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完美结案
厉明谦安排了人员，大家同一个时间出发，去找了相关的不同人。
尽管他们不知道晓晓带着元岚、元岚母亲去了什么地方，但他们相信，她们就隐藏在他们的附近，因为她们关心的人，一直在哪里。
李丽怡看到厉明谦和他身后那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你们还是发现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小时，我需要交代一下手头上的工作。”
“在楼下等你。你还有59分40秒。”
厉明谦看了身后的两位同事。
“厉队，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守着？怕不怕……”
“李总能够把这么大一家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是不会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厉明谦给了李丽怡信任，但他也很害怕。
毕竟曾在信任上吃了亏。
然，生活这门学问，并不是失败了一次，就意味着每一次都会失败。
“尤其是在保护儿子的这个事情上。”厉明谦忽然加了一句，带着自己的人，退出了李丽怡的办公室。
而另一边，唐毅带着林湘，去找了还住在医院的陈。
“这件事我没有参与，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松了口，与元一康说的一致，他参与的是救援，“我是看到外面天色不好，估摸着会下雨。只要一下雨，岚岚的病就会发作。晚饭之后，我就骑着单车去找了岚岚。我不敢开车，因为怕我妈知道这件事。”
“等我去到的时候，就看到康叔用刀子，不停的在骏杰的身上化作，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妈也在那里。我当时很慌，赶紧上去施救，但是我妈跟我说，如果我还想见到岚岚，那就立刻跟他回家。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周骏逸有没有参与？”
“我想应该没有，我没有见到他。”
“晓晓和元岚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妈把他们藏到那里去了。”
唐毅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陈，只能等待厉明谦那边给李丽怡的笔录。
李丽怡没有让厉明谦失望，说了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
“三年前，骏杰和陈打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元岚是陈的女朋友，而骏杰，又一次欺负了我的儿子！
那时候我很生气，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失去这个家庭帮我撑起的保护伞，我忍下了这口恶气。
我希望低调处理此事，没想到元岚妈妈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要跟周骏杰订婚，她根本什么都没搞清楚，元岚到底爱的是谁，可我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我不能说！
没错，我潜意识的觉得，元岚已经配不上我的陈了，我不希望陈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际，可我没想到，因为我的那点私心，造成了元岚一家三口的悲剧。
为了弥补这场悲剧，我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但条件是，不可以让陈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我没想到的是，陈一直都知道整件事，瞒着我，一直都有跟他们家联系。
这事我也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周骏杰跑去元岚家大闹，导致元岚想不开，我才知道的。
所以，等元岚康复之后，我就让他们去清兰寺里住，那里的条件虽然清苦，但至少安静，住持是我多年的朋友，会帮助我，好好照顾他们的。”
“是什么事，让你狠下了决心，要解决了周骏杰？”
“我无意中看到了他欺负小逸。”李丽怡想起这件事，心疼不已，小时候周骏逸不止一次的投诉过，周骏杰欺负他，可自己却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没有放在心上。
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欺负得如此……
一次原来是大度，二次原谅是宽容，若还有第三次，那就是懦夫！
所以，李丽怡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那天我看着快下雨了，天气又冷，怕元岚他们在寺庙里住不舒服，就带着一些衣服被子过去。我怎么也没想到，周骏杰会跟踪我，一起去了清兰寺。
元岚看到他，立刻发作了。我看着元岚妈妈为了保护女儿，不停的挥动着刀子，可那刀子在周骏杰眼里，根本上不上什么！没两下就被周骏杰踢飞了。”
刀子飞了，可保护女儿的心，还在！
周骏杰暴力的对待着元岚的母亲，甚至不管元岚是否害怕得尖叫，强行将她抱起，想要把她带到房间。
就在大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元一康出现了，他一刀捅在了周骏杰的肚子上，还不停对他挥动刀子。
“元岚妈妈在保护女儿，你在干什么？”
李丽怡沉默了很久，“我在一边看着，我没有动手。”
“真正杀害周骏杰的人是元岚吧。”
厉明谦听出了破绽，“表面上你们所有人都在隐瞒这件事，想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姑娘吧。可你只是想坐收渔利之力。可惜，你没有想到陈会忽然出现，破坏了你的计划。让你不得不连夜制造了一场中毒事件出来，欲盖弥彰。”
“所以，你所谓的保护元岚一家，不过只是把他们当成你的棋子，有一天为你所用，就像现在这样。”
“你才是整件事的幕后元凶吧！”
李丽怡没有否认，“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没错，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的儿子，你当然觉得自己没有错！”
然，她是否有罪，不是厉明谦可以下结论的。
因为这些全都是厉明谦的猜测，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丽怡是幕后元凶，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可以给见死不救定罪。
“全城通缉元岚。”
“不用了，我在这里。”
声音先到，人才在晓晓和她妈妈的陪伴下，进了二队的大办公室。
“周骏杰是我杀的，与我爸爸无关。”
“道路视频是我修改的。”晓晓也主动交代了自己的错。
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为了朋友出头。
“那你跟周骏杰到底怎么回事。”
晓晓长叹，“如果不是元岚发现我的目的，提前下手，结束了周骏杰的生命，那么，现在坐在里面等待审判的人，是我不是她。”
厉明谦递上了笔录，“签名吧。”
第227章 过度章节
“哟，然后破了案子，怎么还如此忧郁。”
厉明谦放松的往椅背靠了靠，“大忙人终于出现了？”
“这不是听说，你在忙着结案，没时间接待我嘛，不然我怎么会迟到了两天。”
“呵。”
“别这么不待见我嘛，我可是带着你要的宝贝来的。”梁子远摇了摇收上的文件。
“那天千凝给我打电话说宜海高速公路的车祸案，我第一反应是四年前的一个案子，当时有几个疑问没解开，但所有的证据都对肇事车的车主很不利。而最后，因为没有找到更确切的证据，帮助那车主，所以案子还是判了三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司机已经放出来了。”
厉明谦看了相关的材料，“是什么疑点？”
“我一直怀疑，在车祸发生前，人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发生车祸的时候，在下着大雨，有很多证物都被破坏了。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我自己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的论点。”
“高速公路。半夜一点二十。大雨。夫妻吵架，妻子硬要下车步行。”
厉明谦快速的抓住了几点关键点。
“听起来很不合理吧。”
“这年头不合理的事情多着呢。”厉明谦倒也不急着忙活这件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烟，自己抽了一根，又把剩下的递过去。
梁子远早已经戒了，“少抽点。”
“怎么，还烦这小娅的事情？”
“哦，那事我已经解决了。”厉明谦说得风轻云淡，听在梁子远的耳里，就分外不是滋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好奇，“怎么解决的？”
“行车记录仪。”
梁子远瞬间认真了，“你说真的？”
“嗯。”厉明谦随之吐出一口烟，那灰白色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脸上方，让他看起不那么清晰。
厉明谦做事向来有分寸，但面对感情问题，弱得跟棵白菜似的，如此果断且决绝的处理了这段感情，“因为千凝？”
“除了她，我身边还有别人？”
这点，梁子远从来就不怀疑，“她松口了？”
“嗯。”
果然。
“那你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厉明谦起身，走到窗边。在他眼里，董文娅的任性，早已经不是个事，最关键的还是那日在烈士陵园的偶遇。
“阿姨不喜欢我。”
“这事的确有些难办，我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说服阿姨让千凝继续当法医。”梁子远这师父，也是很头疼的，“也许你可以。”
“我从来不怀疑我的能力。”
“看你嚣张的模样。”不过，梁子远还是嗅出了不对，“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厉明谦又点燃了一根烟，双眼盯着正前方。
也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不想说。
“我接翔子去了。你嫂子出差了。”梁子远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嚯，这是起火了？”蒲千凝捂着鼻子走了进来，直接把窗户打开。
冰冷的空气，灌入了不大的办公室，快速冲淡了烟味，也让人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厉明谦慢半拍的掐灭的烟，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暗得只剩下灯光。
“给你打电话不接，一猜你就在这里。”
蒲千凝拿起他桌上的烟灰缸，把烟蒂倒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里。厉明谦才忽然想起了，每次自己抽了一堆烟就离开，而烟灰缸里，永远是空的，这田螺姑娘……当然不可能是蒲千凝了。
“还没吃饭吧，走了。”厉明谦抢过了她手上的烟灰缸，随手放在桌子上，牵起了她的手。
蒲千凝一僵，想抽回自己的手。
厉明谦责备的看着她，牵的更紧了。
没有案子，又是下班时间，走廊里不会有太多的同事。况且，他们大大方方的在一起，怕什么。
不过，这个的一个举动，倒也还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没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任何一个字，脸上却带着祝福的笑容。
还没等他们吃完晚餐，蒲千凝就收到了唐毅发来的贺电，“小凝子，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的？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准备你个鬼。”
“哟，现在有人撑腰，你说话的口气倒是变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你又知道？”唐毅觉得蒲千凝还真挺神的，“刚老曹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周六有没有时间，去他家吃饭。”
“周六？”蒲千凝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再过几天就要跨年了，是该去老师家的，“行，知道了。”
挂了唐毅的电话，蒲千凝怪怪的看着厉明谦。
“同学聚会？需要我帮你去撑场？”厉明谦摸了摸自己的那帅气的脸颊，“那我这两天是不是该敷个面膜，再去买套衣服，提前准备起来？”
蒲千凝无语，“我没打算带你去。”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有这么见得不人？”
“是去老师家吃饭。”
厉明谦秒懂，“你们老师应该没有食古不化吧，就因为你没按着他们的希望，选了唐毅，就对你另眼相待。”
“……”
所以说，找男朋友别找这种太聪明的人，心里想什么，对方都能轻易看穿。
