头红色的秀发在水中漂散合拢。

    贝壳屋里坐着的是娜迦女王,她正要去阅兵场鼓舞士气,以便发动新一次的战争去争夺更多的利益。

    此时,本来是独自在里头的娜迦女王,却好像在和谁说着话。

瞒天过海(一)

    虽然看起来娜迦女王像是在自语,可是从她口中所说的内容来看,她的确就是在和什么人说话,而且那人的身份还不低,起码能与娜迦女王直接沟通,不过再一看,里头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不可能拿娜迦族人的命运做赌注的。”女王目视前方,一条紫红色的长尾宁静地摆在旁边的一条沟壑里,但她那脸上的坚毅使得她所说的话不容拒绝。

    “您本来不就是要攻打他们的吗?现在,我不过是请求您帮我做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罢了,他们起祸乱,不正是你们所求的吗?”这个凭空出现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而且那声音似乎不是由人类发出的,完全的飘忽不定,既没有固定的语调,也没有固定的节奏,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其本身就如此。

    “既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娜迦女王仿佛智珠在握,“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我呢?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贝壳屋里的气氛一阵凝滞,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思考,随后他又用鬼魅一般的声音说道,“那这个如何?”

    一个幽影在贝壳屋里慢慢浮现,一开始只是一个长方盒子,娜迦女王投来好奇的目光,想着这个神秘出现的声音会给她带来什么东西。

    那幽光里的盒子悄然打开,里头是一根细长的,不知是何种材料的魔杖,而且,特别是因为在幽光中,连那魔杖的颜色也变得无法辨别了。

    不过在看到魔杖的那一刻,娜迦女王立马反应过来了,而且像是怀着某种很大的惊喜一般,她飞快地腾起身子,猛地游到那边,那分明是,从小就在她耳边传说的,由娜迦之神亲赐的三神器之一,失落之杖,不过失落之杖已经在数百年前的战争中丢失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人的手中,那是娜迦族人一定要找回的宝物,她伸手去触碰,却发现那盒子连带着魔杖已经化作了泡影。

    “嘿嘿,女王陛下别着急。”这下子倒轮到无主之声志得意满了,他桀桀地笑着,把幽光收回,贝壳屋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娜迦女王怀着被戏弄的巨大愤怒,又回到宝座上,碧蓝色的头发在水中飘散,头发的范围有多大,就代表着她的怒气有多么高涨,显而易见的是,女王的怒气已经达到顶峰了,从没有哪个娜迦敢这样戏弄她,即便这人不是娜迦也不行。

    “看来你是不想达成目的了。”女王愤怒地说着。

    那声音连忙辩驳,不过语气仍然是不正经的,“女王陛下息怒,我前面已经说了,这不过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了,如果仅凭这件事,我们就把失落之杖给您,那不是太过小巧娜迦一族了吗?更何况,就算我就这样把它交给您,您能相信吗?”

    听着这无主之声的分析,女王面上虽然还是表现出愠怒的,但那飞扬起的头发已然是重新落下,“你们想要什么?”对于娜迦一族的那个邻居是什么看法,也就是对苏鲁士王国,女王必须得说,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

    若说怨恨那是有的,两个相异族群相邻,又互有争端,怎么都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但是他们的商船确实养活了娜迦族的不少族人,而且每次开战,苏鲁士人也又无法把她们完全杀尽,不过他们能借此展现自己的实力,对外界秀出肌肉,这也是他们一直默许这事存在的原因,他们两族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病态的行动链了。

    就好像是绿皮萝草上的蚜虫,蚜虫们从根茎中吸取汁液,而萝草也得以免受其他虫类的攻击,因为蚜虫能释放某种信号,能诱导其他虫类远离。

    一直以来,她们对于时机的把握都是很成功的,既不惹急她们的老邻居,又能达成她们想要的。

    不过这一次不大一样,先是奥斯特帝国的人找上来,说是要她们配合,事后会给出一笔很大的报酬,而且他们要求的也不多,只是把沿海的几座城池侵吞了,这倒简单,她们占据后不去滥杀,之后再要点赔偿还回去便是,而这位神秘人要求的,竟然是那件事。

    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把她们的老邻居得罪惨了。原本她是不同意的,可如今他们给出这样的筹码,那她可就得好好斟酌一番了。

    气泡声还在不断冒着,随后像是漩涡鼓动的声音,贝壳屋被拖到一片平坦的巨大海岩上,那里早就陈列着一列又一列的贝壳车,还有排列整齐、绵延不尽的娜迦士兵。

    此时,已经戴上王冠的女王,从里头钻出来,微笑着接受大家的朝拜。

    “拜见女王陛下。”

    “起身。”她双手一抬,所有俯身的娜迦都把身子抬起来,她身后站着两位娜迦,她们手中都举着海草编织的巨大扇子,而且是交叉摆置的,这是娜迦们从奥斯特那学来的样子。

    大祭司斐欧娜来到女王身边,悄悄地说,“伯爵那边来信,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女王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随后她看向自己的子民,那已经是数十年来最为严整的军容,看着无数热切又冷静的目光,女王颇受鼓舞,谁说她来这,不是为了也给自己信心呢?此前那略有忐忑的心情也因此一扫而空,她振臂一呼。

    “娜迦的勇士们。”

    那声音像是高高飞起的海鸥,她们娜迦是最喜欢这些海鸥的,它们高翔的身姿美丽极了,穿越在人群之间,在场的人无不认真听着女王的每句话,每一个字。

    “我今天来,是为大家助威的。”

