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必赢的赌
蒲千凝一向都不挑吃，“关键是你想吃什么。”
“角色反了！”
“什么……”蒲千凝恍然大悟，厉明谦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台词，“本来就是啊，我泡面都能当做一顿饭。”
“我知道今晚该吃什么了！”车钥匙递过去，厉明谦神秘一笑，“你开车？”
“去哪里？”
“你家。”
蒲千凝迟疑着看他，“你要下厨？”
“是有这个打算。最近工作太忙，都在外面吃，好久没有吃到家常小菜，你也吃了很久的泡面了吧，正好，今晚给你补补。”
“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要下厨，我们还要先去一趟超市。现在都快七点了，怎么来回一折腾，只怕要晚上九点多才能吃饭呢。”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可以在手机上下单，让快递把蔬菜送到家里的吗？”
“是吗？”
厉明谦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从她面前轻飘飘的路过，“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从办公楼到停车场的几分钟时间，厉明谦已经把菜点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还要什么，我让人家一起送过来。”
她是有些想买的私人物品，可在厉明谦的手机上下单，似乎有些尴尬，“没什么想买的。”
“有需要就买啊。”厉明谦递了自己的手机，“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到家之后，再下载app下单，让快递小哥哥再跑一趟？”
“好像也是哦。”蒲千凝接过手机，把需要的物品添加在购物车里，可在确认的时候，又删掉了，“我想了想，好像家里还有，改天我再买好了了。”
厉明谦耸了耸肩，“那就开车吧，我们到家的时候，快递应该也到了。”
“这么快？”
“不信就赌一个，到家的时候，门口绝对会有人等在那里！”
蒲千凝刚才看到了配送时间，快递的配送时间要四十分钟，而从鉴定中心开车回家，加上停车的时间，只需要二十五分钟。她当然要堵了，“要你输了怎么办？”
“不可能。”
“那万一呢。”
“罚我给你做饭一个月，要是你输了，就亲我一下。”
不管是输和赢，厉明谦都占了优势。
蒲千凝对这惩罚方式，有些不满，不过……厉明谦的厨艺，可真是无可挑剔。
若能好好的吃饭，谁愿意天天吃泡面？
蒲千凝没多想，就答应了，反正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赢定了！
一路上，蒲千凝为了赢，在自己能把控的安全速度里，有多快开多快，可她并不知道，厉明谦最期盼的，是自己输！
电梯门一打开看到那里没有站着人，“看吧，你输了！”
“噢…那我……”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呢！”一位富态华贵的妇女，从墙侧走了出来。
蒲千凝整想问来者。
“妈，你怎么会过来？”厉明谦心头一惊，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半分。
“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怎么会过来，你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咱俩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吧，我告诉你我可数着呢，上一次见你是在半年前！”
蒲千凝微微凝眉，他把房子转租给自己之后，不是一直住家里吗，可他妈妈怎么说，有半年没见过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来的时候怎么也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我打电话要是你接，我需要到这个地方来等你？”
好像也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忙什么忙都是借口！”厉妈妈才不管这么多，忽然，“哟，这姑娘是……”
“我同事。”厉明谦打断了厉妈妈的话。
厉妈妈对这答案，似乎不太高兴，“我还以为，我这儿媳妇茶有着落了！啊，姑娘们，你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你看看我这儿子怎么样？”
“妈，你卖菜呢？”
“我也想把你当成菜卖掉，省得你三天两头都不回家，我还惦记着你！”厉妈妈的嘟囔，让厉明谦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老妈我站在门口，等了你一个小时，门都不让进，就想把我打发走？”
蒲千凝听出来了，尴尬的拿出钥匙开门。
“哟，你们真的是同事吗？为什么你会有他家钥匙？”厉妈妈眼尖，抓住一点细节就放大。
蒲千凝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穿着超市衣服的男子，手上拎着一大袋蔬菜，手上还拿着一张白色单子。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是你们定的吗？”
“是，厉明谦。”他自报家门，接过了蔬菜，“好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蒲千凝浅笑的把门打开，“阿姨，您先请。”
厉妈妈一进门，先打开了鞋柜，似乎想拿脱鞋，却看见了一排女士的高跟鞋，回头看了看蒲千凝。
蒲千凝又从另外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双新买的脱鞋，让厉妈妈穿上。
这同事，对这家里的摆设，比她还熟？
厉妈妈都到这岁数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既然儿子不愿意承认，她也应该配合的！
“哟，有阵子没来了，家里没有乱糟糟的，不错！感觉也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了。”厉妈妈点头的打量着家里的布局，“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蒲千凝的身上。
大晚上，两个人哪也不去，回家玩做菜。工作这么忙，还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样子，她这杯儿媳妇茶，明年是可以喝了！
“啊…哦，这里的家具不是黑色就是白色，看起来一点温度也没有，我就买了一些小饰品回来。”
厉妈妈对此很满意。
她无数次的想要改变儿子的家具布置，一直没有成功，没想到，才交了女朋友，整个人就变了。
目光又落在厉明谦的身上，如果她没有看错，儿子也不向之前那么冰冷了，至少眼睛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厉妈妈一边走，一边继续看着家里的摆设。
蒲千凝见状，也不知怎么的，特别的紧张，生怕厉妈妈会从中看出些什么，又或者有什么地方，引起了她的误会，那她跳进黄河也气不清了。
赶紧看了厉明谦：怎么办？
第137章 愿赌服输
厉明谦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这次，你又跟我爸吵什么？”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就只是来看看你。”厉妈妈好奇的翻着厉明谦的购物袋，“儿子，妈妈一直知道你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可是啊……”
“行，明白了，去那边坐着，半小时后吃饭。”厉明谦道，“千凝，你来帮帮我。”
“噢。”
“儿子啊，妈妈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的，电视又不会开，总不能让我在这屋子里随便走吧？万一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你这同事，也是客人，你就好意思让人家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厉明谦无奈。
“阿姨，要不我陪你聊聊？”
“小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厉妈妈自来熟的挽了蒲千凝的手，“我们去那边坐。”
“等等。”厉明谦喊停，“吃完了饭，不许找理由找借口，我立刻送你回家！”
厉妈妈假装没听见，挽着蒲千凝的手继续走，“刚才他喊你千凝？那你姓什么？”
“蒲公英的蒲。”
厉妈妈一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半天才接话道，“哟，这姓好特别啊，挺少见的。”
“应该还好吧。”
听过蒲松龄的名字，对这个姓氏都不会感觉太意外。
“听小谦说，你们是同事，那你也是警察咯？”厉妈妈把蒲千凝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这双纤细的手，是蒲千凝最有自信的部位。可她并不知道，若是此刻把自己的职业说出来，厉妈妈现在会如何。
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手还没完全收回来，就又被厉妈妈拽了过去，“以前跟他爸在一起的时候，他爸也喜欢我的手，从来不让我下厨，就怕我的手上沾上了油腻，就不漂亮了。可时间长了，他爸也不在乎了，什么粗活重活，都让我做，你瞧瞧我这手……”
厉妈妈的手，保养得很好，哪有她说的那么难看？而且一看就知道，那双手是没有沾过阳春水的。
“不行，我明天要去做一个手膜。”厉妈妈又想起了什么，“千凝啊，明天是周六，你陪我一起去做吧！我跟你说，不要觉得自己还年轻，资本好就什么也不在乎。等你过几年你就知道啦，保养要趁年轻，越早开始越好。”
“我明天要加班。”
厉妈妈很惋惜，“星期天呢？你该不会也要加班吧？”
“这要看明天的进度。”
厉妈妈看了正在厨房里忙碌厉明谦，“该不会你也跟那小子一样，每天编着各种理由来搪塞我吧？”
“阿姨，你误会了。我明天真的要加班，而且，我是法医，厉队还等着我的报告呢。”
“你刚才说什么？”
蒲千凝一惊，她竟然把自己的职业脱口而出了！
厉妈妈惊讶的看着蒲千凝，又看了那双她非常满意的手，同时在脑海中，补充着一些画面，瞬间就把手松开了。
她惊慌的起身，左右寻找着什么。
“阿姨，你在找什么？”
“我的包。”她刚说完，就看到了自己的包，快速的去方桌上取，然后离开了。
蒲千凝长叹一声。别看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可有些职业，古往今来，始终都不被人们所认可。
当然，很多人对法医这个职业很敢兴趣，总觉得它特别的神秘，可只有当你真正从事这个职业的时候，才会发现，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我妈怎么了？”
“对不起，我可能吓着阿姨了。”蒲千凝用一句话概括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厉明谦若有所思，“按说，我妈也是经历了大事件的人，怎么可能被你这职业吓着？你们就没聊什么？”
蒲千凝摇头，“真没有了。”
叮厉明谦的手机跳进了一条短信：老妈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捡生啦！
厉明谦无奈：你把人家吓得不轻啊。
厉妈妈：真的吗？我的演技这么好？哈哈哈，那你可要好好的奖励我哟！
厉明谦：把人吓跑了，你的媳妇茶可就喝不上了。
厉妈妈：你要追不上她，就别说是我儿子！
厉妈妈：对了，我过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厉明谦：忘不了。
察觉到了蒲千凝的目光，“我妈刚来信息说，她想起了有些事要去做，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就走了，让我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下一次请你做spa，当作赔礼了。”
“阿姨不怪我就好，我哪好意思让她请我做spa。”
当然，她也不好意思的告诉厉明谦，她的护肤特别简单，一瓶爽肤水，随便拍一拍就出门了。
一直到认识童卉，她才知道，护肤的最后第一步是涂隔离霜。而童卉，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逼着她养成每天涂隔离霜的习惯。
所以，“做spa”，听得多，但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我忽然也想起了一件事。”
蒲千凝不解的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刚才我们打了一个赌，赌约你还记得吧！”厉明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把脸凑近了她。
“等在门口的人，是阿姨又不是快递。”
“那我不管哦，我们只是打赌说，回到家的时候，有人等在家门口，并没有具体到那个人是谁。”厉明谦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愿赌服输！”
蒲千凝嘟着嘴，还想继续辩解。
“要是你懒账的话，那我可就自己惩罚你咯！”
蒲千凝一愣，忽然想起了他喝醉那晚上，他们俩躺在茶几和沙发的缝隙的那个吻，心跳不由加速。
借着那上涌的心跳，赶紧把唇贴上去。
然，就在唇快贴近厉明谦脸颊时，他忽然转了转脸，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想逃开。
却被他用自己的怀里拉近。
吻，随之加深。
不过，时间并不长。
“这还差不多！”厉明谦满意极了，“洗手，吃饭！我都饿坏了！”
嗯哼，他所为的‘饿’，还有其他别的意思，可惜，某些人到现在都还不肯松口承认自己，害得他要当霸王，才能勉强拉开弓。
“对了，我也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把房子租给我后，不是搬回家住了吗，为什么阿姨还说半年没见过你，你现在到底住哪？”
第138章 你的样板
厉明谦先放下了碗，随后也把筷子放在碗边，“你是不是又想搬出去？”
他的眼眸，深邃的看着蒲千凝。
这问题，她一直挂在嘴边，却又迟迟没有行动起来，除了喜欢这里的家具格局，周围的设施环境之外，还有其他的因素。