厉明谦得意的往蒲千凝的碗里夹菜，“赶紧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一会儿你还要回办公室？”
“子远刚才拿了一份宜海公路车祸案过来，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呢。”厉明谦绝对是一个闲不住的工作狂。
加班是常态。
不到夜里十二点，不算下班时间。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天这么冷，难得这两天不忙，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厉明谦知道她想陪自己，可他心疼她。
感觉到蒲千凝不悦，“你快考试了吧，你的书看完了吗？要是考不过，那可真是丢了你师父的脸。”
“你放心，我一定会考到第一名！”
只有拿到第一名，她才有机会参加刑侦队法医的竞选名额，才有机会与他同在一个大院里上班！
不过，妈妈那边问题就有些大了……
“所以你更要好好看书！”厉明谦摸了摸蒲千凝的脑袋，起身走到柜台结账。拿出烟盒走到外面点烟。
蒲千凝挠头：这家伙怎么了？
第228章 夜话难说
“厉队，这是你要的资料。”
厉明谦敲了敲桌面，示意她放下，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里，“辛苦了。”
“今晚又值班？”
米伊琳淡笑，她常常值夜班，更多的原因是，她晚上没地方去，也没有人可以约会，“你不是跟千凝约会去了，这么快就回来加班，也不怕她生气？”
“她没时间陪我。”
这话，厉明谦没有骗人，可听的人就有想法了，“那你可以去陪她呀。”
“她不需要我陪。”
“哪有热恋期的男女朋友，不喜欢分分秒秒的腻在一起的？”
厉明谦终于抬头了，“是这样的吗？”
“你这话让我很怀疑，你之前交的那女朋友是假的吗？”米伊琳笑得很灿烂，只可惜，这样的笑容，很难出现在她的脸上。
那冰冷的脸庞，看起了没有任何温度，做得事，却总暖了所有人的心。
“喝咖啡吗？”米伊琳拿起了他的水杯。
“不用了，我半小时之后就走。”
米伊琳走到饮水器前，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桌面上之后，就离开了。
厉明谦拿起了那起车祸的档案，这案子的页面上，标注着刑侦一队。看来，米伊琳弄到这档案，费了点功夫。
里面的内容，倒是足矣吸引厉明谦的注意力。
说好的半小时，不知不觉间，已经超时，等厉明谦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蒲千凝睡了没有。
关了电脑，拿起车钥匙，驱车去了她家楼下。
本想在楼下看一眼她家的灯就离开。
然。
“站住！”厉明谦严肃的开了口。
站住夜色中的那人，取下了羽绒服的帽檐，慢慢的转过了身，“我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我。”
“喝两杯？”
董文灏迟疑的坐上了厉明谦的车。
两人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蒲千凝家小区后巷的烧烤摊，他们一起吃过的那一家。老板见了厉明谦，还问了一句，“哟，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来？”
“跟兄弟喝酒，带她不方便。”
“好咧，我这就给你们拿酒去。”老板的速度很快，说拿就拿来了，帮他们开了酒瓶，“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拿点下酒菜。”
董文灏僵持了半天，若此刻再僵，就有点像姑娘的矫情了，“你跟千凝经常来？”
“只来过两次。不，应该说只来了一次，还有一次是跟遇到的。”厉明谦仰头喝了一口酒，“那时候她还没有认识你。如果当时子远有点眼力，也不会让她跟你认识。”
董文灏听懂了。他是在绕着弯子，告诉自己，就算是讲先来后来，自己也是来晚的那个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董文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那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更多的是不服输的较劲，仰头喝酒，用沉默当作回答。
“那天……”
“都过去了，没必要放在心上。找个合适的时间，我约上千凝，大家一起吃个饭。”厉明谦递了酒过去，与董文灏干杯。
董文灏的动作比较迟缓。
就在他想与厉明谦碰杯的时候，厉明谦收回了酒瓶。
心结，结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老板刚把烧烤放在桌上，厉明谦就掏出了钱包，递上了一百元，“不用找了，多的就留下次吧。”
“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厉明谦拍了拍董文灏的肩膀，重新回到了车里。
透过后视镜，看着依然坐在烧烤摊上的男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相信，只要给董文灏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手机微震：还在办公室呢？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去，“为什么还不睡。”
“准备睡了。”
这信息，应该就是梁子远之前经常炫耀的睡前晚安？厉明谦扬了嘴角，“准备就是还没有咯，那开个门吧。”
门？
蒲千凝望了望自己的家门，又走到阳台边向下看，楼下并没有听着他的车，他应该是骗自己的吧。
“我喝了点酒，想借沙发用一用。”
“晕，我家又不是收容所，再说了，喝完就不能开车！”
“就是因为酒后不能开车，所以才要借沙发。”厉明谦的话音刚落，蒲千凝就在阳台上看到了厉明谦的车，正驶入了小区。
“你刚才在哪喝的酒？”
“烧烤摊。”厉明谦顿了顿，“跟文灏。”
蒲千凝不想接话，又觉得不回应未免真有些小气了，“你不是说回办公室加班吗，怎么跟他凑到一块去了。”
“这是吃醋的意思？”
“跟个男生吃醋？有必要吗？”蒲千凝重新扬起了嘴角。
隔着电话，厉明谦也能感觉到，“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服，鬼鬼祟祟的，上去查身份证了。”
“他就喜欢做这种事，从来不会先打电话，约了时间再来。”
蒲千凝说这话的时候，厉明谦刚想踏进单元楼，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腿，“是在暗示我，要先报备？”
“上来吧，给你开门。”
厉明谦这才大步的走了进去，蒲千凝站在门边，听着电梯的声音，恰当好处的给他开了门。
看到她站在那里，瞬间勾起了潜意识里最深的暖意。
这么多年的风雨漂泊，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意，原来并不是！
大步不由放大，将人搂进怀里。
“刚喝完酒，你很臭。”蒲千凝嫌弃的要推开他。
厉明谦哈了一口气，“我才喝了不到半瓶。”
“一口也是酒。我去给你拿毛巾，你去……”
蒲千凝只觉一阵旋转，人又落进了厉明谦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酒香味。
与之前不同。
这酒香，没有经过口腔的发酵，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晚上给一个喝了酒的男人开门，就没考虑过危险性？”厉明谦认真的盯着她，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冲动的行为。
蒲千凝从他是怀里抽了自己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的扬起了嘴角，“是嘛！”
“知道你自己的干什么吗！”
“就怕你不敢！”
厉明谦郁闷的扯开了蒲千凝的胳膊，“我走了。”
“沙发不借了？”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需要借吗？”厉明谦坏坏一笑，在蒲千凝反应过来之前，关上了大门。
第229章 一面之缘
开完了早会，厉明谦和唐毅就根据地址，找到了那刚出狱的杨勋学。他现在在一家汽配店里，帮客人维修汽车，这是他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学的手艺。
“修车？”杨勋学拿着扳手走过来，低头看了他们的车轮，“保养？”
“找你。”厉明谦拿出了自己证件。
杨勋学在里面待过，出来之后，步步艰辛，这份工作还是在社工的帮助下，才找到的，这不，上班不到一个月，就有警察来找他，要是被老板看见了，这份工作，只怕就黄了。
这点，厉明谦深知，“找个方便的地方，聊几句？”
“前面有个奶茶店，你们去哪里等我吧。”
厉明谦点了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他，“洗车。”
杨勋学是负责汽修的，顺手把钥匙抛给了旁边的小哥，“我朋友的车，麻烦帮洗得认真点！”
“好勒。”
那小哥眼尖，早就看到厉明谦拿出的证件，不揭穿也不敢揭穿。
一大早喝奶茶的，都是没事干，围坐在一起打游戏的大学生，厉明谦他们找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杨勋学。
“不知两位找我又什么事吗？”
“还是为了你三年前的那起车祸来的。”厉明谦知道时间有点久，也知道他连牢都做完了，现在再说，似乎有些迟了。
而从他的角度，虽导致了对方的死亡，但应该是各打五十大板。
这案子判得有些重。
也是他决定来的原因。
那件事发生前，杨勋学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想着尽快送完了货，赶回济北市为女儿庆祝生日，这才冒着大雨连夜开车。
怎么知道，他第一次雨夜开车，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曾无数次的为自己辩解，可说得再多，最终也没有办法更改结局。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也让他失去得太多，“我忘了，现在对我来说，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原谅我。”
杨勋学起身想走。
“元一康，记得吧？”
“他还好吗？”杨勋学重新坐了下来，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是他请你们来重新调查的？”
他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感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厉明谦纯属个人好奇，而在他们调查的有限资料里，并没有查询到相关部分。
“等宣判的那短时间，我心情很不好，一度想趁着酒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就是那次，我遇到了一康，那老兄在工作上遇到了些事，心情也不是特别好。我们俩一起喝了顿酒，互相谈了心事。”
这样的一面之缘，又岂能不感动？
“对了，他现在在哪里？我出来之后就一直想联系他，但他好像换了号码，一直都打不通他的电话。”
唐毅简单的说了他的近况。
杨勋学无奈的摇头，“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你又进去了。”
“现在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对你当初的那案子，有些好奇，希望你能跟我们相信详细的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当然了，也不是说我们好奇，就一定能够帮助到你，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没有找到新证据之前，所有的了解与询问，都只是纯属好奇。
杨勋学重重的点头，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不管是否成功，他都是感恩的。
“我要的不是你重重复复说了几百次的内容，而是你之前没有提过，或者是你之前忽略的地方。懂？”
“懂。”
“很好，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想清楚了，跟我们联系。”
厉明谦留下了电话，与唐毅一起起身。
“厉队，我想问问我能去看一康吗？”
“理论上可以。”
“谢谢。”
回到汽配店，厉明谦的车子已经洗完了，“杨哥交代，他帮你们付钱。”小哥递上了车钥匙。
“我洗车，为什么要他付款？”厉明谦问了价格，把钱付了。
唐毅：“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是一个好问题。”
刚到队里就忙得不行，忽然多出来的时间，还真有点闲不住，所以，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交代了米伊琳，把这几年没有侦破的案子全部都找出来，大家重温一下，“回队里。”
“不去找找死者的丈夫？”
“如果杨勋学是无辜的，那最有可能是谁？”
唐毅赶紧捂嘴，“当我没说过。”
梁子远敲了敲蒲千凝的桌面，让她跟自己去一趟会议室，“你跟童卉谈了？”
“嗯，她还是没有收回辞职报告吗？”
显然，若是收回了，梁子远也就不会找她来了解情况了。蒲千凝唯有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他，“师父，能给她一封介绍信吗？这样的话她回到县里，也比较好找相关的工作。”
给封信不难，“只是可惜。”