    “苏鲁士人长期占据富饶的海域,残害我们的族人,把我们驱逐出数百年前的领海,我们能不能夺回它们,就全仰赖你们了。”

    众人被女王这样煽动性的言语激起了胜负心,一个个都低声吼着,像是某种数百年前的古调。

    “你们有信心吗?”女王发问,那又是一阵高飞的声音。

    “有,有,有。”娜迦战士们重复吼着,整齐而极具震慑力。

    娜迦女王满意地笑着,望向红河湾的方向,笑着对身旁的大祭司说,“告诉伯爵,我们也准备好了,另外,可以开始施法了。”

    “是。”

    海水不断搅动,一声令下,娜迦将士们全都往海岸行进,这里是一片激动与肃杀,让人惧怕的,红河堡里却是灯火勾连,觥筹交错,让人沉醉的,里面的贵族老爷们已经喝上好一会酒了。

瞒天过海(二)

    “关于海防的控制权,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正厅里的那些贵族们,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都能控制住。”

    “另外娜迦们已经传来了消息,随时都可以开始,一切以您为准。”

    副官一直贴近着艾略特伯爵,恰到好处的语速和恰当的距离,让他说的话既能被伯爵大人听到,也不会显得太絮叨。

    艾略特伯爵则一直听着,两个人先是绕过一个回廊,又穿过一条游廊,到了先厅,艾略特伯爵停住了。

    这是个不大的厅子,色调阴沉,不过四处都是画像,画的都是艾略特家族的先辈,所以经常有人会来这缅怀。

    他走到那些画前,每幅画边还配有一块铜牌,上面都刻着所画之人的名字。

    其中有一个叫亚当斯艾略特的,他便是当时乌鲁木事件的主导者,因为这事,时至今日,还有些声音在指责艾略特家族。

    伯爵摸着他的铭牌,心里十分复杂,喃喃着说,“可是你让这个家族多灾多难的,若非是你,这些事都不必发生的。”

    副官垂着头,不敢听也不敢看。

    伯爵稍停片刻,拂身而去。

    宴会的热烈气氛已经十分高涨,而艾略特伯爵的出现,让这的一帮贵族们更加激动了,他们到这就是为着互相沟通,拉近关系,还有不少贵族带着自家的女儿或孙女上前来拜见,而伯爵家的少爷也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艾略特伯爵一个接一个地去交谈,探听他们对如今局势的看法,想知道有没有同他一样想法的人。

    就在这时候,他的身边冒出来一个躬身媚笑的侍从,他把身姿放得极低,然后把伯爵引到内室,这时他才直起身子,悄悄在伯爵耳边问了一句,“艾略特伯爵,您还在等什么?”

    伯爵先是带点疑惑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不要着急。”

    闻言,那侍从笑着说,“现在可没有回头路的,泼天的水这样往外洒,可就要不回来了。”

    伯爵一愣,不耐烦地说,“我知道。”

    那侍从仔细辨认艾略特伯爵,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细细地打量。

    远在百里外的罗德岛海域,此刻已经狂风大作,不仅是风,还有极速泼下的大雨,乌云之中有紫光在闪烁。

    因着天气变换,那原本还算宁静的海面此刻已然是掀起滔天巨浪了,无数娜迦在水底下游动,还有浮上海面来看看的,随后也被敕令下潜。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娜迦的大祭司游在水面上,同旁边的一位祭司说道。

    “就等人类的消息了。”

    大祭司皱着眉头,心里觉着不对,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们已经在这里洄游很久了,可人类那边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她沉下去巡视了一遍自家的军队,又重新到海面上来,不过还是没得到进发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只鸥鸟从远方的天空落下,在入水的片刻又变成了遨游的银鱼,银鱼衔着艾略特家族的印章。

    大祭司大喜过望,挥手让身旁的祭司凑过来,“发起进攻。”

    “是。”

    天上的乌云更加稠密,有紫光不断地击落在海面上,风暴卷集着雷声一同轰击向屏障。无数娜迦头颅在海面上冒头,然后携带着巨大的声势向屏障游去。

    巨浪随她们而去,一部分海浪被阻拦,有部分水流像钻过破漏的棉布,然后把那破洞撑大,最后把整个屏障都冲破。

    出乎意料的轻松,大祭司青白的脸变得狰狞,但嘴角是扬起的,她飘到天上去,伸出自己手中的魔杖,手腕粗的雷电直直地冲到天的尽头。

    她大喊,“冲。”

    响应她的是千万条闪电,如果她们的视力够好,就会看到,那千万条闪电行走得还不算远,便被阻挡住,可惜现在风雨交加,再加上乌云在天上盖着,一点光也透不下来,那景象她们也就看不着了。

    艾略特伯爵举着酒杯,抹着身上的血迹,眼看着面前的诸位贵族已经就坐。正在大家都喝得极为高兴的时候,座位底下突然冒出了一团黑光,然后,想继续举杯宴饮的几位,便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是抬不起来了,被紧紧地缚在座位上。

    诸位贵族这才被惊醒,“艾略特伯爵,你这是做什么?”

