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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弃还真     元始诸天txt下载     元始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七八章先天神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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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是在三千先天大神通者中,亦有高下之分的,亦是有强弱之别的!

    一位踏入先天大道绝颠之上,称尊作祖的大神通者,一只手都能将普通的先天大神通吊起来打,其中的差距难以想象的大。

    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二位,皆是证得最上乘道果,有大决心大野心之辈,心气又是何其之高,就是天地四海也能囊括,岂会甘愿居于人下。

    哪怕这些存在都是先天真圣,或是生而万劫不磨,教化天地苍生,亦或是为皇为帝,功德巨大无边,君临四海八荒,都不能让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低头。

    毕竟,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可不认为,自己日后的成就,会低于这些先天真圣。

    先天真圣们就是再大的功业,甚至如三清祖师一般,教化三十三座虚空域,演化道门三十三天,亦如佛门三大教主一般,传经二十四座虚空域,开辟佛门二十四护法诸天亿万佛国,恒河沙数净土。

    就是如此,东皇太一二人也只是对这些祖师们,对其无上甚深功德感到钦佩,对其广大无量道行感到的敬畏,却绝然不会自认自己不如那些先贤大圣。

    大道之路本就要披荆斩棘,求道者中途若是丧失心气,就是有再大的机缘,也不能一路攀升巅峰,

    何况,东皇太一身证妖皇道果,为万灵万妖之皇,皇道之气不逊任何帝与皇。而玄都道人更是要证鸿钧之道,行高坐九重外,蒲团了道真之事。他们二位的心气一个比一个的大,又岂甘心在先天大神通中敬陪末座。

    要做就要居于人前,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二位,若是要成道先天,就是不能与三清道尊、横竖三世古佛等祖师级存在比肩,也不可能成为先天大神通中垫底的存在。

    先天大神通与宇宙同存,只要先天大道犹存,就不死不灭与世,因此最是看重面皮。要真是在先天大神通中垫底,

    东皇太一轻抚着东皇钟,淡淡道:“先天五太道果,乃是天地根本大道之一,岂是能轻易证得的?”

    “自虚空宇宙开辟以来,三千虚空域亿万方世界,其间不知多少大英雄大豪杰,都倒在了最后的证道路上,便是吾等聚齐先天五太,证道先天大道也非易事,只能说吾等比旁人多了几分机会。

    “可是,”玄都道人眉头一挑,道:“至少,吾等比旁人都多了一线机会,其他人想要证道,可是连门径一角都寻不得。而吾等却能踏入一条终南捷径,以先天五太道炁归入先天大道。”

    道人拄着藤杖,脚踏万千世界,漫不经心道:“如此,吾等同道,已是何其幸哉啊!!”

    一方虚空宇宙演绎先天三千大道,每一尊先天大神通者都是一条先天大道的化身。东皇太一、玄都道人虽是骄傲,也知道证道先天大神通之难,更知道证道先天是堪称大浪淘沙的一步。

    无论修行人以往是何等出身,但凡是迈入先天大道,为先天大神通之人,就绝无一个是简单的。先天大神通若是真的简单,那在每一位先天真圣证道路,铺就的亿万万骸骨,又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啊!吾等何其幸哉,能以一介后天之身,寄托在先天五太道炁之上,得此证道先天的终南捷径啊!”东皇太一失神的望着璀璨银河,呢喃道:“这又该需要多少侥幸,有多少气运气数,才能有着吾等的出世。”

    “所以……吾等成道是大势!”

    紫气环绕的藤杖微微一震,云光浩瀚当空,玄都道人淡漠道:“谁敢阻吾等成道,谁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

    咚——

    东皇太一笑而不语,怀中的东皇钟钟声悠悠,更似千言万语,无声中杀机骤然,响彻星汉灿烂之间,回荡在诸多世界间。

    以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如今完满道果的修为,只要先天大神通不出世,后天生灵谁敢无端招惹。他们二人绝强一世的法力神通,就是他们无与伦比的的底气。

    虽然,他们作为先天五太化身之一,本身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一尊化身折戟沉沙,其他化身的先天道途,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可是以东皇太一、玄都道人道果极致的道行,这所谓的影响,也只是让他们亏损一些元气,着实是无碍大局。

    如今对他们二位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五太合一,做证道先天做最后的沉淀,为主世界本尊即将面对的劫数早做准备。

    如此一来,主世界的本尊才不至于在劫数爆发后,面对某一位大神通者的突然下场,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旁人拿捏。

    这一位玄都道人易数精湛之极,深知主世界本尊的成道之机将至。可是在机缘的背后,也是无尽的危机,只是窥见危机一角,就让玄都道人如临大敌了。

    那是更高层次的力量,某一位大神通者在以主世界荀少彧本尊为棋子,与另一位大神通者博弈。在这一场大神通的博弈中,道果级数只能随波逐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当然,未来变数无穷无尽,玄都道人也不知所窥见的大道天机,是否就是真正的未来一角,可是玄都道人不会赌,也不敢去赌这一次变数。

    玄都道人语气幽幽,道:“能否在无穷的未来变数中破局而出,就看吾等能否五太混元!”

    先天五太分开,只是五尊初入先天的先天大神通,在先天大神通是垫底中的垫底,与其他大神通差了不止一筹。

    可若是混元为一,先天五太循环往复,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循环,那就可比一位顶尖大神通,与称尊做祖也只是一步之差。

    只有拥有如此力量,才能在任何劫数风波中,维持住自身安稳不动!

    …………

    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世界汇聚星河无边,无边的星河中,一尊难以形容其伟岸的凤凰,盘桓在一方虚空域的顶点。

    这是一尊达到先天顶点的存在,其存在的本身,就已然是先天大道的一面,永劫不坏不磨与虚空宇宙,是一尊古老无比的至圣。

    只是,这一尊凤凰的身姿着实太过于伟大,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一二,其伟岸莫名的凤身,俨然占据了虚空域的一半虚空。

    亿万万兆里的凤羽展开间,不知多少世界依附在其上,犹如亿万星火飘摇,凤身高居虚空顶点,凤眸明灭犹如日月高悬,为这一方虚空域的生命带来生机,

    这便是先天大神通级数的存在的不可思议,不可揣测之处!

    其存在的伟岸程度,已然超过了世界的局限,亿万万世界在祂面前,都只是其凤羽上的点缀。任何的后天生灵,任何的虚空巨兽,在这一尊先天神凰面前,都简直犹如萤火一般,赢弱到了极点,一口气就能熄灭一座世界的生命本源。

    只是见到这一具其堪比虚空域的伟岸凤躯,就能让一切后天生灵彻底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任何的后天生灵若是有机缘,见到这一尊凤凰真容,都能从祂这一尊凤身上,真切的看到一丝先天大道运转的轨迹。

    只是,也并非是什么生灵,都可以看到先天神凰的全貌,至少都是半步大神通的存在,才能有着注视先天神凰的资格,不然只会被同化为先天神凰的一部分。

    此时,这一尊先天神凰横卧虚空,在沉睡中绽放无穷生机,造化亿万世界生灵,无可计数的文明,在创世神凰的光辉下壮大。

    以一方虚空域作为自身道场,万灵万族为自身食粮,反哺这一尊先天神凰。

    这就是创世神凰的修行之道,以自身先天生机演化万灵,经历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岁磨砺,打磨出作为璀璨的光辉。

    然后,神凰就会从长眠中苏醒,收回散步在虚空域中的所有生机,再度陷入长眠之中。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元会,在这一方虚空域中,除了几位半步大神通躲过先天神凰的收割,这一方虚空域万类万灵,俨然都是先天神凰的资粮。

    蓦然,虚空间一丝丝玄妙的波动,若有若无间荡漾起一点涟漪,一尊古老神魔盘坐在虚空间,四面十二臂千丈神魔真身,磅礴的气机一如长河滔滔,激荡的虚空轰鸣不断。

    “嗯?”虚空中的轰鸣,将这一尊四面二十臂的古老神魔惊醒,四张面孔露出不同的神情,惊、怒、哀、惧一一浮现。

    “又是新的一个元会啊!”古老神魔盘坐在先天神凰真身上的一根金羽上,面露凝重的看着先天神凰的长眠,臻入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修为,一眼看透了虚空震荡的原因所在。

    “神凰将要苏醒,这是神凰苏醒的前兆,万千文明化为齑粉,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古老神魔面露悲伤,只是也由不得他做什么,身为创世神凰收服的几位半步大神通,护卫神凰长眠不知多少元会,自然知道神凰的苏醒,对这一片虚空域意味着什么。

    这一尊创世神凰的凤躯着实太过伟岸,这一层层虚空动荡,只是神凰凤躯即将苏醒的先兆,凤躯只是轻微的动一动,对于虚空域就是一场倾覆之灾。

    “不对……创世神凰的长眠期限,不是还有一千二百年吗?怎么创世神凰,现在就有了苏醒的迹象?时间不对,时间对不上。”

    四面十二臂神魔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先天神凰凤首的方向,神情中带着一抹让琢磨不透的,呢喃自语道:“莫非,那些人……还想负隅顽抗,以至于连神凰都不得不提前结束长眠。”

    古老神魔透过虚空茫茫,见着这一尊创世神凰,凤首上的金色凤冠之上,一枚闪耀璀璨紫光的恢宏大星。紫色星光普照周匝十方,耀眼的星辉中,无尽的紫气在当中酝酿。

    “凤皇!!”

    …………

    凤皇界,中土十九州,凉州!

    凉州地势平坦辽阔,居于河西平原之首,自古以来就是一方人烟稠密的富饶之地。

    正所谓’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西北商埠重镇,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府之咽喉”之称,紧紧扼住沙漠往来之要地。

    休屠府地界,一队骑兵席卷一片烟尘,青黑色的铁甲套在骑兵与坐骑上。犹如一个个战争堡垒,只不过区区数十铁甲骑兵,气势上恍若千军万马一般,黄尘滚滚而来。

    这一方凉州之地,与戎狄地域接壤,民风彪悍之极,自古就以盛产精锐骑兵著称,一度被称为天下马场,供养四方骏马。

    古语有云:’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勇兵,悍士第一’,凉州马的彪悍,凉州兵的骄悍,由此可见一二。

    “驾!驾!驾!”一位大将一身黑甲,手中握着马鞭,身上背着箭囊,一柄劲弓悬挂马腹,腰间挂着一口横刀,刀柄已然被磨平了棱角。

    数十骑兵每一位以黑布蒙面,身上甲衣犹自染血,马鞍上挂着一个个布囊,仿佛血液浸泡了经年累月一般,一丝丝血腥味经久不散。

    王太初戎装峥嵘,二十载风霜打磨,面庞依旧棱角分明,眸光如冷电一般,为这一位位高权重,勇猛善战的凉州大将,增添了几分生硬的煞气。

    炼神魔真身之道,本就是为了运炼血脉中的一股煞气,以这一股霸道煞气横行无忌。王太初契合神魔真身之道,一举一动无不煞气滔天,让人惊惧不已。

    这便是王太初数十载的成果,多年的军旅磨砺,不只是让他仕途上连连升迁。成为大周军方的一面旗帜,就连王太初的修行,也渐渐臻入了这一座紫敕世界的上层。

    “将军回城,将军回城了!!”

    数十骑兵风驰电掣,还未到府城之时,府城上看守的甲兵,已然看着数十骑兵黄尘席卷,连忙高声向着下方兵甲呼喊。

    “将军回城!!”

    城门缓缓大开,城门两侧各有一队兵甲驻守,王太初带着数十骑,径直通过城门,奔着自家将军府而去。

第四七九章生杀一念

    ————

    “军门回府!!”休屠府府衙,一队队甲兵阵仗陈列,衣甲簌簌作响,一位副将一马当先,踏马府衙门前,一口真劲凝于丹田,沉声喝道。

    “军门回府!!”一位位甲兵虎背熊腰,分列于府门左右,黑色的衣甲,一个个棱角分明,带着雍凉特有的彪悍,齐声大喝。

    “军门回府!!”从外到里一层层呼喝声,片刻间响彻府邸内外,通传正堂辅室。

    “吁!吁!吁!”在府邸衙门门前,王太初一勒缰绳,马蹄猛然一顿,迸射一点点火星,脚下一点马镫,身子一动翻身下马。

    “军门,”早在府衙门前等候着的副将,连忙躬身接过王太初手中的缰绳,动作极为干脆利落,衣甲铮铮轻响一下。

    要知道,王太初自任休屠军军门以来,可是对戎狄发动了不少大战,每一战都杀的人头滚滚,着实是震怖戎狄与凉州两境。其凶名一度能止小儿夜啼,压得戎狄不敢冒犯其威,铁血煞气横压凉州十府八十九县。

    十载凉州军门之职,让王太初在许多凉州大豪眼里,俨然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其凶威之强盛,军法之严苛,几乎不弱于四平四安等辅国大将军。

    便是以这一位本来杀伐无算的副将,都只能噤若寒蝉的侍立一旁,不敢有着丝毫的懈怠。

    踏!踏!踏!在一连串紧密的脚步声中,一位位身穿甲胄的将领,自府衙门内走出,足足有一十二位之多。每一位都是气机浑然,周身神窍迸发,一举一动间充斥着凛然刚阳之气,最少都是踏入参演神变的修行人。

    这些镇将都是接到王太初将令,马不停蹄从凉州各府赶来,因此都有些风尘仆仆。

    “军门!!”一十二位镇将纷纷拱手一礼,面上一片肃然,同时喝道。

    “嗯,”王太初颔首点了点头,当先一步踏入府衙,十二镇将在其后亦步亦趋,紧紧的跟在王太初的身后,一阵阵甲叶碰撞声,整整齐齐的回响着。

    在一阵压抑的沉默中,穿过府衙回廊,直入府衙正堂,王太初端坐上首主位,看着麾下的十二镇将,语气间颇为平淡,仿佛不似火烧眉毛一般,直指问题所在,道:“如今,休屠各地县衙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可是将各府乱贼,都给弹压住了?”

    此时此刻的王太初一脸的平静,眸子中犹如一潭幽水,着实是难以想象到就在不久前,王太初接到凉州军情时,悍然将刚刚俘虏的数千狄人坑杀的暴怒。

    在王太初眼里,凉州是他经营十年的基本盘,凉州后方生乱,简直就是在掘他的根基,这是王太初所不能容忍的。

    毕竟,王太初自幽州起家,在战场上几度沉浮,经历不知多少腥风血雨,才有着如今西凉军门的位置,岂能任人搅风搅雨。

    固然,以王太初今时今日的修为,本身已经不同有多么重视凉州。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霍乱凉州,让凉州遍地烽火,明显就是没有将他这一位军门放在眼里,这才是最重要的关节所在。

    王太初可以不在乎凉州,但却不能不对这些反贼的挑衅,也当作看不见。

    站在右侧第一位的镇将,沉声道:“禀军门,自日前河关、首阳、鄣县、襄武、临洮、氐道,七县生乱以来,末将急调四方驻军弹压,至今已杀贼首三十二人,黄贼五百六十一人,大致控制住了局势。”

    “控制住了局势了?”王太初眉头一皱,似笑非笑道:“不见得吧……本座一路所见,看见的听见的,可不似压住了贼势。”

    “黄贼可不易对付,太平教的人可都是属狗皮膏药的,一旦被他们贴上,不撕下一层皮来,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太平教,黄天老祖,至高黄神,哼……”王太初不疾不徐的念叨着,最后轻轻的哼了一声,眸子中寒星闪烁,杀机惊心动魄。

    王太初口中所念叨的,正是太平教的教主黄天老祖,以及太平教的精神信仰黄神。根据大周官方了解的情况,太平教徒也将黄神,称之为太乙中天黄帝,是一尊极为诡秘的教派。

    根据太平教的教义所载,黄神不仅是开天辟地第一神,更是第一人祖,是太平至高神祇,其地位至高无上,超乎先天神凰之上,是世间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当然,先不说太平教的黄神,有没有太平教吹嘘的一般伟岸。只是对于太平教的这些邪说,中土大周朝廷方面的态度,一直都是施以最严厉的打击,对于异端邪教的容忍,也从来都是低到零点。

    但是,太平教的存在是必然的,无论是任何世界,无论是低武,亦或是高武,历朝历代都免不得,都有着类似于白莲教、真空教一般,以造反为己任的教派。

    便是中土大周这般紫敕世界的霸主,有着数十尊天人神魔镇压国运,也只能任由太平教寻隙兴风作浪。

    以朝廷官府的强力,虽能压得住太平教一时,可是压不住太平教一世,每过几十上百载,太平教都要死灰复燃一回。而且每一次死灰复燃,都要掀起一场大乱,让大周朝廷为之头痛不已。

    这一位镇将低头,道:“目前来看,各路黄贼的势头,确实是被镇压下去了。”

    王太初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着公案,道:“镇压下去了?只凭着地方驻军,就将黄贼镇压下去了,州城的军情司怎么说?可是已经将黄贼暗中的图谋,都给查清楚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太初面上冷笑不止,道:“一连策反七县之地,好吓人的大收笔,这还只是休屠一府,其他九府也处处烽烟,要说黄贼没动用真本事,可不会有这般的迅猛。”

    “这些黄贼不在中原搅风搅雨,跑到咱们这边疆之地,要说只是为了给朝廷添麻烦,何至如此大费周章,非要在咱们这凉州地界上生乱?”

