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她的光泽
啪嗒。
办公室里染起了一束小火苗，很快就灭了。
小红点的火苗，随着燃起的烟雾，忽明忽暗。
此刻，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心情糟糕透了。
刚才一进办公室，他就闻到了芥末味，他知道，有人给她带了她最爱的三文鱼寿司。
憋眼望去，那盒三文鱼寿司只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不想吃。
这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吃不下，说明她此刻的心情已经糟透了。
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可却不敢靠近。
短短的三十多个小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厉队，我可以进来吗？”米伊琳端着一杯热茶站在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他们都能看见彼此。
厉明谦招了招手，米伊琳方推开了门，“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他回去了？”
“嗯。他还小，做事情难免冲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厉明谦不语。
米伊琳尴尬的站了几秒，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往外走。
“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米伊琳略带惊讶的转眸，在脑海中快速的分辨了几秒，“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厉明谦扯了扯嘴角。
是啊，他怎么也开始在意这些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别告诉我，你今晚又值班。”
“这倒没有，我约了学长，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哦？听起来你俩有戏？”
米伊琳害羞的笑了，“只怕是我有心，他无意吧。”
“嗯，女人的通病，还没有开始就先在心里举了白旗，自我设限。你不努力，不争取，怎么知道结局是怎样的？”
他喜欢蒲千凝。
这几个字在她口中酝酿了几秒，没有给厉明谦添堵，“我先下去了，那你……”
“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好。”
米伊琳匆匆换了衣服，“对不起学长，让你久等了。”
“有新案子？”
“嗯？”
柯宇歆望着那还亮着灯的办公室，“你们队长还没下班呢。”
“哦……我们走吧。”
米伊琳是借口有一个相亲，约的又是晚上九点之后，怕自己一个人赴约会遇到危险，又不想同事知道此事，这才换回了与柯宇歆独处的机会。
然，柯宇歆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闷闷不乐的坐着，米伊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扯话题。
“最近查的这案子很大？”
“学长，你知道我们的工作守则的。”
“其实我是想问千凝最近是不是很忙，这两天给她发信息，她都没有回复，电话也关机了。”
“你找她有事？”
“嗯，之前答应了要帮她一个忙，有些细节上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柯宇歆侧目，发觉了米伊琳的异样，“怎么，是她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米伊琳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有没有发现你，你不擅长说谎。”柯宇歆慢慢的把车靠边停下，伸手拿了放在车后排桌椅的电脑。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从来没有查不到的说法，只是需要花费时间长与短。
“好了，别查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柯宇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的等着。
“这件事我告诉你，但你先别着急，我们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千凝出事了？”
“嗯。”米伊琳避重就轻，“她伤了人，最后因为对方抢救无效，死了。”
“说具体点，到底怎么回事？”
米伊琳把自己知道的部分都说了，她知道这属于违规行为，可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她不得不自私一次。
希望柯宇歆能够念在与蒲千凝的私聊上帮帮她，也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多一分好感。
“这案子一听就觉得有问题，什么安全排查是需要关闭监控录像的？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怎么还把她关着？那家伙也不管管？”
“证据呢？”米伊琳苦笑，“人家酒店内部管理制度是这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附近的监控录像呢，都排查了？”
“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录像，可依然还有很多盲区和死角。
对方能够避开所有的监控，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蒲千凝带到酒店里，事先一定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路。
所以，在案发的那个时间点没有，可在此前的几天，甚至几个星期，在这段路上来回走动，拍照的人，一定存在可疑。
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没，又在什么时段结束，是固定的时间，还是随机的时间。
光是看监控，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
即便是柯宇歆，也没有什么办法缩短这道工序。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柯宇歆看了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无意瞧见米伊琳的表情，“怎么……？”
“我今晚还有……”
“是哦，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这事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吧？”柯宇歆确认了定位，“一会儿我在车里等你，你要遇到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算了吧，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了。”
“迟到算什么，就怕是你不想去。”柯宇歆看出来了，“所以你是真的不想去。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关键是他喜欢的女孩不是我。”
“谁那么没眼光，放着你这么好的女孩都不喜欢。”
“也许是他喜欢的女孩，比我好呢？”
柯宇歆并不这样认为，“或许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好，表现在你喜欢的人面前呢？”
“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是过分关注，希望他看到自己，结果表现过度，反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了。”
柯宇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倒是清楚。
“原来你是这样追千凝的。”
“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其实，千凝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你看，厉队，唐毅，你，都喜欢她。”
柯宇歆的眼角中透着满满的爱意，“因为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做她自己，不迁就，不将就，不随便迎合，对事物保持自己的观点，浑身上下就会散发出光泽。”
“哦。”
第303章 一念之间
“其实你也有你的好，比如说，你很细心，很能照顾身边朋友的情绪，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你把大家照顾得很大，所以大家很难发现你的存在，可要是哪一天你忽然不在了，大家才会发现失去你不行。”
米伊琳无奈一笑，“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中央空调，没自己的特点呗。”
“中央空调就是你最大的特点。”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长得没有千凝漂亮，也没有她那么聪明、有个性。大家站在一起，哪怕她一个字都不说，依然可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像我，努力做好所有的事情，大家却只当做是一种习惯。”
“不管是谁，都会有喜欢你的人和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你说太多，他们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哪怕你再尽力表现自己，他也看不到你。”
米伊琳已经听出了柯宇歆的婉拒，“嗯，我想我会遇到那个真心喜欢我的人的。学长，谢谢你。”
“遇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参考。”
“好，一言为定。”
“那我们还去吗？”
“当然要去啊，说不定最适合我的那人，现在还在那里等我呢？”
柯宇歆认真的点头，“这样想就对了，就算不适合，多一个朋友也总归是好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
这道理很简单，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却比登天还难，尤其是此时此刻坐在审讯里发呆的蒲千凝。
回想这些年一路走来，无论是学习、工作，又或是生活，她都过得很顺利。顺利到她从未没有把时间和心思花费在人际关系上，若不是此刻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有可能她还没有时间精心思考。
老天爷有一双慧眼，会把你做的所有事情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在你风调雨顺的时候，给你来一场小磨难，温馨提醒；在你苦巴巴熬着各种苦难时，送你一场雨后的彩虹，甜在心头。