    艾略特先是惊叹一番,然后笑着抚掌,“没做什么,请你们看一场好戏罢了。”酒杯已经被他握上手了,他一饮而尽,转身走到内室里去,里头已经躺着三具尸体。

    就在适才。

    “你不是艾略特伯爵!”那侍从高声惊呼,转身便跑,艾略特把他一把抓住。

    “别跑啊。”

    侍从恶狠狠地喊着,“这不是你说了算。”他嘴上念叨着咒语,然后整个人变成了一团黑雾,向窗外溜去,却像被什么阻拦住,明明光明就在外边,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他跌落成人形,地下钻出一根荆棘直接把他的头颅刺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

    “弗利,快出来吧。”艾略特伯爵朗声地喊道,不,此刻应该称他为肯尼迪了。

    某处传来一阵声音回应他,“来了。”然后是一个人形从墙壁中突显出来,弗利爽快地笑着,他们两人合力完成了这个任务,这让他们之间好像多了某种关联。

    “干得漂亮,肯尼。”

    “这还多亏了你,要不是那天你及时赶到,我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两人激动地握着手。

    那边罗德岛海域,仍然是黑蛇一般的雷电劈着,可滔天的海浪像远古巨兽向海岸的方向袭去,无数的娜迦乘着海波向前冲,眼看就要冲到海岸了,所有的娜迦都激动地喊出来。

    不过在冲到某个程度的时候,整个巨浪却像是被什么阻拦住一般,娜迦们被反击的海浪击倒而跌落,有的强力些能坚持住的,却在碰到屏障之后反而更加惨烈,有直接爆开的,有变成粉碎的,也有只是折断身躯的。

    但乌云有越过屏障的,那海岸的天也开始下起雨。

    大祭司大乱,“这是怎么一回事?”随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糟糕!我们中计了,快撤退。”

    但这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海浪把娜迦族人一波又一波地往前送,大祭司已经是红了眼,不过那屏障像是感应到她的悲伤,缓缓地托出一个力量,把这激烈的场景减缓了,巨浪的速度因此而略有减慢。

    大祭司意识到,那是屏障主动投出的力量,明显的,这是她们的对手帮助她们的。

    滚滚水珠从她的脸上滑落,暴雨这样打下来,已然是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她往天上一指,乌云直接漏了一个洞,那上方是碧蓝的天光,她整个人炸成血花,注入到原本在她手中的杖里,浮空的魔杖变成血红色的光柱,射向天空。

    乌云随之散去,像是某种东西也像是散去了。

    再见了女王陛下,不能把你交代的任务全部完成,十分抱歉。

又是一冬(一)

    又是一个冬天。

    鹅毛一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王宫里的仆人们正勤快地把行道上的雪扫去,说实话,这些雪凭王室的办法是可以阻挡在外不让进来的,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出于某种情趣的考虑。

    怀亚特正穿行在一片丛林之中,天空一直雾蒙蒙的,树林里也腾着白雾,他没头没脑地乱窜,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哪。

    像是三年前狩猎时的那片林子,又好像前世中碰见的任何一座树林,像是儿时的那座南山,或者外婆常上去采茶的北山,不过就在他不断抚摸树皮的时候,前面的雾气中突然又出现了一片泥沼,他的愿望瞬间落空。

    还是他多想了,像这样的泥沼是不会出现在他的家乡的。

    周围的树上停靠着许多乌鸦。树下的沼泽边缘处长着一种会发蓝光的草,而且不是静止的那种,那蓝光在叶脉中一点一点跳动,消失后又重复出现,极富韵律感。

    见此,怀亚特沿着沼泽弯腰行走,然后忍不住用手去抚摸那荧光草的叶片,那是一种湿滑的触感,却不让人恶心。

    正在他沉醉于这种感觉的时候,树枝上停靠的鸦群猛然扑腾翅膀,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似的,集体在树林上方盘旋。

    怀亚特吓得跳起,随后用一种十分忧郁的眼神看着那些黑色的鸟,而仿佛是注意到怀亚特在看它们似的,那些鸟相互啄掉对方羽毛里的脏东西,然后一只接着一直,像黑色的长剑刺向某个方向。

    怀亚特忽然起了兴趣,直起身子,眼中放光,往鸟群的方向追去,路上有好多沟渠,河流,湖泊,奇异的是,这鸟群在他找法子通过这些障碍,还会停驻在天空中等着他,在他成功之后,又会把他往某个方向引去,而且怀亚特一点也不累,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就着身边的树枝,跋山涉水地,只觉得这一路过来实在是远极了,就在这时,他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小的人形黑影,他一个急刹停住了,幸好那人影好像没看见他。

    怀亚特扒在树边,看着那人影到底有什么动作,但因为雾气的缘故,他始终如同雾里看花,分辨不清她在干什么,只知道那人影一直在往前走。

    他想要凑近点,却发现天上的鸟群已经全部散去。

    难道鸟群就是为了让他追上这个人的?

    他静悄悄地向前凑,正在他恰能看清人影的身形时,怀亚特不小心踩断了根枝条,树枝的清脆声让他屏息,也让那人影警觉似地扭头,就在他做好被发现的准备时,却发现那人只是满脸茫然地愣住,随后又继续往前探寻。

    那人影看不见他。

    怀亚特惊奇地发现了这点,而且刚才那张扭转过来的稚嫩的脸,怀亚特似乎有些熟悉,而且他很确认那是个女孩。

    他边跟着女孩,边想着这个问题,长长的裙摆,蓝色的鸟纹,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

    凯瑟琳公主?