    “莫非,是看吾凉州州府,不如幽州一般有镇国精锐驻扎?”

    正堂中的十二位镇将,一个个面上冷然,显然也是对太平教在凉州搞事,也感到由衷的憎恶。

    十二镇将大半都是凉州的本地户,太平教危害的正是他们的利益。

    在大周军方中有着明确定论,军门以下的武职,本州本乡人可以担任。可是一旦擢升军门,为了防治地方形成割据势力,无论是调任哪一路军,都必须外调其他州府,而不能在本州本乡统兵。

    因此,太平教的乱象,可是触及了几位镇将,乃至于身后宗族的切身利益。

    太平教的每一次动乱,朝廷方面都不会手下留情,不杀个十室九空,朝廷方面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只是凉州是通商重地,以人流稠密著称,经此一遭重创,想要恢复往日的境况,就不知要多少年月了。

    看着几位镇将或白或青的脸色,王太初幽幽道:“太平教如此猖獗,所图不小啊!”

    “以太平教现在的动作来看,吾几万休屠军还能压得住,可若是太平教的几尊太上长老,也在凉州露出踪迹,才真是出了大事。”

    几位镇将面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这可怕的后果,呢喃自语:“这……咱们凉州,距离戎狄如此近,戎狄虎视眈眈也就罢了,如果太平教真把主意打在这里,弄不好就是泼天大祸!”

    “太平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真的在凉州起了事,把凉州父老祸害了,吾等都有罪耶!”

    大周军制,五甲一伍,十甲一火,五火一队,二队一营,三营一卫队,三卫一都,三都一镇,一军十二镇!

    虽然在大周八百万将兵中,作为凉州第一战力的休屠军,固然不如四镇四征、四平四安,这一十六支镇国大军,但也是镇国大军之下,大周一百零八路大军中的佼佼者,可是对太平教徒还是有几分戒惧的。

    休屠军战力天下罕有,同为大周一百零八路大军,彼此间的战力相差极为悬殊。而且凉州与戎狄接壤,虽非幽州一般的前线战场,但也要时时调动,人员战力自然是顶尖。

    可是正面沙场对决,与太平教这般邪教作祟终究是不同的,太平教黄天老祖可是赫赫有名的神魔中人,放眼中土大周难逢敌手。太平教的麾下高手如云似雨,若不然也不会在镇国大军的数次围剿中,依旧跑出来搅动风雨。

    “哼……”

    看着麾下众将神思不属的模样,王太初重重的的冷哼了一声,道:“只是被太平教的一个名头,就被骇的六神无主,真是枉为军中大将。”

    “你们要知道,凉州为戎狄接壤,也是战场前线的一部分,若是太平恶徒与戎狄勾连,致使凉州军防出了纰漏,这个罪责任何人都付不起。”

    “所以,本座不管太平教徒有何阴谋,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面对王太初的呵斥,十二位镇将面色愈发苍白,显而易见的,王太初已然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不管有多少人牵扯其中,不管是否受到蛊惑,还是身不由己的挟持,王太初都不会允许太平教徒在凉州搞事。

    “诺!!”镇将们看着王太初冰冷的面庞,心底一股寒意升腾,从王太初的态度中,不难看出王太初磨刀霍霍之意。

    王太初带着数十骑兵,一身血气的从前线战场上回来,就已然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类似太平教这般的邪教,一般行事都是以聚众为主,或为术法蛊惑,或为威逼利诱,或为胁迫性命,都是这些邪教的主要手段。可是王太初却不管这些手段,直接一力降十会,只要是阻碍他的,通通将其踩碎碾死。

    这就是大周军门的权柄,王太初以不到四十之龄,从幽州镇将一步跻身大周一百零八位军门之列。其中虽当作只是一步之差,却让王太初在幽州蹉跎十载,再在凉州任上十载,方才坐稳军职,其中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大周军门在大周十九州,俨然就是一方小诸侯,兵权在握生杀予夺,尤其驻守边疆的军门,大多无法无天之极,动辄屠戮一方。

    若非有着一州州牧才能稍加制衡,再往上还有各位大将军压过军门们一头,大周军门的气焰还会更嚣张一些。

    “太平教,想要在凉州搞事,真是不知死活!”

    在王太初犹如黑宝石一般明亮的眸子中,一尊原始神魔傲立天地苍茫间,一股辟地开天的伟岸气息,在这一尊原始神魔身上引而不发。

    凤皇界二十载的修行,王太初的《太初始原章》早就臻入了一重恐怖无比的境界,整个人如同深邃无比的碧水深潭,谁也不知道潭水会有多深,只待人来试一试深浅。

    …………

    凉州,安定府,彭阳县,东临街,大方客栈!

    夜色渐深沉,随着一声声梆声响起,一片片薄云遮住了银白色的月光。

    碰!!

    一声重重的闷响声,自一间厢房中响起,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身着蓝袍坐在客桌旁,面上带着凛冽的杀机。

    “混帐东西,谁让你们这么快起事的,都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今时不同以往,黄神即将降临世间,建立太平大同世界。”

    说到此处,蜡黄脸汉子一脸向往,似乎黄神就是他此生最终的归宿,亦是他一切的归宿。

    厢房微弱的烛光飘摇着,五名壮汉跪在厢房中,低着头受着训斥,不敢抬头迎着蜡黄脸汉子眸中的冷意。

    “正因为大业将成,咱们的行事才更要千分小心万分谨慎,可是你们这些蠢货,竟然明目张胆的将本座的话当放屁,擅自煽动凉州州府的百姓,你们是想死吗?”

    蜡黄脸看着眼前的几个,犹如鹌鹑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神色在烛火摇曳中,似乎也变得愈发的深沉难测。

    “教中的大事,若是因此受阻,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教主他老人家虽是慈悲,可是不代表尔等不会付出代价。”

    蜡黄脸汉子阴狠的看着窗外的月色,道:“凉州……嘿……”

第四八零章太平天国

    ————

    “大祭酒饶命,大祭酒饶命,小人们都是为了教主大业,小人们都是为了教主大业啊!”几人浑身一激灵,吓得冷汗直冒,不住的磕头求饶。

    太平教作为一方大邪教,能在大周官方的屡屡打压下,还能有余力在中土十九州搅风搅雨,凭的就是教中严酷的刑罚。

    在太平教一百一十二小刑,二十一大刑之下,便是百炼的英雄好汉,该软也要软下来,该怂也要认怂。

    任你英雄豪杰铜铸铁打,一旦在太平教手里,都能被生生攥出铁水铜汁来,何况这几人只是寻常的教徒,顶多是下层教徒中有些地位,糊弄一些愚民愚妇之人还可。

    在太平教严苛的刑罚面前,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千刀万剐与太平教前几大刑法相比,都显得有一些过于温和。

    蜡黄脸汉子阴沉沉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违背上谕,贪功冒进如此,坏了教尊的大计,你们就该想到教中的大刑。”

    太平教这一次在凉州,可是耗费了大心力,有着大图谋的。对凉州十府之地,可谓是势在必得,准备毕功于一役,不让凉州官方有反应的余地,悍然造成既定事实。

    毕竟,凉州到底不如幽州,幽州有着十万镇北军坐镇,还有一尊镇北大将军镇压一切不服。

    而凉州军方明面上最高的两位,一位是北凉的暴召,另一位就是西凉的王太初,二人在旁人眼里都只是天象级数,论及威慑力度远远不如镇北大将军。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太平教还未真正有所动作,就被官府暗谍发现端倪,致使太平教不得不仓促起势,随即被官府雷霆镇压了下去。

    而官府之所以能发现太平教的手脚,也是因为这些下层教头肆意妄为,引得动静太大,顺藤摸瓜之下找到的破绽。

    对待如此坏事之人,莫要说太平教这等邪教,就是其他势力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等人。

    蜡黄脸汉子冷冷道:“若非你们贪功冒进,吾教何至损失至此,教尊大事坏在尔等蠢物手上,真是可恼可恨。”

    忽!忽!忽!

    蜡黄脸汉子一抖衣袍,千千万万的萤火刹那间洒落,沾在兀自叩首求饶的几人身上,幽蓝色的火焰骤然将几人吞噬。

    “大祭酒,饶命啊,饶命啊,小人……小人……啊啊啊……”蜡黄脸汉子神色自若,看着几人在幽蓝火焰中挣扎,一点点被幽蓝火焰吞没,只余一块块烧的干瘪的焦炭,以及一缕缕火舌寸寸升腾乱舞。

    在被焚化的过程中,几人极为的痛苦,浑身的肌肉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浑身青筋猛然暴起。

    只是,在这一间厢房之中,似乎眼前有着一股莫大压力,死死的压在几人的身上,让几人不能做任何的动作,任其在屋中痛呼声阵阵,但在屋外却一直寂静无声。

    蜡黄脸汉子整个人恍如陶醉在几人的哀嚎声中,面上露出一抹愉悦之色,似乎自言自语一般,道:“教尊那边,可有什么谕*********依旧继续,凉州之事虽是打草惊蛇,但大周朝廷的主要实力,已经被教尊,乃至其他几位太上牵制住了。”

    “凉州明面上只有凉州州牧、西凉军门、北凉军门,三位天象大宗师级数的人物,一时半刻不会有神魔中人抽身,去干涉凉州之事。”

    “这,就是吾教的机会,待吾教太平天国完全降世,至高黄神君临天地。这凉州大地,这中土十九州,这整个凤皇界,都将会是太平天国的一部分,吾等也将永生永世长存不灭。”

    与此同时,蜡黄脸汉子的影子,似乎扭曲了一下,影子的口缓缓开合着,一道低声的声音蓦然回响周匝,赫然与蜡黄脸汉子的声音,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只是,王原始那个家伙,可不似北凉的暴召,那可是个厉害角色,自坐镇西良五府以来,虎威震慑内外,十载不动如山。”

    蜡黄脸汉子看着脚下的灰烬,面上露出厌恶之色,道:“大周朝廷的镇国之柱,虽然被羁绊了手脚,但西凉有王原始坐镇,这个人向来深不可测,要拿这个人动刀,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中土十九州一贯的传统,只要有着一定地位之人,都会有一个‘字’。

    王太初参演《太初始原章》臻达大成圆满之境,就以’原始‘二字作为自身的‘字’,因此王太初又被许多人称为王原始。

    “嚯!嚯!嚯!这世上的事,若是都那么简单,也就不会有咱们这群人了!”一声声怪笑中,影子再度扭曲了一下,语气略带讥讽的说着。

    “是啊……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只要找到了王原始的弱点,未必不能将这个人击垮。”

    蜡黄脸汉子似懂非懂的颔首点头,眸子中一点幽光,显得极为的瘆人,恍如一匹野狼般,透着一股子令人心寒的狠劲。

    只是,让蜡黄脸汉子想不到的是,王太初行事的果决狠辣,还要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在蜡黄脸汉子还在想着谋划王太初时,王太初已然抢先下手,手段要比蜡黄脸汉子所想的,还要酷烈十倍百倍,赫然在西凉五府卷起一股血雨腥风。

    …………

    白石县,西城,张府!

    夜深人静时分,一个个人影自周边围墙中窜梭,接连交错的人影,在围墙前蓦然站定。一位身着衣甲的卫将,率着手下的兵丁,在暗沉的夜色下,显得极为可怖深沉。

    “卫将!”一名名精悍兵卒面无表情,身上的铁血煞气,在黑夜中恍如凉风习习。这是一身杀气太重,再加上傍晚阴气重,所以才有着凉风吹面的错觉。

    在这些甲兵当中,还有一个个穿着衙役皂衣,佩戴腰刀的捕快差役,数百人静静的站在围墙根下,等待着卫将的命令。

    这卫将不疾不徐的说着:“军门有令,宁可杀错三千,不可枉纵一人!”

    “况且,军情司已有铁证……这张家为白石县大户,世代蒙受皇恩,才有着今日家业。可是张家狼心狗肺,不思上报天恩也就罢了,反而与太平教教徒有所勾连。”

    卫将狞笑道:“对于这等乱臣贼子,军门有言,一律族诛……杀,一个不留!”

    “诺!!”周匝数百兵甲轰然应诺,火把全然举起,一刹那间将张府周匝照的灯火通明,就有一队队兵卒强行打烂宅门,蜂拥一般冲入张家大宅。

    “张家通贼,当族诛之!!”不待张家人有所反应,这些甲兵已经开始四处砍杀,衙役、甲兵见人就砍,将整个张家杀的鸡犬不留,一片片红色火光烧的通透。

    当时,就是有几个张家人,入得第一境,乃至于第二境通玄的小高手,可是在一卫兵甲的镇压下,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余地,旦夕间踏为肉泥,

    一片刀网落下,只要不是神变小宗师,顷刻间就被砍倒,一时喊杀声、尖叫声、哭嚎声顿然在这一座府邸间,在不住的徘徊着。

    卫将站定在张府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修罗地狱,只是淡淡道:“传家二百年的张家,竟然敢与太平教有牵连,如此的蠢物,合该他族诛了。”

    白石县张家的底蕴极为深厚,祖上是出过知州一级的文官的,在一府之内都有些地位。只要再在当地,扎些根基一二百年,未必不能成为府城中的高门大户。

    可是,张府与太平教勾勾搭搭,试图借着太平教的实力,发展自身的势力,确实是犯了大忌,而这大忌是要掉脑袋的。

    自古以来,只要是做错事,就没有不付出代价的!

    太平教徒作为大周天字第一号的邪教,与其有些干系都是滔天大罪,何况张家勾连太平教之事,可是有着铁证的。

    哪怕张家有着再多底蕴,只此一条罪责,就足以诛杀全家,乃至于诛尽九族,这就是一人造反,全家诛连。

    卫将漠然的看着一家大户的破灭,嘴角冷冷一笑,道:“还有两家……这些大户真是该杀,以为凭着坐地虎的身份,就能在朝廷与乱贼间左右摇摆,杀一万次都不嫌多。”

    “杀!”

    “杀啊!!”

