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6章【待业中】 都不用把脉的吗
沃琳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简燧:“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在给你开方子呢。”简燧用下巴指向简爷爷正写着字的纸。
开方子?沃琳疑惑地去看纸上的字。
还真是,药名她不一定都认得,药名后的药的剂量她却是认得的。
沃琳和简燧嘀咕:“爷爷没有问我问题,也没看舌苔,没有把脉,怎么知道我什么毛病?”
简燧嘿嘿笑:“我告诉了爷爷你的毛病了呀,再说,爷爷给你开胃药的时候,连你的面都没有见过呢,药方不照样有用?”
他心里很自豪,老大那么想追沃琳,沃琳却没有给老大说过她的身体状况,反倒是他知道的清楚些,是在公园里聊天的时候,沃琳告诉他的。
哈哈,当时老大和老哥找沃琳找得心火直冒,他可是和沃琳在树荫下聊得畅快呢。
简燧用更小的声音和沃琳嘀咕:“爷爷不会说普通话,也听不懂普通话,没法和你交流。”
“可是,爷爷都不用把脉的吗?”沃琳纠结。
以往给她看病的医生,把脉,看舌苔,看手掌,问她各种感觉,这些是最起码的程序,怎么到了简爷爷这里,这些程序就都省了呢。
上次简爷爷给她开胃药,因为她没有到场,省程序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她就站在眼前,怎么还省程序呢,简爷爷听不懂普通话可以让简燧翻译呀。
“是哦。”简燧用沃琳听不懂的方言和简爷爷聊起来,时不时两人还看一下沃琳。
聊完了,简爷爷继续写字。
沃琳问简燧:“你和爷爷肯定在说我,都说了什么?”
“爷爷说他体温低,给你把脉反倒会刺激得你脉象不准,你说的看舌苔和看手掌,爷爷已在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你放东西的时候看过了,从你说话的气息,爷爷能断定你的感觉。”
简燧边说边比划,普通话里时而冒出方言,沃琳听懂了,简爷爷也听得不时哈哈乐几声。
“就这些?”沃琳怀疑。
她肯定简燧没有完全说实话,要不简燧的脸红什么,那些夹杂在其中的方言,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又必须给简爷爷说清楚的话。
简爷爷的方子写完,简燧拿着方子跑出去,把沃琳一个人丢在简爷爷的房间。
沃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爷爷也不理她,自顾自下棋,沃琳干脆看起简爷爷下棋。
左手和右手下棋,她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这么干。
“叔叔,开好了。”简燧把方子给了在灶屋烧火的简爸爸。
“你看着火。”简爸爸仔细看过药方,嘱咐完简燧,起身进了灶屋旁的房间。
简妈妈手脚麻利地切着菜,问简燧:“这个就是上回阿慷让爷爷给开方子的那个妹子?”
“嗯。”简燧点头,认真地烧火。
“你小子是怎么了?”简妈妈盯了一眼简燧,接着切菜。
“没怎么呀?”简燧说着,起身去篮子里拿了几个蒜头剥皮,把蒜皮扔进火里。
“没怎么?你嘴巴是让屎给糊住了吧,话都不会说了。”简妈妈被自己的话逗乐,“哪次你来家里,嘴巴不是跟喷粪一样,叽叽呱呱不停,这回怎么打一棍子才放一句屁。”
第0197章【待业中】 就是故意不说
简燧撇嘴:“什么屎呀屁呀粪呀,婶婶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你这可是在做饭呢,或者是不想让我在你家里吃饭吧,在这儿恶心我呢?”
“嘁,装什么斯文,我说话一直就这样,你小子哪次不是吃的比谁都香。”简妈妈刀没离手,过来拿走简燧拨好的蒜,拍烂,切碎,动作一气呵成。
简燧顾左右而言他:“叔叔抓个药怎么要这么久,是不是等我把水烧干了才来呀!”
“放屁!”简爸爸在隔壁房间接了话,“我进这屋还没几分钟呢,你就能把一大锅水烧干,你以为你是哪吒呢,有三味真火?”
简燧咋呼:“嘿嘿,就是水烧不干,我也会被婶婶熏死,婶婶嘴里又是屎又是尿,叔叔你们一家子平时的日子都是咋过的,天天在屎尿里头熬。”
“滚吧你,你不就是不想烧火,相陪那妹子吗!”简爸爸端着个大碗进了灶屋,碗里是按照药方配好的药材。
简燧起身让开烧火的位置,嬉笑:“本来就是吗,人家大姑娘头一遭来,人生地不熟的,又听不懂咱们这里的话,我带她来却不陪她,这哪是朋友做得出的事。”
“做不出你不照样做了,自己跑过来,把她留给连普通话都听不懂的爷爷。”简爸爸从碗橱底下摸出药罐,把药材倒进里面,添好水,放进灶上专门用来熬药的灶洞。
“我这不是怕你们有话要问我,当着她的面说又不方便吗。”简燧扔下这句话,舀了多半碗开水,端着碗小步跑没了影。
他就是故意不说话的,他就是不想老大的爸妈知道沃琳更多的情况。
简燧窜到简爷爷的房间,看到简爷爷一脸得意,而沃琳皱着眉头,再看桌子上的棋局,不由大乐。
“笑什么笑!”沃琳被简燧笑得气恼,继而自己也觉得好笑。
简燧拿着药方走后,百无聊赖的她就站在旁边看简爷爷左手和右手下棋,简爷爷打手势示意她坐在对面,把棋局的其中一方让给她下。
沃琳有点懵,她倒是知道走棋规则,也会背口诀: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线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复返。
简爷爷下棋很慢,她也看得懂,可问题是她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以她的水平,和小朋友下棋都不一定能赢,面对年纪一大把的简爷爷,沃琳心里发怵。
她在这里犹豫,简爷爷却不是一般的执着,也不催她,就坐在对面等,那模样,只要沃琳不接收棋局,他绝对等到海枯石烂。
下就下,沃琳豁出去了,心想,我臭棋篓子您可不能怪我,是您非要我下的。
沃琳本想着她和简爷爷过不了几招,简爷爷就能把自己杀得片甲不留,谁曾想,简爷爷的下棋水平似乎不比她强到哪里去,两人每走一步,都要想很久。
最后的最后,就是简燧看到的推磨残局,简爷爷一脸得意,很明显他是故意让着沃琳,把沃琳引诱到推磨局的,而沃琳被困住,小脸苦哈哈地,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坑里。
第0198章【待业中】 药多少钱?