所以，麻烦不会随便找上身，如果它来了，一定是自己在某一方面先失了误。
最近的她，在工作上有梁子远的帮助，顺利的通过的专业考试，获得了前往京市进修的机会，进修回来找不了要升职加薪；在感情上，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刚好也喜欢自己的厉明谦，幸福的小日子，正等着她刷起来；在友情上，有与自己打打闹闹、却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助自己的唐毅。
三个如此优秀的男生，围着她转，还真成了香饽饽，让多少人为之羡慕嫉妒？
微微的长叹，整个人无力的坐在木椅子上。
前面的那块挡板，卡在肚子正前方，让她动弹不得，在看旁边那大锁头，是想起身活动活动胫骨也没办法。
一手支撑在桌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手无奈的在桌面上画圈圈。
这些小动作，全数落在了厉明谦的眼眸中。
他并没有丢下她，一直默默的坐在监控室里陪着，这是他自认为，最能体现爱和关心的方式，可惜，这样的方式，她并不知道啊！
而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一个舒服的坐姿，好好休息。
蒲千凝画圈圈的指尖，越来越慢，上下眼皮打了一会儿架，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门把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她，可她不想睁开眼眸，也不想动。轻柔缓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肩上多了一分重量，身上也多了一丝暖意。
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蒲千凝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依然保持着不动。
情绪在心底泛滥，眼泪也在紧闭的眼眶里打转，努力的抑制，不许它落下来。厉明谦生怕蒲千凝中途醒来，看到自己，没敢停留太久，悄声离开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一颗晶莹的泪，顺着蒲千凝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桌面上。
手在门把上停留着，目光微侧，想透过门缝，在看看她的脸。
然，那严严实实的门，是连一只小苍蝇也飞不进去，他又如何能够看清楚她那默然落泪的样子。
视线被一道暗光覆盖。
厉明谦的眉头蹙起，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这里？然，那狭长的身影，背对着昏暗的走廊灯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知走进的，是一个男子。
直到那俊脸的脸庞逐渐清晰，方知来者是柯宇歆。
“谁带你来的？”
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几个小时前，不是有人告诉过他，要去见这个男人么？
“去你办公室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厉明谦：“走吧。”进门顺手指了指饮水机，“想喝什么自己倒，纸杯放在下面柜子里。”
柯宇歆倒完水，顺便也给他倒了一杯，那喧宾夺主的模样，并没有让厉明谦觉得自己又失待客之道。
“前阵子千凝让我帮着调查蒲智辰的死因。”
厉明谦的手顿了两秒，他从不怀疑柯宇歆的调查能力，很多事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只要有心、有能力，民间消息，有时候比官方消息还准确。
“你告诉她了？”
“我不说，不意味着没有人告诉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厉明谦瞒不住的挑眉，他已经在积极的处理问题了，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处理，就能马上解决的。
上一代的事情，不该延续到他们的身上。
没那么多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阿姨的性格好强又倔强，她一直执着于那件事，这心结一天不解开，你们之间一天不会有结果。”
柯宇歆的语气中，也泛着漫不经心。
“你大半夜的过来，不是跟我谈这个问题的吧。”
“我帮你救她。”
“条件。”
也不知道柯宇歆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厉明谦并没有答应，直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你确定你放得下吗？”柯宇歆的目光转向了大门。
伤痛是一把双刃剑，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一定先伤了自己。
厉明谦轻扯了嘴角，“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调查能力，我是不是该向上头申请，聘请你到技术队做导师？”
“这个可以有。”柯宇歆扬起的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话题进入冰点，能否重回谈判桌，只在厉明谦的一念之间。
第304章 保持理智
“有些事，你不方便做，但我可以。”
柯宇歆给厉明谦下了一剂猛药，若他在固执，一定会被扣上不够爱蒲千凝的大帽子，而这顶帽子，也会在唐毅的帮助下，扣得牢牢的。
那么，他这些天以来所有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厉明谦轻轻的把门关上，踏着沉稳的步伐，重新坐在了柯宇歆对面的椅子上，“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需要知道过程。”
“不行。”厉明谦很坚持，他不允许这个计划里有任何一点差错。
柯宇歆也有自己的坚持，“你知道得越少，入戏越逼真。而你，只需要清楚一点，我和你一样，都不想伤害她。”
“总该给我一个时间吧。”
枯坐在审讯室里的苦，他不想让她再承受一分钟。
“明天这个时间之前。”
“好，给你一天。”
柯宇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厉明谦的办公室。
仰头望星辰，远处已经拉开了一条朦胧的白线，此刻已经是清晨五点多了，顾不上停留，一头转进了车里。
米伊琳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那亮着光的车尾灯，在脑海中回荡的是柯宇歆与厉明谦在办公室里的密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上嫉妒，但羡慕一定是有的。
不过，她不喜欢自艾自怜，她相信，一定有一个人，会在未来等着与自己相遇！
“厉队，我可以进来吗？”
厉明谦仰头看了挂钟，还不到七点，掐灭了烟，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这才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这么早？”
“猜到你昨夜无眠，所以给你熬了点粥。”米伊琳放下了两个保温汤壶，轻轻敲着红色的那一个，“这是给千凝准备的。”
“帮我拿过去吧？”
“厉队，我也是女人，我想我会比较理解千凝此刻的感受。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把千凝推开吗？”
米伊琳的话点到为止，她理解但不认同他们昨夜的密谈。
微光落在红色的保温壶上，厉明谦静静的看着，最终没有过多的争执，拎着保温壶走向了审讯室。
十几个小时保持不动的姿势，让蒲千凝看起来有些疲倦，脸上也带着一些油腻，发丝也因为睡姿有些凌乱。
听到开门声，蒲千凝期待的看向了门口，微微扯了嘴角，随手把头发扎起，“你来了。”
嗓子因为熬夜而有些沙哑。
“我来给你送早餐。”唐毅把先一杯蜜糖水放在她的手边，“这蜜糖是我偷了小林的，你先润润喉。”
蒲千凝笑了，“小林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你动过她的东西，一会儿她肯定会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那么多人出出入入，她不会知道是我动的，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去给她买一罐。”
“她那蜂蜜宝贝得很，那可是让朋友带的野蜂蜜。”
“蜂蜜就蜂蜜啊，还搞那么多名堂。”
说话间蒲千凝已经把这杯蜜糖水喝完了，“你别说，这野生的蜂蜜里就是带着一股清甜，跟外面卖的那些兑水、兑糖精的还真不一样。”
“你要喜欢喝，我让小林下次买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一罐。”
“算了吧，我可没有她生活那么精致。”蒲千凝盯着他张怪脸，“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知道就好！”唐毅拿开了水杯，“生滚鱼片粥，尝尝吧。”
蒲千凝怀疑的看着他，“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我像是这么有闲工夫，一大早去市场里卖鱼回来做早餐的人？”唐毅一句话就透露了它背后的大厨。
炽热的泪，瞬间夺目了。
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止不住，呜呜咽咽的声音，回荡在空档的审讯室里。
唐毅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他没有钥匙，开不了椅子的锁，只能让她靠在自己的肚子上，扶着她的肩膀，“不想让他们担心，就好好的把它们吃完。”
姗姗来迟的厉明谦，刚开了门缝，就看到了这一幕，目光紧紧的揉在一起，再看手上的保温壶，默默的退了出来。
“好了，再哭就漂亮了。”唐毅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到她肩膀的毛毯，“昨晚他来过了？”
“嗯。”
“那你们……”
“他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来的。”蒲千凝抹掉了眼角的泪，努力的把鱼片粥送进嘴里，美食，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堵截很多话题。
唐毅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有个很私密的问题，你们俩有没有……我就好奇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的。”
他是怕，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而她又被冯茂才……
“没有。”
唐毅的心理咯噔了一声，果然，他猜得没有错。这件事他自己都有些没办法接受，就不要说厉明谦那种自带洁癖的人了。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一直都在努力的处理问题，都还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聊聊，蒲千凝也觉得厉明谦无法接受这件事。