    与此同时,西凉五府地界,一座座县城、府城中,一片片火光照亮黑夜,其中喊杀声喧嚣沸腾,西凉兵甲与当地衙役,蓦然从四方冲入一家家大户家中。

    其间,还有一些亲善朝廷的大户,也派着家丁部曲在一旁协助。作为朝廷大军的先驱。

    “杀,一个不留,私通太平教徒,真是好大的胆子,想要造反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丢不丢人?”一名名将领衣甲铮铮作响,腰刀出鞘寒光冷洌,身旁一簇簇火把高举,面露狞笑看着大户宅邸,

    这些都只是西凉五府的一角,自王太初军令所下,西凉五府官府差役、地方驻军配合,纷纷剿杀与太平教有干系的大户高门。

    王太初一句话说得好,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纵一人。在王太初的绝对强权下,西凉五府几如铁桶一般,将这些太平教徒的党羽,一一的清肃了一遍。

    太平教徒最能蛊惑百姓黔首,可是蛊惑一万个百姓黔首,也不及一个大户有影响力。因此太平教徒与高门大户间,多是一体两面的。

    这也是王太初,悍然要对西凉五府的高门大户动手的原因所在。不将这些心头异志的人清理一遍,长久拖沓下来,只会让太平教徒的气焰更加嚣张。

    …………

    夜色幽幽,黑云半遮圆月,月光清冽,清风徐徐吹动!

    休屠府府衙,内邸书房之中,王太初神色淡漠,稳稳坐在公案旁,徐徐翻阅着各地军情的汇总纪要。

    “太平天国啊!!”王太初看着各地军情司,在上报的军情之中,频繁提到的一个词汇,眸子中闪烁着一缕若明若暗的光芒。

    “这个太平天国究竟是什么?与太平教又有什么干系?各地的军情司,虽然也收集到不少信息,但对这个太平天国的了解,却如同云中雾里一般,只有一二只言片语。”

    王太初的眸光闪烁,手指点了点有关太平天国的字眼,尤其是看到牵扯出的太平教徒时,面上的冷意愈发的明显。

    “太平教在凉州,定然是有所图谋的,而且还图谋不浅!”王太初似笑非笑的看着呈报,手掌一顿一顿的敲击在公案上。

    “他们是把我当成软柿子了,在试探我的底线?亦或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王太初眸子中,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太平天国……太平教……”遥遥看着昏沉的夜幕,王太初细细的品味着什么,冥冥中一股莫名的压抑感,不知何时袭上心头,似乎在那黑色的夜幕后,沉淀着难以言说的危机。

    “近来中枢发文,说是太平教主与几尊太上,频频在中州直隶现身,如今太平教又在凉州频繁活动,看来他们是所图不小啊!”

    “莫非,他们还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与戎狄方面联手,寻机打破凉州防线?”王太初的心里,翻腾着一缕恐怖的念头。

    王太初大周边疆从军二十多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土与四方戎狄蛮夷间的仇恨了。只是四方戍边的百万大军,就是一笔刀山血海的大仇。

    太平教不论是正是邪,但他们毕竟是中土之人,以中土之人勾结外寇,这是要让千千万万人为之唾骂的。

    “太平教应该不会如此不智,只是最近大周似乎越来越不太平了,中枢之事又看不真切,难保太平教没有勾结外敌的心思。”

    王太初气息沉凝如江河汹汹,激荡在周匝,猛烈的气息一放既收,眉心紧紧的皱着,盯着文案上的‘太平天国’几个字。

    “狗急跳墙,不可不防,对于邪教之人,不能有侥幸的心思,只是太平天国……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的很!”王太初心神隐约有所触动,似乎在朦朦胧胧中,感到一场大变即将到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

第四八一章中州天子

    ————

    “太平天国!”

    王太初低声沉吟了片刻,倏然一笑,道:“管他有什么图谋,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吾一个西凉军门,在凉州是个人物,可是在上洛神都,又有几人能认识我。”

    “太平教在凉州活动,让凉州出了如此大事,也该让上洛朝廷的衮衮诸公知道,要不然真要发生了大事,岂不成了吾王太初之错?”

    他站在窗旁,望着天边的一轮皎月,面上的笑意愈发莫测,其中的寒意已然不加遮掩。

    王太初敏锐的感觉到,以太平教如此频繁起事的作为来看,一个不好就会有一口黑锅,将要罩在凉州十府之地上。

    对于凉州之事,王太初自然不想让其脱离掌控,更不想将经营了十载的西凉基业拱手让人,可是太平教徒的出现,说不定会成为某些人的借口。

    大周天子固然春秋正盛,可是诸王已渐长,自会有党羽依附其上,想要做从龙功勋的大有人在。虽然以王太初之能,着实是看不上这些诸王争储的,可也有人想要下注搏一搏前程。

    故而,人口稠密的凉州,成某些垂涎之所在,只是暴召是天子近臣出身,王太初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时日一久难免不会让人有其他想法。

    只是凉州早被王太初、暴召、凉州州牧文明章三人,经营到了水泼不进,油滴不入的地步,让朝中某些人毫无办法。

    可是,一旦凉州的事闹大了,引得朝廷横插一手,亦或是派遣一位国之柱石级数的人物前来,就会打破当前的局势。

    而王太初也就未必还能按照预期的一般,继续稳坐西凉高位,潜心为迈出最后一步做积累。

    一尊神魔人物毕竟是过于显眼,王太初正是以往有过太多教训,所以才宁可在凉州低调做人,待到凝聚道果之后,再行高调之事也不晚。

    “现在还不是时候脱离朝堂的时候,所谓的大隐隐于朝!吾还需要大周朝廷来隐匿行藏,为凝聚道果做一些准备。现在若是漏了底,真的被某些人盯上,想要成道就不知要平添多少波折了。”

    “不值得!”王太初终究是先天五太之一,早就有了天人神魔境地,有着二十载的苦修,跨入神魔级数的门槛简直就是水到渠成,一路直入神魔绝巅。

    虽然,王太初展露在人前的,只有天象大宗师级数的战力,但是他本身不经意间的气度神采,可是远远超乎天象之上。

    对太平教的小动作,王太初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过,可是王太初冥冥中感觉到,太平教的事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会有更麻烦的事。

    “太平教徒小动作、大动作不断,吾就不信他们还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不过,天塌了有朝廷顶着,吾一个军门顶不住,就该大周朝廷来顶,亦或是大周天子来顶。”

    王太初度步走了一会,呢喃自语:“只要事先堵住他们的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的黑锅落不下来,凉州就终究还是那个凉州。”

    “看来,还是要先给中枢打个预防,不然凉州真的出事,那就确实有意思了!”王太初沉思了片刻,徐徐在公案旁,执笔点了点墨,伏案写着奏折,一封直抵神都上洛的奏折。

    在王太初的眼里,这凉州虽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踏入道果级数将近,该到了舍弃之时,王太初也不会犹豫。只要一朝臻入道果级数,不要说整个凉州,就是大周天子之位对他都索然无味。

    “道果!道果!”

    王太初写完奏折后,又再度翻阅了一遍,直到满意为止,低语道:“原始神魔道果,已经近在咫尺,可是机缘何在?”

    …………

    神都上洛,为大周帝都皇城,坐落中州最中央,环绕九九八十一道龙脉,吞吐磅礴龙气,整座中州一如真龙飞腾九天,而神都上洛就是那一头真龙所衔宝珠。

    所谓的中州之地,为中土十九州膏腴所在,其物华天宝精气充沛,远甚其他一十八州,是大周龙庭君临天下的龙兴宝地。

    自大周三王出世,周文王奠定周天下,周武王开辟龙庭,周穆王平定四方不服,三王为大周打下了坚实的实力基础。

    非但如此,自大周三王以后,大周皇族历代不乏有着惊才绝艳的天子,一身龙气遮耀九天,国势日渐兴盛起来,方才有着如今神朝气象。

    经过大周宗室代代耕耘,开山劈海调运一道道龙脉,以至于大周中州龙庭,赫然演化至尊九九之数,八十一道龙环绕蛰伏之象,龙气沛然恍若实质,化作一重覆盖一州的天地禁止。

    正式有着这一重天地禁止,可谓彻底奠定了大周中土的正朔之位,让众多神魔人物甘心俯首。

    在这一重天地大禁封锁下,诸般大道几如沉凝,任何修行人调动天地之力,都要比以往艰难许多,一身战力因此至少削减四成。便是神魔高人在龙气镇压之下,也有可能跌落神魔大道,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

    大周中州这一重天地禁止的存在,就是大周江山社稷稳如磐石的依靠,是大周天下万世长存的根基所在。

    除了寥寥几位远迈神魔之上的神王级人物,能在这一重天地大禁下进退自如,便是数十位神魔级数的镇国之柱,都只能在大周如此煌煌大势之下俯首称臣。

    神都上洛,皇宫大内重地,宫殿重重沉肃,明黄色的宫墙,片片琉璃宝瓦,在金灿灿的日光下,一重重光韵散发着五色神彩。

    中央太极殿中,周天子姬定延坐在御案前,殿中三公九卿中枢重臣分别陈列在殿中左右,一个个面上神情淡漠之极。

    “青州大旱,苏州大涝,定州匪患,营州贼乱!”周天子姬定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目光略过三公九卿等人,看着这些擎天柱石。

    “青州是吾大周与东夷的门户,青州万里大旱,数百万上千万的灾民流离失所,对吾青州的驻防大军,也有不小的压力。”

    “诸卿不妨就议一议,朝廷该如何治乱,青州一旦乱起来,东夷未必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让其纵马南下,吾大周百姓必为其蹂躏。”

    周天子姬定延神容不疾不徐,身与大周天子之尊,已然与中州八十一道龙脉相合的他,堪比半个神王级数的存在。

    毕竟,大周姬氏历代天子,自从中州天地大禁生成以来,就执掌着天地大禁的根本。

    凭着天地大禁囊括一州的浩瀚龙气,一门《天子封神术》顷刻就能臻入圆满大成,一身天子龙气震慑众多神魔高人。

    只是,这一门《天子封神术》再是精深玄妙,也不能让姬氏天子如神魔一般不死不灭。

    反而历代的大周天子,最多执掌天子龙气一百五十载,就被天子龙气同化为龙脉的一部分,一代代天子都是如此。

    “唉……”三公太师苏定法,挼了挼长须,叹道:“如今,青州,苏州,定州,营州四州生乱,太平教也在蠢蠢欲动,真是多事之秋啊!”

    苏定法眉头紧皱,幽幽道:“陛下,老臣日前接到密报,言及太平教三十六方大祭酒,不知为何均有所动,太平教主亦在中州露出行藏,似乎是在上洛神都一代徘徊。”

    “太平教主所作所为,无不为撬动大周江山,着实是祸国殃民啊!四州若是有乱,倒是伤不得大周根本,可若是上洛神都出事,才是真正动摇社稷的大事。”

    每一尊神魔人物都是绝强存在,尤其太平教主这等一教之主,实力会有有着怎样的境地,对上洛神都的威胁,重臣门一想就能想到。

    “什么,太平教主,竟然在上洛现身,他想要做什么?”三公九卿等重臣闻言,一个个大惊失色,面上惊疑不定,气机震荡轰鸣不止。

    “他……他竟敢出没没神都,怎敢,怎敢?”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卿们,证得神魔大道的绝世人物,在听闻太平教主之名时,无不是面露惊怖之色,心惊胆颤不已。

    大周一十九州在近来一月之间,频频有灾祸发生,大周朝廷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往往刚将灾乱平息,随即又有大灾生出。

    就是以大周的雄厚实力,对如此频繁的灾乱,都有些力不从心。大周高端力量虽是无损,可是中低层次的国力,可是经不得太重的损耗。更不及太平教主的威慑力,正在与日俱增。

    苏定法躬身一拜,道:“陛下,太平教主无端在上洛现身,其深意让人为之警惕啊!”

    这就是太平教主的威慑,只太平教主一人,就能抵得上百万精锐大军,让中枢重臣闻之色变。太平教能在大周铁骑的剿杀下,还能不断发展壮大,其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旁的大周帝师、三公太傅袁方知,深深道皱眉,开口问道:“苏太师可知,太平三十六方大祭酒,都在哪里活动?”

    “似太平教主这等人物,如何会无缘无故现身中州上洛,这当中的蹊跷,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思之胆寒啊!”

    中枢重臣们神色肃然,对太平教主的来意忧心忡忡,一个个眉头紧紧的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感,沉积在太极殿中。

    虽然当前的大周,四方各州皆有动乱,可是有着数十尊国之柱石镇压国祚。便是其余十八州皆反,只要三公九卿在位,反掌就能再立乾坤社稷。

    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便是中土大周十九州的百姓黔首死得再多,闹的再出格。但只要中州大禁完好无损,数十位神魔鼎力支持,大周就只会是大周,谁想要改朝换代,还要问问数十镇国之柱的拳头应不应。

    “确实,朝廷不能忽视了太平教,朕也不能忽视太平教!”大周天子的神色微沉,似太平教主这等深不可测的神魔人物,不可能不知道中州天地大禁的厉害。

    要知道,在天地大禁之下,周天子身合九九八十一道龙脉,俨然就是半个神王。凤凰界神王级数等若道果,其气象威严何其恢宏,太平教主若是没有一定的准备,岂能有现身上洛的底气。

    “太平教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若是没有非现身不可的理由,除非太平教主是神王级数的人物,不然不该在中州出没。”

    “太平三十六方大祭酒,以及那一位太平教主,到底想要图谋什么?以致这位太平教主,不惜在中州上洛现身,若是没有说法,朕是第一个不信的。”

    “太平教历代都以造反为己任,与吾大周朝廷水火不相容,太平教想要做成的事,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与吾大周朝廷大害。”

    周天子沉默不语的少许,淡淡道:“青州、苏州、营州、定州之事不必急切,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太平教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青州大旱、扬州大涝对于神魔人物来说不算什么,神魔人物只要舍得自斩道基,哪怕只是一毫一厘,就能轻而易举的改天换地。

    只是将两方旱、涝之势平衡一下,对于神魔中人来说极为简单,只需要有着扭转乾坤的神通即可,难的是如何能顺利往返,而不被旁人劫杀。

    因此,大周的国之柱石不能轻动,尤其是在太平教主行踪诡秘的当下,谁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太平教主设计的圈套。

    “嗯?:

    蓦然,周天子面皮陡然发白,俊美的面庞漏出似惊似怒的神情,目光似乎看透一重重宫室,骤然长啸一声:“好个太平教主,真是个好胆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朕的帝陵上来了,你真当朕奈何你不得吗?”

    吟!吟!吟!

    中州大地之上,就在周天子震怒之时,八十一道真龙神形一一飞出龙穴,五爪神龙腾空一跃,强烈的天子龙气散发着恐怖的毁灭。

    “天子剑!!”周天子暴怒的呼喝了一声,一口裹挟无上帝气的神剑骤然自深宫飞出,落入周天子的手中,剑气华光遮耀三千丈,剑光恢宏伟岸之极。

第四八二章翻天【大章】

    ————

    这一口天子剑一经出鞘,至尊至贵的天子龙威,在一瞬间弥漫在太极殿中,三千丈剑光匹练犹若矫龙,贯穿大周龙庭内外。

    所谓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谭,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这一口天子神剑,看似有形有质,实则承载大周亿万百姓民心,承载大周万万生灵之愿,为凤皇界人道圣剑。

    故此,天子剑一经出鞘,山河社稷尽在一剑之中,五岳四海一一演化,蕴含着大周煌煌龙气,神魔都要心惊胆颤。

    “太平教主,罪大恶极至此,死来!死来!死来!!”

    周天子姬定延长啸声一起,身与九九八十一龙脉相合,天子剑骤然落在掌中,一股君临四海八荒的无上帝威,震的一方龙庭颤抖不已,天子法身气象之恢宏伟岸,超乎任何观望之人的想象。

    《天子封神术》配合天子剑,天子龙气再无缺憾,几乎让姬定延一步登天,顷刻间有着神王道果级数的力量。八十一头真龙龙脉的浩瀚龙气,恍若汪洋大海一般,肆无忌惮的喧嚣沸腾当空。

    这是周天子姬定延,所能爆发最为巅峰的力量,需要付出极重极重的代价。若非太平教主触及了周天子的底线,周天子绝不会动用这一口天子神剑。

    这一刻的姬定延,对太平教主的杀意,已然攀升到了极致,令众多神魔人物都浑身冰冷,刺骨的杀机犹如实质,崩碎一重重宫楼。

    “天子剑!到底发生了何事,陛下竟动用了天子剑?”