“之前说好了住三个月，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期了，是应该要找……”
“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厉明谦一言不发的拿起手机，摔门而出。
蒲千凝僵在原地。
三秒后，她立刻起来开门出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等电梯的厉明谦，“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了，厉明谦并没有动，电梯门又自动的关上了。
“我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家吧。”
“有意思吗！”
厉明谦按了电梯，门马上就开了，在他进去之后，立刻关上了。蒲千凝连追过去，重新按开的机会都没有，电梯就已经下去了。
蒲千凝还有点闹不明白，他这是几个意思。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哟，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在这里迎接我呢？”
蒲千凝：……
今晚她家可真热闹！
“这么晚了，过来有事？”
“误会了，我不是过来找你的。”董文灏指了指旁边的那扇门，“我姐下个月中旬回国，今天已经请阿姨过来打扫了，但我妈还是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她家里还缺什么，列个单子，她明天好去买。”
董文灏边说边开了旁边的门，“，你是女生，要不你过来帮看看，家里还缺点什么？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这些。”
他也帮了自己这么多次，是该回报他的，“好啊。”
男生家冰冷，是理所应该的，可女生的家里，怎么也冷得向冰窖似的？
蒲千凝认真的看了客厅，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沙发、茶几、电视柜、饭桌……
“晕…我姐这是转性了？”董文灏似乎也下了一跳，“什么时候喜欢这乌漆麻黑的家具了？”
董文灏立刻拍了一段视频，给他妈妈打过去，随后电话就到了，“老妈，你确定这是我姐家？”
“呀，应该是吧……这是她在国外安排了人装修的，我也来过……你等等，我问问她。”
“那行，等你问好了我再过来。”董文灏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是哪里话，我都没帮上忙，再说了，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嘛！”
董文灏怪异一笑，“你那是不认识我姐，等你认识了她，那就知道她那人，有多能折腾！”
蒲千凝看着这家居布局，完全想象不到，他口中的‘折腾’。
“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没问题。”蒲千凝与他一起出了门。
而厉明谦那莫名其妙的话，被打断之后，蒲千凝也就没有再细想。
烈士林园。
“爸妈。”蒲千凝抱着一束小榄菊从出租车上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的，我们这也是刚到。”蒲爸爸道。
但让长辈等她，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上去吧。”
“丫头，你最近工作很忙？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蒲千凝回想起昨天厉妈妈说的话，不禁一笑，“最近鉴定中心的工作比较多。”
“所以说，当初你就应该去念师范，你瞧，一年两个大假期，多好！”
“算了吧。让我一个人管四五十个小朋友的吃喝拉撒，想想就恐怖。”
“那是幼儿园，小学老师好，没有升学的压力。”
蒲千凝摇头，“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看起来表面很风光，有很多的假期，可你所有的时间，都在为了别人家孩子付出，那我呢？
从小到大，我生病了，你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回家的时候，给我带点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还有，你从来不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因为你要给别人家孩子的家长开会。
就连周末，你也因为要备课、家访、为各种材料加班，从来没有陪我出去走走。”
“瞧你这孩子说的，寒假暑假我不是都在家陪你吗？”
不提寒暑假还好，一提她就郁闷，回想起小时候，一到寒暑假就被妈妈盯着，这不许动，那不许去的，毫无自由可言，而别的同学，都偷偷约着去楼下打球、去逛街，到处逍遥快活的玩耍。
这哪里是美差，简直就是噩梦！
“要说不陪你，你爸那工作三天两头加班，周末也不在家也就算了，我们去旅游，他可一次都没有去过！”
“那是因为我爸是医生，忙着救死扶伤。”
“哼，他哪是请不到假，是压根就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门！”
蒲爸爸解释：“寒暑假旅游高峰期，到处都是人，拍照不好看。”
“爸，你是没听出我妈话里有话，她是想您带她去旅游了！”
蒲爸爸恍然大悟的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行啊，一会儿回到家我马上订票，我们也学学年轻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旅游了？我说的是丫头的工作！你呀，就是宠女儿，把人都宠坏了，所以当初背着我，偷偷帮女儿改了高考志愿！要不是她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去做老师了！”
说道这件事，蒲妈妈的死就不打一处来，若不然当年的这件事，现在哪需要三天两头在她担惊受怕？
“哎哟，妈，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啊！”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
蒲千凝默默的看了父亲，父女俩默契一笑，蒲妈妈的唠叨工，是每天教育孩子，磨了几十年练出来的，那是他们比不上的。
眼尖的蒲妈妈一眼瞧见了坟头上那束鲜花，“哟，这是谁送花？”
“是啊，舅舅都走了这么多年，他拿着老朋友，都是清明过来，很少会选今天啊，难道是舅妈？”
“怎么可能是那无情无义的女人？”蒲妈妈闷哼。
蒲爸爸：“也不能这么说她。当年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年纪比我们千凝还小，忽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不会处理，也是人之常情。”
“她哪是不会处理，我看，她那是没有担当。”蒲妈妈很生气，“呐，你看看你躺在这里的舅舅，他就是你最好的样板！”
第139章 缓兵之计
“你看看你舅，这么多行不挑，非要去做刑警，牺牲的时候，才三十岁，刚结婚没多久。”
蒲千凝的心情有些复杂，暗暗的看了父亲，父亲却立刻避开了，假装自己很忙。
“妈，我知道舅舅的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放下，可是我现在只是法医，不用像舅舅一样去抓坏人。再说了，要是每个人都跟你这样想，那这世上可就真没有警察这个行业了。”
“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你是我孩子，你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
说好的三年，现在只剩最后两三个月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能够通过那个什么法医考试，时间一到你必须要递交辞职报告，回到社区诊所里，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医生。”
社区医生，是一个适合养老职业，但并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妈，你这样说就过了啊。虽然你是我妈，我应该听你的，但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吧。”
“权利？哈哈，你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这哪是顶嘴，她只是表达自己的感受呀！
“妈，这是我喜欢的工作，难道你就不能支持我吗？”
“明知道你做错了，我还盲目的支持你，那我还配做你妈妈吗？”
“可问题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帮我安排好的人生啊！我知道，不管我多少岁，我都是您的女儿，但有时候能不能请您不要这么强势的逼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蒲妈妈闷哼，“你舅牺牲的时候，你才三四岁，他到底是给你换了什么**汤，让你这么喜欢当警察。”
“妈，这跟我舅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
跟她有关。
小学的时候，有一篇作文，名叫《我的理想》，嗯，相信大家都写过吧。
而她在作文里提及，长大以后想当警察，当时的他只是觉得一身蓝色的警服穿在身上，特别的酷，特别帅气，这也就才萌生了她想要当警察的愿望。
可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能实现小时候作文里职业。
也不知道是她这篇作文写得比较好，还是班主任考虑她是教职工的孩子，把她的作文拿去参加了一个作文比赛，还因此获得了市级一等奖，作文被粘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
欢天喜地回家的她，想要把奖状交给妈妈，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妈妈大发雷霆的奖状撕了，并且认真严肃的警告她：你要是敢做警察，以后就别叫我妈！
那时候的蒲千凝，似懂非懂，对警察这个职业充满了好奇，只要电视里播放跟警察有关的电视电影，她都会特别留心的关注。后来看了福尔摩斯后，就对这个职业更加着迷。
她越是着迷，蒲妈妈就越是反对，而她，越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坚持反对她从事这个行业。
青春期的孩子大都逆反，越是不被允许，越要去做，以彰显自己的长大。
所以，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她的第一志愿填了警校，可就在紧要关头，这个志愿被如鹰一样的妈妈发现了，逼着她改填师范院校。
做老师，一直是蒲千凝最反感事情，她不得不找了爸爸帮忙。
蒲爸爸只是一个小医生，手能够得着的范围，也就只有医学院。
当不成警察，做个法医也不错。至少她现在是真的喜欢这一行！
“妈，这是我的人生，您就让我做一次主吧。”
“我已经让你做主了呀，说好的三年，现在还有只有三个月。”
蒲千凝：……
三年，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她希望自己能花三年的时间来说服爸爸，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竟然没有找到突破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交上一个男朋友，我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做法医了？”
“呵。那就等你找到再说吧！”蒲妈妈敏感的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跟刑警在一起吧？”
“这…呵呵……怎么可能……我不是早早就已经给你写了保证书嘛……”
蒲妈妈对那张没有法律意义的保证书，一点也不放心，“现在你当着你舅的面，把话说清楚，你是绝对、绝对不会跟刑警在一起！”
蒲千凝微微张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没谈过恋爱，可她不傻！
很多事她能感觉得到，但是一直都在潜意识里否认，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承认了这件事，会将隐藏在心里的爱，表露出来，更害怕会因此刺激了妈妈。
毕竟，舅舅的死，在过去的那二十四年里，始终都是蒲妈妈的心结，她不希望妈妈不开心，唯有委屈了自己。
但，她不想欺骗自己一直暗暗崇拜着的舅舅。
“嘿，老婆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蒲爸爸瞧出了蒲千凝眼眸里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母女俩说的刑警是谁，他只知道女儿喜欢这个人，“一大清早的把自家闺女当成小猫小狗一样训话，还明令禁止她跟刑警谈恋爱。”
“你知不知道现在恋爱自由，她就是要跟那刑警结婚，你也拦不住。”
“她敢！”
“这么多年了，我硬是没想明白。小智牺牲了，小瑜当时年纪轻，不想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去医院把五个月大的孩子拿掉了，选择了改嫁，这有什么，你怎么就没放下呢？”
蒲妈妈认定了的事，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的，“这件事就是小瑜不对，她凭什么一声不哼的跑去医院把孩子拿掉？那是咱蒲家的孩子！是我弟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我警告你，女儿交男朋友的这事，你少掺和，要是被我知道，你又跟女儿合起伙来欺骗我，你看我敢不敢……”
“跟我离婚对吗。行啊，反正我也过够了这种每天听你唠叨的生活，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像个怨妇似的。”
“死老头子，你现在想造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蒲妈妈伸手揪了蒲爸爸的耳朵，蒲千凝赶紧去打圆场，“好了爸妈，你们也别为了我的事情吵架了，我……答应就是了。”