简燧把开水碗放在桌子上,让沃琳慢慢喝,他用方言挑战简爷爷:“爷爷,你不厚道啊,欺负人家小姑娘,有本事你和我下。”
“手下败将,还敢叫嚣!”简爷爷乐呵呵地和简燧重新摆棋局。
两人出招都很快,沃琳刚看懂上一招,两人已经出了下一招,看得沃琳眼花缭乱,越看越晕,完全跟不上节奏,沃琳干脆不看了。
小心翼翼吹开飘在开水上的草木灰,沃琳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开水,眼睛在桌子上来回瞟。
到再往下就会把沉在水底的草木灰喝进嘴里时,沃琳拿起桌子上一本泛黄的书看起来。
这是一本手抄本,稀薄的宣纸,端正的小楷,精细的线装,大小和厚度如同《新华字典》,沃琳翻得很仔细,小心翼翼,唯恐稍一用力把纸给翻坏。
书里的文字大多是繁体字,正确打开方式是要从后往前,从右往左看,沃琳连看带猜,看得出这是一本医书,从头到尾没看到一个标点符号,她断句断得很辛苦。
“哦”随着简燧一声惨叫,沃琳合住了书。
“输了?”沃琳看向棋局。
不容她看出什么,简燧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扒拉乱,很是愤恨:“爷爷他耍诈!”
沃琳乐呵:“兵不厌诈,这个气量都没有,你还敢下棋?”
“输了,输了,输了”简爷爷一遍遍地念叨,这回沃琳听懂了,简爷爷在笑话简燧。
“再来!”简燧不服气,啪啪啪很大声地摆棋子。
沃琳看看手表:“不早了,咱们走吧。”
“急什么,还没吃饭呢。”简燧不理会沃琳,继续和简爷爷下棋。
“不行,再晚回不去了!”沃琳着急。
她可不想留宿,不管是在农户,还是镇上的旅店。
“那也得等你喝了药再走。”简燧依然不急。
“喝药?在这里?”沃琳惊讶。
她以为开了药方就可以走人了,没想到还要喝药。
沃琳问简燧,“简慷家里有自己的药房?”
心里嘀咕,她连药方都没有弄清楚呢,一副药多少钱也不知道,怎么就熬上药了?
简燧道:“也可以这么说吧,都是平时干活时随手采的药,有人来看病,家里的药材凑得齐的话,就顺手煎一服药给病人喝,药凑不齐,病人自己去药店抓药。”
“我的药凑齐了?”沃琳嘴里问着,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应该凑齐了,我过来时叔叔已经打算熬药了。”简燧用普通话回答完沃琳,又转用方言挑衅简爷爷。
“药多少钱?”沃琳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不用钱。”简燧终于舍得把眼神从棋局挪开。
只是看了沃琳一眼,又继续和简爷爷下棋,边笑着给沃琳解释:“都是田间地头顺手采的药,不值当什么的,除非用到老药,才会要钱。”
“老药?”沃琳不明白。
“就是家传的药材,比如穿山甲鳞、老山参、有年头的何首乌,都是很难得到的药材,是老大家祖上传下来的,用一点少一点。”
“那我的药里有没有老药?”沃琳心里忐忑,老药应该很贵吧。
第0199章【待业中】 是不是都认准啤酒瓶了
“没有,”简燧很笃定地摇头,“如果要用到老药,熬药之前会先告诉病人的。”
“哦。”沃琳这下放心了,她怕自己带的钱不够,其实还有点怕被坑。
药已经煎上了,沃琳只有耐心等着,总不能为了赶时间,辜负人家一片好意吧。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简妈妈端着熬好的药过来放在桌子上,对简燧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婶婶是让你趁热喝,”简燧翻译,“本来这药是晨起喝一次,睡前喝一次,你就当这次是晨起喝的那一次了,睡前的药婶婶已经给你装好,热一热就能喝。”
说完,扯着嗓子用方言喊:“婶婶,饭做好了没有,我还要送沃琳回学校呢。”
简爸爸的声音从房子另一头传过来:“你们先吃,爷爷的菜还没炒呢。”
等沃琳喝完药,简燧用手把棋子搅得一盘乱,用方言咋呼:“不下了,爷爷你耍赖!”
然后冲沃琳做鬼脸:“吃饭去。”
沃琳端起空药碗,冲简爷爷笑笑,跟着简燧出了简爷爷的房门。
身后传来简爷爷的大笑声,还有沃琳听不懂却能断定是带着得意的话。
沃琳问简燧:“简爷爷说什么?”
“没什么,别理他。”简燧走得更快。
“该不会是这一局你又输了,简爷爷笑话你耍赖吧?”沃琳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什么叫我输了,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简燧的强辩证实了沃琳的猜测,“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下棋耍赖。”
沃琳臭简燧:“别以为我棋臭就看不懂,刚才明明是你没几个子了。”
饭菜很简单,蒜苗炒油豆腐,煎荷包蛋,酸菜小干鱼,小白菜。
简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好几天没赶集了,没有肉,照顾不周。”
“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沃琳自己才觉得不好意思。
看病不收钱,药不收钱,煎药给她喝,还要做饭招待她,之前她还怕人家会坑她。
简爸爸只让沃琳和简燧吃饭,他和简妈妈都不吃,说是简爷爷的牙口不好,饭菜要另做,他们等简爷爷的饭菜做好后,和简爷爷一块吃。
吃过饭,沃琳和简燧告辞,看着简妈妈递给她的啤酒瓶,沃琳心里好笑,简家人是不是都认准啤酒瓶了,简慷用啤酒瓶装药,简妈妈也用啤酒瓶装药。
或者说是,这家人喜欢和啤酒?
