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醋意大发
午后的住院部走廊，人影绰绰。
除了送饭的人，便是趁着这个空档，把病人的衣服洗晒，又或者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趁着冬日午后阳光，让自己洗一个舒服的澡。
唐毅跟陪在单人病里的民警小姐姐点了头，“医生来过了吗？”
“今天来了几波医生会诊，他们抽了几罐血，说要重新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千凝姐是受了什么药物的影响。”
“哦。”
如果她是因为药物昏迷，只要找到对应的药，她还是会醒，就怕她是伤得太重，不肯起来。
小姐姐看懂了唐毅的沉默，懂事的起身，“你们聊，我下楼去买点零食，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小姐姐带着浅笑关上了病房的门，却又忍不住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这样的唐毅，与平时反差太大了。
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外勤，却也在他们的私聊群里看到了相关原因，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可以增加心情愉悦。
小姐姐点开了手机里的外卖软件，帮唐毅点了一杯热可可，又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暂时离开了医院的住院部。
“你睡了很久了，什么时候起来？没有你跟我打闹，最近的生活挺孤单的。”唐毅小心翼翼的躺在蒲千凝的身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张被子。
心累，最好的解药，就是暂时放过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觉。
“心大”的唐毅头沾枕头，竟然睡着了。不过，满心的事情，让他睡得并不踏实，似乎做了很长的梦，又像是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
梦到很多曾经的朋友，而这些朋友，在现实生活中，早已经没了联系，只是手机里一条名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名字后面附的电话号码，还能不能找到对应的‘人’。
那些曾经一起的畅谈的梦想，是放弃了，还是在努力的靠近？
迷迷糊糊间，身上似乎多了一份重量，唐毅的眉头一紧，想要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身体却沉得抬不起来。
一道微光，晃入了眼睛。
“谁在哪里！”唐毅喊了一声。
帮他盖被子的小姐姐一惊，“唐毅哥？”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几秒，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并没有想醒过来的样子，拍着被子，“睡吧，没事儿！”
希望厉明谦不要这个时间出现吧，要不然这醋……
小姐姐开心的摸了摸鼻子，又坏坏一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删掉。”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吓得小姐姐的手机，直接从手里滑落，“厉队，我……”
“把照片删掉。”厉明谦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小姐姐惊慌的低下头，赶紧捡手机，还没等她找到删除照片的那个健，一道身影从她身旁落下，随之发出沉闷的巨响。
“你麻，有病啊！”唐毅低吼了一声，扬脸看见了厉明谦那张如冰块一样的脸庞，一股从地下冒起来的寒气，直逼入他的心房。
他不解的看了周围的环境，以及身上半盖的那张白色的被子，上面那红色的标记，终于让他想起了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处。
“我刚梦到小凝子了。”
这是在化解他此刻的尴尬？
小姐姐真想给唐毅点赞！
第333章 恢复朝气
“我说的是真的。”唐毅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最后的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地方很冷，很黑，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身上满是铁链。”
厉明谦拧着眉，并不打断。
小姐姐瞬间听出了这里面带着的几分不同寻常，那是最近在微博上走红的一部治愈系小短片，《克服自卑，你已经很好了》里的场景。
女主角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让她产生的恐惧，不断地给自己套上枷锁，希望自己能够活成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自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最初的自己弄丢了。
“很多人都这样的吧。”小姐姐插了一句话。
两个男人侧目看向了她，等待着她把话说下去，却并不知道，她已经说完了。感受到那目光，不得不把话说下去，“我的意思是，现在有很多人都会为了迎合别人，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本心收藏起来了，只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忧。”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在别人的面前很优秀，不想让大家失望，所以不管自己累不累，都要求自己做到一百分。”
小姐姐看向了沉睡的蒲千凝，“千凝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站在众人眼球的至高点，所以她不开心的事情，不能说，因为说完了，有可能会把自己的不开心过度给别人。”
“法医的工作量，却没有释放压力的地方，下班之后就回家窝着，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对吗？”
那关上门的压力和情绪，终有一天会因为超负荷而爆炸的。
此刻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向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的。”厉明谦道。
小姐姐耸了耸肩，大家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就算境界再怎么高，也很难不受这些因素的影响的吧。
只是说与不说罢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
唐毅看着蒲千凝，有些事，还是要靠她自己想通才行。而他们这些被关在心门之外的人，要怎样才能帮助到她，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千凝姐最喜欢什么？”
“三文鱼寿司。”
小姐姐摆了摆手，“音乐，电影或者小说什么的，看看能不能从听觉上刺激一下她。这之前医生也说过几次了。”
唐毅和厉明谦对视一眼，却没有接话。
从厉明谦的角度，唐毅至少还知道她喜欢吃三文鱼，自己却并不知道，每次与她吃饭，大都是说着案子，案子，案子，无非就是随便对付一口，把肚子填饱。
而唐毅呢，知道她喜欢吃三文鱼寿司，也是因为之前每次外出办案，只要路过寿司店，她就会多看几秒，在小本子上记录下具体的地址。
“对了，小凝子喜欢随身携带一本记事本，上面应该会记录了很多她的想法。”
厉明谦也想起了，不管她怎么换包，那本笔记本一定都会装在里面，“她的包，还在队里的存包处理保管着。”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唐毅一秒恢复了朝气。
小姐姐羡慕的对着蒲千凝道，“千凝姐，你身边有两个这么爱你的男人，你怎么还不舍得醒过来？”