高温下的感情，忽然被冻结，谁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没有平安脱险之前，谁会将儿女私情挂在嘴边？
唐毅重重的拍了蒲千凝的肩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厉队，顾欣蕾开机了。”米伊琳一推门就开了口，说完才发现站在审讯室里的男人并非厉明谦。
唐毅和蒲千凝对视了一眼。
“我还以为厉队在这里，我先去找人了，你们继续。”米伊琳把门关上了。
有了新线索，唐毅哪里还坐得住，叮嘱蒲千凝赶紧吃，匆忙追着米伊琳而去。受挫离开的厉明谦，此刻只想给自己几分钟的时间静一下。
手机都还丢在办公室里。
两人到处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楼顶找到他。
“找到顾欣蕾了。”
厉明谦微微回头，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静默了几秒，“伊琳，通知他们，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好。”米伊琳看了唐毅，微微颤抖的嘴角，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唐毅缓步走过去，“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
“那就好。”厉明谦转身离开，与唐毅擦肩，“你确定不去跟她聊几句吗？”
厉明谦的脚步停了三秒，大步离开，“该开会了。”
第305章 真假病情
晨会在低气压中开始，又在低气压中结束，在踏出会议室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按照最新分配的任务，调查蒲千凝的案子。
冯茂才是某家装公司的大老板，没有结婚，但女朋友换得很勤快，他的助理经常帮他打发前女友，给现女友订礼物之类的活。
在得知他被女人拥刀子捅伤、伤重不治后，大伙的眼眸中都带着几分浅笑，做笔录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反正梁子远带着人在调查冯茂才家里情况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女子的衣服，就连安全套也是整箱买的。
看到这一幕，梁子远很不舒服。
而得知冯茂才死讯的冯父，赶紧从外地回了济北市，在殡仪场匆匆看了儿子一眼，就赶去刑侦二队了解情况。
微微的拧眉叹气，“这事，是不是我那小子勉强人家姑娘了，才会被伤成这样的？”
“您这话的意思是……”
“都怪我们不好，是我们的错。很多年前，他也曾做了一件丢人的事情，硬是被我们用钱压下来了，以为他会好，可他变本加厉的做了不少。”冯父通情达理，“我们不怪那姑娘，你们也别计较了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法。
他们不计较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画了句号。
“这件事，我一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厉明谦看了米伊琳，让她陪着冯父去办手续，自己则与林湘，再度走进了审讯室。
他需要再给蒲千凝做一次笔录，追问每一件事的细节。
像这样的事，进了审讯室就少不了要重复的问，一是为了调查事情，二是要知道嫌疑人有没有在回答的过程中撒谎。
他们对蒲千凝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轮流派人，对她进行疲劳式的轰炸。
这算起来，才是第三次。
唐毅根据米伊琳调查到的信号发射地，找到了顾欣蕾。被疾病折磨的她，很是憔悴，即便是化了淡妆，穿上了一件很贴身的衣服，也难以掩饰她的病容。
见到唐毅，顾欣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情愫特别明显，下意识的选择了关门。
唐毅眼疾手快，把门拦下来，“顾欣蕾你好，我们是警察，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你配合。”
“那…请进吧。”顾欣蕾局促的让了门，“家里乱糟糟的，随便坐。”
唐毅低眸看到了放在门边的几袋垃圾，全是外卖的盒饭，“是你要准备出门？”
“准备出门倒垃圾。”顾欣蕾尴尬的把秀发往后拨，把两杯水放在唐毅和他同事面前的桌子前，“不是两位警察同志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你听说利鑫大酒店的事情了吗？”
“哦，有听以前的同事提过，好像客人之间发生了争执。其实像这样的争执，我之前也见了不少，特别是酒后闹事的。你们今天过来是来了解这件事的？我已经辞职了几个月了……”
“别紧张，我这次过来是想知道你们的安全大检查。你也知道，有些话他们不方便告诉我的，我希望你念在大家同学一场，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帮帮小凝子，也就是蒲千凝，你还记得她吧，高中的时候你们俩玩得很好。”
顾欣蕾的脸色微变，“这事跟千凝有什么关系？”
“是她把人弄伤了，可我觉得吧，这件事有些蹊跷，特别是酒店每月一次的安全大检查，什么检查需要把整栋楼的监控都关掉？”
唐毅旁敲侧击，“要是有人钻了空子，趁机作乱，岂不是给小偷机会嘛。”
“这种事我不是很清楚。”
“是嘛，可负责这件事保卫科是陈解，也是我们高中同学。我记得当年陈解好像挺喜欢你的，你们在一个地方工作，他应该挺照顾你的吧？”
顾欣蕾表现得很淡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1月19日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应该在家吧。这几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就连菜也是让超市专员送上来的。”顾欣蕾指了指门边垃圾桶的几个盒饭，塑料袋上还钉着配送单子。
万事俱备啊！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我离婚了，孩子跟着前夫。”
这点唐毅倒是意外了两秒，“是因为你的病？”
“两个人的事情，很难跟第三者解释清楚的。”顾欣蕾重重的喘了气息，倦容很明显。
“你生病了，叔叔阿姨也不过来照顾你？”
顾欣蕾苦苦的笑着，“我已经很多年不回家了。他们不喜欢我的丈夫，当初劝我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听，所以他们怒了，就去国外住了。”
“老人的话有时候，也有他们的道理。”
“在爱情的面前，谁能保证自己是理智的？”
“所以你1月19日真的没有出门？那有朋友来看你吗？”
“没有。”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唐毅慢慢的往外走，直到门口，也没有听到顾欣蕾的挽留。
由此，唐毅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她伪装得很好，完完全全的骗过了自己的眼睛，要么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给米伊琳发了信息，让她盯着顾欣蕾的手机号码，把原本停在楼下的车子到了别处，溜达着回到了顾欣蕾家楼下，等了没多久，顾欣蕾就出门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顾欣蕾的电话没有任何打出打入的记录。
看着顾欣蕾的脚步，唐毅微微有些怀疑，一个宫颈癌晚期，濒临死亡的人，能有如此步履？
而顾欣蕾并没有向她说的那样，与朋友有约，而是去了一趟超市，拎着两大东西出来，随后上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唐毅哥，你们确定她真的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吗？”搭档张文景也提出了质疑，“我们家有个亲戚就是癌症离世的，在他病逝前的一个月，几乎都没有办法下床，更不要说吃这么肉类了。”
张文景的话，更让唐毅确定了自己的怀疑，给米伊琳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把情况反馈给厉明谦。
米伊琳不敢怠慢，重新调取了顾欣蕾的就诊记录，并且逐一汇报。
第306章 心思暴露
厉明谦点开了相关的电子病例，现在采用的都是病例联网，不管是患了什么病，此前在哪个医院看过，开了什么药，都可以查的到。
要在这方面作假，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也并不是绝对的，如果顾欣蕾是有意要针对蒲千凝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那她自然会安排把所有的事情妥当。
装病的目的是什么？
在东窗事发之后，用这个方式来逃避罪责吗？
厉明谦捏了捏眉心，思路似乎被唐毅的质疑弄乱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算个旧仇，这点他倒是很好理解的，如果只是装病，其目的又是什么？
博得唐毅的同情，想在临时之前，再爱一次？
厉明谦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因为唐毅，她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美美的出现在唐毅他面前，博得他的眼球才对。
装重病这个梗……
恕他脑容量有限，写接不上剧情发展。
“厉队，梁法医让我把鉴定报告送过来。”童卉的话打断了厉明谦的思路。
“进来吧。”
厉明谦把平板电脑反口过来，伸手接了报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你交代我的？”
“没有。”
“好吧，我先看报告，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再给他电话。”
童卉犹豫着，“厉队，我在床单上发现了少量的血迹，经过化验证实了是属于千凝的，但我们没有她身上发现明显的出血点，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厉明谦的脸已经黑得太吓人。
“你想表达什么？”
黑洞洞的眼睛，深不见底，寒气如无形的剑，直扎童卉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形容。
童卉艰难的咽了唾沫，“我…就是……”
“就是什么？”厉明谦坚持要问出答案，“你也来帮着试探我对千凝的态度？”
童卉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想趁着她这次出事，死劲踩一脚？”
厉明谦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童卉呼了出去。
烟拍在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的拧了眉。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时间问你，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厉明谦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磁性，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指责。