    对于天子突如其来的暴怒之态,着实让太极殿中三公九卿,这一干中枢重臣们稍稍失神了片刻,随即惊呼出声。

    太师苏定法眸光一闪,蓦然一甩太师袍服,一步当先踏出太极殿,抬头看着苍茫天穹,以天视地听照见诸方,心头震动不已,道:“太平教主到底做了何事,竟让陛下如此震怒,不惜让天子神剑出鞘?”

    天子神剑乃是国之重器,剑中杀机足以屠戮神魔,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绝无轻易动用的可能。

    只是,若非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时,大周天子从不轻用神剑,只是将天子神剑奉为禁忌,作为大周天子的至强手段。

    毕竟,以神剑杀伐锋芒之利,每动用神剑一次,剑气锋芒都会挫伤八十一道龙脉。如此至大至刚的神剑,对大周气运亦会有一定程度的折损,对于执剑的天子帝躯更是损伤极大。

    若非周天子怒到了极点,但凡有三分回旋余地,天子神剑都不会出鞘。

    天地间气机震荡,太极殿中的三公重臣们心神一动,脸色也豁然一变,目光惊疑不定的投注向。神都上洛的西北紫金山上。

    “帝陵!”

    “是帝陵!”

    三公九卿都是神魔级数的人物,一身神通深不可测,中州之上虽有天地大禁庇佑,但除了几处禁地不可触犯之外,几尊神魔人物一念就能遍知,神都上洛方圆千里的任何分吹草动。

    三公九卿等大人物脸色一沉,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心头:“怎么是帝陵?怎么会是历代周天子的寝陵?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虽然姬定延先前的长啸中,有着关乎‘帝陵’的字眼,可是三公九卿本能的不愿相信,太平教主竟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讳。

    大周帝陵可是禁地中的禁地,其中不只埋葬着自三王以来,历代的所有天子帝躯,更是中州八十一龙脉的节点,是中州天地大禁的核心所在。

    因此,一旦动了大周帝陵,不只是掘了姬氏诸帝的帝灵,让诸帝之灵不得安宁。还是从根本声动摇大周天下的稳固,让万世一系的大周社稷,有了一丝气数上的破绽。

    如此举动,不亚于与大周朝廷彻彻底底的短兵相接,简直就是要与大周朝廷不死不休,不计后果的玉石俱焚。

    而帝陵若是有着闪失,大周朝廷的统治基石,将要被狠狠的动摇一次。

    一旦大周失去了制衡国之柱石的能力,数十神魔级数的国之柱石,能否再像以往一般,维持着现今的忠心。不要说周天子本人,就是这些神魔柱石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起异心。

    “太平教主竟敢擅动天地大禁,这是要与大周朝廷不死不休,逼得大周朝廷剿灭太平教啊!”

    周天子一声长啸震动上洛神都,一位位大高手气机冲破云霄,至少都是天象禁忌的高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帝陵紫金山,面色神情各异,百种人百种心态,也有着一丝丝期待。

    一尊身着玄色甲胄的天象禁忌,黑色披风猎猎当空,叹息道:“太平教主真是枭雄也,敢为前人所不敢,做前人所不敢做,这般胆魄之壮,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对于太平教主的所做作为,神都上洛的众位天象禁忌,心头竟然有些向往。

    不论其他,只是太平教主胆敢在神都上洛,天地大禁镇压之下,去掘大周历代天子的陵寝,断大周千秋万代的龙脉,就足以让太平教主留名万古。

    这般心思说来复杂,可是也就短短的几息而已,随即一道无比璀璨的光,照耀着这一座上洛神都,一尊伟岸无比的天子法身,执剑横贯三万丈,落入西北帝陵紫金山所在。

    这一刻的天子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天子神剑之威何其煌煌,只是一道残余的剑印,便让众多天象禁忌们,乃至神魔中人的心神,如同撕裂一般阵痛。

    正所谓天子威仪不可直视,此刻就连真身长存不灭的神魔中人,都有着自己深沉的感慨。

    …………

    西凉,安定府,临泾县衙!

    王太初端坐在大堂公案上,头顶高悬着明镜高悬匾额,背后有着海水江崖纹的屏风。大堂值班的衙役,一个个身形魁梧,漠然站在公堂两侧,手中杵着一根根漆红的水火棍。

    “安定县的大户,七家渗透了三家,太平教的野心当真不小啊!”王太初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公安上,军情司上报屠戮的三家安定县大户,每一家每一户的详尽情况。

    王太初眸光在眼睑中闪动,手指若有若无的敲击着公案,对太平教的庞大势力,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要知道,凤皇界虽是修行盛行,一切伟力归于自身,可也有着乡绅大户一类的存在。而且因为自身有着修行之法,乡绅大户之类的存在,更容易在偏僻穷苦的地方扎根。

    安定县的七家大户,明面上只是县中名流,暗地里却是掌握着一县实权。

    安定县衙的六房官吏,都已为七家大户掌握,让安定县的知县成了摆在面子上的傀儡,而安定县知县还不自知。

    这就是县中大户的厉害,看似只是一豪富之家罢了,却已润物细无声的,掌握了县中上上下下。若是没有绝对力量,想要将其摧毁谈何容易,死灰复燃绝非一句戏言。

    王太初嘿然冷笑:“看来,吾大开杀戒的决定,倒是做的不差。若是不早下决断,只要走漏一丝风声,怕是就会造成更大的波澜。”

    “以往的时候,常听闻太平教的手段,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今日倒是见识了。”王太初眉宇间丝丝杀机涌起,心态一如既往的平静,漠然的看着上述太平教在临泾的所作所为。

    自从王太初下令,让地方驻军混合衙役差役,按着掌握西凉五府私通太平教的名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血洗了这些名单上的大户之后,可是得罪了许多人。

    为此,王太初很是惹了一番非议,非但西凉五府的其他大户,感到物伤其类,就连凉州州牧一方都有了些意见,也认为王太初行刑太过严苛,一身的杀性过重。

    以至于这一段时间内,王太初不得不出走休屠,带着数十精锐骑兵,徘徊在所辖的西凉五府数十县之地,远远躲开纷纷扰扰。

    当然,王太初并非是怕了凉州州牧,只是凉州州牧的实职,到底比王太初高了一层,况且凉州州牧在态度上,也给足了王太初的颜面。

    只是因为,着实耐不住凉州州牧的软刀子,而且王太初也不愿在休屠过多停留,这才以巡检西凉五府的名义,检阅着县中内治。

    可就这一查之下,王太初才知道什么叫触目惊心,什么才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与太平教有牵连的大户,竟是占据了每一座县城的半数。

    而且这些大户,还都是县中掌握实权的一批人,是县内最核心的几位,掌握着县中的工、刑、兵、吏四房,就是县令都要看其眼色,在地方县治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是没了县令,只要有几家大户,县衙也能自行运转。可是倘若没了大户,对于县中才是灾难性的,六房班列无序,就是有县令居中调度,六房也是油盐不进。

    若是一县如此,王太初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县县如此,就不能不让王太初心怀不满,以及对太平教动作的警惕了。

    “太平,太平,这些邪徒的所图甚大啊!”王太初轻轻念叨了几声,眸子中的一丝丝锐气渐渐消散。

    事到如今,王太初哪里看不出,太平教在凉州的势力之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发展起来的,就以西凉一隅来看,能将数十县的大户都收入囊中,没有二三百年的布局是不可能的。

    那些没有被太平教同化的大户,不是新近崛起底蕴浅薄,就是实力上不入太平教的眼,不值得拉拢进入太平教。

    “以太平教如此强大的势力,还不知布局了多少年,有此底蕴也是应当,只是太平教将主意打在吾的身上,可是打错了算盘。”王太初心头如此想着,不疾不徐翻阅着文案,面上无悲无喜。

    西凉五府数十县被太平教如此渗透,而王太初在凉州十载,直到今日才将其铲除,着实是没有太多喜色。

    王太初若有所思:“可惜,暴召的北凉还没有肃清,以太平教徒的能耐,一旦要有所动作,以暴召天象禁忌的修为,应该能……”

    “报!!”一名快骑斥候踏马冲入衙门,打断了王太初的思绪,这斥候不待周匝兵丁围上来,立即滚下马,跌跌撞撞的跑入大堂中。

    这快骑斥候不顾一身污泥血水,向着高台叩首,道:“禀军门,州城出大事了,昨日辰时之时,几家州城高门突然发难,与州城外的太平教里应外合,打破了州城大门。”

    “而州牧大人在率众与太平教众周旋时,被一位天象禁忌级数的太平教徒偷袭,如今生死不知。”

    碰!!

    骤然听闻噩耗,王太初将面前的公案拍的粉碎,面上流露出一股煞气,盯着下方的斥候,道:“生死不知?怎么可能,一位天象禁忌竟然被打的生死不知?”

    斥候答道:“是的,军门,这是卑职亲眼所见。州牧在与太平教徒血战之时,曾命吾等斥候五十骑突围,只是大多沦陷沙场,现今大概是只有卑职一人侥幸活着。”

    王太初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可能,吾已经将太平教的沉疴余孽清理了一遍,他们怎么会有余力,甚至有能力打入州城,偷袭一位天象禁忌?”

    “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面对着王太初的追问,斥候垂头道:“究竟何事,卑职也是不知,只是看着有一个蜡黄脸的汉子,亲手重创州令后,率兵打入了州城。”

    “天象禁忌,太平教大祭酒一级的人物,没想到太平教竟舍得,派遣一个大祭酒来凉州。”

    王太初这些时日搜集来许多太平教的军情,对太平教三十六方的框架结构,也是有所耳闻,自是知道一位大祭酒是何等分量。

    太平教突如其来的反噬,让王太初下意识的想到西凉五府数十县,被渗透如同傀儡一般的模样。

    “看来,还是吾心慈手软了,没有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以致留下祸患。”王太初浑身戾气大盛,起身向着县衙门外走去。

    “来啊……速速备马……吾倒是不信这个邪,太平教就如此霸道,一个大祭酒就敢谋划凉州十府,就看他脑壳硬不硬,能不能被吾摘下来。”

    轰——

    王太初气机绽放,轰然间衣衫猎猎股荡,每一步的踏出,都恍如一尊通天彻地的神人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魄力。

    一个大祭酒掌握三十六方之一,是太平教中的绝对权势人物,若是将这位大祭酒拿下,许多事也就因人而解了。

    “报!!”王太初正迈出门槛,又见一快骑斥候横冲直撞,来到衙门门前,猛然翻身下马,动若脱兔一般,一个闪身来到王太初的身前。

    这斥候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紧急军情,高声道:“报……军门,北凉紧急军情,太平教暴乱,北凉军门暴召求援。”

    “暴召?”王太初冷冷哼了一声,也不意外噩耗再临,五根手指握拳,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道:“太平教倒是挑了个好时候,先是陷落州城,再顺势解决吾与暴召,想的倒是挺美的。”

    “真想要把凉州一口吞掉?也不怕蛇吞象撑死自己!”

    斥候急报不断的到来,太平教的心思至此没有一点遮掩,这就是对王太初血腥手段的报复,而且这报复来的如此迅猛剧烈。

    对此,王太初当然是看的通透,只是太平教经过了王太初的血洗,残存的势力还是如此庞大,着实让王太初感到有些惊讶。

    不到一会儿,县衙门前已然集结了数十精锐骑兵,静静的等待着王太初的军令。

    “走,回休屠……”王太初大臂一挥,数十骑兵挥动马鞭,一个个向着县城西门而去,动作间疾如风雷,声势迅如恶虎。

    数十骑兵个个都是宝马良驹,速度何其之快,眨眼功夫就要出了县城,奔向休屠府的方向。

    “驾!驾!驾!”

    王太初等数十骑兵刚要跨过城门,就见着迎面一飞骑卷起黄尘沙砾,马鞭甩在马臀的响声,显示这一飞骑焦急的心情。

    “军门,军门,三千里加急,三千里加急!”这飞骑一看到王太初等人,露出似惊似喜之色,手中马鞭挥舞的响声,也愈发清脆响亮了。

    “今天的加紧文书,可是比吾以往两年加起来还要多了。”王太初看着背负三千里加急文书的飞骑,摇头苦笑不已。

    “军门,这是加急文书,请您速速阅览,”这飞骑将加急文书奉上后,片刻也不停留,直接调转马头,挥鞭打马而去。

    “三千里加急,这是神都上洛的加急文书,”王太初翻开文书,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不由得变得古怪,尤其是看到文书右下角那一枚天子印玺时,嘴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

    “太平教主好大的手笔,竟然能在掀翻帝陵紫金山,动了历代周天子帝骸后,只是被天子剑重创,还有余力逃之夭夭。”

    “太平教主,这可真是……要把天给捅破了,来一个翻天覆地了!”

第四八三章扫穴擒渠

    ————

    作为大周帝陵的西北紫金山被掀翻,身为始作俑者的太平教主,在众多三公九卿等神魔的围剿下,也能安然遁逃。

    这等事一出来,大周朝廷的面皮,可谓是被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而这只是开始,大周皇族的无上权威,已经从根子上松动了。就是现在一时还没有征兆,但中州紫金山风波不停,天下人对朝廷的敬畏日渐减少,才是最为致命的。

    毕竟,西北紫金山可是天地大禁的核心所在,如今西北紫金山出事,八十一龙脉演化的天地大禁,不知还能余下几分威能。

    一旦大周失去了震慑四方神魔的底牌,除非大周还有其他强力措施,亦或三公九卿亲自镇压四方,不然天下大乱不远矣!

    大周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举措,天下十九州各门各派暂且不说,只是各方世家门阀就要磨刀霍霍,一点点试探朝廷的虚实了。

    “哼,中州的水不浅啊!”

    王太初手上捏着马鞭,面色微微一沉,冷冷笑了一声:“太平教这么跳,若说里面没有什么猫腻,老子第一个不信。”

    “不只凉州有他们的爪牙,在中州上洛也不闲的,这些邪教的手伸得够长啊!”这一封三千里加急,让王太初想到了很多很多,尤其太平教近来的上蹿下跳,更是他有嗅到一股灾祸将至的气息。

    一名骑兵队在一旁,看着王太初浏览完文书后,打马上前几步,轻声问道:“军门,吾等现在还休屠?”

    如今的凉州州府,已然被太平教徒攻破,凉州州令尚不知生死。身为两大军门之一的暴召,更是被一位太平教的一位大祭酒压制,以致于竟然厚着脸皮,向与他一向不和的王太初求援。

    若说局势没有糜烂到一定程度,王太初可不信号召这个眼高于顶的天子近臣,会自己打自己脸。

    “回休屠?”王太初思量了片刻,手掌捏了捏马鞭,蓦然冷笑了一声,道:“为什么不回去?凉州这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连中州的名角都出来了,本座这个西凉军门不进尽地主之谊,可就说不过去了。”

    “走,速回休屠,有了这一份加急文书在,本座任何作为都有了朝廷公信。不趁势入局走一遭,如何能看看在凉州搅风搅雨的人,又是何等样的人物?”