第334章 她的日记
林湘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完，就看到两个步履冲冲的男人，闯进了办公室，“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柜子钥匙在哪里？”
“什么柜子？”
“嫌疑人存放私人物品的柜子。”
米伊琳道，“在我这里。”说罢，就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工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整盘钥匙，“我也不知道是哪根。”
“试试就知道了。”
“你俩要找什么？”
那柜子，几百天都未必会有找钥匙打开一次。
“小凝子随身携带的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带过来啊，连手机都没有带。”
厉明谦一僵，“什么都没有？”
“对啊，那天不是你们俩直接去家里把人接过来的吗，后来她生病又去了医院，从来就没有交任何东西给我保管。”
“不对啊，她的手机和包都不在家里啊。”
唐毅记不清蒲千凝有没有随身物品，也表示怀疑的看向了米伊琳，“你会不会记错了？或者当初没有交给你保管。”
“你们可以看记录啊。”米伊琳递上了物品登记本，“看吧，上面真的没有任何记录。”
“那就是我记错了。”
厉明谦和唐毅又回到家里，打开了蒲千凝的房间的门。
自从蒲千凝出事，厉明谦很少打开这房门，就连窗户也不开，生怕把属于蒲千凝的气息吹没了。
“你看吧，真的什么都没有。”
唐毅的目光在房间的物品摆放里停留了几秒，蹲在床边的书架前，推了推架子，足够自己把手伸进去，从床与墙的缝隙了，扯了一本轻薄的笔记本。
“这么多年了，这习惯还没有改。”
“这是……”
“她的日记本啊。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每个月都换一本日记本，所有她选择本子，都不会太厚，这样不方便隐藏和随身携带。”
“要是是她有很多这样的本子？”
唐毅摇头，“她不会把那些写满心事的本子留下的。”他之所以发现她的小习惯，是因为那天她在烧本子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说她在学校里玩火，差点就被了处分。
若不是他刚好路过，把这罪名揽上身，那白榜里，贴的就是‘蒲千凝违反校规’了。
“之后她就不会傻兮兮的再烧本子了。”
“那……”
唐毅耸了耸肩，在那件事之后，就是繁忙的高考百天倒计时，谁也顾不上谁，等高考结束，也各散东西了。
那几年蒲千凝也开始怪怪的，从不怎么喜欢出来聚会。本以为没有机会遇到，总算老天待他不薄，几年后从同学变成了同事。
可他们之间空白了几年的距离感，缺也不是忙碌之余，能够填满的。
厉明谦翻开了这薄的只有十几页纸的笔记本，令他们奇怪的是，这日记本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按日期画的画，一只狮子，一只大蜗牛，一朵花……
每页都不一样。
像是需要破解的密码，想要偷看，还要知道开锁密码。
不过，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带着表情的，要看懂也不是很难，只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解读每个颜表情对蒲千凝的特殊含义。
第335章 日记密码
解读这本绘画日记，所需要的就是了解每张图背后，代表的人和事。然，不知前因，没有任何的标记，要在短时间内破解，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姨会不会知道？”唐毅提议。
“这……也只能试试看了。”
蒲千凝昏迷几天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没有告诉蒲妈妈，但为了不让蒲妈妈担心，唐毅每天都会给蒲妈妈发几句话，有时候是一张他们正在调查的图。
蒲妈妈倒也还算体谅他们的工作，至今没有发难。
看到厉明谦和唐毅同时出现在自家门口，心，还是不由咯噔了一下，“是我家凝儿出了什么事吗？”
“阿姨，我们进去再说吧？”
蒲妈妈点点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蒲妈妈又赶紧给他们倒水。
“阿姨别忙了，我们这次过来只要是想了解一下，小凝儿这些年写的日子本，您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吗？”
“日记？”蒲妈妈被问懵了，“她写日记吗？我没感觉啊。”
蒲妈妈回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们可以去她房间看看吗？”
“可以。”蒲妈妈忍着心头的各种焦虑，打开了蒲千凝的房门，“高中住校之后，这房间就没怎么再布置，家具都有些年头了。”
厉明谦他们的目光落在架子上的书本上，读书时期所用的书本，都不在了，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畅销小说。
许是因为蒲千凝不住这里，所有的生活物品，全都装在了收纳箱里，“阿姨，像这样装书的箱子，您放哪里了？”
“床底。”蒲妈妈说着，指了指床底，“凝儿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弄的，我就每隔一段时间，帮她打扫一次灰尘。”
唐毅和厉明谦也不搭话，半蹲在地上，把里面的几箱东西拉出来。几个尘封的箱子的积灰度，也有所不同。
其中有一个粉红色的收纳箱，积的灰尘最少，而且，也放在最前面。
厉明谦也不想，先打开了这箱子的盖子。
一本本漂亮漂亮的笔记本，不用打开也能够猜到里面是什么。
两人盘坐在地上，一人选了一本，随手翻着。
原来，蒲千凝每个月换一本笔记本，却有精心的把它们重新装订，把它们装订成了每半年一本。
唐毅随手拿起的是蒲千凝大一那年的日记。是他最渴望知道，却又从未没有开口询问过的年份。
而厉明谦翻了几本，才找到一本日期离他最新的日记，因为他更想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近期的日记，风格早已经成为了每天一幅画。
厉明谦将日期翻到了与认识她的那一天九月三十日，上面画了一只小猫咪，还配上了两个字：新生。
显然，这只小猫咪代表的是那日她接生的小女娃。
厉明谦看懂之后往后翻了一页，图上画的应该是一间屋子，大大的落地窗，可家里却没有任何的家具。
空吗？
厉明谦不确定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又往后翻了一页，上面画了一直狮子，这狮子有一张狰狞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很害怕，可这狮子懒洋洋的爬在地上，又有几分慵懒之感。
这狮子是说自己吗？
得知他们在看蒲千凝的日记，蒲妈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了解女儿的机会，在地上铺了一块垫子，与他们一起看了起来。
第336章 醒了再说
长达三个小时窥探秘密的时间，三个人竟然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都在用自己对蒲千凝的了解，努力的看懂这一张张画的背后，蕴含的深意。
终于，厉明谦重重的盒上了日记本，“有什么想法？”
“我没看出什么。”蒲妈妈说道。
从她的角度，这些画的笔锋，是一幅画得比一幅流畅了。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小凝子好像不怎么会画画，这些日记都是从她读大学开始的，我觉得，她开始每天坚持画这个，应该是她在克服专业必修课吧？”
唐毅念警校选的是公安系，而公安技术系的课程里，就有涉及到这方面的相关内容，只是他对这部分的内容兴趣不大，这才没有涉猎。
不过，不看蒲千凝的日记不知道，她竟然默默的坚持画了七八年的时间。
“初心应该是为了克服短板，但坚持下来，一定是她通过这绘画找到了乐趣，不然再怎么想克服短板，也没有坚持这么多年的。”
厉明谦晃动了手中的日记本，“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画工这么好。”