    是了,一定是她,虽然现在的公主已经成年了,可怀亚特很确认,面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幼年时的她,怀亚特鬼使神差地去拍了拍她的肩,凯瑟琳公主像是惊弓之鸟,猛然转身,这让面前的这个男孩看呆了。

    在惊恐地扫视四面八方后,完完全全确认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时,凯瑟琳公主才又松口气般转过身去,怀亚特在公主背后偷笑,如此近的距离他还从未体验过,而且他见到的公主从来都是端庄有礼,娴于礼节的,从来没有看过公主这副样子,想来也是这世上的第一人了吧。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迷雾拨开,两人面前立了个山洞,凯瑟琳公主在洞口停住,这好像就是她一直在找寻的东西,怀亚特也随她停下。

    公主还在犹豫着,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断往山洞里看着,过了片刻,她才浓浓地吐了口气,抬步走进去。

    怀亚特自然是要跟着的,观察着这个山洞,岩壁上插着好多火把,把整个洞穴都照亮,面前是一道长长的甬道,甬道应该是曲折的,因为就这样看去并不能探查到尽头。

    公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步伐不大,所以两个人一起走了好一会,凭着公主看不到他,怀亚特时不时地走到她面前,去仔细地看看她,又害羞一般跟在她后面。

    好久好久之后,怀亚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那边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把石头制成的椅子。

    “你来了?”

    这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声音,像树皮磨蹭的问话声在山洞里回响,怀亚特一个激灵,不过公主好像早就料到这个情景。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脆生生地问,言语中已经能感觉出一种威严。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是一直有疑问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能为你解答,你愿意与我分享吗?”那声音中的诱惑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要怎么相信你?”

    怀亚特在旁边看着,发现一只黑色的乌鸦凭空出现,然后飞到公主的身边变为一个老妇人,完全是女巫的穿着。

    “嗯,让我想想,”女巫作思考状,然后把老脸凑到公主面前,甚至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她用尖利的声音问道,“你的母亲是死于难产对不对?”

    “这事世人皆知,算不得什么。”公主十分镇静。

    女巫轻轻一笑又继续说,“那我要是说,原本负责生产的医生是被人毒死的,又怎么样呢?”

    凯瑟琳心下震惊,不知道这个像是女巫一般人为什么会知道,不过她的面上却不露声色,把这个消息埋在心底,“那我就勉强相信你。”怀亚特听着这话也十分惊讶,呆愣地站在一旁。

    “看来有个小家伙在偷听啊。”女巫浅浅一笑,那笑在她满是沟壑的脸上,就显得无比可怕了。

    怀亚特十分惊恐,他与女巫直接对视,“谁?”凯瑟琳回身一看,又是空无一人,女巫见到这副情景,笑着安抚她,“不要紧的。”

    听到这话,怀亚特吊起的心才算放下,他决意出走,却还想把剩下的话听下去。

    而且既然女巫都这么说,他也就先把恐惧放下了,凯瑟琳公主也一样放下狐疑的心。

    老妇人桀桀地笑着,环绕着公主,打量着面前这个气质独特的小姑娘,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会成为女王吗?”凯瑟琳毫不犹豫地问。

又是一冬(二)

    “我会成为女王吗?”

    听了这话,女巫噗嗤一下笑起来,随后像是黑色的旋风在公主身边转了又转,一遍又一遍地查看面前这位狂妄的小姑娘,还不时凑上去闻闻她,凯瑟琳公主虽然有抵触,可还是由着她去看。

    “你真的知道女王意味着什么吗?”声音好尖利,好吓人。

    “更硬的内心?更残忍的手段?”

    “再仔细想想吧,你需要知道的还很多。”女巫嗤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怀亚特总觉得这女巫也在看着自己,果不其然,女巫又蹿到他身边转了起来,凯瑟琳盯着身后的奇怪场景,不知该作何反应。

    又过了一会,女巫再一次桀桀地笑起来,长长的巫袍拖着山洞肮脏的地面。

    她蹿到那边椅子上去,似笑非笑地,肯定地说道,“你不会成为女王的。”

    凯瑟琳公主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怀亚特看着只觉得心疼无比,他心疼眼前这位凯瑟琳殿下。

    现在,随着路易斯王子日渐长大,他已经展现出了尚算不错的天赋,王国上下差不多都认可他足以做个守成之主,也决意让王国不在动荡下去,改革王位继承制的呼声已经日渐式微了,公主是势必做不成女王的,如果一开始便没有希望那就好了,但是终归是没有这个如果的。

    幸好的是,现在的凯瑟琳公主已经逐渐掌控了王国的外交领域,这也算是国王对她的补偿之一吧。

    只是,怀亚特不知道,面前的公主究竟是幼年时候的公主,还是现在已经成年的公主,他只知道,他现在就想走到她的身边给她个拥抱,不过在怀亚特凑上前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是徒劳,公主的身子还是在不断地颤抖,他的动作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所以他就只能失落地等着公主自己去平静,又过了一会,凯瑟琳公主重整仪容,直面那位女巫追问她,“就没有一点可能吗?”

    “没有。”女巫对自己得出的结论很有信心。

    凯瑟琳也平静地接受了,她接着问,“你说过你知道所有的未来,所有的关于我的?”她向女巫走去,她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着某种威严了。

    “是的。”

    “那就告诉我你知道的,要什么报酬都不必担心,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同意。”公主的语气是坚决的,这才是一位公主的气度,怀亚特竖起耳朵听。

    女巫呵呵地笑着,“其他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又看到凯瑟琳眼中的迟疑,女巫补充道,“放心,不会违背你的意志,不会伤害你亲近的人。”

    “成交。”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她玩笑似的抓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她的眼睛忽然亮了,就说,“你会变得很有权力,那权力将会使你盖过任何人。”

    “不对不对,之后会有一个比你年轻的男人出现,他将分享你的权力。”女巫起了兴致,好奇地看着自己前方的空间,然后似乎对自己的预测无比满意。

    “你幼年丧母,当然了,这是已经发生的,还有青年丧父。”听到这话,凯瑟琳无比地震惊,正想说什么,不过她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她决定让女巫接着说。

    “你会有两个孩子。”

    “你会活得很长,比任何人都长。”