蒲千凝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小声。
“答应什么，看着你舅，把话说清楚！”
第140章 父亲支持
“我……”
蒲千凝刚想把承诺说出来，就感觉到了什么，侧目向另外一边看去。
透过伟岸的父亲，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而那俊脸的主人，此刻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
也不知道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直觉告诉她，他现在不是一般的生气。
看到有人走过来，蒲妈妈也松开了拧丈夫耳朵的手。
“厉队，你怎么在这里？”
礼貌的对蒲妈妈蒲爸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陪奶奶过来祭拜爷爷，今天是爷爷的生祭。”
厉明谦侧了侧身子，让蒲千凝几米之外的老奶奶。
老奶奶凝视着墓碑，嘴角一张一合，似乎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而厉明谦，又像是被暂时邀请离开的人，不敢走远。
厉明谦看向了蒲千凝舅舅的墓碑，眉头一皱，“这是……”
“我舅舅。”
厉明谦有些纳闷。
墓碑上刻的名字是蒲智辰，可为什么又会说蒲千凝的舅舅呢？
当然，在这样的场合里，他并不方便询问。
“你们先忙，不打扰了。”厉明谦再度与蒲妈妈蒲爸爸点头示意。
蒲妈妈随不喜女儿与他接触，面上却还是友好的与他点了点头。
蒲爸爸呢，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短短的一两分钟，他就看懂了，女儿喜欢他，他对自己的女儿，也有那层意思，至于发展到什么程度，能发展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
“把刚才你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蒲妈妈道。
蒲千凝：……“妈，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别的事我不一定记得，可这件事……”蒲妈妈看着厉明谦的背影，“你必须要做！”
蒲妈妈的声音有些大了，尚未走远的厉明谦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
这样的微笑在厉明谦的脸上并不多见，蒲千凝觉得慎得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你刚才不是还说了，一会要回鉴定中心加班吗？”
“妈，我觉得这事……”
“你这意思是想反悔？你可是写了保证书的！”
蒲千凝苦笑，“我也不是想反悔，我就只是……”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慢慢再说，何必在这里为难孩子？”蒲爸爸再度出言帮蒲千凝解围。
蒲妈妈不满的闷哼，“行，我是看懂了，你们父女俩是在一条船上的，合起伙来欺负我。小智，你瞧见了吗，你不在的这些年，你姐夫是怎么对我的。
哎，要是你还在的话，你姐夫肯定不敢这样对我，他呀，就欺负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帮腔！”
“妈……”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李强强，我连说句话都招人嫌弃。”蒲妈妈低头将袋子里的祭品拿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喃喃。
祭拜的时长不算太长。
下山的途中，蒲千凝的不停的回头，似乎想看看是否能够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寻不见，眼眸里透着微微的失望。
蒲爸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放慢了脚步，等蒲千凝赶上来，“刚才那小子，就是你妈妈嘴里提的那刑警？”
“嗯。”
“你对人家有意思？”
“爸，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跟他就只是同事而已，再说了，他是我的上级，跟我师父的年纪差不多。”
蒲爸爸怎么说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瞧着这小子是挺靠谱的，不是什么花花肠子的人。
你要是真喜欢，就大胆的去做，爸爸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蒲爸爸给了蒲千凝一个眼神，“她的意思工作，我会去做的。”
“爸，我……”
“当然啦，要是你嫌我多事，我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蒲爸爸若是愿意帮忙，事情肯定会变得简单多了，蒲千凝赶紧道：“谢谢爸爸。”
“你们俩站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走！”
获得了父亲的肯定，蒲千凝的嘴角挂着一丝轻松，“来了。”
手被父亲拉住，“你别嫌爸爸多嘴，你要真的喜欢人家，就赶紧把话说清楚，别藏着掖着，到时候人家心灰意冷了，你这话是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蒲千凝的脑海中，浮现着厉明谦昨晚踏进电梯前的眼神，“知道了。”
“厉队？今天是星期六，你怎么过来了？”米伊琳觉得有些奇怪。
厉明谦目无表情，“案子没破，谈什么星期六？”
“鉴定中心不把白音的死因送过来，我们这不也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嘛。”
“怎么没有？姜一程各种闹腾，可一见了白音的父亲，他的岳父，立刻就同意我们做尸检，难道这就不该查一查？
姜一程为什么要在妻子的药你下毒？而现在发现，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关系，那么究竟是谁杀了白音，又细心的帮她化妆，难道不该查？”
厉明谦的严厉，让米伊琳一愣，“那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在半小时之内回来。”
“去吧。”
米伊琳关上他办公室大门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琳姐，厉队今天怎么啦。”新来的实习女警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案子没线索，压力大吧。”
“啊…厉队对女同事非常不友好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米伊琳笑了，“你也知道，在我们这职业里男多女少，而女孩，在力气上又比较吃亏，厉队对我们要求严格些，也是为了我们好。”
“啊…呵呵……”女警尴尬的点头，“我先去忙了，还有一些资料没有整理清楚。”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厉明谦，反复的在脑海里咀嚼着‘蒲智辰’这三个字，这名字让他觉得很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而能够葬在那一片区域的人，一定不是平凡的。
厉明谦点开了电脑，透过系统，找到了蒲智远的个人资料，脸上的表情，随着自己看到的资料，凝结成了霜。
“厉队，他们都在会议室里了，就等你安排工作了。”米伊琳打断了厉明谦的思考。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米伊琳点头，离开前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厉队，你没事吧，看着你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没事。”厉明谦挪动鼠标，关掉了界面，与此同时，清理了电脑的使用痕迹，“我们走吧。”
第141章 爱不等价
厉明谦这一次召开的会议内容非常简单，不过十分钟，大家就带着各自的新任务去调查了。
而这一次，厉明谦与一个实习的女警林湘，前往白音父亲所住的宾馆，给他再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白父去鉴定中心认尸、办理手续的时候，厉明谦并没有与他打过照面，可见他的第一眼，厉明谦便觉得，这位父亲在经历了重大的变故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有些涣散，行动力也比较迟缓。
“不知道你们要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将就着喝点白水吧。”白父递上了两瓶矿泉水。
长叹着摇头，“阿音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要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求做到满分，可这世上的事，有多少件，真的能够顺心如意呢？”
“就拿出国留学的这件事情来说吧，当时家里条件并不富裕，可她想要出国念书，做父母的，除了咬紧牙关的支持，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所以我们就偷偷的把车子卖了，又问亲戚朋友借了些，这才凑够了她第一年的学费。
不过这孩子也是争气的，到国外念书后年年都拿奖学金，又在外面打工挣学费，之后那几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挣的，有时候还能往家里寄点。”
白父的脸上挂满了悔意，“如果当初拦着她，不让她出去，之后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什么意思？”
“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的，当年姜一程知道阿音要强，就算有困难也绝对不会开口，偷偷的给阿音寄了不少钱，让她应急。所以，当初他提出要结婚，阿音心里不大愿意，但还是同意了，为的就是还他这份恩情。”
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合适，还要勉强在一起，这样的婚姻充其量只能维持表面的幸福。
林湘琢磨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是谁提出的离婚？您知道吗？”
“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
“那你刚才说，自己最近才知道姜一程给白音寄钱，这是怎么回事？”厉明谦道。
“还不是他们闹离婚闹的太厉害了嘛，一程那小子，突然跑过来找我，又哭又闹的说着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不想离婚，他好不容易才在办理完移民手续，在那边的工资也不如我女儿高，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看我女儿撑着，要是离开了我女儿，他在那一无所有，我也是被他吵得头疼，这才找了个借口回来的。”
林湘不明白了，“女儿女婿吵架，作为父亲难道你不该帮劝劝？”
“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白父作为一家之主，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要出面解决的，可从他的言行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他性子的软弱。
当然，姜一程的撒泼行为，应对起来，的确是需要些技巧的。
“他以前也这样吗？”
白父点燃了一根烟，在那灰白色的烟雾中缓缓开口，“刚认识他那会，只觉得他欠缺了几分男人的担当，做事情比较扭捏，所以，在听闻他曾支助阿音念书后，我挺震惊的。他为了阿音，的确付出了许多，我也挺能理解阿音要用婚姻来弥补一程的。”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他们高中早恋，后来又一起念了两年大学，阿音才出国的，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这么长时间，人会发生改变，这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变得那么……”
厉明谦不知道还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姜一程。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大概是他们开始闹离婚之后吧。也许他是觉得，自己为阿音付出了许多，最终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情、婚姻、家庭，男性的自尊心受挫，才导致了情绪失控吧。”
“哦？你的意思是，姜一程患有情绪病？”林湘抓住了白父话语的精髓。
情绪病在当今这社会，并不是什么重大疾病，可很多人因为不能正视这问题，选择了用一系列的事情去掩盖，最终，不到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周围的环境，让他极度压抑，想要反抗，却又不无力抵抗，想要改变，却又不愿意付出行动。
再这样的氛围下，唯有做出了许多伤害自己，伤害身边亲人的事情。
然，林湘的问题，似乎问得太直接，白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许是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作答。”厉明谦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白音跟什么朋友走得比较近？”
‘朋友’二字，厉明谦念得比较重，如此强调，他说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闺蜜类朋友。
白父沉默了许多，这才点了头，“一程提过，我后来也问了阿音，但是阿音没有承认。作为爸爸，女儿的心思，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姜一程告诉你的？”林湘吃惊的看着厉明谦，“也就是说，姜一程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咯？”