但你仍然可以透过他的表情，感觉到他情绪的波澜，只是无法准确的知道，他此刻是偏向于什么位置。
“千凝之前弄丢证物的事，你还记得吧？我查看了值班记录表，那天是你负责电脑录入的吧？”
“是的，但是那天下午我有事情，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所以千凝把证物送到证物房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她到底交了多少份证物，我也不知道啊。”
“哦？你是跟谁请的假？”
童卉汗颜，“当然是冯副啊。”
“可我事后跟她确认过，她说她也是看了你从监控里离开，才知道你请假的。”
“她事情多，一时没记住也正常。再说了，这监控录像不是都已经拍得很清楚了嘛，在蒲千凝离开把证物送到证物房后，到千凝发现证物遗失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去过那里。”
“是啊，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这好端端的证物，是怎么长脚的。”
童卉两肩一耸。
“还是说，有人通过什么高科技的软件，替换了原本的监控？”
“那这电脑技术要很高才行。”
“哦？你知道怎么弄？”
“我电脑技术很菜的，有时候连简单的word、exls都不会。”
厉明谦嘶了一声，“我怎么听说你高中的时候就曾参加过全国的电脑比赛，当时你拿了第一名？”
“我妈说那玩意不挣钱，还是让我好好的学点知识，以后能养活自己。”
“兴趣好爱不可以当工作，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童卉知道自己在厉明谦的旁敲侧击下，前言不搭后语了。而像这种全国级别的竞赛，媒体都有报道，是没有办法遮掩过去的。
“厉队是在怀疑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制造了这起案件，故意陷害千凝吗？为了千凝这么冤枉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童卉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厉明谦的脑袋上。
仔细瞧她说话那模样，瞳孔没有睁大，鼻翼间没有微微的颤动，她的镇定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她的话咋听，也分辨不出什么破绽。
显然，刚才被自己打断说话时的惊慌，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怪唐毅与她接触之后，会对她产生这么严重的抵触心理，之前是自己低估她了，“你这不也给我扣了一顶帽子？”
童卉双眼微微挑了挑，没有马上接话。
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彼此的脸上，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心理战，拼的就是谁能蹦到最后，输赢就在一瞬之间。
任何一点情绪，都有可能成为击垮自己的破绽。
静默的几秒，情绪百转。
就在童卉想说话的时候，厉明谦忽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回去跟子远说，我看完了报告给他电话。”
“你可以出去了，顺手帮我把门关上。”厉明谦说完，拿起刚才反扣在桌面的平板电脑，点开了某个游戏。
游戏的声音，哒哒哒的回荡在办公室里。
童卉有些摸不着头脑：蒲千凝出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多半是装出来的吧！
“那不打扰厉队了。”童卉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分辨不出来。
借着关门，偷偷的看了厉明谦一眼。
厉明谦的余光追着童卉的后背，直到她把门关上，这才放下了手上的平板电脑，而童卉，一路走到二队的大门，才惊觉的发现，自己一笔就败了，满心透着不确定，默默的回头看向了厉明谦办公室的窗户。
不知道那反光的窗户后面是否站在人。
忽然笃定的扬起嘴角。
厉明谦站在暗处，将那笑意清楚的看在了眼里：输人不输阵。
这丫头，不见简单啊！
陌生的电话号码，带着一串乱码字符，跳进了柯宇歆的手机里，啪啪啪的键盘声，在稍作停留之后，又重新响起。
较此前，速度更快。
第307章 我的权利
疲倦值达到顶峰的蒲千凝，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厉明谦，很快就低头了，“还有什么要问吗？”
“这是你那案子的鉴定报告，有兴趣看看吗？”
“你确定？”
“帮助你回忆事件，看完之后，我们需要重头再做一次笔录。”
蒲千凝烦躁的夺过报告，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看，不想回忆，不想说话。那几个问题，重重复复地问了这么多遍，也没见他们问出点什么新意来，自己回答的都腻了。
要是有新的证据就赶紧拿出来，没有新的证据那就去找，一个劲的逼问她事情的经过有什么用？
没有休息好，脑袋嗡嗡作响，那些都认识的汉字、化学符号，在眼前飘来飘去，没有在脑子里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重重的呼着气，不是努力看，就能够理解的。
忽然，面前多了一杯咖啡，“喝完再看吧。”
蒲千凝没有抬头，她一眼也不想看见他！
几个小时前，他那咄咄逼人的模样，还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彻底散去。
他的工作流程，她都懂，可细节嘛，若不是这场经历，她还真不知道他的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既然报告都看完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厉明谦看了身后负责做记录的女警一眼，暗示她可以开始，“名字，身份证号码，性别，工作单位，家庭住址。”
每次做笔录，都要从这一串问题开始。
蒲千凝没有回答。
厉明谦也没有坚持，“你的血液报告，没有任何致幻的药物成分，与你说的头疼、有几个小时没有记忆不相符。这点，你怎么解释？”
“无话解释。”
“蒲千凝，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你怎么不问鉴定员，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鉴定出了问题？”
“可我也有理由相信，是你为了逃避罪责，选择了说谎。”
“既然你认定了是我说谎，我的解释还有什么用？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会有一百种说法等着我！”
“那好，下一个问题。请你看到鉴定报告的第九页，床单上有你的血迹，可同时，你的身上没有外伤，这血是怎么来的？”
蒲千凝差异的看着他。
就连后面负责记录的文职警察也大吃一惊。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她在昏迷的几个小时里，遭遇了什么事，询问这件事，也算是正常的，可追问那血迹，是几个意思？
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俩同居一个月，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情的纯洁吗？
还是想告诉所有人，她，蒲千凝的第一次成长经历，是被人抢走的？！
难道他不觉得，这话在某些心人眼里，代表着他自己没本事，某方面不行吗？
他是真傻了，还是在装傻！
那天乱糟糟的，床单上有没有血迹，蒲千凝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浑身疲惫，若问她，是不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她答不上来。
如果真的有发生，那残留的血迹，或者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我在问你呢。”
“我想，我有权保持缄默。”蒲千凝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了这几个字。
双眼的刺红，深深的扎在厉明谦的心上。
推开她，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他别无选择。
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于现在，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厉明谦换了下一个问题，“1月19日下午四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利鑫大酒店8905号房，与中国籍男子冯茂才发生争执，在争执过程中，我为了自卫，伤了他的头部，而他，则为了捍卫自己不可动摇的男性主权，对我使用暴力，直到把我打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腹部中了刀，我第一时间给120打了电话，并且用房间的电话打给前台，告知此事，后有前台通知警方。”
“请你把事件说得太详细一点。听清楚，是越详细越好。”
这问题，蒲千凝至少说了十几次，长述短讯，她都说了，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陈述那事件了。
“那我选择保持缄默吧。”
“蒲千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说了我该说的，信不信由你，听不听在你。”蒲千凝彻底与厉明谦杠起来了。
文员女警清了清嗓子，“厉队，我看千凝姐也挺累的，要不然我陪她去洗手间洗个脸？”
厉明谦知道她是在帮自己，微微的点头，“去吧。”
“钥匙。”
厉明谦不紧不慢的拿出来，那模样，让人瞧着就是不想！
蒲千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了。
“走吧，千凝姐。”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循环不良，蒲千凝花了一点时间才站起来，缓慢的步履，没走两步，就两腿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文员女警眼疾手快去扶，可瘫软的蒲千凝，重得她没办法拉起，“厉队！”
一直低头的厉明谦，慢悠悠的抬头，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蒲千凝深邃的盯着他蒲千凝失去记忆前的一秒看见了厉明谦那严峻的脸庞，喃喃的吐道：“我恨你。”
厉明谦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晕在了他怀里。
“千凝！”厉明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拍了她脸，可她没有任何回应。
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了厉明谦的手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哦哦。”女警慌慌张张的拿手机打电话。
