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耍酒疯呢
“你朋友真是遍布全天下啊，”蒲千凝对这饭局没了兴趣，“既然你们好久不见，这顿饭就好好吃吧，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别啊，万一阿姨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搅了你的相亲，我该怎么回答？”
蒲千凝嗯哼了一声，负气离开。
当然，若要‘质问’，她先要问问老妈，究竟是如何跟人家介绍自己的，她怎么觉得在董文灏面前，自己就跟一张透明的白纸一样呢？
看到女儿的电话，蒲妈妈生气了，“我可掐着时间的呢，跟人家约好了六点，现在才六点零三分，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这是要破记录吗？”
“你先别管我这次相亲花了多长时间，我先问你，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法医？”
“哼，我可是你老妈，我太了解你了！每一次相亲，不管人家长得如何，什么工作单位，也不问问人家对你什么印象，一上来就先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法医，变着方法把人吓跑了。”
【我也不想啊，可这是事实，说事实也不行吗？】
况且，她当时也按着妈妈的方法，没有告诉别人她的工作，与人家一起吃了几顿饭，相处得也挺好的。
就在人家想要跟她确定关系的时候，手机响了，她要出现场。结果，人家硬是说她使坏，故意蒙骗他人感情，还扬言要去找她领导说理去。
她只说了一句‘想去就去呗’，一转头，这句话就成了威胁，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那以后，凡是家里安排了相亲，她能不去就不去，非要去的话，就使劲吓唬人家，导致人家吃不下，有些胆小着的，还被吓得夜里做了噩梦。
这不，把蒲妈妈的朋友们都吓坏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了。
“这回，不用你说，我已经主动跟人家说清楚了，你是法医，人家说不介意，只要你别嫌他工作忙，没时间陪你就行！”
“他是干嘛的？”
“军人！”蒲妈妈骄傲的扬起了脸，就像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样？”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蒲妈妈忽然反应过来，“按理来说，你用来用去的也就那两三招，人家又不介意你的工作，为什么这一次相亲的时间比往次都短？”
“你以为人家不介意你女儿的工作，就一定看得上我啊？”
“难道我女儿很差吗？你这没自信的样子，从哪里学回来的？”
蒲千凝呵呵一笑，“行了，不跟你扯了，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蒲千凝还没等妈妈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个晚餐，回家刷个连续剧，缓解缓解郁闷的心。
闹心的事，似乎今天特别喜欢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点，手机响巨正常，可门铃响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谁？”
“我，厉明谦。”
这家伙来干什么？
蒲千凝疑虑着解开了安全扣，打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扑进了她的怀里，酒气熏得她作呕，“嘿，你几个意思？”
“水。”
“你喝多了不回家，跑我这来闹腾什么呢！”蒲千凝捏着鼻子，“臭死了，快走开！”
也不知道厉明谦真醉还是假醉，像是一块膏药，黏在蒲千凝的身上，“站好！”
“不要。”
“你…！”
行吧，蒲千凝也算是明白了，跟一个醉鬼也说不清楚，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好好躺着。”
转身去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帮厉明谦擦了脸，听着他嘟囔着要喝水，又给他喂了水。
等忙完，他看似睡踏实了。
“我告诉你，你要敢吐在沙发上，我明天就让你吃回去！”
蒲千凝警告了一句，想回房睡觉。可又担心着他半夜真吐了，到时候收拾残局的还是自己，找了一个垃圾桶，套了一个袋子，放在他脑袋旁边，“你要吐的话，吐垃圾桶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要是你敢吐在外面，我明天一定让你吃干净了再走！”
蒲千凝‘放心’的回了房间。
不到一分钟，她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条毛毯。
酒醉之人，不知冷热，万一把人冻病了，他醒过来又赖上自己，她可折腾不起！
寻思着，这回应该稳了，可以睡觉了吧！
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安稳，毕竟是家里多了一个男子，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最后的最后，蒲千凝反锁了房门，这才安心的睡着。
别看她好像没做什么事，这么折腾来去，早已经是后半夜了，所以，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蒲千凝压根没彻底清醒。
按掉闹铃，继续睡觉。
等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不过，慌乱之余，还是记着沙发上躺着人，换了一套衣服才开了房门。
空荡荡的沙发，叠放着一张毛毯，躺在那上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蒲千凝伸脑袋瞧了垃圾桶里，干净的，地板也是干净的，客厅里没有酸臭味，说明他并没吐。
“酒品还挺好！”
蒲千凝倒一了凉气，她都要迟到了，还有心思琢磨人家的酒品是好是坏呢？
然，都已经是这个时间点了，不管再怎么赶，到达单位的时候，她还是迟了。
叮咚厉明谦发的微信跳进了蒲千凝的手机：不好意思，昨晚喝太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蒲千凝：知道就好。
厉明谦：晚上下班了，给你打扫卫生，当做补偿。
蒲千凝：当我家是宾馆呢？
“嘿！今天上班迟到了那么久，一来就刷手机。”梁子远嚷着，“怎么，是昨晚那亲，相上了？”
“厉队告诉你的？”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相亲了？”
“就你穿的那样，脚趾头都能看出来，还用人说？别扯开话题，老实交代，这事跟厉明谦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跟他有关系了？”
梁子远扯了嘴角，“要不要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整理案例去了。”
第017章 意外收获
一大早，厉明谦就赶回了队里，打算召集大家开会讨论一下案情。才刚进办公室，唐毅就嚷了起来，“厉队，你昨晚是喝了多少？”
“味很重吗？”
“不是一般的重！”
米伊琳也点头表示认可唐毅的说法，“像是把整瓶酒倒身上了一样。”
“让大家去会议室，我去换件衣服。”厉明谦趁着换衣服的空档，估算着蒲千凝应该起床上班了，给她发了信息。
才刚说了两句话，那边就不再回复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不过，蒲千凝生气倒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己先搅黄了她的相亲，又是醉酒后闹了她的家。
走进会议室的同时，脸上的已经恢复如初，“大家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霎时间，喧闹的会议室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而视，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但追本溯源，“这样，我重新分配一下工作，大家把手头上调查的线索交换交换，从头查起。”
思维的定势，往往会让事情走到瓶颈，而思维与思维发生碰撞的时候，就会产生火花，有新的灵感。
死路也就变成了活路。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丽云古镇？”
这句话蒲千凝问了一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不是特别相信厉明谦说的那句‘寻求新灵感’。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太过于虚缈，当然，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倒也让厉明谦紧锁眉头，“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懂。”
“现在解释不清楚，一会儿见到苏霄云你就明白了。”
还想追问的蒲千凝终于发现厉明谦的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便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良久，“我们今晚要住在那里吗？”
“怎么？”
“听说那的晚上特别漂亮，我从来没有去过。”
“看情况吧。”厉明谦现在也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答复。
当他们走进苏霄云开的民宿时，嘴角带笑的她，瞬间收拢了笑容，“我已经猜到你们会来找我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吧，我承认张娟那个坏女人，是我杀的。”
蒲千凝诧异的看向了厉明谦，厉明谦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像是早已经知晓似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那个坏女人，勾-引我儿子，破坏他们夫妻感情还不算，还想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我讨厌她，所以杀了她，让她再也没有办法作妖！”
“你是怎么杀她的？”
“那天我收到她寄过来的u盘后，就打开来看过来，结果里面全都是她和儿子拍的照片，还附上了一封奇奇怪怪的信，我当然要去问问她，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了！所以我就开车去了一趟济北市。
我到她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本来以为她还没回来的，就想去她家里等她的，可结果，我刚上楼就听到了她在家里大喊大叫，还摔了很多东西。
然后我就躲在门口听了一个大概，一直到我儿子气愤的摔门离开，我才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她家钥匙？”
苏霄云点头，“钥匙是我儿子给我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破坏我儿子、儿媳的婚姻，然后我们俩就吵起来了，后来，我跑到厨房，拿了把刀，就把她杀了。后来我害怕你们会找到我，所以我就拿了一块毛巾，把家里的柜子都擦了一遍。”
“刀子呢、毛巾呢？”
“回丽水古镇的时候，扔掉了。”
厉明谦详细的询问了她扔的地点，立刻让唐毅带人去找。
“她明明就在家，你为什么不敲门？”蒲千凝有些无法理解，这样做，欠缺了一些礼貌。
“我是想敲门来着，可这不是看到我儿子生气离开，一时着急，所以才……”
“钥匙是怎么留在门上的？”
“什么钥匙？”
蒲千凝懂了，案发的时候，苏霄云根本就不再现场。
首先，她在描述的过程中，情绪太淡定，条理很清晰，像是在回忆。其次，描述细节比较模糊。
她看了厉明谦，要不要提醒他？
厉明谦忽然清了清嗓子，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
不说。
为什么？
蒲千凝不明白，不过，她知道现在不该问。
很快，古镇派出所开了两辆警察过来，把苏霄云带走了。
宁静的小镇，忽然来了两辆警车，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而且，被带走的人，还是民宿的老板娘。
“你明知道她在说谎，为什么不追问？”
“她说谎是为了保护谁？”
蒲千凝一顿，刚想说为了儿子，可转念一想，吴立敏有不在场证明，“儿媳李小静？”
“理由呢？”
“因为张娟……”跟自己的丈夫有一腿……不对，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要动手的话，不需要等到现在。
蒲千凝瞧着厉明谦的表情，“你是不是猜到了凶手是谁？”
“没有。”
“那？”
厉明谦扬了嘴角，“走吧，我们出去逛逛，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来过这里吗？”
蒲千凝：……“你到底在玩啥？”
心里有事没有解决，蒲千凝根本就看不见周围的景，而厉明谦呢，充当起临时的摄影师，拉着她到处拍照。
“来嘛，笑一个。”
蒲千凝像是木偶，任由厉明谦安排自己，末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啊。”
知道个鬼。
掰着手指头算，他们俩才认识了小半个月，见面又大多是处理公事，充其量也就算是同事关系，还没达到‘你不说我也懂’的默契吧？
“我在等凶手。”
蒲千凝还是不懂，就算凶手会自己跑出来，跟他们在这里拍照、游玩，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第一次接触苏霄云的时候，她表示店里很忙，不方便到队里做笔录，希望我们过来。但从这两次接触的情况上看，她离开半天，也并非不可以。
问题就在于，她为什么邀请我们上门，又主动承认自己杀人。”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这里的人？”
厉明谦点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之前在民宿时，他是想回答蒲千凝的疑问的，但他看到了墙边有一处反光的亮片，若没有猜错，是有人躲在了墙边偷看，而那反光，不是镜片，就是手表之类的。
周围满是围观者，选择躲在暗处的，必然是凶手。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第018章 街知巷闻