    王太初用鞭柄敲敲手背,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嗯……找几个性子机灵的,分别去西凉各府通传,令各府各镇兵马,在五日之内汇集休屠。”

    “诺!”这位骑兵队正闻言,立刻拱手应下,随即转身安排人手,不一会儿就有一位位骑兵,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太平教的反扑越强势,就代表着他们越不能长久,烈火烹油火势虽猛,可是等他们油耗干了,他们自己就会油尽灯枯。”

    看着远去的快骑,王太初眸子中闪烁着幽暗之色,暗道:“大周如今国势正盛,太平教若是知道天数,绝不会如此肆意妄为。掘断一方龙脉的孽报,就连道果中人都避之不及。”

    “太平教主一个神魔绝颠的人物,便是与大周朝廷有血海深仇,也不至于行此酷烈之事,这已然不是玉石俱焚,而是报复性的自杀了。”

    “大周十九州这潭水,看着越来越深了!”王太初的目光摇摇眺望远方,在乱象将起的当下,王太初只是一位天象禁忌,或许还会有所顾忌。

    可是王太初如今《太初始原章》圆满大成,真实的修为深不可测,只要不是神王道果级数的存在,王太初百无禁忌。

    想必到时候,许多以为王太初只是天象禁忌之人,一头撞在王太初这个铁板后,一定会有感到极大的‘惊喜’。

    …………

    五日匆匆而过,所谓军令如山,虽然各镇大军接到王太初军令时,就已过了二三日,余下的期限极为匆忙。

    可是,王太初军令就是如此,任是各镇有再多仓促,也不敢违逆军令。只能急忙调动大军,日夜兼程急行军,力争在期限之内汇集休屠。

    这就是军令的威慑,自古军法最严,因为触犯军法,而被连坐坑杀的兵甲战卒,都不知有多少。

    各镇大军自是知道眼前形势的严峻,如何敢在凉州乱象当前以身试法。王太初十载稳坐西凉军门之位,可从来都不是好好先生。但凡是被当成出头鸟的,下场都是凄惨无比。

    此时的休屠府,各镇大军云集,数万甲兵军气升腾,西凉五府甲兵几乎尽屯一府,致使人声往来都喧嚣了许多,多了不知多少人气。

    各镇兵甲甲衣泾渭分明,一一出入往来府城,自身雄壮的军威士气,表现出来的精气神,都让人不敢小觑分毫。

    只是,凉州多日以来的乱象,到底为休屠府染上了一层阴霾,来往行人来去匆匆,少有在街巷间驻留的。在人气上有几近于无,似乎就连天色都有了一些阴晦。

    休屠府衙正堂内,十二位统兵镇将左右两班,正襟危坐的等着王太初军令,王太初正坐上首,手中把玩着一柄纯银令箭。

    “众军可是到齐了?”王太初淡淡的看着十二镇将,这些镇将执掌十二镇大军,是休屠军真正的战力。

    镇将们拱手上拜,道:“末将等都已盘点了一遍,西凉十二镇大军,共三万六千甲兵,无一镇缺员。”

    “好,好一个无一人缺员……”王太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喝道:“通传大军,整军备战,”

    “诺!!”一十二镇将一个个面色沉重,向着王太初躬身一礼,齐声道:“末将等,誓死效命军门,卫吾凉州康宁。”

    对十二镇将**裸的表忠心,王太初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巡视了众将一眼,蓦然开口:“张广汉,”

    “末将在,”

    一位中年镇将出列,魁梧的身形将甲胄撑得满满的,衣甲甲叶铮铮交响,腰间佩刀摩擦衣甲,浑身散发着近乎凶兽的气机,

    王太初一甩银羽令箭,道:“你持本座银羽令箭,自十二镇中调集精锐六千,并且调动西凉所有最精悍的战马出来,本座要有大用。”

    “诺!”张广汉双手伸开,接过王太初扔下的令箭,也不再多言,径直转身就走,只有衣甲簌簌作响,一片片甲叶碰撞出声。

    在其他的州府中,不要说六千骑兵,就是一千骑兵都难寻。可是凉州为天下马场,凉州大马盛名天下,凉州骑兵也是威名赫赫。

    因而,王太初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麾下的休屠军,就是一支极端强悍的骑兵。

    三万六千骑兵拧成一股,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强悍的力量,或许骑兵不擅攻城。但在平原地带会战,有着一支骑兵不说是无往而不利,也能占据相当的优势地位,

    王太初在三万六千休屠骑兵中,再选拔六千精锐骑兵,随着兵员素质的增强,战力也将不降反升。

    “薛大宝、胡大用、刘文义、蒋劲和,”王太初打量了一下众将后,再度从中调出四位镇将,被点到的每一位镇将,都向前出列一步。

    “末将在,”四员镇将躬身一拜,衣甲的摩擦声甚重,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浑身盘结的肌肉,将一身衣甲撑的鼓鼓囊囊的。

    “尔等,各自率本部,驻守休屠府四门,防备太平教趁机煽动民乱,一有民乱的苗头,本座许尔等开杀戒,镇压休屠府内的一切反迹。”

    休屠府是休屠军的基本盘,是王太初经营最多的府城,军中各类的武器军械,大多在休屠府府城内锻造的,战略价值不言而喻。

    在王太初的眼里,西凉其他四府可以乱,但休屠府却不能乱,休屠若真的生乱,整个凉州也就离着彻底崩溃不远了。

    “诺!”薛大宝、胡大用、刘文义、蒋劲和四员镇将,沉声应诺。

    王太初眸子闪动,看了看堂中的众将,思考了一会,道:“李长空、季明亮、吴大川、刘威云,”

    “末将在,”

    李长空、季明亮、吴大川、刘威云也纷纷出列,站在堂中等候将令。

    “尔等四人各率一镇兵马,本座给予尔等专机临断之权,节制四府地方驻军、县衙衙役,驻守戎狄前线战场,以备戎狄趁机进犯。”

    “若是有戎狄进犯,本座需要你们拦截敌军三日,三日之内不放一个戎狄人境。”

    “诺!”

    四位镇将的担子可谓最重,以四镇一万两千骑兵,再加上其他四府的衙役、地方驻军等兵力,也能拼凑出三万大军。

    这各路拼凑的大军,就是为了防备戎狄的趁火打劫。凉州与戎狄接壤,一旦凉州再出了什么变乱,戎狄人是绝然不会放过,劫掠凉州的大好机会的。

    这也是王太迟心中顾虑所在,太平教是否与戎狄有关联,还是未知之事。虽不耽他误未雨绸缪,只是事态的严重性,就无从准确的判断了。

    然而,王太初不会给戎狄杀进来的机会,李长空等四将只要坚持三日,王太初就有把握横扫太平教在凉州的所有底蕴。

    以王太初只差一步就能迈入道果级数的修为,还有他千锤百炼的生死搏杀之术,就是一尊修为稍弱的存在,都容易被王太初给生撕了。

    便是太平教的某一尊太上,暗暗的隐匿在凉州州府之内,只要敢在王太初眼前晃荡,王太初就敢将其生生的打死打残。

    “其余众将,”王太初缓缓起身,断然下令道:“与本座一起率兵,剿灭太平教之乱。”

    几员镇将纷纷站在堂中,抱拳躬身,齐声应道:“诺!!”

    王太初一步步走到堂中,对周边的镇将们,开口道:“诸位,太平教乱国祸世,罪大恶极莫过于此,中州朝廷已发下文书,敕令天下州府县,株连一切太平教教徒。”

    “但凡与太平教有关联的,一概不留余地,统统处以极刑。”王太初幽幽道:“既然,这是朝廷中枢的命令,尔等应该知道对太平教,该是什么态度对待了?”

    众多镇将再度回道:“末将等知道,谢过军门教诲!”

    当日,休屠军一分为三,一部分驻守休屠府城,一部分奔赴凉州前沿,一部分则向着州城而去。

    王太初亲率六千轻骑兵,一万重骑兵在后压阵,也不遮掩自身的声势,大军所到之处,声威煊赫隆重,直指凉州州城。

    …………

    “杀!!”

    “杀!!”

    凉州州府内外,一片片喊杀声不止,战火在一处处民居烧起,休屠骑兵长驱直入,与拿着各式各样兵器的太平教徒,浴血厮杀着。

    州令府中,王太初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几乎四分五裂的残躯,轻轻的挽起袖口,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太平教如此作死,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好歹也是个天象,这又是何必呢!”

    这一具残尸,就是太平教三十六方大祭酒之一,被王太初一记爆裂刚猛的拳劲,打碎了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有些碳化。

    面对神魔级数战力的王太初,这个人着实是太弱太弱了,弱的王太初杀了这个太平教大祭酒,全无一丝的成就感。

    哪怕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用尽全力,甚至动用禁忌之法,也不能在王太初身上走过三招。那一种面对绝望的感觉,想必是这位大祭酒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大局已定!”环顾了一下既熟悉,又陌生的州令官邸,王太初索然无味的走出州令府。

    王太初亲率六千精锐骑兵,骤然杀入州城,以闪电一般的攻击速度,打的太平教众溃不成军。就是州府中的高门,不惜派出了自家的铁杆家丁,也不能挽回太平教的颓势。

    一尊屹立神魔绝颠的高手,徒手就能打穿一州之地的强悍存在,凉州州城就是再坚固,又如何能及得上王太初的一拳一脚。

    天象禁忌或许拿州城没办法,可是在王太初决定出手之时,结局就已然注定,区区一座州城根本连一息时间都阻挡不了。

    证得神魔不死之后,没有同一级数的人物阻挡,除非大军战阵配合完美无暇,没有丝毫破绽,不然岂能挡住一尊神魔的步伐。

第四八四章覆地【大章】

    ————

    “袁州令,还没有消息吗?各路镇军巡查的如何了?”

    旬日,凉州州令府正堂之间,王太初负手而立,站在旭日东升屏风前,按着腰间麒麟白玉带,堂中两位镇将统兵,一左一右默然无声。

    空旷的大堂之内,只有王太初与两名镇将,堂外一队队甲兵陈列,衣甲铮铮作响,甲叶簌簌颤动。

    自王太初打入州令府,就令各路镇军沿州城四方,巡查凉州州令袁崇明的下落,无论是死是活,都需要一个准确的说法。

    这亦是王太初大胜之后,在州府大堂里,当众所下的第一道军令。

    堂堂一州州令竟被一群邪教徒,一群乌合之众打破州令府,致使一州糜烂,整个人下落不明。这等行径简直就是在打大周朝廷的脸,置大周朝廷的权威与脚下。

    已然被太平教主动摇国本的大周朝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自身的权威再度下降,非但大周朝廷丢不起这个人,就是三公九卿等国之柱石也丢不起这个人。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底是一州州令,地位仅在三公九卿之下,整个大周朝廷才有一十九位,每一位都是干系无数的大人物,便是天子都不能小觑。

    这等高位显赫的人物,每一个都是能牵动无数的人心,身负千万人望,就是死了也该见到尸骨,不能只凭着一家之言揣测。

    何况凉州州令袁崇明,在州城高门与太平教徒内外勾结的最后一刻,都没有舍弃州城逃命,

    一旁的镇将统兵,低声道:“军门,末将等搜寻州城内外,调动几镇人马,彻查州城百里方圆,都没有发现州令大人的踪迹。”

    另一位镇将开口,道:“吾等镇将二人为一班,不眠不休分班大搜州城,掘地三尺的搜寻,至今一无所获,或许……是州令大人已经不在州府了?”

    王太初身边只带了四位镇将,这四位镇将二人为一班,率麾下骑兵分成数十、上百股,日夜不休的环绕着州城勘查。

    至少在现如今,袁州令的性命还是金贵的,大周朝廷的州令死在一群邪教徒手上,不说天下豪杰们有何感想,但大周十九州的众多高位显贵,绝不容许这等事的发生。

    可是大军如今的搜寻结果,无疑会让许多人失望,便连州令的尸体都找不到,虽说州令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更可能还是尸骨无存。

    “看来,州令确实是遇着不测了?”王太初自顾自的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袁州令存活下来的机会,着实有些小啊!”

    一位镇将沉声道:“军门,袁州令乃是天象禁忌,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就是一时不慎兵败城破,可是能要袁州令性命的人,在凉州十府应该不会有。”

    说到此处,这位镇将为不可查的看了王太初一眼,见着王太初毫无异样,才谨慎的松了一口气。

    要说天象禁忌中的强人,在这镇将眼里的王军门,就是‘天象禁忌’中的另类。收复州城的一战,拿下的太轻易了,让几大镇将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能将一位太平教大祭酒生生的打死,王太初的实力之强,一度让几位镇将有一种隐约的猜测。只是这猜测太过令人惊悚,反而让几位镇将不敢想。

    这位镇将道:“您也是天象禁忌,应该知道天象禁忌的能耐,同一级数的高手虽有战力强横者,可是要留下一尊天象禁忌的性命,从来都不是简单之事。”

    “而且,双方交手的气象,遮是遮不住的,除非彼此差距过大,不然余波之下死伤无数。然而如今的州城,也没有天象禁忌交手的痕迹,或许是州令大人杀出了一条血路也未可知。”

    每一尊天象大宗师,对凤凰界而言都是无穷无尽灾祸的源头,一旦让他们放开限制打上一场,四方天灾地火连绵不尽,抹去万里疆域只在旦夕之间。

    王太初颔首点头,眸光流转道:“你说的有理,臻入天象禁忌之境,肉身已然超凡入圣,想要杀一尊天象禁忌,困难程度极其之大。”

    “可是,如果动手的那人,不是天象禁忌的存在,而是一尊神魔大能呢?”王太初的眸子幽幽一片,道:“一尊神魔大能降临凉州,或许本来就是太平教的某一位太上,纡尊降贵的对一位天象禁忌出手,也是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的。”

    王太迟的话固然轻描淡写,可是落在左右两位镇将耳中,犹如惊雷万道,心头不仅一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是,若真的是神魔人物插手,这凉州的事态就更加复杂了!

    镇将面皮一抖,艰难道:“军门的意思是?”

    对于只是神变小宗师的他们而言,神魔级数的高人如日月经天,所思所想绝非他们所能揣度。神魔级数存在所站的高度,是他们终其一生一世,都不敢奢望分毫的。

    天象禁忌已是可望而不可及,何况无上神魔大道的高度,对他们来说就连想一想都是多余,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一种可能。

    但只要有这一种可能,再一想想最终可能酿成的后果,两位镇将背脊上的冷汗,就不禁的直冒。

    “罢了!”

    王太初淡淡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有没有这一尊神魔,袁州令都是凶多吉少。几路镇军一连搜寻数日,都不见结果,为此贻误了不少战机,也算是给满朝诸公一个交代了。”

    一为镇将走入堂中,拱手施礼,道:“军门,暴军门又来求援了!”

    “又来了?”王太初晒然一笑,道:“暴召真的是突破下限了,有第一次的求援,后面的十几二十次求援,也是水到渠成。”

    北凉暴召既然舍下面皮,不惜一日数道求援,由此可见北凉五府形势的岌岌可危。虽然不知道那尊神魔,为何不直接出手,将暴召的脑袋摘下来,彻底瓦解北凉的负隅顽抗,

    可暴召确实守的很艰难,在北凉高门、太平教徒的内外夹击下,能守得住也是一桩本事。

    这一名走入大堂的镇将,与其他两位同僚目光一触即分,伸手掏出一封信笺,道:“军门,这是暴军门给您的信笺。”

    王太初接过信笺后,随意的看了一眼信笺边缘的封红朱批后,方才打开信笺,只看了片刻,畅然笑道:“难得,难得,真是难得,暴召何时说话如此软过?”

    “看来,暴召也是到了极限,强守是守不下去了,不然也不会频繁的求援,以暴召骄纵的脾性,宁死也不低头的傲气,能让他做出如此姿态,已是不易……大不易啊!!”

    王太初的面色渐渐凝重:“只是,事态的紧急,还要在本座想象之上,连暴召这个神憎鬼厌的家伙,都懂得服软示好,北凉的局势确实到了刻不容缓。”

    “把在外的几镇兵马,全都召回州城,本座要急行北凉,一观北凉气象。”

    大战一起,对于弱者自是生死不由自己,可是对于强者,却是崭露头角的契机所在。

    听着王太初终于要出手,三位镇将神色沉稳自若,躬身拱手下拜,衣甲簌簌颤抖,佩刀摩擦衣甲铮鸣,沉声应下:“诺!!”