    随后,她便什么都不肯说了,不管凯瑟琳再追问下去。这时就不仅是她沉默了,怀亚特自己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火焰噼啪地响着,三个人在橙红的山洞里像是三座雕塑。

    他不知道这预测是真还是假,仅从他一个现代人来说,预言这事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因为任何一件事都可能决定着未来是什么走向,曾经的那个世界就有无数真真假假的所谓预测,但在这个充满魔法的世界,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真的。

    他就好像是某种见证者,既在局外,又完全地参与进去。

    但还没等他把所有的关窍想明白,面前的世界便突然地混乱起来,周遭的一切都扭曲成斑驳的调色板。

    怀亚特从梦中惊醒,南安普顿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风雪下了一晚上,却还挡不住那些精灵的叫声,整个世界无比静谧,只是他的耳边还回荡着一句话,“记住一定要诚信。”这话直到被重复了两三遍之后才消失不见。

    他揉了揉疼痛的脑袋,昨夜他的睡姿太不像话了,头与身子像是分开睡的一般,导致他现在非常不舒服,再加上刚才的梦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以至于的的状态一直都不对,一直都是懵懵的。

    包括珍妮弗在早餐时问他问题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她,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在教室了,才稍有些消停。

    “怀亚特,你怎么了,好像一直都不对劲,白瑞摩先生都瞪了你好多次了,多亏了你平时表现不错他才没让你站出去。”说话的是福里安,他是出了名的话唠,怀亚特一直都有些受不住他,只是出于不忍心才没有接他的话,不过他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心思,于是就只是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奈何这个小子不识趣,还在不断絮叨。

    “记得上次沃夫那小子吗?上课打呼噜,被白瑞摩先生直接请到外面去,那天外面可下着雨呢,可怜沃夫大病一场,再也不敢在课上睡觉了。”

    “还有还有,听说上一届有个叫多利的女孩,直接被白瑞摩先生骂到晕厥,你可得小心着点。”

    见他还有再说下去的想法,怀亚特及时阻止了,直说自己要去方便,又拒绝了福里安要跟着的请求,他这才得以逃脱。

    在水槽的镜子前,怀亚特停下了,仔细辨别,他的眼底好像涂上了一团阴影。

    得,这下可成熊猫眼了。

    显然的是,他对昨晚的那个梦还是念念不忘,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他从来没有在梦中有过那样清楚的思考,也从没在醒来后对一个梦的细节掌握得那么清楚,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而且里面的话实在是太骇人了。

    女巫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用水用力地冲洗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下一节课是哈利老师的世界政治关系,他还是得赶快回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积在路上、屋顶上、树枝上的厚厚的冰雪,无不透着冷意,这让怀亚特打了个冷颤,白色的地上跳着只鲜绿色的鸟,那鸟活泼极了,就像是冬天中的一株春草。

    仿佛是注意到被人盯着了,那鸟急忙忙地飞走,寒气四散,也会钻到教室里,不过这种层级的寒冷,还是阻挡不了孩子们的热情,教室里依旧在闹腾,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指望他们有多么安静,就算是贵族孩子也不行,所以当怀亚特回去的时候,他的异常状态,却是被这种热烈的气氛解除了,这让他会心一笑。

    说话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进来,虽然年龄不小,但他的精神头却很足,而且声音也很洪亮,这点在他的课上已经十分能表现出来了。

    “上课。”

三、又是一冬(三)

    “公主殿下。”王宫里的气氛还是那样的宁静,以至于什么都没打扰凯瑟琳让她一觉睡到了现在,头有些痛,胃里也不舒服,昨晚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以直到坐起身子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在女仆的提醒,才知道现在是九点了,她这才强迫自己去清醒,因为这实在是不符合公主的日常作息。

    棉质是她最喜欢的,尤其是伦纳德州产的高端棉料,所以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暗蓝色的棉质睡裙,这也是这么多的烦心事中最让人好过的了。

    “噢苏菲,是你帮我换上的吗?”她按着自己的脑袋。

    “是的,您昨晚喝得太醉了,”苏菲一直在忙活着,因为怕吵醒公主殿下,她一直没收拾脏乱的房间,现在她终于得空了,“这是羊乳茶,您先喝了解解头痛,求您下次别再这样了,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都担心极了,路易斯殿下走之前还来问候了一下,他可真黏着您。”

    一杯羊乳茶最是暖胃舒神,听到苏菲的话,凯瑟琳扯起一个安慰的笑,不过她稍显苍白的唇色还是让人看得有点心疼,尤其苏菲是从小到大陪着她的,她看在眼里,恨不得那些酒都是她去喝的,玛娜前些年犯了错误被调派出去,苏菲就被调到公主近前侍奉,她还年轻,只比公主大上四岁,又在王宫里行走多年,正是行事爽利与稳重兼备的年纪,这碗羊乳茶也是她一直以来的配方,公主殿下是最为习惯了。

    正当凯瑟琳端起这杯羊乳茶的,已经喝上一些的时候,苏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房间外面拿了个盒子,远远地说,“公主殿下,嘉文侯爵托我给你带句话,还有这个东西。”

    凯瑟琳连忙把手中的羊乳茶交给苏菲,“什么话?”

    听着公主的问话,苏菲拿腔拿调地学起来,“告诉你们公主殿下,以后不能再和这么多酒了,否则我会担心的。”

    “要死啊你。”凯瑟琳作势要打她,不过落到苏菲身上也只是轻轻一拍,随后白了她一眼,接着问,“东西呢?”她伸出手准备接住。

    苏菲把手上的暗蓝色丝绒方盒放到她手上,凯瑟琳眼中一亮,把盒子悄悄放在枕边,却不打开。

    苏菲笑而不语,停顿了一下,转身就把羊乳茶又捧过来,“公主殿下,还是得把这个喝完。”

    “知道了。”

    “对了父亲呢?”