“我还没想好。”
“……”
“怎么，很奇怪吗？”
蒲千凝很不情愿的打击厉明谦，认真的点头。
“你啊，典型的推理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刑警队长无所不能，要知道，我们也是普通老百姓，当然也有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问题的时候！”
“可是师父就很厉害啊，每次大家有疑问去询问他的时候，他都能第一时间回答！”
蒲千凝那写完崇拜的表情，让厉明谦的脸色微变，“还拍不拍了？”
“拍！”当然拍！
边玩边找线索，这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怎能不好好享受？
丽水古镇并不算很大。
不过短短的半天时间，苏霄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走到哪里，蒲千凝他们都能听到大家的议论。
厉明谦瞧着时机已到，“大姐，你们这一天都在嘀咕什么杀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今早刚出酒店，就看到了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怪吓人的！”
餐厅的老板暗暗打量着他们，“你们该不会是住在苏家小筑吧？”
“对啊，”蒲千凝道，“我们是在网上订的酒店，大家都说那家酒店环境好，老板和老板娘为人也好，而且还可以借用他们的厨房做菜。”
听说‘老板娘人好’，餐厅老板娘显然不高兴了，“那都是刷出来的评论！你们都不知道，小苏那人，特别难相处！”
“没有吧，我昨天过来的时候，跟她聊了几句，感觉她人不错啊！”
“那是因为老吴不在，要是老吴在家，你们听到的就是骂街！哼，哪有骂自己的老公跟骂小狗似的？要我是她老公，早就跟她离婚了！”
老板说得正起劲，忽感一股强大的杀人逼近，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朵已经被人揪了起来，“把你的话再说一次！”
“哎哎哎，我这说的不是小苏和老吴的事情嘛。”
老板娘闷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像老吴一样，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号桌子要买单，还不赶紧去！”
“好咧，我马上去！”老板给了厉明谦一个眼神，赶紧溜走了。
“你们别听我家那口子胡说八道，小苏这人是挺好的，就是丈夫、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
老板娘一乐，自来熟似的拉来了椅子坐下，“我跟你们说哦，他老公和儿子都在外面有一个家，而且啊，老吴找的还是自己的小姨子！”
“别人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咳，她三天两头不是跟老吴吵架，就是教训自己的儿子，这早已经是整个丽水公开的秘密了！”
老板娘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最近我还听说，老吴跟他儿子抢女人！”
“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板娘瞧着门外进来了客人，赶紧起身招呼，“你们慢吃!”
蒲千凝轻声询问，“会不会是张娟？”
“有可能。”
苏霄云曾提过，张娟在今年过年时来过这里，也许她和民宿老板吴新就是这么认识的。而如果餐厅老板娘说的是真的，那就可以解释吴新为什么会出现在苏霄香家里了。
“看来，我们要回济北市了。”
蒲千凝遗憾的望着窗外那渐落的夕阳，以及渐渐亮起的街灯。再过半小时，等天色完全暗下去，她就可以看到夜景了……
“下次休假，我再带你来。”
蒲千凝微微一笑，含糊的点头。
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这只是一句场面话，并不曾记挂在心上，可对厉明谦而言，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一定要努力实现的承诺！
吴新坐在审讯室里，隔着栏杆看向了唐毅，莫名的紧张，“同志，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跟张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这姑娘不熟！”
“可我们怎么听说，你跟张娟有特别的关系？”
吴新瞪大了双眼，“谁tm的胡说八道，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没有！”
“在你们丽水，这都是已经是街知巷闻了，你脸上的那巴掌印，也是因为她而造成的吧？”
“哎，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还有，你们说的那张娟，我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呢！”
“如果只是你妻子这么认为，那还可以说是她误会了，而每个人都这样说，那就不是什么误会了吧？”
“你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解释不清楚！”
唐毅无奈一笑。
“你笑什么！”
“你真以为大家是你肚子里虫，只要一抬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吴新想反驳，可仔细想，唐毅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从头说。”唐毅递上了烟和打火机，让他休息、整理自己的思路。
想说的话，似乎有些多。
吴新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直到小半包吸完，才终于开了口，“我跟霄云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前也就见过两三次，要说有多熟悉，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生活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
一开始我们都能接受，可时间长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人说道几句。”
“你谈过恋爱就知道了，有些时候，两个人的事情，很难跟第三个人解释清楚的，要是说不清楚，别人给的建议，你未必能接受，就算能接受也不一定受用。我也不想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只说自己如何苦，也就因为这样，我跟霄香的话题，慢慢多了起来。
哎，有哪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聊得来的？所以，我跟霄云之间的矛盾，一天比一天深，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问题也越来越大，特别是霄香离婚之后。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跟霄香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张娟呢？”
“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她到我们这里来旅游，住在我们的民宿里。我瞧着她一个人来，心情也不太好，自然而然的就跟她说了几句话。
后来那天，我看到她一个人喝多了从酒吧里出来，又有几个男的想趁机做那事，我就站来出来帮她打发了，然后把她扶回房间休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苏霄云解释？”
第019章 爱而不得
“以我和霄云的关系，我说了她就一定信吗？”吴新无奈一笑，“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件小事，就成为了街知巷闻的丑事。”
如果有年度最佳郁闷奖，吴新应获得此项荣誉。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厉明谦接话。
吴新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你不敢承认。”
“你们是说霄香吗？”吴新说完立刻否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霄香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办法调节我们夫妻俩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她呢？”
唐毅不忍揭穿，“越调，问题越大。”
“我……”吴新沉默了。
“苏霄云已经承认自己杀了张娟，你看一下这份口供，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吴新沉默的点了烟，“我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可以。”
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让他带吴新去见苏霄云。
在审讯室里带了一夜的苏霄云，此刻看来有些疲倦，头发有些凌乱，没有第一次见她时的华贵。
见到吴新，苏霄云的眼眶红了，撇过脸，“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
吴新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解释，却又遇到了苏霄云的冷脸，解释的话在口腔里酝酿之后，摆了摆手，仓惶的逃离了审讯室。
望着他的背影，苏霄云的泪默默的往下流。
“你相信，苏霄云是杀人凶手吗？”厉明谦问。
吴新不解的看着厉明谦。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苏霄云赶紧抹了眼角的泪，“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就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吧。”
“你看完这个，再决定吧。”厉明谦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他要求吴新录的一段话，“苏霄云！你……唉，老婆。我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叫你了。
在这个地方，对着镜头，这样跟你说话，有点奇怪。认真想想，这些年来，只要我们俩待在一起，就是没玩没了的吵架，上一次这样安静的跟你说话，是小敏刚上大学的时候吧？
你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有小敏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可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跟你结婚。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吴新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不管你怎么吵，怎么闹，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离婚，也从没有背着你在外面乱来。
可惜，你总是不相信我。没完没了的跟我吵架，我是烦了、厌了、倦了，才赌气跟你提的离婚。
我也就是想去霄香那躲两天，等你冷静下来了再慢慢跟你说。谁知道你这么冲动的要杀人呢？”
吴新沉默了很久，“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跟我吵架，不可以动不动就打我，我是男人，我也要面子的，要不然……算了，就算你打我，跟我吵架，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结婚前我跟你说过了，我吴新，没钱，没才华，没车没房，要是你愿意跟我结婚，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只对你一个人好。
所以，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咱们都好好的。
就这样吧，不说了！”
苏霄云哗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厉明谦没有打扰她，直到她哭得查不多了，“吴新说，他那天看见张娟在酒吧门口被人欺负，好心帮她，才把人扶回房间的，但是，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娟是张萍的侄女。”
苏霄云一顿，迟疑的看着他，就连哭也忘记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可以这么说吧。”
“不可能的，这么会呢？”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大家的风言风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苏霄云不说话。
“我们查过了，九月三十日那天，你根本就没有离开丽水古镇，试问，你又怎么隔空杀人？”
“我……”
“说吧，你是在帮顶罪？”
苏霄云对厉明谦的话，始终保持着怀疑，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左右转动的眼球，看不出她现在在考虑什么问题，“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想了这么久，还是决定了认下了这件事？”厉明谦顿了顿，“也对，妹妹比丈夫更亲一些吧。所以你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结果把自己的丈夫，越推越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也好，不想知道也罢。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冷静下来想想，是把事情说出清楚，然后跟丈夫简简单单的过日子，还是……”厉明谦扯了嘴角，用最慢的速度，往门口走，就在他关门前一秒，“香香告诉我说，张娟是我老公杀的，当时她也在场。”
“所以，过程是她转述给你的？”