    …………

    茫茫虚空域,盘踞至高顶点之上,先天神凰凤躯伟岸无量,亿万金色神羽承载一座座世界,无穷无尽的不死金焱飘摇十方虚无。

    一尊金袍少年、一位紫袍少年,二人置身苍茫虚空,遥遥望着先天神凰的伟岸真身,感受着沸腾天地的力量,脸色极为的凝重。

    这二位都是证得最上乘道果的人物,跨越不知多少虚空域,方才踏入这一方虚空域。

    只是一踏入这方虚空域,就直面一尊伟岸无量的存在,任何的后天生灵都不得不为之颤栗,心神一时被夺亦是在所难免。

    手执仙藤杖,玄都道人立身虚空间,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先天与后天间的差距,叹道:“好一尊先天大神通,真身伟岸不可估量,承载万千世界之重,当真不可思议!!”

    玄都道人第一眼看到这一尊伟岸存在,就认定这必然是一位先天者的道身,也只有先天者的显化,才会如此不可思议的伟岸无量。

    此刻的玄都道人,在这一尊神凰的凤躯上,见到了太多太多的大道玄妙,这一尊神凰仿佛就是大道运行的必然,让玄都道人由衷的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就如同一粒沙砾,与无边无尽的汪洋大海,汪洋大海甚至都不会去关注一粒沙砾,只是亿万浪花中的一朵,就能吞没沙砾。

    倘若,连这一尊占据虚空域至高点的存在,一尊如此无量无极的存在,都不是先天大道之上的伟岸者。玄都道人很难想象到,此生此世还有谁能踏入先天大道之数。

    固然,身负最上乘道果的东皇太一、玄都道人,有着冲击先天大神通的资格,可是一万个有此资格者,能有一个证得真正的先天大道,就是夺天地宇宙造化之幸哉。

    所谓的先天五太化身,也只是具备了冲击先天的资格,并不代表着一定就能跳出命数,打破后天局限的重重枷锁,实现最后的终极一跃。

    东皇太一目睹着先天神凰,与这一方虚空域的关联,悠悠道:“这一尊神凰的存在,确实是不可思议,以先天大神通之伟力,背负亿万万兆数生灵,一羽一世界,一念一天地,造化芸芸众生。”

    先天大神通本质超乎后天生灵想象,与后天生灵几乎处于两个维度。

    一般凝聚道果之人,甚至都无法看到先天真形的存在,只能懵懵懂懂的感知到其存在,但对先天大神通具体的表现形态一无所知。

    须知,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之内,亿万万种后天生灵都有着自身极限,唯有先天大道之存在,法力神通才是真的无穷无尽。

    以有限之身去见无限之道,这也是非半步大神通,不得直视先天者真容的原因所在,

    玄都道人、东皇太一之所以,能清晰的看到神凰真身,也是因为自身不但是最上乘道果,同时也跻身半步大神通级数。

    自身介乎于先天这一大道状态中,所能见到视角与先天差了不止一筹,可是又比一般的后天生灵高出无数,才能窥见先天神凰真貌。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悟,后天生灵依旧被约束在条条框框之内,而先天生灵则已然跳出条框之外,得享大自在之身。

    半步大神通介乎先天与后天之间,有着先天与部分视角,也有后天的一部分视角,如此才能得见先天神凰的真容。

    若是一尊寻常的道果天人,或许能察觉到不妥,可是虚空茫茫无尽,先天高据顶点,两者之间的距离无穷大。就如同身处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抬头可见宇宙星空浩渺。

    “确实如此,”玄都道人整了整道袍道簪,向着盘踞虚空顶点,那一头身负万千世界的先天神凰遥遥一拜,神色肃穆庄重之极。

    玄都道人的这一揖礼,是敬先天神凰造化之功,以无上造化之功演绎亿万兆生灵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诸象之法,此功于这一方虚空域生灵,简直近乎创世一般伟大不可及。

    东皇太一怀抱东皇钟,徐徐道:“可惜,吾等得见先天真身无量,自是机缘所至。可是那位道友置身在先天神凰开辟的世界中,却是与这等伟岸存在结下一丝因果。”

    “吾等倒是不能冒然降临那一方紫敕世界,免得惊动了先天神凰真身,招惹先天者的关注。”东皇太一傲骨天成,可是在先天大神通当面,虽不畏惧先天大神通,但该有的谨慎、尊重还是要有的。

    “以吾等的修为,还是暂时不要招惹一位先天者的目光为好。”

    以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对先天者的了解,这一尊伟岸无量的先天真身,固然盘踞在虚空顶点之上,力量无穷无尽,但也并非没有破绽,

    这终究只是一具空壳的先天真身,先天真灵散入大道虚无中,诸天万界无处不在,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苏醒过一部分。

    这就是先天者存在的方式,归于虚无之间,先天者不死不灭,与世同在,天难葬,地难覆!

    “既然,吾等不愿招惹那位的目光,那最好还是不要踏入凤皇界为好,凤皇界位于那位的凤冠上,吾等若是落入那位的视线之内,恐怕并非好事!”

    玄都道人到底是仙道中人,对天地灵机的感应最为敏锐,第一时间发现先天神凰真身,酝酿着的一重重劫数,赫然将一座座世界拖入衰亡,不禁出言提醒。

    他们二位是来帮助其他同道证就道果的,但前提是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在一尊先天者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无疑会暴露在先天者的视线之内,行为处事都要愈发谨慎几分才行。

    东皇太一闻言,神色微微一愕,仔细的观摩着先天神凰真身,心头灵光一闪,脱口道:“不愧为先天者,以生命本源演化众生,再以天地众生化为大道精粹。这是将一方虚空域,都化作了自家的养殖场,以此收割众多文明?”

    “看破不说破啊!”

    玄都道人轻声道:“先天神凰以众生化为大道精粹,以文明精华推动先天大道圆满,致使一个个人道、妖道文明化为灰烬,在手段虽然酷烈了一些。”

    “可是神凰以生命本源,演化的亿万兆生灵,这些生灵本就是神凰演化,任谁也说不出错处来。毕竟是自家园子里结的果实,除了这位谁还敢采摘?”

    道人缓缓道:“毕竟,就是同为先天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结仇。先天者不死不灭也是相对的,真身被打成齑粉,真灵破碎千万数的先天者,也不是真的没有。”

    东皇太一平淡道:“没有达到先天者的层次,妄自揣摩先天者,可不是修行人的真性情。”

    道人幽幽道:“神凰似乎要苏醒了,一旦这位先天者苏醒过来,这一方虚空域的诸多文明,注定会成了先天者的口粮。”

    “可是,那位同道却不知事情的始末,吾等应该让他知道,危机正在靠近,不早证道果,日后何来的没有一线生机!”

    在一位先天者面前,天人与道果间的差距极小极小,来一群天人和一群天人都没有区别,都是反手之间就能捏死的货色。

    只是道果级数横渡三千虚空域,肆意虚空宇宙诸天万界,而天人神魔却只能肉身遨游虚空,二者间有着质的区分。

    在先天者眼中的就这一点区别,就是王太初能否成功遁走的关键所在。若只是天人神魔,连一方虚空域都出不了,谈何在一位先天者的手中逃遁。

    “只能想办法,通知一下那位道友了,让那位道友做好遁走大千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你我二人的联手,能在先天者光辉照耀下,送进去多少信息。”

    两道元神烙印光辉,一金一紫徐徐升腾,玄都道人、东皇太一淡淡的看着手中的元神烙印。

第四八五章坐山观虎

    ————

    “杀!!”

    “杀!!”

    北凉武威城城下,数以十万计的太平教徒,自四面八方涌来,一个个头缠黄巾,面上都有着菜色,身上更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破衣裳,挥舞着手中镐头、铁叉、竹枪一类,品相五花八门的兵器。

    这些穿着破旧,兵器简陋之极的太平教徒,如同一头头张牙舞爪的恶兽,眼白上泛着密密麻麻的血丝,似乎在无声的嘶吼,冲击着武威城的城防。

    一层层箭雨自城墙上落下,太平教徒恍若不知疲惫的野兽,奋力架起云梯,一遍遍重复着攻城,每时每刻都会着数百上千的生命逝去。

    在一切伟力归于自身的超凡世界,一尊二、三流高手都能一跃七八丈之高,寻常的城墙都只如摆设,只有超过十丈的城墙,才能挡住一些修行人的脚步l

    毕竟,越是强大的世界,越是占据重要地位的城池,不只是城墙的高度,乃至于坚固程度,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甚至有一些强大的城池,已然犹如神国天界一般,神兵神将镇守八方,高高悬立在苍穹之上,俯瞰亿万万众生众灵。

    当然,武威城虽是西北要冲,也不能与神国天界相比,但城墙内外铭刻的一重重阵法禁止,在中土十九州各府各县都是最顶尖的。

    正是因为有着强大的禁止阵法,武威城才能在太平教众的围攻下,犹自是屹立不倒。

    “众军将士,徐徐压下,弓箭手预备!”

    一位中年将领站在城头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下方涌来的‘黄贼’,手掌死死的捏着腰间剑柄,‘锵’的一声配剑出鞘。

    铮!铮!铮!城头上一名名弓箭手,肌肉伸张拉开,一张张弓弦不断作响,磨的尖锐之极的黑色箭头上,徐徐闪烁着寒光。

    “不要给这些‘黄贼’立足之地。都注意保留体力精力,这些‘黄贼’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把力气浪费在他们身上。”

    暴召环视左右,沉声道:“在这些‘黄贼’后面,还有真正精锐的力士等着咱们,西凉军门不日就会援军武威,朝廷养兵千日,当用在此时耶!”

    “诺!!”众军将士无不应声,声若雷鸣响动一方,衣甲簌簌间,甲叶鸣颤不止。

    环顾周匝众将之后,暴召看着城下的太平教众,面上露出一抹悔意,呢喃自语:“早知太平教为祸如此之巨,就应该如王原始那个家伙,将这些祸根斩尽杀绝的。”

    这一位北凉军门面上露出苦色,望着城下行尸走肉般的太平军卒,叹道:“一时的犹豫不决,竟有着如此祸端,真是悔之不及啊!”

    雍凉武威府,中土西北第一首府,是为凉州十府之中,仅次州城姑臧的富庶上府,为天子近臣、北凉军门暴召的驻军之地。

    自太平教霍乱凉州之后,王太初果断血洗西凉五府,以血腥手段镇压太平教徒,将太平教在西凉的势力打压到极点。

    一时雍凉十府无不惊怖,驻军武威府的北凉军门暴召,虽然收到太平教动乱的军情,对北凉太平教徒也有了几分防备。

    可是北凉军门暴召在魄力上,较比王太初这等自沙场中杀出来的杀神,到底是差了不知多少,在果断、杀气上逊色几多。

    这位北凉军门几番举棋不定,最终致使行事晚了一步,尚且没来得及清洗太平教徒,就被太平教徒联合北凉的高门大户先发制人,围困在了武威府,剪短了驻守在其他几府镇军的联系。

    如此一来,暴召失了先机不说,除了驻军的武威府,其他北凉四府亦纷纷改弦易辙,为太平教所掌控,城头变换大王旗,北凉五府之地顷刻丢失大半。

    而北凉军门暴召,只能困守武威一府之地,在四方太平教徒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若不是暴召自身有着根底,有着大周天子赐予的天子帝旨,可以调动凉州山河大势,让炼就神魔真身的高人都不得不忌惮几分,这一座雍凉武威府怕是早就落入太平教的手中了。

    “只可惜,天子帝旨虽能调动山河大势,看似无往而不利。但是最多只能动用三次,三次一过帝旨自毁,只能起到震慑作用。”

    “太平教中的那一尊神秘天象禁忌,着实是太过强势,简直不像是天象禁忌。吾生生的用去了两次机会,都没有将其留下,要是将帝旨的第三次机会全都耗尽,这座武威城绝对是守不住的。”

    暴召怔怔出神,望着城下一望无际的太平教众,乌压压一片的人流,暗自悲叹了一下,

    暴召也是天象禁忌,可是太平教的那一位天象禁忌,何其的强势,一度压得暴召喘不过气来,真可谓是一尊神魔当世。

    若不是神魔不会轻易现世,每一位都被朝廷严密监视,那一位太平教的天象禁忌,简直就让暴召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神魔。

    实在是那一尊天象禁忌的强势,让暴召这等骄傲之人,都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

    “陛下啊,臣下只能尽忠至此了,因暴召一念之差,致使局势糜烂如斯。武威城破之日,暴召必定以身殉城,绝不苟活于世,让陛下圣明蒙羞。”暴召的目光投向‘黄贼’军阵中,似乎与那一尊蜡黄脸的天象禁忌目光交汇,幽幽的想着。

    北凉军虽与西凉军一般,都有着十二镇大军,三万六千足丁足额的兵员。

    可是太平教蛊惑之法太强,又有大户高门相助,虽能动员起来的兵卒,数十倍于北凉军。

    哪怕这数十倍的兵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蚁多咬死象,其力量也是不能小觑的。何况在数十倍兵员之下,还有八千黄巾力士作为主力,都有着堪比国之精锐的战力。

    两方力量对比实在是悬殊,在一重重的压力下,暴召亦只是靠着天子帝旨作为威慑,才能勉强维继到今时今日,

    可是,暴召已经失了先手,又被太平教截断了四方支援,兵败城破是或早或晚的事,一道天子帝旨能作为威慑,却不可能成为力挽狂澜的依靠。

    除非西凉王太初能击破太平教体,镇压太平教的乱象,不然这一场大乱绝不会由凉州而止,暴召对此早就有所觉悟。

    …………

    武威府西三百里,云栈,天梯山!

    一个个骑兵盘桓在天梯山周匝,数千的黑甲精锐骑兵,每人都身披轻甲,身上背负一弓,一旁的箭壶中有着五十箭,左顾右盼间如狼似虎。

    这就是雍凉之地盛产的铁甲骑兵,正所谓凉州大马,凉人悍猛,二者缺一不可,才是一支真正的雍凉骑兵,

    王太初身穿甲胄,手持马鞭握柄,站在天梯山顶,遥遥眺望着武威府的气象,看着武威府方向杀气冲天,眸子轻轻的眯了眯。

    “暴召那个家伙,到现在还能坚守武威,既没有投敌,也没有弃城,还是有一点骨头的。”王太初虽然对暴召这个人不感冒,可是看着武威城上空的血煞气息,也不禁暗自点头。

    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天子近臣的,能成为天子近臣者,必然有着自身的闪光点,让人一看就为之侧目。暴召虽然脾性暴躁为人桀骜,可是他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但他对大周天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忠心耿耿。

    若非如此,以暴召的为人秉性,个人的才华能力,也不会有机会染指一州军政大权,为一方军门统率三万六千北凉军。

    “报!”一名骁骑斥候快马进入天梯山道,掀起了一阵阵烟尘,惊的一匹匹战马‘吁?’嘶鸣。

    当即,经过几手的通传,王太初看着呈上来的军情急报,眸光微微一凝,仔细的品味了一番,轻笑道:“暴召果然要撑不住了,武威府将要倾覆矣!”

    这一份军情急报,详尽的说明了前方的战况,尤其是太平教众多所占据的优势,以及武威府的劣势,远比王太初刚才观望天地气机,要来的详实的多。

    只是这份军情只是作为一个补充,对于武德府当前的状况,王太初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王太初心头一丝念头浮动:“暴召坚持不了许久,他那一份天子帝旨,想必也该用完了吧?能将手持天子帝旨的暴召,逼到如此的地步,太平教中还是有高人的!”