    “噢,国王陛下一大早出去狩猎了,这是他让我告诉你的。”

    “嗯,父亲最近对这些事情倒是愈发喜爱了。”凯瑟琳笑着摇摇头。

    苏菲想了想说道,“近些时候是难得的平静,后面马上就要有大阵仗了,国王陛下也是要抓紧时间放松的。”她递来漱口的器具,让公主缓解了口中的干涩之感,又细细地帮她洁面,凯瑟琳这才感到轻松不少。

    她装作不经意问起,“安妮王后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苏菲毫不犹豫地回道,“那边给的消息是,三天后,不过她们要提前一天启程,艾德里安公爵领还是有些距离的。”

    “知道了,”想到刚才苏菲说的,凯瑟琳起身把薄薄的睡裙剥下来,吩咐道,“你吩咐下去,我要去一趟奥坎柏公学,去看看路易斯。”

    “是。”

    “弥撒拉帝国由此建立,这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有国家抛出帝国的概念,成为帝国意味着这个国家对全世界的所有地区和国家都有其深远的影响力,正是所谓的,”哈利老师面色红润,即兴朗诵起来,“他要执掌权柄,从这海直到那海,从大河直到地极。”

    他把这话说得极为豪迈,当然,本身这个句子就有一种自然的气势在里面,哈利先生自己也还沉浸在这句子的余韵里。怀亚特也听痴了,是怎样的豪情能让一位帝王说出这般的话,这种豪情是极具感染力的。

    从世俗的法理上来说,帝国并不是唯一的,从来也没有一条规则出来说世上只能有一个帝国,可从古至今,同一时代却始终只有一个帝国存在,这是由它们的最根本的霸权特质决定的,任何一个帝国都不会允许同期还存在着一个能与自己抗衡的国家。

    哈利先生又接着说,“当然,弥撒拉帝国这个由精灵一族建立的国家,与如今的奥斯特帝国是有其制度和形式上的区别的,但他们的本质是相同的,即一个国家的实力远远超出世界其他任何势力的。

    作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帝国,弥撒拉文明拥有的灿烂文化是冠绝古今的,可惜的是,目前他们给我们留下的真实凭据已经不多了,准确地说对我们人类是这样的,那些迷雾之森里的精灵们还保存着不少的有效记载,但是精灵一族本身就有的排外性,所以这个明明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文明,始终笼罩着一层黑暗面纱。”哈利先生的惋惜已经溢于言表,可见是真的热爱历史。

    外头,行礼的声音刚刚冒出来就又被压下去。

    “见过公主殿下。”

    经过的扫雪仆从看见公主殿下,惊慌中行了一个标准礼,不过凯瑟琳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打扰到里面的学生上课,所以她这次来仅仅只是告知了迈德校长,也让仆人们不要出声。

    “嘘。”

    上课时间的奥坎柏公学没什么在外面走动,学生和老师都在教室里上课,也有高年级的师生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就算暂时没事的,也不会愿意在冬日里走出来,凯瑟琳走着走着,就屏退了身后的几个侍女,只留下苏菲和她一同走着,她也许久没有这般的惬意。

    只是她这样一个身份,哪里能有纯粹的放松呢,也就近些日子,没被大臣们时刻盯着,她才感觉稍微轻松些。

    突然,她的脚下蹦来一只鲜绿色的鸟,凯瑟琳惊奇地看着它,甚至是装作吓唬它一般瞪圆了眼,但那鸟竟然丝毫不害怕她,竟然还凑到她的鞋边,连续啄了好几下才肯罢休。

    凯瑟琳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管多冷的地方,怎样一个被雪掩盖的地方,总还是有那种勃勃的生命会存在,一想到这,她就充满斗志,觉得一切也不过如此。

    路易斯在那边高耸的圆塔学习,凯瑟琳叫上苏菲,向那边走过去。

四、指点江山(一)

    说起来这圆塔背后还有个故事,五百年前,这里仍是利比米亚王国的时候,南安普顿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港口城市,在当时城区边缘的圆塔,原本只是一座望塔,但是开国的国王亨利一世陛下,曾经就是在这躲过敌军的搜捕,因为有此故事,这圆塔自然是时常修缮,所以才能历经五百年不倒。

    奥坎柏公学的创始人鲁比诺伯爵也是看中了这圆塔的寓意,也因着他和王室亲近,才讨要了这块地方来办学,当然了,他也是保证过绝对会善待这圆塔,并且后来他与历代校长也是这么做的。

    没想到,曾经开国国王的庇护所,却成了如今路易斯王子的教室,不得不说这也是某种特别的轮回,谁说国王陛下把路易斯放在这里学习,不是含着某种特别的期待呢?想让他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然后延续老国王和自己的心愿,开创下一个盛世。

    这种想法虽然父亲不曾公开表示,但哪一位君主会不想这样的,全苏鲁士的人民也是这样期待,虽然苏鲁士的国力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但是要超过奥斯特帝国,成为第一等的国家,这路途还很漫长,王国的每一位君主都承担着至关重要的责任,这一切她当然都明白,可这样的话,自己又该被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想到这,凯瑟琳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随后拾级而上,而且尽自己的力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打扰到正在上课的弟弟路易斯。