苏霄云点头，“她说，吴新知道小敏和张娟的事情后，很生气，两个人就在家里吵了起来，结果一时冲动，把人杀死了。”
“是她让你帮吴新顶罪的？”
“没有，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厉明谦立刻带人去将苏霄香请回了警局。
“我姐告诉你们，张娟是我杀的？”苏霄香无奈，“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因为你姐夫吴新，而你爱上了你的姐夫，想要跟他在一起。同时，你也发现了张娟与吴新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你嫉妒了，所以杀了她。”
苏霄香更觉得好笑，无所谓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见过它吧。”厉明谦从脚边的收纳箱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苏霄香的瞳孔微微的锁紧，很快就放松了，“没见过。”
“你没想过我们会找它吧？我们已经化验过了，上面有血迹，而这些血迹是属于……”厉明谦拖长了尾音。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们不会找到那把水果刀。”苏霄香一顿，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厉明谦递上了吴新录的视频，“他，不爱你。不管你为了他做多少事情，他都不会爱你，更不要说娶你。”
“不可能的，只要没有了张娟，没有了苏霄云，他一定会娶我的！”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杀了张娟？”
事已至此，苏霄香的否认，有用吗？
第020章 自以为是
苏家，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苏霄云，从小就是一个漂亮、性格开朗的女孩，嘴巴甜，很受欢迎。而小女儿苏霄香，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被养在深闺，极少出门与大家交流，久而久之，性格也偏向于内向。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两个女孩有什么问题。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两个女孩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妹妹苏霄香开始嫉妒姐姐的美貌，嫉妒着姐姐的才华，受人喜欢，她也想像姐姐的一样，被大家认可。
所以，她努力的学习，姐姐三天两头跑出去玩，可考试成绩呢，却没有姐姐随便一考分数高。
她想要买漂亮的衣服，可却只能穿着姐姐的旧衣服。
要知道，姐姐的壮美与她的纤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宽又大，完全没有美感。
姐姐成绩好，初中毕业后还念了高中，毕业之后就在星级的宾馆里工作，没几年就当上了经理。亲戚朋友帮她说了一门好亲事，风光的结婚了，日子越过越好。
而自己呢，初中毕业后只能去工厂里打工，嫁的也是厂里的一个小职员，最后还因为工厂的效益不好，下岗了。日子越过越拧巴，到最后，自己的丈夫还提出了离婚。
面对丈夫提出的离婚，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各种不同意，各种挽留，最终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她也曾怀疑过，这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下岗后，她的脾气不好，常因为生活小事与丈夫吵架。
可后来她才知道，丈夫提离婚，是苏霄云在背后搞的鬼！
既然她能够破坏自己的婚姻，她为什么不能？
苏霄香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年来，苏霄云欠自己的东西，一并取回！
这件事，她没有操之过急。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苏霄云太好了！
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她就会在大家背后，不经意的说出姐姐的不足。
慢慢的，大家开始发现，苏霄云并没有大家眼中的那么好。她对待丈夫苛责，不是打就是骂；对人疑心很重，整天怀疑大家惦记着她的丈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几年，苏霄云的名声就坏了。
工作了一辈子的宾馆，以她年纪大了为理由，也让她下了岗。
可苏霄云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反而是买了房子，跑到丽水古镇买了块地，建了房子，开起了民宿。
小日子比以前更好了！
嫉妒，在苏霄云的心里滚动着，抢走吴新，也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然，不管她怎么努力，只让吴新和苏霄云的感情产生了嫌隙，却一直没有办法让吴新下定决心，与她离婚。
而自己呢，越是接近吴新，越觉得他好，对他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引导他们离婚，迫在眉睫，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娟。
原本，她也觉得张娟与吴新之间毫无瓜葛，一定是哪里产生了误会，可当她无意中发现吴新的手机里，全部都是张娟的照片时，她慌了。
彻底失去了机智。
想也不想，就按着自己查到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张娟家。没想到，她在张娟家门外，听到了吴立敏与张娟吵架内容，原本还一筹莫展的她，忽然计上心头。
既能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又能让自己如愿以偿。
“你脑子转得倒是快！”
“快？又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苏霄香看了一眼这铁笼子。
一步错，步步错。
等待的她，只有永远的黑暗。
送往看守所的路上，她看到了与她有至亲血缘关系的姐姐苏霄云。
苏霄云因为假口供，也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苏霄云甩了苏霄香一个耳光，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惋惜。
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这个亲人，一直都在她的背后，重伤她！
“我不需要你同情，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了？”苏霄云推了推她，“说！”
“要不是你没事蹿腾阿刚跟我离婚，我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惨！”
“我什么时候蹿腾你们离婚了？”苏霄云一愣，忽然想起了，“你该不会是说那天我和阿刚去宾馆的事吧？”
“哼。”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我中暑了，在街上晕倒，正好阿刚路过看到了，就扶我去宾馆里休息！我跟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信！”
中暑的那件事，吴新告诉过她，她选择了相信！可自己丈夫银行卡里的前，一笔又一笔的划出去，却又没有看到他买回任何的东西。
如果不是拿钱给了苏霄云，那么钱都去哪里了？
苏霄云叹气，“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阿刚已经不在了。”
“阿刚不在了？他不是找了个女的，跟人家去外地生活了吗？”
“他告诉你的？”苏霄云摇头，“前些年厂里体检，他被检查出患了肺癌，已经是中晚期了。他知道治疗费很高，要治愈的可能性不大，他害怕把钱花了，又没治好病，最后苦了你，还惹你伤心，这才跟你离婚的。”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无意中在医院里碰到阿刚，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刚了解你的应该，他不希望你知道，怕你知道之后，整天活在痛苦里，更怕他离开后你会想不开，做傻事！我们这么做，都是在保护你！”
“所以，姐夫也知道？”
苏霄云点头。
“所以姐夫对我那么好，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受了阿刚的拜托？”
“所以，搞了半天，你们就只瞒着我一个人？”
“所以，阿刚已经死了，而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苏霄香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帮我做决定？！我是成年人，我不需要这样被当成孩子的保护！”
泪滑落脸颊，无力的瘫坐，“我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一点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花了许多年编织出的梦境，如今被人打碎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警察同志，我不要跟她同一辆车，我要下车！”苏霄香激动的挣扎着。
许是心情过于激动，没挣扎几下，就晕倒了……
第021章 先后之别
接到消息的李柏志，在蒲千凝出门上班的时间，等在了小区门口，“警察同志，是不是找到杀害张娟的凶手了？”
“嗯。”
“是谁干的？”
蒲千凝淡笑，“情感恩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办手续？我想早点让张娟入土为安。”
“估计还要一两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联系了张娟在国外的姑姑，她已经买好了机票。”
“这样…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李柏志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蒲千凝总觉得这李柏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是因为他今天没有带眼镜，头发也用发胶梳理过了吗？
蒲千凝摇了摇头。她怀疑过，张娟的死与李柏志有关，可这一系列调查下来，似乎又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难道只是因为爱而不得吗？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梁子远用笔敲了蒲千凝，“我可告诉你，还有小半年就要考试了，丢我的脸是小事，要是没有办法通过，你可就别想拿解剖刀了！”
“师父，你不觉得张娟的这个案子，还是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第一，为什么张娟要给苏霄云寄快递，封信里的内容，提及出事的话，请她把u盘交给警方，可里面的内容却只是照片？另外一个，我还是觉得李柏志的表现，太奇怪了。”
蒲千凝自顾自的说完，却发现梁子远根本没有在听，“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只知道，查案是警方的事情。”
“你就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好奇？”梁子远漫不经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年下来，需要处理的案子绝不在少数，如果每一次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还要去把别人的工作内容记在心上，我想我头上的这几根毛，已经差不多掉光了。”
别看梁子远已经四十二岁了，可他头发浓郁，也没有太多的白发。
“师父真会说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蒲千凝吐了吐舌头，低头看书。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给厉明谦发了信息，告诉他李柏志来找自己的事情。
当然，即便蒲千凝不说，厉明谦也注意到了这个疑点。
在苏霄香的口供里，只提及了自己在处理现场的时候，听到有人提醒自己，没有拔钥匙，但却否认了自己留有门。
她巴不得张娟的尸体，不会被人发现。
“再查一下李柏志的公司。”厉明谦交代唐毅。
唐毅之前取回来的资料，只有张娟负责的那些项目，可再一次前往张娟的公司询问时，他们才发现，在六月份，张娟的同事小韩，负责审计了李柏志的公司。
“项目有问题吗？”
“我不记得了，我先看一下。”鼠标上上下下的滑了几遍，越看脸色越凝重，“这不是我做的。”
“你刚才说自己的不记得了，现在怎么又觉得说这份资料不是你做的？”
小韩点开了另外一份文件，“在你们外行看来，每一份审计底稿长得都一样，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就算是同一个项目，在填写审计的底稿时候，还是会有出入的。你看，这是我做到，而这一份，却不是我习惯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过你的电脑，修改了这份文件？”
“是的。从这份底稿看来，这个公司没有任何的问题。”
唐毅看着周围的电脑，每个人的桌子上，配置的都是笔记本电脑，应该是方便他们携带，“你的电脑设置密码了吗？平时都有谁可以接触？”
“当然。别看着是公司给我配置的电脑，密码还是要设置的，不然，里面的东西丢了，我可是要丢工作的。
若要说谁能接触…因为我家离这里比较远，我不是每天都把电脑带回去的，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只要我不带回去，谁都能接触。”
“有谁知道你的电脑密码吗？”
“应该没有吧。要是把密码告诉人家，设置了有什么用？”小韩顿了顿，“我和张娟的位置是挨着的，如果她刻意的想知道我的电脑密码，也不是做不到。”
唐毅笑了，“张娟已经不再了，为什么你要说是她动了你的电脑？”
“我刚才已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而这份文稿，是张娟的固有习惯。”
“你确定？”
“当然。”