“对。”蒲妈妈也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日记，她还没有办法走进女儿内心的深处，“我也在反思，是不是我这些年对她的要求太苛刻了，让她把最真实的自己，收藏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凝儿吧，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抱抱她，跟她道歉。”蒲妈妈把自己放得很低。
或许她也应该跟厉明谦道歉的。
可面对一个间接害死自己亲弟弟的人的孙子，道歉的话，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口。
“阿姨，有件事我想我们应该早点告诉您的。”唐毅的话，分散了蒲妈妈的注意力，却也让蒲妈妈一秒读出了异样，“凝儿怎么了？”
蒲妈妈无法冷静的听唐毅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要给我们家老头打电话，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心思管他的病人！”
“叔叔知道。”
蒲妈妈一僵，不解的看向了厉明谦，“你说什么？”
“千凝就住在叔叔的医院里，叔叔一直都知道她的情况，只是怕您担心，所以叔叔没有告诉您。”
蒲妈妈两腿一软，跌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搞了半天，你们一直瞒着我？”
“叔叔不告诉您是考虑到您的性子比较急，怕您撑不住。”
“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我撑不住了吗？”蒲妈妈倔强的抹掉了眼角的泪。
她的性格向来很刚硬，在自己人面前都甚少掉眼泪，更不要说在外人的面前了，所以她一直都活得比较累。
而她的‘不能哭，哭了皇冠会掉’，也直接过渡给了蒲千凝。
孩子身上都是家长的大镜子，这句话一定有它的科学价值。
厉明谦蹲在蒲妈妈的前面，“阿姨，我们现在去医院吧？如果千凝能够醒过来，我愿意……”
离开她。
厉明谦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三个字。
蒲妈妈知道那哽咽的背后，藏着什么字，“等她醒过来再说吧。”其实她也看懂了，如果女儿真的爱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何必再去纠结着那尘封多年的往事？
只要女儿幸福，只要女儿开心，那比起什么都重要！
第337章 未知病菌
医院外，蒲爸爸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只等着厉明谦他们到达。
在看到蒲爸爸的一瞬间，蒲妈妈的眼眶再度红了，用力的打着他那结实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也帮不上，不是？”蒲爸爸乐呵呵的接受着蒲妈妈的指责，那温柔的脸上，是已经消失的疲惫感。
作为医生，他有自己的工作压力，尤其是在成为“病患家属”的同时，还是主治医师的问题上，他所要面对的压力就更大了。
“至少我可以帮你分担啊！”
蒲妈妈也软了态度，揉着蒲爸爸的胸膛，“刚才有没有把你打疼？”
“就你那点蚂蚁大小的力气，怎么可能伤到我？”蒲爸爸笑着，“好啦别这样，两位晚辈还在看着呢！”
厉明谦和唐毅有些尴尬的侧了脸。
“看就看啊，正好也让他们学习学习夫妻的相处之道。”
“嗯，特别是你。”蒲爸爸指了指厉明谦，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女婿。
厉明谦：“是，叔叔。”
“好了我们上去吧，正好刚接了院长的电话，凝儿的化验报告送过来了。”
“这么快？”
不是早上才送检的吗？
“从京市发过来的，应该是你那朋友帮着做的。”
厉明谦点头，莫凡回京市也有两三天了，所有的检测应该也都做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院长的办公室里，院长却没有感觉任何的怪异之处。
“在这里坐的，都应该算是自己人吧？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院长把化验报告递给了蒲爸爸。
化验报告的页眉处，印着京市司法鉴定中心的字样，足以说明这份报告的含金量。
“千凝的血液里，含有一种不知名的病菌，这个病菌在不停的吞食着千凝体内的红细胞，而白细胞，又没有形成任何的抗体，数量也在急剧下降。”
非专业的蒲妈妈等人，完全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但他们都能从院长和蒲爸爸的脸上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我们暂时不确定这是什么病菌，如果在这个时候使用抗生素，我们怕……”院长看了蒲爸爸。
他也是有三十多年医龄的老医生了，见的场面也不少，但有些话，在病患家属面前，还是拿捏着说。
“老公，院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蒲妈妈因为完全听不懂，着急的拉着蒲爸爸的手，“你们快想想办法呀，总不能干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药而愈，要是不用药的话，凝儿的状况只会一天天差下去，根本不会好转的呀！”
“对，药肯定是要用的。但是，治疗方案还需要等今天的检测报告出来后，咱们几个人开会商定。”
蒲爸爸点头表示理解。
“报告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怎么还要等？”蒲妈妈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不管是大病小病，检查做了一次又一次，就算没病也被折腾出病了！
“我先给莫凡打电话，你们先聊。”厉明谦不相信这个院长说的任何一个字。
再说了，莫凡那个家伙答应了自己，只要报告一出来立刻给自己打电话的，没想到，没收到电话，反而先收了报告。
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第338章 她听了吗
“报告出了吗。”
“出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厉明谦的语气很不好，而莫凡也听出来几分责怪，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正前方那闪烁的霓虹灯。
古老的京市，此刻，格外璀璨。
心情，却无法与之相提，“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你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办法？”
莫凡咽下了所有的关于报告的解释与说明，“嗯。”
下一秒，厉明谦的电话就已经断了。
这倒是莫凡没有想过的。
不过，厉明谦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帮我查个事情。”
“好，你说。”
莫凡只听不插话，“知道了，那边现在是白天，我让他们尽快去做，争取在当地下班前把相关内容调去出来。”
“还有，你女朋友的事，我也会尽快找到解决方案的。”
“嗯。”
此刻除了这个字，没有更恰当的语言了。
“莫大师怎么说？”
“跟院长说的差不多。”问题既然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解决，那就暂时放一边，等有了进展再捡起来吧。
厉明谦压低了声音，“刚才阿姨在，我不好问你，你看完了千凝的日记，有什么想法？”
“这点我是真的没有瞒着你，我是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不过我有特别注意到，如果是遇到案子，小凝子的画里，阴影部分会比较多，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嗯，这点我也发现了。”
现在研究蒲千凝的内心，也于事无补，“我是担心，童卉就这么……小凝子身上的罪名该怎么洗清楚。”
“走吧，我们去找陈解。”
看守所里陈解，脸上挂着伤，而负责看管的狱警说，这是昨天晚上他在洗澡的时候滑到了，当然，因为洗澡间里没有监控录像，也不好判断其他。
“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厉明谦还是问了当事人。