    “布罗梅杰于一六二三在《论君主》中写道,伟大的君主通常拥有他人难以匹敌的声望,即受到世人的无比敬重,这对他展开自己的雄图霸略是必要的。”正在给路易斯上课的是罗纳尔先生,也就是受凯瑟琳推荐的那位曾经教过她的,南安普顿大学前律法学院院长,这时候,他正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唯一的一位学生授课,不用说,那学生就是现在王国的王位继承人,路易斯。

    与从前王宫中上课不同,在这里,罗纳尔先生显然是要放松些,他接着授课,举例说道。“我们这个时代有个现成的例子,我们都知道,歇鲁王国的费迪南德,也就是现任的鲁比王国国王。这位费迪南德陛下,几乎可以说是个新君主,因为他原本只是个弱小的国王,现在却由于自己争取到的盛名与荣耀而被母亲菲比公主的母国请回去,成为两个国家的共同君主,而且他也正在筹措歇鲁与鲁比两个王国的融合,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国家。审视他的成就不难发现,他的所作所为样样宏伟,起码在他本身那样一个弱小国家的基础上,已经是让人看得瞠目结舌了,所以一个国王的声望是绝对重要的。”

    路易斯默默点点头,在笔记上记下这些话,不同于凯瑟琳擅用的花体字,他的字十分工整,不仅自己看得清楚,别人也能轻易读懂。

    讲台上的罗纳尔先生现年八十岁,已经是很老的年纪,这才会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不过他的话还是很能让人懂的,看着自己这位尊贵的学生在记笔记,决定稍微停顿一下。

    偶然间,他瞥见一个穿着暗蓝长裙,披着黑狐貂皮长披肩的女人,正站在教室外面,仔细一看,那不正是那位最令自己骄傲的学生吗,他笑着对公主点点头,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又看见路易斯已经写好笔记正望着自己,他想了想决定问个问题。

    “路易斯殿下,讲了这么多内容,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殿下来回答一下。”

    听着这话,路易斯矜持地笑着说,“罗纳尔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您既然是我的老师,问问题是应该的。”

    罗纳尔先生摆摆手,没多说什么,直接言明了自己的问题,“想来最近的二十国会议殿下应该有所耳闻,”说到这时,他停顿了一会,责怪自己是老了有点思虑不周全了,“瞧我说的,殿下又怎么不会知道,那我就不再赘述这个二十国会议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苏鲁士会提出举办这个会议的建议?”

    这个问题就有些考究了,罗纳尔先生教授路易斯的是律法与历史,对于王国继承人也就是未来的国王来说,学习历史可不是了解就行,得从了解历史、明白历史事件背后的道理,然后把这些道理运用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上,这才是这门课教授历史的真正的意图。

    那这个问题,肯定就是要考路易斯刚刚学到的知识了,但路易斯前些日子才满九岁,这个问题他还得仔细考虑一番,才能想出一个不太浅薄的答案。

    罗纳尔自己也不急,笑着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看看窗外自己的那位学生,再看看教室里这位年纪尚小的学生,怀着某种特别的期待,等着路易斯给他一个回答。

    又过了一会,路易斯觉得自己思考仔细了,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撷取在世界范围内的声望,我听父亲说,这个会议主要就是为了提供世界各国一个平台,以便提出当年需要多国协作解决的事情,同时还能调解各个国家之间存在的误会。”

    这话极为绕口,路易斯也费了好些工夫才说清楚,他又接着说,“各国之间一直缺乏这样的机构,能供多数国家去交流沟通,经常地举行外交会议也是一种十分耗费精力的行为,我们国家提出这样的建议,是符合世界各国的意愿的,因此也能获得巨大的声望。”

    罗纳尔先生笑了笑,其实已经十分满意了,可他心中还是莫名地有些遗憾,“殿下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国家这一举动,确实是顺了全世界的意愿,世界各国之间一直缺乏一个有效的沟通方式,这是我们的创举,是绝对没错的,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路易斯眼中发着光,想知道到底这其中还有什么道理,却在抬头的时候,看看了自己的姐姐站在外头,他正想打招呼,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又重新看向自己的老师。

    “奥斯特帝国。”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路易斯似有所悟,就好像有要抓住什么的感觉,但却怎么也抓不住,“奥斯特帝国是决计不想有这个会议出现的,一直以来,他们最想要的就是通过自己对世界各地还有各个领域的影响力,达到掌控世界的目的,如果让世界各国有了一个地方去抒发意见,去联合力量,去解决矛盾,这是他们绝对不想见到的。”

    “那为什么他们又在会议的创始国里头?”

五、指点江山(二)

    “那他们为什么又在会议的创始国里?”路易斯问道。

    “这就涉及到某种妥协了,根本上来说,我们提出这个二十国会议,本身就是为了更好地联合各国去抵抗奥斯特帝国的强权的,当然了,这话不能直接地说出去,但是各国都明白这个事。”

    “奥斯特本身就有其追随者,我们也做不到在外交上完全孤立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坐视我们在明面上去建立一个组织,来反抗他们,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因为反抗永远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这是千百年来我们的祖辈告诉我们的道理,当一个第一等的人开始被一只蚂蚁叮咬的时候,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一群蚂蚁都攀附上来撕咬,这也是必然的,人们总是需要一个人去打头阵,对比在国家上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进来,找机会去分化这个组织内部的一些成分,使得整个组织不那么团结一致,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也是创始国的原因,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是得我们两方互相角力了。”