“你那边还是原始文件吗？”
小韩嘿嘿一笑，“我之前电脑崩盘过一次，所有的资料都丢了，后来就习惯了做完之后，用云端备份。”
他快速的将原始文件和被修改过的文件找出来，“原始数据显示，这家公司是有问题的，而且数字不小。”
“知道是那部分出问题吗？”
“销售部。”
没错，李柏志是属于销售部的，而审计的时间，正巧在六月二日，也就是李柏志遇见房地产公司的薛井的前一天。
或许他们的遇见是一种巧合，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定不是巧合。
就在李柏志以为自己平安大吉时，被厉明谦请回了公安局，“我们查过了，在9月30日晚上八点左右，你曾在张娟家附近出现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约张娟一起去度假，但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答应，所以我用她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她刚离婚的时候，整天魂不守舍的，经常忘记带钥匙，所以我就建议她，可以把备用钥匙放在脚垫下面，这样就不怕忘记带钥匙了，又找不到开锁匠了。”
“敲门了没有人开门，为什么你不觉得对方不在？”
“因为我听到了她的电话响，又没看见家里开灯，我怕她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开门进去了。”
“你看到她死了，为什么不报警？”
“我害怕……然后就跑了，连门都忘记关了。”
厉明谦当然不会相信，将审计底稿的复印件递上去，“你没有离开，而是在里面逗留了至少一个小时！她电脑里面的东西是你删掉的，手机也是你带走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被人知道，你挪用了一笔巨额款项，对吧？”
“我承认我动了她的电脑，但不是她死的那天。”
第022章 尘埃落定
警方已经找到了审计底稿，那件事，李柏志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天我遇见张娟纯属意外。因为会计一查账就会发现我挪用了那笔钱，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升上销售总监的位置了，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事，可是让我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去补那个窟窿，我又拿不出来。
我坐在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来就请了几个小时假，提前离开了公司，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没想到我一上楼就碰到了张娟。
看到她被人纠缠，出于朋友之意，怎么都应该上去帮忙的。
我也是在跟她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才知道她现在换了一张会计公司，而且就是昨天来审计账目的那家会计事务所。
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的另外一个机会。
后来吃完饭之后，我就提出要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到她家楼下之后，我就借口说自己想上厕所，然后进了她家。
进了家里，自然不可能上完洗手间就着急离开，就在她的家里坐了坐。
张娟那人，生活一向很有规律，而且这规律是她恪守的时间的，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强迫症，所以我故意磨蹭到张娟喝睡前牛奶的习惯。
因为我知道张娟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所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她的牛奶里，加了一片安眠药。
看到她把那杯牛奶喝完，然后我就离开了。
我离开了她的家，但并没有走很远，在附近溜达了好几圈，然后去便利店买了杜蕾斯，然后就上去了。
我刚才说过，他有把钥匙放在脚垫下面的习惯，所以我就用那把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
张娟吃了两片安眠药，睡得很熟，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我进去。
我走到床边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便在她家洗了澡，然后跟她做了那种事。
第二天早上，张娟醒过来看见我，很惊慌，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个劲的把我赶走，让我以后别再来找她了。
我的目的本就不是与她发生关系，所以我提出了希望她帮我隐瞒审计底稿的事情。
当然，为了防止她拒绝，我使用了非常手段，她不得不答应帮我。
一开始，我也想着她帮我隐瞒了那件事，我就把视频删了，也算是两清了。
但没想到，我竟然发现她和吴立敏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为了堵我的嘴，张娟自愿与我发生关系。
我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气吴立敏，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她。
只要她有需要，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助她。
我们之间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保持了几个月吧。
直到她死前有一天，她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要跟我断绝来往。因为吴立敏已经答应了离婚娶她了。
我很生气，真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但张娟告诉我，如果我不同意，她就把我那件事抖出去，让我彻底身败名裂，还要受牢狱之灾。
也就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她一直留着我的审计底稿。
我威胁她，要求她把底稿交出来，若不然，就把她的视频发出去。
那几天我们一直在吵架，一直这么互相威胁，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总要想办法解决事情的。所以，她死的前两天，我们见了一面。
我们交换了彼此的电脑、手机，将对方电脑里面的文件一并删除，并且无法恢复，这样以后我们就没有威胁对方的资本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人就没了。”
“既然你们已经毫无关系了，为什么你还会去她的家？”
“我已经说了，我不舍得。况且，没有威胁的资本，并不代表我跟她之间就彻底没有了联系。
所以我看到她已经死了，我很紧张，很慌张，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好逃了。”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要删除对方的东西，为什么她还会把给吴立敏的母亲发求救信？”
“也许是我说的话，吓着她了吧。”李柏志耸了耸肩，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吴立敏知道你们的事吗？”
李柏志摇头，“应该不知道。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厉明谦递上笔录，“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名吧。”
人，不是他杀的。
涉及的也是经济案，所以，李柏志最终被经侦队的同事带走了。
张娟一案，终于尘埃落定了。
蒲千凝站在家门口的走廊上，看着张娟家那扇铁门，心里还不是滋味。
搬家的想法，再一次涌上了蒲千凝的心头。
下班后，蒲千凝并没有着急离开，坐在办公室里查着租房信息。
“你要搬家？”
“晕，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蒲千凝怒意满满的看着厉明谦，“张娟的案子不是已经办完了吗？怎么忽然过来了？”
“子远呢。”
“刚才师母过来了，说是好久没有跟师父一起吃饭了，可疑在下班前过来，免得他又找借口。”
厉明谦点头，“终于愿意见面了？也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请我吃饭。”抢在蒲千凝拒绝前，“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好，请你吃饭！”
蒲千凝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走吧。”
“你在那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想搬家？别告诉我，你胆子小，会那玩意吧？”
“那又怎样？”
家隔壁是凶案现场，想着心里不舒服吧！
“想好搬去哪里了吗？”
“还没。这几天看了几个房子都不是特别满意。不过，这件事也不着急，要是找得不好……”蒲千凝收回了后半句话。
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没事的时候也帮你留意留意。”
“一居室，有厨房、洗手间就行。”
“你会做饭？”
“不像？”
“嗯。”
蒲千凝苦笑，她只是有些懒，还不至于不会。
“有机会，让我品尝品尝你的手艺？”
“如果你不怕进医院的话，我无所谓。”
第023章 食物变质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如何？”
蒲千凝一愣，“你是说认真的吗？”
“瞧瞧把你吓得！”厉明谦扬起了嘴角，“跟你开玩笑的。”
“呵呵。”
“想好了吗，打算请我吃什么？”
“主要是你想吃什么。”
厉明谦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一脚油门，把车停在了一家韩式料理店前，“这里可以吗？”
“没问题。”
韩式料理以烧烤、泡菜、石锅拌饭为最出名，而烧烤，严格算起来是一种煎肉。
才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店里大吵，“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对不起先生，我立刻让厨房给您换，另外，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给您免单。”
“免单？呵，你以为我们缺那几个钱吗？”
“先生，请您冷静些，您已经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了。”
“你凭什么让我小声？你们敢如此做生意，就不要怕别人对你们有意见！”
蒲千凝与厉明谦对视一眼，淡淡的笑了，找了一个尽可能远离他们的地方坐下。
就在这时候，另一张桌子的人也在议论着，“这肉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吧。”
“没什么感觉啊，最多也就是不太新鲜，将就着吃吧。”
“为什么要将就呢，我们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再说了，他们打开门做生意，凭什么让我们吃这种不新鲜的肉！”
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每桌都有自己的看法。
“看来，他们的食材出了问题，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厉明谦询问。
蒲千凝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想多了。”
服务员走了过来，“对不起，我们后厨发生了些事情，无法为两位提供用餐服务，这是我们店里的优惠券，下次两位再来的时候，我们将会为你们提供免排队时间，很抱歉。”
其他的服务员，也在逐桌道歉，免单，并送上了优惠券。
不愿意生事的人，拿了优惠券后，纷纷带着自己的物品离席。
“走吧，我们去隔壁吃酸菜鱼好了。”
蒲千凝的提议，厉明谦没有反对。
可两人刚走到一楼，就看到那闪着红蓝色的车灯向这边开来。
心里不由疙瘩一下，脚步也慢了下来。
“那肉，该不会是……”蒲千凝忍不住开口。
其他地方就曾发生过这类型的案子，他们不会这么倒霉的遇上了吧？
厉明谦拿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没有接到任何的任务，却也不放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很快，厉明谦就回来了，“应该是同行恶性竞争，他们的后厨发现了死猫，而且，冰柜被人破坏了，里面的食物都已经坏了。经理看着情况不对，所以报警封店了。”
“哦，没事就好。”
厉明谦轻声答应，心里却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原本他们可以选择低调处理，损失的只是一两天的营业额，一旦报警，走起程序来，只怕……
“走吧，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这件事闹得蒲千凝他们没有心情了，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小炒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蒲千凝依然是白天上班，晚上去找房子，还要准备考试，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一个周五。
向来喜欢在周五准点下班的蒲千凝，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梁子远瞧着她失落的模样，“还没找到房子？”
“是啊，看来看去都不喜欢。要么离咱们这太远，要么就是太贵。”
“既然如此，那就别倒腾了，好好准备你的考试。”
“我也想。可是，一到晚上我就睡不着！”
“之前张娟的案子没侦破，你害怕她晚上来找你，向你求助，那还说的过去。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
理，谁都知道，可要真正做到，恕她心理素质太低。
“你有没有想过合租？”