“自己摔的。”
“这一跤摔得够重的啊。”
“你们来就是关心我的伤势的？”
“童卉今天早上死了。”
陈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在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已经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交情匪浅。
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他不可以对外透露半分。
“你不好奇她是怎么死的？”
唐毅拧了拧眉头，厉明谦的询问方式，另他有些不舒服，当然，这问题本身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这世上有谁能逃过阎王的召见？”
“你还是不愿意透露，那天你在顾欣蕾家里发生的事情吗？你没有想过吗，你一直在努力保护的人，最后还是没有保下来，这样的守口如瓶还有什么意义？”
陈解铁了心不会透露的事情，不管问多少次，他都不会说半个字，“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证据，那就依法处理吧，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有意见。”
“童卉呢？她那么努力的证明自己，希望能够站在众人的眼前，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陈解打断了唐毅的话，“那也是她自找的。”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和她是认识的？”
“是又如何？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做人最重要的是把握尺寸，有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碰的，她听了吗？”
第339章 某种情愫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至少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陈解冷笑，“你们把他想象得太简单了。”
“她指谁？”
“是支助童卉读书的那个人吗？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支助？他是这样告诉你们的？”陈解又怪怪一笑。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没有。”陈解似乎还不愿意松口，长时间沉默之后，“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需要认真想想这件事。”
“好。”厉明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唐毅却总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事情隔了一夜之后，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变糟糕了，就像童卉一样。
厉明谦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事情是需要晾一晾的，“我会让他们把你带到单人房，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打扰你。”
交代了狱警，盯着他们安排好了房间，这才与唐毅一起离开。
“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应该ok的吧？”
“大男人有什么不ok的？”
厉明谦嗯了一声，“明天你不用跟我过来，你先回队里，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写一份报告。”
“嗯。”
寒冬的夜遇上寒如冰的心，那感觉很**。这样的夜，想要入睡，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可若不睡，又怎么能有恢复元气的力气？
唐毅在街道上溜达了一圈，伸手拦车，回了队里。那，或许是他此刻最觉温暖与安全之地。
刚踏入大院，就看到办公室里有一缕微光，这个时间点还在加班，谁这么敬业？
唐毅放轻了脚步，看清了对方，却也把人吓得不行，“你怎么来了？”
“该是我问你吧，怎么还没有回去？”
“我想整理一下童卉的个人资料，明天早上开晨会肯定要用的。”林湘道。
可这样的工作，一般都是米伊琳在做，“伊琳姐今晚有事，出去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
“有，好好休息。”
唐毅撤了嘴角，透过微光看向了林湘，这风格不明的情况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几句简单的话，轻易的撩了他的心。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点个外卖吧。”
“你没吃饭？”
“我是怕你饿了。”
林湘一点也不饿，可看着唐毅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都这个时间点了，不要折腾人家快递小哥了，如果你饿了，我去给你泡个面吧。”
“不用帮我省钱。”
“那今晚先省着，等案子破了，你带我去吃一顿海鲜大餐。”
唐毅点头，任由她帮自己泡面，暖暖的享受着她给予的美好。
“你跟你男朋友说清楚了吗？”
“没呢，有些话，说不说都一样，没必要为难自己。”林湘说的潇洒，可不知道听的人有什么感受，反正唐毅听在耳里，很不滋味。
“不，说和不说还是有区别的。那是对自己这些年付出的时光，画一个句号。”
“那你呢？”
唐毅狠狠的对自己提了一个要求：“等小凝子醒了，我也要去好好的跟这段高中时期的感情，画了一个句号。”
林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了唐毅的改变，“前几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的。
蒲千凝不喜欢他，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害怕失去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
而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有更想守护的人。
“人是会变的。”
林湘点头，“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340章 夜长梦多
唐毅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只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大伙围在看守所的浴室里，静静的看着那已经冰凉的陈解。
他的颈部只有一道淤痕，那是用毛巾，把自己勒出来的，而单人房间，也的确只有他一人，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夜长梦多，用在此刻最合适不过。
“昨天晚上就应该逼着他说出来的。”唐毅泄了气，“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未必吧。”厉明谦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同的看法，“童卉的尸体解剖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梁子远摇头。
从高处落下，骨头早就碎了，能鉴定的也就只有他杀还是自杀，可惜，在这个问题上实在难以判断。
因为两种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