从镇上来村里的时候,刚好遇到敞篷大卡车,回去的路上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沃琳和简燧边走向镇上,边祈祷快点来辆车,卡车虽然颠簸,总比走路要快。
最终希望落空,两人走了十几里山路,一直走到镇上都没有遇到一辆卡车,此时的太阳已快落山。
两人站在路边等大巴车,简燧和沃琳商量,“你去我家住吧,这个时间点儿不一定还有大巴车,就是有,到了h市也已经很晚了,不安全,我们村就在附近,走十几分钟就到。”
沃琳拒绝:“谢谢,不去了,太麻烦。”
实在没有大巴车的话,她宁肯住在旅店,也比去给别人家添麻烦强。
第0200章【待业中】 兄弟争执
“不麻烦,”简燧极力劝说,“我爸妈都很好相处,他们也会说普通话,我还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姑姑,晚上你就和我姑姑睡,姑姑性格也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
“还是不去了,”沃琳摇头,“去你家不止给你家添麻烦,我自己也觉得不方便。”
想起刚刚和简慷妈妈见面时,简慷妈妈打量她的恨不得长成透视眼的眼神,沃琳就觉得心里不自在,甚至有些膈应,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简燧这下不劝了,他在意的是沃琳说的不方便。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大巴车倒是等到了,令人意外的是,两人看到简赋从车上下来。
“哥,你怎么也回来了?”简燧直接忽略简赋不太好看的脸色。
简赋答非所问:“事情办完了?”
“嗯,开了药方,喝了药,还带了一餐药回来。”简燧把手里的啤酒瓶朝简赋晃一晃。
“给我吧,”简赋从简燧手里拿过啤酒瓶,语气生硬,“你回家去,我送沃琳回学校!”
简燧要从简赋手里抢回啤酒瓶:“是我带沃琳回来的,就得我把沃琳送回去。”
“听话!”简赋忽然大吼,脸涨得通红,双眼也充满血丝,“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简燧愣住,一时不明白简赋这是在发什么疯。
他看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沃琳,觉得很没有面子,和简赋对吼:“我不!”
“沃琳,求你说句话!”简赋忽而把头扭向沃琳,“他连我这个当哥哥的话都不听了,还是你劝劝他吧。”
“你们都回家去吧,不用送我。”沃琳从简赋手里拿啤酒瓶。
简赋从下车就没有正眼看过她,显然这兄弟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简赋突然对自己说这莫名其妙的话,看来不管兄弟俩发生了什么,简赋都把罪过推到了不知所以的自己身上。
啤酒瓶被简赋握得很紧,沃琳使劲拽也拽不动,她干脆不要了,扭头上了大巴车。
简燧紧跟着也要上大巴车,被简赋拉住,兄弟俩争吵起来,至于吵的什么内容,两人用的是当地方言,沃琳一如既往地一句也听不懂。
沃琳在大巴车最后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看着那兄弟俩拉拉扯扯越走越远。
直到大巴车启动,那兄弟俩一个也没有上车,也没有从车窗看到他们,兴许是回家去了。
大巴车驶出镇上,习惯于午睡的沃琳,熬到这个时候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可她也不敢真睡着,这四年上学期间,她的钱在车上被偷已不是一次了,没有伙伴同行,自己更要小心。
半睡半醒间,车子一个急刹车,沃琳的梦地头撞到前面的座位靠背,这下她彻底清醒了。
摸摸头顶,倒是不疼,就是头被撞得有点闷,还好座位是软靠背,要是硬塑料靠背的话,难以预料她会伤成什么样。
在乘客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简赋冲上车,从前排往后,看似在寻找什么人。
找到最后一排,看到默然盯着他的沃琳,简赋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沃琳身边,手里还握着装有药汤的啤酒瓶。
他和简燧边争吵边拉扯,当意识到大巴车离开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大巴车的影子,情急之下,他骗简燧,说他是接到姑姑的电话回来的,姑姑也没有说清是什么事,说不定是家里出事了,让简燧先回去看看,他自己雇了一辆摩托车追上大巴车,拍大巴车的门让司机停下。
第0201章【待业中】 这是喝酒了?
简赋没有说话,沃琳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睡意倒是因这突然的惊吓消失无踪。
大巴车进入h市,已是晚上九点,在市区走走停停,到达汽车站的时候,刚好十点钟,沃琳没有理会简赋,径自下了车。
假期里宿舍的灯十一点熄灭,沃琳走得快的话,赶在十点半之前还进得了楼门。
汽车站离学校不远,从汽车站走到校门口一路上坡,为了赶时间,沃琳走得快,偶尔放慢脚步歇口气。
身后简赋一路随行,沃琳走快,简赋也走快,沃琳放慢脚步,简赋也放慢。
到了校门口,简赋叫住沃琳,把啤酒瓶递给沃琳。
“谢谢!”沃琳扭头就进了校门。
“对不起!”已经走出十几米远,沃琳听到简赋的道歉声。
沃琳顿住脚步,想要回身去问清楚简赋,这声对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轻叹一声,加快速度大步继续往宿舍区方向走。
简赋在学校门口一直站到看不到沃琳的影子,也听不到沃琳的脚步声,他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慢慢回转身。
走到路口,他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朝师范大学方向走。
趁老大还不知道简燧今天带了沃琳去看病,他得想好理由解释,一向吊儿郎当的简燧,为什么突然对女孩子这么热情。
“妹子,这么晚才回来,这是喝酒了?”宿管阿姨黑着脸拦住沃琳。
这妹子回来这么晚还提着酒瓶子,肯定是在外面已经喝了不少,现在的孩子都不知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以喝酒来解决事情,要是喝出事来,那可怎么好。
喝酒?心绪不宁的沃琳,一时没明白宿管阿姨怎么突然说这话。
注意到宿管阿姨的视线转向她的手,沃琳也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恍然大悟:“阿姨,这不是酒,是煎好的药,用酒瓶子装着而已。”
打开蒙在啤酒瓶口上的塑料布,把啤酒瓶往宿管阿姨鼻子跟前凑:“您闻闻。”
宿管阿姨真的把鼻子凑到瓶口闻了闻:“嗯,真的是药。”
板起脸教训沃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晚上外面不安全吗,家里供你读大学多不容易呀,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说你家里得多难受!”
