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三章魔佛一念
————
“圆觉道果!”黑雾缠绕的中年人,看了一眼如神似魔的蒙赤行,面上露出一抹异色,心头对蒙赤行这位北狄豪杰愈发的忌惮。
“没想到,身怀如此佛性之人,竟会是北狄人的领袖!”
“也不知到时,中土佛门小雷音寺的那群秃驴,见到这一位的圆觉道果时,又会是一个什么表情,想必一定会很有意思的!”中年人默默的念叨着,缓然压下了心头藏匿很深的杀意,
虽然太平教一直在四方煽风点火,拉拢各方反周势力,不断联络对大周怀有恶意的存在,试图撼动大周朝廷的稳定统治。
可是中年人心中极为清楚,太平教身为中土之人,与四方的蛮夷戎狄,乃至那些反周势力们。彼此从来都不是一体的,也不可能是一体,暗中有着很深的隔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及。
而且在这些势力之间,也有着不少博弈,只是这些博弈在大周这个庞然大物的阴影下,显得有些不起眼,一直被控制在一定的界线内。
至少在大周这颗参天大树,还没有倒下之前,这些势力最多只是在暗中碰撞,不会明目张胆的将矛盾摆在明面上。
然而就算如此,中年人在看到蒙赤行有着证就圆觉道果的潜力时,心里头还是生出一股杀机,只是杀机在出现的一刹那,又被中年人强自的压了下去。
要知道,这圆觉道果之境,可是佛门最上乘道果之一,得一圆觉道果者,甚至有望佛门正等正觉,与如来金身、大乘舍利并称当代,为佛门之中三大圆满成就,疏为难得可贵。
佛门作为这一方虚空宇宙,唯三登临彼岸的无上大神通者,所亲自开辟的大道道统。地位何其超然物外,能让其称为三大圆满成就的,其中含金量已然可想而知。
便是在佛门之中,如此厉害的人物都是少之又少,没有大智慧、大毅力,证入道果圆觉之难,就是累积千百世也不一定能有所成。
正是因为其难,大多佛门修行人才选择证就大阿罗汉道果,少有奢望三大圆满成就者。
而这一位北狄豪杰,竟然是一位有资格证就圆觉道果的人物,对于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再如何谨慎应对也不为过。
哪怕中年人心里明白,在太平教大事未成之时,就与蒙赤行这等人物翻脸,才是真真正正的蠢事。可是一位即将证就圆觉道果之人,对于太平教这等大势力而言,也是一莫大的隐患。
一旦圆觉道果成就,蒙赤行大势一成,再想扼杀这位北狄领袖,就要付出以往千百倍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只是,就在中年人心绪纷杂,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压下心头杀意的那一刻,蒙赤行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嘴角勾勒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终究,还是没有出手啊!!”似遗憾亦似满意一般,蒙赤行遥遥望着越来越近的关隘,嘴唇微微一动,轻声的呓语着。
所谓的圆觉者,为修成圆满正果的灵觉之道,亦为观诸法生灭因缘而自行悟道者。其灵觉远甚其他修行人,有不见不闻遇险先知之行。
中年人自视甚高,可能从未想过自身会漏出破绽,泄露了一丝杀机让蒙赤行警觉。更是也从未想过,这一位北狄豪杰会等着他的出手,在他出手的一刹那,再反施以雷霆手段。
…………
永胜古关!
’永‘字通‘雍’,永胜古关作为雍凉第一关,是凉州对北狄骑兵的一道重要屏障,屹立雍凉边境已有数千上万载的历史。
这一座古关每一寸砖墙,都沉淀着殷红的血色,在北狄凶名赫赫!
关隘建造之初,曾调动无数能工大匠,更有许多大能之士参与其中,以夺天地造化的血祭之道,将这一座关隘筑成了一大凶关险关。
在这一座关隘之上,每一方砖墙上都铭刻着血祭宝篆,以千千万万的砖石构筑了一座雄关。更在古关筑成之日,坑杀十二万八千北狄战俘,以北狄人的神魔血脉温养着这一座雄关。
如此大手笔之下,这一座永胜古关几乎成了北狄骑兵,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北狄历代豪杰们,也以打破永胜关为最终目标。一个个在关隘上撞的头破血流,只能狼狈的铩羽而归。
任是北狄骑兵极擅突袭,可是在这一座血色雄关下,也不知有多少彪悍的北狄骑兵,在这一座雄关前折戟沉沙埋骨无数。
这便是凉州多年没有在世神魔镇守,也能抵挡北狄骑兵铁蹄的原因所在!
北狄骑兵的的厉害,只有这些驻守幽、凉二州的前线战兵们最为清楚,而凉州永胜古关的凶名,也让无数北狄人为之丧胆。
这是无数北狄骑兵血的教训,其惨痛程度足以警醒所有北狄人。
“你们说,北狄人这一次,能在永胜关前坚持几日?”王太初一只手扶着城墙,看着关隘下的烟尘滚滚,面上一如既往的淡然。
王太初作为新晋的凉州王,在州城接到军情时,就立即召集所有将领,调动各府县的兵员,终于在蒙赤行兵临城下之前,筹集了十万兵马,驻守这座凉州第一关。
在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中,王太初看到了一丝脱身此方天地的契机。在危机感愈发紧迫的当下,王太初只能紧紧抓住这一丝契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遁走大千是一回事,为大周朝廷镇守一方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凉州王的空头支票,当然不足以让王太初卖命,但要是脱身这一方天地的机会摆在眼前,就是另当别论,值得让王太初奋力搏一搏了。
王太初自顾自的嘀咕道:“只是……几十万骑兵的大动作,他也不怕在咱们永胜关前饿死,以北狄人的狡猾,不至于头铁到如此地步吧!”
他蓦然转过身来,问询周匝众将,道:“你们有什么见解,都说一说,集思广益。”
“确实啊……这不像北狄人的作风……”数十位镇将默默跟在王太初左右,乍然听到王太初问话,面上露出沉思之色,望着远处的风沙席卷,暗自揣摩着北狄人的战略意图。
以永胜关隘的坚固,再有一尊当世神魔的存在,众将们就没有认为关隘坚守不住的,真要有坚持不住的一方,也应该是北狄人的几十万骑兵。
这时,一员新锐镇将俯瞰着来势汹汹的北狄骑兵,骤然开口道:“王爷,这一战怕是另有蹊跷,北狄人不该如此用兵!”
“嗯……不该如此用兵?”
王太初轻声一笑,环顾左右将领,悠悠道:“这又何以见得,给咱们详细的说说,让咱们也听听你这后起之秀们的高论。”
这一位年轻的镇将拱手一礼,道:“不敢担王爷赞誉,末将只是有些想法而已,至于对于不对,还望王爷与诸位宿将斧正。”
“说吧……几十万大军压城,这个机会可是少见,有想法是好事,就怕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想法。”王太初轻轻压了压腰间的玉带,满不在乎的说着。
自王太初踏入成王成圣,脱茧成蝶的那一步之后,这世间上的万事万物,能让王太初有顾忌的越来越少了。
除了那一尊高据虚空域顶点的先天神凰,能将王太初的存在彻底磨灭以外。其他任何的道果中人,或许能打败王太初,亦能击伤王太初,却绝对杀不了王太初,触及不到王太初的内心根本。
已有了如此资本的王太初,自是不会忌惮区区几十万北狄骑兵的威势。就是北狄倾尽所有部族之力,只要没有道果中人插手,王太初自持百无禁忌。
年轻镇将仔细的思量了一下,方才不疾不徐道:“北狄人这一次的攻势,与以往可是大不一样。”
“以往的北狄人出动,都是多有上万骑,少有几千骑,以骚扰百姓为主,在凉州一带伺机侵扰,虽然为祸不小,可是到底是能控制住的。”
“如今,北狄三十五万骑兵突入凉州,为的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侵扰,而是长驱直入中土,甚至糜烂一州、数州之地。”
“北狄既然能有此意向,想必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几十万骑兵直奔凉州而来。几十万人吃马嚼,若不是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就是有短时间内踏破永胜关隘的把握。”
这位镇将直指问题核心,道:“可是,北狄人几千年来都拿永胜关毫无办法,就是神魔悍然攻城,也有王爷亲自坐镇,北狄人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长驱直入?”
“是啊……他凭什么打入永胜关……”王太初眉宇间一片从容,轻轻道:“咱们确实应该小心应对了,几十万的北狄骑兵来势汹汹,他们凭什么能肯定自己粮草耗竭前,就能打入永胜关。”
“你分析的很不错,看来……北狄人这一趟就是要玩一把大的了!”王太初面带笑意,稍稍的点了点头,其他镇将们也都纷纷颔首点头。
对于这位年轻镇将的回答,王太初说不上特别满意,但也能见得几分真意。
这一番说辞称不上老生常谈,却也毫无新意可言,只能说是在及格线之上。但其应对中规中矩,亦不失为将之风,确实值得栽培一二。
毕竟,王太初执掌凉州权柄,这些镇将一部分是王太初的老部下,一部分是北凉军的原属镇将,还有一部分是近来提拔上来的军中新锐。
这数十位镇将统兵,便是如今凉州军的骨干力量,王太初以此掌握凉州军扩充后的十万兵马,是王太初权力结构的一部分。
“吾倒要看看他几十万骑兵,如何踏入永胜关,除非北狄人的道果大能出手,不然想要跨过永胜关,先留下十几二十万的尸体再说。”
王太初望着烟尘滚滚的方向,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触动,似乎有着某位相生相克的天敌,正在数十万北狄大军之中,与王太初的目光在冥冥中交汇。
…………
嗡!!
与此同时,在刚刚搭建上的简陋的点兵台前,数十万骑兵呼啸声滚滚不休,一面面旌旗招展飞扬。十五部首领敬陪末座,蒙赤行眸光犹如冷电,似要击破一方虚空,一重重气浪在周匝翻腾。
在如此声势之下,若非北狄骑兵个个精锐无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只怕非要闹的个人仰马翻不可。
“魔!!”
蒙赤行豁然起身,不顾周匝敬畏的目光,神色凝重的看向永胜关隘,黑衣猎猎鼓荡,一股莫大的压力凭空落在身上。
所谓的‘魔’者,与自身所行所为相悖者是为‘魔’,与自身所念所想相逆者是为‘魔’。‘魔’对芸芸众生并非有害,但对与修行人本身而言,却绝对是大害,绝对是大逆。
感受着身上陌生的危机感,蒙赤行俊美的面庞上不仅不惊,反而流露出一丝喜色:“也许,本座这一趟凉州之行,终究是来对了。”
“本座终是找到了自己的一世之敌,那人或许就是本座的波旬天魔,本座将借此证就圆觉道果,证就正等正觉之业。”
这是蒙赤行灵觉圆满的感应,以蒙赤行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也不禁露出一丝真性情来,由此可见蒙赤行心绪变动之剧烈。
上古佛经有云,释迦摩尼佛在成道之时,曾有波旬大魔化为劫数阻道,演绎森罗万象。而释迦摩尼佛以**力、大定力降伏一切外道之魔,自菩提树下证得正等正觉之业。
蒙赤行修行的《圆觉智能书》的最终成就,就是与释迦摩尼证道一般,也要经受一位大魔的考验,如此才能缔结一枚圆觉佛果。
非常之道,必有非常之劫,只是释迦摩尼成道的是正等正觉,而蒙赤行要证的只是一枚圆觉佛果,二者间不可同日而语。
“原始天魔,”蒙赤行的目光与那一道莫名的目光交汇,隐约窥见那一尊魔头的真名,那一角深沉的大恐怖。
第四九四章谁主沉浮
————
原始者,是为最初最古者,所谓的原始天魔,既为最初最古的无相天魔!
“吾的魔劫,竟会是这原始无相天魔!”以蒙赤行一颗彻悟菩提,参悟八方不动的佛心佛性,在窥见那一角深沉的恐怖后,亦不禁为之变色。
这是一尊道果级数的大魔,在境界上超乎蒙赤行不只一线。蒙赤行只是窥伺那一角深邃的恐怖,就让蒙赤行一颗天生佛心,蒙上了一层微瑕,几乎跌落无上境地。
这就是王太初开辟《太初始原章》的厉害之处,以太初始原之道追朔神魔血脉本源,演化一条太上原始天魔之道。
王太初若是将此道臻入大圆满之境,虽不见得与魔祖这等无上大神通相提并论,但亦是魔道中的一方教祖,在先天之上中称尊作祖。
“这一尊原始天魔果真可怕无比,真不知无量劫前的释迦摩尼佛,是如何镇压波旬天子,度化五百比丘尼,证就涅槃无余境,得成正等正觉之道的。”
蒙赤行渐渐恢复清明,心头一簇琉璃火燃起,以心头诸般杂念为柴薪,灼尽佛心上的微瑕,再复清净琉璃本色。
“此魔不可力敌啊!!”
已经见识到王太初厉害的蒙赤行,心头自然而然升起如此念头,一身《圆觉智能书》神通运转之间。一点灵慧通透自然。
倘若这一尊大魔真的化为魔劫,除非蒙赤行参悟圆满正等正觉之业,有着一部分先天之道的玄妙,能知过去未来之妙,方能安然的度过此劫。
不然,只凭蒙赤行的佛法修行,以此证就圆觉道果,何其之难也!
“可是,吾也不是全无证道之机,三十五万铁骑就是吾的机会。道果之数虽和光同尘,不堕世间苦海,但只要他一日不超脱这一方世界,终究是不得自在,不为自在天魔,吾就还有机会。”
蒙赤行眸光清澈见底,似琉璃光辉般明亮:“这是吾的佛敌,这是吾的波旬,只要将这尊魔头斩杀,吾之大道可期。”
蒙赤行很清楚,走到这一步的他,已经不容再有任何的退却。这一步迈下可能是海阔天空,也可能是粉身碎骨,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容他再有丝毫侥幸。
要知道,佛与魔之间的关系,自诞生了佛、魔这两个概念开始,就是完完全全对立的,一如光明与黑暗一般,虽为两面却也是一体。
释迦摩尼成道正等正觉,不只是成就了自身的佛果,亦是成就了波旬的魔果。如果没有释迦摩尼的成道,世人如何知道波旬天子魔之名,又如何知道波旬的魔法广大。
四万八千佛法与八万四千魔法殊途同归,修行至大成圆满之后,都是臻入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故而,佛魔之性本为一体,佛心与魔心二者别无差别,只是佛性为善,善之极致为大恶,魔性本为恶,恶之极致却为大善。
正是如此,佛祖在登临彼岸之后,才会有魔涨佛消,佛涨魔消之言。正邪之间的界限,从来都不是真的泾渭分明。
“如此大魔当世,吾若能将其度化之,不说圆觉佛果顷刻而就,便是正等正觉或也在咫尺之间矣!”
蒙赤行如此想着,眼角不知何时流下几滴血泪,每一滴血泪都是晶莹剔透,犹如一枚枚血色琥珀,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彩。
冥冥之中自有杀机酝酿,蒙赤行与王太初的这一场佛魔之论,已然不只是单纯的神通法力上的比拼,也有各自在大道感悟上,对彼此佛法魔法上的争锋。
这一种比拼最是凶险,无论是佛法得胜,亦或是魔法得胜,最后的胜者都会夺取败者的全部,臻入一重不可思议之境,就是半步大神通之境也不是不能奢望。
与此同时,矗立在永胜古关之上,王太初眉宇间带着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看着一片烟尘飞扬的所在,压着腰间玉带上的手,再度用力向下压了一压。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佛法与魔法之争,北狄人还有一位转轮圣王,莫非是要行遮迦越罗之道,在凤皇界上建立一片佛果净土?”
遮迦越罗者,是佛门第一代轮转圣王的名讳,也是所有轮转圣王中功业第一人。这一尊圣王神通法力广大。曾有度化一方虚空域,化为佛门诸天的壮举,是一位真正的正等正觉者。
自王太初证就一枚原始道果以来,眼界心胸大了不知几许,神通法力愈发不可揣摩,与蒙赤行目光交汇的一刹那,自然而然生出一丝玄之又玄的感应。
“可惜……道果之妙为非常之道,岂是尔等不入道果的修行人所能想象。以吾演化成道魔劫,不知该说你是自不量力,还是勇气可嘉。”
王太初轻声一笑:“佛陀与波旬之争?可不是谁都能走佛陀之路的,自无量劫数以来,能成功镇压波旬天子魔,进而证道正等正觉者,可是只有佛陀释迦摩尼一人!”
“想要逆夺吾的道果,证得一枚圆觉佛果,就不知你能有几分释迦摩尼的本事。”王太初眸光闪烁,心头千思万绪一闪即逝。
这一场佛法与魔法的碰撞,对于他本人也是受益匪浅。虽然王太初本身不知为何成了蒙赤行的魔劫,可是劫数与机缘相生。只要王太初能夺取蒙赤行的佛果,原始道果甚至能一步踏入圆满,直抵半步大神通级数。
正是有着如此好处当前,这一场佛法、魔法的大道之争胜负,王太初才愈发的势在必得。
毕竟,王太初虽不比得波旬天子魔神通广大,可亦有资格成为佛陀之劫显化当世。
而蒙赤行也不是释迦摩尼那等佛门教祖,大乘如来金身涅槃无余,一颗菩提佛心证入不生不灭之境。
蒙赤行的佛法修行虽然足以称道,可是他与释迦摩尼佛之间的差距,便是再轮转千百万劫,每一劫都彻证如来圆觉,也不见得能比拟释迦摩尼的佛果,
历数虚空宇宙,诸天万界广大,在菩提树下涅槃成道的,只有一位释迦摩尼佛,也永远只会有这一位!
如此观之,在这一场大道之争中,王太初的占据着最大的优势。以王太初原始道果的成就,而蒙赤行只是临近证道之境,二人间的差距显而易见,真要是硬碰硬,蒙赤行没有一丝机会,反掌就会被王太初镇压。
若非劫数与劫数的碰撞,神通法力固然重要,却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不然王太初早就一掌定乾坤,也不会给蒙赤行半点妄念。
“呜!呜!呜!!”
隆!隆!隆!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数十万北狄骑兵挥舞着手中弯刀,怪叫呼啸连成一片,一片片刀光森然起伏。
数十万北狄骑兵声势何其惊人,几如天塌地陷一般的气势,犹如实质压向永胜关隘上的驻军,让不少凉州军将士骇然色变。
众位镇将环绕周匝,王太初长袖一挥,道:“众将,迎敌!!”
战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凉州战场只是一十九州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蛮、夷、戎、狄四方同时攻伐中土,致使天地间兵戈杀伐之音大盛,整个凤凰界都陷入了战火连绵之中。
…………
就在凤皇界战火纷飞,无数生灵为之喋血之时,凤皇界外的几位幕后黑手,亦然蠢蠢欲动,做着最后落子的准备。
天外有天,世界之外,虚空广袤,无边无量,一尊先天神凰真身高据一方虚空域顶点,伟岸无量的真身,每一丝每一缕都绽放着极致的先天大道光辉,照耀着这一方虚空域中的万千世界。
创世神凰先天大道之光辉,照彻万千世界一切生灵。就在这一尊先天神凰一片金羽之上,无量金光如海,一尊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身着帝王冠冕站在金光汪洋间,一身的气度威严深藏,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吗?”中年皇袍男子低沉的声音,在这一片金色汪洋中回响,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压迫感。
“吾等早就准备好了,千万载的辛苦筹谋,就为了这一刻的收获。”一位青年男子在金光中走出,金色的帝袍彰显尊贵,脚下龙吟阵阵而起,似有千百条龙影在他周匝一闪而过l
“是啊……”
一位少年帝者目光沧桑,帝袍在虚空回家吗猎猎,看着金光汇聚的汪洋,到:“吾等辛苦千万载,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不成既死而已。”
“创世神凰自以为万灵之祖,就能对造化的万灵生杀予夺。可吾等就是要告诉祂,万灵万族虽然出自祂手,却也不是祂的奴隶仆役,可以让祂随意打杀。”
在说到创世神凰时,少年帝者仍是毫不避讳,话语中不乏忿怒,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脚下这一尊无比伟岸的存在作何反应。
当然,这也是这一尊先天神凰的灵神,已经陷入冥冥之中的涅槃之境,对外界变化无知无识,三人才敢宣之于口。
须知,就算先天神凰要结束漫长的长眠,也不会如凡夫俗子般立刻醒转,只是有所先兆而已。这先兆可能持续十载,也可能只是一月一日,关乎先天者的动态,非先天者无法度量。
若非创世神凰尚未完全苏醒,这三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泄露只言片语,先天者所处的高度,是任何后天生灵难以想象的。
以非先天之身竟敢谋算一尊先天者,若是谋划之事最终败露,这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后天生灵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一尊先天者的掌心,
这三人所在的金光汪洋,本质上就是先天神凰的一枚金羽,只是一枚金羽就如同一方世界,其真身之伟岸已然难以想象。
如此存在想要打杀三人,就是随意一个念头,都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只是创世神凰每过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就要收割一次天地生灵,作为修行路上的资粮,终究是激起了所有后天生灵的反抗。
这三人都是凤皇界万古不遇的人杰,岂能甘心化为先天神凰的大道养料,先天者也有着先天者的对手,一位位先天者暗中安插了不少的棋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凤皇界格局。
一位青年皇者似有不忍,叹息道:“只可惜了,在这一场乱世中,所有无辜枉死的百姓了!”