厉明谦也不敢让她在地上躺太久，一把把她打横的抱起，快步出了审讯室的门。
迎面正好遇到了外出回来的唐毅，“小凝子怎么了？”
“厉队，你！”
厉明谦没有理他，侧身经过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向楼下跑去。
“救护车怎么还没！”
“厉队你先别着急，把人先放下来，也许她只是低血糖晕倒了。你先试着按她的人中，看看能不能让她醒过来，我这里有一瓶药油。”张景文说道。
厉明谦也不管有效没效，按着他说的方法做。
“别着急，再试一次！”
“不行啊！”厉明谦再度把人抱起，“开我的车，直接送医院！”
第308章 也想知道
从二队前往医院一路倒也是顺利的，而急诊室外，那两具焦急等待的身影，来回的走动着。
这个时间，正巧是饭点，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稍有不注意，他们就会与旁边路过的人相撞。
不过，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大家的都可以互相理解。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从里面，两个人一个进步就凑到了医生的面前，异口同声的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们俩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唐毅底气不足，没有说完。
医生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幸好你们送得及时，我们刚帮她洗了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刚才已经醒过来了，不过我看她情绪挺低落的，你作为男朋友的，要好好开导。”
“洗胃？”
蒲千凝吃错什么了就洗胃？
再说，要是吃错东西的话，不是应该口吐白沫、脸色苍白之类的吗？可刚才他并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感觉医生有所顾虑，厉明谦直接拿出了证件，“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具体她了什么我们也不清，如果你们有所怀疑的话，我可以让护士把她的呕吐物送去化验。”
“是你们医院的化验室吗？”
“那当然。”医生低头在文件夹上记录着什么，“对了，明谦是谁？”
“我。”
医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怎么？”
“我倒是觉得，你对她的态度，跟审犯人没什么两样。”
医生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他最有发言权，“病人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你进去陪她吧，我刚给她打了针，她睡得不是很踏实，你动作轻点。”
当然，医生是很忙的，扔了这么一句话，就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厉明谦的尴尬，自然只有唐毅一个人看到了，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你对她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进去陪她吧，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唐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医院大门走去。
望着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唐毅没有丝毫的犹豫，买了烟和打火机，燃起了烟，只是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了。
有时候他很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心烦的时候，总会想起它？
看了看手上的燃着的小红点，重新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息从口腔里呼出，烟还没在体内进行循环，就已经离开了。
不会吸烟的人，就算吸烟也就过个嘴瘾。
一根，两根，三根……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依然没有办法抑制潜藏的冲动，可人与人的缘分，并不是他单方面努力，就会换回结果的。
“还有吗？”
唐毅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手一空，烟盒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啪嗒一声，燃起了小火苗。
“你怎么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变成冰棍了。”厉明谦难得开玩笑，可这样的玩笑，唐毅丝毫没办法笑出来。
厉明谦默默的抽着烟，很久才道，“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不想说，自然有我不想说的道理。”
“是因为小凝子的舅舅吧？”唐毅多少猜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可它是怎么形成、发展、演变的至今的，但在蒲家，不许做警察，不许跟找警察男朋友，这些条条框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追溯原因，除了与因公殉职的蒲智辰有关，唐毅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因公殉职。
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可为什么整件事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而是低调的被隐藏起来了？
多少种说得清，又说不清的东西。
唐毅一开始也没有往厉明谦身上去想的，只是连日来发生的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不得不怀疑，“别告诉我，这跟你们家有关。”
“嗯。”
“……”唐毅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具体是细节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十三四的那年，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每天都有很多警察来我们家，其中就包括了智辰叔叔。那时候妈妈告诉我说，爸爸和爷爷出差了，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不安全，警察叔叔来保护我们。”
这话骗骗三岁孩子还可以，可要瞒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厉明谦还是轻易的察觉了事情的异样，所以常和梁子远一起，偷偷跟踪蒲智辰，就想知道大人们都在搞什么鬼。
可还没等到他们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已经出了事厉明谦被几个神秘人抓走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厉明谦完全不记得，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爸爸也因为他，提前出差回来了，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爷爷。
再后来，等他病好出院时，就给爷爷送了殡，奶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搬回老家住了。
他查过书，知道自己患了选择性失忆。
这是身体机能的一种保护装置。
丢了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每年祭拜爷爷的时候，奶奶都会多准备一束鲜花，放在蒲智辰的坟前，而他也从来不追问其中的缘由。
直到那天他在蒲智辰的坟前，遇到了蒲千凝一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泛起了好奇，手动查了与蒲智辰有关的事情。
他与爷爷的死亡时间，是同年同月同日，而脑海中那空白的记忆，也在那日期的前后。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所以，他怀疑，蒲智辰的死，与自己有关。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产生了回避自己对蒲千凝的感觉，带着蒲千凝去找奶奶，希望奶奶能暗中帮忙，出面化解这一切。
奶奶答应了，爸爸妈妈也似乎默认了，可厉明谦总感觉事情有些许不对太顺利了！甚至，连董文灏都出面做董爸爸的思想工作了。
那种隐隐约约的不踏实感，日渐明亮。
原本想趁着蒲千凝去京市进修半年，给自己腾点时间出来想清楚的，这不，这边还没理清楚，那边就出事了。
若现在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事情处理成这样了！
厉明谦能给的回复是：我也想知道。
第309章 我没听清
“走吧。”
坐在这里，答案是不会从天而降的。
唐毅看了看医院那条永不停息的走廊，“她呢？”
“我已经给林湘打电话了，她应该快到了。”正说着，林湘的身影的已经进行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厉队，唐毅哥，千凝怎么样了？”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林湘莫名其妙的看了唐毅，“哦。”又用唇语询问：厉队怎么了？
“把交到你的任务做好，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唐毅说完起身，跟上了厉明谦的脚步，“我们去哪里找答案？”
“事情开始的地方。”
“济北三中？”
厉明谦摇头。
那些陈年旧事，没有可挖掘的点。
人，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成功，而是看到身边那些默默无闻，却又干出了惊天动地大事情的人。
他们的成功，永远在不动声色中，一跃而起。
仔细回想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有让蒲千凝一跃而起的事情，那场让她成为济北市小红人的车祸现场救人视频。
厉明谦立刻翻出了那段视频，仔细的看了又看，“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感觉。”
是的，他们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当事人的生活经历，自然不会看出任何不妥。
“带我去找顾欣蕾。”
唐毅接过车钥匙，开着车子进去了顾欣蕾住的小区。
十多年楼龄的小区，在夕阳下，映照出了别样的美。
一天之内，几次去而复返，唐毅早已经熟门熟路，“就是这里。”