“是,阿姨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沃琳诚心向宿管阿姨解释,“您还记得这两天看到的那个男孩吗,他认识一个看病很厉害的老先生,我今天就是去看病了,老先生住的地方偏,这不,我就回来晚了吗。”
加上她手里还提着煎好的药呢,宿管阿姨信了她的话,又唠叨了几句,这才放行。
想着回到寝室还要热药,沃琳问宿管阿姨有没有热水。
寝室倒是有张可欣留下的特大号热水瓶,可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沃琳都是大清早起来就出去了,根本没时间去开水房打开水,热水壶里的水,还是前天打的呢,早就不热了。
“给你,拿上去吧,明天早上记得还我啊。”宿管阿姨把热水瓶递给沃琳。
热水瓶沉甸甸的,约莫着水是满的,沃琳谢过宿管阿姨。
第0202章【待业中】 他想听她说什么
回到寝室,沃琳跟打仗一样,趁着还没有熄灯,赶紧热药,洗澡,洗衣服,喝药。
药刚喝下去,寝室的灯熄灭。
沃琳摸黑坐上阳台的桌子,看向黑咕隆咚的窗外,没有一丝睡意,脑海里是简燧和简赋争吵的画面,慢慢地,变成了她离校前一晚,常桦坐在这张桌子上的样子。
“你不说点什么吗?”这是那晚常桦说的第一句话。
她能说什么,他想听她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已经决定留校了,却为什么又突然反悔?
还是向他解释,为什么简慷会出现在她的实验室?
如果她问了,解释了,他会改变主意再留校?
或是像她和肖刚时一样,他拉开距离默默地旁观,直到肖刚离开,他再向她迈出那一步?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留校是为了她,她又以什么理由去质问他的出尔反尔呢?
她和简慷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要她解释什么?
再说,他那么突然地决定不再留校,给她解释的时间了没有?
这次的距离,他拉的够远,远到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如此决绝,他还要她说什么?
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一点潮湿的凉意,沃琳从桌子上下来,要下雨了,还是把衣服收进来吧,明天先睡个大懒觉,再出去抓药。
这次的药方要连喝七服,每天一服,喝完之后再去找简爷爷复诊,根据情况修改药方。
明天开始,借宿管阿姨的煤球炉煎药吧,自己一个人在寝室用电炉还是不太安全。
明明身体觉得很累,沃琳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越是让她烦躁不安。
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晚上梦不断,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醒来时,沃琳盯着光线暗淡的屋子,一时搞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听到外面的雨还在下。
一道闪电过后,“咔嚓”一声巨响,泼天的雨声更是密集。
这是下暴雨了?沃琳的意识渐渐清明。
她看看表,十一点钟,再看看前后左右,不由好笑。
睡了一晚上,她竟然在床上调了个头,不止头和脚的方向和昨晚睡觉时相反,连枕头都一起抱了过来。
这种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干过了,睡觉不老实到头脚颠倒,还是小时候的事。
摸摸咕噜噜叫的肚子,沃琳苦笑,又是一次一天没吃饭的经历,她这是修炼成仙了吧,或是说简爷爷的药是神药,她竟然没有胃痛。
下这么大的雨,即使打着伞,也会淋个浑身透湿,她还是凑合着吃方便面吧,幸好回寝室的第一天,她买了几包方便面,就是预防错过饭点儿的。
说起泡方便面,沃琳突然想起,热水瓶里已经没水了,宿管阿姨昨晚说要她今早还热水壶的,现在都十一点了。
沃琳赶紧起床,煎药还得借用宿管阿姨的煤球炉,不能让宿管阿姨太生气,再说,泡方便面没有热水也不行啊。
趿拉着鞋拿起热水瓶,沃琳急匆匆打开门,猛然愣住。
门外,简燧直愣愣地看着她,除了头和半边上身是干的,简燧身体其他部分全湿透了,手里提溜着伞,伞下的地面湿了一片,伞已经没有在滴水。
第0203章【待业中】 我不要松快
“你是水来的?来多久了?”沃琳转身回去拿大毛巾。
“没有多久,想着你在睡觉,我没敢打扰你。”简燧跟进门,随手把伞丢在门后,接过沃琳递过来的毛巾,呆呆地站着。
沃琳在张可欣留下的衣服里翻找,张可欣身体比较壮实,买了几身男式衣服当睡衣穿,张可欣的拖鞋也有好几双,男式女式的都有。
“换上吧,我去还宿管阿姨的热水瓶。”沃琳把衣服递给简燧,拿着热水瓶关门出去。
宿管阿姨埋怨沃琳,嫌沃琳还热水瓶太迟,耽搁得她烧的水都放凉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沃琳赔笑道歉,“怕您急用,这不一起床就给您送来了。”
“算了,年轻人能睡,这也怪不得你,”宿管阿姨很善解人意地不跟沃琳计较。
沃琳又是一通感谢,和宿管阿姨说起借用煤球炉煎药的事,宿管阿姨很爽快地答应。
然后换上很神秘的语气问沃琳:“妹子,前两天来的那个男孩又来了,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这会儿在我寝室呢,”沃琳很配合地回答,“刚一打开门吓我一跳,你说这小家伙怎么回事,下这么大雨还乱跑,阿姨您知道他来多久了吗?”