哪怕这位皇者清楚知道,为了这一场大谋划,凤皇界必须要有一场疯狂的杀戮洗礼,可是事到临头时,皇者终究是有些心软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中年男子沐浴在金光下,身型显得极为魁梧,漠然道:“这些枉死的百姓,也是成大事所必须的。”
“为了整座凤皇界的未来希望,牺牲一些百姓黔首,想必这些百姓也是甘愿的。”金色的汪洋似乎愈发澎湃难当,一道道金浪起起落落。
青年皇者淡淡道:“希望如此吧……只是期望不要有人恨我,要恨就去恨创世神凰,吾等也是为了凤皇界的存续。”
这三位大能力者,每一位的真实身份都是惊天动地,是凤皇界顶顶有名的大人物,
太平教背后正是有着这三人,依靠三人的影响力,太平教才有机会四处搅风搅雨,而没有被大周朝廷围追堵截打死。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某些先天者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没少帮他们三人打掩护,得以让太平教的势力不断扩张,体量越来越庞大。
太平教所谓的中黄太乙至高神祇,就是某些先天者的马甲,便于在三人面前显化。
“该是吾等太平天国出世的时候了。吾等耗费无数心血祭炼的众神殿堂、神器之王,也该到了显露自身威能之时。”
“只要凤皇界的杀戮到了最浓烈的那一刻,太平天国将会延续众生的企盼,降临在凤皇界之中,以无数生灵精血元气煅炼完满,为天地众生搏得一线生机。”
这三位太平教的幕后黑手,遥遥看向神凰头顶的那一枚紫色星辰,那是凤皇界的具现化。只见紫色星辰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回光返照般惊人。
第四九五章太平治世
————
“为了这一刻,吾等放弃了太多太多,如今也该是吾等出世之时了!”这一尊少年帝者神情淡漠,望着闪烁紫气的凤皇界,嘴角勾勒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是耶!是耶!合该吾等出世之时!!”中年皇者、青年皇者亦颔首点头,置身这一方金光汪洋之中,眺望着凤冠上的那一枚紫星,神容间虽有些许异色,但也齐声应和着。
“轮转千百世,谋划万古岁月,几度轮转万千世界,也该是吾等向这苍茫世间,宣告吾等存在的时候了。”
如今的凤皇界四方战火纷飞,几方势力混战不休,俨然杀劫临世一般,在杀劫席卷之下,神魔之下的生灵朝不保夕,无边的怨气正在世间积淀。
可这正是三位皇者,苦心筹谋多年的成果,介时无数的杀孽沉淀世间,只需一点轻微的推力,大周朝廷就会轰然倒塌。
当然,大周朝廷对这三位而言,只是棋盘中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他们三人从始至终都没将大周朝廷放在心里。
他们拨动世间战乱,为的是世间沉淀的孽力,那浩瀚无垠的孽力长河,将会是他们三人对付创世神凰的重要底牌。
虽然,在这当中会有无数的生灵惨死,可是三人都是心智老辣之辈,在他们三人看来,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牺牲,这是无可避免的。
任何的成功都不会是毫无代价的,如果真有没有代价的成功,那也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创世神凰要收割天地众生,这三位偏偏就要在创世神凰的虎口夺食,不只是自己远走其他虚空域,还要将凤皇界最精华的一部分,一起打包带走。
那源自后天生灵的孽力因果,固然伤不得一位真正的先天者,可是无边无际的孽力冲刷,就是先天者亲临也要头痛一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天下,岁在当时。”中年皇者幽幽念诵着,周身清光朦朦胧胧,似有一方世界在其中沉浮不定。
少年帝者指尖清光迷离,低声一笑:“都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殊不知苍天何止死,黄天何时立啊!!”
这三位皇者都有大志,若非真正的志同道合,也不会一同在这一方金光汪洋中隐世不出。以他们的能耐,就是创世神凰真要清算他们,他们也能逃出这一方虚空域,得到其他先天者的庇护。
一座座恢宏的神国虚影,自三位皇者身后显化,众多仙真、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侍卫身旁。也有手持水盂、杨枝,足蹑莲花,圆光照耀等相显现,显得极为庄重威严。
在三位皇者的神国之中,似是容纳了世间一切的美好事物,人世间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的概念,都能在这一座神国中找到痕迹。
“两位皇弟,为山九仞,切勿功亏一篑,成与不成就看这一着了!!”少年帝者淡淡的声音,回响在这一片金光之中。
哪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十万载谋划今朝一锤定音,可是少年帝者的心态依旧四平八稳,面上不见丝毫的异样,心性城府深沉的的令人骇然。
“好,成与不成就看这一着了。”中年皇者抚掌长叹,帝袍鼓荡之间,随即双手一推,将身后的神国世界,推向与青年皇者、少年皇者的神国。
“吾等在此苦心筹谋千万载,若是还不成,还有什么颜面,再见以往的故人?”青年皇者幽幽长叹,双手也作势一推,将自身以大愿力铸就的神国世界,推向那一尊少年帝者。
这三座神国世界虽都是虚幻世界,三位皇者并未将其炼假成真,化为一座座真实无虚的世界。可是由着三尊皇者以大愿力,不断祭炼了不知多少年月,内中已然蕴含着非同一般的玄妙。
众生愿力是一种奇异非常的力量,近乎于无所不能,有着化不可能为可能之妙,甚至能以此炼假成真,铸就一方世界胚胎。
只是造化一方世界,终究非是易事,太平教自立教以来,传道何止几万年。
但教中大半的愿力,仍不足以造化世界之用,甚至连胚胎都无法成就,只能演化一方虚影出来,结合三尊皇者的**力,进而施行炼假成真。
轰!隆!隆!
三方神国世界震动不休,粉碎无数金光潮汐,其势何其恐怖,只是飞溅起的一丝半点的金色碎屑,都能震荡的虚空一片片破碎。
然而,如此惊人的声势下,但在三者碰撞的须臾间,却没了丝毫余波挥洒迸射,反而有着大音希声之意。在玄之又玄众妙衍生之下,演化为一方伟岸恢宏的神宫天庭。
就在这一座神宫天庭显化而出的一刹那,恍如一方世界将临,压得一重重金光悄然溃散,其间百千万力士天女,诵读《太平治世经》,祷告中黄太乙大天尊。
“这才是真正的太平天国,凡吾太平教弟子门人,性灵必然寄托天国之上,只要天国不堕不毁,就当长存不灭与世。”
三尊皇者看着演化的天国异象,眸光中闪动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随即将之收敛。
太平天国虽然出世,可是要将其彻底化为一方国度世界,还需要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一步一旦迈出,可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就是为了这一步,太平教辛苦筹谋千万载,三位皇者不惜放弃一切尊荣隐遁虚空。如今眼见成功愈发的临近,也不怪三人按耐不住心绪的动荡。
“到了如今这步,就看凤皇界该如何演变了,吾等的天国雏形已经成就,只待亿万生灵血为其血炼,就是永恒国度降世之时。”
…………
此刻的凤皇界,四方战火不断,大周朝廷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天下一十九州各有乱象,让大周的一十六支精锐大军疲于奔命,天下民心惶然一片。
一时间,天下间所有的有识之士,都预感到以往稳如泰山的大周社稷,怕是将要在这一场又一场的大乱中,彻彻底底的分崩离析。
便是大周朝廷勉强维系国祚,也将不复往日的鼎盛威严,不只是压不下骄兵悍将,就连一直沉寂的各方圣地,也将在这个乱世中崭露锋芒。
内忧、外患让强大的大周陷入了疲态,哪怕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精锐大军,依旧能镇压天下枭雄。可是四处扑火的精锐大军们,也终究有损折殆尽的时候。
大周朝廷内外危机四伏,虽然苦了亿万黎民百姓,但英雄豪杰们却对此如鱼得水,在这滚滚的乱世中,上演了一幕幕悲欢离合。
无可计数的家破人亡,铸就一位位英豪的崛起,掀动风起云涌的大世,蛮夷戎狄四方战乱,中土豪杰揭竿而起。
乱世或许对于普通黎民百姓,是苦亦是难,性命朝不保夕。可对于一位位惊才绝艳的豪雄,就是他们打破阶级壁垒,一步抵达上层的绝佳机会。
无论是朝廷基层士卒,亦或是各方势力的马前卒,只要有着真本事,再有着一点点气运,未尝不能在一州、一府、一县之地搅动一下风云。
天地如炉如狱,只有真正能在闯过熬炼之人,才有资格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幽州一处县衙中,一位昂藏大汉踏着脚下的血色泥泞,一个个血脚印印在地上,周匝数十位手持横刀,头戴黄巾神情冷峻的清瘦汉子。
这昂藏汉子虎威赫赫,一身草莽气魄极为不凡,一丝淡淡的金气在顶门上悬立,牢牢统摄着数百道白气、赤气。
就这一副面貌气象,若是生在赤敕、金敕二等世界中,以后的成就不是一方军中大将,就是成为乱世军阀乱匪,不说是人中龙凤,也必定是虎豹豺狼之流的狠角色。
可是在这一座紫敕世界中,以昂藏汉子的面相,也就只能混个小头目当当,没有惊天动地的武力,还是老老实实为好。
“哈哈哈……大哥,这些鸟厮,别看平日里牛气冲天的,真打真杀起来一个个就是软茄子,俺是一刀一个,真个痛快极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一个坦露上身,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汉子,一只手拎着横刀,一边叫嚷着一边走入县衙中。
“你啊……你啊……”看着得意洋洋的黑壮汉子,昂藏汉子无奈的伸手点了点,一想到这黑壮汉子在打破县衙时的鲁莽劲儿,就感到很是头痛,呵斥道:“你个黑厮,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没事多读读书,一味的争强斗狠,何时才能有大出息?”
“嘿嘿嘿……”黑壮汉子听着兄长的训斥,眼睛滴溜溜一转,也不开口辩驳,只是挠头憨笑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连连道:“大哥教训的是,大哥教训的是,俺……俺这就多读书,一定多读书。”
昂藏大汉叹道:“哎……现在教门正是用人之际,该当咱们兄弟奋起之时。你若是能沉下心多读一些书,不说成个文武双全之才,只要能知礼明礼,也能闯出个前程。”
黑壮汉子咚咚的拍着坚实的胸膛,道:“大哥,一世人两兄弟,管他什么前程不前程的,俺一辈子都给大哥冲锋陷阵,这条命就是大哥的。”
听着黑壮汉子朴实直白的话语,昂藏汉子面色乍然一冷,只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了一点,沉声道:“什么叫给老子冲锋陷阵,俺有那么大脸?你应该是给教门,给教主他老人家,给天下几百万黄巾兄弟冲锋陷阵。”
“还给老子冲锋陷阵,老子要你这黑厮二百来斤烂肉干什么?炖了吃都嫌你小子肉太硬,还不给老子滚一边去。”
昂藏汉子也不管黑厮在一旁讪笑,向着左右心腹吩咐道:“兄弟们,咱们太平教苦朝廷久矣,现在教主他老人家大发神威,断了朝廷姬家的龙脉,让他姬家自顾不暇,该是咱们打个翻身仗的时候了。”
数十个汉子齐声道:“大哥,您说怎么干,俺们誓死跟随,谁要脚软腿软,谁就是龟儿子,三刀九洞不死不休。”
“好,”昂藏汉子掐腰而立,高声道:“用不着生啊死啊的,咱们要是都死了,谁来享受太平世界的好处。咱们死了干净,让那些龟儿子捡了便宜?”
“哈哈哈……”数十个黄巾汉子哄堂大笑,整个县衙虽是一片血色,可是黄巾汉子们的笑声,却是冲淡了几许残酷的气息。
昂藏汉子面上笑容遽然收敛,沉声道:“来啊,立起法阵,把县中的尸体都填在法阵上,不要有任何的遗漏。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是供奉天国神界的供品,谁要是敢粗心大意,遗漏了一具两具,老子就拿你们的脑袋填上。”
黄巾汉子们纷纷高喝:“是,大哥,咱们兄弟办事,您就瞧好吧,”
“哼……知道轻重就好,就怕你们不知轻重,耽误了教中大事,有你们好瞧的。”昂藏汉子嘿然一笑,也不理这些黄巾汉子心里头的恐惧,大步走出县衙大门。
经历了太平教众的肆虐,整座县城的人口至少流失了一半,不是入了太平教教门,就是成了太平教徒的刀下鬼,根本就没有第三种选择。
一个个黄巾汉子连忙散入县城的各个角落中,手脚麻利的以血红色丹砂,不断的画着一个个的鬼画符,在最短时间内,几乎将县城各处都画了一个遍。
而这一幕不只是这一座小县城独有的,大周一十九州除了中州,朝廷实力保存完好,其他的一十八州虽有州牧镇守,可是也挡不住蚂蚁啃食大象。
一座座县城接二连三的陷落,成为了一片片死地,死地之上血红色的太平符,闪烁着猩血色的惨淡光芒。不详的血色森然恐怖,似乎昭示着某种更大的灾祸,亦或是更大的变故,即将在中土这一片土地上演。
就在宇宙虚空之外,一座神国天界缓缓靠近凤皇界,千百万计的仙真、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各具妙态,尽数驻足在这一方似真似幻的神界仙国中,俯瞰着凤皇界的诸般气象。
第四九六章精神之争
————
“杀!杀!杀!”
凉州,永胜古关!
关内关外一片沸然杀机,数十万北狄铁骑如狼似虎,万千战马踏蹄轰鸣,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永胜关城,无数血泥飞溅起落。
自数十万北狄狼骑北上凉州,与凉州军正式开战,已过了十余日,在这十数日间两军交战不休,战况愈发的残酷。
在这十数日的攻城战中,北狄狼兵的狼性也愈发的被激发了出来,呼啸间几有狼音滚滚之势,回荡在坚实的城墙上,恍若金铁交鸣不断。
只是,永胜关不愧险关之称,任由北狄狼骑如何凶狠霸道,也难以撼动永胜关一分,千万箭雨如洪流席卷天地。
“好一群杀才!!”
手掌按着城墙一角,王太初着一身黑甲,神情淡漠的看着悍勇的北狄骑兵,一次次在关隘前撞的头破血流,又一次次的奋而冲杀,其凶悍之性一览无余,不禁惊叹出声。
凉州虽有雄关坚城依为壁垒,可是以北狄骑兵的凶狠之势,着实震慑住了不少凉州将士。
北狄骑兵虽不擅攻城,可数十万骑兵动静之间,掀起的声势何其浩大,极能撼动士气人心,震慑威压敌方大将。
可是两军对垒战场,最重士气人心之变,驻守在永胜关上的凉州军,只是王太初最近整合的新军,兵员素质岂能与北狄狼兵相比。
凉州十万的新军,尽数是由北凉军、西凉军、地方军,三部拼凑而来。三方从未经过磨合,不说军阵配合上的生疏,三方士气也没有拧成一股,几乎就比乌合之众强上一筹。
两方的军事力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将两方放在平原地带,以数十万北狄狼骑之力,只用一个冲锋不到。就能将十万凉州军冲的七零八落。
在敌我双方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凉州军之所以能稳守关隘十数日,除了永胜关墙高且坚,让北狄狼兵无用武之地
最重要的,还是王太初一人就能横压一切,让蒙赤行心有顾忌,不敢放手施为,只能徐徐图之,唯恐操之过急。
毕竟,其他人懵懂不知,可是蒙赤行却知道王太初是一尊道果强人。有着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坐镇关隘,除非还有其他道果中人牵制,让王太初真正的无暇他顾。
不然,就是任由再多的北狄狼兵冲锋,任由北狄狼兵如何骁勇,军势如何的撼天动地,也拿不下这一座永胜关隘。
正是有着种种因素在,数十万北狄骑兵才在永胜关前僵持不下,难以破关而入。
王太初目光投向着北狄军阵所在,观望着那一位近乎道果的敌手,灵台中却倒映出一株菩提宝树,七色宝光升腾前丈,心头莫名浮起一丝念头:“天地之毒,虽对道果中人无碍,可是也不代表道果中人,就真的能得到自在啊!”
“终究,道果之上还有先天神凰钳制,谁知道果中人真的肆意妄为后,先天神凰会不会降下一道神雷,以天刑惩戒道果中人。”
这是所有道果中人共同的顾忌,凤皇界的天地之毒,虽只能对天象、神魔之流有效,对道果级数的威胁寥寥无几。
可是道果级数站得越高,就愈发的知道敬畏,不只敬畏山川广博,敬畏世间万物,更要敬畏天地万象。全然不似证就天象、神魔之道一般,常常自诩无敌于世间,铸就一颗不败心。
若非道果级数不愿肆意出手,干涉天地大道规则,以防触及先天神凰的底线。只凭着道果级数改天换地的神通法力,王太初就能将几十万北狄骑兵彻底埋葬。
当然,道果级数真要是能肆意妄为,王太初也就不会与蒙赤行纠缠不休,一记原始神魔印就能打的几十万北狄狼兵胆魄尽失。
若非以蒙赤行近乎道果一般的成就,至少具备道果中人三四成的战力。王太初强行出手固然可以将其重创,但想要留下蒙赤行还是力有不逮。
不然以王太初果断之极,酷烈之极的性子,可不会管什么佛魔之争,也不会管有多少好处,早就悍然出手将蒙赤行打杀了事。要是真让蒙赤行以佛法修行,一朝证就一枚圆觉佛果,顷刻就是王太初一世之敌。
以王太初的性子,可不会因小失大,让蒙赤行真成了气候,造成更大的麻烦。只是蒙赤行着实滑不溜手,没有给王太初出手的机会。
“这才是蒙赤行目的所在,让吾心有顾忌不得强行出手,只能心甘情愿的,以吾的道法与他参悟的佛法博弈,重演佛陀与波旬之间的道争!”
王太初早就对次有所明悟,只是二者以精神念力隔空交锋十数日,彼此间各有收获。所以王太初才强压下心头火气,全身心的投入与蒙赤行进行一场精神上的博弈。
要知道,蒙赤行修行《圆觉智能书》最重精神与物质间的变化,其精神念头早就不逊色道果中人多矣,甚至寻常的道果中人,还不一定有蒙赤行的精神念头来的浑厚。
当然,王太初之所以选择与蒙赤行论道,也是王太初没有把握在镇杀蒙赤行之余,应对北狄一方可能出现的变故。
故而他只能以自身大道境地,强行磨灭蒙赤行的精神念头,以太上原始天魔之道粉碎圆觉菩提之法,再演佛魔之争。
王太初与蒙赤行的每一次的交锋争斗,看似无声无息,实则凶险万分,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二人只要有一个念头的谬误,被对手抓到了破绽,顷刻就是生死两难,万劫不复就在眼前。
当然,王太初、蒙赤行二人也在不断的争斗中,从中汲取大道养分,无数的灵感迸发,所谓当头棒喝亦不过如此。
《圆觉智能书》和《太初始原章》这两门无上法门的碰撞,两种迥然不同的道与理、法与术,也在不断的消磨着,不断的成长着。
以至于王太初一身道行,竟然在与蒙赤行精神念力的纠缠中,不断的打磨圆满无暇无碍,甚至一度向着半步大神通之境发起冲击。
王太初收获虽大,可是与蒙赤行相比,还是要稍稍逊色一些。王太初自身所站的高度,就高于蒙赤行不止一筹。
已然站在了高位者,再想向上前进,其中的难度可是比攀登高位时难了不知多少。
冥冥之中两道精神念头,在虚空间激烈纠缠着,虽然王太初与蒙赤行身处两方,可是精神上的交锋远比物质上的搏杀更为凶险。
纵然王太初、蒙赤行二人相距天涯海角,但天地有涯而心念无涯,精神念头拼杀的战场,从来都不是由距离的远近来决定的。
…………
数十万北狄狼兵呼啸天地,后方大营军马沸然,一面面狼旗猎猎扬起,就在前方战事愈演愈烈之时,蒙赤行、王太初间的精神交锋,也终于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候。
“这一位大魔,果然是吾凭生第一敌,吾的成道之劫。吾是涅槃无余,还是坐化军中,就看这一搏了。”
矗立在北狄大帐之中,蒙赤行面带和煦的笑意,只是眼角那一滴滴犹如血琥珀的泪珠,依旧闪烁着妖异诡谲的色彩。
这一滴滴晶莹剔透的血泪,就是蒙赤行所受的道伤,每一滴血泪都是蒙赤行的根本佛性所化,在血泪流尽之后,就是蒙赤行身死道消之时。
这就是蒙赤行挑战一位道果大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哪怕不是最为直接的挑战,也要经受道果光辉的反噬之力。
以非道果之身与证就道果的王太初僵持到如今,蒙赤行不愧是有资格证就圆觉佛果,得成正等正觉的绝顶人物。
当然,在这当中存在着无数的侥幸,可是侥幸得到的再多,蒙赤行若没有真正的实力傍身,也只会被碾成齑粉而已。
只是蒙赤行能在王太初面前,犹自坚持到现在不倒,就是一份惊天动地的本事,足以睥睨一切道果之下的修行人。
忽!忽!忽!
强风呼啸卷起大帐的羊皮帘幕,趁着风势猛烈,一片片草絮落入大帐之中,蒙赤行神色一动,蓦然手捏金刚印,面上宝相庄严。
“不疯魔,不成活,这是吾千百世苦修得到的大机会,不趁此天魔当道之时,证就这一枚圆觉大乘佛果,在想要有此机会,就不知几世轮回了。”
佛家注重机缘因果,蒙赤行若是不把握这一次机会,以后不说再无证道之望,但也要为此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吾的一世宿敌……就不知,你可敢与吾真正堕入命运长河之内,来一次最为存粹的较量?”
蒙赤行秉承一缕佛性,灌注全部的心念之力,整个人恍若进入到另一方时空,时间空间在周匝不住的扭曲,朦胧间见得一道长河贯通起始,声若天音回响世间。
“胜者,得到对方的一切;败者,化为命河河底的渣滓!”
蒙赤行的《圆觉智能书》在此时迈入了一重崭新的天地,动辄之间天威浩浩荡荡,精神如天意高悬,不战而屈人之兵。
“有何不敢!!”几乎是毫不犹豫,王太初的精神念力磅礴似汪洋,呼啸间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回应着蒙赤行。
王太初天人道果级数的精神念力本就极强,再有《太初始原书》这等修心的无上法门。以吾心即天心,吾性即天性,吾命即天命为根本,对于修心之上的造诣,几乎不下于正统佛门的上乘佛法。
在这两股精神念力下,时间空间似乎犹如虚幻,世间种种也成了虚无一般。
宙光颠倒迷离,宇空斗转星移,王太初、蒙赤行二人精神念头彼此交融,沉入到无始无终的命运长河之中,在命运长河中角逐出最后的胜者。
王太初、蒙赤行以道果作为赌注,每一个念头就是无数次的碰撞,一枚念头就是一世轮转,二人千百万念头分分合合,由此演化千百万世的争斗。
在命运长河之上,一朵朵的浪花高高飞溅,二人在命运长河中演绎着轮回之妙!