    “而二十国会议,本身就起自当年的克里斯劳德岛会议,那年的事为我们提供了与他们稍平等些对话的本钱,这事一直都被议论着,背后当然也有我们的人去操纵些舆论,不过谁也不能说其他的国家没有下手,即便是奥斯特的那些盟友,又有哪一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去踩上一脚,总归来说,奥斯特的行事还是过于霸道,霸道到所有的人已经受不了了,而他们自己还不自知。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身在上位的局限性,不少昏庸的君主就是因为看不见下面人的疾苦,这才导致了灾难,同时,这也就是我们下节课要讲的内容了,关于君主是如何了解各方面的情况,以及若是不了解会有什么危害。”

    罗纳尔先生笑了笑,看着自己这位学生在若有明悟地点点头,说道,“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了。”

    路易斯认真地说,“感谢罗纳尔先生能给我授课,您的课真是让我受益匪浅。”然后起身受了罗纳尔的鞠躬礼,这整节课才算是正式结束。

    下课了,自然就意味着他可以走动,看着自己的姐姐慢慢从外头走进来,路易斯惊喜地跑过去,关切地问,“凯瑟琳,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舒服吗?”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喝了羊乳茶之后好多了。”凯瑟琳先是行了个屈膝礼,回了弟弟的话,然后抬头看向他身后自己曾经的老师,刚才她在窗外的时候,听着里头的授课,自然是感慨万千的,曾经她的学习生活是很辛苦的,两个人在冰冷的房间里,每天学上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

    罗纳尔先生学识渊博,又风趣幽默,算得上是她冰冷岁月里的一点火苗,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再和如今路易斯的学习场面对照一下,她认为自己向父亲提出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明智了。

    “见过公主殿下。”罗纳尔先生拖着自己苍老的身子,有些颤抖地行了个严整鞠躬礼,凯瑟琳赶忙上前阻止,奈何这位经历八十年风雨的老先生心中自有一套准则,偏要坚持这一举动。

    其实吧,若是在奥斯特,他们礼仪制度甚严,是完全有必要这样做的,但在苏鲁士对这些倒是宽松些,对于罗纳尔这样的老人大家是都会宽容的,可他自己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凯瑟琳只好受了他一个全礼。

    “好久不见了,凯瑟琳殿下。”行完礼后,罗纳尔笑着点头,眼睛里瞬间就湿润了,老人家也是很多思,对过去的事总是念念不忘。

    “三年来一直没来看您,我真是感到歉疚,您实在没必要这样,您的身子我是有耳闻的。”凯瑟琳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路易斯也在一旁补充了句,“我也时常让罗纳尔先生不必拘泥礼节,但是罗纳尔先生始终坚持他自己的想法,一定要礼节严整。”

    听着姐弟俩这样的话,罗纳尔笑问,“我自己就是教授律法的,如果我自己都不遵守这礼节,没有一套规则去约束自己,又要怎么去教我的学生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俩姐弟也不好坚持再说什么,三个人在前面说了会话,尤其是又谈到二十国会议的事。

    “说起来,路易斯殿下,对于二十国会议的事没有比公主殿下更清楚的人了,殿下若有不懂的大可以去问问公主殿下,她一定是比我懂得多的。”老先生的话显然是往谦虚的方向说去,可是有些话肯定不是假的,那就是凯瑟琳对这二十国会议的事确实是掌握得很多。

    首先,王国的外交这块事务,一直就是公主和外交大臣协商办理的,公主对这块事务的掌握程度甚至还要高于外交大臣,毕竟凯瑟琳是从上任外交大臣任期内就开始处理这事的,又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多少也有自己的特殊体会了,二十国会议,表面上来看,当然也是一个外交的事务。

    还有的就是,这次的二十国会议是首相级会议,各国都会派遣国家的首相或者是与首相身份相当的官员参与,苏鲁士现在的首相海明威公爵肯定是要赴会的,另外的就是,国王已经决定委任凯瑟琳公主为代表团副团长协管本次会议相关事务。

    这两条相加起来,即便不能说凯瑟琳是最为了解的人,可到底也是极为了解的人。

    不过凯瑟琳可得自谦一下,谁叫面前的这位先生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呢。

    “罗纳尔先生,您夸张了,毕竟是由您来教授路易斯的,问你才算是正理,”她又低头对路易斯说,“你问我当然也是没问题的,我要是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听了这样的话,罗纳尔先生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多了却又咳嗽了起来,凯瑟琳和路易斯连忙关心,他摆摆手只说没事,又问了些关于这个会议的事情。

    “会馆的主体已经修建好了吗?我听说好像碰上了点麻烦?明年的三月可就要开这个会议了,再加上验收布置什么的,现在也差不多该收工了吧。”

    “都是那些媒体的讹传,您千万放心,工程一切都好,这几天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两人话中的会馆,指的是二十国会议的第一次领导人会议的会场。

    经二十国多年以来的商议,他们决定将二十国会议总部设立在奥斯特帝国的都城圣利马奇,作为补偿,就将第一次会议放在南安普顿举行,这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因为这个国际会议的召开将是抬升南安普顿国际地位的重要契机,所以王室与政府同时下了死命令,会馆的建造绝对不许出错,而且要惊艳各国。

    在这样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若是还出了差池那岂不是打王室的脸吗?所以这样的事是绝不可能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558/ 第一时间欣赏异界之第一首相最新章节! 作者:鹄言所写的《异界之第一首相》为转载作品,异界之第一首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异界之第一首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异界之第一首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异界之第一首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异界之第一首相介绍:
被送入地狱,又好不容易重生,王潇想坐在无人之巅,不想再仰视他人。可事与愿违,谁叫他爱上了那个最尊贵的人。那么,就让他和她一起坐上云之巅吧。你想做的事,我会一一帮你办到。异界之第一首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之第一首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之第一首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