宿管阿姨撇嘴摇头,啧啧道:“九点多十点钟那会儿来的,站在篮球场上不进来,是我硬把他拉进来的,这雨下的,还不得淋病了。”
“沃琳,你怎么了,还在生我和我哥的气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有些话要怎么跟你说。”
沃琳回到寝室时,门大开,简燧已经换好衣服,并把他的湿衣服用晾衣架挂在阳台上。
见沃琳黑着脸半天不说话,简燧以为是昨天他和简赋的争执,沃琳现在还耿耿于怀。
昨天他回到家里,才知道简赋是骗他的,姑姑根本没有给简赋打电话。
他气恼,可也无济于事,沃琳已经上车回h市,简赋也追着去了,那已是最后一趟去往h市的大巴。
今天一早,他坐第一趟来h市的大巴,没想到,他从家里出发时,那边才开始下小雨,而h市看起来却像已是下了一晚上雨。
下车就直接来找沃琳,怕自己的鲁莽打扰到习惯懒觉的沃琳,他站在雨中等,直到宿管阿姨把他强拉进楼门。
简燧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要说,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孩子,或是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你?”
沃琳叹气:“我的话都让你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你真的要和我断绝关系呀,”简燧急了,“沃琳,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你不要这样。”
沃琳苦笑:“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你刚好心带我去看病,完事我就过河拆桥,不过这样对你我都好,不再会影响你的兄弟关系,我也不用背心理负担,大家都松快。”
“我不要,”简燧愤怒,又带有哀求,“沃琳,以后我就按你说的,把你当姐姐好不好,我不要松快,松快我就见不到你了,我哥已不允许我再来见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什么都要听他的。”
第0204章【待业中】 要么,滚!
“见到我又有什么好,我也不想当谁的姐姐,”沃琳摇头,看着窗外密集的雨线,“我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当别人的姐姐,也不想替人背锅。”
“见到你当然有好处,”简燧挡住沃琳的视线,“你知道吗,以前的我,从来没有一刻安静下来过,即使身体是安静的,心里也是躁动不安,那次在公园抓鱼后和你聊天,我的心奇迹般安静下来了,是你身上有让我安静下来的魔力,只要见不到你,我的心又会躁动不安。”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从小到大,我都被别人说成是病秧子,没想到在这里我倒成了镇静剂,”沃琳嗤笑,“但你别忘了,镇静剂的作用也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就会失效。”
就像肖刚大四时把她当做恋爱对象一样,是有有效期的,随着肖刚的毕业离校,她的有效期也就到了,不能怪肖刚的游戏感情,只能怪她自己把游戏当真了。
现在的简燧,勉强可以说是处于当初她的角色,而她却不是当初的肖刚,她不想游戏感情,也没有准备好这么快再次投入真情,尤其是对面前这个大男孩。
她自己的生活还处于未知状态,更没有心绪哄孩子。
沃琳的这个比喻,简燧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沃琳绕开简燧,走到窗前静静看着外面,简燧扭身看着她的背影,嘴巴几张几合,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咕噜噜噜,两个人的肚子几乎同时提出抗议,沃琳回身往门外走:“我去找宿管阿姨借热水,雨太大,凑合着吃方便面吧。”
简燧默默看着沃琳走出去,看着沃琳的身影消失,没有说话。
当沃琳提着煤球炉回到寝室,简燧已经换回他的湿衣服,接过煤球炉放在阳台上。
“你自己煮方便面吧,我走了。”简燧说完,很决绝地离开。
沃琳追出去:“喂,说你是小孩子,你还真就把你自己当孩子了,要走也得等雨停再走。”
简燧回头瞪着沃琳:“反正你要和我断绝关系,我什么时候走关你什么事。”
沃琳冷哼:“你什么时候走是跟我没关系,可你要是淋病了,或是路上摔个跤什么的,你那个把你当心头肉的哥哥来找我算账,那就跟我有关系了。”
心里很是无奈,她真的不想哄孩子,可是又做不到无情。
失去理智的人冲进暴雨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半边头猛然抽痛,痛得沃琳脸部扭曲,恶狠狠丢下一句:“你要么煮方便面,要么老实呆着,要么,滚!”
双手摁住抽痛的头,扭身回了寝室。
离上次头痛时隔一个多月,沃琳明白这两次跟她情绪波动太大有关系,可她刚才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她的头疼起来不会很快好,如果没有外物控制的话,至少要持续半个小时。
“沃琳,你没事吧?”简燧紧张地跟着沃琳转回寝室。
沃琳感觉一阵恶心,咬牙:“你只要给我老实呆着,我就没事。”
“我,我不气你了,”简燧着急,说话打起了磕巴,“你告诉我怎么能让你好受点。”
第0205章【待业中】 头痛复发
沃琳把头用劲抵在床柱子上:“你别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我自己会慢慢好的。”
其实她很想说,你给我点根烟,我抽屉里有烟也有打火机。
怕自己对烟产生依赖,硬是忍着没说。
上次头痛时买的烟她只抽了一根,收拾东西时也没有扔,原样留在抽屉里。
倒是简燧自己想起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头痛时抽几口烟就好了,我现在就去买烟。”
“站住!”沃琳手捂住头,强忍着抽痛喝斥,“我说过,你别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吓得才迈出脚的简燧,轻轻把脚收回,唯恐他的动作过猛,震动地板加重沃琳的痛苦。
沃琳把头又抵回床柱子上,嘴唇紧抿,双眼紧闭。
简燧看得到沃琳面向他的半边脸不时抽动一下,他看着难受,小心问沃琳:“要不我去给你买药吧,你这样子不行。”
沃琳实在不想说话,咬牙挤出四个字:“老实呆着!”