“行吧，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梁子远顿了顿，“帮我叫童卉过来。”
蒲千凝在她见梁子远之前，又一次确定问道，“童卉，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封信要是师父盖章了，可就正式生效了。”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一时冲动。”童卉扬起了嘴角，即便那嘴角的微笑，带着苦涩，“对了，你那天说去找唐毅，他……”
蒲千凝一僵，这才想起那天顾着斗嘴了，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比较好。”
“这样……”童卉有些失望，“我还是先去找梁老师了，让他等久了不好。”
蒲千凝无奈。
明明就放不下，何必假装大方，装清高？
至于梁子远跟童卉聊了什么，蒲千凝不知道，看到的也就只是她哭得眼眶又红又肿的出来。
就在那天下班前，梁子远将推荐信放在了童卉的桌面上，“你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在这之前，要是后悔了，记得来找我。”
“谢谢梁老师。”
蒲千凝拿起手机给唐毅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随后把时间和地点发给童卉，“我帮你约了唐毅，你辞职的这件事，还是先跟他打个招呼，听听他的意见比较好。又或者，你再等几个月，可以考个公务员，考回老家就行。”
童卉发回来是一个微笑的表情：谢谢。
第230章 我有小资
“我的脸脏了？”
唐毅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跟小凝子真的在一起了吗？”
欠打？！
“刚在一起的小情侣，不是应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吗？为什么我没在你们的身上，看到热恋小情侣的感觉？”
同桌而坐的米伊琳噗呲一笑。
这话，她昨晚就已经问了。
一个说是偶然，两个说巧合，可林湘的那表情，似乎也颇有同感。
“谁规定了情侣就一定要黏在一起？”
唐毅看了同桌而坐的米伊琳和林湘，“你问问她们。是不是更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够每天接送自己上下班，陪自己吃个晚餐、看场电影，轧马路什么的，最好还能够一点小惊喜，收个花或者礼物什么的。当然，假期时候，在一起出去旅游，看看世界。”
“这还是最基本的，还没有加上校园爱情故事里的那一套。”
“幼稚。”厉明谦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些不是滋味了。之前他跟董文娅也算是谈过恋爱，董文娅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多陪她，可他没时间啊。
现在这样不听好。
闲的时候在一起，其他时间各忙各的。
再看向米伊琳和林湘，她们的表情却告诉，自己的观念似乎有误。
“你女朋友约我吃饭，你也无所谓？”
厉明谦看似无意，却烦躁的、重重的翻了手上的文件，“吃饭而已。”
“嘿得！要是小凝子被其他男人追跑了，有你难受的时候。”
“你，不会。”厉明谦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唐毅更是自讨了没趣，默默的继续看着手上的这份文件。刚到队里的时候，他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看旧档案，找新发现。
没想到工作了几年，他还要重温这项工作。
林湘一入职就遇到了几起大案子，这些旧档案，她还是第一次看，看得颇为认真，不时的提出疑问，那副勤奋好学的样子，让唐毅嗤之以鼻。
在解答完林湘的困惑之后，厉明谦忽然看向了唐毅，“千凝为什么约你吃饭。”
“你刚才不是还很不在乎嘛，怎么，现在想起要吃醋了？你这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
“我就随口问问。”
“嘿嘿，我不告诉，就不告诉你，看你哪我怎么办？”
厉明谦‘哦’了一声，拿起电话给蒲千凝打过去，“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厉明谦看着唐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了，一会见。”
唐毅默默的伸手，给厉明谦点赞。
然，两个小时候之后，一件让唐毅极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你上我的车干嘛？”
“不是约好了跟小凝子一起吃饭？”
“是你，不是我。”
“可你刚才不是说了‘一会儿’见吗？”这潜台词，不是约好了要见面吗？难不成……唐毅恍然大悟，嘿嘿的笑着，老老实实的下车，“厉队好样的，厉队加油哦！”
厉明谦有些看不懂，他刚才脑补了些什么，只在他下车之后，驱车离开。
赴约的路上，唐毅一直在各种脑补，要怎么教育蒲千凝，作为女孩子要学会矜持，虽说这个男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但是，刚才牵手，就要发生那种事，实在不应该啊！
“你怎么在这里？”
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童卉推了菜单过去，“一起吃顿饭吧，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唐毅狐疑的瞧着她，不知道她又在算计着什么。
越是看不懂，越是好奇。
倒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着急着离开，“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我无所谓。”
“谢谢。”童卉唤来了服务员，点了两菜一汤，“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有茶也有汤。”
童卉把菜单递过去，“那就先这样吧。”
“说吧。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蒲千凝早就说了不再管这件事，也不知道她在蒲千凝面前说了什么，让她那天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今天还主动帮她约自己吃饭，甚至，连厉队也在帮着掩护。
童卉给自己和唐毅倒了一杯茶，端起了茶杯，“前阵子，我有些地方没想明白，做得有些过分了，请你原谅。”
“我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希望你能不计过往。”
“什么意思？”唐毅并不举杯。
童卉苦笑的放下了茶杯，“从你的表情中，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做得有多么的过分，也更确定了自己这一次的做法，没有错。”
“我辞职了。下个月的今天，我就正式离开鉴定中心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
“有一部原因吧，但更多的是为了我爸妈。”童卉再度拿起了杯子，“不管怎么说，祝福我吧？”
“如果你是因为我，那完全没有必要。队里还有很多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男孩。只要你松口，应该会有很多男生排着队追你的。”
“不说这个了，陪我好好的把这顿吃完，就当做提前为我践行了。”童卉再度拿起了茶杯，而这一次唐毅没有在拒绝。
另一边，厉明谦也在跟蒲千凝一起吃饭。
听闻童卉辞职的消息，“可惜了。”
“师父也这么说。”
“那他就不挽留挽留？”
“怎么留？如果她是因为唐毅走的，师父估计有一千一百的理由，说服她留下，可她说因为年老的父母，想要回去尽孝，这还怎么留？”
厉明谦到不这样认为，“只要他想，就一定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师父并不是真心的想挽留？”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里就我们俩个人，说说嘛！”蒲千凝难得撒娇。
厉明谦依然不松口，“我又不是子远，童卉又不是我的下属，我怎么知道？但是有一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好了，我收碗，你可以看书去了。”厉明谦又补了一句，“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别人的事情少管。”
好奇心大起之时，被冷水泼灭，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舒服。
不过，全身心投入到书本里蒲千凝，很快就把那小纠结，抛之脑后。
收拾完的厉明谦，拿起了平时办公所用的平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既能看到蒲千凝，又能专心工作。
谁说恋爱就一定要风花雪月、轰轰烈烈的？
第231章 现场认亲
“喝完这杯牛奶，就该休息了。”
蒲千凝迷茫的抬头，她刚看了多久的书，就喊她休息？她看了一眼立起来的书，还有好几本书没有看透。
“快十一点了。”
“这么快？”
厉明谦揉乱了她的头发，“总是到考试以后，才发现，该看的书都没有看。”随手拿起了一本她的书，“光阴似箭，岁月蹉跎。”
哇。
厉明谦又拿了另外的几本，“这些书，你都看了？”
“还没看透，特别是那些折角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天天吃泡面、零食，看韩剧的吗？什么时候……”
蒲千凝微微叹气，“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主要是你平时表现得太轻松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你和勤学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把‘努力’挂在脸上？”
努力是基础，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那些喜欢把努力挂在脸上，叫做朋友圈日常打卡，没人点赞的时候，动力就萎靡了。”
厉明谦伸了大拇指，“那行，你注意劳逸结合，我就回去了。”
“对不起，最近我可能都没有办法陪你。”
“傻瓜。”厉明谦再度弄乱了蒲千凝的头发，帅气的挥了挥手，离开了蒲千凝的家。
而杨勋学的案子，这几天厉明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米伊琳帮着收集的资料，也越来越厚。
死者生前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一份人身保险，而这两份保险的保单金额都不低。
这几年的时间，马斌笙的生意，越做越大，前阵子还迎娶了新娇妻，如今，他的现任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
骗取保险，或许成为了死者丈夫马斌笙的最大动机。
但，这也是厉明谦的第六感。
厉明谦重重的叹气，随手将自己的平板电脑丢在茶几上。
这样的声响，引起了蒲千凝的注意力。
没错。
白天各上各的班，晚上一起买菜回家做饭，你看书，我研究案子，这样简单的生活，蒲千凝和厉明谦一直低调的持续了几天。
“喝杯水休息一下。”蒲千凝把水杯放在厉明谦的面前。
厉明谦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也需要休息的。”
“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了？”厉明谦扬起了怪笑。
蒲千凝‘嗯’了一声，“看部电影？”
“也好。”厉明谦起身去拿遥控起，放在电视机旁的碟架里，放置着不少经典的电影，也是厉明谦这些年的珍藏。
有些碟片，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想看什么类型的？”
“看你喜欢的。”
“你确定？”厉明谦喜欢的，蒲千凝未必喜欢。
他今晚心情浮躁，是需要一些新鲜的刺激，作为调剂，“鬼片也可以。”
然，同时响起的手机，让刚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新案子，发生在他们小区马路对面的枫林小区。
“什么情况？”
“电话是那边那位女士打的，她说刚出差回来，闻到了对门迷茫着一股恶臭，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出来开门。而左邻右舍也反应，这样的臭味已经持续了三四天，他们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报了警。”
持续几天的恶臭，对于有经验的老民警而言，早已心知肚明，带上工具，直接破门。
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具已经涨得发胖的男尸。
“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叫苏格。五年前离婚后，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去年下岗后，也没找工作，天天在家喝酒，喝醉了就砸东西、半夜唱情歌，搞得左邻右舍不安宁。”
而那个站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的女士，不经意的向冲忙赶到的大家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凝儿？”