命运长河广袤无边无际,二人的争斗只是命运长河间,亿万万京兆之一的一小部分,说是一粒沙砾都是抬举二人。
但王太初、蒙赤行二人却演绎了不一般的精彩,二人就在千百万世轮回中,或为父子,或为宿仇,或为夫妻,或为君臣,或为兄弟,或为师徒,每一世二人都要决出高下,分出一个胜负,斗个你死我活。
佛法与魔法的界限,本就极为的模糊,佛法的极致就是魔,而魔法的极致也为佛。王太初与蒙赤行放空一切心灵,在命运长河中演绎万千变化。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蒙赤行《圆觉智能书》运转绝巅,一株菩提古树屹立风波之间,任由千百波澜丛生,依旧万劫不动,扎根命运长河之间。
“生老病死,是非成败,何为空,吾为空,空,空,空!”王太初心念成空,混蒙一片虚空,以空空妙有演化大千精彩。
“一切为空!!”
有着如此境界,王太初在与蒙赤行的交锋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一念头就是一轮回,在每一轮回中,王太初都率先打破胎中谜,进而压制着蒙赤行。
在王太初与蒙赤行千百万世轮回中,蒙赤行仅仅只有一千二百次脱出轮回,其余一千一百五十万次轮回被王太初彻底湮灭。
“你输了!!”王太初厚重的声音,在蒙赤行的心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恍如高高在上的天命。
话音尤未落下,蒙赤行的本源意识就被王太初震出了命运长河,时间空间变换不休,千年万年光阴须臾而逝。
噗——
大败亏输至此,站在北狄军营大帐帐前的蒙赤行,豁然睁开双眸,一口血雾蓦然吐出,无数的血丝落在空气中。整个人精气神一下就垮了下来,面色纸张一般苍白,一滴滴冷汗顺着鬓角淌落。
“竟然输了?”
这一场交锋看似绵延千百万世,可实际上只是二人一眨眼一睁眼的时间,看似颠倒乾坤社稷,实际上脚下都未挪动半步。
第四九七章血云遮天
————
“本来就没有赢的机会,又何谈输赢?”
一道若有若无浩渺莫测的天音,自无穷高远之上,落入蒙赤行的耳中,让蒙赤行面色愈发苍白,手指关节都捏的微微变形。
这是王太初对蒙赤行的回应,经历了这一场佛魔之争,王太初一身神通愈发高妙,一言一行莫不近乎道法自然之态。
“佛陀之所以是佛陀,波旬所以还是波旬,只是因为万古岁月以来,唯有这一尊大觉悟者,能以大智慧、大定力开释无量众生,堪为佛祖超脱之后第一人。”
王太初轻声徐徐:“所以,西天诸佛菩萨罗汉,虽亦有**力、大神通、大定力,可是所证功果之妙,仍是逊色释迦摩尼多矣!!”
在蒙赤行的瞳孔间,倒映着一道清秀的身影,一尊空空妙有之相在其间演绎大千森罗,万象更新之态。
“所以,你这是胜利者的宣言吗?”
蒙赤行神态从容,虽然在心念交锋上完败,却也没有失了风度,一头黑发肆意的散落在肩上,神采中透着几许不羁。
《圆觉智能书》圆满大成的蒙赤行,已然近乎于道果之能,一颗佛心不说金刚不坏,也是山陵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也许吧!”
矗立在永胜关上的王太初,一如天生神祇般,眉目间威严自生,二人的目光恍惚间跨越空间相对,激荡万层波澜起伏。
二人精神念头自命运长河纠缠千百万世,或为仇寇,或为亲眷,彼此间的关系错中复杂。
虽然王太初、蒙赤行都知道眼前所见皆为虚妄之象,可是千百万世的纠葛不是一句真假虚幻,就能真的将之弃如敝履。
二人间说不上有多少恩仇,但也称得上一声惺惺相惜,值得对方敬重一二,至少不会过于折辱。
蒙赤行冰冷的面庞渐渐平缓,轻声问道:“也许?”
“当然!!”
王太初眸光清明,自身心念无不坚定:“虽然作为对手,你确实值得吾的尊重。可是吾身为胜利者,无关个人喜好,绝对不会给你再有起复的机会。”
“是吗?你能给吾如此高的评价,吾还真不知自己是不幸,亦或是大幸啊!”蒙赤行幽幽的感叹了一声,面上渐渐返出一丝红润。
“可惜,作为苍狼的子孙,是永远不会卑躬屈膝,去寻求敌人宽恕的。”蒙赤行黑发飞扬,夹杂着几许飞絮,漆黑一团的眸子犹如黑洞一般,带着摄人心魄的邪魅。
“况且,你现在还杀不了吾,吾还有几十万狼兵在握,吾还有北狄十五部的支持,吾还有一位北狄守护的看护,你如何杀得了吾?”
“拭目以待!!”
稍稍沉寂了片刻,随即一道若有若无的浩大天音,自蒙赤行的心神中爆发,恍若无上神人垂落神目,照见世间生灵百态善恶,让蒙赤行心头一震。
…………
就在蒙赤行落败之时,北狄大营中的一处偏僻营房中,一位浑身缠绕黑雾死气的中年男子,豁然睁开了一双蕴含无边血色的眸子。
这一直以来在滞留北狄大军中,存在感微乎其微的太平教大祭酒,眸子中演绎着血海滔天之象,在血色席卷起伏间,演绎着一重重终焉寂灭。
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赫然是一尊神魔中人,而且还是一位修行杀戮之道的神魔人物,动静之间杀机凛然浮现。
“蒙赤行,竟然会输?”黑劫木然的看了一眼中军大帐所在,似乎沿着命运长河走向,见证了这一场佛魔之争的成败,低声喃喃自语:“辛苦修行千百世的圆觉道果,就如此毁于一旦,真是可笑之极!”
“看来,那位凉州王远比吾想的,还要深沉内敛的多。不然就是有着道果级数之能,也不至于让蒙赤行败的如此干净利落。”
黑劫若有所思的看向苍穹,似乎与那一方恢宏神国,与三尊皇者目光交汇了一刹那。
王太初、蒙赤人二人间的交锋,固然是隐秘无比,但只是对应神魔之下的修行人有用。对于专注修行精神境界的神魔中人而言,几如掌上观纹般清晰明了。
“不过……呵呵呵……”
黑劫念头一转,轻声笑着:“这个王原始越不简单越好,不让蒙赤行尝到跌落尘埃的苦楚,如何会心甘情愿的入吾教门,为吾教大业献出最后一滴血。”
显而易见的,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或者说太平教与北狄人只是暂时合作的盟友,面和心不和才是常态。
“如果蒙赤行有心,真要是将几十万北狄骑兵,全都血祭给大天尊,或许能弥补其他州府的分量。”
黑劫眸中的猩红色愈发浓重:“用四万万生灵血才能真正血炼永恒国度,造就一方太平天国,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何时才能实现太平天下。”
“可惜……几十万北狄人到底不是几十万头牛羊,不会任人宰割而不反抗,想要将这些北狄人全部吃下,不吝于痴人说梦。”
“战事至此,也死伤了不少人了,还是尽早将启动血炼,不要节外生枝为好。王原始这人能击溃蒙赤行,不是道果中人也不远矣,吾教必须要趁早行事了。”
黑劫眼见蒙赤行受挫,心中愈发的急切起来,身为太平教三十六方大祭酒中名入前三的存在,黑劫自然是太平教最忠实的教徒,可谓是为太平天国降世的大业,奔波劳碌的一生。
这等人物不论善恶如何,都是心志无比坚韧的存在,为了自身的志向抱负,没有什么是不敢,也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蒙赤行,你不是自诩为苍狼的子孙吗?”
黑劫一身黑气如火焰般炽烈灼烧,呓语道:“狼性本就是弱肉强食,以前的你还能压制吾,就不知现在的你,还能不能压得住吾了。”
“你若是真的压不住吾,就该有被反噬的准备,以狼群里的规矩,既然头狼已经老了,就该主动让位给更强壮的狼首。”
“身为苍狼子孙的你,应该比吾这个外人,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黑劫血色的瞳孔中,一片片血海翻腾不休,看向营房中的一处角落,漠然开口道:“你们,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诺!!”不知何时,这一片营房周匝人影憧憧,数十道黑影立在角落中,片刻间又纷纷散入四方,犹如一滴墨汁散入水潭间,只是须臾间就不见了踪影痕迹。
…………
“收获不小啊!”
永胜关前的王太初神色淡然,恍若一切如常一般,只是亲身经过这一场佛魔之争,已堪称是脱胎换骨般的洗礼。
“佛魔一体两面,臻入后天修行彻证无碍之境,吾先天大道之数近矣!”
在千百万世轮回之中,蒙赤行精神念头溃散无数,大多被王太初彻底磨灭,成为了王太初如今的修行资粮,整个人的精神境地都超乎想象。
王太初夺取了蒙赤行半数佛性,参悟佛门圆觉佛果之妙,俨然在太上原始天魔之道上,稳稳的前进了一步大步,距着半步大神通级数只是临门一脚。
只是王太初面色并无半分舒缓,反倒是愈发的沉肃,紧紧的盯着北狄大营,似乎要看透北狄大营的深处,看到蒙赤行的所在。
“怪哉,怪哉,如今应该是大势已定才对,被吾击破了佛心的蒙赤行,就算不狼狈奔逃,也不该有翻盘的机会了。”
“可是为何北狄大营身处,总有一股危机感缠绕,紧紧的扼住吾的心神。”王太初虽神通法力愈发精进,可是面色愈发冷峻,低声道:“莫非,在北狄军中还有变数?”
今时今日的王太初,在夺取一位近乎道果的精神念头之后,自身的神通法力愈发莫测高深,犹如一潭死水看不见深浅。
臻入如此境界的王太初,愈发临近先天大道?之数,就越是确信自身在冥冥中的感应,这是大道天机对王太初的警示。
要知道,道果级数有着两种证法,一种是以自身为道果,法力神通一证永证,一种是道果寄托虚空,为一方世界化身,法力神通无穷无尽。
这两种无论哪一种法门成道,都有着证就先天大道之机,只是道果寄托虚空之法,擅长推演天机变化,而自身为道果者,只能感应到天机的一部分走向。
王太初就是一位以自身为道果的修行人,在天机的感应上逊色其他修行人许多,可是在斗法上却是强了何止一筹,所谓的有得有失不外如是。
“报!!”一名骁骑直奔关城而入,神容匆匆间,衣甲簌簌作响,左右兵甲连忙迎上。
“军情紧急,军情紧急,不容延误,”这骁骑也不顾其他,翻身滚落下马,急忙推开左右兵甲,一路跌跌撞撞的爬上墙头。
“州府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你如此失态?”早已看到这骁骑的王太初,带着麾下几员镇将,连忙伸手搀扶住骁骑,看着骁骑一身的风尘仆仆。
这骁骑硬撑着,道:“王爷,太平教在后方作乱,教徒连克数十县城,又裹挟百姓沿途攻破府城,凉州大乱了。”
王太初勃然大怒,道:“太平教?哪里来的太平教,吾不知已经清洗了凉州十府之内的所有太平教,太平教还能掀起如此的声势?”
他重重的的哼了一声,道:“地方军呢?地方军就这么看着太平教作乱?难道连地方官军都扑不灭这些乌合之众?”
一位镇将见着王太初盛怒,连忙在一旁轻声道:“王爷,凉州真正能战之兵皆在永胜关驻守,以凉州后方的空乏虚弱,以地方官军的赢弱之力,要是太平教动真格的,还真就无力抵挡太平教作乱。”
这骁骑缓了一口气后,向后退了几步,连忙道:“王爷,您虽然剿灭了许多太平教窝点,可还有些隐藏极深的,侥幸逃过了王爷的清洗。这一次就是这些隐藏极深的窝点,裹挟着各府县的百姓肆虐。”
“太平教!”
王太初咬了咬牙,不得不说这个太平教的势力真是可怖可畏,对于凉州十府之地,王太初可是里里外外犁了一遍又一遍。
这都能有势力闹出如此乱子,让州城的守城镇将不惜前途,都要来前线永胜关请援兵。如此根深蒂固的势力,便是大周最富盛名的几大圣门上宗,都没有这份实力。
不是几大圣门上宗没有这份底蕴,只是圣门上宗与太平教有着本质的不同。太平教是一心造反的反贼头子,而圣门上宗则与大周朝廷关系和睦,根本的发展方向不同。
嗷!嗷!嗷!骤然间,一股莫大的恶意自某一方升腾,几乎凝成了实质,如江河奔腾怒吼,让王太初浑身一根根寒毛乍然竖起。
“什么?”王太初顺着恶意炽烈的方向,直接看到了一片红云席卷天地,恍若汇聚了天地间至污至秽之血。血色的云霞裹挟着数以万计的恶念,以近乎癫狂的恐怖状态,肆无忌惮的挥洒着诸般负面情绪。
王太初望着北狄大营上空突兀的变化,道:“这是蒙赤行的底牌?不……或者说,应该是北狄人所拥有的底牌?”
轰——隆——隆——
不待王太初反应过来,这一片漫天血云直入云霄,席卷起一层又一层的云波,血气弥漫间透着一股腥气,其间尸山血海无尽。
与此同时,大周一十九州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呼唤,一十九座大州之上一道道血云浩浩荡荡,抵破苍穹之上,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血光弥漫之间,以县、府、州依次递增,一层层血气呼啸天地,仿佛要将这一方世界全部浸染,将这一座世界尽数化为血海,亿万苍生尽数化为枯骨。
呜——呜——呜——战争号角吹响,自天外传入大周十九州,乃至于北狄、南蛮、东夷、西戎,覆盖了整座凤皇界。
一座难以想象的恢宏国度闯入凤皇界,无可计数的力士、天女、金童、天官、道人,纷纷在这一座恢宏国度中显化,三尊皇者、帝者高居国度中央,接受着万千仙灵、圣灵朝拜觐见。
第四九八章天塌一角
————
咔——嚓——
这一方天幕在恢宏国度下轰然崩碎一角,亿万天音在天国之间回荡,力士、天女、金童、仙灵、天官吹法螺、敲法鼓。
咔——嚓——
在这一座天国神界的撞击下,天幕一角轰然崩碎,无可计数的云气翻腾不休,犹如千军万马在一刹那间奔腾,掀起了浩大无边的异象。
如此浩大的天地异象,彻底惊动了凤皇界中所有的驻世道果,一尊尊神魔王者抬头仰望苍穹,神念横扫天地经纬,目光投向徐徐落下的天国神界。
太平天国作为一座国度神庭,俨然自成一方世界,周回何止几千里。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落入凤皇界,不要说中土十九州之人抬头可见,就是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四方野人,都看的极为清晰明了。
只是天灾**当前,除了少数人能有心情仰望天国,大多数人连生存都是困难,也就更谈不上有心思去看与自身利害无关的事物了。
“这是什么?”十数尊道果中人神念动荡虚空,一念跨越千万里之遥,见着天国神界之上的种种异象,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这,到底是什么?”
一尊尊神魔、天象者,也感到了天地间的变化,一个个惊怒交加,望着在苍穹之上,恍若一方世界高悬的恢宏国度。
天地倾覆之祸徐徐展现,大地之上血光弥漫,何止亿万生灵葬身,无数的鬼哭神嚎声,回荡在这一方苍穹之下。
在太平教的突起杀戮下,除了少数几座府县侥幸免于灾祸,大多府县都被太平教霍乱一空,亿万里山河几乎被血色包裹。
这是史无前例的**,太平教积蓄几千上万载的底蕴,如今一朝爆发出来,近乎半数的世家门阀都与太平教有所牵扯。
更有甚者,一些诗书传家、清名传家,在当地府县享有大名的高门,一转身就成了太平教的一分子,形势逆转之快让人膛目结舌。
有着如此庞大的势力的太平教,虽不可能真的毁灭世间,可是在如斯深厚的根基下,想要造成一场绵延不绝的**,却是轻而易举的。
圣地上宗的上层底蕴不逊于太平教,但在基层的势力无疑是差之远矣。以至于灾祸爆发之时,圣地上宗只能用传承万代的神兵,以神兵光辉照耀千里,护住一地的安宁,而无力干涉天地间的大变。
此刻的天国神界之上,三尊皇者、帝者高居天国最高点,万千飞天天女环绕周匝,洒落无数金花玉露。在如神如圣一般的气象?下,万千赞歌升腾不休,与凤皇界山河大地之上的血色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这般对比极为明显,才让窥伺天国神界的几尊大能之士,危机意识愈发的强烈。
“哼……大胆!!”
蓦然间,三尊皇者、帝者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恍若一道炸雷,撕裂了一片黑暗,轰鸣在所有观望天国的道果、神魔、天象中人的耳畔。
在这一声冷哼下,一位位道果、神魔、天象中人,纷纷骇然之极,强烈的皇道之气奔腾似龙,将这些大修行人的神念豁然击碎,一股无边的黑暗淹没了众人的感知。
这是彻彻底底的击碎,不留半点余地,更不留半分情面,在三尊皇者、帝者而言,所有窥伺天国神界之人,都是罪无可赦之辈,皇道威严容不得侵犯。
“这都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强势,身具如此皇道之气,怕是连当今的天子帝君都远远不如,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今之世,竟还有如此皇道之气的强人,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如斯霸烈之极的皇道气机,彻底震撼了所有修行人,让他们有一种直面真龙天子,甚至是上古帝王一般的感觉。
上古帝王气机苍茫古老,自微末之时披荆斩棘,诛杀妖魔鬼孽开辟人道之世,正是有着一位位上古帝王的出世,才有着人族在凤皇界的兴盛。
每一尊上古帝王都是无敌一世的强人,只是在万古岁月之下,埋葬了这些存在的身影,乃至存在的痕迹,都只能在史书中看到寥寥几笔。
“可恨,竟敢击碎本尊的神念,本尊一定要将尔等抽筋扒皮,神魂贬入九幽之地万劫不复。”一尊尊狂人、狠人、恶神勃然大怒,天生吃不得亏的他们,心头立刻就恨极了这三尊皇者、帝者。
只是狠话说的虽畅快无比,但实施起来就非一时之功,几位恶神狠狠的看了一眼恢宏天国圣景,神威赫然动荡虚空。
一位位强横存在看到山河万里血色,与恢宏国度相互呼应后,心头也若有触动:“是太平教,太平教竟有如此手笔?”
太平教的大手笔,无疑让天下各方惊颤不已,血色弥漫山河大地,让道果中人也不得不为之忌惮。
那三尊皇者、帝者恐怖之极的神通,只以一道冷哼之力,就击碎了众多同道的窥伺,才是最让道果中人感到惊悸的。
这是超乎道果级数的力量,半步大神通者参悟先天大道,一言一行所蕴含的无上伟力。所谓半步大神通者,只差半步就是真正的先天之数,与道果之数几如另一种生命形态,所具能为不可思议之极,堪称凤皇界最巅峰的存在。
除非创世神凰这等先天存在现身干涉,半步大神通就是纵横三千虚空域的绝顶大能之士,是在诸天万族中称王极致存在。
“太平教的太平天国,竟然真的存在,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也不是太平教糊弄愚夫愚妇的伎俩?”
神都上洛宫廷中的周天子,手执天子神剑,面容冷峻森然,望着这一方恢宏的神国,眸子中透着一抹冷酷之意。
太平天国的现世,让所有道果中人都看到了太平教的实力,只是三尊皇者、帝者高座其上,一般的圣门上宗就不能与其相比。
这等强大的底蕴,不要说各大圣地上宗,就连大周朝廷都极为震动。
“这,就是太平教的最高成就,传说中的中黄太乙大天尊的国度,一方真实不虚的太平天国?”
三公九卿无不分列宫廷左右,这些国之柱石们气机昂扬,犹如撑天之柱,神魔法意镇压着宫殿,勘定着中州府县疆域。
大周气运衰败至此,根本无力再打压诸乱,能维持神都安定,已然是龙气诸禁之能,压下许多枭雄人物的小心思。
如今的天下一十九州,除了中州在大周国柱们的镇压下,依旧保持着安稳,就是有着乱象,也在顷刻间被平息了下去。
只是其他的一十八州乱象炽烈,便是有天象大宗师、神变小宗师们出手勘乱,可是此起彼伏的乱象,就连各大宗师们都疲于奔命。
…………
“哈哈哈……天国,天国,吾教的太平天国,终于降世了!”一处神秘所在,太平教主与太平教三十六方教众们,见着天国恢宏之景,放声大笑。
“天国降世,太平当兴,天国降世,太平当兴!!”教众们齐声高呼,向着苍穹之上的国度顶礼膜拜,奉献自身的愿力。
“哈哈哈……吾教当兴,太平天下,吾教当兴,太平天下!!”太平教主畅然大笑,高举着手中的太平幡,幡布猎猎作响着。
“教主,太平国度降世,吾教大业将成,可是天下修行人不会眼看着天国降临尘世,必然要有人出手阻拦,吾等还不该放下警惕。”一位大祭酒上前一步,看着狂喜的太平教主,不由得沉声谏言。
所谓的忠言逆耳,在太平教主心头大畅之际,这位大祭酒的话无疑是泼冷水。
只是太平教主也是心志强悍之辈,若非眼见教门历代谋划的大事将成,而且还是在他手上完成,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能将太平教牢牢掌握手中的太平教主,当然不会被这点情绪干扰,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太平天国坠落的恐怖后果,后背顷刻间就被冷汗浸了个通透。
“对,对,对,”
经得大祭酒一提醒,太平教主强行压下了心里头本能升起的不满,咬牙道:“这话在理,这话在理,行满九十九,不能功亏一篑在最后一步上。”
“太平天国降世,凤皇界中的道果、神魔都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就有哪位大能,有着将太平天果拒之凤皇界外的本事,不可不防。”
“哼……大事将成,谁敢给本座捣乱,本座就生撕了他。”太平教主神容阴冷,哪怕自身被天子剑重创,可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杀机,仍然让周匝的教众噤若寒蝉。
太平教主能搅动天下风云,本身就是一尊极端强横的人物,少有人能在天子神剑之下不死的,太平教主能逃得一命,本身就是莫大的本事。
“彭讯,”
太平教主抬眼看了一眼进言的大祭酒,道:“你留下固守总坛,其他在总坛的大祭酒、祭酒,都跟本座前去阻击那些试图违逆大势的神魔。”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太平天国顺利降世,太平天下能否在吾等手中实现,历代教主、大祭酒的夙愿,能否在吾等手中完成,就看这一刻。”
“诺!!”众多大祭酒、祭酒轰然应诺,一尊尊天象、神魔的气机震荡着,显示着太平教教众心头的激荡,谁要敢挡他们的路,就要做好被撕得粉碎的准备。
太平教主紧紧握着太平幡,丝丝缕缕的清光自太平幡上流转,演绎着万般毁灭之意,
这一宗太平教的宝物,只是显露一丝一毫的威能,就有翻天覆地之能,在凤凰界众多神魔之中可谓的威名赫赫。
…………
远在凉州永胜关的王太初,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太平国度撞碎天幕时,各方大能力者都会作何反应,甚至稳坐上洛太极殿的周天子又会是何等反应。
更不会知道这是天地倾覆的大幕,已然被徐徐的拉开!