白父鼻头动了动，有些难以接受林湘的说的这件事，“阿音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一程的事情的！绝对不会！”
“白先生，你别着急，这小姑娘说话太直接，她不是这个意思。”厉明谦指责的看着林湘，“你也知道的，十个男人，有八个半都会怀疑妻子所生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白父不解。
“你忘了，在白音出生那天，你守在产房外，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声时说的话了？护士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来，你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
厉明谦微微一笑，“护士，这孩子是我的吗？”
白父恍然大悟的笑了，“，我好像还真说过这句话。”
“所以啊，姜一程在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白音外面的人，也觉得孩子是自己的。这不，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事情，这种猜测怎么说得准？除非这孩子长得完全不像爸爸，你说对吧？”
白父听出了厉明谦话里有话，仔细回想着什么，尴尬的一笑，“小孩子的样子都没长开，哪里说得准？要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
“说的也是。行吧，今天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要是你想起了什么，请及时给我打电话。”厉明谦给他留了电话，与林湘一前一后的离开。
第142章 喜欢不说
林湘战战兢兢的走在厉明谦的身后，生怕他什么时候，就给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可等了一路，也没听到他的说话声。
终于，车子在队里停车场停下的时候，她紧张的说道：“厉队，对不起。”
厉明谦这才反应过来，车里还有别人，“什么？”
林湘没有勇气再说一次道歉，局促的站在那里，委屈的掰扯着自己的小手。
“哦，”厉明谦终于想起她的话了，“不用道歉，你做的挺好的。”
林湘一惊。不是都说厉明谦对女同事要求很严苛，不许她们犯任何一点错吗？她刚才一句话没说好，引起了别人的反感，这怎么还做的挺好的？
回想早上出发前，在走廊外听到他吼米伊琳的话，再看他此刻的脸，心头更是不寒而栗了，“厉队，你还是惩罚我吧。”
“第一次出外勤，能做到提问，而且问的问题颇有质量，真的挺好的。”
林湘扬起嘴角，“真的？你没有骗我？”
这种小家子气的问题，厉明谦也懒得回答，转身进了办公楼。刚才眼里的一丝温柔，此刻已荡然无存，换上了他那副清冷。
在走廊与米伊琳擦肩而过，也只是与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跟在他身后，那带着小确幸的林湘，甜甜的喊了一声，“伊琳姐，我们回来了。”
“你惹到厉队了？”
“没有啊，他刚才还夸我来着。”
厉明谦夸人？米伊琳怎么一点也不敢相信呢，“那他怎么还这幅表情？”
林湘两手一摊，“这我哪知道，一路上都这样，说不定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呢？”
“对了，厉队有女朋友了吗？”林湘自来熟似的挽着米伊琳的胳膊，米伊琳‘溺爱’的拍了她的脑门，“就算没有，你也没有机会。”
“切，我不就是好奇问问嘛，搞得我跟你抢男人一样。”
米伊琳不悦划过脸颊，眼睛里带着一丝红润。很快，她就把这情绪咽回去了，默默的把手从她的怀里抽出来，“好了，赶紧把今天的笔录整理出来，晚点开会的时候，方便大家梳理进展。”
“哦。”林湘撇了撇嘴。
米伊琳琢磨了几秒，倒了一杯水，走进了厉明谦的办公室，“厉队，唐毅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重新给肖磊和齐琪做了一份笔录，据他们说，没有见过白音抽烟，也从来没有在她身上闻到烟味，应该是不会抽烟的。”
“他回来了吗？”
“正在路上。不过，听他的口气，感觉他挺郁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气。”
厉明谦跟肖磊接触过，大概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让他先去一趟鉴定中心，跟千凝说一声，顺便问问她，化验的进度如何了，有没有化验出白音是中了什么毒。”
米伊琳一愣，“知道了。”
唐毅接到任务，也表示奇怪。一般来说，凡是要去鉴定中心找蒲千凝的工作，厉明谦都是抢着去的，就怕别的男子靠近蒲千凝，把人抢走了，如今怎么把这样的美差，交给自己了？
这不，人还没到，声音先到，“小凝子，厉队让我过来问问鉴定报告出来了没有。”
蒲千凝瞟了他一眼，“你们就这么闲？”
啥？
“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唐毅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厉明谦让他过来，他就过来了，完全没有认真的思考这其中的便利度。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结果到底是什么？”
“白音的体内含有大量的氢化钾，所以，她的死因确定为氢化钾中毒。”
“这么说，跟床头的那瓶药里的氢化钾，是一样的？”
蒲千凝摇头，“虽然都是氰化钾，但是它们的成份不一样，应该不是属于同一个批次，或者说，不同在一个地方买的。具体的报告，还需要再等一等，回头再给你们送过去的吧。”
像氰化钾这样含有剧毒的药品，在购买的时候，是被严格控制的，甚至，还需要出示相关的证明文件，才可以购买，而在量上，也是有限制的。
换句话说，并不是随便就能够购买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分了好几次购买。
“另外，我们还在白音的胃液里，化验出了安定的成分。”这可以侧面说明，白音在死亡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呼吸道受到腐蚀时，产生疼痛，而引起肢体扭曲的原因。
“还有什么吗？”
蒲千凝摇头，她扫完墓回来后，就只做了这几项化验，还有些证物，目前还锁在证物房里，等待化验呢，“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肖磊那家伙，就知道跟我们打太极，回答问题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一些，又让我们自己猜测一些。”
“说了哪些，又猜到哪些？”
唐毅一肚子郁闷，此刻终于找到发泄口，“肖磊那小子，很明显就是喜欢白音，可又故作清高，说着大家都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强人之类的话来搪塞我。还有那齐琪，摆明了是喜欢季庭衡，巴不得取代白音，成为季庭衡的首席助理，顺便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还装得跟山上的莲一样，洁白无瑕。”
“你们三天两头跟人打交道，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了不少，怎么还会为这种事烦恼？”
“嘿你，说得真是……好像你跟人打交道似的。”
蒲千凝指了指电脑，“我跟死人和数据打交道。”
唐毅烦躁极了，蒲千凝这是存心给他添堵的？他把事情说出来，是希望得到认同，没想到，反而被气得不行。
当然了，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受蒲千凝的欺负？
“难怪你这把年纪了，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吧？”
“你错了，我比你好，我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谈了两年多的恋爱！”
蒲千凝扯笑，“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
“至少我赚了恋爱经验啊，哪像你，明明喜欢，却又不敢说出口。”
有这么明显？
“啧啧，瞧瞧你这少女思-春的脸！”唐毅举着自己的手机，让蒲千凝当作镜子用，蒲千凝瞧都不瞧一眼就甩开了他的手。
不死心的唐毅舌尖在口腔弹了一个响，“嘿，你跟厉队到底怎么回事，这闹了好一阵子了吧。”
第143章 我是傻瓜
“什么叫我跟他怎么了？”蒲千凝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唐毅懂了，“行了行了，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走了。”
“嘿，回来！你刚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全世界都看得出厉队在追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蒲千凝一愣，“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说明什么？”高中时期的事情，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划过，当初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追她，而女主角，竟然毫无反应。
“说明什么？”
唐毅我被她打败了，“你是爱情白痴！”
这么难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当然知道下一秒蒲千凝做出如何反应，快一步，从办公室里闪了出去。
走廊上并没有传来她砸东西的声音。
唐毅等这几秒，悠悠的往办公室里探了探身子，生怕蒲千凝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然，蒲千凝却迟钝的坐在位置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笔，正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什么跟我说的没有？”
这句话潜台词是：如果没有话跟我说了，那我真要走咯？
“好走，不送。”
“嘿。成，那你就一个人窝着吧，最好窝出个蘑菇来。”
蒲千凝没心思跟他斗嘴，挥了挥手，巴不得他赶紧走，好一个人静静的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
可惜呀，心不在焉，工作效率大，幅度下降。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检测报告，竟然拖拖拉拉的弄到了晚上**点，才从办公室里离开。
冷风拂面。
将敞开的大衣裹紧。
无意看向了那迎面走来的情侣，女孩感觉到冷，男孩将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是啊，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她也想有一个人，能够给她温暖。
耳畔回荡着父亲的话。
踌躇之余，伸手拦了一辆车，想去二队找他，即便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可，她还是想去！
路上，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行为，太唐突。
可同时，她又是兴奋的，因为她终于不需要再忍着藏在心底那句话。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懂，她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在言行举止上。
如今，她终于不需要再忍了。
因为他也是喜欢她的啊，而且更重要的是，父亲已经答应了做母亲的思想工作。
想到此处，她就兴奋不已。
不停的看着手机和车窗外，默默祈祷着这个时间，厉明谦还没有离开队里，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刚跨进二队大院，脑子就嗡的一声作响
一个穿着紧身皮裤的女孩，站在办公大楼的楼下，搂着厉明谦的脖子，与他拥吻。
那红色的酒杯高跟鞋，在夜色中，特别耀眼。
然，由于光线不足，她看不到那女孩的脸。
安静躺在路中间的行李箱，侧面说明了太多事。
蒲千凝嘴角扬起了冷笑，就只有她这种笨蛋，才会相信唐毅的话，还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厉明谦在追自己！
眼角飞过一颗晶莹的泪。
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现在办公大楼的那亲密小情侣，此刻也终于有了反应厉明谦推开了来者，“你疯了？”
“哎哟这么久不见，干嘛对我这么凶嘛。”娇柔的声音，让人一听，骨头都松软了，却又带着倔强质问，“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正巧路过的同事，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不是你随意胡闹的！”厉明谦的语气很是严厉。
可小姑娘却不吃他这一套，“你看你看，又摆出这副冷冰冰的臭脸，一点也不好看！”
说罢，她伸手想去掰他的嘴角，让他露出笑容。
还没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敏感的拍开了，“我再说一次，这是我办公的地方！”
“那好啊，你带我参观一下，我还从来都没有来过刑侦队呢！”姑娘兴奋了，“里面是不是电视里播的那样，有一层又一层的闸门，不管去到哪里都要开锁、关门、上锁？”
这话，与季庭衡所说的大同小异。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家去吧，叔叔阿姨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这没什么好参观的。”