厉明谦侧目看了蒲千凝，“认识？”
蒲千凝对她的脸有些陌生，可对她的名字，印象却分外深刻，“好像是我舅妈。”
她已经走了过来，兴奋的拉起她的手，“凝儿，真的是你？你已经都长这么大了吗？也是，都这么多年了……”
看着蒲千凝手上的箱子，“你跟你舅舅一样，做了警察？”
“我只是法医。”蒲千凝微微晃动了手腕，挣脱了舅妈任子瑜的手，她们这么多年没见，即便以前的关系再亲密，也早已经生疏了，“我先忙了。”
“你爸妈还好吗？给我留给个微信吧，要不…电话也可以吧。”
蒲千凝拿出了手机，“还是加微信吧。”
“我先忙了。”蒲千凝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任子瑜也不好再阻拦。
而唐毅也站了出来，“女士，麻烦你给我提供一下线索。”
“啊，好。”任子瑜的目光还停留在蒲千凝的身上，“你跟凝儿是同事哦？她工作表现怎么样，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麻烦你多帮帮她。”
“这话你应该跟我们队长说。”唐毅指了指厉明谦。
任子瑜尴尬的冲着厉明谦笑了，“你是队长啊，也就是我们家凝儿的上司了？那……”
“他才是。”厉明谦指了指梁子远，“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同事，提供一下死者的详细信息，如果想叙旧，回头你可以跟千凝联系，你们换个舒服点的场所。”
“啊，不好意思。”任子瑜又尴尬的笑了，跟着唐毅到旁边完成笔录。
刚踏入大厅，蒲千凝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受限。
别看她在这行做了几年，面对出现巨人观的尸体，不管是视觉还是嗅觉，她都有些难以接受。
凌乱的客厅，像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而从双手抱着肚子，曲卷的姿态上观察，他应该是犯了疾病。
电话掉落在他身边不远处，贴了钢化膜的屏幕，此刻因为摔落而出现了裂纹，蒲千凝先拍照，再拿起电话查看。
可惜电话已经没电了，也不知道他最后一通电话打出去了没有。
不过，从常理推断，若是电话打出去了，此刻的他，就不会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直到发出异味才有人发现吧。
厉明谦找了一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了电。
蒲千凝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尸表，因为此刻的他，肚子已经涨得透明，一旦破了……
第232章 询问周围
“死者男性，年龄40-45岁，根据环境和天气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到七天之前，具体的时间，需要进一步解剖，死因初步推测是突发疾病。
混乱的现场，不确定是不是他在发病过程中，自己造成的。另外，死者指甲有残缺。”
蒲千凝使劲的掰开了死者的指甲，想要观察得更详细一些。
只见一道亮光划过，一枚女士的戒指，从他的掌心里掉了出来。
戒指的内圈，刻着这枚戒指的编号及大小，这是一枚锆石戒指。
“珠宝店里也许还有购买记录，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先展开调查。”蒲千凝递给了厉明谦，而安静的现场似乎少了点什么，“死者的家属联系上了吗？”
“问过邻居了，死者自从几年前离婚后，就一直独身居住，每天都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靠着父母的退休金过日子。我们已经给他父母打电话，他们正在赶来路上。”民警回答道。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未免残忍了点。厉明谦追问，“没有联系他前妻吗？”
“手机关机了，暂时联系不上。”
“你那边还有什么发现？”
梁子远微愣，这句话是问谁的？接话，“建议查查死者的账务状况及医院就医情况。像他这种天天喝酒的人，身体多半不太好。”
“死者几天没联系家里，家里不着急的吗？”蒲千凝道。
厉明谦：“你每天都给爸妈打电话？”
“说的也是。”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也未必跟自己的爸妈通一次电话。
当然，忙只是一个借口，只是不想听到父母的唠叨。
厉明谦不是科班出身，面对现场环境，尤其是死者身上的线索，还缺乏了一些经验，敲了半天也没有瞧出端倪，“他有没有可能是中毒身亡？”
表面上没有出现的痕迹，并不意味着不可能出现，“这很难说，要验过才知道。”
“什么时候能出报告？”
“在你查清楚人际关系的时候。”
梁子远点赞，“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在这方面的才华？兄弟，你挖到宝了。”
“那还用说！”
“厉队，梁法医，死者的家属过来了。”
初检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可现场的环境还没有完成取证，自然是不可能放家属进来的，厉明谦起身去给他们做笔录。
厉明谦环视一圈，也没看到所谓的死者家属，站在走廊的，只有一个穿着嘻哈风衣服，带着红色鸭舌帽，吹着口香糖的小丫头。
看着她这模样，顶多十五六岁，身后背的书包，扁扁的，估计也没装两本书。也不知道是刚下晚自习还是兴趣班回来。
“死者家属？”
“算是。”小丫头说话挺嚣张，样子倒是长得挺可爱的，“里面那家伙，在追我妈，但是我妈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
厉明谦笑了，“你母亲是谁？”
“在那边。”
顺着小丫头的目光，厉明谦看到的只有任子瑜，“小妹妹，你可知道，跟警察说谎的后果？”
“我哪说谎了？”
“你谎称死者家属。”
“那是你说的。”小丫头傲得很，岂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不过，民警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厉队，我说的家属不是她。”
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死者家属在楼下，他们上楼有些困难。”
枫林小区是九零年代建的小区，小区单元楼比较大，也难以改变它每单元只有六层楼、五电梯。
而对于住在六楼的死者，老人上来一趟不容易。
步履蹒跚的爷爷，推着坐在轮椅上奶奶，一脸着急的向楼梯上方张望，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
看到厉明谦下来，赶紧往前走了两步。
但厉明谦比他们行动跟敏捷，一个健步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们是苏格的爸爸妈妈吗？”
两老默默的点头。
苏父道：“我们已经有三天联系不上那小子了，今晚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还想着要在联系不上，明天早上就过来看看，怎么知道……”
“我想见见苏格。”
“一会他们会带苏格下来。”厉明谦指了指等在旁边的黑箱车，并示意他们可以进入现场帮忙了。
“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可以吗？”
厉明谦搀扶着苏父到旁边的一张简易椅子坐下，自己则蹲在他们的面前，“刚才你们说，已经有三天联系不上苏格了，他之前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没有啊。哎，不过，自从失业后，那小子就没一天是正常的，不是因为喝多酒，打烂了人家东西，就是因为喝多了酒，吵着大伙休息。”
苏母恨铁不成钢，却也理解儿子的酗酒行为，“一个大小伙子，没有老婆孩子，连工作也没有了，没了寄托，这份打击扛不住。”
“那身体方面呢。是这样的，我们的法医初步断定，是因为他身体不适，导致没有及时送院治疗。”
苏父与苏母互相看了一眼，脑子里琢磨了半天，“我也没听说他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可不，天天喝酒，力气还壮得跟牛一样。”苏父道。
“那会不会是他患了什么病，没有告诉你们？”
“不会。那小子的医疗卡都还在我这里。”苏母说着，翻了自己的口袋，“自从实行了社保卡绑定之后，那小子就把卡给我了。我这腿脚不方便，三天两头需要去医院做理疗，用的都是他的卡。”
厉明谦借着光，看清楚了那张社保卡，与此同时，与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使用记录凭条，上面显示的卡余额，还有九千多元。
卡里能够存下那么多钱的，多半都是极少就医的人。
“那他之前就没跟你们说起过其他的事情，比如生活、情感方面的？”
“他没失业之前，我们是托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的，那女的也是离异的，有个孩子，但那孩子不跟妈妈。那时候他还跟我们说着，觉得这姑娘不错，想抽个空，把姑娘带回家让我们见见，可也没说几天，他就失业了。
现在这年代，人都是精明，哪家姑娘愿意跟你这个有房没车没工作的人生活？所以啊，我们看着他不提，我们也不敢提。”
苏母说完，看了苏父，用目光询问着他是否还有补充。
然，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苏母若是不知道，苏父更不能知道了。
第233章 她的生活
“那他前妻呢？”
“小陆倒是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孙女来看我们，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带着日用品，比我那儿子靠谱多了。”
苏母是认可这个儿媳的，“就是可惜咯，我们俩家的缘分太浅，也怪我儿子不争气，配不上小陆。”
“这些年，小陆和苏格之间的关系如何？”
“苏格心气高，这些年看着小陆赚得前比自己多，心里有气，三天两头就是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自己又不思上进，要不是这样，小陆也不会提出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自从小陆知道苏格失业之后，每个月给我们的家用，比之前多了一千块，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给苏格的，又怕苏格嫌弃，不肯要，想借我们的名义给他。”
说到这个，苏父窝火，“那小子也不看看，小陆的高工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年，她白天上班，晚上去上课，还能把家里上上下下照顾妥帖，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才让咱俩帮着接送孩子。”
一个有上进心的姑娘，能够离婚不离家。
难怪苏格父母对这儿媳如此满意。
“你们能联系上小陆吗，我想跟她聊聊苏格的事。”
“我们来之前就给小陆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了，手机关机了。可能是在飞机上吧。上次小陆来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最近要去出差，还问我们缺什么，到时候她回来以后再给我们带，但她也没具体说自己什么时候去。”
正说着，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苏父默默的起身，走到了苏母的身边，等待着与儿子见上最后一面。
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围观的群众，此刻也停止了说话。
气氛，静令人心口揪着疼。
无论是谁，是否有经验，面对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心情都是一样的，不由红了眼眶。
在老一辈人的观念中，这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是不该直面的，可面对儿子的忽然离世，他们也不顾上那许多。
平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工作人员缓缓的打开了袋口。
苏格父母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心里默默的期待着，那只是一场误会，死者并非是自己的儿子。
在看清楚他脸颊的那一刻，期待也落空了。
那被迫形成的胖乎乎的脸颊，哪里还能看得清楚，那人究竟是否自己的儿子？唯一能够认出来的，或许只有一直戴在颈部的那玉坠。
眼泪，从他们的眼眶中无声无息的落下。
厉明谦不忍让两位老人如此，看了工作人员，让他们把苏格送上车。又转身交代了身旁的民警，请他们把两位送回家。
这才转身上了楼。
“这边差不多了吗？”
蒲千凝指着锅里的中药，“我需要找个中医过来鉴定一下，这药是起什么作用的。”
吃药不饮酒。
这是正常人都知道道理，当然了，苏格有酗酒的行为，这常人都知道的道理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个事。
是否属于药性与酒精相冲，引发的死亡，占据了六成死因。
“这个是不是我们经常听说的断肠草？”厉明谦从药渣里扯出了一条中药。
唐毅好奇极了，从厉明谦的手上抢过这药来研究，“神农氏就是吃了这玩意，断肠死的？”
“都知道这断肠草有毒，怎么还会有人吃？”林湘道。