只是,在王太初看到漫天的血色,恶意铺天盖地而来,以及太平国度中央占据最高点的三尊帝者、皇者,对众多道果、神魔那一声冷哼时。
王太初面色陡然一沉,也恍然明悟到天地大变的到来,乃至后续引发的影响。
三尊半步大神通坐镇天国,这等强势的人物落入凤皇界,看其来势汹汹的势头,以及毫不遮掩的霸道,显然不会是什么善人。
“王……王爷,这……这是什么?”自血云出来不过一刻时间,许多神变小宗师级数的镇将,已经敏锐察觉到了天地间生出的不妥。
神变小宗师虽不如天象大宗师一般神意合乎天地,是行走的天灾地祸,可也是参悟了神意的存在。对于天地间发生的变化,可能还是懵懵懂懂,却绝不会是一无所知。
“哼……又是太平教无聊的小把戏,没完没了的小把戏,他们不腻歪,吾还腻歪呢……”
王太初眸子中森冷无比,神念扫过凉州十府疆域,看着一道道血光血雾之象,再看着眼前北狄人上空的血气,嘴角那一丝冷意愈发残酷。
“这就是所谓的太平天国,当真好大的阵仗,三尊半步大神通级数的强人坐镇天国,这一股力量确实天上地下难寻一敌。”
“可惜……想要彻底降落在凤皇界,还要看各方大能高人同不同意。”王太初捏了捏拳头,五指关节嘎嘣嘎嘣作响。
一层层气爆在掌心中爆发,就是一枚仙铁神金在王太初的手中,都能被生生攥成齑粉。
这是王太初肉身力量在咆哮,精神念力经过佛魔之争的磨练,《太初始原章》更是臻入一重无法无天之玄妙境地。而在灵肉合一的状态之下,精神念力的强大,也会带动肉身力量的递增,
太上原始天魔之道与滴血重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以王太初肉身之强横,除非是主世界本尊一般金刚不坏,肉身成道的狠人。
不然,以王太初肉身之强绝,寻常的炼体修行人都不够王太初一只手捏的。
王太初嘿然冷笑:“至少,吾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想要在凤皇界搅风搅雨,还要打过才知道。”
第四九九章举世皆敌
————
忽——
王太初一步踏出,周匝空间蓦然变换,直入不远处的北狄大营之中,如若一道清风拂面,动作间不显烟火之气。
“好酷烈的手段!”
王太初身处辕门前,看着浓重的血雾下的北狄营盘,千丝万缕的血雾缠绕着营盘,一具具干枯的尸体上,仍在溢散着血色气机。
嗡——
他皱眉看了片刻,指尖一缕清风豁然拂动,微微屈伸一弹,一层层强烈的飓风,骤然环绕在周匝百丈之内。一具具尸骸经过飓风拂过,当即化作一片片尸粉,向着四面八方飞扬。
这些犹如僵尸恶鬼之状的尸骸,身上还套着北狄狼兵的甲胄。在这些尸骸随风而去的一刹那,身上的甲胄也随着这一缕指风,崩碎为无数的齑粉。
“难怪,几十万狼骑就是几十万头猪,都要杀上几天,没想到太平教丧心病狂至此,用如此不分敌我的法门,瞬息之间杀生十万。”
王太初冷眼看着这一方营盘,缠绕着的血色雾气,淡淡道:“太平教,也真是不怕造孽啊!!”
一丝丝灰白色浸染着王太初的指尖,这是先前王太初一道指风下,沾染了一丝血色雾气,进而引发的衰亡之气。
只是王太初《太初始原章》高妙难测,再有道果级数的法力神通,强行镇住了衰亡之气的扩散,封禁在了指甲盖中。
能让王太初如此慎重对待,这毒性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近乎天人五衰之劫。不说毒杀道果如若无物,但道果之下的神魔中人,没有凝聚大道道果的修行人,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如此狠毒的毒药,想必北狄人是没这个本事炼制的,源头还是出在太平教的身上。”
王太初由衷的感叹着:“吾常以心狠手辣自诩,今时见了太平教的手段,才知道以往的种种手段,与太平教的狠毒差了何止一筹。”
“太平教是好好的给吾上了一课,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佩服,佩服……”
这也是为何王太初进入北狄营盘之后,所见一切如同炼狱一般的原凶所在,北狄狼兵几十万大军的营盘,如今却成了埋骨之处。
营盘数十里弥漫衰亡气机,生灵血肉只要一触碰这等衰亡之气,顷刻之间化为朽木腐烂,所谓的形神俱灭,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而已。
要知道,连王太初证就道果之身,沾染了一丝半点血色雾气,都不能幸免衰亡之气。
何况北狄数十里营盘之内,可是没有一位证就道果的大能之士,这整座北狄营盘数十万狼兵的生死,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太平教的这一记背刺,刺的果断,刺的漂亮,”最后留下一声感叹,王太初身化清风自北狄营盘掠过,落入蒙赤行所在的中军大帐之中。
谁能想象的到,来势汹汹的北狄狼兵,会以这般近乎儿戏般的方式收场。
这不但是王太初没有想到,怕是连蒙赤行这位十五部族的盟主,都不会想到堂堂几十万狼兵,会是这般的落幕。
“你来了?”
中军大帐之内,蒙赤行端坐在王位之上,面色红润气色饱满,目光平静且温和,注视着王太初的身型,缓缓的开口。
“作为纠缠千百万世的道友,吾不吝送你最后一程,这一点时间吾还是有的。”
王太初神容平淡之极,似乎一点也不诧异蒙赤行为何没死,修行臻入一定的层次,死而不僵才是最基本的操作。
一如王太初如今一般,便是断首也能再生,自身近乎于滴血重生,就是被强敌打散一身血魄,只要有一丝精血存世,就能再度重新来过。
只是蒙赤行的层次到底不如王太初,又被王太初夺取了大部分的佛性,能坚持到现在这般地步,已是极为的不易了。
“呵……让你这位亦敌亦友之人,看到吾如此狼狈,还真是让人不痛快。”
蒙赤行右手按着心口,那里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贯穿了心脏的部位,血液浸透了蒙赤行的衣衫,看似有些狼狈,只是风度仪态依旧不凡。
这是被大高手生生轰碎了心脏要害,若非蒙赤行本身修行高绝,也不能以莫大神通强自锁住最后一丝生机不失。
然而,蒙赤行终究不是道果中人,没有类似滴血重生的本事,心脏这等要害部位碎了也就真的碎了,没有任何的补救方法。
王太初深深的看了一眼蒙赤行,漠然道:“好好的一个对手,竟会是如此落幕,这也不是吾所想要见到的。本来吾还想亲手送你一程,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哈哈哈……”蒙赤行仰天大笑,道:“好,好,好,只是可惜吾蒙赤行死于宵小之手,而不是死你这位大对头的手上。”
蒙赤行道:“不过,在人生得一知己,已是莫大的幸事。哪怕你我为生死之敌,但能为一时知己,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王太初看着蒙赤行的神容,紧紧簇着的眉头,稍稍平缓了一些,缓缓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确实可惜!!”
千百万世的纠缠争斗,王太初与蒙赤行似友似敌,如今王太初见着蒙赤行如此收场,难免感到物伤其类,心头有着郁结。
王太初精神念头掠过北狄营盘数十里,数十里方圆之内生机全无,显然几十万北狄狼兵全都化作了腐烂的朽木。
“嗯?”
王太初突然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一粒粒细碎沙砾不知为何,正在不断的震颤着,似乎万马奔腾踩踏大地,致使地壳不断的颤抖。
他心有所感,直接仰头看向苍穹,呢喃自语:“是天上?已经打起来了!”
轰!隆!隆!轰然间,一道道惊雷声响彻云霄,震动山河一十九州,苍穹之上的云气恍若倒灌一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漩涡的所处的中心,就是正要降临世间的太平天国,这一座天国神界激荡起一层层风起云涌,震动着天地人间。
天国之上景象恢宏,万千力士、金童、玉女、仙灵、天官齐声诵读《太平治世经》,天音潺潺流淌在天地之间。
“太平教,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没有他们这么一闹,吾还真是想不到,该要如何脱身而去。”王太初法眼观望着天幕一角的破碎,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
苍穹之上,太平天国降落凤皇界内,激荡起一片片风云变色,一块块巨大的火石裹挟着恐怖气浪,自天穹之上掉落世间诸方。
这些火石何止千万之数,几乎就是一场火石雨,每一块火石落在世间,除了有天象者出手击碎,不然方圆百里都要被火石化为焦土。
“太平教做的真绝啊!!”一十一尊道果中人站在苍穹顶端,法眼眺望着太平天国震动诸方的气象,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
自他们刚才联手镇压了太平教的道果老祖时,这些道果中人就对太平教的目的有所预感,只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太平天国的底蕴,仍然感到一股心惊肉跳。
以道果级数的眼界见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火石的本质,赫然是天幕一角崩碎所化。
太平天国与天幕碰撞,致使九天清气转化为暴烈浊气,裹挟风火雷霆之力,激荡虚空粉碎,形成了眼前这一幕灭世之灾。
若是任由天灾蔓延开来,这一座凤皇界不说是彻底崩毁,但是跌落位格确实一定的了。
而太平天国就是要夺取凤皇界的大道本源之力,升格为一座真实不虚的世界,甚至是踏入紫敕位格的强大世界。
介时,作为太平天国的开辟者,这三尊皇者、帝者将会直入伪先天之境,虽非真正的先天大神通,但三尊皇者、帝者联手也能与先天者争锋。
一尊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眉目间威严流露,道:“诸位同道,太平教丧心病狂至此,这是要彻彻底底打碎这一方天地,夺取世界大道本源之力,以成就他们的天国神界啊!”
“凤皇界若是被打碎了,吾等道果之身自是无碍,就是神魔也有横渡虚空之能。可是吾等的道统门人,可不都是神魔人物。”
“若是让太平教真的得逞,吾等又该何去何从,总不能皈依太平教,成为太平教的鹰犬爪牙,换取吾等的苟延残喘。”
一尊魔门老魔嘎嘎怪笑:“此言有理,太平教野心如此之大,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不给吾等活路,吾等何必再有侥幸之心?”
“没错,与其寄人篱下,还不如战个痛快,就是形神俱灭,也不能输了这一口气!”一尊尊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对此同仇敌忾,哪怕平日里有所宿怨的,也暂且放下仇怨,一致针对太平天国。
虽然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世界以亿万万来计,可是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本质之高已然非是青敕世界所能容纳。
除非是以身合道的道果中人,不然其他道果大能一进入青敕世界,就会被青敕世界给排斥出虚空。至于青敕世界之下的金敕、赤敕二等世界,道果大能一个念头就能将这等世界熄灭,对道果中人来说着实太过脆弱。
如此脆弱不堪的世界,不要说生存是个问题,就是参悟天地大道都是困难重重。紫敕世界在虚空宇宙中已是极为珍贵,一方虚空域也只有寥寥几座而已。
众多道果级数心头一动,同时出声道:“如此,吾等一起出手,将这座国度击落!”
“太上镇魔剑!”
“无量功德轮!”
“诸天万神拳!”
“轮回不死刀!”
一位位道果中人见着火石迸射,化为灾祸连绵,一个个施展压箱底的神通,神通法力的余波轰鸣天地,犹如一阵阵响雷,硬生生将这一方虚空打的粉碎。
顷刻间,一十一道神通地火风火四相更替,照亮了这一方苍穹,一缕缕强悍无匹的毁灭气息,在这些道果中人的手中迸发。
要知道,这一十一位道果级数的强人,就是整座凤皇界所拥有的底蕴。不只是在这一方世界作为巅峰的存在,就是在宇宙三千虚空域中,也是能踏入上层序列的强人。
可以说,每一位道果中人都是凤皇界各方,镇压气运的擎天之柱,是每一个传承万古的大势力,都必不可少的一份底蕴。
当初大周开国之时,千万精锐之师所向披靡,兵锋所指战无不胜,大周太宗也想积极进取一番,可是在种种顾忌下黯然收场。
若非当时的东夷、南蛮、北狄、西戎四方,各自有着一尊道果老祖镇压气运。以大周开国之时的鼎盛国力,战力处于绝对巅峰的战师雄兵,未尝不能将四方全部击溃,完成一统四海八荒之功业。
在这一方凤凰界之中,一十一尊道果中人联手下,可谓天上人间无有不成之事,这是凤皇界无可匹敌的浩浩大势。
轰!隆!隆!
一十一道强横神通席卷起无边气象,轰向沉入凤凰界之中的太平天国,震的天国神界中一座座神宫殿宇坍塌,一位位仙灵崩灭在余波之下。
“蚍蜉撼树,可笑,可笑,取死而已!”稳坐天国最高点的少年帝者,稍稍垂下目光,看着一十一尊道果的攻伐神通,轻描淡写的评价了一句。
面对四方蛮夷戎狄的道果老祖,五方圣地上宗的祖师,以及大周朝廷的太祖世祖,少年帝者居高临下,作出如斯评价。
“二位皇弟,这太平天国降世,就暂且劳烦你们了。这些小辈不识好歹,本不愿与他们一般见识,可是他们处处紧逼,吾只能稍作惩戒教训了。”少年帝者威严流露,皇道气机震荡天地之间,使得万千神灵朝拜。
太平天国入世是一关,可是要让天国真正的降世,却也并非如此简单。还需有皇者亲自掌舵,执掌太平天国完成血炼,以新生的太平天国,吞没这一方世界的大道本源之力。
中年皇者、青年皇者畅然一笑,皇道气机纵横,齐声道:“皇兄放心便是,有吾二人坐镇天国,何惧宵小坏吾大事!”
第五零零章彗星扫尾
————
“好,有二位皇弟在,也确实不用吾担心!”
少年帝者轻声一笑,缓缓起身帝座,周身万千神灵恍若朝拜觐见,一朵朵金花自周匝飞舞,一缕缕清光摇拽不休。
“皇兄宽心就是,吾等几千万载的苦心筹谋,为的就是此刻,谁也不能阻吾等大势。”中年皇者语气平淡,话语中自有一股掌天控地的霸者气魄。
少年帝者缓缓看向天国神界之外,淡淡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就怕有些人不识时务,不知大势之下尽为蝼蚁。”
众多道果中人的神通法力轰击虚空,如江河潮汐一般汹涌澎湃的法力洪流,卷落星河无数,唯有天昏地暗一片。
“太平经世拳!!”
遽然,少年帝者眸光一冷,五根手指仿若汇集无穷大力攥捏成拳,一重重神力在掌心炸裂不断,无比恐怖的拳劲在沸腾狂啸。
一拳轰出天翻地覆,少年帝者这一拳打破虚空,粉碎虚空乱流,自太平天国至高点贯通国度之外,向着众多道果中人打去。
这一拳劲之中的皇道气机,几乎镇压世间一切,恍若一尊至高无上的皇者,震动伟岸无比的帝躯,自无穷高处落下这一拳。
面对这一招帝道之拳,当世十一位道果中人无不色变,修行帝皇天子道的大周太祖姬符丁、世祖姬明釜二人,更是由衷的感到心悸。
只此一拳之势,众多道果神通就被一扫而空,拳劲溢散间爆裂之极,掀起一层层虚空乱流。每一尊道果中人面对这一拳,都会有一种任其东西南北,都无处脱身之感。
“春秋轮回杀!”
“三生断狱指!”
“镇岳尚方剑!”
五方圣地上宗中的春秋门老祖、杀生道祖师,以及大周太祖皇帝率先出手,神通法力恢宏无边,春秋转动生死,三生断过去未来,镇岳尚方演化五岳神力。
这三位道果中的强人狠人,在少年帝者的威压下不甘示弱,一道道神通轰鸣天地,彼此相生相克间,大有破碎一切的意味。
“凭你们几个小辈,也敢挡吾的去路?”少年帝者黑发飞扬,眉木间带着一股凛然霸道,龙吟阵阵而起,太平经世拳之威陡然更盛三分。
“找死!!”
拳劲余势不该,在少年帝者一拳之势下,春秋轮回率先凋零,三生轮转寸寸崩裂开来,镇岳尚方五岳神力轰鸣溃散。
少年帝者从头到尾只用一记太平经世拳,先是击溃一十一位道果中人的攻伐神通,再是打破三大道果的绝世杀招。
半步大神通级数不可揣摩的法力神通,在少年帝者轻描淡写的一拳下,其强势一览无余,当真是天崩地裂霸烈之极。
隆!隆!隆!
大周太祖不住咳血,春秋老祖须发张扬,杀生祖师眉骨崩碎,三大道果级强人硬接了这一拳,就是以道果之躯都有些承受不住。
“诸位,此獠不可力敌,还不快快出手!!”春秋老祖须发狂舞,一如怒狮般张扬,散发着刚猛不可一世的气魄。
虽然,这一位春秋老祖的春秋轮回之道被破,心神之中遭受重创,一身战力只余一二,可是其心性最为刚硬,宁折不弯说的就是这一位老祖。
“杀!!”
几位道果老祖看了一眼春秋老祖、杀生祖师、大周太祖,随即看向张扬之极的少年帝者,口中爆发一重重雷音。
所有道果老祖都明白,事关大道生死之争,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退却。甚至就连一丝退却的想法,都会致使眼前的局势彻底崩盘,就是道果之身也会万劫不复,
毕竟,太平天国三尊皇者任意一位,都是半步大神通者的实力,是先天者之下最巅峰的存在。
若不是有着凤凰界的天地大道压制,让其他二位皇者只能坐镇天国神界,不能随意的出手。以三皇齐出的强横实力,凤皇界的道果中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
这便是凤皇界众多道果唯一的机会,只是机会稍纵即逝,若真的让太平天国降入凤皇界,就是凤皇界彻底沦陷之时。
而凤皇界这座紫敕世界真要是崩坏,以凤皇界为依托的众多道果们,又该当何去何从。每一位道果祖师都有着自己的一份骄傲,岂会甘心做太平教的鹰犬爪牙,只为换取一线生存下来的机会。
因而,这些道果中人可以说别无选择,唯死战而已。
隆!隆!隆!
几大道果老祖的目光中流露出绝死之意,一门门强势的杀伐神通,在他们的手中一一绽放,为求杀伐之力抛却一切累赘,一道道极致的杀伐之术浮现天地之间。
这一刻的凤皇界,只有少年帝者与几大道果老祖,可以称为真正当之无愧的‘主角’。他们的一举一动乃至于每一招攻伐,都给这一方紫敕世界留下一道又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须知天人神魔一拳可以断江截河,而道果老祖们一指就能打的河床崩裂,一根发丝犹如神兵铮铮轻鸣,划破苍穹一一方。
十数尊道果老祖大战不休。这等景象简直就是灾难性的,少年帝者以一己之力,强压众多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
万古帝躯不坏不磨,任由众多强力神通轰击,都伤不得少年帝者分毫,且黄天无极神通诸法不侵,更添了三分战力。
《黄天无极》这一门太平教的镇教神通,在皇甫奇就是极端的强横,纵横天下难逢敌手。而在少年帝者这位半步大神通的演化下,又是另一番恢宏气象。
此时此刻的凤皇界,可谓是天灾地祸不断,道果之战中的任意一记道果神通,都能让万里风云变色。
双方在互拼了数十招之后,打的整座紫敕世界的地壳支离破碎,中土、北狄、南蛮、东夷、西戎五方陷入了崩坏中。
这就是道果大能之士的破坏力,一尊道果大能之士或许毁灭不了紫敕位格的强大世界,可是一旦十数尊道果大能的联手,绝对能将这一座凤皇界打成虚空碎片。
“就是将这一方世界彻底毁了,将其打成齑粉一片,也不能让太平教得逞!!”
…………
就在众位道果大能放开手脚,与少年帝者打出了真火之时。高悬苍穹的太平天国,也即将降临真正凤皇界,完成太平教的万古大业。
隆!隆!隆!任由凤皇界天地大道轰鸣不断,但有着两尊皇者掌舵的太平天国,依旧在坚定的镇压着凤皇界的反噬。
“杀!!”
一尊身着将袍的中年男子,脚踏玄关点将台,手持兵符令箭,调动一支支精锐之师组成军阵,以军阵之势攻伐天国。
“杀!!”一尊尊神魔中人以神魔之器,掀起大道神则之力,举手投足地裂山崩,裹挟千里山海之势,迸发无穷杀机。
一座座神魔重器摇拽日月星辰,二百七十五尊神魔中人同时出手,这是凤皇界现今存世的所有神魔,不只是大周朝廷、五方圣地上宗,四方戎狄蛮夷,还有一些散修神魔也在其中。
这一股力量之庞大,不说是改天换地,但也能让道果中人为之仓皇,半步大神通为之侧目。
太平教主连带着太平教三十六方大祭酒,就是被这数百尊神魔生生锤成了齑粉,连点水花都没翻起来。
只是,哪怕凤皇界众多的驻世神魔,驾驭着镇宗镇派的神兵,不断的轰击着太平天国,也难以撼动这一座太平天国,更不要说打破天国降世的大势。
“这些蝼蚁,真是聒噪,”太平天国至高处,青年皇者面露不耐,似乎已然厌烦了周匝神魔们的围攻,眉宇间露处几许杀机。
作为一尊半步大神通者,寻常的道果大能之士都不入青年皇者的眼,何况是区区的天人神魔,不说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高傲似如青年皇者一般,能入得他眼的,至少也是一上乘道果中人,乃至于最上乘道果之人。
中年皇者簇眉,撇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皇者,漠然道:“玄帝,大事将成,不要节外生枝。不然吾奈何不得你,可是苍帝绝然饶不了你。”
“苍帝的脾性,你应该是知道的,若真是出了纰漏,致使吾等功败垂成,苍帝会是何态度,又会如何震怒,难道还需要吾再说一遍?”