厉明谦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唐毅敲了门。
门里没有任何的反应，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两人对望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用脚踢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顾欣蕾，血液没有凝结，上有一丝气息，而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厉明谦顾不上她，向里面奔去。
房间里防盗网安全窗被打开了，一个人男子正在沿着水管，借助各家的防盗网往下爬。
厉明谦想也没想，立刻顺着他的路线往下走。
打完报警电话唐毅，第一反应是跟着下去，然，这样的水管是无法承受三个人的重量的，他夺门而出，向下跑。
很快，两人就合力制服了那爬窗户的男子。
厉明谦拿下了他的鸭舌帽，“陈解？！”
“是我。”陈解被抓了一个整着，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顾欣蕾是你伤的？”
陈解不语。
厉明谦此刻也顾不上详细的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警车声渐渐清晰了，等民警下车，他立刻把人交过去，“看好他！”
说罢，再度上楼。
此时此刻的顾欣蕾，气息微弱，浑身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冷气。
厉明谦从衣柜里取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希望能够帮她强撑到救护车到达。
顾欣蕾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两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唐毅……”
“我在这里。”唐毅不情愿也蹲了下来，“你先别说话，等我们到了医院，不，等你痊愈了再说。”
“我怕来不及了。”
顾欣蕾努力的扬起了嘴角。
“那你说，我听。”唐毅心一狠，把顾欣蕾抱在怀里，那股血腥味，灌入了他的鼻腔。
“我等这一天，等了一辈子。”顾欣蕾最大的心愿已了，整个人更虚弱无力了。慢慢的伸出手，想抚摸唐毅的脸，可唐毅潜藏在心里的抵触，让他僵直了身体，没有把脸贴近。
顾欣蕾明白的一笑，“不是我……做……的。”
停在半空的手，落下了。
唐毅一惊，“顾欣蕾！顾欣蕾！”
指尖在她的鼻息前探了探，又摸了颈部的动脉，望着厉明谦摇头。
“她刚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
厉明谦蹙眉深邃的望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在走神！”
急救人员匆忙赶到，可为时已晚。
仪器没有办法检测到顾欣蕾的任何数据，“死亡时间，1月24日17:25。”
“辛苦了。”厉明谦目送着他们离开，没多久，就等来了另外一行人。
带队的并不是厉明谦熟悉的梁子远，冯俪俪高傲的扬起嘴角，“厉队，来的路上听民警简单说了几句，你们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对吧？”
“嗯。”
“那请您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这样也好，帮助我们找出死因。”冯俪俪的目光撇见了浑身是血的唐毅，他已经让顾欣蕾平躺在地上了。
身体的位置，也与他们进来时不同。
“如你所见，她的腹部有刀伤，地上有大量的血迹，身上的毯子也是我在她死前，从衣柜里拿出来披上去的。”
冯俪俪的处事方式，与梁子远完全不同，她更倾向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再开始自己的工作，“你们抓住了凶手？”
“这个词用早了，是嫌疑人。”
“哦。那你问问他，伤人的工具在哪里，我需要用它来判断伤口。”
厉明谦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上面粘了血迹，“它是不是你要找的工具，还请冯副带回去详细的化验。希望您尽快把检验报告，送到我们的这里，我们还等着您的报告，确认嫌疑人身份。”
“如果您没有其他的问题了，请您尽快开始吧，没有您的现场检验，我们也很难完成后续的工作。”
冯俪俪讪讪而笑，回头看了大家，“那就各就各位，开始吧。”
厉明谦对她心存忌惮，所以对她的检查工作，全程陪在左右，用双眼记下每一样证物，后期他还要根据自己的记忆，逐一核对。
几度与厉明谦面对面相迎，童卉有些忍不住了，“厉队，要不然你去客厅休息？你在这里太影响我们的工作了。”
“一起查，可以减少工作量，提高速度嘛。”
童卉郁闷一笑，明知道他在监督自己，却又不能揭穿的苦，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更清楚了。
“童卉，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这死者呀，可是千凝案的重要证人，这死的不明不白的，厉队怎么可能不紧张？”冯俪俪酸溜溜的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人都回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喜欢幸灾乐祸的人，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第310章 我没听清
病床上的蒲千凝，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依然不是特别的安稳，一点轻微的响动，就会凝眉。
感觉她要醒过来了，可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坐在床尾的林湘默默的看着蒲千凝。她看起来稍显狼狈，可依然无法抑制住散发出来的美。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是她想要，却又没有历练出来的。
“千凝姐，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你好好休息，厉队他们已经在帮你找证据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湘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蒲千凝握紧的拳头，渐渐的松了下来，睡得也安慰了。
林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这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看。别看她做事好像很有冲劲，可一看书，上眼皮和下眼皮就会打架，翻了不到两页，哈欠连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周围有动静。
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是护士过来给蒲千凝换吊瓶，又沉沉的睡着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么困。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原本挂在蒲千凝床头的吊瓶已经没有了，再看蒲千凝此刻的脸庞，额头布满的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像是在做一个很不好的噩梦，想要挣扎着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千凝姐，你怎么了？”林湘忍不住拍了拍她，指尖放在她的额头上，“好烫！”
林湘起身去找护士。
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不说护士，连之前进进出出的病人、病人家属，此刻都找不到了。
绕了一圈，才在值班室里找到了一位实习护士。
“他们去吃饭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等他们回来了，让她们过去吧。”说罢，递上了一根体温计，“你先给病人量一下体温。”
林湘点了点头，带着体温计回到了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床。
走错房间了？
不对啊，她的包都还放在床尾的，肯定是这病房，可：“人呢？！”
“千凝姐，你在洗手间里面吗？”林湘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没有得到回应，推门而入，里面并没有人。
林湘开始着急了。
这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蒲千凝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这么长的走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显然不可能。林湘很快就冷静下来，笃定蒲千凝走不远。
一边问人，一边找。
这动静还是惊动到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大家也出来帮着找。
“吃饭时间，应该留有值班的人员，你们这擅离职守，能把人找回来还好，要是找不回来了，这后果，你们得自己承担！”
林湘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震慑住了实习的小护士。她那红彤彤的眼睛，委屈的不知道该为自己解释，还是该争辩。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你自己弄丢了嫌疑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到底是谁的错？”角落里走出来了一位男子。
长款的驼色呢子大衣，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皮裤，加上还踩着一双马丁靴，显得整个人非常的高挑。
只是一句话，事情就变了味。
第311章 神秘男子
刚才被林湘批评的实习护士，微微挺了挺腰骨。
“你，去保安室调监控；你，把事情汇报给值班的医生。”男子分配了工作，两个女孩立刻去做。
走了几步的林湘忽然回头，“你是谁？”
“重要吗？”
林湘斟酌了两秒，总觉得这男人不简单，是哪个分队的同事吗？若是队里有这么帅气的同事，早就名声在外了。
脑海中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和名字能够对得上的人。
透过走廊的监控录像，林湘惊慌的给厉明谦打电话，“厉队，千凝姐被一个神秘男人带走了。”
“不是让你全程陪在左右吗，你怎么可以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
“把相关的视频发到我手机上！”
厉明谦啪的一声挂了林湘的电话，林湘的眼前很浅，强忍住了泪，继续完成厉明谦布置的任务。
一旁的男人，默默的看着。
若不是监控里拍摄到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林湘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工作产生了这么大的失误，你有什么值得哭的？”