之前的工作，让厉明谦积攒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这断肠草有毒，可它也可以治疗疾病，而别是在杀菌止痒、消炎止疼方面，是可以作为皮肤病的外用药使用。”
“内服的话，多半都是我们经常说的，吃错药。”梁子远接话。
蒲千凝对中药材的样貌了解不多，但比较出名的几种药性，还是了解的，“如果不小心吃了这断肠草，只需要十分钟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随后还会出现腹痛不止、抽筋，最后呼吸衰竭而亡。不过，要是能够尽早去医院进行治疗，还是能够解毒的。”
“可惜……”
“从吃了到死亡，大约多长的时间？”
“这不好说，要看药量和个人的身体素质。我刚才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装中药的袋子或者其他的中药。”
对中药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在治疗疾病方面，中药的药性平缓，服用时间长，所以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副药。
那么，这副中药的来历，或许就成为了破案的关键之处。
“楼上楼下问了吗？”
“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唐毅指了指对门，“你舅妈说得多一些，因为这两人险些成为夫妻。不过，说的也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厉明谦拿起那枚戒指，再度敲了任子瑜家的门。开门的是刚才那拽拽的小丫头，此刻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红色的鸭舌帽也取下来了。
“大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忙起来，从来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我想跟你妈妈聊几句，可以吗？”
小丫头闷哼一声，直接走进了任子瑜的房间，过了好一阵子，任子瑜才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像蓝牙耳机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把这东西取下来之后就听不到声音了。”任子瑜边说边把它带上去，这才注意到蒲千凝在厉明谦的身后，“要不，进来坐着聊吧？”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厉明谦也就无需再绕弯子了，“这戒指，你见过吗？”
“没见过。”任子瑜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也不是我的尺寸。”
“你们还在一起吗？”蒲千凝开了口。
任子瑜这些年过得也不是特别好，“我跟苏格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平时进进出出的是聊过几句，过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也就是搭伙吃饭。”
“慢慢的，都觉得对方还不错，就想试着往前再走一步。不过，我女儿不是特别喜欢他，每次他来，都摆出一副臭脸。苏格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每次都让着，毕竟，女儿跟她爸，一个星期也来不了几次。”
父母离异，对孩子的伤害很大，特别是在叛逆的年龄层。
“那她爸爸呢？”
“我很少跟她爸联系，对她爸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以前孩子小，她爸周末的时候还会送过来，现在孩子大了，都是自己过来。我都两年多没见过他了。”
第234章 不爱吃药
“苏格失业后，你们还在一起吗？”
任子瑜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和苏格谈不上交往，一直都是搭伙过日子，他失业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我没有跟他聊过这个话题。”
搭伙过日子。
这五个字，蒲千凝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而对任子瑜的印象，蒲千凝更多的停留在蒲妈妈的口中，她潜意识的觉得，任子瑜的选择没有错，人就应该现实一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语言上没有拒绝，但行动上已经有了退意？”
这样的一个追问，在旁人听来，只是做笔录，可任子瑜却听出了距离，想要跟她解释些什么，可毕竟有这么多外人在，她也不便透露，“差不多吧。”
“他最近有没有生病，或者说，他有没有什么隐疾，需要吃中药调理？”
小丫头冷笑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谁也没有注意，这个任性的小丫头，此刻正坐在餐桌前写着作业。
这倒是颠覆了大家对‘任性孩子’的刻板印象。
“菲菲，大人说话……”
“嫌我碍事是吧，成，那我去找我爸，这里臭气熏天的，我也不爱呆在这。”她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菲菲，现在都快十二点，你一个女孩子要去哪里，别胡闹了，赶紧睡觉，明天你还上学呢！”
自家孩子太任性，任子瑜显得特别不好意思。
“睡什么睡，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你叫菲菲？”厉明谦开口了。
“菲菲也是你叫的？大叔，我们没那么熟，请你叫我王雨菲！”
厉明谦认真的点头，“如此婉约的名字，配上一个火辣的性格，啧啧……”
“我的名字，不是你随意可以点评的！”
“那就请你拿出成熟小姑娘的行为。”
“我……”哪不成熟了。
王雨菲没有说完，气鼓鼓的进了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了。估计在他们离开之前，她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不好意思，我和她爸离异之后，这孩子的性格就变得很怪异，有时候我也弄不懂这孩子在想什么，让你们见笑了。”
“只要你用心去思考，她并不是那么难懂。”厉明谦没什么兴趣聊育儿经，把蒲千凝刚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之前听他提过一嘴，说是上洗手间的时候，有点不通常，小便的颜色像茶，泡泡比较多。我就让他去医院看看，可他死活不肯去。”
男子在这方面，自尊心偏高，总觉得这方面有了问题，就不行了。
而从蒲千凝这‘医生’的角度听来，“他是不是经常出现脚疼、脚肿？这长期饮酒造成的尿素偏高。”
“我也这样说他，他不信。”
“后来呢，你也没有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中药什么的。”
任子瑜看了放在桌上的那几包中药，“那是给菲菲买的。她快中考了，我想给她补补身子，不然这么大的学习压力，没有营养做后盾，不行的。”
“这么说，之前你在汤里放过这些中草药，用来给苏格滋补？”
“嗯，是放过。但是他不喜欢汤里有药味，每次放他就嫌弃，后来就不放了。”
“我可以看看那药吗？”厉明谦得到允许后，随手打开了一包，当归、黄芪、鹿茸……这些都是补气血的，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药。
厉明谦便重新绑好了袋口，“你知道苏格最近在喝中药吗？”
“不知道。”任子瑜有些奇怪，“之前他感冒，连吃一颗感冒药，他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去喝中药？”
蒲千凝：“你那些中药，是去哪里配的？”
“就路口那家药店，里面有个中药，看得还蛮准了，附近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会去他那里看病抓药。”
“不用本人去，就可以开药吗？”
任子瑜笑了，“本人不去，怎么看病抓药？我也就是去得多了，跟他熟悉了，才会跟他拿一些中药回来煲汤。”
“除了你，他还有没有跟其他人接触得比较频繁？”
“他的性格比较内向，没什么朋友的，玩得好的同事也不多，他被开除之后，也都不怎么来往了。”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被开除的吗？”
任子瑜也是无奈，“还不都是喝酒误了事嘛，本来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要闹大，上头只好把他开了，不然怎么跟其他员工有个交代？”
“那和谁喝酒？”
“自己就能喝。”
厉明谦看了蒲千凝：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蒲千凝不做声。
“打扰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请跟我们联系。”
天色已晚，各种证据也不好收集了，给大家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可以收队了。
送蒲千凝回去的路上，厉明谦嗅出了她的不对劲，“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欠冷静了。”
“我知道。”
“那些上一辈的成见，与你没有关系。退一步来说，她也算是你的长辈。”厉明谦好奇她们之间的故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
蒲千凝微微叹息，“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别胡思乱想了，上去洗个澡，早点睡。”厉明谦没有下车的打算，而平时的这个时间，他即便在蒲千凝家，也会主动离开。
然，今夜的蒲千凝，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把沙发借你…一个晚上。”
比起沙发，他更想借半张床。
而且是永久性的。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我可能还缺了一套衣服。”他不是洁癖，“我们俩刚从……回来，身上可都是带着味的。”
她家哪有他的衣服？
可大晚上的，让他回自己家拿了一套衣服，又在回来，会不会太折腾？
“我需要一点点时间，而这个时间，你正好可以去洗漱一下。”厉明谦伸手，“把你家备用钥匙给我。”
“你不是一直都有钥匙吗？”
厉明谦嘿嘿一声，“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吧，我争取在半小时内回来。不要不好意思，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能麻烦我。”
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车灯，蒲千凝也不知道这样把他强留下来，会不会失去了女孩该有的矜持，可在这一刻，她真的害怕一个人的孤单。
这与任子瑜口中的‘搭伙过日子’不一样。
第235章 只是合租
咚咚咚。
“你不是有钥匙吗？”蒲千凝的脑袋上，还包着毛巾，这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
厉明谦那精准的‘半小时’不够用！
“怕你不方便。”
蒲千凝的心头一暖，让出了门口的位置，方看清他身后的皮箱，“你这是一套衣服？”
这几乎是他所有的家当。
看着他要把行李推进房间，蒲千凝赶紧拦着，“我好像只说借你沙发，而且就一个晚上。”
“哦。”
厉明谦敏捷的推着行李箱，避开了蒲千凝的阻拦，继续往前推。
蒲千凝再次追上去，“喂！”
“你是不是该交房租了？”
当时说好了租三个月，算算时间，好像还真是！
“一会打到你账户上。”
然，蒲千凝走神之余，厉明谦和他的行李箱已经成功的入侵了客房，“你鸠占鹊巢好一阵子了，我想我也该回家了。”
前一秒还问她提房租，这一秒就说她鸠占鹊巢，“几个意思？”
“你看，我把房子租给你，我又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然后我还要掏钱付房贷，这笔账算来算去，不划算。”
“那你也要给我点时间，让我找地方搬家啊。”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交男朋友，这在她生命中，是往前跨越了一大步，可也不能因此，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男朋友同居。”
“我想说的是合租，而且房租我可以收便宜点。”
“你要是女的，我可以考虑。”
厉明谦认真的挠着头，一脸的无奈，“你确定阿姨不会更担心你的未来？”
“没听懂。”
“我要是女的，你也是女的，而我们属于男女朋友。”
蒲千凝总算反应过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愿意跟女生合租，但不愿意跟男朋友合租。”
“为什么？”
“因为不方便、不自由、尴尬……”
原因多了去了。
“嗯。我承认你说的问题，我也有认真考虑过，但有一点，可能你没有考虑进去。你看，我们的工作都很忙，像前几天那种正常上下班的概率，一年到头加起来，我不确定有没有十天。”
厉明谦停顿了，他是在给蒲千凝反应及认同的时间，“即便我们常常会在工作中见面，可我们聊的是什么？”
“两个人要从情侣步入婚姻的殿堂，靠得更多的是生活。而如果我们忙到生活中依然围着工作转圈圈，那和同事有什么区别？”