“太,你这是拿苍来压吾?”玄帝面色一沉,对于少年帝者的忌惮,在千万载以来几乎揉入了骨子里,因此一听到苍帝之名,眸子中下意识的闪过一抹悸色。
所谓苍帝者,既以苍为名,是为苍天之意!
在宇宙三千虚空域间,除了先天大神通之外,谁能真正代表天意。而苍帝执掌巍巍苍天之道,以‘天’意行走世间,自是先天之下的巅峰存在。
“不敢!”太帝语气平淡,道:“只是提醒你,在天国神界尚未炼假成真之时,不要因小失大,介时勿谓言之不预。”
“哼……”玄帝沉吟了片刻,心头虽有一股火气,可是也不得不忍下来,只得冷哼一声。
须知,在苍、太、玄三尊帝者中,以苍帝为当之无愧的最强,其后太帝略高于玄帝一筹,玄帝只得居于三帝之末。
虽然,玄帝可以不怕太帝,却不能不顾忌苍帝之怒,玄帝可不想尝尝苍帝的怒火,又是何等的滋味。
轰!隆!隆!
这时,一座神圣殿堂破开一方虚空,硬生生的撞向太平天国,一片片虚空碎片被这一座神圣殿堂撞成齑粉,其势生猛地一塌糊涂。
神圣殿堂撞在太平天国之上,任由着诸多神魔出手,都撼动不得的天国神界之境,竟在这一撞之下被轰碎了一角。
太平天国蓦然遭受如此重创,一座座宫殿被打的粉碎,一位位力士、仙灵、金童、玉女、天王、道人卷入余波中,化作一片虚无之态。
太帝不复先前的从容,一脸惊怒交加,道:“众圣殿堂,他们竟然把这座重器拿出来了,也不怕那些大圣先贤的尸骨不得安生?”
这一座众圣殿堂可谓是凤皇界最古老的宝物,本质乃是一座埋葬一切的大墓。是凤皇界自开辟以来无数元会之中诞生的大能人物,在纪元之劫下的葬身之所。
一座众圣殿堂之中的大圣先灵,在无数元会的积攒下,近乎于不可计数。每一尊先灵至少也是神魔,其底蕴之可怕可想而知。
“至高,至上,至德,至行,至礼,众圣殿堂!!”一尊尊神魔齐声诵读大道真言,祷告历代先贤大能之灵,以神魔之念作为愿力,呼唤着众圣殿堂的降临。
这是所有神魔最后的杀招,既然数百位神魔阻止不了太平天国的降世,那就把众圣殿堂这座大墓搬出来,以此轰击太平天国。
这一座众圣殿堂能屹立凤皇界无数元会不磨不坏,已是强大到超乎想象,堪称凤皇界第一重器。
玄帝缓缓起身帝座,道:“天国降世在即,不容出任何差错,在此之前就让吾,把这些蝼蚁彻底扫灭,免得再有波折。”
太帝这一次没有阻止玄帝,太平天国的震荡已让太帝的心再度警惕了起来,道:“小心应对,众圣殿堂历经万劫不毁,其利害可想而知,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玄帝依旧骄傲之极,一步步踏出天国,道:“太,你就宽心便是,只是些小杂鱼罢了,也配让吾翻船?”
“摘星手!!”这一尊玄帝帝袍簌簌,双掌一推犹如捉星拿月一般,千丈大手弥天盖地的压向众圣殿堂,只是轻轻一推一震。
崩——
众圣殿堂哀鸣一声,一股反震力道迸发,数百神魔中人在反震下四散跌落,整个过程轻描淡写,仿佛随手为之。
玄帝桀骜的一笑,道:“众圣殿堂,固然是了不起的重器,可是只凭你们这些废材来用,又能给吾造成什么麻烦?”
话音未落,就在玄帝的身型彻底离开了天国门户时,一道极致的刀光划破虚空,乍然照亮这一片虚空,冰冷的含义彻骨。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恍若彗星扫尾的那一刻,王太初以身作刀,眸中冷星迸发恐怖的杀机,誓要将其斩尽杀绝。
第五零一章崩盘之局
————
嗡!嗡!嗡!
这一刀且快且狠,快到了极致亦狠到了极致,王太初一招以身化刀,刀气纵横三千里。在一瞬间直扑玄帝的眉心祖窍,凛冽生威的无敌刀势,在虚空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缝。
以这一刀之利之绝,已是王太初一身武道绝颠之作,神挡杀神并非妄语!
“什么?”
玄帝一脚刚踏出太平天国,心头危机感骤然爆发,在这一刀绝杀之下,竟然让玄帝嗅到了一丝身陨道消的意味。
而且这一丝威机正在迅速的扩大,几乎在顷刻间填满玄帝的心神,让玄帝这位盖世强人都不得为之窒息。
“凤皇界,何时有了如此可怕的人物?”玄帝心头冰凉一片,袭来刀光之狠绝凌厉,大有斩杀过去未来之意,绝对有着将一尊半步大神通斩杀的能为。
“想杀吾,该死,该死,都该死……六阴戮神刀!!”
这一刻,王太初的刀光所过,如宙光倒卷世间,光阴亦然变换不定。面对危机骤然临身,玄帝一声狂啸而起,迎着这一道可怖刀光,以如疯似魔之态施展至强杀伐神通。
铮——铮——
一口似如黑玉的神刀自虚空中显现,玄帝刀出如苍龙长吟,刀势之中蕴含着至阴至邪的刀意精神,如恶龙凌空张牙舞爪。
归墟终焉之意境,在玄帝手中淋漓尽致,可怖之极。
这就是玄帝的绝学神通,以世间之恶铸就一口无物不破之刀锋,刀锋所指万物万灵生机断绝,是一门极强的杀伐刀决。
簌——
只是,纵然玄帝神通强横,但在王太初的绝杀一刀下,到底是失了先手。所谓一占先步步为先,王太初眸子中似如水波般,化身刀光于玄帝一错。
铮——
玄帝至强神通六阴戮神刀,与王太初绝颠之上的一刀碰撞,爆发惊人的锋芒锐气,锐气摄人心魄不能自己,但凡看到这一刀极致精彩的神魔,无不陷入了失魂落魄之境地。
这是两尊至强存在的道与法,一位半步大神通与一位最上乘道果间的交锋,寻常的道果观之都是莫大机缘,何况这些未证道果的神魔之辈。
哪怕只是这二人的一招半式,对某些神魔中人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可以窥见道果之上力量层次的机会!
“杀!!”
这一刀是王太初妙到毫巅的一刀,也是大巧若拙的一刀,真所谓技近乎于道,在这一刀之下,先斩未来变数,再斩过去存在。
看似刀光一朝显化三千里,贯通日月星辰,已是极端的可怕。可实际上这一刀真正的锋芒,已然斩入命运长河,绵延千百万万里都不止。
其他神魔中人不晓得其中厉害,身为半步大神通的玄帝如何能不知道,只是王太初这一刀可谓是处心积虑,让玄帝避无可避。
崩——
黑玉神刀被崩的粉碎,玄帝嘴角含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血珠自袖口滴落,每一滴血珠落在虚空,都有一片虚空炸裂。
任由玄帝半步大神通者立身命运长河之上,参悟过去未来真谛,也被王太初这一刀重创,至强杀伐神通六阴戮神刀彻底化为虚无。
“玄帝!!”
在这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刀锋芒的存在,都感到了一股心悸。那一尊坐镇太平天国至高的太帝,在目睹了玄帝被重创后,更是勃然大怒。
王太初的刀锋虽然绝险之极,可是玄帝到底是竭尽千万载,苦苦修行而来的半步大神通。这一份千万载的根基犹存,王太初刀锋虽利,却还没到一刀斩杀半步大神通的地步。
当然,王太初要是能证得半步大神通,未必不能一刀杀了玄帝,现在的他还差了一些火候。
“死来……”王太初漠然的撇了一眼衣衫染血的玄帝,手捏原始三印轰然爆发,三**印交替演变,其威势之骇人,简直就是要不死不休一般。
道我印!
原始印!
混元印!
三道法印叠加而用,更添了几分神力飞扬,王太初只在一息间,全都打在了玄帝的身上,神力气息沛然之极,似如长江黄河泛滥,让这一方虚空轰鸣不止。
“玄帝!!”太帝刚要起身帝座,就见到王太初以原始神魔三印,强势轰击玄帝帝躯的一幕。
王太初狂暴的气息,全然不似一般的道果中人,挥洒大道神则为己用的手段,反倒是如同一个莽夫般,刚猛强烈的令人心悸。
在王太初暴烈之极的拳印下,玄帝的不灭帝躯当即分崩离析,玄帝的一点真灵本性,也在帝躯被崩毁之后,化作一道清光遁入太平天国之中。
作为最接近先天者存在的半步大神通者,虽没有天地毁吾不毁的先天道性,但也参悟了不少先天之妙。由此亦致使非先天中人,虽是能将这些半步大神通打杀,却也无法彻底斩断半步大神通的重来之机。
“小儿,该死,吾要让你形神俱灭,万劫不复,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此刻太帝的心态,已然不能只用震怒,就可以形容其万一的。
以至无数年都没有如此失态的他,在这一日彻底的失态,甚至其怒火演化为实质,灼烧着太平天国中的苍穹大地。
尤其是当太帝,亲眼看着玄帝被王太初打的帝躯崩碎,只有一道真灵本性落入天国之间,更是让太帝又惊又怒。
毕竟,太帝的神通法力只比玄帝强上一筹而已,王太初能将玄帝打的帝躯崩灭,也必然能斩落太帝的不灭帝躯。
只此一点,就足以让太帝将王太初视作生死大敌,不将王太初一切存在的痕迹磨灭,太帝绝然不会善罢甘休。
“玄,”
与此同时,苍穹在上的大战场中,苍帝若有所觉的看了一眼下方,若有若无的念叨了一声,转而再度陷入了道果大能们的围攻中。
众多道果大能之士围攻苍帝,每一门神通都是强极一时,纵然苍帝是半步大神通者,无敌与先天之下,也不代表苍帝就能视道果无若无物。
何况,众多道果大能也非等闲,一位可能不是苍帝的对手,可是凤皇界所有道果一起出手,就是苍帝也不能小觑分毫。
轰!隆!隆!
太帝的怒火何其猛烈,以至于引发天地气象,太平天国不断的震动着,一股恐怖无比的气机正在天国中缓缓升腾。
面对太帝的怒火,王太初桀然一笑,道:“狠话说的再多,该是无用还是无用,吾王太初的项上人头在此,想要拿走……还要看你的刀硬不硬。”
轰——
太帝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王太初,一道雷火自天地间炸裂开来,心头暗自叹息道:“这该死的玄,让他不要大意,不要失了警惕,可是就不听吾的劝诫,如今不但万古帝躯被毁,还让吾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如果吾应了那人的邀战,天国神界无人主持,若是再有一二波折,吾太平教的大业又该何去何从?”
太帝的眉头紧紧簇起:“可是,吾若是不理这人,一旦让这人执掌众圣殿堂,以众圣殿堂之力撞击太平天国,太平天国未必能抵挡得住啊!”
须知,太平教苍、太、玄三尊帝者,各自的分工不同,每一位帝者都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太帝少了一位玄帝从旁协助,太平天国又不能没人主持,自身的处境急转直下,太帝若是再有闪失,大好局势可就面临崩盘了。
正是有着这般顾虑,太帝才不愿轻离帝座,太平天国寄托了苍、太、玄三帝的毕生心血,若是一朝功败垂成,先天神凰可不会给他们第二次篡夺世界本源的机会。
太帝心里很清楚,只要太平天国降落中土十九州,彻底完成血炼,演化一方真实世界,太平教就真的是大势不可逆了。
因此,虽然太帝心头火气更甚,可是太平教的大事为重,太帝也不能罔顾了千万载的布局,让千万载的布局满盘皆输。
太平天国不断吞吐着天地间游弋的血气,徐徐的向着中土十九州的方向降落。
正所谓以至邪之极既为至正,天国神界的主体虽是行血炼之法,可是血炼之后的天国神界,确实是一派堂堂正正,俨然有着正大光明的气象。
太平天国正在逐渐的圆满,只待化为一方真实无虚的世界,再破碎这一座凤皇界,吞噬紫敕世界本源,就能踏入这一方虚空域中的至强世界之列。
“众圣之灵,至高,至上,至德,至行,至大!!”
一阵阵天地之威动荡而起,王太初呼唤众圣殿堂,吟诵天地大道之音,一尊道果级数强人的愿力祷告,使得这一座恢宏殿堂的神威愈发恐怖。
经由数百尊神魔愿力出世的众圣殿堂,本就是天地间第一重器,如今又得到了王太初的愿力加持,其神力气息愈发浩瀚难言。
“太平天国想要降世?先挺过众圣殿堂这一关再说吧!”王太初眸子中闪过一抹冰冷,周身神力气息沸腾,只手可擎天。
此时的凤皇界乱象四起,太平天国三尊帝者降临世间,这对于王太初未尝不是一个脱身的契机,一个逃脱先天神凰注意的大好时机。
可是,王太初一想到太平教给他添了如此多的乱子,几乎每一步都与太平教有所瓜葛,处处都有太平教的掣肘,心里就有一股郁气不吐不快。
而这也是王太初,甘心暗自藏身在众多神魔之间,骤然出手将玄帝打的帝躯粉碎的原因所在。在保证自身的前提下,王太初绝不吝出手,把太平教所谓的太平国度,成为一片废墟空谈。
“天地用寿,玉石俱焚!!”
王太初面上露出狠色,精血元气入江河倒灌而入,众圣殿堂之上先贤之灵纷纷涌现,一尊尊神魔之灵化作一簇簇神焰,铺天盖地缠绕着太平天国。
“灭!灭!灭!玉石俱焚,焚灭诸因诸果……”王太初以**力掌控众圣殿堂,致使众圣殿堂在王太初的力量下轰鸣不休。
以凤皇界第一重器的众圣殿堂,不惜一切爆发的力量何其骇人,象征着凤皇界权柄的众圣殿堂,在王太初的掌控下,隐隐透露出一股大毁灭气息,如灭世大磨盘般转动毁灭。
在此时的王太初的眼中,只要能阻止太平天国的炼假成真,就是众圣殿堂彻彻底底崩塌,也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毕竟,众圣殿堂是诸多圣灵们的埋骨之所,虽然是一件至强重器,可是与凤皇界牵扯太大,其中权柄纠缠极深。
莫说王太初并非半步大神通,就是一位真正的半步大神通,也不敢在凤皇界崩溃之前,有着将众圣殿堂据为己有的心思。
隆!隆!隆!王太初慷他人之慨,或者说慷凤皇界之慨,毫不吝惜的挥洒着这一件重器的底蕴,演变的毁灭气象比先前超出了何止百倍。
这一撞若是撞在了实处,不说众生殿堂能否存世,太平天国能否保持完整就是另说了。
“孽障,”
稳坐帝座的太帝终于是坐不住了,王太初敢用众圣殿堂硬拼,太帝可不敢让太平天国,直接承受这一道蛮横的一击。
“你找死,”太帝缓缓起身帝座,一口帝道之剑落在手中,眉宇间透着冰冷,一步踏出天国神界之外,天音浩浩荡荡。
帝道之剑如真龙长吟而起,太帝的剑气冰寒彻骨,带着难以言喻的杀气机,剑化匹炼奔腾而来,来势汹汹到了极点。
“不,”
王太初黑袍震荡,冷然的盯着太帝,一字一顿道:“是你找死才对啊,你若是天国里,吾一时还奈何你不得,可是你出了天国神界,就是一步迈入了死境。”
轰——众圣殿堂的先灵们灼烧到了极致,以无数十元会积累下来的历代先灵,再有众多神魔的祈愿,当中蕴含的力量何其恐怖。
终于,众圣殿堂再也承受不起这一股极致的力量,使得众圣殿堂不断的崩塌,连带着周匝虚空,也一片一片的塌陷。
整座凤皇界近乎于破碎的镜面一般,难以计数的裂缝密布在这一方世界,恍若下一刻就会化为宇宙的尘埃。
第五零二章趁乱脱身
————
隆!隆!隆!
众圣殿堂这一座凤皇界第一重器,与凤皇界天地权柄相连,此刻众圣殿堂的崩塌,对于凤皇界的影响是毁灭性的。
一片片虚空不断的崩坏,尤其无数先灵纷纷化为灵光,每一缕灵光落在虚空上,都会将这一方虚空炸为一片齑粉。
亿万里大地地壳分崩离析,中土十九州每一州每一府,都恍若末世终焉降临之景,被粉碎的虚空风暴一点点蚕食毁灭。
一丝丝极致的毁灭气息震荡千里万里不休,这一方天地间阴沉沉一片,似乎在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剥夺了所有生灵的感官。
“这是个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啊!!”这一刻的太帝,面对着众圣殿堂崩毁,致使天地陷入沉沦的一击,手足间的冰冷难以言喻,再也按耐不住心绪,失态的怒吼着。
谁也不会想到,王太初会如此漠视凤皇界亿万生灵存亡,乃至无视整座凤皇界的存续,以众圣殿堂为崩塌为代价,也要硬生生的打杀太帝。
只是,此时此刻的王太初,手段绝决到了极点,也狠辣到了极点,视苍生为蝼蚁浮尘,心性可怕到了极致!
仿佛在王太初的眼中,只有太帝一个对手,任由天地沉沦崩坏,对王太初一人而言,也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罢了。
这一位太帝的帝道之剑,虽是厉害无比,臻入半步大神通级数的帝剑,在这一方虚空域是当之无愧的强人。可是太帝在这一股滔天灾祸面前,亦如螳臂当车一般,摧枯拉朽不可力敌。
太帝纵然有惊天动地的神通,可是在众圣殿堂无数元会积累面前,依旧是微不足道之极。众多惊才绝艳的神魔之灵汇聚,那是一股足以让整座凤皇界沉沦崩毁的力量。
“啊啊啊……”在众圣殿堂崩坏的余波下,太帝帝躯丝丝崩裂,帝剑崩断数节,一丝丝金色神血化作灵机,散落在混蒙一片的天地间,卷起一层层虚空风暴。
毕竟,半步大神通固然超然物外,可是到底不是真正的先天大神通,已经跳出了命运长河,一颗道心万千劫数不沾。
所谓的半步大神通之辈,非先天者不能磨灭其存在印记,可是也并非就象征着其永世长存。
就连先天大神通虽能与世同存,可也有遭劫堕入轮回之时,何况太帝只是一位距离先天大道,还有半步天堑的半步大神通。
“杀!”
王太初立身余波之中,道果之身在一瞬间破灭了千百次,只是《太初始原章》精神圆满,自身状态永存现在一世,任由多少灾祸临身,都能转入‘现在’这一刻。
因而,王太初在某种意义上,可谓是先天者之下最难缠的人物,他本质永劫不动在‘现在’,而‘现在’永远处于巅峰。
“杀!杀!杀!!”
王太初黑发飞扬,原始神魔印贯穿光阴长河,不求过去未来之道,只为当世无敌横行,精神肉身全然迈入升华境地。
“你这个该死的疯子,算你狠!!”太帝咬牙切齿的看着王太初,王太初拳劲滔天,完全无视周匝终焉之象,一拳横压天地一切。
这是纯粹之极的力量,若是力量强大到一定层次,甚至能贯通命运长河,以力打破时空长河,横扫过去未来之世。
任是再强的人物,在如何伟岸的强人,也得被绵延过去未来的恐怖杀机,生生的当场轰杀。
轰——
原始、道我、混元三印相生相灭,王太初衣衫猎猎作响,直接将太帝打入了太平天国之中,沿途一片片宫宇崩塌,一座座神殿化为齑粉。
隆!隆!隆!
王太初一步踏入太平天国之中,一脚踏灭千百仙灵,毫不在意天国神界对自身的压制。左臂肩膀猛然向前一撞,其势如猛虎猎食,将太平天国中的重重禁止震的粉碎,最后撞在太帝残破的帝躯上。
太帝的不坏不磨帝躯,早就在众圣殿堂与原始三印,接连重击中有些支撑不住。而王太初这一撞之势,则是彻底将太帝的不灭帝躯打的支离破碎。
…………
凤皇界云端之上,道果之争愈发惨烈,众多道果神通广大之极,每一次的碰撞都是四方崩灭,一层层余波翻滚不休,一声声轰鸣回响天地。
一门门道果神通迸发无穷杀机,搅碎一层层云霭,震动万千云霞翻腾不定,如云龙奔腾不息,轰鸣于千万里苍穹。
“太的帝躯,也被那小子打崩了?”在众多道果的围攻下,苍帝仍有余力看了一眼太平天国所在,心头骤然升起一股紧迫感。
要知道,凤皇界的诸多道果中人,本就没被苍帝放在眼里,他们三帝都是凤皇界无数元会之前,证就道果的上古帝皇人王。以他们三尊半步大神通的法力,拿下这一座凤皇界,不说是十拿九稳,也不该有什么困难。
以太平教三尊帝者千万载的筹谋形成的大势,凤皇界中的道果们根本无从抵抗,只是苍帝一人就能压的十一道果喘不过气来,何况还有太、玄二帝在旁辅佐,俨然就是稳操胜券。
然而,本来一切按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但是凤皇界之中偏偏出了一个变数,王太初这位隐匿的道果级强人,给了太平教三帝一个‘惊喜’。
尤其在见到太、玄二帝接连被王太初打破帝躯,只留下一道真灵本性遁逃后,终是让苍帝这位绝代强人的心乱了几分。
“哼……这些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还有那个小疯子,宁可将凤皇界毁了,也不让吾的天国世界完满,这些人都不好招惹啊!”