梁子远看懂了厉明谦的欲言又止，在那件事情之后，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去吧。”梁子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暗示。
厉明谦一怔，那种兄弟之间的默契，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但他并没有立刻前往。
他有些恨自己的软弱，明明离真相很近，却没有揭开的勇气。
“你们是在说什么暗语？”唐毅忍不住问了。
梁子远直接回答，“会让你知道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唐毅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相信厉明谦。
第一次，他告诉自己，时间太晚了天亮再说吧，结果天亮的时候，童卉死了。
第二次，他们明明可以逼着陈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可厉明谦未经思考就答应了陈解的要求，结果又是天亮的时候，人死了。
“我不相信你。”
林湘拧了拧眉头。
“ok，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回局里申请退出这个案子。”
厉明谦说完，扬长而去。
所有的人都看着唐毅，眼里言外，似乎都觉得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但，他已经顾不上旁人的眼光，真相永远比那些流言蜚语更为重要。
而在厉明谦请辞之后，这个案子便直接由上头接管了。
当然，因为案子的细节，旁人并不了解，所以，主要的负责人就变成了唐毅。
带着大家重新梳理了案情，大家的意见。
然，唐毅跟本案的几个死者、主要嫌疑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他终于体会到了厉明谦的难处，也明白了自己曾经有多么咄咄逼人。
不过十几个小时，他已经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头脑空白。
看到他出现在蒲千凝的病房，厉明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你早就猜到了，我会来？”
厉明谦点头，“坐着聊吧。”他很客气的给唐毅倒了一杯水，“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
“你有怀疑的对象？”
厉明谦点头，“你还记得白音的那个案子吗。真正的凶手逃到了国外，但我发现他最近回来了，在童卉死的那天，我在现场也看到了他。”
“你是说你的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对，就是他。”厉明谦的思绪飞扬，“我怀疑他，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也不敢往下查，一怕伤了感情，二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真相的重量。”
唐毅听懂了，他这是在以退为进，“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吗？”
第341章 放下身段
“没有任何的计划。”
厉明谦望了望躺在病床的上蒲千凝，如果要有，那他唯一的计划就是陪着她，让她不再逞强。
他恨自己的眼睛，被世俗所蒙蔽，竟然没有看到她安静背后的逞强。
手机在蒲千凝的床头作响，厉明谦懒洋洋的走过去接起，“怎么了？”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莫凡的声音冷如寒冰，“那边给的答复是，嫂子和枫枫并不是车祸死的。”
莫凡望着电脑久久没有说话。
“嗯。”厉明谦只能给他一个反应。
“衡哥的公司，这些年越做越大，也可能是太忙了，陪嫂子的时间少了，所以嫂子一个人窝在家里，胡思乱想，患上了抑郁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带着枫枫，在家里烧炭自杀了。”
厉明谦没有一紧，“衡哥不知道嫂子患了抑郁症吗？”
“这…很难说。我把嫂子留下的遗书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一下吧。”
“你觉得有问题？”
“说不上来。”莫凡与季庭衡的妻子并不认识，只是有在社交软件上看过他们的照片，以他之见，她的性格不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不过，在现在这年代，生活与工作压力大，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来气来，有时间情绪上了，难免会走了极端。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处理的。”
“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昨天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医院拿两份数据做了比对，情况不是特别的乐观。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有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厉明谦是跟莫凡说的，目光却看着唐毅。
唐毅拧了拧眉，医学上的事情，他不懂，也就只剩下了干着急。而听得懂的莫凡，却在电话的那头敲，用手指敲着桌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厉明谦知道莫凡的小习惯，当他敲桌子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有话想说，却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你要不要试着去求他？”
厉明谦这辈子如此的高冷，习惯了别人来求他，现在要求他放下过身段，开口求人，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因为了解厉明谦，莫凡才不敢轻易给出指导意见。
“如果有能救小凝子的方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更何况只是放下面子？面子和她的健康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唐毅隔空对答，像是听见了莫凡刚才说的话。
“我会考虑的。”
“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季庭衡这次回国前，把国外的公司、房产都变卖了，我查了他的资金流向，有百分之八十的钱，转给了国内的各种福利机构。”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应该是吧。”
季庭衡的交际圈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先后回来，这也不好说，但把不动产变现，又做了乐捐，若说没有事情发生，显然也不对吧！
“好。”
厉明谦挂了电话，又看着蒲千凝那张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再度拿起了电话，“衡哥，你在哪里，今晚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俩。”
“好啊，时间和地点确定了，发你手机上。”
第342章 阴影面积
厉明谦如约到达了，季庭衡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直到厉明谦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前的一分钟，“不好意思，刚才有些事情耽误了，让你久等了。点菜了吗？”
“还没有。”
“哟，都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季庭衡唤来了服务员，在服务员的帮助下，点了几个菜，“刚才没顾得上问你，前几天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厉明谦无奈的把身体往后挪了挪，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那天你也在现场，你有什么感觉？”