“绝对不要。一个人看似孤单，但我很自由，想吃就吃，想几点睡就几点睡，也不用跟别人抢洗手间，又不用害怕电视开得太大声，影响别人。”
梁子远无奈的摇头，“你该谈恋爱了。”
“……”
“对了，上次跟你相亲的董文灏呢，你对他的印象如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你怎么会……厉队告诉你的？那个大嘴巴，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的说他！”
梁子远没有听懂，“为什么我说到董文灏，你就会想起明谦？”
“你怎么知道我跟董文灏相亲？”蒲千凝反问。
若梁子远不提，她自己都忘记对方叫什么了。
“上次阿姨给我打电话，一直在说你因为这份工作，找不到男朋友，让我说服你放弃，所以我就问她，如果你找到男朋友了，是不是可以让你继续做法医。
正好我爸同事的儿子跟你年龄相仿，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没有女朋友，就介绍给你了。”
“哦，原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师父你！”蒲千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我的工作那么熟悉，原来是师父你告诉人家的！师父，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了，你还会去吗？”
蒲千凝苦笑，“你说对了，要是你提前告诉我了，我还真就不去了！”
“轮到你告诉我，这件事跟明谦有什么关系了。”
蒲千凝如实相告。
“你呀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难怪阿姨这么担心你。行了，我会跟他再约一个时间，你们认真见一面。”梁子远顿了顿，“不许拒绝，不许搞破坏！”
“谁要搞破坏？”
厉明谦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最后一句。
两人异口同声：“你！”
“喔靠，你们……”厉明谦被弄得无语了。
“都下班了你还这里，是有案子？”
“她不是说要搬家么，正好我知道有一个房子，地段、环境、价格都还可以，想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行，还千里迢迢的跑来一趟，你不嫌麻烦，我都帮你觉得累。”梁子远道。
厉明谦自有自己的私心，绕过了他，“去吗？”
“当然去啊，等我几分钟，我收拾收拾。”
“没事，你慢慢来，我等你。”
梁子远深邃的看着厉明谦，似有些怀疑，却又摇了摇头，否定了心底的声音，厉明谦跟自己同年，比蒲千凝大了足足十岁呢！
他应该跟自己一样，把蒲千凝当初妹妹了吧。
第024章 明争暗斗
厉明谦帮蒲千凝找到房子，离她原来住的小区并不算太远。
当初她找房子的时候，也曾来这个喜小区了解过具体情况，这是一个以“青年白领”为核心打造的小区，每间房子大约四十平米，环境不错，绿化很好。
蒲千凝对这里居住环境甚是喜欢，只可惜，那时候并没有空房子了，而最近在找房子的时候，她首先就考虑此处。
“我之前了解过，这里并没有空房子呀！”
“你是什么时候来了解的？”
“就前几天吧。”
“那还真是巧了，我昨天正好路过，然后就来转了一圈，遇到有人搬家，看到房东在贴招租启示，别自作主张的帮你定下来。”
厉明谦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黑白两色的家具，简单中却有带着高冷。
“因为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个男生，房间里搭配的家具属于冷色系的。
我问过房东了，这里的家具，他都不带走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自己添置。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可以破坏这个房子的主体结构，也就是，你不可以在墙上钉任何东西。”
蒲千凝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房租呢？”
“押一付三，每个月八百五十。”
“可以接受。”
厉明谦给蒲千凝发了一个账号，“这是房东的账号，每个月底把钱转过去就行。不过，你现在需要付我三千四百元，因为我已经帮付过房屋了。”
“没问题。但是，你提前帮我定下来，就不怕我不喜欢吗？”
“那么，你喜欢吗？”
蒲千凝频频点头，“可如果我不喜欢呢？”
“我自己住呗。”厉明谦顿了顿，“我也挺喜欢这个小区的环境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搬过来住，把原来的房子退了。”
“可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远啊。”
“千金难买心头好，远些又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
厉明谦把钥匙递上去，“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属于你了！”
“你看一下，需要添置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扔的，趁我现在还有时间，我帮你一起处理了。”
蒲千凝转了一圈。这里是标准的拎包入住，日用品和床上用品自然是要准备的，至于要扔的东西……除了这些冰冰冷冷的家具之外，没什么想扔的了。
可囊中羞涩，如果要把所有家具都换掉，费用只怕超出她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唯有作罢。
“没关系，明后天是周末，我已经收拾就好。”
“嗯。”厉明谦看着蒲千凝，“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谢谢？”
“这样的感谢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蒲千凝点头，“你想吃什么？”
“酸菜鱼可以吗？上次说吃，后来临时变卦了。”
“都几天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
“当然。我的记性一向都很好！”
说到酸菜鱼，最好吃、最有名的是东浦路的那间鱼庄，也就是与上次他们吃韩式料理的店，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蒲千凝看着那家韩式料理的招牌，心有余悸，尤其是看到这家店贴着“停业装修”的字样，而隔壁鱼庄门前，坐满了排队的人。
“这家店的生意一直都挺好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恶意竞争，不得不歇业，挺可惜的。”
服务员：“你好，请问是两位用餐吗？麻烦拍个号。”
“前面还有多少桌？”
“四十三桌。”
蒲千凝挑眉，“估计是想来吃韩式料理，然后发现关门了，就过来这边吃了。那我们是等，还是去其他地方吃？”
厉明谦环视一圈，“算了吧，等排到我们，估计都明天天亮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不用说，这一顿“吃大餐”的想法又落了空，两人又去到上一次的小炒店吃饭。
店内只有他们这一桌，老板闲来无事，坐在门口嗑瓜子，“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板，什么东西有意思呢？”蒲千凝这好奇宝宝发问了。
“对面的韩式料理店和鱼庄，那两家店的老板斗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终于有一家顶不住，投降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俩一直都在恶性竞争？不会吧。”
“可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生意都太好了！每天坐在门口排队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桌。”
“这两家店选用的食材和方向都不同，没有任何可比性啊。再说了，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这也没什么好争的吧。
再说了，喜欢吃什么，都是客人的选择。也许今天想吃鱼，明天就想吃烤肉了呢？谁会天天吃一样的东西？”
老板不说话，继续嗑瓜子，看热闹。
厉明谦道，“莫非您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我瞧着他们的这架势，只是跟钱无关咯。”
“女人？”
老板又不说话了。
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聊，是与不是都好，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事，离开这个环境之后，都不会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然，几个小时后，厉明谦与蒲千凝再次出现。
鱼庄发生了命案，老板王源鑫死在了店里，而发现尸体的，是店里的大堂经理朱慧。
瞧着她情绪稍微缓和了，唐毅开始给她做笔录，“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今天轮到我负责开业店打扫卫生。我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门没有关，我还是还奇怪咧，心想着是不是有人来得比我早，可谁知道我一进来就看到……”朱慧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浑身发抖。
“昨晚你几点走的？”
“我昨天上中班，十点下班，走得时候大概就是十点十分吧。”
“晚班几点结束？”
“没有特别的时间限定，一般就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我们才可以下班。”朱慧指了指墙上的排班表。
唐毅点头，“店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隔壁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三天两头的过来，不是说我们做的酸菜鱼味道重，导致他们的店里都是我们的酸菜、辣椒味，影响了他们客人的用餐，就是说我们店门的客人在排队的时候，坐了他们的椅子，吃了他们的茶点。唉，反正特别能闹腾！”
“这么说，你王老板对他也很有意见了？”
第025章 情中有情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老板没有意见，你们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不过，我们老板也说了，大家打开门做生意，做的是口碑，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了自己。所以，每次他们过来，王老板都会心平气和跟他们谈。
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每次他们都急匆匆的过来，最后都还是愿意坐下来跟我们商谈处理问题的办法。
可是有些人总是得寸进尺，我们退一步，是为了息事宁人，但他们就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所以三天两头的就过来闹事。
好比前几天吧，他们忽然报警说，王老板找个几个人，破坏了他们的冰柜，还把一只死猫藏在他们的厨房里，那故事编的特别生动，好像是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为了这事，还害的我们赔了一天的营业额。”
“哦？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他们都报警了，当然是接受警察的排查了。不过，这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老板没告诉我们。
我只知道那家韩式料理店，因为食材问题，被食品监督局要求停业整顿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起飞，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样子。
对方能把事情说的绘声绘色，倒也不一定是编的，“那么，这件事是不是你们王老板所为？”
“当然不是了！我们老板是出了名的和善，平日里对待我们这些员工也是极好的，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第一时间关心，有时候我们生病了，他还会亲自去给我们买药，他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朱慧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种特别的情感。
是信任，是崇拜，亦是爱慕。
“他结婚了吗？”
“结了，又离了。有个八岁的孩子，跟他前妻生活，平时放假的时候，或者她妈妈有事的时候，孩子也会过来，但是呆的时间都不是特别长。”
“你有他前妻的电话吗？”
“没有哦。”朱慧顿了顿，“其实我没有见过前任老板娘的，每一次她都是送孩子到楼下之后，让孩子自己上来。时间到了之后又会给店里打电话，让我们让叫孩子下去，她自己从来不会上来的。”
“店里的其他员工呢？”
朱慧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那他平时跟谁来往得比较密切，或者他有什么嗜好？”
“他每天早晨都有晨练的习惯，也喜欢下棋，来往比较密切的也就是几个棋友吧。”
唐毅大概了解实际情，“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差不多了吧。”
“你跟王老板是什么关系？”厉明谦插话。
朱慧对王源鑫的事情，太过于熟悉了，实在不得不怀疑。
“啊…没什么关系呀。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
厉明谦听出了话有弦音，“留个电话，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跟你联系。”
“还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协助，让所有的员工，马上回店里。”
“好的。”
在厉明谦调查线索的同时，梁子远和蒲千凝的初步尸检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男性，48岁。从表面上判断，死者左侧额头处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怀疑有颅内出血。