苍帝面对道果中人的轮番上阵,面色已然冷肃了几分,感到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吃力感,暗道;“不能再拖了,太、玄二人都被打碎了肉身,只有真灵本性寄托天国,不能指望他们两个了。”
“这两个家伙,误了吾的大事矣!!”
现在的凤皇界全面崩盘,留给苍帝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对于苍帝本身而言,太平天国没有血炼完成,日后花费一些心思,或许还能弥补一二根本。
可是,一座如凤凰界一般,列入紫敕位格的强大世界本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谋划的,若是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失去了这一次机会,再想有篡夺紫敕位格世界的机会,还不知要多少年月,甚至此生还有没有机会都是两说,这是苍帝所不能容忍的。
须知,任何一座紫敕位格的世界,都是后天世界的巅峰,在宇宙三千虚空域之中,都是珍贵无比的存在。在某些修行衰微的虚空域中,一座紫敕世界都是虚空域的中心,是孕育万千大修行人的神土仙界。
若非为此准备了千万载,苍帝、太帝、玄帝三尊半步大神通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打入凤皇界。
三帝苦心经营的太平天国固然强大之极,可是一座紫敕世界能孕育道果中人,其力量也非半步大神通所能望其项背的。
只是三位半步大神通就如三根针,任凭凤皇界壮硕如牛,亦被三位半步大神通一针见血!
“你们这些小辈,居然宁可毁了这一方天地,也要坏吾大计,吾誓不与尔等干休。”无尽的毁灭充斥在天地间,苍帝与众多道果级数大能之士纠缠不休,一拳轰出震退了众多道果,万千拳劲轰鸣不止。
一片片虚空在两方的大战中,崩碎为一块块的虚空碎片,在虚空之间掀起重重毁灭潮汐。
“必须,必须要抢在世界完全崩毁之前,夺取凤皇界的本源,这是吾唯一窥见先天之道的机会。”苍帝眸光闪烁了一下,周身神光蓦然涌动,化作一道璀璨遁光,向着太平天国所在而去。
这是苍帝证就伪先天一条捷径,虽然伪先天有一个‘伪’字,可也有着先天之力,能让后天生灵一窥先天大道的浩渺。
“这方天地,怕是要归于虚无了,吾等又该何去何从,天地崩坏至此,吾等的子孙还剩下几人,吾等的族人还存活多少?”
被苍帝一拳震退的众位道果,见着苍帝脱身而去,心中战意稍稍的衰弱了几分,只是看着周匝无边毁灭,一股莫大的恐怖感骤然袭上心头。
“凤皇界,真是要不行了?”
隆!隆!隆!
太平天国中的王太初,漠然看着周匝的毁灭酝酿,对于这一座太平国度,王太初虽然有些念想,可是也只能作罢。
有着三尊半步大神通千万载的打磨,这一座太平天国本质极高,若是完成了血炼,至少也能与第四品宝物比肩。
而完成了血炼的太平天国,倘若再掠夺了凤皇界的世界本源,就是不能与第三品先天奇珍相比,也是先天奇珍之下最顶尖的宝物。
一宗如此强力的宝物,不要说是在一座紫敕世界,就是在那些先天世界之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一经出世必定引得四方争夺。
“宝物动人心啊!”看着眼前似乎唾手可及的太平天国,王太初幽幽一叹:“只可惜,宝物是好宝物,就是有点硌手,不适合吾用。”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再要节外生枝,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还是早早脱身为好。”王太初很清楚自身所处的位置,他虽然斩了太帝、玄帝的帝躯,看似不可一世,可是当中未免有些取巧,占了几分运气。
而且,在太帝、玄帝之上,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苍帝,以及众多的凤皇界道果虎视眈眈,这些人可没一个是容易糊弄的,
这些存在都不会眼铮铮的,看着王太初夺取太平国度,篡夺最大的胜利果实。尤其王太初将众圣殿堂与太平天国相撞,致使天地陷入末劫之中,可以说是毁灭天地的始作俑者,
王太初正是因为清醒认识到这一点,才不会头铁的自找麻烦,凤皇界崩毁在即,苍帝与众位道果不一定会愿意招惹他。
可是等到凤皇界化为宇宙渣滓时,这些人说不定就要与王太初秋后算账了。
“去休,去休,”王太初最后看了一眼太平天国,以及感受着冥冥中的危机感,嘴角不由微微的上扬少许,一步踏入虚空之中,化作一缕遁光骤然消逝。
王太初有着清晰的感觉,倘若他现在不走,就真的是想走也走不得了。凤皇界就是一个大泥潭,但凡跌里面的,
“走了?”
就在王太初遁走之后不到一息,苍帝身化神光直入天国至高点,周身神光腾腾而起,看了看虚空苍茫,面上看不出喜怒。
紧随其后的,还是一位位道果大能之士化身神光,落入太平天国之内,一重重法力磅礴而起,与苍帝再度开始角力。
…………
浩瀚宇宙虚空之间,王太初在虚空间飞纵往来,须臾间横渡千万里之遥,一道朦朦胧胧的清光划破虚空域的一角。
这就是王太初遁光的厉害,一遁千百万里旦夕可至!
“看来,那两位道友所言不虚,这方虚空域安稳不了多少时日了,大乱就在眼前。”
此刻的虚空域,一座座世界按耐不住燥动,无数的乱象纷纷演绎,兵戈杀伐练成一片,王太初只是看着就感到惊醒动魄。
“先天大神通之道,执先天大道之妙,这一日不远了。”
王太初的目光注视着,那一尊高据虚空域顶点的先天神凰,其伟岸无比承载着万万世界,至高至大的凤躯让人感到由衷的敬畏,心头一股野望勃然而起。
只待他先天五太道果终极一跃,一朝证就的先天大神通之道,就是不能与顶尖大神通比肩,也绝对是先天大神通中的强者,有着成尊做祖的资格。
“哈哈哈……道兄此番脱身而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一尊手持藤杖的少年道人,脚下踩着一片片紫云,在王太初身旁显化身形。
“可喜,可贺,脱身藩篱得自在!!”
一尊金袍少年怀抱铜钟,面上威严满满,一簇簇金色火焰升腾,嘴角上那一撇淡淡的笑意,让金袍少年有了些和煦之态。
第五零三章刹那回眸
————
“可喜,可贺!!”
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二人屹立虚空,妖皇道果、东皇道果两大道果光辉照耀虚无,声音回荡在虚空之间,似有似无不着迹象。
恍恍惚惚之间,一尊三足金物之相腾空万里,一尊天道**转动阴阳万象,在这一方虚空域中一闪而逝,汇聚在东皇太一二人的身上。
这二位作为先天之下的绝颠者,身神与道相合,几乎融与一条先天大道之中,一言一行犹如大道天音降临,其威莫可言测。
身证妖皇道果、紫霄道果两大最上乘道果,并且道果修行圆满,迈入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东皇太一、玄都道人的神通法力,就是那一位修行千万载的苍帝,都要略逊不止一筹。
王太初亦或该称其为原始天魔,黑衣猎猎当空而鸣,黑发散乱飞扬,轻声笑道:“二位道友,在这方虚空倒是自在,可怜小弟在凤皇界挣扎求生,可是大不易啊!”
“各方虎豹豺狼,可都是虎视眈眈,若不是小弟有几分本事,可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原始天魔置身在凤皇界时,所作所为中的一切,都莫不是在刀尖上行走。凤皇界中的大周朝廷、四方蛮夷戎狄、五方圣地上宗,每一个都是庞然大物,可都不是好惹的。
凤皇界一十二尊道果镇压当代,原始天魔在当时若是行差踏错半步,亦或是稍有不谐之处,就是身证原始道果,也免不得被镇压起来。
要知道,那一位太平教老祖是何等人物,证就一枚黄天无极道果,称得一声‘一气太乙金仙’,一身道行修为强横无比。
可是在其余一十一位道果中人一起出手,悍然爆发的撼天动地之势下,也只得饮恨当场,被打成虚空齑粉,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由此可见,凤皇界这滩浑水的厉害,以原始天魔道果尚未臻入半步大神通之境的道行,在凤皇界中不是没有风险的。
“这一遭走得好,若不走这一遭,道友何来今时今日的修行境地?”
玄都道人轻抚藤杖,眸光若有若无间,一丝丝紫气游弋,直窥原始天魔根底一角,道:“道友证就太上原始天魔道果,精神念头本就至真至纯。”
“如今,又经历了一场灭世之劫,道果经过劫数之洗炼完满,与证道先天之机近在咫尺,只待逆反先天之道,夺大道造化之玄机。”
玄都道人的声音圆润,似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响亮之极,道!“这般大成就,如何不该喜?如何不该贺?”
原始天魔无奈的撇了撇嘴,摊手道:“好吧,好吧,吾是说不过你,你这位天道鸿钧之师,紫霄宫的掌道道祖,可是能言善辩的很,吾这魔头是万万不及的。”
三尊证得最上乘道果者,一位如纯金大日巡空宇内,一位似至仙道祖临凡降世,一位近乎原始本性无善无恶,每位的气度仪态都极为了不得。
看着原始天魔与玄都道人二人,东皇太一漠然的摇了摇头,道:“吾等都是主尊一念所化,你我他都是一念,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对于东皇太一之言,原始天魔不以为意道:“一人一念尚分善恶,何况吾等早已身证道果,高举道果于命河之上,已然是单独的个体,有着个人的喜怒哀乐,该分还是要分一下的。”
“妙极!妙极!”玄都道人轻声一笑,天花乱坠当空,紫气横空三千,道:“吾等道不同,在大道之上更是南辕北辙。可是正因为吾等大道迥异,相生相灭不息,才有着证就先天五太之道的契机。”
“此言,确实不虚!!”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原始天魔三人目光交汇间,似乎有着无穷道理碰撞,迸射出无数的灵感火花。
这就是荀少彧演化先天五大化身之妙,先天五太就是五条先天道路,以五条先天道路揉合为一,从中汲取一丝冥冥中的灵感。
以荀少彧主尊作为中心,先天五太演绎神、魔、仙、妖、鬼五条道路,这五种不同道路的尝试,就是荀少彧以后证得先天大道的资粮。
“这一方虚空域可不是善地,那位开辟者即将结束长眠,要一一清算诸多世界,吾等不妨避让一二,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东皇太一眸光凝重,看着那一头伟岸无比,至尊至贵的先天神凰,眸子中带着一丝感慨。
先天神凰真身之上,每一片羽毛就是一方世界,这是何等的伟岸境地,寻常的天人神魔乃至于道果,都无法理解这等境地之高妙。
而这一头创世神凰如今的成就,就是东皇太一一直向往的境地,以一身承载万万世界重量,这等伟力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
以东皇太一此时之能为,虽能化身三足金乌之相,以大日金焰辉耀十方世界。只是大日光辉固然璀璨夺目,却也比不得承载一座虚空域来的不可思量。
当然,东皇太一若是证道先天,甚至在先天大道之上更进几步,日后未尝没有可能化身为宇宙虚空之间,占据三千虚空域最高点之上,那一轮高悬中央的恒古太阳星,光辉照耀三千虚空域。
“这方虚空域不是久留之地,去休,去休,”玄都道人面容肃然一片,说话间一丝丝道音环绕在周身,恍惚有着一尊尊真仙吟诵道经。
“此言正合我意,”
原始天魔神色复杂,最后看了一眼先天神凰凤冠上那一枚紫色星辰,咬了咬牙道:“趁着那位,还没有结束长眠,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是及,是及,先天者如天意高悬命数之上,就连先天者都揣摸不透先天者的心思,吾等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望着先天神凰遮蔽一方虚空域的庞大真身,就是有着再多的心思,也都老老实实的成了空,不敢再有其他的妄念。
至少在东皇太一等人在未证就先天大道之前,不会有其他的妄想妄念,先天者的伟岸自这一尊先天神凰身上,已然得见了一角。
毕竟,东皇太一等人都有着荀少彧的一部分秉性,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物。
他们三位都知道,不该他们去想的他们可不会去想,没有真正与先天者掰手腕的能力,一切妄念都只是徒惹人发晒而已。
“可惜,这一方虚空域一元会之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文明结晶,就要被那位亲手毁去了。”原始天魔三人周匝气象显化,大日金乌腾空,紫霄天道***,原始神魔开天,看似威仪凛然于世。
实际上,却是这三位收敛一切气机,不与这一方虚空域诸般气机交接,身旁的异象正是为了封锁虚无周匝所用。
这三位在先天大神通下的顶尖人物,能让他们如此谨慎对待的,也只有身为先天大神通的凰鸟。以先天者的厉害,无论对其手段是如何高估,都绝对不算是过分。
固然,三人的种种准备,能瞒过先天者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可这就是一个态度,凰鸟若是完全不在意三个蚍蜉游尘,或许就是三人遁出这方虚空域的契机。
…………
锵——
锵——锵——
原始天魔、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三人,立身于虚空域中的一处混乱虚空中,看着无尽流火迸发亿万里,整座虚空域似乎发出一声声凤鸣。
听着耳畔的凤鸣回音,原始天魔沉吟片刻,口中不知为何有些苦涩感,道:“是凰鸟醒过来了,待凰鸟展翅高飞之日,就是以这一座虚空域为食之时。”
“有因就有果,凰鸟以大道生机孕育亿万生灵,这一方虚空域的生灵,可以说尽数是其所化,一生一灭都是定数。”
玄都道人周身绽放一千二百盏庆云金灯,每一盏金灯都绽放一缕元神灵光,照亮着大道前途。
锵——锵——
恍若金石交鸣作响,但见前方所在,一片金色神光似如汪洋泛滥,自虚空之间徐徐升腾,一片片金色神羽飞舞,化作无穷无尽的涅槃之火。
所谓凤之象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五光备举,身负五德,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先天凰鸟长眠之时,尚且没有种种玄妙显现,如今一朝展翅高飞,先天五德五运演化,自有着种种变化在眼前。
须知,凤有六象九苞,所谓的六象者,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而凤之九苞者,则为口包命,心合度,耳聪达,舌诎伸,色光彩,冠矩朱,距锐钩,音激扬,腹文户。
如果说沉眠的先天凰鸟,东皇太一等三人还能看出大概的深浅。而苏醒过来的凰鸟,已然如同一方真实不虚的浩瀚宇宙,其形固然没有改变,可是内在实质却深不见底。
而那一座高悬凤冠之上的凤凰界,直接被凰鸟一口吞入腹中,一座紫敕世界化为凰鸟的腹中餐,轻描淡写的让人不寒而栗。
亿万兆生灵轰然化为飞灰,凤皇界中的苍帝、众位道果也被凰鸟吞入腹中,生生的成为了凰鸟大道资粮的一部分。
那位半步大神通的强人,一度压的凤皇界诸强联手的苍帝,在这一尊先天凰鸟的面前,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蜉蝣,与蜉蝣蝼蚁一般无二。
在凰鸟苏醒之后,再到以凤皇界为食,几乎全无反抗的余地,就成了凰鸟凤躯的一部分。
“吾等长闻先天者近乎天心,以往一直都不知先天者之能为,如何能与天心相比,今日亲眼所见,方知此言不虚。”
原始天魔三人木然的看着先天凰鸟,看着这方虚空域中,一方方世界被凰鸟颠覆,其中陨落的天人神魔、道果大能何止万数。
这是一场大清洗,但凡这方虚空域的生灵,都处于这一场劫数之中,除了少数几位修为通天彻地,命有一线生机的强人,一切生灵在这尊凰鸟面前,都只能化为灰烬。
整座虚空域都在动荡,就在凰鸟展翅高飞的那一刻,亿万万京兆生灵成了齑粉,一座虚空域的生机尽数涌入凰鸟的真身。
只不过三息而已,这一座包含万万世界的虚空域,就化为了一片虚无,只有几尊半步大神通幸免于难,面色苍白的看着翱翔四方的凰鸟之外,再无任何的生机可言。
如此直面先天大神通之能,任何后天生灵都会生出由衷的绝望,这是根本力量上的差距,超出了理解范畴之内的差距。
毁灭一方虚空域如弹指一挥间,如果三千先天大神通都有此等能为,这一方宇宙三千虚空域,未必能经得起三千大神通的蹂躏。
锵——
锵——锵——
凰鸟在三息之内崩灭了一切,转而直入虚空域的至高点,盘踞着伟岸的凤躯浮动神火,再度陷入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轮回的休眠中。
这一切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轮回,凰鸟以大能力大神通破灭了虚空域中的万般生机后,继续以长眠的方式,来演化万灵万族。
只是,每一次的演化都是漫长的,没有几万年是看不见变化的,而想要发展到巅峰状态,没有漫长时间的堆砌,是见不到影响所在的。
“这就是先天大道?这与辟地开天又有什么区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亲眼目睹着丝丝缕缕的生机再度绽放,原始天魔遥遥看着五德羽翼内敛的凰鸟,心头对先天大道的向往愈发的炽烈。
玄都道人面色凝重,望着先天凰鸟长眠的真身,眸子中几度慎重,喃喃自语:“那头凤鸟,刚才看了吾一眼,在再度长眠时又看了吾一眼。”
凰鸟翱翔于虚空域万万世界之中时,那一双犹如日月一般的双眸,恍如不经意般看了玄都道人三人所在之处一眼。
那一眼的意味深长,那一眼中的深意满满,就连玄都道人这等自诩道祖,开辟紫霄宫的强人。都有一种冷汗直冒的感觉,整个人犹如堕入冰窟里一般,从里到外感到寒意。
第五零四章溟海滔滔
————
“先天!!”
玄都道人默默注视着盘踞虚空域之上,那一尊再度陷入沉眠的凰鸟,面上神色复杂莫名,最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真不愧是先天啊!!”
这一方虚空如若沧海桑田,恍如间千万载岁月,只在一刹之间,其伟力煌煌宏大之极。以致于这一位玄都道人,只是见到其中一丝边角,都不禁为之骇然失声。
尤其,凰鸟最后那意味深长的回眸,让玄都道人这等胆大包天之辈,都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东皇太一失神的看着死寂空洞的虚无,低声自语:“都言先天之道,贯通无极无量,神通无边广大,以往未尝有机缘一见,今日终是见识了!”
此时的先天凰鸟,盘踞于虚空至高点,无比伟岸的凤躯溢散着亿万万生机,无穷无尽的生机与这一方死寂的虚空,犹如一阴一阳两个极端。
阴阳演绎无穷变化,倘若有大神通者自无穷高处,从上往下俯瞰这方虚空域,就能见到这方虚空域,演化一副太极之态,无尽的生生灭灭循环往复。
一方方世界的生机再度复苏,所谓一元初始万象更新,虚空域万万世界之数,自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一劫后,再度演化新的勃勃生机。
这是生命的感动,玄都道人望着那一尊神入冥冥的凰鸟,幽幽一叹道:“一元初始,万象更新,得见先天大道造化之机,固然是可喜的机缘,可是……真真是祸福难料啊!”
要知道,得见先天大道神通之妙,得窥先天大道生灵之形,那是多大的福分。便是对于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原始天魔三位而言,也是一莫大的机缘。
多少惊才绝艳证就上乘道果的后天生灵,苦苦修行千百万载岁月,都难见得先天大道者的一角,只能在无穷岁月中化为一具具枯骨。
只是,一想到凰鸟那一眼的深意,玄都道人就免不得心惊胆颤:“入了那一位的眼,以那位牧养天地众生的心态,真不知是天降机缘,还是吾等的大祸临头。”
他望着凰鸟高据至高之上,呢喃自语:“天意高难问,以后天生灵之身叩问冥冥之中的天心,吾等可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乎?”
先天与世永存不坏,后天长生不老不死,二者终究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神通法力再强的后天生灵,也未必能摸到先天者的一丝痕迹,就如一幅画中之人,无论做出何等的努力,都无法触摸到画外之人一般。
以此来看,先天与后天简直就是处于两个维度的存在,任是法力滔天的后天生灵,都无法触及先天者一丝一毫。
而这一次,东皇太一三人有机缘得见先天凰鸟之形,得见真正的凰鸟展翅之形,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桩难以想象的机遇。
说不得,凭此窥得先天大道之一角,就是参悟三千大神通之道,也不是没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虽然东皇太一三位,都有着证就先天大道的资格,可是‘资格’到底只是‘资格’而已。倘若他们一时不慎身死道消,就是有着证得无上彼岸的资格,又能有着何用。
只有自身抓住一切机会强大,才能将这一份‘可能’实现。
这也是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原始天魔三位,不立即远遁其他虚空域。而是冒着被先天凰鸟顺手捏死的危险,观摩先天大道生灵之形的原因所在。
先天者一言一行莫不为道,只要将这一尊凰鸟之形观想入定,就是一门上乘至极的成道法门。一点心火永照世间,以观摩的这一尊先天凰鸟大道之形,演化至纯至正之火。
可以说,只要时常观摩先天大道之形,就等于有一尊大神通者阐释演绎大道之法。而一尊大神通者的讲道演法,便是对半步大神通级数的存在,也是大有裨益的。
当然,这是在先天大神通者形神兼备之时,才能窥见先天大道运转之妙,似凰鸟一般神入冥冥之境,是见不到大道运转之理的。
“凰鸟,你到底有何算计啊!!”玄都道人心事重重,哪怕窥见了先天大道之理,紫霄天道道业终是精进了一丝,也没有让他有多少的喜悦。
凰鸟的那一回眸下的意味深长,着实让玄都道人不能不多想一些。世人都说先天之道,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但一直都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如今虽是真正认识到先天之妙,却是被凰鸟这尊先天者注意到了,以先天者不可思议之能,一眼可见亿万载之后,容不得玄都道人不谨慎一二。
“看来,只能留待日后了,也许等到吾等先天五太证道,万般算计自会迎刃而解。”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原始天魔三位心意相通,目光交汇之间,心头都有着一丝沉甸甸的压抑感。
被一位先天者关注,而且还是如此近距离的关注,这其中代表的深层含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便是再胆大包天的人物,在见到凰鸟毁灭一方虚空域的景象时,也能感到几许敬畏,进而不得不收敛几分性情。
终究,先天者的心思,不到先天之数不足以道之,再多的痴言呓语都是笑谈!