老天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跟漏了一样,她怎么敢放简燧出去冒险。
一般下暴雨都是一阵一阵的,间隔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会变小,或者停一会儿,今天从沃琳醒来那一声雷后,暴雨已经持续下了一个多钟头,外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那,那,那……”
那了半天,简燧也不知他自己要说什么,老老实实去煮方便面。
听着简燧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动静,沃琳也是很无奈,觉得自己对简燧是不是太绝情,太残忍,毕竟简燧还是个孩子,做事全随心性,以至于把他自己弄得手足无措。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头痛慢慢减弱,衣服却因剧烈头痛而汗湿,脸上汗水直流。
一阵冷风吹进来,沃琳不由打了几个寒颤,接着是几个喷嚏。
“你感冒了?”简燧麻利地关好窗户,担心沃琳,却不敢过来烦她。
“你老实带着,别乱跑!”沃琳就近从桌子上抽出张可欣的衣服,嘱咐完简燧,拿起洗漱用品去了水房。
换上干衣服,洗漱过,沃琳回到寝室,简燧已经煮好方便面。
体格壮实的张可欣的衣服,挂在此时显得越发瘦弱的沃琳身上,宽大无比,简燧都担心,若是再来一阵风的话,会不会把沃琳吹走。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窗户,嗯,关紧了,他心里莫名地感觉安心。
两人吃着方便面,谁也没说话,简燧很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可他不知要说什么,也怕再惹得沃琳不舒服,沃琳刚才犯病的样子太可怕了。
即使现在,沃琳吃着方便面的时候,脸部还不时抽动一下,想来还是很痛苦吧。
吃完方便面,沃琳又是一身大汗,拿起毛巾和两人用过的餐具,默默去了水房。
燧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暖干,他很想就此离开,让沃琳好好休息,可他的脚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
“你还没有抓药吧?”沃琳刚回寝室,简燧就抢着问,唯恐沃琳再说出什么绝情的话。
“还没来得及,”沃琳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昨天回来太晚,今早上起晚了。”
可她故作坚强下的虚弱,怎么隐瞒得了具有语言天赋听力超强的简燧。
第0206章【待业中】 药店进水了
“我去给你抓药,早点喝药,说不定对你的头痛有好处。”简燧拿起放在门后的伞。
沃琳不同意:“你还是等雨停了一会儿再出去吧。”
此时的雨小了点儿,可之前持续了那么久的暴雨,水不会那么快排掉,从窗户里看到的下面篮球场上几乎能没过脚背四处横流的雨水,可以断定外面的情形有多糟糕。
h大的地势,相对于周围来说,就如盆底中间鼓出的那部分,雨水都是往四面排泄的。
“没关系,h大不远就有家药店,我去那家药店买药。”不由分说,简燧出门冲下楼梯。
沃琳很无耐,她此时没有力气再去阻止简燧。
头还是不时抽痛,不过比起刚犯病时已经好很多了,沃琳默默盯着窗户发呆。
宿管阿姨敲门进来:“刚才有个姓白的人打电话让你帮忙接孩子,说她被大水困在了建材市场,我替你拒绝了,说你也被困住了还没回来。
“这是什么人啊,遇到了麻烦让别人的孩子去面对,她的孩子珍贵,她的命珍贵,被人的孩子别人的命就不珍贵了?”
话赶话,唠唠叨叨抱怨了一大通,沃琳说感谢的话都是插空说的。
宿管阿姨走后,沃琳叹气,她认识的姓白的,除了白雅婷母女没有别人,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好,她可以考虑去接白雅婷,可她的头现在还在痛,就不要去多事了。
简燧回来地很快:“药店进水了,都在忙着排水,没空给抓药。”
他来h大时路过那家药店,那家药店明明还好好的,这才两个多钟头过去,那家药店怎么就被水淹了呢。
“药店进水了?”沃琳吓了一跳,“进了多深的水?”
“也没有多深,大概就到脚脖子以上吧。”简燧比划,“h大路往外走一路下坡,那家药店还算地势高的,不知大街上已经淹成什么样子了。”
急着回来告诉沃琳情况,他没有往更远处走。
说完话扭身就往外跑:“我得回学校看看我哥,他的寝室在一楼,不知道怎么样了。”
沃琳急得大喊:“你哥又不是傻子,进了水他知道躲,倒是你,这样回去更让他担心。”
“没关系,我会从研究所路过去。”简燧说着话已经冲下了楼。
沃琳松了一口气,研究所和h大是相通的,地势高低和h大差不多,从研究所路出去不远,就是铁路技术学校,铁路技术学校地势没有h大高,和它周围的单位和住户相比,也是最高的,再从铁路技术学校穿过去,离师范大学就不远了。
简燧看似鲁莽,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他还是有理智的。
相比于其他三个院校,建筑科技大学处于郊区,也是地势最低的地方,不知简慷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他的寝室在最高楼层,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沃琳想起,简慷和简赋都有在打工,简慷给别人打工,简赋给他自己打工,不知两人现在是呆在学校,还是被困在了打工的地方,简燧回到学校要是看不到简赋,不知该有多着急。
再想起简燧说的外面的状况,沃琳又替白雅婷担心,不知白雅婷安不安全,白妈妈有没有把她接回家,白雅婷嘴上虽然讨厌妈妈,遇到事肯定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妈妈。
还有那个善良机灵的林皓洁,他和白雅婷都在白象艺术学校,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可惜,白象艺术学校离h大太远了,这种状况下,沃琳自认没有本事能到了那里。
第0207章【待业中】 大涝之后必有大疫
想东想西中,雨越来越小,下午三点多钟,雨彻底停了。
宿管阿姨在楼下喊沃琳:“我要去看看有什么菜可买,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出去看看?”