“那你陪我一起回去，爸妈应该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吧。”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今天是星期六，而且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上吊也要喘口气呀！”她不由分说的拉着厉明谦就走。
厉明谦不愿意走，十头牛也拉不动他，“够了。”
“我们都已经五六年没见了，你就当送我回去不行吗？”
厉明谦无奈至极，“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跟他们交代一声。”
“那好吧，你快点。”
还没走近办公室，就听到了大家的笑声，如果他没有猜错，大家取笑的正是他们俩。
无奈中多加了一分郁闷，“嗯哼。”
哗。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仿佛刚才的喧闹声从未存在。
“时间不早了，大家收拾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上9点继续回来加班。”
“厉队，耽误之急，应该是去找蒲法医拿检验结果吧？要不然有很多线索，我们都连贯不上呀。”
提到这三个字，厉明谦脸色划过一丝异样，“唐毅，之前你不是去找过千凝吗，结果出来了吗？”
“我到的时候，她就在整理化验结果，说是今晚加班也要赶出来。”
“呃？可是，我刚才有看到蒲法医过来了啊，难道她没有上来就走了？”
“你刚才看到她，什么时候？”
“几分钟之前，就你和那美女在楼底下聊天的时候。”同事挑眉，“会不会是她看到了自己不喜欢看到的事情，所以一生气就走了？”
厉明谦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小凝子怎么可能这么公私不分？”唐毅瞪了那同事一眼，他立刻领悟，“也许吧，今天楼下好像烧了两盏灯，挺黑的，看错了，也挺正常的嘛，呵呵。”
厉明谦回过神，“明天早上上班前，我会跟千凝联系，请她把报告送过来的。”
说完，厉明谦没在停留。
办公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继续聊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唐毅却又些心不在焉，“你刚才真看见小凝子了？”
第144章 寒夜有你
“你刚才不是说我看错了吗，那我就是看错了。”
唐毅心理‘’的一声响，“谁跟你说这些了。”
“你要听实话呢，那就是我真看见了还跟她说两句话。”
玩了……
“我先走了。”唐毅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今天可是做错事了！
虽然吧…大家都在私底下传厉明谦在追蒲千凝，可具体是不是，谁也没个准数。可今天，他们看到有个美女来找厉明谦，还在大庭广众下拥吻，还有他们说话时的语气、表情，那美女姐姐，很明显就是他女朋友嘛！
只不过，人家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厉明谦单身，而他和蒲千凝走得近，这才传出了谣言。
可他倒好，竟然把这些话告诉了蒲千凝！
若是蒲千凝对厉明谦没那意思，也就是当玩笑话，听完了就算了，可从他的观察来看，蒲千凝并不是听听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可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听。
想去家里找她，确认她是否安全到家，可走到她家小区门口才发现，她之前提过自己搬家了，搬到哪里了，他不知道呀！
这下，可急坏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伊琳，能不能帮我查查小凝子的手机信号在哪里？”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
“那你怎么忽然间要查她的手机信号？”
唐毅支支吾吾，米伊琳似懂非懂，却又猜到了几分，“等着，我一会儿查到了给你发过去。”
很快，定位就发过来了，还附上了一句：亲，加油哦！
根据蒲千凝的手机定位，唐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那个坐在江边发呆的小丫头。
在她的脚边，还放着两罐啤酒，“大冬天的坐在这儿，不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你电话不接，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你打120。”唐毅心理担心，嘴上却不饶人。
蒲千凝赶紧看了手机，“刚才整理化验结果的时候，关静音，忘记开了。”
唐毅闷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拿起地上那罐没有开封的啤酒，“一个人在这喝酒，也不怕出意外！”
“拜托，就两三罐。呐，还被你抢走了一罐！”
“就你那酒量我还不知道么？下次想喝酒，找个人陪，找我也可以。”
蒲千凝一脸瞧不起，“跟你喝酒更危险吧！”
“好歹我也是人民警察！”
“警察，就不会欺负老实人了？”蒲千凝撅起嘴角，脑海中闪过都是他对自己的不好。
每次路过球场边，都被他用篮球砸，还把红墨水倒在她的椅子上，害得她的白色校裙，沾了污渍，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来。
还有……
“那时候是我年纪不懂事儿，而且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挖出来说有意思吗？”
“久吗？”蒲千凝歪着脑袋，思索着点头，“好像还真有点久了，呵呵。”
唐毅一愣，快速的察看塑料袋，数着蒲千凝身边的酒罐子，嘴里还嘟囔着，“你不会已经醉了吧？”
“没有，我清醒的很。”
“一般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蒲千凝扯笑，“说的好像你没醉过似的。”
就冲着她这句话，唐毅知道，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喝多了，但是离醉已经不远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再坐一会儿。”
原本不是不可以，可那呼啸而过的风，“前阵子不是才病好嘛，在江边喝着酒，吹着冷风，要是在病了，估计阿姨又会借题发挥，要求你辞职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那你听不听？”
听，怎么可能不听呢！
蒲千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看看你现在的动作，还逞强说自己没有喝醉！”
“……”她知道自己没醉，这“摇晃”也就是蹲坐太久，脚麻了。
不过，既然唐毅认定了自己喝醉，那就算喝醉了吧，接下来即使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第二天也可以假装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天便宜你了。我这小蓝蓝，买了大半年，从来没有载过女孩，你是第一个。”
“哟，我这么荣幸呀！”蒲千凝故意重重地拍了座椅，心疼得唐毅赶紧护住，“别打了，别打了，你该把它打坏了。”
“又不是玻璃做的瓷娃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呢？”
唐毅把自己电车的头盔递过去，“带着吧。”
“那你呢？”
“我没关系。”唐毅的电车，纯属自己上下班用的，平日里也从来没想过要载人，头盔自然也就只有一个，“哎哟，刚才你不还说我老欺负你嘛，今天就给我表现的机会呗？”
这话堵得蒲千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辩解，仍有着他，帮自己带上头盔。
“一会儿要是怕，可以抱紧我！”
蒲千凝不屑的撇嘴，“不就是辆电车吗？有什么好怕的！”
唐毅也不争，沿着江滨大道慢慢的开着。
寒冷的江风，从各个地方灌入衣服里，酒气散了大半。
蒲千凝微微一抖，更觉冷了。
看着正前方那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远的肩膀，慢慢的靠了上去，手也搂紧了他的怀。
唐毅低头看了一眼，减慢了车速。
如果换了之前，她这样抱着自己，心理应该会很开心，可如今，除了担心，还有担忧。
“你说，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唐毅心飞到了别处，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嗯？”
“我说我饿了。”
“哦，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每天都在外面吃，吃多了也不知道该吃什么。
“肥霞云吞。”蒲千凝和唐毅异口同声。
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
这是他们高中门口的小店。念书的时候，不是去那里吃晚餐，就是半夜翻墙去那里吃夜宵。
跟老板混得贼熟，根本不需要点菜，老板就知道要给他们送什么上来。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了，霞姐还开不开门。”蒲千凝有些担心。
唐毅看了时间，“这个点还早，又是周末，霞姐那么抠门，才不会这么关门呢！”
“哈哈哈，说得也对。”
蒲千凝想起高中时期的往事，嘴角扬起，心底那郁结，荡然无存。
再看唐毅那宽厚的背，心底多了一份感激。
若不是他忽然出现，今夜，她该有多难熬。
第145章 凝结关系
“厉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来？”
米伊琳有些诧异。
厉明谦每次夜归办公室，都会遇到她，“怎么又是你值班？”
“技术部就我们三个人，娟姐的孩子小，在排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减少了她的次数，就我和小宝两个人轮流值。”
厉明谦木讷的点头。
人手不足的问题，不管在哪个分队，都一直存在，大家只能互相协商着处理，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你回来是……”
“哦，拿个东西就走。”他刚才走得急，忘了手机还在办公室里充电。当然，他是故意，要不然他哪里有借口回来？
无意中看到米伊琳欲言又止，“怎么了？”
“刚才唐毅打电话过来，让我帮着查千凝的手机信号，说是她不接电话，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你查了吗？”
“嗯，在滨江大道。”
厉明谦‘哦’了一声，“要没有什么事情，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那……”米伊琳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路上注意安全。”
旁边一同值班的同事，也为之一愣，“厉队是怎么了，听到你说联系不上蒲法医，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呢！”
“要是被你轻易看懂，那他还怎么管理你们这帮猴子。”
“说的也是哦。”
米伊琳还是瞧出了些许异样：厉明谦在刻意的回避蒲千凝。
不过，如果像他们所说，厉明谦在楼下与女朋友拥吻，那么他此刻回避蒲千凝，尽可能的与她保持距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胖娟姐。”
“哟，是你啊，好久不来了，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娟姐做的云吞那么好吃，怎么可能会忘记！”唐毅的嘴，像是抹了蜜糖般，“这么多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说话间，已经直步走到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这可是他们以前常坐的地方。
蒲千凝也甜甜的唤了一声‘胖娟姐’，“我也来了。”
胖娟双眸一亮，“小唐子，你终于把小凝子追到手了？”
唐毅和蒲千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而胖娟，立刻从他们的眼眸中明白了，“你们先坐，我给你们煮云吞去。还跟以前一样，在汤里给你们加点酸菜，你们尝尝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她喜欢称自己为胖娟，其实她一点也不胖，而她的年纪只比他们大了五岁。当初考不上高中，就去念了职高，毕业后就选择了开就业，在学校附近开了这家云吞店，一做就是好几年。
许是为了弥补没有念高中的遗憾吧。
所以，平日里，也喜欢跟学生们聊聊天，听听他们口中的高中生活，自然而然的，也跟大家处成了朋友，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知心大姐姐，什么事都跟她说。
就连‘小唐子’和‘小凝子’的昵称，也是她取的。
然，唐毅隐藏的话，被胖娟这么提及，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出了手机，东刷西刷。蒲千凝倒是没什么兴趣玩手机，打量着店里的环境，“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来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一点也没有变。”
自从念了医科之后，对环境的整洁度要求日渐升高，特别是吃到嘴里的东西。像这样的小店，心里多少带着一丝抵触，“胖娟姐，这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没装修装修？”
“我这店不是还好好嘛，装什么修，那要花多少钱！而且好几天不能做生意，那我要损失多少钱！”
蒲千凝尴尬一笑，“也许重新装修装修，能吸引到更多客源呢？”
“都在这儿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熟悉了，装不装修都一样。”
“可这……”墙壁黑乎乎的，从视觉上看，食物也变得不那么可口了。
这是蒲千凝最想说的话，可刚开口，就看到唐毅的眼神暗示，在不明发生了什么事前，保持沉默，是很有必要的。
“尝尝吧。”胖娟端着两碗加了酸菜的云吞出来。这可是胖姐发明的另类吃法，说是可以缓解肉的油腻。
其实，也就是几个云吞，能有多少肉？