    对于天子帝旨的存在,凉州州令与王太初都心照不宣,都知道是天子用来节制他们二人的。

    以暴召天子近臣的身份,不似凉州州令四世三公的出身,也不似王太初沙场浴血军功卓著。没有这一份天子帝旨在身,王太初和凉州州令二人,都不会把他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正是因为有这一封帝旨,所有人才要高看暴召一眼,名分的力量倒是其次,能凉州调动山河大势的暴召,就不能将其以等闲视之。

    而有能耐将暴召逼的至此,太平教高人的手段如何,王太初心头犹如明镜。

    “如果吾现在出兵,区区三百里旦夕可至,与暴召里外夹击,未尝不能大破太平军,建立一番功业,以大周气运奠定道果之基。”王太初眺望着武德府的烽烟战火,手中紧紧捏着马鞭。

    “毕竟,那位太平教高人再强,还能是道果级数的大能?就连太平教主都只是神魔,莫非还能有道果纡尊降贵,来到凉州行鬼祟之事。”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王太初自休屠进军北凉时,东皇太一、玄都道人二位的元神烙印落入这一方天地,与王太初精气神融会贯通,让王太初在神魔绝颠上再进了小半步。

    这是两尊半步大神通的元神烙印,若非是落入凤皇界的过程中,在先天神凰无意识的干涉下,元神烙印被消磨的十不存一,王太初甚至能以此踏入道果之数。

    半步大神通的伟力,虽没有先天者一般近乎不可想象,但本身的存在,就已然是近道一般。

    只是,道行修为的提升到是其次,先天五太本为一体,可是元神烙印中蕴含的恐怖信息,却是让王太初如芒在背,

    虽然这些信息还不连贯,东皇太一、玄都道人的元神烙印支离破碎,二者的信息错漏都极为严重。

    可是王太初这些年在凉州也不是平白经营的,不论是戎狄的骨文皮卷,亦或是高门大阀的藏书,王太初都借阅品鉴过,对凤皇界的隐秘,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知道凤皇界的隐秘,王太初才会一改原先的目的,不惜坐视暴召身死,为以后的灾劫到来做准备。

    “可惜,留给吾的时间不多了,主世界的本尊证道在即,先天五太道果的完满,也不能一拖再拖了。”

    王太初的心头终归是有几分憾然:“虽然因为世界与世界的时间不同,吾还能匀出一些时间,可是劫数将至的当下,先天神凰即将苏醒,这一方虚空域在劫难逃,吾也该为那一刻做些准备了。”

    “不要怨吾,见死不救啊!!”

    王太初淡漠的想道:“乱世将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日后整个凤皇界都不一定能得以保全,区区的一座府城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有所为有所必为,吾必须要在劫数降临之前,为自己准备好足够的筹码,至少也要攥取足以证就道果的资粮,争取这一线生机。”

    “先天五太之身固然不死不灭,可是主世界本尊倘若证道失败,吾等先天化身又如何存世?”王太初冷漠的看着,云霞寥寥的天穹,心头再无一丝波动:“吾已经距离道果很近很近了,只差一丝资粮,就能踏破枷锁成道。”

    危机的骤然临近,让王太初只能行险一搏,大周朝廷执掌凉州,亦或是王太初掌控凉州,二者间到底是有很大差别。

    而王太初争的就是这一丝气运,一丝让他破茧成蝶,原始神魔真身大成圆满的契机。

    “以往的凉州,可谓是三方制衡,在大周朝廷之下,州令、北凉军门、西凉军门三方互相牵制,形成一个稳固的平衡。”

    “倘若,三方只余下一方,凉州还有何人能掣肘吾?”

第四八六章风卷残云

    ————

    凉州三驾马车,已经折损了一位,另一位也是岌岌可危,只余王太初一人执掌大势,除了王太初谁人能挽天倾。

    “如火吾要做忠臣义士,这一刻就该发兵武威,而不是坐山观虎斗。”

    王太初黑发飞扬,眸光冷冷的看着,前方血光冲天而起的武威府,暗自叹息:“可惜……现在不是作忠臣义士的时候,太平教主动摇了姬家天下,对吾自然是没有什么影响。”

    一重重杀气愈发炽烈,映衬着一方天穹,将武威府的上空,渲染的红透一片,无数的兵魂在咆哮,无数的战魂在怒吼。

    见着武威府战况愈发惨烈,王太初神情一片漠然:“可是创世神凰要让一切归墟,万物万灵生机归于初始,让吾不得不做一回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了!”

    固然,大周基业依旧坚如磐石,大周朝廷的气运依旧磅礴,其国祚至少还能延续十世以上。

    可是创世神凰是规格之外的存在,以东皇太一、玄都道人元神烙印所见,创世神凰一朝苏醒,介时凤皇界都不复存在,大周就是再强盛又能如何。

    “证就道果,超脱这一方凤皇界外,乃至于远走这一方虚空域,才是吾的一线生机所在。”

    王太初眸子透着一抹光辉,屹立天梯山巅,迎着山风阵阵:“先天大神通如天似道,先天之下的亿万万京兆生灵,都只能在天数下挣扎,而无法违逆至大至高的天数。”

    对于任何后天生命而言,先天者既为天命天数,违逆先天者就如同逆天。任凭再强大的后天生命,只要一日未曾踏入先天之数,在先天者面前都只若蝼蚁浮尘一般,先天者挥手就可拂去。

    王太初感慨道:“所谓不证先天大道,终为蜉蝣朝生暮死,此微言大义尔!!”

    隆!隆!隆!蓦然间,天地间一道惊雷闪现,划破了武威府上空的天幕,银白色的电光惨白一片,照彻着千百里方圆。

    王太初面上闪过一抹复杂后,再度归于淡漠:“武威府城,终是被打破了!”

    …………

    “杀!!“

    “杀!!”

    武威府府城,一片片喊杀声震耳欲聋,暴召神色惨白,整个人恍如苍老了数十岁,看着被轰塌的一角城墙,面容中的苦涩一言难尽。

    暴召紧紧攥着剑柄,面色扭曲恐怖:“终是破城了!”

    经历了数十万太平教徒日夜不休的疯狂攻势,这一座西北第一首府终于被太平教轰出了一角缺口,头戴黄巾的太平教徒,面色狰狞恐怖的冲入武威府,趁势掠取着胜利战果。

    “洗城三日,三日不封刀,杀无赦!!”无数的呼喊声,最后汇聚成一声杀伐之音,冲天杀气骇人之极,惊的人骨肉一片酥软,三魂七魄动荡。

    血与火在交织,暴召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对疯狂涌入的太平教众视若无睹,只是注视着八千黄巾力士之中,那一尊蜡黄脸的恐怖存在。

    这一尊蜡黄脸汉子才是暴召的敌手,也是暴召踏入天象禁忌以来,遇见的最为恐怖的一位对手。

    “军门,”

    周匝几位神变小宗师级数的镇将,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纷纷望着暴召,等待着暴召的军令。

    暴召的声音铿锵有力,道:“大周养兵千日,正要用在此时,诸君上承国恩久矣,该是吾等回报国恩之时。不过一死而已,只要可报国恩,吾暴召甘愿一死!”

    暴召虽有千般不好万般缺点,可是他对周天子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天子近臣’这一名号,既不是暴召自诩,也并非天子强加,而是所行所为无不以天子之命,奉为自身的根本所在,作为天子鹰犬爪牙而存在。

    “军门,”

    几位镇将感受到暴召的死志,心头或有触动,一卷衣甲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愿随军门赴死!!”

    暴召虎躯一晃,眼角含着水气,悲怆道:“哈哈哈……看来本座为人还不是太失败,至少有你们这些部将,愿意陪本座战死沙场,本座此生无憾矣。”

    狂风骤然席卷,蜡黄脸中年汉子踩着风气,脚下犹如踏着一级级台阶,畅然大笑:“尔等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真是难得的有自知之明,本尊都舍不得杀你们了!”

    蜡黄脸汉子乘风而来,一重重气浪翻腾,如神似魔的恐怖威压,一如一尊撑开天地的巨神,无论是神变小宗师,亦或是天象大宗师在蜡黄脸汉子眼里,

    “你们现在可以去死了……”蜡黄脸汉子每迈出一步,就有无穷压力宣泄在暴召等人等身上,每一步的踏下,都让暴召等人肝胆俱裂。

    轰!隆!隆!!天地间一片惊雷,蜡黄脸汉子在这一刻倏然出手,一道混黄之气上浮苍穹之阳,下诀九幽之阴,一团清浊阴阳之气在蜡黄汉子的脸上浮现。

    “臣下,请天子帝旨!”

    面对着蜡黄脸汉子的绝世神威,暴召默然站在城头,缓缓躬身而下,向着虚空处一拜,其肃声震耳之极,近乎天雷响彻云霄。

    嗡——

    一卷明黄宝卷自虚空间显化,两头五爪金龙盘桓紫金卷轴之上,一枚枚宝篆箴言浮现,其上天子威严不可欺,大周龙气调动凉州山河大势,千百条地龙在咆哮应和。

    “哈哈哈……周天子帝旨虽能敕令一十九州,但那是大周龙气完满无缺之时,天子万神拱卫,自然伟力无穷广大。”

    “可是现今大周帝陵被毁,八十一条龙脉走了一十八条之多。连**之数都凑不齐,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蜡黄脸汉子哈哈大笑,清浊阴阳分化的混黄之气,在周身不住的浮现,长啸声骤然而起:“就让尔等见识一下,吾太平教的至高神通《黄天无极》,让尔等知道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

    吟!吟!吟!天子帝旨似乎感到了挑衅,一声声龙吟自帝旨金卷之上浮现。一股磅礴之极的天地大势,轰然落在蜡黄脸汉子的身上,一头五爪金龙真形携带天地之势,一爪之下弥天盖地。

    “看来吾连续两次,都没有将你打醒,天子帝旨虽然驾驭一州山河势,可是本尊自身就能破碎山河,你的山河势又能压得谁来?”

    迎着弥天盖地都一爪,以及磅礴而来的山河势,蜡黄脸汉子不喜不怒,至高神通黄天无极掌御天地之妙,一尊中黄太乙魔神缓缓睁开双眸。

    这一尊中黄太乙魔神,着明黄帝袍,戴冠冕十二,踏五爪黄龙,一种君临诸天,鞭笞万界的伟大气度,在这一尊中黄太乙魔神上浮现。

    “就让本尊来告诉你,天子帝旨力压神魔的好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凤皇界存世的神魔中人,已然不是皇权所能限制的了。”

    中黄太乙神魔相在蜡黄脸汉子身后升起,地脉之气汹涌澎湃,疯狂的在法相中咆哮怒吼,其神力磅礴恢宏,震荡的天地虚空不宁。

    所谓中央者,大地之根也!

    因此,天子帝旨可以敕令山河日月,而这一尊中黄太乙却能让万山臣服,亦为中央大地主宰之尊。

    “你……你不是天象,你是太平教的神魔?”见着蜡黄脸汉子的神魔法相,哪怕暴召心有死指志,也不禁骇然失色。

    “你……你到底是太平教哪位太上驾临,太平教的几位太上,应该都无暇分身他顾才对。”

    这时的暴召方才恍然明悟,难怪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法力神通如此的强横,压得暴召喘不过气来,其本身赫然是一尊不老不死的神魔中人。

    只是,堂堂的神魔中人竟然隐匿修为,只展露天象禁忌级数的气机,舍了神魔中人最在意的面皮,其所求必定石破天惊。

    太平教在凉州有大图谋,这是暴召心神震荡间,虽能留下的唯一一点念头。一尊当世神魔突然现身凉州,若说没有什么大企图、大谋划,暴召是万万不信的。

    “哼……”

    蜡黄脸汉子狂啸道:“现在才知道,未免有些太晚了。本尊为太平教第二太上皇甫奇,区区的武威府耽误了吾如此多的时间,你才是罪该万死。”

    皇甫奇以黄天无极神通凝聚的中黄太乙神魔相,轻易的挣脱了天子帝旨压在身上的压力,一只大手环绕混黄之气镇压一切。

    与此同时,三百里天梯山巅,就在暴召动用天子帝旨,皇甫奇以中黄太乙神魔相击破帝旨大势之时,一直矗立远眺的王太初,眸子中闪烁着一抹幽光。

    “神魔?神魔!!”王太初感受着那一股运转山河地脉的力量,嘴角稍稍翘起一个弧度,似乎对神魔降世毫不惊讶。

    一尊神魔人物出现在凉州,足以引起凉州十府的震动,可是早在凉州州城被攻破时,王太初就所有揣测,只不过如此这一猜测才是彻底实锤了。

    “时机至矣!”

    王太初执鞭大笑,指着武威府方向,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正是吾出兵之机。”

    无论北凉大军还是太平‘黄贼’,都已是久战疲惫之躯,王太初率骑兵长驱直入,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王太初能拦一拦太平教的那一尊太上长老,太平教众面对这一支奇兵,除了少数精锐之极的黄巾力士,其他的乌合之众只怕是一触即溃。

    …………

    “驾!”

    “驾!”

    “驾!”

    王太初率六千雍凉骑兵,自天梯山急行军,煞气奔腾汹涌,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搅动风云变色,一层层杀伐之气风卷残云。

    “杀,杀平‘黄贼’!!”六千雍凉骑兵闻声而动,一匹匹战马喘着粗气,粗壮有力的马腿卷起无数黄尘。

    虽然三百里之地并不远,可是说近也不近,就是行军也要走一段时间。

    然而,六千雍凉骑兵个个骑的都是凉州马,凉州马以爆发力、耐力称著当世。而且六千雍凉骑兵不惜摧伐战马潜能,三百里疾行对雍凉骑兵来说,最多只用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堪称是雷霆之势。

    只是经此一战之后,无论六千雍凉骑兵胜负如何,被严重摧毁潜能的战马,能存活一半就是幸事,而存活下来的战马,也只能作为普通的驽马来用。

    这是用六千匹战马良驹,来换取战场上的时间,所谓的兵贵神速莫过于此。

    须知,常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形容宝马良驹,在半个时辰内急行三百里,那是最顶尖的宝马良驹,甚至灵兽神兽才能做到的。

    这是六千凉州马不惜一切,才能做到的奇迹!

    半个时辰的时间,六千骑兵疾行三百里,而在这半个时辰内,太平教众也没有完全杀入武威府。虽然暴召被皇甫奇所杀,可是暴召麾下的几万将士,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哪怕,这抵抗着实微弱,可是数十万乌压压一片,一时间也不可能做到条理分明。

    “杀!杀平‘黄贼’!!”在六千雍凉骑兵杀到战场时,所见的就是数十万乌合之众堵塞在城门前,驱赶着北凉军的情景。

    “杀!杀平‘黄贼’!!”

    六千雍凉骑兵如一把尖刀,直接冲入数十万乌合之众中,刹那间白刃见血,这一把尖刀顺势插入数十万乌合之众的心脏。

    “呵……又来一个?”

    此时的皇甫奇面色古怪,看着身旁暴召七窍尽碎,死不瞑目的模样,啧啧称奇道:“看来,想要你死的人还挺多的,这是瞅准了时辰,等着你去死啊!”

    神魔中人天视地听,不要说三百里,就是三千里、三万里,只要神魔中人有心勘察,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神魔的耳目。

    可是这六千骑兵的出现,却出乎皇甫奇的预料,虽然其中有皇甫奇,并未过多出力的缘故,但能蒙蔽神魔中人的天视地听,其中必然是有能人出手的。

    甚至在皇甫奇心中,已然认定来者坐视两方血拼,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毕竟,这六千骑兵来的着实’巧合‘,正是北凉军和太平教众两方力衰之时,倘若这都是‘巧合’,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哼……”

    皇甫奇在看到雍凉骑兵,生生贯穿数十万太平教众,雍凉骑兵中一名黑甲大将横冲直撞,杀到武威府城前,终于按耐不住。

第四八七章返本还原

    ————

    轰!隆!隆!