…………
“嗯?”
虚空之间渺渺无际,一尊天地神人傲立虚空,天地神人面目模糊,只是面容极为粗旷,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虚空深处,
“看来,距离吾证道先天之时,已经不远矣了!!”天地神人感受着一丝大道感悟,骤然浮上心头,所有所悟的想着。
这一尊神人恍若一座世界般的真身,镇压八方不动,地火风水四相,整个人恍若力量之道的化身。
其真身周匝一片片残破的世界,一座座崩塌的佛国,一方方破败的仙土,乃至于一具具形态各异的魔神躯壳,都七零八落的悬浮在虚空之间。
在这一尊伟岸无比的天地神人周匝,一尊尊阿罗汉大菩萨、一尊尊当代仙真仙灵、一位位盖世巨魔驾驭着众多世界,神情微妙的看着这尊天地神人,心里的底气着实没有几分。
应对眼前的天地神人,除非是先天大神通者降世,不然单纯的个体力量,在这一尊伟岸巨神面前,都显得有些太微不足道了。
“你们这些仙佛,莫非还要负隅顽抗?”这一尊天地神人天音轰鸣,犹如世界一般庞大的真身,矗立在虚空茫茫间。
“哼……螳臂当车,何其不自量力啊!”
天地神人顾盼之间,其威势之强简直超乎想象,虽然眼前的众多的仙、佛、魔,驾驭一座座世界,对天地神人形成包围之势。
可是在天人神人的眼中,这些仙佛魔根本不是威胁,虚空巨神威严深沉,反倒是这巨神一人包围了所有仙佛魔一般。
这一尊天地神人真身神力恍若无穷无尽,一十二万九千六百神窍之中,每一神窍就是一方金敕世界,一千二百九十六处大窍之上,每一枚大窍就是一座青敕世界。
如此强大的力量汇聚在天地神人的身上,让天地神人一言一行间,都有着沛然无边的神力,其浩瀚莫测的神威,足以击碎任何的敌手。
“阿弥陀佛!”
一尊白眉老佛盘座佛国世界之中,千百朵金莲浮现虚空,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道:“东岳施主一身杀伐无算,肆意攻伐诸多世界,造下无边杀孽,罪孽何其深重。“
“殊不知因果循环之理,老僧还望施主放下屠刀,入吾佛门洗去罪孽,来日未尝不能证得正等正觉,享极乐自在之果。”
“哈哈哈……”天地巨神轰然大笑,巨神眉心祖窍之内,高坐天庭帝座的东岳大帝,与天地巨神一般大笑,二人的神容在一定程度,有着不少的重合。
东岳帝君漠然道:“老和尚,你怎的不说放下屠刀立即成佛?就凭你们这点实力,还想度化吾,何其可笑。就凭你们这些手下败将,真是不知死活。”
呼——呼——
拳风四起奔腾,如江河泛滥虚空,涌入一座座佛国、仙土、魔境,震的所有仙佛心神轰鸣,几欲完全崩裂开来。
“可笑!!”
这一位东岳帝君以五岳真形图为根基,东岳天庭众神为辅,演化的虚空巨神之形。一经功成就轰动了整座虚空域,无论佛道魔无比闻风而动。
只是这一尊巨神太过强势,在佛道魔三教压力下,融会贯通了一十二万九千六百金敕世界,以及一千二百九十六座青敕世界。
将佛道魔无数真仙真魔罗汉,打的金身崩碎元神崩裂,席卷了这一方虚空域中的所有修行人,酝酿成了一场杀劫。
这是一尊只凭着力量,就能撼动一切,肆意纵横的巨神,万千真仙喋血,十方世界破碎,让所有生灵都记住了‘东岳’之名。
只是这一尊虚空巨神躯壳,就是先天之下最为极限的力量,任何后天生灵都不会,也不可能有着十数万世界的力量傍身。
…………
就在几大先天化身,各自搅动风云之时,作为先天五中最为神秘的鬼道化身,也将功行圆满,跻身半步大神通之数,
在这一方茫茫宇宙虚无之间,三千虚空域浩瀚无垠,承载亿万万数世界,孕育亿万万京兆生灵,沉浮在命运长河中,
只是虚空广大之极,亿万世界循环往复间,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诸般悲欢离合,演绎着无数的喜怒哀乐。
种种悲欢离合,种种喜怒哀乐,编织了笼罩虚空宇宙的因果天网。任是帝王将相天骄一世,任是风华绝代无双无对,任是法力广大之极,可是只要一日不跳出天网之外,就终有一捧黄土之时。
然而,世人常言死亡并非意味着结束,而是一段新的开始!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就存在着六道轮回之地,存在着死者国度,更是有着冥府阎罗,十八黄泉碧落,无不象征着生死更替。
虽然有一些高位格的强大世界,具备着冥土阴世,可是与神话传说中的亿万阴兵阴将,一座座鬼国天地差了不知几许。
只是,宇宙虚空何其广大无边,其中不乏极为罕见的世界,乃至于具备某种特殊玄奇的虚空域,在宇宙间都是鼎鼎有名。
在三千虚空域之中,列入第七十二大域溟海虚空域,就是一方如此奇特的虚空域。在三千虚空域中都有着赫赫威名,号称是真正的鬼物阴灵乐土,是宇宙虚空间的一大奇景,
作为宇宙初始就存在的溟海,溟海之水滔滔荡尽一切,贯通过去现在未来,乃至于虚空宇宙三千虚空域的任何一处角落。
席卷着宇宙虚空间的无数恶灵,流入到溟海域这一片虚空域间,沉淀演变为如今恶劣之极的环境,成为一片片绝地死地。
可以说溟海虚空域,就是整座虚空宇宙亿万万载杂质造就而成,寻常生灵连生存都是困难,天人神魔之下都寸步难行。
溟海虚空,中央浮屠之境,恶鬼道!
这一方溟海虚空自万古之前,就被划分五方浮屠之境,疆域之内的世界不可计量。
每一方浮屠之境都有着一座紫敕世界,作为境域的核心之处。而恶鬼道就是中央浮屠的中心,同时亦是溟海虚空的核心所在。
恶鬼道作为溟海虚空中最为强大的世界,整个世界都散发着深紫色的气息,一丝丝纯紫之气混合着世界本身的阴冥之气,俨然犹如水墨一般漆黑一片。
罗酆六天之一,纣绝阴天宫内的一处花田中,一尊身着黑衣的少年,静静的站在绵延十里血色的花海中,漠然看着一朵朵颜色娇艳之极的血色曼陀罗花。
“帝君!”
一尊身着黑色重甲的鬼将,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整个人犹如一座笼罩着黑色迷雾中的战争堡垒,散发着厚重的煞气,垂头单膝跪地,道:“众将已至摘星台听宣,各路大军也得以调动开拔,帝君当一统六天之地,万世万代称尊。”
“罗酆六天之地,各自为政的时间太久了,是时候需要整合一下了。”黑衣少年人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苍白的手指指着漫天花海,夹起一片花瓣。
第五零五章罗酆六天
————
忽——
黑衣少年指尖忽然迸射,花瓣散落千百之数,卷起一片片血红色的花雨。如此望着花海卷动,黑衣少年漠然收回手指,矗立在这十里花圃间,面色渐渐平缓了少许。
“恶鬼道分裂的太久了,罗酆六天也各自为政太久了。该是吾纣绝阴天宫,一统罗酆六天之宫,混一恶鬼道亿万鬼众之时了。”
帝纣目光中带着一股炽烈,看着花圃中散落的花瓣雨,嘴角微微上扬,幽幽道:“所谓大势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吾纣绝阴天宫如今就是大势。”
“帝君,”
这一尊鬼将带着尊崇狂热的目光,看着黑衣少年的一举一动,仿佛黑衣少年下一刻让鬼将自戕自戮,这位鬼将都甘之如饴。
在这一尊鬼将的眼中,黑衣少年就是唯一一位,能率领罗酆纣绝阴天宫,结束恶鬼道六分天下局面的不世明君。
“帝君雄才大略,为天宫历代第一帝,必能结束恶鬼道的乱象,统一罗酆六天之众,再现万古之前酆都大帝的风采。”
鬼将言辞间铿锵有力,从未怀疑过黑衣少年有没有这个能力,仿佛以黑衣少年的伟略,只要黑衣少年下定决心想要去做的,就没有黑衣少年办不成的。
而鬼将这般毫无理由的绝对信任,便是黑衣少年长久以来,所铸就的滔天大势。更是纣绝阴天宫百万鬼兵鬼将、阴官阴吏们,千万载以降汇聚而来的大势。
漫天的花雨肆意洒落间,帝纣神态不置可否,轻轻抚过黑衣上的几片花瓣,轻声道:“大势确实在我,而不在他啊!“
“自酆都北阴大帝长闭帝宫,不问溟海诸世界之事以来。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溟海权柄最重的罗酆六天之众分崩离析。”
“至此,统治溟海无数元会的罗酆六天,只能困守恶鬼道之中,眼睁睁的看着东、西、南、北四方浮屠之境的大世界,纷纷失去了控制。”
“不知多少鬼雄趁机而起,在溟海虚空搅动风云,又有多少恶鬼、凶鬼气焰不可一世,竟敢称帝称王当世,引得天下恶鬼纷纷效仿,一时亦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黑衣少年怔怔想着溟海虚空古史上的一位位鬼杰,以及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强鬼霸主们,
帝纣叹了一口气,徐徐道:“黑夫,结束恶鬼道的乱象,统一罗酆六天之众容易。可是再现万古之前酆都大帝在位时的气象,就非是易事可言了。”
他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道:“酆都大帝是历经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劫的鬼道至尊,是三千大神通中亦能称尊者,堪称是纵横古今的绝顶大神通之一。”
“酆都大帝稳坐恶鬼道,压得溟海虚空诸世界众多强鬼不敢冒头,可不代表咱们也能以恶鬼道,再现酆都大帝的荣光。”
“尔等需要记住,溟海虚空是因为酆都大帝而荣光,并非酆都大帝因溟海虚空,而得的鬼道至尊之名。”
看着鬼将周身黑雾蒸腾,帝纣轻轻道:“没有先天大神通以上的能为,不要想着什么统一溟海,这一点也不现实。”
他眸子中闪烁着幽光,望着恶鬼道罗酆山,酆都大帝道场所在的方向,低声自语:“能占据三分之一的溟海,就是后天生灵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
咚!咚!咚!
一声声镇魂鼓轰然作响,一位位身带黑雾的鬼神,依着官阶品次之列,神色漠然的站在摘星台前,阵阵阴风穿透厚重古拙的宫殿,回荡在摘星台的廊台梁柱间。
帝纣着黑色帝袍,高坐在丹陛之上帝位,稍稍垂目看着摘星台前的阴官阴吏,以及陈列在摘星台之前的一百二十万装备魂铁魂兵的鬼兵鬼将。
在摘星楼前的鬼军,汇聚出一股滔天鬼气铺天盖地,化为无边的黑云,又有千万旌旗猎猎当空,忽忽作响间犹如海啸一般,震动着整个纣绝阴天宫。
溟海罗酆六天之境,每一境都广袤之极,承载着万万鬼众的存在,是当之无愧的鬼界所在。其间鬼修大能不胜枚举,是这一方溟海虚空诸界中,鬼道最为昌盛的一界。
六大天宫分别执掌六境,每一座天宫都周回千里以上,几如一座座鬼城神域般坐落一境,执掌着一境中枢之权。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看着百万鬼军喧嚣之势,帝纣心头不知为何浮起一句诗,只是这诗着实是很不应景。
毕竟,帝纣身为纣绝阴天宫帝主,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方阎罗。甚至放在万古岁月之前,酆都大帝执掌溟海权柄之时,罗酆六天鬼神的地位乃至于重要性,还要尚在十殿阎罗之上。
而一句‘旌旗十万斩阎罗’,岂不是把帝纣这位帝主也算了进去,何止是不应景那般简单,简直是大逆不道之言,放在阳世王朝之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反诗。
“臣等,参见帝君,帝君帝业永祚,万代千秋长存永存!”一位位阴官阴将目露崇敬,看着高座帝位上的帝纣,躬身施了一礼。
“帝君帝业永祚,万代千秋永在,万代千秋永在!!”一百二十万鬼兵鬼将喧嚣怒吼,声浪震荡摘星台,震的摘星台数百里地壳不住微颤。
忽——忽——忽——
帝纣徐徐抬手,稍稍的往下压了一压,一时间摘星台方圆百里倏然无声,唯有一阵阵阴风浮动,吹起黑色的帘幔。
一位临近丹陛矗立的阴官,在帝纣抬手下压后,豁然开口轻喝:“群臣,噤声!!”
“噤声!!”
“噤声!!”
这一声‘噤声’不住的回响着,满殿的阴官阴将,乃至于殿外的百万阴兵,无不在这一位阴官开口之中,陷入一阵难言的死寂中,尽皆望着摘星台丹陛上的那一尊帝主。
帝纣高据帝位,平静的环顾了一下,宫殿中的一应阴官阴将,温吞道:“诸位,本帝今日大开鬼门,召集诸卿部将,聚集天宫摘星台之前,自是有大事要当众宣告。”
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回响在所有鬼神的耳畔:“黑夫,就由你来代本帝宣告吧!”
“诺!”
迎着周匝惊讶的目光,黑夫自拱手一礼,自众多鬼神中缓缓出列,立于丹陛之下,一身厚重的黑甲随着他的脚步,正在簌簌的作响。
黑夫沉声道:“帝君,诸位同僚,日前暗谍司呈上急报。”
“泰煞谅事宗天宫的老帝主玄天机,已经应劫身死,帝子玄怀石在群臣拥戴下继承大位,为泰煞谅事宗天宫新主。”
“什么?玄天机死了?”一位位上位鬼神身躯豁然一震,一脸的不可置信,更有一些上位鬼神心绪动荡之剧烈,不禁泄露几许森森鬼气,鬼气席卷周匝,犹如实施般碰撞着宫殿。
“那个老匹夫,那个老匹夫,他……竟然陨落了……”
这个消息对这些上位鬼神的刺激着实太大了,以致让这些城府深沉的上位鬼神们都一片哗然,难以按耐住自身躁动的心绪。
“是啊……那个老匹夫,终于是应劫了!”
帝位上的帝纣神色间一片淡然,作为纣绝阴天宫帝主的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暗谍急报的,该有的惊讶也早就惊讶完了,自然不会其他情绪。
毕竟,作为泰煞谅事宗天宫老帝主的玄天机,一直是纣绝阴天宫的大敌,是纣绝阴天宫统一恶鬼道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而这一位老帝主的陨落,对纣绝阴天宫可以说是极为有利的,甚至是撼动了恶鬼道的大局。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玄天机那老匹夫真的死了?”
一尊最上位鬼神犹自不敢置信:“那个老匹夫,可是历经八千劫数的大能,这等人物竟然无声无息的陨落了?会不会是那边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假消息?”
另一位鬼神闻言,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道:“不应该是假消息,玄天机那个老家伙不会这么蠢。泰煞谅事宗天宫可是全凭那个老家伙支撑,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除了吾纣绝阴天宫之外,其他四方天宫也不是吃素的。”
黑夫肃声道:“帝君,诸位同僚,据急报所言,玄天机是在历第八千八百一十劫时,被劫数所重创,磨灭了鬼道道果。”
“那个老鬼,竟然度过了八千劫数,真是强的可怕,可惜万劫阴灵难入圣,不入万劫不证先天,还是倒在了万劫的道路上!”
一尊最上位鬼神惊叹了一声,对于泰煞谅事宗天宫帝主八千八百一十劫的修为,由衷的感到恐怖。
要知道,天地人神鬼五条道路,鬼道之途是最为艰难,也是最难成就的一条道路。内中的凶险一劫更甚一劫,每时每刻都需要经受劫数的洗礼,游走在魂飞魄散的边缘。
所谓的万劫阴灵难入圣,三千劫鬼修就堪比天人,五千劫鬼修堪比道果,八千劫鬼修能与半步大神通比肩,横渡一万八百劫就是先天大道之修。
古往今来,能身历一万八百劫的先天鬼修不到十指之数,而横渡一元之劫的鬼修,更是只有酆都大帝一位而已。
玄天机身为泰煞谅事宗天宫帝主,有着八千八百一十劫的强横修为,虽然与一万八百劫的先天大道还相差极远,却也是溟海虚空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存在。
“玄天机的陨落,对吾纣绝阴天宫太有利了,吾纣绝阴天宫不只是少了玄天机这个绊脚石,来日对付纣绝阴天宫时,也能轻松不知多少。”
“是啊,是啊……”一位位上位鬼神心思重重,想着玄天机的陨落,会给恶鬼道乃至于溟海,带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
在这一场大变中,纣绝阴天宫作为罗酆六天之首,必定是占据着主动,也一定会是搅动风云大势的那一方。
“帝君,诸位同僚,泰煞谅事宗天宫作为仅次吾纣绝阴天宫的第二天宫,新旧帝主交替,势必会造成不少动荡,而这正是吾纣绝阴天宫起兵的契机。“
黑夫环顾周匝,声音高昂之极,道:“泰煞谅事宗天宫是吾纣绝阴天宫的大敌,只要趁势拿下泰煞谅事宗天宫,一举打破罗酆六天如今的平衡,就是吾纣绝阴天宫再度统一六天鬼神的机会。”
“现在的泰煞谅事宗天宫新帝既无威望,亦无多少压制麾下骄兵悍将的实力。而且还失去了玄天机这位八千劫大能的坐镇,内部各方势力各行其是。合该吾纣绝阴天宫,再统恶鬼道罗酆六天之界。”
帝纣静静的听着黑夫的慷慨激昂之言,摘星台上的所有鬼神,也都听着这一番动人心魄的话语,面上神色各异。
“玄天机这个老匹夫,以一己之力压了吾纣绝阴天宫几万年不得翻身,上代帝主纵有雄心壮志,也不得半分舒展的机会,只得郁郁而终。”
一位最高位鬼神站了出来,高声道:“帝君,如今玄天机历劫而死,正是吾纣绝阴天宫的绝好机会,老臣请命率军,征讨泰煞谅事宗天宫,为先代帝主一雪前耻。”
帝纣看了一眼这位老臣,漠然道:“师尊若是知道,有着尔等忠心老臣不忘前耻,想来也是倍感欣慰的。”
须知,由于鬼修之道本质上是阴灵之道,无论鬼修之人法力神通有多高,只要一日没有历经一万八百劫证得先天大道,将鬼躯炼就先天大道之形,就一日不可能有着子嗣血裔。
所以,包括罗酆六天之内的所有鬼修门庭,除了某些个别的特殊的道统以外,就连纣绝阴天宫这等大势力,施行的都是道统传承。
帝纣与纣绝阴天宫上一代帝主就是师徒关系,帝纣从溟海的一方金敕世界展露头角,受到了上代帝主的重视,给予了帝纣展示自己的机会。
在上代帝主身陨之后,帝纣一路上击败了不知多少帝位的竞争者,才坐到了纣绝阴天宫的丹陛之上,并受纣绝阴天宫百万阴兵阴将,阴官阴吏所承认。
第五零六章阴云将起
————
“老臣,不敢担此殊荣,只愿为吾纣绝阴天宫统一罗酆六天的万古大业,流尽最后一滴魂血!”这位最高位鬼神伏身叩拜,话语间铮铮有力。
“吾等愿为纣绝阴天宫万古大业,流尽最后一滴魂血!!”众多的最上位鬼神一派视死如归之态,再度叩请帝纣动兵。
“混一鬼道,**罗酆!”帝纣目光扫过丹陛下的群臣,所有上位鬼神们都神色振奋,等着帝纣最终的帝令,不少鬼神激动的身躯在微微颤动,只是在强自按耐着。
恶鬼道六分天下久矣,所有恶鬼、厉鬼、鬼神都厌倦了恶鬼道兵戈连绵的局势,统一的呼声愈发高涨,随时都有可能翻天覆地。
而纣绝阴天宫作为统一罗酆六天,呼声最高的势力,若是不想被大势无情的淘汰,就只能力争上游,击溃所有的竞争者。
见此,他眸光微微一动,开口道:“诸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泰煞谅事宗天宫老帝主身陨,正是吾纣绝阴天宫万载不遇之机。”
帝纣一挥黑色帝袍,声若雷霆刹那,道:“诸卿可愿,与本帝一起踏破泰煞谅事宗天宫,实现溟海恶鬼道真正统一的第一战。”
“臣等效死,愿为帝君混一六天,辟继往开来,万世万代之业。”黑夫与众多鬼神神色亢奋,纷纷跪伏在玄黑色的地面上,向着坐在丹陛上的身影高呼着l
这一刻的纣绝阴天宫,凝聚力之强堪称前所未有,所有的鬼神都将自己充满侵略性的嗜血目光,看向了泰煞谅事宗天宫,以及其他罗酆之天。
这时的纣绝阴天宫的一众鬼神,战意俨然达到了巅峰,谁敢是阻拦纣绝阴天宫的步伐,谁就要做好被碾碎的准备。
作为纣绝阴天宫最大的敌人,玄天机的历劫而死,等若给纣绝阴天宫搬开了一块拦路石,也让纣绝阴天宫彻底放下一切顾及。
没有了玄天机这尊半步大神通坐镇,而且还是处于内疑外惑的泰煞谅事宗天宫。在纣绝阴天宫众鬼神眼里,就是一块任由宰割的活猪,已经到了可以任意宰杀放血的时候了。
“臣等,请帝君发帝令,臣等请战……臣等,请帝君下帝令,臣等请战!!”