无非是小姑娘们嚷着要减肥，这不吃那不吃的，生怕自己胖了没人喜欢，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案。
唐毅也不管烫不烫，勺了一个云吞就往嘴里送，呵着气道：“嗯，真好吃！”
“你们喜欢就好！”胖娟姐还想跟他们聊几句，这不，又有客人来了，她忙着照顾客人，也就没再顾得上。
唐毅压低了声音，“胖娟姐一直想把这里重新装修的，装修的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谁知道，儿子查出患了白血病，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儿子看病了，结果，孩子年纪太小，还没等到患骨髓，人就没了。”
“你怎么知道的？”蒲千凝忽然记起，大学实习的时候，唐毅三天两头问她一些不着调的病史，莫非就是帮胖娟姐问的？
忽然理解了，把云吞往嘴里送，大声嚷道，“胖娟姐，这云吞还跟以前一样，超级无敌好吃！”
胖娟姐的笑里，终于有了一丝的甜，“好吃就行，我啊，还怕你做了医生后，吃不惯我们这种小店。”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吃着你们家云吞长大的！”
胖娟姐笑容一收，“我有这么老吗？”说完，大家都笑了。
等蒲千凝回到家时，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二点了。
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微微的扯了嘴角，“说什么住进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原来不过是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手机，刷的是附近的房源信息。
她再也不会把‘搬家’挂嘴边了，等她找到了住的地方，把东西都恢复成入住前的样子，再告诉他自己搬家了。
对，没错，就这么决定了！
而匆忙回队里拿手机厉明谦，对蒲千凝的动态，不是不关注，而是有些害怕关注，拿着酒瓶，站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十一点方向的那栋高楼喜小区。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有些措手不及。
他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在他考虑清楚之前，他尽可能的维持原状……
第146章 无端争吵
周末的鉴定中心，静得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偌大的一栋楼里，来回走动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等待鉴定数据是枯燥乏味的，换了平时，还有个人陪着瞎聊几句，现在，除了看书和发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然，蒲千凝此刻的表情告诉我们，是书在看她，而她在发呆。
没办法，今天的安静，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因为脑海里，一直在回荡起着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说好不再想的，可怎么就没办法做到呢？
蒲千凝敲了敲脑袋，努力的把那些不好的事情甩出去。
可情绪这玩意，很多时候，是你越努力控制，越无法控制的东西。
啪。
蒲千凝重重的合上了书，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再回办公室的时候，吓得被咖啡烫了手，“你怎么在这里？”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厉明谦看着手上的那份报告，漫不经心的回答。
蒲千凝眉头一紧，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报告，翻到第一页看了函头的文件名，“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难道你不知道最基本的礼貌吗？”蒲千凝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面，扯了一张纸巾擦拭刚才泼洒出来的咖啡。
“我……”
“厉队，在工作上，你是我的上级，但这里是鉴定中心，也请你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看到门口写的那块牌子了吗？请你把它读出来。”
厉明谦看了看那扇门，上门的确挂着一块‘非请勿进’的牌子，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又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她，脑子有些懵，向来温柔的她，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请你把它读出来！”
“刚才我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并没有人……”厉明谦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却被打断了，“没有人你就可以随便走进来了？”
蒲千凝若有所思的冷笑，“也对，这跟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没关系。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都是自出自入，随意得很！”
厉明谦更懵了。
蒲千凝越骂好像越过瘾了，“厉队，我知道你们很着急的侦破白音的案子，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凶手绳之于法，但是我们鉴定中心并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案子。
再说了，很多数据，都需要做好几次实验，才可以鉴定出最终的结果，是需要时间的，可你们这么一遍两遍三遍的催促，不合适吧？”
她这是连续加了两天班，没有好好休息烦躁，还是因为每个月的亲戚快来了，莫名烦躁？
要是前者，无非就是在不安之后请一顿饭，可要是后者，应该怎么破？
不过，认真的想一想，蒲千凝的发火，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毕竟昨天下午四点多时，他刚打发了唐毅过来，这不，才早上九点多，他就亲自出现了。
这‘催促’，是急了点。
不来都来了，难道让他现在离开？
“我不是来催报告的。”
“哦？那你就是来找我陪你出外勤的咯？厉队，你没有考虑过，我只是法医，只负责解剖尸体以及化验相关的物证，不参与案件的侦办。”
这话，厉明谦就不同意了，忍不住反驳，“难道念书的时候，你们老师就没告诉你，一个只会化验，完全不懂刑侦的法医，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吗？”
“既然你怎么看不上我，我可以跟上头申请，以后二队的案子，交给其他人负责。”
“好，我想我也需要一个冷静、理智的合作伙伴。”厉明谦说完，扬长而去。
蒲千凝瞬间愣在那里。
刚才的时候，发生得太快，她措不及防，也不知道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份上。
不过，像厉明谦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不合作也罢！
蒲千凝闷闷的拿起咖啡，像是发泄般，一饮而尽。
厉明谦直到走出鉴定中心的大门，才瞬间清醒过来，刚才自己说什么了？
回头看了看那栋楼的某个窗户，那是蒲千凝办公室的窗户。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说好了，在没有想通那件事怎么处理之前，与她保持距离，可开车上班的路上，脑海中想起的，却是米伊琳说她不接电话，唐毅很着急的找她……
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却没有人在，就想着进来等她，当然，他会拿起那份‘文件’，纯属是因为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她是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在那份文件上，留下了字吧？还是说，她那么紧张的抢回文件，是害怕自己写的字，被自己看到？
厉明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回想着纸上的，那行字：厉明谦，要怎么告诉你，我爱你……
窃喜的心，又带着一丝沉重。
换了昨天以前，他一定会将她拉入怀里，让她把纸上的字，一遍遍的重复。可现在，他却不敢。
扬起脸颊，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蒲千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份文件上写了心声。如果她没有记错，刚才厉明谦看的正是这一页！
完了，他该不会看到了吧。
蒲千凝冲下楼，看到的却是他的车尾，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可以把心里想的话写在这样的文件上呢！
还好，梁子远还没有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文件也没有被送出去，若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哟，在这迎接我呢？”梁子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你这什么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蒲千凝顿了顿，“今天是周日，你怎么过来了？”
“在家待着也没事，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白音案的化验报告，都出来了吧，拿过来给我签字。”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着敞开的大门，梁子远的脸色变严肃了，“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人走要关门。”
梁子远压低了声音，“在这栋大楼里，人来人往的，你敢保证每个人都是白水？不会在你的文件上偷偷的做手脚，修改了化验的数据？”
第147章 误会大了
关于这件事，蒲千凝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后怕的。
她离开办公室，走到茶水间，烧水冲泡咖啡，算起来至少五分钟，若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个，在她的文件上做手脚，导致办案失误，抓错了人，又或是将罪名套在别人身上，这后果未必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会将白音案的所有证物，重新化验一次。”
梁子远微微蹙眉，立刻察觉了蒲千凝这话透出的深意。
这间办公室，分成里外两间，外间里是办公区，内间是化验区，为了保密，并没有在这里放置摄像头，仅凭走廊上的那监控录像，是完全没有办法证明任何事情的。
也正是因为，梁子远才一而再三，甚至不惜偷偷修改她电脑的数据来提醒她，做事情要小心，可这糊涂的丫头，心太大，又太年轻，很多事情考虑欠周全，实在令他不放心。
“刚才谁来过？”
“厉队。”
梁子远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样吧，你给童卉打电话，请她立刻回来一趟，另外，把所有跟白音案有关的文件，整理出来，全部交给童卉，我会安排你去负责其他的案子。”
“师父……”
梁子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这样决定了。你去准备一下吧。”
“是。”蒲千凝叹息，刚才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当然，她不知道梁子远的顾虑
白音与季庭衡有着亲密的关系，而季庭衡对厉明谦除了多年的兄弟情，还有恩情。直到现在，厉明谦都没有上报自己与季庭衡的关系，难保厉明谦查出了什么后，不会寻私。
梁子远当然是相信厉明谦的，可万一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让蒲千凝避嫌。
大周末，一个电话把人叫回办公室加班，是常有的事情，童卉接到电话后，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办公室里。然，当她听说，自己加班是因为要重做白音案的所有的物证后，脸上划过的是不爽。
是了。
谁喜欢这么平白无故的帮人收拾烂摊子呢？
不过，她出于对梁子远的尊重，以及对工作的严谨态度，她并没有将心理的不爽说出来，默默的接过了相关的文件，走进了证物房。
“师父，那我现在做什么？”
“收拾一下，回家休息。”
还没走到证物房的童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件事，不爽在脸上更明显了：把我叫回来加班，让自己的徒弟回家休息，这也太偏心了吧！
“师父，这不太好吧。”
童卉：哼，真会卖乖！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没照照镜子？你瞧瞧你这脸，憔悴成什么样了？赶紧的，回家休息！”
蒲千凝并不觉得自己的脸色又多差，不过，心里沉得提不起精神倒是真的，“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蒲千凝发现电梯两部电梯，一直停在自己所住的二十一楼，等了很久，也没有下来。
从楼梯间里，走出了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说着电梯的事情，看见蒲千凝在等电梯，“小姑娘，你还是别等了，这两部电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卡在二十一楼，都半小时了，还没下来，我们刚才已经打电话报物业的。这大周末的，物业这边也没有什么人上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修。”