厉明谦的认真中，掺杂了一丝犹豫，“我之前曾交过一个女朋友，可我只是忙着工作，并没有真正的跟她相处，最后导致了很多问题，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处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也变成那样。”
“可……”
“像今晚这样，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你心情不好，希望我陪在你的身边，可我们刚才案发现场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味儿。没错，我们是可以臭味相投，带着那种味道互相取暖，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感觉到蒲千凝还想拒绝，厉明谦牵起了她的手，“其实，从你搬进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让你搬出去。”
我早已经认定了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里蒲千凝读出的潜台词。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而她搬进来已有三个月，厉明谦此前的认定，会不会太早？
有些人的认识，从来就不能以时间作为衡量的标准。
“我想说，客房没有床。”蒲千凝咽下了潜意识的拒绝。
“马上就有。”
厉明谦挪动了客房里面的家具，从墙边的衣柜里，拉出了一张隐形的床。
“你早就设计好了？”
“这到没有。我只是怕跟他们喝酒，喝多了，要是谁回不回去的话，可以在这里将就一夜。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何必正儿八经的放在床在这里占地方？当然，我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成为我的床。”
蒲千凝无奈，“好了，你去洗漱吧，我帮你把床铺了。”
“你回房间把头发吹干，我的房间，我自己能解决。我保证，在你把头发弄干之前，这里一定能成为一个睡觉的地方。”
厉明谦坏坏一笑，“当然，要是你心疼我，可以借我半张床。”
“想得美！”
“那你赶紧去吹头发，这么冷的天，感冒了就不好了！”厉明谦把她推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帮她关了房门。
不知怎的，与他仅有一门之隔，刚才那萦绕与心的小纠结，消失得干干净净。
仔细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在舅舅离世、任子瑜把孩子拿掉那一刻，这个女人就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乱了心。
不过，既然是合租，是不是该弄个条约什么的？
蒲千凝刚想开门，可床头的电子钟，跳动着01:00。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放下了，没必要折腾。
就算折腾，也不是今晚。
咚咚咚。
蒲千凝眨着朦胧的眼睛，木讷的望着周围的环境，温暖的被窝，让她反应有些迟钝，耳旁再度传来了敲门声。
与此同时，被吵醒的还有厉明谦。
两人同时下床，起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僵。
蒲千凝赶紧把房门关上。
她就说不要同居、合租吧，这下尴尬了吧？
厉明谦自己也有些发愣，刚睡醒的他，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整齐，随手抓了抓头发，感觉应该没多大点问题。
那敲门声，再度响起。
蒲千凝转头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度打开了房门，“早啊。也不知道这么早，睡过来了。”
“阿姨？”
“这个时间是她最忙的时候，她才没空理我。”蒲妈妈可是小学老师，一大早就要赶到学校，上早读课。
“叔叔？”
“这个时间，他要么准备上班，要么准备下班，也没什么时间理我。”
这种不请自来的，要么敲错门，要么是那个人。
厉明谦哈哈大笑，“干嘛一大早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我说的是事实。”
又一轮敲门声响起，“我住了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一大早敲门的。”
蒲千凝嘀咕着走去开门。
第236章 心情问题
“早。”
蒲千凝忽然冷笑，她果然没有猜错，“有事？”
董文灏正想开口，却意外的看见了站在蒲千凝身后不远处的厉明谦，而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款式差不多的居家服。
“你们同居了？！”
“你是来查房的？”
董文灏缓和了表情，“不是，我想过来跟你说一声……”
“说一声？你是没有我的电话，还是没有我的微信，需要这么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天都还没亮。”
这是起床气？
“千凝。”厉明谦开了口。
蒲千凝转身走进了厨房，董文灏也自动自觉的坐在沙发上。
“说吧，这么早过来有事吗？”蒲千凝把水杯放在董文灏的面前，坐在了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我姐今天出院了。”
蒲千凝第一反应：关我什么事？
“她说她想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也就是……”
“然后呢？”蒲千凝还是没听懂。
那是董文娅的房子，住不住，怎么住，跟谁住，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是怕她会打扰了你…们。”
“你是过来打预防针的？希望我们让着她？”蒲千凝更觉好笑，“他是你兄弟，你自己招呼吧。”
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点躺回床上，她少说还能补个二十分的眠。
如果她还能睡着的话。
当然，她不是猪，自然不能再这个时间节点睡着，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蒲千凝完全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没过多久，就听到关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千凝，我可以进来吗？”
蒲千凝还赖在床上，赶紧坐起，拨了拨头发，“进来吧。”
“他走了？”
“嗯。”
“所以你的心情受到影响了？”
厉明谦：这话说反了吧？
“你不在意？”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奇葩邻居，哪里没有？”
前女友和现女友，仅有一墙之隔，而厉明谦必然成为夹心饼干，左右为难是小，小船把握不稳，伤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心。
他们买房子的时候，是感情最好的时间吧，那个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因为各种分手。
说不定，当初两人还想着，等拿到房产证，把墙敲了，就变成一个豪华的大房子吧？若不然，两边的家具，怎么可能挑了同一种风格？
蒲千凝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别人谈恋爱，她也谈恋爱，怎么谈得如此之累？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上班吧。”蒲千凝不想一大早就因为这种事，影响了一天的心情。
厉明谦拉住她的胳膊，“不许生我的气。”
“我没有。”
“嘴硬。”
事情已经发生，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可一定要说有，“我想我更在意的是你接下来的做法。”
蒲千凝挣脱了他的手。
她不希望给他压力，可她的表现，似乎有些违背了初心。
“把心情处理好了再出门。”
厉明谦把人按在床边的椅子上，蹲在身子，“房子的问题，我暂时解决不好，因为这房子的是我爸妈和她爸妈一起付的款，写的是我和她的名字。”
“两套都是？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供着这两套房子？”
“差不对，但房贷去年已经十月份已经付完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当初她跟我闹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让我爸妈帮着把这两套房子卖掉了，但你也知道，这两年的房价一直在飙高，两边的家长觉得，那个时候卖掉太亏了，所以事情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有些很现实的问题，厉明谦是需要面对的。
“刚才我跟文灏说了，请他帮我回去转达的方案，要么我把这两套房子都买下了，要么把这两套房子都卖了，按照市价，以及我这几年供的房贷，进行分配。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也需要回家跟爸妈交代清楚，毕竟这房子的首付是他们付的，董家那边，我也需要考虑进去。”
蒲千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暗藏的意思：一，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并不是他不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二，这件事他没有办法做主。
当然，事情也可以很好解决的，他们再买一套房子，这里卖不出去，就租出去，或者直接丢空，无需绕这么大一个圈。
“你要表达的核心是什么？你爸妈不同意我们的事？”
“我妈对你印象挺好的，上次拉着你聊天，后来又找借口溜了。之前回家的时候，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所以我爸应该那边也没有问题。”
厉明谦巧妙的换了一种方式回答。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心情问题。
“师父早，我今天给你打包了粥和包子。”蒲千凝放下早餐的同时，才发现他的桌面的烟灰缸是满的，“昨晚你没有回去？”
梁子远‘嗯’了一声，“把我冲杯咖啡。”
“为什么你每次夜里去过案发现场后，都不回家？”
“你师母睡眠浅，睡得又早，回去肯定会吵醒她。她呢，又觉得我刚加完班会饿，趁着我去洗漱，给我准备夜宵，回头又把孩子弄醒，大家都睡不安稳。”
“可你一夜都不回家，师母不担心吗？”
“一开始会，大家慢慢形成默契就好了。两人在一起，是要互相体谅，互相迁就，再深一点那就是互相成全。”
梁子远也发觉了她情绪不高，“从我的角度去看呢，你跟明谦认识的时间很短，大多数的接触都围绕着工作，你们估计连对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凭着一股热血的好感，选择走到了一起。这段感情要想走得长，需要用心去经营。”
“你也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专心准备考试，剩下的事情都是浮云。”
蒲千凝点头，“那我去解剖室做准备了。”
“你今天不吃早饭？”
“跟厉队一起吃过了。”
梁子远还是觉得不对，给厉明谦打电话，“你把我徒弟怎么了？”
“你没搞错吧？后院起火的这种事，你都允许发生？”梁子远也不知道厉明谦的脑子怎么想的，“我不管你怎么考虑的，尽快把事情捋顺，别耽误了千凝的考试。”
爱情和前途。
梁子远相信，蒲千凝会直接挑后者。
第237章 用酒煮药
苏格的解剖，还算顺利。
他的肠胃粘膜受损，气管及肺部肿胀，引起了呼吸衰竭，而死亡时间则在12月24日，平安夜的晚上。
而从肠道里提取的分泌物，经过化验，有酒精，也有厉明谦此前发现的断肠草成分，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他的死因。
与此同时，厉明谦也根据任子瑜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药店里负责帮人看病的中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中医并非我们印象中的中老人年，而是一个与自己年岁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一身傲骨的中医木易，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只道：“每天来我这里看病、买药的人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他是谁？”
中医将就望闻问切，“对人的长相，你就没有一点印象？”
“你可以去旁边的店问问，每天来我店里买药看病的，少说也有三四十，我要是每天都记住这些人的长相，那我这一柜子的医术，要塞在脑子的什么地方？除非你来了两三次，或者拿个病例出来，我或许还能回忆起什么。”
厉明谦换了一张任子瑜的照片，“那你认得她吗？”
“哦，这个啊，认识，经常过来的朋友。你们想了解什么？”
“她有没有跟你咨询过，自己的男朋友某些方面有问题，想找点药给他补身体？”
“以前好像有吧，不过最近她丫头要中考了，忙着很，哪有时间理会她那个奇葩的男友。”