林湘诧异的看向了男人，那气场，仿佛厉明谦附体，不，这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恋爱后的厉明谦，整个人充满了温暖的阳光味，可眼前的这男人，简直就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失误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指点！”林湘重重的撞了男人，夺门而出。
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望着林湘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怪笑，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查到了？”
“很好，我马上到。”
电话只听了一部分的唐毅迟疑的看着厉明谦，“小凝子怎么了？”
“被人带走了。”
“啊？”
唐毅错愕，那些为了电影效果、小说推进，夸大的内容，怎么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了呢？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唐毅的潜台词是：靠，你tm的也太淡定了吧，女朋友被人绑走了，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厉明谦的目光在周围扫过。
他们离开医院，想去找顾欣蕾求证，结果顾欣蕾死了，还间接找到了消失几天的陈解；顾欣蕾临终之前的那句遗言，他没听清，可从嘴型判断，她似乎在否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而今，连满是监控录像的公立医院，也出了病人无端失踪。
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底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件？
厉明谦又仔细的回想了一圈，的确是像此刻的感觉一样，一切发生得太忽然了！
“你姐最近在干什么？”厉明谦给董文灏打了电话。
刚完成演戏任务回来的董文灏，被这问题问蒙了，“我姐不是去国外了吗？她又怎么了？”
“你确定她在国外？”
“对啊，她跟我妈在h国做后续的康健治疗。你没看她的朋友圈吗？她最近每天都有发啊。”
朋友圈这么高级的玩意，他从来就不看。
“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厉明谦挂了他的电话，找到了董文娅的微信，跳转进了她的界面，名字的正下方，一条水平的线，显示着与她之间的距离感。
董文娅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放弃才对啊。
第312章 颇有不便
“是发现了什么？”
“这倒没有。”厉明谦默默的收回手机的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厉明谦知道唐毅不相信，“一个很想得到你的人，忽然一夜消失在了你的眼前，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要么就是想通了，彻底放下了，要么就是在预谋更大的事情。”
厉明谦倒是不觉得董文娅会这样做，一来，她没那么大度，二则又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这才让他觉得整件事越发的充满了疑点。
“我们还不去找小凝子？”
“不急。吃饱再说。”
唐毅的脑海中飘过一群问号。
走得太快，是需要时间恢复一下的。
而正闲赋在办公室里的梁子远，在蒲千凝被带离医院后的半小时里，收到了消息，眉头紧锁着，拨通了厉明谦的电话，“你在哪里？”
“跟唐毅在吃饭。”
“你什么心态，出了什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吃饭！”
梁子远的咆哮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厉明谦却一脸不在乎的看着唐毅，用唇语说道：你们俩都一样！
“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厉明谦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眉宇之间的轻松，也不知道是伪装出来的，还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唐毅深邃的看着他，这也太不符合厉明谦的性格了，分不清他的脑海中在想什么。
“把定位发给我。”
梁子远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们都已经吃完了，还让梁法医过来？”这不是在耽误时间吗？
“在哪里等，不是等？”
唐毅皱了皱眉，“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可以回队里，跟大家边商量边等啊。”
当然，他的潜台词是：两个大男人，在这大庭广众下，面对两碗吃完的粉坐着，会不会有点傻？
“就当做休息嘛。”
厉明谦摸了摸口袋，“我出去买包烟，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店里不可以抽烟，厉明谦买完烟，就坐在粉店门口的台阶上，傍晚的凉风，呼呼的吹着，燃起的烟，也不知道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心烦的程度，一眨眼就没了半包。
坐在店里的唐毅，看不过眼了，抢过了他的烟，“你就不怕抽背过去？”
“子远怎么还没来？”厉明谦看了时间，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了，从鉴定中心到这里，算到头也就是十五分，莫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走，我们去鉴定中心。”
向来准点下班的鉴定中心，此刻灯火通明，就连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姐，今晚也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听到脚步声，连头不懒得抬，“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吧。”
“子远在吗？”
小姐姐惊诧的抬头，“厉队，您…怎么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
厉明谦不语的看着她，那慌张的神色，就是一个平常人，也能分辨出她不对了吧？知道她只是一个小丫头，也不与她为难，“我自己上去找子远。”
“厉队，他们在开会，您上去不方便。”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第313章 选择站队
小姐姐再度伸手阻拦，“厉队，请您别为难我。一会儿等大家散会了，我让梁老师跟您打电话，您看这样处理，是否得当？”
“你们该不会又出了弄丢证物的事情吧？”
唐毅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件事。
仔细分辨，这样说也没有错，上次他们连夜开会，也是因为蒲千凝弄丢了证物，三司会审呢！
“真的是？”厉明谦再度确认。
小姑娘年纪小，面对这‘自己人’的厉明谦，她轻点了头，“厉队您还是回去吧。上头的意思是，想低调处理。”
“弄丢证物的人谁？”
“没有弄丢证物。”小姑娘欲言又止，度量着整件事。
厉明谦也不强人所难，“ok，到时候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说你已经拦了，但是你没有办法把我们俩拦住。”
说着，两人就已经冲了进去。
唉。
说得轻巧，有些事情不是想推开就能推开的！
整个大堂里这么多监控，他们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要追究起来，谁也逃不掉。
“你……”厉明谦看着冯柳珊倔强的侧过身摸了眼泪，扬起了嘴角，“厉队你们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过来拿报告。”
“这才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报告最快也要后天早上下班前才能送过去。”
“是，我这不是着急的想知道结果嘛。能不能看在私交的份上，加班做一下？”
冯柳珊苦笑，她也想，只是里面早已经为了这件事吵翻天了，后天早上都一定能够按时交报告，就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这件事可关系到千凝，说句不好听的，她是你们的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厉队，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请不要给我们再施加压力了，我们已经尽可能在处理了。”
厉明谦指了指会议室，“是发生了什么吗？”
“普通的部门例会。”
“那你哭什么？”
“童卉在化验证物的时候，发现跟她之前记录的不符，就跟领导上报了这件事，而当时在证物房里的人，只有我。所以……”
“大家怀疑你为了陷害千凝，在证物上做了手脚？”
冯柳珊点头。
“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一份。”
厉明谦和唐毅毫无反应的看着冯柳珊，这让她有些吃不准，“你们是早就知道了？也对，小刘肯定已经告诉你们了。”
“她一个字都没说。”
冯柳珊又是一愣，“你们不是想告诉我，你们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吧。”
“因为你没有做的必要。”唐毅道。
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我跟千凝一直都合不来，她要是倒了，就没有人会跟我竞争了，刑侦队法医的位置是我的，梁子远也没有任何的借口拒绝收我为徒了。”
“你要是这么说，表面证据成立。”
冯柳珊就知道，“你们都会选择帮蒲千凝。”
“可惜啊，你并不是喜欢一个人站在山顶的感觉。”厉明谦总结道，“你看起来像一只长期作战的斗鱼，跟谁都相处不了，可心理却是认可千凝的能力的，甚至你更多的时候都没有分清楚，你是在跟她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
“不好意思，可能我的话直接了一点。”
眼前这两个男人，竟然无条件的选择站在相信自己的位置上，可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想弄点什么花样，坐实蒲千凝伤人致死……
“谢谢。”
第314章 莫烦莫烦
厉明谦的手在会议室的门上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与唐毅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鉴定中心的大楼。
凡事留三分情，日后好相处。