头发里残留着少量的碎玻璃，初步怀疑，他是被酒瓶砸的。在被砸伤后，他有使用毛巾止血，但头部的重创，是不是他的致死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死亡时间大约六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早晨五点左右，其他的，回头给你送过去。”
只有这点资料，显然是不够的。
梁子远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让她收拾东西，起身观察环境。
现场的环境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与死者的左颅骨的重击吻合，而散落在尸体不远处那带血的玻璃渣，也可以证明他的伤痕来源。
梁子远轻轻的拿起酒品的瓶口处，这里是最有可能发现指纹的部分。
“师父，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蒲千凝移开死者时，发现了在死者的身侧，有一趟奇怪的血迹，看起来像是王源鑫临终时写下的。
几个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这是‘卓’字吗？”
“看起来是。”
“会不会是没有写完的‘韩’字？”蒲千凝道。
唐毅立刻反驳，“人家跟隔壁的韩国料理店有争执，就一定意味着是对方杀人吗？”
“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你怎么判断他一定是把这个字写完了呢？”蒲千凝不服气。
然，他们俩的争辩是无效，因为这两个说法，都存在着可能性。
唐毅主动揽了活，“我去给派出所的兄弟打电话，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
“厉队，死者的前妻来了。”同事说完，就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士。
她摘下了自己的墨镜，让大家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这绝对是一个有气质、有内涵的美人胚子。
“你好，我叫杜芊芊，是王源鑫的前妻。不好意思。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我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从公司赶过来了。”
她解释了自己的穿着，目光在店里掠过，最终停在了在朱慧那，“我跟他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对于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如你们问问这边这位女士吧。”
撇了自己的关系，又同时暗示了旁人的身份。
“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和你前夫比较熟？”
“她穿着店里员工的衣服，应该是这里的员工吧。而这里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员工，自然就会想到她了。”
“杜女士，如果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今天是星期六，店里的客人比较多，上班的时间也会比工作日要提早一些，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店里又只有一个员工，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不是还没到营业时间么，大家还没来上班，不也挺正常的吗？”朱慧辩解，“再说……”
杜芊芊扯了嘴角，“我是跟他离婚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女士就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孩子前几天回家告诉我说，爸爸要给他找个新妈妈，还给我看了照片，如果我没有弄错，那个人就是你吧？”
第026章 死亡原因
“瞎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
朱慧的争辩，在对上杜芊芊和厉明谦的眼眸时，语塞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微微跺脚，手也攥成了拳头。
“怎么，不解释了？”杜芊芊得理不饶人的扬起了眼角，“我看，隔壁那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三天两头的过来闹事，我跟你有关吧？”
“你…！”
杜芊芊冷笑，“别以为我跟老王离婚了，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从来就不关心老板的事，你知道什么！”
“也许，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呢？”
厉明谦瞧着差不多了，摸了摸鼻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位女士心知肚明的事，是不是也能跟我们解释一二？恕我愚昧，两位的这哑谜，我实在猜不出来。”
“我工作比较忙，经常周末要加班，晚上也因为应酬，常常没办法照顾孩子。
老王嫌我不顾家，跟我提了离婚，但考虑到孩子的年纪小，我们怕大人的一些决定，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就买了两套门对门的房子，分开住，孩子呢，谁有时间谁接送，想住谁家都可以。
有时候闲着没什么事，我跟老王也会在阳台那聊几句。
回到最初朋友式的相处，倒也没什么好争吵的了，所以，对彼此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吧。”
杜芊芊一边说一边观察朱慧的表情，她敢保证，这是朱慧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那么，料理店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还是我说？”
朱慧急了，“说什么呀说，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求与老板住在对门，就是为了监视他。这些年，你破坏了他多少姻缘？”
“如果他遇到的是良人，我没什么好介怀的，可惜……”杜芊芊有一次扬起了嘴角。
然，下一秒，只觉得脸颊一阵抽疼。朱慧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给了她一个耳光，“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些！”
“这么着急的打人，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理吗？”
“你再敢说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朱慧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她想要打人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场的警察，几人拉一个，把两人拉开了。
梁子远瞧了半天的戏，“这前妻真有意思，自己丈夫死了，瞧都不瞧一眼，先处理感情纠纷了？”
“人都不在了，就算是争赢了又还有什么意思？”蒲千凝也觉无语。
“你确定她们俩争的是他？”
蒲千凝一愣，“师父，你在说笑吗？”
“收拾得差不多了吧？让他们过来抬上车吧。”
“师父，你怎么又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呢？这样吊人胃口，不太好吧！”
“先把你的工作做好，再操心别人的事也不迟。”
蒲千凝嘟着小嘴。
“赶紧的，让他们过来做收尾工作，这周末还想不想休息了？”
“哦……”
王源鑫尸体被送到鉴定中心后，梁子远与蒲千凝立刻进了解剖室，“这具尸体，我们应该从何处入手？”
“初步怀疑他死于颅内出血，我们应该先做脑部ct，然后再做一个全身的扫描，确定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创伤，以便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排除其他的死因。”
“在现场勘察的时候，没有办法做ct，而刑警队又要求你拿出初步的判断，你该从何入手？”
“一般来说，颅内出血引发急性死亡的人，会因为缺氧和心搏停止，在他的身侧会有呕吐物，而两侧瞳孔也会出现大小不一、角膜变得浑浊的症状。
当然，因为人的脑部比较复杂，由脑部引起的病变种类比较多，所以，我们需要借助机器来帮助我们判断死者的真正死因。
因为在死者的身旁，有不少呕吐物，不能排除他是因为自己的呕吐物堵塞了气管，导致的窒息。所以在做解剖的时候，咽喉及肺部，也需要重点检查。”
梁子远表示了认可，“但在鉴定的时候，你要特别注意，其他物理窒息，也会出现瞳孔不一，角膜浑浊的情况。”
“嗯，所以我们需要靠尸斑颜色来判断。如果是颅内出血引发的死亡，尸斑呈绿色，若是一氧化碳中毒，尸斑呈鲜红色。”
王源鑫的尸斑是鲜红色的，“师父，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他的死更倾向于一氧化碳中毒的？”
“你觉得呢？”
他们在现场没有闻到任何天然气的味道，而这是一家酸菜鱼火锅店，店内最不缺的就是一罐一罐的天然气。
当然，不排除在他们到达现场之前，就有人打开了门窗，让燃气味散掉之后再报警。这需要痕迹鉴定组的同事进一步排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慧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完全可以在大家赶到之前收拾现场，所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可仔细看，现场不像是被人打扫过的样子，而朱慧的紧张、惊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先带他去做ct吧！”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不是每一个为什么，都能得到因为所以的。”事实上，即便是现在，梁子远也没有办法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死因。
蒲千凝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让梁子远不得不松口，“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更多的死于意外。”
“好像也是哦，特别是冬季和回南天，大家把窗户紧闭烤火取暖，一氧化碳中毒就成为了一种常见的现象。”
“世事无绝对。”
通过ct，他们看到了王源鑫颅内的情况，“没有颅骨骨折，那不只有少量的淤血，这足以说明，他并非死于脑颅损伤。”
“开始解剖吧。”
要判断是否属于一氧化碳中毒，就要通过血液来判断，应以死者的心血为宜。
王源鑫的心血呈樱桃红色，不凝固，其他的器官，也呈樱桃红色，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非常的明显。
然，经过一系列的化验，最终证实了王源鑫的死，也并非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是因为呕吐物导致的，气管堵塞，死于意外。
“整理一下报告，然后给明谦送过去。”
第027章 又一死亡
蒲千凝还没走到厉明谦的办公室，就听到了大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
嘶，都已经一整天了，这两个女人还没吵完？
坐在里面观战的厉明谦，顶着一张冰块脸，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仍由她们在一旁互相较劲，一副只要你们不打架，一切好说的样子。
当然，其他的警员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蒲千凝刚站定，厉明谦就发现了她，她摇晃了手上的报告，她没敢直说自己来此的原因，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话，生出祸端。
厉明谦点头出来，“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我以为要到明天才能出来。”
大周末，他们还不想加两天班，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处理清楚，该休息的休息，这是梁子远一贯作风。
“她们俩又在吵什么呢？”
“咳，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句话吗？”
蒲千凝也听出来了，杜芊芊一直在含沙射影的说朱慧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挑拨离间，导致了韩式料理店的老板找王源鑫的麻烦，而朱慧不服气，又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
两人僵持不下，非要争出一个结果来。
该说该劝的，大家也说了不少，只能等她们争累了再说。
厉明谦翻到结论部分，“导致他昏迷的原因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对，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因为颅内压过高导致的昏迷，抽搐，呕吐，但是解剖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尸斑的颜色不对，所以做了相关的检测。”
瞧着厉明谦一脸凝重，“怎么，有问题吗？”
“说不上来。”
“为什么你不找那个农家小炒店的老板问一下？那老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像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厉明谦眼前一亮，“你不说我都还把他忘了。”
“你打算自己去找他？以昨天的情况上看，只怕他不愿意说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是他一句‘不想说’就可以结束的？”