“我到的时候，你们正在把她送上车。”
“一般得知这种事，都会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会因此沾了霉运，你怎么还会往前撞呢？”厉明谦是真心好奇。
可这话听在季庭衡的耳里，又有了不同的味道，“我一直都很敬佩警察，你们做了很多平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若按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挺敬佩犯罪嫌疑人的？因为他们也做了很多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我还真就这么想的。”
厉明谦看到了季庭衡心里的阴暗面。
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这是心理常态，并不是心理疾病，它像是一种不良的情绪，需要去克服，去转化，而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修复能力，是不需要特别处理的。
可若不能克服与转化，内心中的小恶魔，就会渐渐占据上风，一点一点的吞噬者你，直到把你内心中所有的阳光，都吞噬干净。
但这是不存在的。
再恶毒的人，也有他善良的一面。
只在于是否被人发现。
季庭衡忽然笑了，“我跟你说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是的。因为在这个案子里，我遇到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截止到目前，我还没有想明白，他犯案的目的和动机。”
“哦？你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了。”
厉明谦笑着点燃了一根烟，“你当故事听吧。”他把童卉的故事，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你说，是什么原因促使她一定要保护那个人？”
“知恩图报，不对吗？”
“可她的恩人，一直在做坏事啊。”
季庭衡很不认可这种说法，表情全变了，“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道德的审判师，我只是知道，那个人供她读了几年的书，如果那个人需要她还这份恩情，她就一定要还。”
“即便要求再过分，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呵呵。”厉明谦忽然笑了，“就是讨论一下，没必要那么认真的。”
“为什么不认真？”
季庭衡也不知道怎么了，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走了几次，“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理所当然，人与人之间都是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他们都在互相利用，有一天这种利用与被利用不存在了，那么也就是到了他们要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换句话说，你给福利院捐这么多钱，是为了买心安？”
“你调查我？”
“是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他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就不会惧怕被人调查，“那天我就跟你说过，千万别回来，可你不信！”
“我的家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回来？”
“嗯，说的也对。”
第343章 窃听风云
充满火药味与互相暗示的饭局，也不知道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不欢而散。
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没有打听出来，也不知道藏在心底里的东西，被人挖掘了多少，耳畔忽然想起了孔子的话。
不患人不知己，患不知人也。
“怎么样？”
厉明谦摇了摇头。
唐毅递了上没有吃完了薯条，“刚才等你的时候买的。”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平衡，厉明谦吃了豪华大餐，他却吃的只有麦当劳。
“还是吃它幸福。”厉明谦左顾右盼，“还有吗？”
“没有了。”
“小气！我都闻到香味了！”
唐毅闷哼了一声，把纸袋拿出来，“刚吃了大餐的人，好意思跟没吃晚餐的人，抢东西吃！”
“酸我呢。”
“说正经的，他怎么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会不会上钩就很难说了。”厉明谦也不敢保证，毕竟有很多年的时间没有混在一起，他的处事风格有没有在经历中有所改变，真的不好说。
唐毅点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有的对话，全数落进了季庭衡的耳里，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季庭衡像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也正如他此前所说，他这次回国，是想把公司迁回来。
结束了公司，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不希望自己在做事的时候，三心二意，或者给自己留下一丝借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也不必去判断他这方式是对是错。
若要有，也只能反思自身，“我是什么地方被看穿了？”
厉明谦想不明白，拿着手机，刷了几天，也没有刷出任何的问题，不仅如此，他们这几天想的备案，好像也轻易的被化解了。
对方像是在自己的身上装了一个窃听装备……
厉明谦微微拧了眉头，把手机递给了米伊琳，又用纸笔写着：拿去检测。
果然，鉴定的结果是厉明谦的手机里，被下载了一个窃听软件，只要他打电话，对方就能听到他电话的所有内容。
而他的车子，经过检测，在行车记录的边角处，也被安装了窃听装置。
“知道是什么时候装的吗？”厉明谦觉得有些恐怖。
作为刑警的他，每天都行走在刀刃上，也知道凡事应该小心谨慎，不然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可当这样一天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不寒而栗之感，终究还是由骨髓里透了出来。
“车里什么时候装的，不好说。但手机里这软件，是在去年十一月份下载安装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季庭衡上一次回国的时候。
“也就是说，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
米伊琳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就算发现了，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厉明谦怒意冲冲的夺门而出，不曾想被唐毅拉了下来，“厉队，别冲动，别掉下他们早已经设定好的路线。”
“你冷静想想，小凝子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人，她出事了你就会乱了方寸。季庭衡是你的好朋友，他暗中操作你，你也一定会因为急躁，做出一些事，那他们就可以按着他们的计划，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了。”
第344章 山间深谈
344山间深谈
唐毅的话，让厉明谦渐渐的平复了心情，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抬眸的看向唐毅的同时，又一次认真的点了头。