当年的玄天机可是以一己之力,生生压了纣绝阴天宫数万载,连纣绝阴天宫的上代帝主,都是被压得郁郁寡欢而死。
正所谓只是压得越厉害,到时反弹的时候也会越厉害。纣绝阴天宫被压了几万年,这一口气也积蓄了几万载,此时此刻终于是可以爆发出来了。
而且,恶鬼道统一契机终于出现,但凡知道其中轻重的鬼神,就没有不心神摇拽的,恨不得立刻出兵,踏平其他罗酆五天之境,
倘若纣绝阴天宫一统恶鬼罗酆六天,身为归属纣绝阴天宫的上位鬼神们,其权柄又不知会扩大多少,关乎着众多鬼神们的切身利益。
“本帝,必将承继历代先帝遗志,统御罗酆六天之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本帝统一恶鬼道的第一步,就从新旧中的泰煞谅事宗天宫开始吧!”
帝纣神色淡漠之极,一步步走到摘星台围栏前,俯瞰着台下旌旗猎猎的百万鬼兵,蓦然展开双臂,一阵阵阴风拂动帝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对于此刻纣绝阴天宫众鬼神的表现,帝纣虽然称不上满意,但至少鬼神们不怯战不惧战的态度,还是让帝纣感到一丝欣喜的。
自恶鬼道六分天下以来,固然彼此间小摩擦不断,可是真正不死不休,波及无数的大战,还是一次都没有过的。
在如此情况下,纣绝阴天宫众多鬼神会不会安于现状,还能否有这个混一六天的心气,着实是让帝纣感到心里没有底。
一旦发生大的战事,那就是全面开展的前兆,这些已经适应了小摩擦的鬼神们,能不能应付大规模的战事,让帝纣的心里很没底。
所以,才有了黑夫的殿前急报,才有了摘星台的百万阅兵,才有了这一次的群臣进谏。而在看到众多鬼神锐气不失时,帝纣暗暗的点了点头,放下了一部分的忧虑。
有着一群锐意进取的部属,不说恶鬼道六天之主舍我其谁,但统一恶鬼道六天的机会,却也比以往至少多了两三成。
“统一恶鬼道,以此大气运大气数,可证先天否?”帝纣俯瞰着台下的百万鬼兵,胸口一股野望几乎就要勃然而起。
…………
纣绝阴天宫深处,一座古拙简素的宫殿中,宫殿内外皆是以玄黑为主色调,无时无刻不存在着一股压抑,几乎浸透了宫殿中的每一处角落。
在这一间充斥着压抑感的大殿中,并无一个鬼女鬼侍在侧,空旷之极的殿内,除了左右各一排陈列的顶梁宫柱,只有一张床塌放置在中央。
只是,宫殿四周的门窗缝隙,依稀间能见得一个个鬼兵鬼将的身影闪过,沉重的魂铁发出一阵阵轻鸣,甲胄嗡嗡作响。
“罗酆六天之主,酆都北阴大帝,”帝纣端坐在帝塌上,神容凝重的望着殿中一角,瞳孔有些微散,心思却是飘乎到了不知何处。
固然,摘星台上的众位鬼神,已经决定征讨泰煞谅事宗天宫,可是兵戈征伐之事,从来都不是说动就能轻动的,无论内外都需要有着很多的准备。
这一场大战的开端,纣绝阴天宫需要的不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自帝纣以下的所有鬼神,都想要彻彻底底将泰煞谅事宗天宫打垮。
让泰煞谅事宗天宫一方,再无抵抗纣绝阴天宫的实力,并以此拉开统一恶鬼道的序幕,
在以此为前提下,就不能轻易动兵打草惊蛇了,让泰煞谅事宗天宫有了准备,就真的是棘手了。哪怕纣绝阴天宫上下众志一心,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泰煞谅事宗天宫,也不是一桩易事。
正是因为如此,帝纣才有心思忙里偷闲,落座在深宫之中,等待着众位鬼神,以及各路鬼兵鬼最好出征的准备。
“鬼道之途险之又险,就连玄天机那个老家伙,也陨落在了劫数之下。以那个老家伙的神通法力,都没撑得过劫数,一万八百劫之下不知埋葬了几多大能。”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稍稍动了一动,叹道:“万劫阴灵难入圣……鬼道,果然就是一个坑啊!”
卸下在摘星台丹陛上的气度威严,帝纣此时的神态间,有着不少的无奈,只是眉宇间的冷硬之气,还是极为的明显。
这是帝纣为帝日久,哪怕他是鬼帝之身,也沾染了一丝至阳至刚的帝气,有着迥异他人的冷硬之态。
玄天机虽然是帝纣最大的对手,可是抛开两方立场不同以外,帝纣对玄天机这位大道路上的先行者,也是有几分敬意的。
须知,帝纣修行鬼道,可谓是鬼中大修行者,一身鬼道神通通天彻地,早已是历经七千二百劫以上的大能之士。
可是,修行臻入帝纣如今的层次,仍是觉得前路坎坷,不知何时才是鬼道终点。鬼道一道劫数更甚一道劫数,每一道都能要人性命。玄天机能横渡八千余劫,就这一份才情就让帝纣为之钦佩。
可是一位如斯才情之人,如此突兀的落幕,还是让帝纣心有戚戚。
先天五太化身各执仙、神、妖、魔、鬼一道印证,每一条道路都是一条通天坦途。可是鬼道在三千虚空中,为五道之最下一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鬼道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劫,一万八百劫之上就是先天之修,便是证得先天也要身历劫数。难怪鬼道凋零至此,只有五方先天鬼帝在上,以及一位酆都北阴大帝在位。”帝纣望着昏暗的宫室,周身鬼气森森,与周匝赢弱的烛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鬼道不似其他修行道路一般,讲究一个机缘悟性所在,不但调和龙虎,还要捉坎填离,度三灾九难,种种外劫内劫。
而鬼道修行之路简单粗暴许多,只要修行人能度过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劫数,就能一步成就酆都北阴大帝之尊,为第七十二虚空溟海域的执掌者。
只是,看似鬼道道路清晰明了,只要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劫数度过,就是一位称尊作祖的大神通者。
但是古往今来的修行人中,只有酆都北阴大帝一位走通了鬼道之路,走到了鬼道的终点上。鬼道之路下白骨铺就,亿万万冤魂不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不知道,吾能不能借着几位同道之力,演化先天五太之象,强行度过鬼道劫数,探一探鬼道终极成就!!”
阴风拂动窗幔,帝纣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天外,看到了恶鬼道之外的诸多世界,看到了溟海虚空之外的广大虚空。
作为一位大修行人,没有人不想踏入修行之道至高成就,尝试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滋味。就如同没有人不想要证得道祖佛祖般的大成就,成为一道的最初源流。
纵然帝纣有着滔天的权柄,一言可令百万兵的气魄,可是去掉这些权柄的装饰,帝纣在本质上还是一个修行人。
而一位修行人对大道巅峰的执着,亦是所有人都象不到,更是无从揣摩的。
…………
就在纣绝阴天宫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战事时,泰煞谅事宗天宫一方的鬼神们,也似乎嗅到了战争的气息,有些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心思。
泰煞谅事宗天宫中央所在,一方庄重肃穆的帝宫中,众多鬼神初里宫中,浑身散发着浓烈惊人的鬼气,化为一片片黑雾。
碰!!一尊身着玄色帝袍的青年,面上交织着怒火,手掌重重的的拍在帝案上,震的上面笔洗等物什颤了一下,目光中寒星迸射。
“蒋何!”
玄怀石这位新上位的帝主,毫不遮掩着自己的怒气,一身磅礴的气机压得地面簌簌作响,让不少鬼神暗自惊讶这位帝主的修为之高。
“这个蒋何……岂有此理,这个蒋何……何其跋扈嚣张,竟敢私自出兵劫,是谁给他的胆子,没有本帝的帝令,就敢动兵肆意妄为?”
玄怀石爆发的怒火,让帝宫中的鬼神们无不震动,除了极少数的最上位鬼神,还能保持着平静以外,其他的鬼神只能在这股威仪下噤若寒蝉。
“莫非,这蒋何是欺本帝年少登位,还要给本帝一个下马威不成?”玄怀石的怒气着实惊人,骇的众鬼神们不敢辩驳。
“臣等不敢!!”众臣连忙跪伏在地,声音回荡在宫室之中,许久许久不曾散去。
这可是个敏感到根子上的问题,无论答得对不对,都容易遭人怨恨,新主在位不敬?新主,只此一条就足以将蒋何这位泰煞谅事宗天宫的左将军,生生的打入尘埃之中。
谁又能想到,就在玄怀石登位不久,作为泰煞谅事宗天宫执掌兵权,统帅数十万阴兵的左将军蒋何,竟然私自出兵犯境。
以至于泰煞谅事宗天宫君臣得到急报时,都已经是四五日之后了。
现在玄怀石就是再急忙召回蒋何,也已经误了大事。所有人都看着蒋何率大兵犯境,纣绝阴天宫的大军可不会听这些,帝纣更不会去听这些。
一位老鬼神沉声道:“帝主,蒋何此人生性粗豪,做事不拘小节,但对帝主一直忠心耿耿,此次调兵确实不该,还望帝主允许蒋何将功补过。”
“毕竟,蒋何不仅一员良将,在吾泰煞谅事宗天宫众鬼军中的威信也是极高,不能泄了三军将士的士气。”
这些最上位鬼神们也都明了玄怀石的心思,也都知道玄怀石的雄心壮志,先帝主玄天机一辈子都想吞并纣绝阴天宫,可是任凭玄天机神通盖世,也拿铁板一块的纣绝阴天宫没有办法。
而新帝主玄怀石作为玄天机的亲传弟子,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若是能拿下纣绝阴天宫,无疑是对已经逝去的玄天机最大的安慰。
“哼……不尊帝令,擅离职守,本帝的这位大将,真是好大的胆魄,好大的胆魄啊!”玄怀石的面色阴沉不定,最后只得冷笑了几声。
第五零七章乱象骤然
————
“如此,就这么算了吧!”
玄怀石漠然看着帝宫中的诸位鬼神,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瘫坐在帝位上许久许久,终是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
身为泰煞谅事宗天宫新帝主的玄怀石,可是没有先帝主玄天机一般的底气,更是没有先帝主玄天机一般的强硬手腕。
蒋何毕竟有着数十万鬼兵在握,而且还是先帝主麾下的老臣,在蒋何没有明显反逆之心的情况下,不管玄怀石愿不愿意,都要对其保留三分余地。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是万一,一旦斥责过甚,若是蒋何这位左将军一怒之下,带着几十万鬼兵投奔纣绝阴天宫,玄怀石才真是亏的血本无归了。
玄怀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心头暗道:“都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几十万大军在外驻守,吾就是有再多的不满,又能如何作为,又该是如何作为?”
总的来说还是实力不足所致,作为泰煞谅事宗天宫的新帝主,玄怀石一无老帝主一般的无上权威,二无帝纣打下的牢固根基,三无镇压一切的实力。
玄怀石终究只是以少主的身份,承继泰煞谅事宗天宫帝主之位的,先天的威望就不足以让众多鬼神俯首帖耳,更不要说对老臣们一言贬斥由心了。
他之所以能得到众臣们的支持,也是因为老帝主玄天机之令在前,得到了几位愚忠的最上位鬼神扶持。
不然,只是一个少主的名头,还不一定能夺取到泰煞谅事宗天宫的帝位,玄怀石终究是没有力压所有鬼神的强力手段。
玄怀石望着昏沉沉的天色,轻声道:“只期望,蒋何用兵能稳妥一些,不要损折太过,那几十万阴兵鬼将,可都是天宫多年来的积累。”
“这几十万鬼军若是有什么闪失,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真的是大祸临头,悔之晚矣了!”
…………
就在泰煞谅事宗天宫群臣奏对,玄怀石有感老臣难制之时,心头忧虑不可抑制之时。
那位左将军蒋何已经率着麾下大军,直接跨越了纣绝阴天宫,与泰煞谅事宗天宫间的边界,兵锋锐气横行无忌。
正所谓八万里阴山路,十二万鬼神泣,幽幽罗酆生死劫,几人往回几人苦!
这一条阴山之路纵横八万里有余,非但山路崎岖险绝之极,而且横跨纣绝阴天宫与泰煞谅事宗天宫之间,是两方大势力实际上的边界所在。
因此,在两方大势力的眼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两方对此不说是寸土必争,但也不会轻易退让丝毫。
由此,这两方大势力都是在这八万里阴山之上,布置重兵大军驻守,彼此间的兵势铮铮对抗不断,明里暗里争锋相对。
轰!隆!隆!
一支鬼军兵势滔天,几十万阴兵阴将云集,数十上百尊上位鬼神,驾驭着凶恶鬼相,裹挟着惨淡一片的黑色鬼气,须臾间横空千百里。
“玄怀石那个小儿,真以为成了帝主,就能对老子颐指气使,把老子当猪狗一般使唤?”
一尊黑甲大将眉宇飞扬,面上露出一抹自得,胯下黑虎咆哮如雷,卷动千百旌旗猎猎,一位位鬼兵鬼卒乘风作云,脚下踩着黑风阵阵。
黑甲大将意气风发,看着手中金色帝旨,对手上的帝令嗤之以鼻,冷笑不止:“嘿……无知小儿而已,不要说玄怀石这个小儿,就是老帝主还在的时候,也要敬上吾蒋何三分。”
“一个晚生后辈,又算得什么东西,也配在老子面前指东指西的,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黑甲大将哼了一声,对于这位新帝主的不满,简直到了不加不加遮掩的地步。
玄怀石到底只是玄天机的弟子,天赋秉性与玄天机相差甚远,没有玄天机一般绝对实力,自然不能让蒋何这等骄兵悍将心服口服。
想要让蒋何像玄天机在位时一般的恭顺,除非玄怀石有慑服蒋何的实力,不然凭着一个虚假的名分,就要让蒋何恭敬如初,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看着周匝烟尘飞扬,战兵兵戈交鸣,蒋何嘿嘿冷笑:“老子现在亲率大兵,直逼纣绝阴天宫,看看那位纣绝阴天宫帝主的成色如何,要是见着机会,就灭了纣绝阴天宫。”
“挟此大功于世,那个黄口小儿还有什么脸高座帝位,还有什么脸让吾奉他为主。”
蒋何目光中充斥着狼性,如今泰煞谅事宗天宫骤然兴大阴兵,跨越八万里阴山之界,不吝于是向纣绝阴天宫不宣而战。
可是这一切,却是蒋何苦心谋划而来,泰煞谅事宗天宫之主新旧交替,作为与新主不合眼缘的老臣,蒋何要以此显露一下‘肌肉’,显示一下存在感。
“就是纣绝阴天宫的势力不弱,能挡住老子的鬼军,但是两方战端一开,老子的地位就绝不是现在可比,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紧紧攥着佩刀刀柄,蒋何野心勃勃的想着,一旦两方大战一起,作为左将军统帅数十万鬼卒的他,重要性须臾间就凸显了出来,谁还敢小觑他分毫。
尤其是新帝主刚刚既位的关口,泰煞谅事宗天宫的众位鬼神更重稳妥为上,谁敢动他蒋何一下,不怕几十万鬼卒哗变。
介时,蒋何不敢说能将玄怀石赶下帝位,但也成为一帝之下万鬼之上的权臣、重臣。
这,才是蒋何不惜冒着与泰煞谅事宗天宫众位鬼神,真正撕破脸的风险,也要自作主张率军征讨纣绝阴天宫的原因所在。
只有被需要,才能获得显赫地位,才能篡取惊人的权柄,才能让他蒋何扬眉吐气一次。
…………
呜!呜!呜!
纣绝阴天宫大开宫门,一片片黑云奔腾汇聚,沉重的肃杀之气压在方圆数百里之内,冰冷刺骨的杀机恍若寒刃出鞘。
帝纣矗立在一架青铜兵车上,佩戴一口北阴帝剑,左右各有一位鬼吏驾驭黑鳞鬼马,鬼马瞳孔间一簇簇幽蓝色火焰灼灼不定。
数十、上百万鬼军声势惊天动地,摇拽一片片黑雾鬼气蒸腾,窸窸窣窣的甲叶碰撞,连成一片恍若惊雷霹雳轰鸣。
一位位历经三千劫的最上位鬼神,乃至历经五千劫的鬼道大能,各自站在一方角落,麾下鬼军兵锋兵势磅礴而起。
啷!啷!啷!
帝纣身着黑色帝袍,冷硬的面庞看着麾下浩浩荡荡的鬼军,纣绝阴天宫宫门大开,一排排阵列兵势自天宫中走出。
踏!踏!踏!重重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击着地面,震的一粒粒沙砾微颤,一方方盾牌、钢刀、长矛、长戈、弓弩方阵徐徐而出。
一尊尊大鬼、恶鬼显化一道道鬼相狰狞,强横不可一世的气机震荡一方,万千鬼众呼啸天地,其威势之恐怖强绝,横扫纣绝阴天宫几千上万里疆域。
这是纣绝阴天宫大部分的力量,既然决定要毕功于一疫,帝纣就绝不会瞻前顾后,战机稍纵即逝,要出手就绝不能留有余地。
“众军,”
帝纣伸开双臂,帝袍迎风而动,道:“恶鬼道六分天下,罗酆六天各自为政久矣,今日本帝奋百代帝主之余烈,誓要一统罗酆六天之境。”
他伸手指向天地一方,道:“结束这恶鬼道乱象,使得轮回得以有序,众鬼得有所依,天地纲常得以再造,开万代之太平。”
“好!”
“好!”
“好!”
众位鬼神与各自麾下大军,齐声高呼不断,一阵阵声浪此起彼伏,震荡着重重云霄之上,卷起一层层风雷之势。
帝纣站在战车之上,北阴帝剑不住嗡鸣,迎着百万鬼众之军,高声道:“混一六天,在此一着,不破敌首,誓不归返。”
“混一六天,在此一着,不破敌首,誓不归返!!”百万大军齐声呼啸,震荡而起的声浪,撞击在纣绝阴天宫的宫墙上,发出一阵阵嗡嗡声。
帝纣袖袍一挥,手掌按在北阴帝剑剑柄上,心头暗喜:“有此强兵在手,罗酆六天之主舍我其谁,就是溟海之主也不是不可窥伺。”
这一方溟海虚空广大,作为宇宙第七十二域,本身实力就极为惊人。
虽然还不能与关乎大道演化的那几座先天世界相比,但也是诸天界域中的首屈一指的大域,内中囊括的世界何止万千之数,
除了五方紫敕世界之外,赤敕、金敕、青敕不胜枚举,更强大的世界还不知有多少,其底蕴之深厚与那些偏僻小域,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因此,恶鬼道虽然还是溟海虚空的中心,可是在时势日移的当下,纵然恶鬼道在溟海虚空的地位不改,却也不一定就是溟海虚空中的至强世界了。
“若是寻常人,怕是只能一步步统一恶鬼道,再以恶鬼道为翘板,来征伐溟海虚空,以此走上酆都北阴大帝的道路。”
帝纣缓缓坐在青铜战车上,左右鬼吏眸子中的幽蓝火焰,愈发的森冷冰寒。
“可是,吾却不用如此麻烦,只要吾一举混一恶鬼道,借着恶鬼道的大气运,九千劫以下如履平地,踏入先天之下最为极限的层次。”
“而九千劫以上,吾就能与其他几位同道,以先天五太之道证就先天,以先天大神通强行迈入一万八百劫之上。”
鬼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劫,一万劫之上的存在就是传说中的传说,帝纣真要踏入这一层次,达到五方鬼帝至尊的位格,不说溟海虚空唾手可得,但也绝对能趁势成就一方万古帝业。
一朝证就先天大神通之道,就已是跳出天地棋盘的人物,就是还不能成为如同酆都北阴大帝一般的棋手,也能称得上大自在了。
“杀!”
“杀!”
“杀!”
万军之中一片呼喝响应,帝纣望着气焰高涨的众军,心头那一股喜意油然而生,他按着腰间帝剑剑柄,一颗无暇道心合乎兵势。
咻——
一道流光蓦然自东南一角飞来,帝纣看着流光方向,眉头不由皱了一皱,伸手接过流光中裹挟着的一封布帛,随即一点点流光四散。
他展开布帛后,只看了寥寥几眼,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道:“泰煞谅事宗天宫麾下的鬼军犯边,这是让吾师出有名啊!”
“几十万鬼军侵犯吾的疆域,还以为是玄天机活着的时候?那老家伙能压得住局势,可是以玄怀石的手腕,就不一定能稳住局势了。”
“既然自找死路,就让吾再送尔等一程,都言好风凭借力,送你们一程有何妨。”帝纣迎着百万鬼兵的目光,北阴帝剑上的寒意愈发森重,手中的布帛蓦然散乱成一片花絮,随着帝纣的指尖飞舞。
…………
就在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两方大势力,即将碰撞之时,恶鬼道冥冥之中天机亦有所变化,惊动了不少的积年老鬼。
一处神秘之所在,一位大能之士自定境之中醒转,磅礴无尽的鬼气激荡不休,周身吞吐鬼气,化为一头头鬼龙盘桓。
这每一头鬼龙都犹如生灵一般,一身龙威赫赫森严,不住的吞吐着鬼气,演化凝聚着鬼龙龙相,彼此纠缠演绎变化。
“恶鬼道的天机,何时乱了?”这位大能之士自诩前算五百年,往后也能推五百载,对恶鬼道天机的变化,极为的敏锐。
他演算了许久,低声自语:“莫非,是有人要行混一六天之事,不是如此大功业……谁又能扰乱恶鬼道的天机,让吾也看不明白天机的走向。”
“或许,罗酆六天一统,恶鬼道至此多事矣!!”
一想着恶鬼道将要掀起的血雨腥风,就是以这位大能之士的心境,都不由得心惊胆颤,道:“看来,这恶鬼道不是个久留之地,罗酆六天混战,还不知要卷入多少道友。”
这位大能之士叹道:“这恶鬼道是不能再待了,还是跳出世界之外,在其他世界避一避劫数,躲过这一次风头再说。”
罗酆六天的争斗,本就不是寻常鬼道天人,乃至于鬼道大能又资格插手的。不小心沾染上了罗酆六天的干系,任是强绝一时的人物,也只能随波逐流,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福兮?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