“说的也是。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并不是因为王源鑫的事情发生争执？”
厉明谦也怀疑过。不过，她们吵了这么久，也没有吵出一个新意，怀疑也变得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我倒是觉得，是杜芊芊误会了。”
“女人在这方面都很敏感的，认错人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误会了又能怎样？人都已经死了，“那韩式料理店的老板呢？”
“联系不上。我已经让他们按照电话信号发射的地址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点头，“店里的其他员工怎么说？”
“最晚班最后一个走的服务员说，昨晚他们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下的班，当时店里还好好的，而王源鑫觉得时间还早，说要再清点一下食材，便没有跟大家一起离开。
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后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王源鑫在工作群里发了信息，说说好久没有给员工们放假了，明天全店休息一天，让大家星期天早上9点再回来上班。”
“朱慧不知道？”
“知道，但她说她觉得这个信息发的奇怪，所以才回来看看。”
“为什么她一开始不直接告诉你们，有这么一条信息？”
厉明谦耸了耸肩，“也许是想说，但一直被杜芊芊打断，找不到时间说吧。”
“那行吧，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报告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再跟我联系。”
“嗯，你回到家以后，跟我说一声。”
蒲千凝点头。
不过，她倒没有想过马上回去，趁着时间还早，到新家收拾收拾，顺便把缺的物品记录在纸上，第二天早上去购买。
还没等她打扫完，电话就响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新房这边，想收拾一下，还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呢。”
“我们找到韩式料理店的老板了。”厉明谦的声音有些沙哑，蒲千凝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过去。”
“你在喜？行，五分钟后下楼吧，我现在过去接你。”
唐毅去到韩式料理店的老板刘瑞家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禁闭，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一股煤气味，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答应。
而据邻居表示，早上六点多跑步回来时，有看到刘瑞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感觉他今天好像心情不是特别好，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
“平时呢？”
“出出入入都会打招呼吧。”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我只知道他是做生意的，那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我没有细问。要说熟悉，其实我也并不了解他。”
唐毅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叫来了消防破门。
这不，一开门就看到了他倒在客厅里，而在他的面前，放置着一盆没有燃烧完的炭火，但人已经凉了。
在饭桌上，放了一封遗书。遗书里提到自己经商失败，情感不顺，又与自己的兄弟反目，这一桩桩事情导致他压力极大，故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从表面证据上判断，他属于自杀。
不过，遗书里没有提及他与王源鑫的事情。
“查一下他的朋友，了解一下他说的‘兄弟’指的是谁。”厉明谦把遗书递给蒲千凝，“他提了这么多件事情，你觉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看不出来，每一句话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代过。
我个人觉得，遗书里提到的每一件事情分开来看，好像都没有什么，可是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加在一块，就变成了大事。
你也是男的，你应该最了解他的心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在身上，压力本来就大。平时遇到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除了找兄弟喝酒买醉、运动发泄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排解之法了吧？
你看，他说兄弟反目。我想，他应该是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了，才会寻了短见。”
尽管蒲千凝从杜芊芊和朱慧的衣着上判断，她们的品味相差很大，“会不会刘瑞喜欢朱慧，但朱慧喜欢的是王源鑫，所以刘瑞既失去了朋友，又感情不顺？”
第028章 我的儿子
“你觉得呢？”
厉明谦把问题还给了蒲千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王源鑫和刘瑞都是经常厨房的中年男子，可给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王源鑫大腹便便，发际线也后移了不少，满面油光的，而刘瑞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额头上残留的那一道旧伤疤，似乎充满了故事，让人很想接近。
当然，他们看到的王源鑫和刘瑞都已经死亡，对他们的事知道得太少，更何况，像杜芊芊这样的气质美女又如何？一开口说话，就让人颇感不舒服。
“现在线索已经断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希望能农家小炒店的老板那里打听到些事情吧。”
蒲千凝点头，“那行，我先把收尾工作做完，有什么我们再联系。”
“辛苦了。”
一句简单的场面话，让蒲千凝觉得心头一暖，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回鉴定中心的路上，还一直哼着小曲。
“你吃错东西了？”
“哪有！”
“那瞎乐什么？”
“不傻乐，难道要……”蒲千凝做了一个鬼脸，吓唬梁子远。
身经百战的梁子远闷哼一声，“嘿，别瞎闹。我开车呢！”
蒲千凝吐了吐舌头。
她刚才可是观察过路况了，确定前后左右没有车，并对梁子远的车技和心理素质有信心，才敢做这样的事情。
原本，从表面证据上判断，刘瑞死于压力过大而自寻短见，死因和死亡时间都已经在案发现场确认了，是不需要进一步做尸检的，可刘瑞父亲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那么脆弱，强烈要求他们做尸检。
没办法，梁子远和蒲千凝只能做了。
不过，完成尸检后，梁子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在尸检报告上签字，而是将刘瑞的父亲请到了鉴定中心。
再次见到刘瑞父亲，他的两鬓上已满是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通红的双眼，行动力也迟缓了。
梁子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刚从公安局做完口供出来，唐毅追着他询问了不少王源鑫的事。
从唐毅的话里，他也多少弄明白了些事。
憋了一肚子的话，见到蒲千凝，就忍不住倒了出来，“我这儿子从小就叛逆，不是跟张家打架，就是跟李家吵架，老师三天两头的上门投诉，我呢，也整天追着他满街打。
可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就是调皮了些，性格急躁了些，说话也不是那么招人喜欢，但他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蒲千凝瞧着他这样，心微微的抽着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她想，这应该是她唯一能的最大安慰。
“我们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梁子远做了一个手势，“别着急，我把您请过来，就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你说。”
“我想详细的了解一下，为什么你会认为那封遗书，并不是出于你儿子的手笔，是在模仿你儿子的笔迹写的？”
梁子远的问题，戳到刘瑞父亲的内心深处了。
他点燃了一根烟。
想说的话太多了，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梁子远请他到这里来的初衷，更多的是想要了解刘瑞，这也是断定自杀与他杀最大的不同之处。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咱们可以随意一些。”
梁子远换了说法，也让刘瑞父亲那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从初中开始，刘瑞是三天两头的打架，为此没少去派出所、医院报到，后来还被学校开除了。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被学校开除之后，是不会有学校肯收他的，所以他只能出去打工。可这小子从来就没有好好的上过一天班，一份工作做不到两个月，不是被开除，就是撩摊子不干了。
一直到前些年，他去西餐厅里打工，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厨师，那厨师发现我儿子有厨艺的天分，就收他为徒，这才终于定了性。作为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转性，当然很开心了。
没多久，他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想要移民，要把店盘出去。他就回来跟我商量，想要把这家店盘下来，自己给自己打工。
这些年的生意不好做，我是知道的。常常要面对各种突发的事情，加上他的性格又那么急躁。可难得儿子晃荡了这么多年，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不打击他，琢磨了几天，就跟亲戚朋友们借了点钱，帮他盘下了这家店。
一开始我还怕他的急脾气，做不了几天就会跟客人吵架，可谁知道，这家店一开，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哪怕是面对再不讲理的客人，他也能够笑脸相迎。
去年终于把借的钱还清了，前几个月刚开了一家分店，每个月都还给我几千块钱用，我没瞧着什么生意失败啊。
你要说感情不顺，咳，这也是那小子自己作的。他以前有个女朋友，恋爱谈得好好的，我就等着他们俩什么时候把婚一结，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这辈子啊，就算是圆满咯！
谁知道那混小子做了什么事，竟然把好好的女朋友给弄丢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再找女朋友，我多少是知道的，他放不下！可都已经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要说寻死觅活，早八百年就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至于兄弟，咳，那小子脾气这么臭，能有几个好朋友？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着他跟谁走的比较近。
你们说说，我能相信这封信是真的吗？”
不管孩子再怎么不乖，在父母的眼中，始终都是宝贝。
“最近两三个月，你有没有发觉刘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瑞父亲斟酌着摇头。
“东浦路上的韩式料理店，是他新开的分店吧？您对这家店了解有多少？”
“我只知道那家店在半年前开张的。开张的那回我去过一次，后来那小子跟我说总店，还是要有一个自己人看着好一些，让我帮着打理总店的事情，所以我对分店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我可以跟你保证，那里的营业额绝对比总店要高！”
“那您知道他有酗酒的习惯吗？”
刘瑞父亲一愣，“他喝酒吗？”
第029章 藕断丝连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刘瑞父亲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酒，哪怕是逢年过节，大家怎么劝都好，他都不会喝酒的，还特别找了一个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的借口。”
“那么…毒-品呢？”
刘瑞父亲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你是在说我儿子刘瑞吗？”
不仅喝酒，而且吸-毒？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坏，可是坏得有普，那玩意，他……”
他费劲的解释，遇到的却是梁子远那如冰一般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蒲千凝也是极少见的，梁子远此刻的心情也一定很复杂吧？
刘瑞父亲又转头看向了蒲千凝，想从她的口中证实事情并非梁子远想的那样。
蒲千凝尴尬的笑了笑，目光往下移开了，恕她年纪尚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死者家属。
刘瑞父亲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渐缓过神来，“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发现他有很严重的酒精肝，这是长期大量饮酒导致的肝脏疾病，平时，他应该会有右上腹部胀痛，食欲不振等症状吧？”