唐毅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剩下来的话，说不说都一样，“我们先进去开会了。”
厉明谦再一次认真的点头。
他目前处在“休假”中，‘这个案子与我无关’，他一遍遍的在心里嘟囔着，逼着自己转身离开了刑侦二队。
一辆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厉明谦的面前，车窗随之降了下来，“有时间吗，找个地方聊聊？”
“必须要有啊！”厉明谦扯了一侧的嘴角，一个闪身，坐上了季庭衡的车。
车子，渐渐的远离的市区，开到了半山腰上。
这里的视野很好，加上此刻的晴朗的天气，大半个济北市尽收眼底，“这么好的环境，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哈哈，你是工作狂，哪有时间把目光放在其他的地方？”
“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季庭衡明了的点头，“你那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
“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那边的技术怎么都比国内要好。”
“也不一定。那边有的技术，可惜少了几分人情，这边技术不一定到家，亲戚朋友都在，大家互相照应，互相扶持，熬过去，也就好了。”
厉明谦话锋一转，“你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筹备阶段。”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到底是做哪方面生意的？”
“说起来比较复杂，我涉及的面很广，可以说我什么都做。”
“包括违反法律的事情吗？”
厉明谦最终还是把话题绕了过去，季庭衡微微一僵，随之大笑了起来，“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犯法的事情，我……”
“不会做？”
“我承认我的确是为了自己的一些私欲，做错了事情，再说了，凡事都是有一条界限的，只要不太过于越线，也没有什么的。”
“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过分的？”
季庭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比我想象中的要深。”
“我和白音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的清楚的，我……”
“我最近正好休假，我有时间听你慢慢说。”
季庭衡摸了摸口袋，厉明谦知道他在找烟，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递过去。
一根烟的时间，对于有心事的人来说并不算太长，可对于等待结果的人而言，长得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
“冰冰和小枫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季庭衡松了口，“国外那种地方，对我们来说，要站稳脚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几年我公司的业务做越做大，根本就顾不上家里，所以我就让冰冰辞职在家，专心的带孩子。”
全职妻子。
就算不说大家也能想象到，他们的世界里会剩下些什么丈夫和孩子。那是她们最重要的东西，她们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可一旦发现有人破坏了，那一定是奋力反击，也必然会闹得很难看。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患上了抑郁症，发病的时候，我也不在她的身边，可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们……”
季庭衡的手高举过头顶，又重重的落了下来。
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他的一行眼泪。
演技真好！
厉明谦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的一行字，却没有打扰季庭衡编撰的故事，不得不说，有些绘声绘色的地方，他都感动了。
换了任何一个女生，一定会因为这样的故事情节，深深迷恋上眼前的这个帅气的大男生。
“千凝呢？”
厉明谦打断了故事，“嫂子也好，白音也罢，她们对你而言，都是重要的人，失去了她们，你的悲伤程度，我可以想象，但我不一定能感同身受。”
“可我无法理解，你想方设法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是出于什么考虑的？”
“你有证据吗？”
“如果我有证据，我就不会站在这里陪你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而事实上，季庭衡的那一句话，已经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两个人随之沉默了。
萧瑟的寒风，渐渐西沉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落寞的背影，看不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如何。
彼此之间，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却没有人愿意开口。
“求你了。”厉明谦放柔了态度。
这是他第一次求人。
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的兄弟。
季庭衡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车。
厉明谦仰望正前方，不经扯了自己的嘴角，讽刺的笑了。
这个结果他早已经猜到了。
很多事，并不是‘以为’中那么简单，只要肯开口，只要肯低下头，就一定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事实上，如果用一句话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不会有这么多案子发生。
而既然已经发生，必然是把自己困死在了一个小房子里，情绪走不出来，而那些不良的情绪在岁月中不断的翻腾，翻腾，再翻腾，直到某一点，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像火山一般的喷发了。
求了，不行。
那还有什么办法？
厉明谦微叹着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
耳畔传来了汽车的启动声，那呼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季庭衡催促自己快上车，还是一次情绪的宣泄。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那异样处看去，光影伴随着风声直冲自己而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迟了。
一声巨响之后，厉明谦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腾之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而季庭衡，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没有迟疑，倒退了车，扬长而去。
透过后视镜，一度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厉明谦，难以分辨他此刻的表情，蕴藏着什么深意。
荒凉的山间，极少有人会路过此处。
寒风萧瑟，体温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一点的从厉明谦的体内流逝着。
以为，先离开的人是蒲千凝，可谁能想到……