厉明谦又把照片翻回到了苏格这里，“这就是她男朋友。”
“哦。原来长这个样子。”
“你刚才为什么说任子瑜的男友很奇葩？”
“咳，有阵子她三天两头不舒服，跑到我这里来看病，等抓药的时候，是闲聊过几句，她也跟我说了一下她男朋友的事情。但你现在问我，具体说了什么，我还真就想不起来了，这种八卦，她说完我听完，事情也就算过了。反正在我印象里，那家伙就是一个奇葩。”
木易也不是那么有空闲聊的，看到一个熟客进来，示意着他稍等片刻，“你们问了这么半天，这家伙到底干嘛了？”
“死了。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他先后喝了酒和中药引起的。”
“不可能的。”
厉明谦说到他的专业上了，“就算是短时间内喝了酒和中药，充其量是对身体有损伤，建议不要同时服用，但绝对不可能死人。”
“那如果中药里面有这个呢？”厉明谦又给他看了一张图片。
“断肠草？”
木易暴脾气就上来了，“哪个庸医开的药，连内服和外用药否分不清。”不过话又说话来，“有药方吗，我想看看这是治疗什么的药，药渣也行。”
“那只能麻烦跟我们回队里，因为这药是证物，我没办法带出来。”
“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看完那病人就跟你们走。”木易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看病、开方子绝对不含糊。
离开前交代了店员，自己大约两小时后回来，又在朋友圈里发了信息，这才上了厉明谦的车。
蒲千凝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主要申请了接待，“不是说你要带一个中医过来，人呢？”
“这。”
“你是木医生？”蒲千凝大跌眼镜。
“我不像？”木易呵呵一笑，“都以为生活也是电视剧，但凡中医，必然是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副老花镜？”
“这到没有，只不过印象中，能出名的医生，都是上了年纪的，像你这么年轻就在那一带出了名的，的确比较少。当然，这也可以侧面说明了你医术高超。”
蒲千凝这顶高帽子带下去，倒也让木易心里舒服了不少。
不过，质疑他能力的人，实在也不少，特别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
“带我看看那种药。”
“这边。”蒲千凝跟负责保管证物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又在登记本上签名，这才把证物从档案室领出来。
这些中药，为了便于保存，蒲千凝已经将它们烘干了，药性大减，但不妨碍木易辨识。只见他一边看，一边在左手的指接中计算，像极了电视剧那些神算子。
“这是一副药酒的方子。像这个川芎，可以祛风止痛，红花可以活血散瘀，断肠草可以散结消肿，具有消炎的效果。这些中药，大都是用来治疗跌打扭伤类疾病的。但是这鹿鞭……”
木易浅笑，“如果我没弄错，这家伙是男子的那方面出了点小问题，需要用这些药来止痛吧？”
“不过，这家伙也太搞笑了，典型的生活常识不过关，竟然用酒来煮药。”
“酒能煮药？”
“能啊。像熟地知道吧？那就是用酒来炮制生地，经过九蒸九晒而成的，当然了，以那家伙的常识，估计是觉得用酒来煮药，煮完了就变成药酒了。”
蒲千凝确定式的询问，“他属于误食？”
“我是这么觉得的。”木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可以走了吗？病人太多，我离开太久不好。”
“我送你出去。”
厉明谦把人送到门口，木易跟他挥了挥，“别送了，我知道你们也忙，我自己认路，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
“今天太感谢你了。”
“协助警方，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厉明谦转身进了办公大楼，“我们查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像枫林小区这种九十年代建的小区，监控录像并不是那么完善，小区也没有什么物业可言，充其量有就只有小区进出门的门卫，十问九不知。”
“社会关系也简单，问及邻居，投诉得最多的，也就是近半年吧。中年失婚失业，大家也还算是挺理解他发酒疯的。
现在这案子能不能结案的关键就在于，他是不是真像木易说的那样，把药酒的做法，当成了用酒煮药，误食了。”
梁子远：“这就要找到给他药方，帮他抓药的医生，有没有交代清楚他服药方法。”
“你们有没有试过，从电子支付方面调查。”蒲千凝道。
“伊琳已经在查了，唐毅他们正在到处找他最近消费的店，了解情况。”
梁子远并不觉得这是一条线索，“这属于隐疾，他连医院都不肯去，肯定不会到处问人的，我估计给他这药方的，是熟人。”
第238章 药酒当酒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他是苏格的棋友，两人没事就一起下棋，赢了就拿钱去卖酒喝。说不定两个人在下棋的过程中，会扯到这件事。”厉明谦的思路通了，快到门口，“我今晚回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
“你们俩同居？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梁子远发现了新大陆，“不过，你一直住在他家里，同居也是早晚的事。”
蒲千凝：……
“你那是啥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正因为没有说错，蒲千凝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现在仔细回想，厉明谦对自己的心意，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唯有自己一人，独活在云雾中，辨不清方向。
也懒得纠正梁子远的说辞。
“你看着办吧，我去把完成中药那份报告了。”
蒲千凝打开了笔记本，在木易的帮助下，她已经把所有的中药辨识清楚了，至于药剂的份量，她打算按照木易所说，药经过泡煮、沥水，已经无法计算。
完成了报告，蒲千凝又把这个酒煮中药的相关内容，记录在了笔记本上。不知不觉，这本笔记本已经记录了不少内容。
而前一页，记着有关白血病的相关内容。
“席阳，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她之前有去做过检测，但她配型不适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打电话，我们已经找到适合给杨杨做骨髓移植的人。”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手术时间安排好了吗？”
“对方因为之前发生过一场疾病，目前还在恢复期，不已做手术，杨杨这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我怎么听着你这情绪不高啊。”
“因为那是陈。”
“这么巧？不对啊，一般这种资料都不会告诉患者家属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说来也巧，那天我带杨杨复诊，正好看见陈在医生那咨询相关的术前术后事宜。”
席阳一直怀疑着他才是女儿的亲生父子，即便蒲千凝化验之后的结果，以及他妻子、陈的一再说明，这根刺，始终都还扎在心里。
原本这件事后，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安稳过日子，陪女儿度过余下的日子。谁能想到，陈与女儿的配型，竟然成功了！
那根刺，便又往骨髓里扎了一分。
“这或许就只是巧合。”
“嗯。”席阳并不相信，可他知道，蒲千凝是一个讲究科学的人，“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聊吧。”
“确定什么时候做手术了跟我一声。”
“好。”
苏格的棋友老王，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
之前简单做笔录的时候，唐毅就领教了他了怪脾气，若不是老王的妻子在一旁帮着回答，只怕他连基本的情况问不全。
厉明谦找到他时，他正在跟别人下棋，兴致正高的等到的最后的棋点，旁边的棋下，压着两百元。
这个时候把他打断，只怕他非郁闷死不可。
不过，这盘棋，只要对方下对了棋点，老王必输无疑，只怕那个时候他会更郁闷，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快点快点！”老王催促道，手上攥着几个棋，在掌心中玩弄着。
对方急着满头是汗，生怕自己会输。
“老王，咱俩聊聊。”
老王扫了厉明谦一眼，他不得，可站在身后的唐毅，他是认识的，“我下完棋这盘再说，快点，我朋友等着我呢！”
“我劝你还是别下了。”
“你说不下，就不下了？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赢了。”
“说反了。马上就要输了。要不信的话，你咱们赌一个。”
对方听到厉明谦这么说，更认真的看棋盘。
厉明谦知道老王不信，他也不着急，给了棋友一个眼神，棋友立刻看出了棋盘中的起死回生。
“小伙子，棋艺高超啊！”
一子落下，棋盘上的棋局立刻发生了改变。
老王郁闷死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那我们去那边聊吧，这盘起就先到这里吧！改天再下。”他把棋盘边的一百块收走。
眼看着要赢的人，那肯放过他？“不行，下完再走！”
“这两位小哥还等着我呢。他们可是警察，过来调查老苏的事情的。”
棋友也不再说话，要没有厉明谦的提点，他还不一定能反败为胜，现在这样不输不赢，倒也何乐而不为。
“不下就不下吧。你们谁接班？”
“我来。”棋友们立刻坐了老王的位置。
人走茶凉，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说吧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
“苏格有没有提过，他最近生病了？”
老王一愣，“没有，绝对没有！”他过度反应，这‘没有’绝对是假的，“看在你棋艺高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他说他那方面不行，我就说，年纪都一大把了，那方面的火气都还没消呢。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得出一个之所以然来。
我就告诉他，我们来家那边有一种药，可以延长时间的。他就让我帮着我问问，能不能要到那药方。
一开始呢，我以为他也就说说，可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三天两头的问我，什么时候能要回来。我没办法，趁着国庆假期回了老家一趟，问老家的人要方子。可那人告诉我，这方子不能外传，说回头配齐了药，再拿过来给我。
上周吧，老家的人就拿了一副药过来，说是要泡三个月，每天就涂在肚脐下方，坚持半年，儿子都能生。”
“那使用方法，你告诉苏格了吗？”
“说了啊，说的清清楚楚，一定要用酒泡三个月才能用。”
“苏格当时有什么反应？”
老王摇头，“我不记得了，他拿了药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卖酒。”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给他的吗？”
“就五六天前吧。”
“你确定已经跟他说了这药，属于外用药，不可以内服？当时你把药给他的时候，有谁在你的旁边吗？”
“没有。”老王也一脸懵，“怎么，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他把药倒进锅里，用酒煮沸，并且把它都喝了。”
“什么？这小子是疯了吧！他不想活了？”老王腾地一下站起来，“他该不会是喝了那玩意挂的吧？”
第239章 一步之遥
“还真是啊？”
老王从厉明谦的表情中，读懂了事情的真相，惊愕的不是所措。
“这家伙真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我千交代万交代，这药绝对不能喝，因为里面有断肠草，那玩意可是毒药！”
“哎哟，他怎么……”
老王无比的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苏格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没事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喝酒下棋。
木讷的坐下来，险些坐空。
“你有没跟他说过里面有断肠草？”
老王点头，“我老家人特别交代过，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喝。我追问了他好久，他才告诉我，其实这东西，并不是真的能够强身健体，也就是一个心理作用吧。”
人到了一定的年轻，身体的一些机能自然大不如前。
这是生命的规律。
打破规律，靠得并非那些药物，而是运动，是心态。
否则，你吃再多的药，也没有什么用。
“我看他这么期待这副药的能效，我也不敢轻易的告诉他，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说清楚了的。”
“那泡酒的方法，你有没有跟他说清楚？”
“有，我跟他说，去买两斤白酒，一个专门泡酒的玻璃缸，把他们装在一起，然后放在阴凉的地方，至少要三个月才可以用。”