刘瑞父亲点头，“对，他总说肚子疼，我一直都以为他是经常不按时吃饭导致的胃病，我还让他抽时间去医院做检查！”
“至于毒-品。我们化验了他的血液以及头发，证实他的毒-瘾是最近两三个月才沾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自杀？”
梁子远不得不点头。
刘瑞父亲整个人愣坐在了那里，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仓惶的起身，颤抖着往外走去。
逃离。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离开了这里，就不需要再想起这件事情，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只是梦境。只要睡醒了，所有的事情就会回到最初的样子，他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也没有……
对，没错！
没走几步，刘瑞父亲就晕倒了。
梁子远似乎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让他服下，不停的抚着他的背，帮他捋顺气息。
这件事，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刘先生，是否需要我帮你通知家里人过来？”
刘瑞父亲摆了摆手，强忍着说自己没事，“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儿子回家？”
“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会请车把刘瑞送到殡仪馆。”梁子远递上了一份死亡证明。
上面清楚的写着刘瑞的死因。
刘瑞父亲艰难的伸出双手，颤抖的接过了死亡证明，他知道，只要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切都会变成了现实。
他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梁子远并不催促，只是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让她给殡仪馆打电话，请他们派车过来。等她再回到接待室时，刘瑞父亲已经在死亡证明上签了字。
“这件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要去办理儿子的身后事，先走一步。”刘瑞父亲努力的扬了嘴角。
梁子远也跟着起身，“把这里收拾干净后，就可以下班了。”
“师父，你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老年丧子，不是这么容易接受的，所以我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梁子远顿了顿，“你有时间多看看这方面的书籍，以后在处理的时候，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蒲千凝最害怕的就是梁子远逼她看书，“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的？”
“鼓励他儿子完成的遗愿。”
“你怎么知道刘瑞的遗愿是什么？”遗书上面都没有写啊！
“正因为不知道，才有支撑力。”
“师父，如果证实了他的死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是不是可以说明他跟王源鑫的死无关？”
“也不一定。这需要看明谦他们的调查。”
蒲千凝似懂非懂的点头。
唐毅按照厉明谦给的地址，找到了农家小炒店的老板，“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唐毅到店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打扰其他客人用餐。”
“可以理解。”
“其实我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不过，大家在同一条路上开店，又都是做餐饮的，多少是有心关注的，毕竟这两家店的生意那么火爆。”
唐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嫉妒了，“这么说，你是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了？”
“那天我收铺回到家之后，接到电话说铺子里，一直有水渗出来，让我回来看看。原本想打发一个员工过来的，但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我一来，看到店里满地都是水。走到厨房才知道，是店里的员工走的时候，没有把水龙头拧紧，又在水池哪里放了一个水盆，水满了，就溢出来了，后来我就拿了拖把拖地。
等我忙完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就在关门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吵架。”
“对面两家的老板？他们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女人。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姓卓。”
在搬动王源鑫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下也压着一个‘卓’字，“你肯定那个人真的姓卓？那你见过那个人吗？”
唐毅问了一个傻问题，“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吗？”
“一个多月前。”
“我看到你店门口有装监控，能拍到对门的画面吗？”
“应该可以吧，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自动删掉。”
唐毅在老板的帮助下，找到当时的画面，但由于光线太暗，能够拍到的就是老板站在店门口往对面看，然后急冲冲的向马路对面冲过去。
当然，唐毅也看到在王源鑫死的那天晚上，刘瑞拎着一桶东西，在韩式料理店与酸菜鱼店之间来回走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那白色的桶里，装着什么。
而当时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多。
唐毅表示感谢后，带走了相关的视频，又询问了附近开店的老板。
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030章 卓姓女子
尽管附近的小店，没有在店门外装监控录像，而农家小炒店外的监控，所拍摄到的画面并不是特别的清晰，神秘的“卓”姓女子，这条线索，足以他们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很快，他们就在王源鑫和刘瑞的手机里找到了这位女士。
她是一家花店的老板卓韵琴。
“没错，我是认识他们，不过我们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她一边说一边插花，对于两个男人的死亡，她丝毫不在意，“我是在朋友的聚餐上认识王源鑫的，在聚餐的时候，我跟他其实没有说过什么话，我甚至连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聚餐结束的时候，朋友忽然说了一句‘好像你们俩住的挺近的，都已经这么晚了，要不然，你帮我送她回去吧’。
其实我知道我们俩住的根本就不近，只是朋友看着我们俩都单身，想要撮合罢了。”
“哦？后来你们有进一步发展吗？”
“没有，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假的。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吧，看起来他是一个谦谦公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很作，像是装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的为人比较小气。当然了，这也是我跟他接触了几次之后慢慢发现的。”
从她的话里，多少证明了王源鑫和刘瑞会起争执的原因。
“刘瑞呢，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他的那间韩式料理店。当时我跟朋友去那里吃饭，后来遇到了些麻烦事，他帮我解决的。”
“什么麻烦？”
“我想跟我前男友分手，但是他不愿意，所以就在他店里起了争执，是刘瑞帮我解围的。
后来，我又去他店里吃过几次饭，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悉了，然后就交换了微信。”
“你和刘瑞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哪方面的朋友？”
“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不排除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用一句比较俗的话说里就是：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厉明谦了然，“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游走在王源鑫和刘瑞之间？”
“警察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感情这东西合不来，不合则散，再说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
“十月二十七日凌晨四点到八点，你在什么地方？”
“半夜三更的，当然在睡觉喽。”
“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
一问一答，进行得很快，厉明谦没有再继续追问。
离开花店后，立刻让米伊琳调查她的资料。
结果与他想象中的一样，卓韵琴的‘男朋友’很多，而王源鑫和刘瑞只是其中之二。
从农家小炒店取回的监控，唐毅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曾怀疑过，是刘瑞杀了王源鑫之后，想要毁灭证据，可若当真是他所为，何必犹豫这么久？
“厉队，王源鑫的死，会不会与刘瑞、卓韵琴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他留下的血字？”
“你说，杜芊芊和朱慧知不知卓韵琴的存在？”
这问题，唐毅又问错人了。
问题问完后，就被厉明谦打发去求证了。
朱慧听到卓韵琴的名字，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前阵子有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来店里找老板。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大庭广众的，像条蛇一样，恨不得整个人缠在老板的身上，老板羞得脸都红了，一个劲的想要推开她，跟她保持距离。
可她倒好一点都不自觉，还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样子，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哦？听你这意思，她经常来吗？”
“我就见过一次吧。”
随后，唐毅又分别找了几个员工询问这件事，与朱慧说得大同小异。当然，唐毅还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朱慧与王源鑫之间的事朱慧在倒追王源鑫，但王源鑫对她并不感兴趣，于是她便从王源鑫儿子下功夫。
杜芊芊对朱慧的误会，并非空穴来风。
至于卓韵琴，杜芊芊则表示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她。
案子陷入了僵局。
一筹莫展的厉明谦，溜达着来到了鉴定中心。
不知怎么的，每次卡壳的时候，都会蹦出蒲千凝的身影，而她，似乎总在不经意间，给了他新灵感。
“怎么有空过来？案子查完了？”
“没查完就不能过来找你吃个饭？”厉明谦瞧着心尖上的人不在，“怎么就你一个？”
“周末加了两天班，这不，趁着没什么事，给千凝放了半天假，让她和文灏出去玩一圈，省得她积攒了太多的假期，到时候还要求我一次性给她放完，又有紧急工作，那我找谁工作？”
休息就休息啊，为什么要让她跟董文灏出去！
这是厉明谦的心里话。
“你不知道，千凝那丫头宅得很，只要给她放假，十有**用来看电视剧和睡觉了。”梁子远顿了顿，“你说，他们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没有。”
“为什么？”
“千凝的性格单纯，文灏那小子一身痞样，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拼出什么幸福美满的家庭来？”
“那是你不知道，文灏这几年收敛了不少，跟几年前不一样。”
依自己上次见董文灏的情况来说，厉明谦并不觉得他有所改变。梁子远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倒也不好打击，“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么婆妈的事情了？”
“还不是千凝妈妈逼着的。”梁子远极看重蒲千凝，觉得她年纪虽小，可在法医和推理方面颇有天分，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可惜啊，蒲妈妈不喜欢女儿做这份工作，三番五次的背着蒲千凝来找他，希望他找个借口开除了自己的女儿，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梁子远重才，不愿意失了这么一个好徒弟，追问再三，方知蒲妈妈的想法。
所以，他许下了承诺，要在过年前，帮蒲千凝找到男朋友，否则，就要与她一起劝退。
“现在离过年可就只剩下三个月了。要是他们不成，你要实现自己的承诺？”
“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嘛，走一步是一步吧，兴许这两小年轻人会成呢？”梁子远不愿意考虑太长远的事，“走吧，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