第345章 我的希望
“小凝儿，厉队出事了。你听到了吗？”唐毅急着在耳边喊着，期待她能给自己一点反应。
可那声音，只是一遍遍的在病房里响起，并没有引起蒲千凝的任何反应。
唐毅的压力，也因此更大了，拧着眉头，“蒲千凝，你够了啊！再睡就真的起不来了！”
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铁架的床咔嚓咔嚓的响。
“唐毅哥，你别这样！”林湘拉开了他，目光落在蒲千凝的脸上，“千凝姐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她…应该有她的身不由己吧！”
“如果不是因为……”
是的。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厉明谦，爱上了厉明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遇，如果命中注定的要发生的事情，那不管你怎么避讳，一定会发生。
林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是无声的安慰，让唐毅心头一暖，把林湘抱在怀里，“给我一分钟。”
“好。”
“啊哦，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莫凡倚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宇之间满是暖暖的挑衅。
林湘最不喜欢的人出现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兄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我再不出现，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走出病房了！”
“哦？”莫凡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门牌上的号码，“312，蒲千凝，没错呀。”
林湘：“……”
“你不是要去看你厉队么，他在901。”
“现在已经过了重症病房探访时间。”
林湘郁闷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呀，来这里干什么！”
“啧啧啧，真是对不起，我也只是想顺路过来瞧瞧她，然后去找院长商量解决方案，我哪知道你们会在病房里谈情说爱呢！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是我错了，对不起哈。”
莫凡说着要走，“突然发现，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林湘怒意慢慢的咬了咬嘴唇，想要反驳，可人已经没影了。
无奈的看向了唐毅。
唐毅的表情，明显不对，却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继续刚才的一分钟？
好像不对。
离开？
好像也不对。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
林湘其实没有什么事要忙，“那我下去等你吧。”
唐毅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又小心眼的咽了回去。
目送着林湘退出房间，唐毅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小凝儿，我好像喜欢上她了，你觉得呢？”
“可是我总觉得，她跟莫凡之间有那么一点欢喜冤家的意思，我想我要先下手了，不让又会像你这样，可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唐毅挠了挠头，“你起来帮我想想办法呗！”
然，蒲千凝依然不给唐毅任何的反应，唐毅自己也无法确定，每天这么跟她说话，到底有没有用。
不。
医学上有很多这样的先例，况且，现在也没有说他处于深度昏迷，她只是睡着了！
唐毅牵着她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小凝儿，厉队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你要加油！想办法把困住你的那只大恶魔打败。听了吗，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努力的打败它！”
“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够跟你打打闹闹。”
第346章 游戏开始
“哟，等情郎呢？”
林湘郁闷死了，“你怎么在这里？”
“院长在开会，我只好下来溜达一下咯，谁能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在这里还能遇到？”莫凡嘿嘿一笑。
忽然，他紧张的左顾右盼，“嘶，我这么说被你男朋友听到，会不会不太好？”
“他不是我男朋友。”
“呀，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啊！”莫凡面对着林湘倒退着走，“一般来说，一个女孩跟一个男孩说这句话，要么就是想说她没有男朋友，是希望有男孩来追。”
莫凡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希望我来追你？”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不像。”
“……哪不像了？”
“有男朋友的人整个人看起来会带着一种暖暖的阳光，可我没有在你的身上发现，反而你的身上，带着一种刚失恋的忧伤。”
林湘眉头一紧，匆忙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
“所以，我说对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也没有特别的。”
“哦，我好像还知道楼上的那家伙，想趁着这段时间，一点一点抢占你的心。”
林湘可没望那方面想。
他们是同事，是合作伙伴，关系亲密一点，感情好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信，咱们可以做打个赌，要是我赌赢了，你做我一个月的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因为你需要。”
林湘不解的看着他，而直到她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莫凡解释着，“因为你的经历太少了，你需要有一些新的事情刺激你，让你快速的成长，以后你会感谢这些经历的。”
“喂鸡汤呢？”
“不，我说的是真的，但现在的你，未必能够体会到。”莫凡在业界，也算是混出名声了，特别是他现在的这个年纪。
莫凡嘿嘿一笑，“你是怕输，还是害怕自己对我动心，所以不敢跟打赌？”
“是没有那个必要。”
人心，最怕的就是试探。
可莫凡喜欢玩的就是人心的试探，看到唐毅正在寻找林湘，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
林湘两眼放直，心口怦怦的直跳着，僵硬的手和脚，下意识的推开他。而就在这个时候，唐毅也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
“乖一点，他在看着我们。”林湘竟然听话的放弃了挣扎，笔挺的站着，任由莫凡加深了那一个吻。
乖巧中带着一点任性的女孩，是他的最爱。
就像怀里的这小丫头。
唐毅的心却咯噔了一下，碎了一地。
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不！
他大步的走过去，站在他们的身边，保持着微笑却不打扰。
林湘装不下去了，用力的推开了莫凡，顺手一个耳光拍过去，“你过分了！”她尴尬的看了唐毅，低下头一路小跑出了医院。
莫凡两肩一耸，“好女孩，大家都喜欢。”
“哦。”唐毅提步往前走。
有时候不说话，胜过说很多话。
莫凡惬意一笑，“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望了望医院的某个窗户，大步的向那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