“啊，好。我知道了。”
蒲千凝站在楼梯里，看着那一路向上的楼梯，想想，自己要走二十一层楼梯，也真够呛的！
然，当她终于气喘吁吁的走到二十一层的时候，才发现，楼梯间的门也卡住了，根本没办法推开啊！
这人倒霉起来，也真够呛的！
就在蒲千凝犹豫着是不是该走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问，“你好，是有人在楼梯间里吗？”
“对，能帮我开开门吗？”
“你等一下。”
也不知道外面堆放着什么，蒲千凝在楼梯间里，听到的也就只有推拽的声音，好一阵子后，才勉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而这条缝隙，仅够蒲千凝侧着身子，挤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蒲千凝严重的不爽的看着自家走廊堆放着各种家具，甚至，她还看到，他们用家具顶着电梯的门，不让电梯门关上。
两三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不停把一些家具，从董文灏姐姐家里搬出来，又把新的家具搬进去。
“霸占着两部电梯，就为了搬家具，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影响了多少人的进出？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哟，不好意思，我们尽快。”其中一个男子也觉不好意思。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户主，家里明明摆放着全新的家具，又新添置了一套家具，不把原来的家具搬出来，新家具根本没有办法放进去。
当然，这也怪他们，没有先搬一两件小家具认门，就把所有的家具，都装上了电梯，导致了现在，这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的状态。
蒲千凝扫了一眼这些家具，搬出来的家具，虽是黑白色系的现代家具，却在简单线条中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时尚之余，又令人感到舒适、随意，而搬进去的那些家具，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欧洲古典风，雍容华贵，将奢华，表现的淋漓尽致。
闷哼了一声，难怪董文灏那天晚上说姐姐闹腾，现在这么看来，还真是！
“我说你们的动作怎么慢！”柔美而纤细的声音，随着高跟鞋的咚咚声，飘进了蒲千凝的耳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裤，蹬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子。
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那双红色高跟鞋。
“哟，是邻居吧？不好意思啊，我们在搬家，一会儿我会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的。”那女子说得很是随意。
蒲千凝微微扯了嘴角，从包里翻出了钥匙，一言不发的走向走廊最后一间房走去。
忽然，“慢着，你是谁，怎么会住那里！”
她是董文灏的姐姐文娅，自然也是认识厉明谦的，而她所住的房子，又是厉明谦转租给自己的，想必是误会了自己与厉明谦的关系了吧？
正想开口解释。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了昨晚在二队办公楼下，厉明谦与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女孩拥吻的画面，再仔细瞧了家具，总算想起，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些家具眼熟了。这些家具，与厉明谦的家具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这里面的误会，那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第148章 躁狂的人
“你说话呀，哑巴了？”董文娅的眼神带着刺，叫嚣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走廊上，令人很不舒服。
蒲千凝皱了皱眉，“还是让…明谦自己跟你解释吧。”
董文娅那锐利的眼睛，有一团火苗串涌着，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干干瘦瘦、又长着一副圆圆的娃娃脸的小姑娘。她直呼厉明谦的名字也就罢了，还敢直接让自己去问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明什么？
人家摆明了知道她，可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你等着，我……”董文娅找手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将手机拿在手上，“我马上给谦谦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到底是谁，竟然趁着我出国的这些年，勾-引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蒲千凝听到这三个字，心头又是一凉，原来自己差点做了小三！
当然，她可没兴趣站在这种布满尘埃的走廊里，等待那所谓‘证明身份’，等董文娅找到手机，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再原处了。
她生气的走到蒲千凝的家里，重重的拍这门，想要把人从里面逼出来。
可蒲千凝呢？冷哼了一声，走到音响前，打开了音响，连接蓝牙功能，随意的点了一首歌，将声音调到最大声。
那声音，虽不能完全阻挡门上传来的敲门声，但至少也可以屏蔽掉绝大部分的噪音。
董文娅生气极了，一遍遍的给厉明谦打电话，可此刻，正在开会的厉明谦，在看见那电话后，完全不想接。
“厉队，要不然你还是接吧，也许她真的有事呢？”米伊琳一再被打断，根本就没有办法说下去。
厉明谦摆手，取消了震动，调制了静音，任凭来者怎么打，他也听不到，“继续说。”
“我在国外的朋友查过姜一程的账户信息，他每个月都会定期汇一笔到心理咨询中心，而在那间心理咨询中心，的确有一个叫姜一程的病人，他患上了躁狂症，需要定期接受心理疏导，时间是每半个月一次。”
在国外，接受心理疏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在那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更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可惜，目前我们毫无证据证明白音的死，与姜一程直接有关，所以那家心理咨询，以保护病人**为由，拒绝给我们提供信息的病例。”
躁狂症是一种以情感的异常高涨或低落为特征的精神障碍性疾病，同事兼具了躁狂与抑郁两种情绪。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姜一程在认尸过程中，忽然动手打了蒲千凝，险些又砸了解剖室，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像演电视剧一般，拥有夸张的肢体语言。
他潜意识在逃避白音死亡，可白音父亲的出现，逼着他面对了妻子的死。
“打姜一程的手机，看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唐毅点头，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可电话通了又没有人接听，于是他又给姜一程入住的酒店前台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姜一程没有外出。
“跟他们说，上去敲门。”厉明谦看向了林湘，“你跟我一起去趟。”
唐毅有些不放心，“厉队，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林湘你今天跟着伊琳，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做的，多帮帮她。”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出外勤的机会，就这么被抢走了，“厉队，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学习。”
“你可能不知道，姜一程那人太难搞了，这些天把小凝子闹得人都憔悴了，你还是别去了吧！”唐毅抢在厉明谦同意前，把事情订下来了。
厉明谦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唐毅说得对，有时候人多了反而碍事。”
这不，一上车，“有话跟我说？”
“昨晚小刘看到的那人，真的是小凝子，她昨晚喝了很多酒。”
唐毅的话，解答了厉明谦的困惑，“然后呢？”
“厉队，你能不能上点心？”唐毅的语气很不好。
“你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的？”以下属的身份，他不够资格；若以蒲千凝朋友的身份，他管不着。
唐毅自然也听出了，他这话说得，里外不是人呗！可这也是为了蒲千凝的幸福着想嘛！
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厉明谦一直把他当成了情敌看待。因为他，羡慕嫉妒唐毅与蒲千凝在多年前相识，与她一起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好高中生活，了解她的喜好，甚至，与她之间，有一个暧昧的昵称。
平时有事没事，斗个嘴，嘻嘻哈哈的，有些旁人不懂、也完全不需要旁人理解的笑点；而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能够用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看到了她最的醉态。
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想到这里，厉明谦就嫉妒得抓狂。
“当我没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以收得回？”
唐毅：……
成，现在是说不对，不说也不对。
做了一个‘随便吧’的动作，选择了沉默。
幸好，一个电话铃声闯入了此刻的怪异气氛，“厉队，酒店那边来电话说，他们没办法用房卡打开姜一程的房门。那门，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厉明谦指了指电话。
唐毅解除了蓝牙耳塞接听，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快把门打开，另外，打电话叫急救车。”
“啊…急救车？”酒店经理大吃一惊，立刻吩咐保安过来撞门。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就听到了尖叫声姜一程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幸亏发现及时，姜一程失血过多，但依然有一丝气息尚存，被急救车送往医院进行急救。
与此同时，厉明谦他们也在他上车之前，赶到了酒店。
姜一程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酒店熟悉急救的工作人员进行包扎的，“你有没有注意到伤口的形状？”
“啊？”工作人员被问蒙了，她学急救，也纯属是工作需要，平时也为客人处理过伤口，可从来不会认真去观察这些细节。
这个问题显然把她难住了。
厉明谦也不怪她，“你先冷静回忆一下，这个问题对我们很重要。”说着，与唐毅一起走进了姜一程的房间。
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那是从洗手间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而电视柜上，放着一封遗书。
遗书里清楚的交代了他是如何购买的氰化钠，又是如何倒在白音维生素片里的，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字里行间里，还透着他的内疚与纠结。
第149章 最大嫌疑
“去查一查姜一程的笔记，看看跟这封遗书上的，是否一致。”厉明谦把遗书递给唐毅的同时，又道：“法医还没过来吗？”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厉明谦点了点头，没多久，就看见梁子远带着童卉过来了。
看到童卉的那一瞬，厉明谦的心，凉了凉，却也没说什么，简单的介绍了情况。
因为没有死者，不需要梁子远鉴定初步死因，工作的内容，便围绕着收集现场环境展开。
房间是从内反锁的，还把一个床头柜扛过来顶着门，窗子没有打开，防盗网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可以说，这里是一间密室。
此外，现场留下了遗书。
足以说明，这是个人行为。
童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喷洒了化学药品，从中收集到了一些指纹。
排除了是工作人员在发现姜一程时留下的指纹外，童卉推断出，这房间里曾出现过第二个人。
唐毅立刻去调取走廊的监控录像，看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姜一程寻死前来访。而米伊琳则带着林湘，调查姜一程的手机。
等所有人都有任务后，厉明谦才道：“那咱俩去趟医院？”
“也好。”
姜一程的伤势严峻，当然，并没有任何的危险，等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病房里，边输液，边输血。
脸惨白如纸，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感觉如何？”梁子远先关心了病情。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厉明谦苦笑，“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死有什么好怕的？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想了，哪里像现在这样？”