厉明谦记得，他并没有看到家里泡酒用的玻璃缸，“他有没有买玻璃缸？”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把药给他之后，他就急急忙忙的去买酒，应该是买了吧？”老王也搞不清楚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明明说好了要泡三个月，怎么才三五天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要是我不把那玩意给他，他就不会……”老王满脸的愁容，看上去瞬间老了几岁，“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回去跟我老婆交代点事，然后我再跟你们回警局。”
“你别着急。我们过来也只是想了解情况，等你弄好了家里的事情，再到刑侦二队来找我，我们需要做一份正式的笔录，也就是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我能问一句吗，我要判几年？”
苏格是因为他的送的药死亡的，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已经交代清楚用法，他的惩罚，并不会太重。
甚至，有可能不需要判刑。
前提是，“你要回想清楚，当时你是在哪里给他的药，有没有说清楚，这药不能内服。还有一点，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已经交代清楚了，这药不能吃。”
“好，我知道了，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老王嘀咕着起身，心事重重的往家走。
厉明谦给米伊琳打了电话，交代她立刻去调查一些事情，即便案子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但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需要再认真考虑考虑。
晚上下班回家的蒲千凝，望了一眼隔壁那紧闭的大门，心情随之一沉。这种出门不见进门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
“回来了？”大门从里面打开。
蒲千凝一僵，“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查到了？”
“嗯，他已经承认了。不过，还有几个疑点，暂时没想通。”
“说来听听。”
“回到家了就别提工作上的事了。还愣着干嘛，进来啊。”厉明谦读懂了她的目光，“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蒲千凝还是没听懂。
“进来再说吧，我锅上在煮着东西呢！”
当然，后来的厉明谦，也没有去解释刚才的那几话，因为饭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接到了电话杨勋学用螺丝刀伤马斌笙，目前马斌笙还在医院进行抢救，情况不乐观。
在派出所见到杨勋学时，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指缝里的血迹，也没有完全清洗干净。
“对不起，我冲动了。”
“你们俩是怎么遇上的？”这是判断他是否属于故意伤人的关键。
“他来我店里修车，说我撞死了人，不配给别人修车，后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螺丝刀已经捅进了他肚子里。”
杨勋学的慌张劲还没有过，双手还微微的发抖。
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又要回到那铁笼子里去，再也见不到女儿，整个人就紧张得不行，“帮帮我。求你！”
“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现在要尽可能冷静下来，回想你今天见到马斌笙的全过程。我也会去调查周围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帮你证明，你伤人是因为受了马斌笙的语言挑拨，另一方面，还要等马斌笙的伤病情况。”
只要不是故意伤人，而对方愿意私了，这件事并不会太严重。
一切的前提是，马斌笙救回来了。
厉明谦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杨勋学压力，“你先休息一下，要是准备好了，就对着那监控说一声，我的同事会进来给你做笔录。”
“好，谢谢。”
厉明谦让同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去看了监控。
汽配店装监控录像，为的就是避免在汽修过程中，产生一些不必要的争论，导致双方有经济上的损失。
因此，店里各个角度的监控都有。
而在监控录像中。
从马斌笙见到杨勋学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用手指着他，不管他走到哪里，马斌笙就跟到哪里，甚至，还对他动了手。
杨勋学一开始是避让的，在马斌笙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回击。
争吵声不断的扩大，围观的群众的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出来说话，其中也包括了汽配店的老板。
汽配店老板似乎并不没有站在杨勋学的那一边，手指指向了他处，示意让杨勋学先离开。
许是迫于环境的压力，杨勋学也选择了离开。
然，马斌笙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冲上去，抓住杨勋学，逼着他要做些什么事，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因为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判断马斌笙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马斌笙理亏，这点对杨勋学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介于目前事件仅出于普通的伤人案，并不属于厉明谦的工作范畴，“如果有什么消息，请你们第一时间联系我。辛苦了。”
“没问题。”
第240章 缺了什么
处理完杨勋学的事情，已经很晚了，厉明谦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尽量不要弄出声响，然，门刚打开，就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来。
“回来了？”
“是在等我？”
“不算是，正好看到一个知识点。”蒲千凝也没时间跟他说话，目光还盯着屏幕，翻着书，做着笔记。
良久，才反应过来，“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今晚的晚餐，你都没有好好吃。”
“嗯，我正有此意。你要吃吗？我顺便做你的？”厉明谦知道大晚上的，家里肯定不会准备什么吃的，有的也就是泡面。
蒲千凝‘嗯’了一声，“也好。我这边应该还没有怎么快结束。”
“你还要看？”
“吃完东西马上睡觉，对肠胃不好，正好趁着时间，活动大脑。”蒲千凝说完，又一次投入到看书中。
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光芒。
“吃东西了。”厉明谦忍不住打扰。
“谢谢。”
蒲千凝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杨勋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怕没那么好解决。”
“苏格呢？”
“我说，吃饭时间你能不能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下？看了一个晚上的书，你不累？”
“累有什么办法，怪只怪自己，之前净顾着吃喝玩乐，临时抱佛脚。”
厉明谦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她的书里，写满了笔记，“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嗯。”
一个字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
厉明谦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便再说什么。
“你去，我洗碗。”厉明谦能做的，估计也就是后勤工作。
洗完了碗，厉明谦从书柜上拿了一本，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这样的默默的陪伴，似乎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时间在指尖中流逝。
蒲千凝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方看见厉明谦坐在沙发上，迁就着昏暗的台灯看书，不过，眼下的他，早已经进入梦乡。
看书就睡觉。
蒲千凝轻轻的拍了拍厉明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陪你。
这样的话，不需要说，“哇，三点了？别说了，你赶紧去睡吧。”
“晚安。”
厉明谦把人拉住，“就这么走了？”
“不然？”
厉明谦微笑的看着蒲千凝，慢慢的站起身，昏暗的光线，投注出一道神秘的阴影，蒲千凝的心砰砰直跳，往后挪了一步，“你想干嘛？”
下一秒，她落入了她的怀里。
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原来，是情侣之间的亲密。
现在的他们，是牵手了，是同住屋檐下了，可依然是两个分开的个体。
那就从晚安吻开始。
“对不起，你今晚去加班，我应该准备好夜宵等你的。结果我还让你做，又让你洗碗。我这女朋友做得好不称职。”
厉明谦心疼的把搂在怀里，“别傻了，赶紧去睡吧。”
“要是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不如以后的早餐，你准备？”
“嗯，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投诉，我给师父带早餐。”
“哈哈。”厉明谦把人推到她的房间，“你现在呢，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回房间休息，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睡眠。”
甜意，顷刻间，注满心房。
“晚安。”蒲千凝踮起脚尖，吻了厉明谦的脸颊。
经过一夜的救治，马斌笙已经脱离的危险期，破裂的脾脏，也已经修补好了，床头的架子上，挂着一瓶药，还有一个血袋。
麻药没过，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
老王就不同了。
担忧了一夜，夜里犯了心绞痛，被送进了医院。
“厉队，我查过，在苏格死亡的前后，去了京市出差，这是航空信息。另外，她入住的酒店那边，我也核查过了，这几天她的确在京市。”
米伊琳汇报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苏格握在手上的戒指，我也调查过了。店员告诉我，这戒指是五天之前买的，当时只有苏格一个人去。这是监控录像。”唐毅播放了相关的片段。
林湘发现了异样，“你们记不记任子瑜当时看到戒指的第一反应？‘这戒指不是我的尺寸’，你们看一下，店员拿出戒指之后，先看了戒指内圈。”
所有的戒指内圈，都刻着尺码。
在购买时，店员都会根据尺码推荐款式。
“可是，苏格好像直接跳过了尺码这个环节，直接看了款式。店员推荐了相同尺码的款式，但苏格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们看他购买的速度，从进店到确定付款，前前后后只花了十分钟。
在这之前，他会不会跟已经跟对方去看过了？”
“唐毅，你再去一次，把近三个月的视频取回来，大家帮着一起看，看看这苏格有没有与别的女孩一起去过这家金铺。林湘，你跟我去一趟枫林小区，我们也再看看小区大门的监控录像。”
“好。”
拿到了新的任务，大家又开始了全力调查。
枯燥的调查监控录像，让大家疲倦不堪，索性，一切的枯燥行为，并不是白费的。通过金铺的监控录像，他们找到了与苏格一起去看戒指的女孩。
与此同时，厉明谦也在枫林小区的监控中，发现了这个女孩的画面。
当然，让厉明谦颇感意外的是，小区监控中，与这女孩一起进去的，竟然是任子瑜。
“这是我朋友唐文文。前阵子她跟她爱人闹离婚，是在我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两个人和好了，就从我家搬走了。”
“那她认识苏格吗，或者我说得更准确一些，她知道你和苏格的关系吗？”
“她认识苏格，我之前有找文文帮我参考过。文文对苏格的印象还挺好的，也是她鼓励我跟苏格试试看的。”
“我们能见见她吗？”
任子瑜爽快的答应了，“我约了她下午三点见面，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说着，门铃响了，任子瑜起身去开门。
唐文文看到家里有其他人，“你们家有客人啊，要不然我晚点再过来吧？”
“别，我们正好找你。”厉明谦表面了身份。唐文文着急的表面了自己的立场，“我和苏格不熟的，每次见面，子瑜都在场，不信你们问子瑜。”
“你确定没有单独跟苏格去逛过街？”
唐文文愣住了，第一反应是想否认，可透过厉明谦的表情，“是逛过一次，之前苏格说要去给子瑜买圣诞节礼物，让我帮着出出主意。”
任子瑜立刻听出了异样，“之前你跟老公吵架，该不会是因为苏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