厉明谦默默的看了停在较远处的一辆汽车，如果他没有看错，这辆车子已经跟了他们一整天了，与唐毅交换了一个眼神，齐步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走过来，坐在这里的男人，竟然主动的降下了车窗，“好久不见。”
“你…？”厉明谦诧异了。
“上车再说。”
厉明谦看了唐毅，让他开自己的车回去，自己则一头转进了副驾驶。还没等他坐稳，车子就使离了停车位，一路往前开去。
路上跑的车辆越来越少，车子也越开越偏僻，直到市郊的一块空地，车子才停了下来。
这片空地，对于厉明谦来说，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他们就住这附近，后来有一个开发商收购了这块地方，这一带的居民也从这里搬走了。
看着这里的房子被推平，却没看到这里重新建起来。
这项阑尾工程，一搁置就是十多年，也不知道现在还要继续搁置多久。
“你不是在京市吗？”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专程回来看你笑话。”
厉明谦深邃的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分辨着他这话的背后，蕴藏着什么意思。
然，他忽然裂开了嘴角，“欢迎回来。”
说罢，与他来了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结结实实的互相拍了彼此的背。
那兄弟之间的情谊，此刻展露无遗。
兄弟间是不需要有任何华丽语言做铺垫的。
是“我想怼你，那就跟你明着来”，亦是“怼了你，可你没有放在心上，依然笑嘻嘻跟我刷皮”。
“是谁告诉你我遇到麻烦的？”
“咳，这么大的一件事，现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厉明谦不解，蒲千凝的事情一直都压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利鑫大酒店伤人的嫌疑人是什么身份。
不过，他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似乎不太一样。
“不就是取消了一个进修名额，需要你这么兴师动众？”
“这是一个普通的名额？”
厉明谦彻底明白了。
这家伙真的是回来看笑话的！
他厉明谦谈恋爱这么大的一件新闻，的确够震动整个朋友圈的，而自己这小女朋友，险些成为他的学生。
默默的从口袋里拿出了烟，递过去给他，“我不抽烟。”
“你确定吗？”当年自己学会抽烟，还是眼前这家伙手把手教的！
“看着我的脸。”
“我又不是妹子，不好看帅哥！”
“你先看着我。”
厉明谦最烦他这副自恋的样子，明明长得不怎么样，整天穿着偶像剧男主角的衣服；明明是一个二货，却在女孩面前，扮演霸道总裁。
跟这家伙在一起，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被带成二货。
“好好好，我看着你。说吧。”
“我叫什么。”
“莫莫。”
“全名！”
“莫凡。”
“知道就好。”
一个大问号砸在厉明谦的脑袋上，缓了两秒才感受他的冷笑话……
莫凡，莫烦。
“你的爸妈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希望不管你经历多大的事情，都不要有烦恼。
这是父母对子女最大的宠爱。
第315章 万事有我
莫凡搂了厉明谦的肩膀，“有兄弟我在，这件事我一定能够会帮你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应该你不觉得嘛，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天生乐观派的莫凡，私下里，永远都挂着暖暖的微笑。
他的霸道总裁，只能在陌生姑娘的面前上演一次，第二次再见面时，他就会自动暴露出自己那二货的性格。
“我等着，哪天事情落到你身上，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笑容。”
“放心，我没打算结婚，也不想交女朋友。”
“等哪天你遇到那个对的人，再跟我谈这个问题。”
莫凡听出了弦外之音，“未来的事，轮不到你想！”
“走啊，一起去喝两杯？”
“你也真够心大的，女朋友丢了几个小时，你还有心情约酒。”莫凡平时也好酒，没事的时候就去蹦迪。
当然，总被身边的朋友说，自己在蹦老年迪。
厉明谦两肩一耸，“反正一切都有你在。”
“哈哈哈，刚才你还一脸焦虑，怎么一眨眼就想通了？”
既来之，则安之。
厉明谦觉得自己的前半生过得太风调雨顺，生活里缺乏了很多经验，处事上也不够稳重，特别是专业后的这半年多时间里，这样的感觉特别明显。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不出来，可他的心里像明镜似的。
一路走到现在，才深深的体会到很多年前老班长的一声感叹：但凡太顺利的人生，终究是缺乏完美的。
万只蚂蚁爬过心房的林湘，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不时的抬头看时间，等待着厉明谦黑着脸回来。
夜里的走廊，静得让人心慌。
不时传来的键盘敲打声，像是催命的音符，让林湘更煎熬，“伊琳姐，要不你再给厉队打个电话吧。”
“千凝姐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呀！”
米伊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别紧张，依我之见，就算他们回来了，也不会责怪你的，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压力是什么。
你不提还好，一提就要崩溃。
林湘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出去透透气。”那哽咽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疼。
一不小心，与正进门的唐毅撞了一个满怀。
唐毅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手上低落了一颗晶莹的水珠，“你这是……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湘就哭着跑了出去。
“唉，你……”唐毅赶紧追出去，看着她进了洗手间，自然也不好跟进去。
一个大男人，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总归不好，唯有转身去搬救兵。
“让她哭会吧，哭完就好了。”
“不用安慰？”
“我觉得她不需要。”米伊琳详细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只是最近压力有些大吧。”
唐毅压低了声音，“听说，她男朋友嫌她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在闹分手？”
这样的问题，米伊琳怎么好在办公区说道，万一哪句话没说好，连同事都没得做，“厉队没跟你一起回来？”
第316章 我撑着你
“他半路遇到了朋友，可能要晚一点吧。”
唐毅的话音刚落，米伊琳就收到了信息：我今晚不回去了，让大家下班吧！
米伊琳反反复复的把信息看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厉队是怎么了？”说罢，把手机递给了唐毅。
唐毅嘴角轻轻一扯，“他的心也真够大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他说的做啊。”唐毅很郁闷，而且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可他能怎么办？
服从上级，无条件服从上级。
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是上他们下班而已，有没有说不让他去查。
然，当他站在二队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偌大的济北市，自己竟然无从下手，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追查。
唐毅给厉明谦打了电话，电话的那头，先是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接着才听到厉明谦的声音，“厉队，你在哪里？”
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对着电话的那头吼道。
“蹦迪！你要不要来？我给定位你。”厉明谦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很快，就把定位发了过来。
望着那五彩灯闪烁的招牌，唐毅没有一丝犹豫，他倒要看看，厉明谦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里面蹦迪。
看着舞池里，蹦蹦跳跳的厉明谦，唐毅保证，他甚至可以发誓，这绝对颠覆了他对厉明谦所有的印象。
他的舞，跳得那么好吗？
他的笑，是真的吗？
……
一串串带着问话的句子，砸进了他的脑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到了舞池里。
刚毅而耿直的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活动？
反手用力的把厉明谦从舞池里拽了出来，一直拽到了洗手间，这才觉得耳朵稍微清净了下来。
“唉哟，不用的，千凝不会有事的。我可以跟你保证。”厉明谦的毫不在乎，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这么觉得。
“真的，听我一句劝，别那么紧张，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现在需要的冷静和放松。”
厉明谦见他明白，压低了声音，“绑架，一般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几小时过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显然也不正常。
“所以你怀疑……”
厉明谦拧眉，似乎不想让唐毅说下去，而此处，也的确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可以去跳舞了吗？”
“去吧。”
“一起？”
“我回家睡觉。”
“睡什么觉，回到家你也睡不着，不如跟我一起跳舞，一醉解千愁！”厉明谦把唐毅拽回了舞池里。
隆隆的音响，震得唐毅耳朵很不舒服，心口像是赌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趁着厉明谦一个不注意，赶紧溜出了迪厅。
舞，跳完了；酒也喝完了。
可厉明谦却比平时更加清醒，再看旁边酣睡的莫凡，微微摇头，将人扛起，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大家都知道，喝醉的人特别的重，因为他所有的重量，全靠自己一个人来支持。
那本该是一个人走路，现在背负了两个人的重量，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情，在这样深的夜里，轻易的就被情绪站了主线。
“别怕，有我在。”
莫凡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那酒醉保持的三分清晰，还是连醉了，也还记挂着朋友的小心隐藏的难。
总之，厉明谦心头一暖，连脚下步伐也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