两人现在同用煤球炉,那就是伙伴了。
沃琳冲窗户外面喊:“阿姨你等我一下,我这就下来。”
往口袋里揣了一点钱,锁了门下了楼。
菜市场在汽车站旁边,如果按照简燧的说法来推断,菜市场现在已是一片汪泽,哪里还有什么菜可卖,宿管阿姨这分明是要出去看热闹的。
沃琳也想知道外面成了什么样子,那就一起出去走走吧,如果能置办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更好了。
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温饱问题首先还是要考虑的。
学校外路上的水位已经下落至十字路口,已有不少人在路两边看热闹。
有热心的人,帮路旁进了水的店子或者是住户,清理房子里的积水。
还有些人冒险水到地势更低的地方,想办法把困住的人带出来。
“我去那边看看。”宿管阿姨撸起裤管,水往几十米远的幼儿园走过去。
越走水越深,最深处已经没过宿管阿姨的膝盖,到了大腿处。
沃琳也想去帮忙,不过看着满眼浑浊的污水,她觉得眼晕,决定还是不要帮倒忙的好,她转而进了离得最近的汽车站,水深最深处只到她的脚脖子,还算行动自如。
汽车站有被困的旅客,听工作人员说,是水位突然上升没来及离开的,下午水位下落后,已经走了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行动不便或是怕水的人。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沃琳给旅客端茶递水送吃的,扶着旅客慢慢走出车站,忙到天黑,送走最后一个旅客,她才有空吃工作人员分给她的面包和水,坐在湿漉漉的凳子上休息。
此时汽车站的水已经退去,留下满地的污泥和垃圾。
休息了一会儿,沃琳缓过劲来,本打算帮忙清理垃圾,工作人员说不急:“老话说的,大涝之后必有大疫,清理垃圾最好穿上防护服,最起码得戴个口罩手套,穿个高筒水鞋吧,这些物资换班的人会带过来,你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这倒也是,注意保护自己也很重要。
沃琳和工作人员告辞,路过药店时进去买了药和药罐子,这才回了学校。
宿管阿姨已在等她:“赶紧把炉子提下来,饿死我了。”
“您没吃饭?”沃琳自己是吃了东西回来的。
“哪有什么饭吃,都是哭哭啼啼的孩子,孩子让家长接走了,老师们和帮忙的人一样,也都饿着肚子回家了。”宿管阿姨等不及沃琳给她送炉子,她跟着沃琳一起上楼,自己把炉子提了下去。
沃琳累得不想动,越休息眼皮越重,不过她还记得要煎药,按照简慷爸爸的嘱咐,把药先用冷水浸泡,然后自己去洗澡洗衣服,浸泡半个小时后,这才端着去宿管处煎药。
宿管阿姨吃面条,沃琳煎药,边听宿管阿姨说着下午在幼儿园帮忙时的情况:“哎哟,那些孩子哭的哟,抱着孩子的大人也哭,搞得我也跟着落了不少泪。”
第0208章【待业中】 我已经去过了
药煎了三道,混在一起,沃琳先喝掉一半,剩下一半留着明天早上喝。
宿管阿姨好奇:“咦,你不是说一天喝两次吗,怎么煎了三遍?”
“嘿嘿,”沃琳搬出从老妈那里学来的道理,“一般的药都要煎三遍,说明第三遍时还有药效,分两次喝,不过是把三次的药效合并成了两次,两次喝,煎三次,不过就是多喝点水。”
宿管阿姨哈哈笑:“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想把药效榨干嘛。”
沃琳承认宿管阿姨说的对:“哈哈,说法不同而已,其实都是一样的。”
扎扎实实忙活一下午,真是累得不轻,沃琳回到寝室,倒头就睡,迷迷糊糊听到外面又下起了雨,她勉强睁眼看了下手表,时间是半夜两点,就又睡过去。
早上起来雨还在下,雨不大,风却不小,沃琳打着伞去外面买早饭,顺便看看汽车站清理的怎么样了,还没出校门,她的衣服就被飘忽不定的雨打湿,伞也被风吹得打不住。
大街上的积水已经排除,很多穿着防护服的人在清理污泥和垃圾,汽车站的垃圾也已清理干净,候车厅门前堵的沙包却还没有撤,雨不停,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水灾。
吃过早饭,沃琳去了建筑科技大学,告诉简慷她去他家看病的事。
这次没有碰到简赋和简燧,只有简慷一个男生在寝室,还有一个女生在,曾依依。
简慷还没开口之前,曾依依先声夺人:“咦?你还没有走呀,我以为你已经上班去了呢。”
“谢谢你的关心,”沃琳淡笑,“我上班没有那么早,目前处于无业状态。”
“也就是说,你工作还没完全定下来咯?”曾依依幸灾乐祸,“所以才有时间缠着简慷?”
“你说得对!”沃琳故意气曾依依,“要不怎么今天雨一小,我就来找简慷了呢。”
曾依依冷哼:“没脸没皮!”
“是吗?”沃琳加深笑容,“不过我没有某人来的早哦!”
曾依依气得不再理沃琳。
两个女生斗嘴,简慷没有插话,他给沃琳搬了凳子坐,又给沃琳倒了杯水喝。
趁一方暂时偃旗息鼓,简慷才问沃琳:“昨天发大水了,你没事吧?”
沃琳笑着摇头:“没事,我们学校地势那么高,想有事都难。”
说着话故意瞟向曾依依,曾依依同时也在偷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曾依依迅速转开头,沃琳恶趣味地哈哈大笑。
很久没有这么逗过人了,今天算是过了一把瘾,心情大爽。
待沃琳笑声渐小,简慷告诉她:“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我不放心家里,打算回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让爷爷看看你的病。”
“我已经去过了,”沃琳说出她来这里的目的,“前天走的急,没来得及告诉你,昨天又没法出门,今天特意来告诉你这件事,爷爷不止给我开了药,叔叔阿姨还给我煎了药,做了美味给我吃,很久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菜了。”
“你去过了?”简慷惊讶,“你自己一个人去的,怎么找到我家的?”
“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有简燧带路呢,”有曾依依在场,沃琳长话短说,“你忙得没有空,可我在h市呆的时间不能太久,就让简燧带我去了。”
“你考虑的也对。”简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来打算推迟带沃琳回家,趁沃琳呆在h市短短十几天时间,让沃琳看看他工作有多努力,只要在沃琳离开h市前,来得及让爷爷给沃琳看病就行。
谁知沃琳完全不在意他工作努力的样子,只考虑到她自己调理身体的事。
现如今计划已经变了,他只有调整策略,问沃琳:“药方带了没有,我现在就去抓药,我这里煎药方便。”
既然沃琳不在乎他的努力工作,那他就用他的体贴打动她。
沃琳摇头道谢:“不用总麻烦你,叔叔已经告诉我怎么煎药,昨晚就是我自己煎的药。”
第0209章【待业中】 妈,还是原来那个妈
“那个女孩不错,很有礼貌,也懂事,比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好,女孩还在医院里上班,听你爸爸说,在医院里上班不错,旱涝保收,不怕失业下岗,还受人尊敬。”
“妈,曾依依不是我带她回来的,是她非要跟着我回来的!”