“我们查过了，白音的死，虽是氰化钠中毒，但并不是吃了你给的维生素片。”
姜一程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次过来想问问你，除了你，还有谁希望她死？”
“阿音这人，人缘应该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人寻仇吧，再说了，我们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
厉明谦揭了短，“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你妻子吧？”
“她工作忙，很多时候，我跟她说话，她都没时间理我，那工作上的事，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就连儿子发烧，她也总轻描淡写的打发家庭医生过来瞧瞧，说着什么，谁家孩子不生病，吃了药过几天病就能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做妈妈。”
姜一程苦笑，“所以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儿子的抚养权。一直到那天，我见到了她的老板，回家再看儿子的脸，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儿子不是我的，他当然不希望孩子留在我身边了。”
是的。
这与他就在遗书里的话，是一样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爱不到就毁掉，这样的想法，现在想起来也挺可怕的。”
梁子远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休息，挑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问，“你上午见过谁，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选择了走这条路？”
“肖磊一大早来找过我，他希望我去自首。他还告诉我，白音在飞机上，已经发现那药有问题了。”
“既然早已经知道那药有问题，怎么还会吃？”
姜一程一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他说，季总发现她挪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这次白音回国开分公司，就是架空她的实权，并且跟她分手。他们俩大吵了一架，后来可能是因为想不开，所以又把那药拿出来，吃了吧。”
“他还说，如果不是我把她的维生素换成毒药，阿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做傻事？
所以，阿音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让我去自首，做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事情。
可我怕，所以我就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承担自己的罪责。”
从姜一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没有说谎，“可是你们现在告诉我，阿音并不是吃了我给的那些维生素才死的，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具体的我们还在调查中。”厉明谦顿了顿，“你先在这里休息，然后尽可能的回忆一下肖磊来找你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
从目前看来，他是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当然，这话千万不能告诉姜一程，否则后果他们是承担不起的。
姜一程木讷的点头，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眼睛眨了眨，沉沉的闭上了，呼吸声随之变重了。
“陪我去找一趟肖磊？”
梁子远‘呵’了一声，“你还真是会利用我们鉴定中心的资源。”
“顺手。”
这话说的，梁子远一点也不爱听，“我看，我还是给千凝打个电话，让她陪你去？”
“不必。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找别人的。”
“啧啧啧，恭喜你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你们俩怎么了。”
厉明谦并不想回答，“痛快的一句话，到底去还是不去？”
“要我去了，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厉明谦立刻拿出手机，给林湘打电话，“在哪呢？”
“在看查走廊监控呢，唐毅哥也不知道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说自己有事，需要请两小时假。
他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所以伊琳姐自作主张的让他快去快回，让我留在酒店查监控。”
厉明谦的电话，在刚才开会的时候关了静音，哪听得见电话响呢，“行吧，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这么看来，好像只有我陪你去咯？”梁子远坏坏一笑，瞥眼看见他手机左下角那电话图标里显示着‘37’的数字，伸手点了赞，“37个未接电话。是谁的耐心这么好，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没有接，还这么一遍又一遍的打过来。”
正说这，电话又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数字，这串数字看起来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可瞧着厉明谦那脸，一副厌烦的样子，梁子远更是好奇了。
拿出自己的电话，将那串号码在自己的手机里输了一遍，才收到一半，就看到了，存在手机里的名字，“小娅回国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她一回来行李都没放，就来找我了。”
第150章 记清内容
梁子远的表情微变，“有件事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我也是那天回家，听我妈提的。”
“小娅离婚了，听说是因为她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把那女人带回家里住。
你也知道小娅的性子，这样的事肯定不会说出来，后来还是被秀姨发现的，一而再三的追问，这才问出个之所以然来，然后，就勒令他们离婚。
小娅的丈夫做得也有些过分，说是离婚可以，但一分钱都不会给小娅。”
厉明谦对此，毫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小娅答应了？”
“没有。小娅暗中收集了他很多证据，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律师，在律师的协调下，她分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还有几套房。”
“看来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厉明谦凭借自己的经验推断。不过，“你说的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告诉你，是想你心里有个数。小娅是回国，只怕是想要赢回你的心。”
厉明谦笑了，都特别的夸张，仿佛听到了一个世纪大笑话，“她凭什么觉得，自己离婚了回国，我就一定会要她？”
“她这是哪来的自信？”
“你这话跟我说说还行，千万别说出去，太伤人了。”
“故事讲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厉明谦把手机放进口袋。
许是对方打了太多的未接电话，手机在他放进口袋里的那一秒，自动关机了。
尽管已经把藏了几个月的话说出来了，可梁子远还是有些担忧，以他对小娅的了解，小娅不闹个天翻地覆，只怕是难收手了。
“千凝那边……”
“兄弟，今天你的话好像特别多。”厉明谦打断了。
他实在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梁子远耸了耸肩，“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嗯。”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肖磊下榻的酒店，可他们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询问前台才知道，肖磊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在回来。
“该不会逃了吧？”
厉明谦摆手，“不会，他都已经找到替死鬼了，他现在跑了，岂不是加重了自己的嫌疑？”
“说的也是，要不你打电话回去问问，看看他的手机信号现在在什么地方。”
“瞧，手机被她打到没电了。”
梁子远递上了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吧，我帮你拨了。”
米伊琳给的答复是，肖磊的手机信号，就在他住的酒店里。
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前台在忙，没注意吧，两人决定再度上去敲门。
可刚走到门边，厉明谦就决定去敲齐琪的房门。
果然，门很快就开了，“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找我？”
“肖磊在吗？”
齐琪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进来吧。”
而此刻，肖磊正在急急忙忙的整理自己衣服，床上的痕迹，说明了很多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厉明谦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把一些问题交代清楚。”
肖磊指了指自己，“好的，麻烦给我几分钟可以吗？”
“警察同志，你们都已经过来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在这问吗，还要跑来跑去的。”齐琪保持着微笑，语气中又带着几分责怪。
“对不起，配合我们的工作。”
肖磊给了她一个眼神，“我去去就回，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许是觉得不好，“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那就请吧。不知道你是否需要换件衣服？”厉明谦反问。
“不知道两位警察同志能否到外面等我们几分钟？”
肖磊这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们离开的时候，顺便把他也一起请了出去，免得他们用这两三分钟的时间串供。
昏暗的审讯室里，一个铁栏杆将房间分隔成了两部分，而那张老虎凳，又给了人无限的心里压力。
肖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被这样的环境唬住，“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
“姜一程自杀了，这事知道吗？”
“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把他救下来，现在他正躺在医院里，已经脱离危险了。据他留下的遗书看来，他是因为在自己的妻子平时吃的维生素里下毒，害怕了自己的妻子，一直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事你怎么看？”
肖磊努力的挤出了笑脸，“他也太狠心了，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解决嘛。”
“他告诉我，你早就知道维生素片被换了。”
“这是白音自己说的，加上你们告诉我说，白音是中毒死的，所以我就开始怀疑是姜一程所为。之前一直隐瞒，很抱歉，我其实是想劝他去自首的。”
肖磊的话，找不出破绽，而自首和被抓，性质是不一样的，惩罚的力度也大不相同。
“你说白音死的那天，几点给你发邮件的？”
“夜里十二点多，不信你们可以查我的电脑。”
查电脑记录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肖磊的提醒？米伊琳早已经偷偷黑了他的电脑，查到了相关的资料。
“从你离开她的房间，到她发邮件给你的这期间，你有跟她通过电话吗？”
“没有。白音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通常情况下她都会选择关机，等忙完了以后，才会重新把手机打开，所以我们经常会联系不上她。”
“要是你们有紧急的事情，又联系不上她，那该怎么办？”
“发邮件。她不开电话，但她会看邮件的。”国外的工作模式，电子邮件的使用，跟手机短信差不多。
“在你等待她传新文件给你的这期间，你都做了什么？”
“看了会电视，睡了个午觉，六点多出去吃了个饭，在附近晃了晃，大概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回到房间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厉明谦跟米伊琳说道：“把他说的记清楚。”
“对了，你昨天去了哪？晚餐吃的什么？”
“昨天？我没去哪呀，就……”肖磊考虑了好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和齐琪在一起，好像我们也没做什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已经忘了，上个星期发生的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