“有什么区别吗,还不都是跟着你回来的,难道是她自己来的?”
“妈你可真有意思,沃琳只是在医院上班,曾依依可是医科大的学生,将来正儿八经的医生,要是按你的说法,曾依依岂不是比沃琳更强。人家曾依依也很有礼貌呀,还带了一大堆礼物来呢,这难道还不算懂事?”
“更强又怎么着,妖里妖气的,是个男人就喜欢她,你保证将来管得了她?”
“我干嘛要管她,是她缠着我,甩都甩不脱,我巴不得她赶紧让喜欢她的人带走。”
“从小到大,你是既讨厌被女人纠缠,又享受被女人纠缠的优越感,会让更多的女人觉得你很抢手,你妈我说的对不对?”
“妈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要不你怎么从不拒绝纠缠你的女人,别说什么因为家教不容许你对人太无情,那只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有好女孩就赶紧抓住吧,你不可能在云端飘得时间太长,小心摔死!”
“妈,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什么死不死的?”
“百无禁忌,话糙理不糙。”
简慷回到家里时,只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家,爷爷去找老伙伴聊天去了,爸爸去了田里。
昨天早上开始下雨,不像h市下的大暴雨,但雨也是越下越大,下了一天一夜,到今天早上才停,没法下地干活,但也闲来无事,简爸爸去田间地头溜达。
于是,只有母子俩在家的情况下,简慷烧火,妈妈做饭,母子俩有了上面一通对话。
在简慷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妈妈都是家里最粗鄙的那一个,爷爷和爸爸也很多次嘱咐他们兄妹,妈妈不懂礼数是家教使然,已是没办法的事,让他不要和妈妈一般见识。
妈妈自己也认为她文化和见识有限,教育方面,妈妈很少插手。
可是今天的这一番对话,让简慷对妈妈刮目相看,原来,最明白他的,是妈妈,而不是自诩很有学问的爷爷,和有着大度名声的爸爸。
“妈,你真觉得沃琳比曾依依好?”
“谁比谁好我不知道,我只是见过一次而已,人家又没有缠着我,关键是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太喜欢曾依依,留着她就是想刺激沃琳对我在意,可是,好像起了反效果。”
“不是起了反效果,是根本没有效果,要是沃琳对你有意思,对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就会很殷勤,可是她没有献殷勤,只有客气,礼貌,怕给我们添麻烦,这只能说明她的教养好。”
“我也为这事为难,她没有毕业前,同在一个城里读书,容易接触些,现在她毕业去了另一个城市,想见她一面都难,时间久了,环境和接触的圈子不同……”
我和她,怕是像火车的两条铁轨一样,永远无法交汇在一起。
这话简慷只在心里念叨,他觉得,以妈妈的文化层次,是理解不了这么高深浪漫的说法。
第0210章【待业中】 是你生得贱
灶膛里的火映得简慷的脸黑红,简妈妈看着满腹心事的儿子,问他:“沃琳长得其实不难看,可她先天不足,脸色就把她和别人落下一大截,调理身体是个急不来的事,你等得及?”
“急不来?”简慷原本盯着火苗的眼睛,转向简妈妈,“要多久?”
“不知道,”简妈妈麻利地炒菜,“你爷爷说,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或是更久,一切都没定数,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就是了。”
简慷呵呵笑:“这有什么,妈你原来不也是病秧子一个,爷爷妙手回春,才有了你和人吵架几个钟头不带歇气的后来,爷爷说了,只要是药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臭小子!”简妈妈笑骂,作势要用炒菜铲拍简慷的脑袋,简慷不躲不避,简妈妈的手拐了个弯,翻炒锅里的菜。
“你喜欢沃琳什么?”简妈妈问简慷。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简慷冥思苦想,“和她在一起,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特别想靠近她,而别的女孩靠过来时,我总是下意识就想躲……”
简妈妈打断简慷的话:“那是你生得贱,送上门的不要,非要费劲巴力地追不理你的!”
简慷不满:“妈,你这么说话,咱俩这天可就没法聊了,我是你儿子,什么叫生得贱!”
“生得贱就是生得贱,”简妈妈的锅铲翻得更快,“当年那么多喜欢你爸的女人他不要,非要娶我这个没上过几天学,见火就燃的暴性子,你说他不是生得贱是什么……”
巴拉巴拉,一说起来就没个完,简慷烦躁,起身出去透气。
本以为今天的妈妈让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三句话就暴露本性,妈,还是原来那个妈。
简爸爸从田里回来,遇到简慷在路边割草,明显的心不在焉。
家里喂了猪,在隔着屋后的山下还有一个小鱼塘,他割的草可以喂猪,也可以喂鱼。
“怎么了阿慷,有心事?”多年的亲身教育,简爸爸对儿子还是比较了解。
“没有,被我妈气得?”简慷不想说出心里的事,“我妈说你生得贱,我也生得贱。”
“她说就让她说吧,从小到大,你不是已经早习惯吗。”简爸爸呵呵笑。
简慷问爸爸:“爸,妈都说你生得贱了,你当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娶她?”
“当年也是迫于无奈,你爷爷虽然救过无数人,可由于历史原因,别人对他尊敬归尊敬,却没人敢进咱们家门,”简爸爸回想着当年的不堪,“家里只有爷爷和我两个光棍,没个女人,根本不像在过日子,人情世故上很多事也不方便。”
简慷不解:“爸,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忍下我妈的?”
简爸爸乐呵:“不用忍,你妈虽然性子不好,却也有她可取的地方,比如她没有很多弯弯肠子,比如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像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出了糗还以为自己多能干呢。”
“那爸爸,你觉得沃琳怎么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看阿燧挺喜欢那女孩,你也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