    神魔气机横压当空,一重重气浪翻腾暴烈,皇甫奇冰冷的眸子中,那一尊中黄太乙神魔相傲立天地苍茫,黄天无极之道演化万重神山之势,一拳破碎一片天地虚空。

    其拳势磅礴恢宏,尽演大破灭之象,虚空之间一道道深邃的虚空裂缝,长达数十丈的黑洞,吞没着周匝的一切事物。

    因为这一方世界,天地枷锁极为牢固,对超凡入圣者堪称是严苛之极。踏入禁忌之上的人物,每一次出手都大损精气神,甚至是折损本身寿数。

    故而,凤皇界中天象禁忌之上的大高手,轻易都不动手,可是一旦施展天灾地祸的神力,就要有一锤定音之势。

    “来的好,”

    面对皇甫奇的神魔一拳,王太初长啸声起,《太初始原章》神通运转圆满,周身清光朦胧,脚下轻轻一点马镫,立即纵身数丈而起。

    “原始印!!”王太初一记拳印轰出,拳印演化一尊古老神魔之形,手持巨斧辟地开天,地火风水肆虐不住,带着一股至高无上的气息。

    轰——

    王太初的这一记原始拳印极端的可怕,拳印烙印虚空之间,演化一尊原始神魔开天辟地,一拳轰碎万重神山之势。

    “神魔?”拳风怒吼奔腾,一层层气浪席卷而来,皇甫奇面上露出惊色,诧异的看着对方的黑甲大将,那一股撼动天地的神魔伟力,让皇甫奇都不禁侧目。

    王太初的这一拳的力量,毫无疑问达到了神魔级数,而且原始神魔辟地开天之象,在某种意义上极为的不凡,以至于让皇甫奇感到了一丝危机深深埋藏。

    就是这一丝危机,才让皇甫奇彻底正视了王太初,不重视危险的强者,除非他能战平世间一切,要不然就只能蛰伏。

    要知道,皇甫奇并非寻常的神魔,在太平教中众多太上中,除了第一太上能力压他一头,便是太平教主亲临都未必能压得下他。

    而一个‘平平无奇’的凉州军门,能让皇甫奇感到威胁,这才是真正的大笑话。

    王太初面色淡漠,吩咐左右镇将,道:“尔等继续冲击‘黄贼’,记住保持兵锋阵型,切记不要被冲散了。本座去会会他,看看那一尊神魔有何本事,敢在凉州如此肆意妄为。”

    寥寥几语之间,王太初霸气自显,这是他蛰伏二十载之后,第一次发挥巅峰武力。二十载的沉淀积累,让王太初洗尽铅华,圆满大成的《太初始原章》必将震慑世人,

    “诺!!”

    左右两位镇将虽惊讶于王太初展露出来的恐怖实力,只是王太初军令如山,战场上兵凶战危,镇将们只得压下心头疑惑,沉声应道。

    对这些镇将的疑惑,王太初依旧平淡如斯,完全没有多言解释的意思,或许在此刻的王太初眼中,已然没有了数千骁骑的存在。

    皇甫奇黄天无极神通盖世无双,中黄太乙神魔相至高至大,一身中央土德厚重气息,让王太初没有丝毫的侥幸心思。

    哪怕王太初自持神通绝世,也不敢说可以横扫一切神魔天人之流,彼此神通高下如何,还是要实打实打过一场才知道。

    但凡神魔级数的大高手,尤其是有着传承来历的神魔,每一位都不是好应付的。不论其神通法门精深与否,能有机会证得神魔大道,就必然有一门当世侧目的杀手锏。

    能成为神魔天人不死长生者,就绝然没有侥幸可言,强弱之间或许极大,但没有一位是真正的弱者,只是彼此修为上的差距而已。

    “神魔啊!”皇甫奇从容不迫,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这凉州之地竟然还会有一尊神魔在世,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王太初一身黑甲铮铮,冰冷的眸子掠过暴召的尸身,转而看向皇甫奇,周身清光流转,演化大千万象,讥诮道:“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么?呵……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只期望你能接得下来,不要一时失手被本座打死了。”

    六千骁骑冲入数十万‘黄贼’中,尚且保存战力的北凉残军,亦随即反应过来,向着‘黄贼’发起攻势,喊杀声再度升腾。

    皇甫奇捏了捏拳头,道:“真的惊喜,还是假的惊喜,可不是嘴硬就行的,本尊黄天无极之下,神魔也要喋血。”

    “是吗?”

    王太初嘴角含笑,似乎与老友对话一般,面上舒缓平静,道:“黄天无极,太平教至高神通之名,本座早已如雷贯耳,就不知能否在阁下身上,见得这一门神通的几分精彩。”

    对于王太初怡然自得的神态,皇甫奇眉头皱了一下,淡淡开口道:“你会见到的,”

    隆!隆!隆!

    皇甫奇话音刚落,脚下百丈之内地壳无不震动,王太初已然纵身化为一道清光,大道清光所过之处,地壳纷纷崩裂开来,演化无穷杀伐之势,向着皇甫奇攻伐而去。

    臻入大成圆满之境的《太初始原章》,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王太初身与天地相合,身形变化万千招式,一重重拳印锁定虚空。

    皇甫奇迎着杀来的王太初,毫不犹豫的一招太黄开天印打出,阴阳清浊之气陡然一变,演绎无穷杀机奔腾于世间。

    太平教十大杀伐神通第二的太黄开天印,着实是一门演化地火风水,造化自在世界的绝世神通。在太平教的神话传说中,更是黄神开辟世界之法,其中甚至涉及到一部分的先天玄妙。

    太黄开天印一印破万法,王太初数十招神通,在皇甫奇的太黄开天印下,具然化为虚无一片。

    “神魔绝颠!!”王太初心神一动,皇甫奇一式太黄开天印下,一身修为可谓一览无余,赫然是一尊神魔绝颠的人物。

    在王太初刚猛至极的攻势之下,王太初不认为皇甫奇还能保存实力,若真的还能继续保存实力,那就绝非是神魔级数所能局限,

    “或许,太平教在凉州的布置,要远远比吾想象的重要,以一尊神魔绝颠者的分量,没有惊天动地的图谋,不可能轻易在凉州暴露行藏。”

    这一刻的王太初,终是察觉到了太平教对凉州的特殊心思,心中的警惕攀升到极点。

    所谓的神魔绝颠者,乃是站在神魔之道的顶点,足以窥伺神王道果这一级数的存在,整座紫敕世界都没有多少这等人物。

    如果说神魔级数的人物,历数凤皇界各方大势力的全部底蕴,至少能有三百尊神魔存世,一如大周朝廷数十尊镇国之柱。

    但是神魔绝颠级数的人物,在凤凰界中土十九州,乃至四方蛮夷戎狄,各方的圣地祖庭,最多不过二十位,每一位都是绝强一时的强人。

    如此人物在凉州遮掩行藏,若只是为了篡夺一州之地,也未免有些太小看这等人物的格局心胸了。

    王太初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与皇甫奇交手何时一二百招,二大神魔绝颠战力全开,区区一座武威府城,顷刻间就被二人打穿了。

    “真是个好对手啊……如此对手,如此强敌,怎么会在凉州这个地方,只为做一个军门?”

    皇甫奇越交手越震惊,王太初不只是神通法力不逊于皇甫奇,就是杀伐手段也不逊皇甫奇分毫,这就更让皇甫奇惊诧莫名了。

    只是短短的十数息,二人就在武威府城来回二三次之多,一片片虚空粉碎,吞没大片大片的民居屋舍,神魔气机道道垂落,天灾气象奔腾不息。

    “天地有毒!!”

    无边天灾气象翻腾间,天地大道最深处,一丝丝莫名的气息垂落在交手的二人身上。在王太初、皇甫奇锋芒毕露的当前,缓慢且坚定的消融着二人的精气神,虽只有二人的亿万分之一,也让王太初悚然一惊。

    这一丝丝莫名气息,就是凤凰界对天象禁忌之上的枷锁,任凭修行如何高深,只要不入神王道果,得成浑圆一点,就免不得精气神流逝。

    这也是天象禁忌之上的大高手,少有能久战不休的,一旦毫无顾忌的出手,精气神如山洪倒泄,寿数上的折损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速战速决,”

    王太初与皇甫奇二人都是一般心思,亿万分之一的损耗虽然微不足道,可这只是十几息的折损,二人若真打上三天三夜,寿数的消耗又还是何其之巨。

    “黄天无极,真身不磨,永世长存,天地朽,身不朽,神不朽!”皇甫奇长啸陡然一起,混黄之气在他周匝游走,演绎一座九重宝塔之形,宝塔重重明光大放。

    “九重玲珑玄黄宝塔!!”

    镇!镇!镇!这一尊九重宝塔之形一凝结,猛然向着王太初镇压过去,无穷无尽的神力自玄黄宝塔中爆发,一片片虚空在轰鸣声中,不断的开始坍塌。

    王太初立身府城东街,周匝的街巷全然化为废墟,神色淡然的看着缓缓镇下的玄黄宝塔。这一尊九重玄黄塔伟力无边,虽然只是神通演化,但其中的神威何其磅礴,让王太初自己都有些震动。

    “玄黄宝塔之形?不只是形似,也有些神似,莫非与道德天尊的三十三重玲珑宝塔有关联?”王太初眸光冰冷:“太平教,嘿……一个邪教,能与那等存在有关?或许是那位黄神,攀得上道德天尊的大腿!”

    “道我印!!”王太初不退反进,绝世杀招原始神魔三印已用其二,脚下一重重气浪浩浩荡荡,一道惊世拳印凝结而成,拳势恢宏三千里,打入到这一座九重玲珑塔中。

    原始神魔三印,是王太初演化的一门盖世杀法,分别是原始、道我、混元三印,每一印都是舍弃一切,孤注一掷的杀法。

    修行之人都有杀法与练法之分,练法为修行之法,杀法则是杀戮之术,各自侧重不同。而这一门原始神魔印,就是一门完全舍弃修行养身的部分,身心专注于杀伐之道,获取强大功伐的绝世神通。

    不养身不修心,一经出手就是石破天惊,一跺脚便是海崩山裂!

    “原始印!道我印!混元印!”王太初以肉身硬撞九重玄黄塔,气势凶猛的一塌糊涂。

    崩——

    崩——

    崩——

    神魔染血衣衫,王太初一身黑甲被震的粉碎,左边臂膀直接被撞成一滩血沫,九重玲珑宝塔也嗡鸣不断,似乎承受不住王太初这般酷烈的杀法神通。

    “哈哈哈……“王太初看也不看自身的伤势,猛然仰天长啸,原始神魔三印轰然爆发,原始、道我、混元三印演化千般变化,一道又一道再度打入九重玲珑宝塔,仿佛无休无止一般。

    这一方玲珑宝塔固然是太平教护身神通之一,但这一尊九重玄黄塔已是皇甫奇真身所化,皇甫奇就是这一尊玄黄塔。

    混黄演绎玄黄之色,塔身坚固万劫不动。虽远远不如同道德天尊的三十三重玄黄塔,但也不是王太初凭蛮力可以撼动的,只是凭其反震的力道,就能让王太初大败亏输。

    可是万事万物终有极限,所谓的水滴石穿就是此理,一记原始印撼不动玄黄塔,但王太初在一瞬间爆发了何止数十原始印,每一道原始印都砸在了玄黄宝塔上。

    纵然反震的力道,让王太初的宝体不断崩裂,可是似乎宙光在他身上逆流一般,上一息还是重创之躯,下一刻就恢复巅峰状态。

    “太初始原,反本还原,此谓吾心既天心,吾性既天性,吾命既天命也!”王太初大成圆满的《太初始原章》神妙无比,只要自身心灵圆满无碍,便是肉身损毁的再厉害,一念之间也能恢复如初,重回巅峰状态。

    正是因为《太初始原章》有着如此神妙,王太初才敢悍然出手,宁可生受反震的力道,也要将这一座玄黄塔打碎。

    王太初的原始神魔三印,取得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演绎无穷的道理,每一道原始印都有微妙的不同之处。

    如此,每受一记原始印,玄黄塔都会震颤一下,在王太初尽演一千二百五十种变化之后,玄黄塔彻底承受不住王太初的轰击。

    咔!嚓!!

第四八八章谁是赢家

    ————

    王太初以原始印、道我印、混元印演绎一千二百五十变化,又以《太初始原章》定住过去宙光,肉身不坏不磨不损不伤,一身战力之强不说旷古烁今,也是当今之世最巅峰,堪称神王道果之下的极道者。

    原始神魔三印演绎一千二百五十数的变化,每一变化都如同一道天灾劫数,就是一千二百五十道天灾劫数席卷天地。

    一千二百五十道天灾劫数猛然爆发,不要说皇甫奇的九重玲珑宝塔身,只是臻入神魔级数而已。便是神王道果的一十二重玲珑宝塔身,在一千二百五十道劫数交相衍生的攻势下,也未必能完全无碍。

    咔!嚓!

    此刻,九重玄黄玲珑宝塔塔身,不知何时已然布满蛛网般的裂缝,在生受了王太初原始三印后,九重玲珑玄黄宝塔再也支撑不住,一片片塔身崩裂粉碎,化为混黄之气溢散在天地之间。

    “怎……怎么可能?”玄黄玲珑塔渐渐虚化,徐徐显露出皇甫奇的身形,皇甫奇一只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无比,正在惊怒交加的注视着王太初。

    “你……你怎么会……怎么能……破了吾的玲珑玄黄塔?”

    这位太平教太上,到如今犹自不敢相信,自身苦修的镇教神通,竟然会被王太初突然间破的一干二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可言。

    须知,九重玄黄宝塔乃是皇甫奇性命交修的神通,九重玄黄玲珑塔与皇甫奇之间,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九重玲珑宝塔被王太初生生打破,在神通被破的反噬之下,这一位巅峰神魔精气神枯竭,自身不吝于丢了半条性命。

    “棋差一招,这一场是吾赢了!!”

    王太初负手而立,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嘴角微微上扬,漠然看着九重玄黄玲珑塔的崩坏,以及皇甫奇不敢置信的神情。

    忽——忽——忽——

    一阵阵狂风骤然席卷,豁然将一层层灰尘扬起,王太初站在满是断壁残垣的府城中,望着往日繁华的西北第一首府,幽幽道:“这一场闹剧,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道果缔结之机不远矣。”

    这一场神魔之战虽只有数十息不到,可是两大绝颠神魔战力全开,任意一位都能撼动乾坤。

    因此,只不过数十息的交手,就将这一座武威府从南到北,狠狠的犁上了一遍,其交战余波不知震杀了几多无辜,将整座武威城拆的破碎不堪。

    “哈哈哈……咳咳咳……你赢了?”不知为何,重伤的皇甫奇强笑了几声,随即一阵阵的干咳,硬生生咳出不少脏腑碎片:“你……你这就以为你自己赢了?”

    王太初饶有意味的注视着皇甫奇,道:“难道,如今的吾,还算不得赢家?”

    “赢家?未必啊……未必啊!”

    皇甫奇不住的冷笑着,恶狠狠的道:“好一招借刀杀人,想吾皇甫奇也是一代豪雄,没想到竟成了你王原始的一口刀。”

    “嘿嘿……堂堂的神魔绝颠者,能打破玄黄玲珑塔的大高手,竟然屈身于凉州这个偏僻之地,这必然不是大周朝廷授意。”

    “你也有你的图谋,你有你自己的小心思,你与大周朝廷不是一条心。所以才要隐藏自己的修为,才要等着暴召被吾打死,才顺势出手接受下所有的胜果。”

    紧紧的盯着王太初的脸色,皇甫奇喝问连连,道:“对不对?是也不是?”

    面对着皇甫奇的诘问,王太初神容不变,一片坦然之色,道:“在下只是一介凉州军门,保土安民职守所在而已。”

    皇甫奇面露狰狞之色,指着王太初喝问道:“可是现在,你这个凉州军门,真正的修为已然暴露人前,再也遮掩不住了。大周朝廷无论作何反应,但是一番猜忌是避免不得的,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是好?”

    王太初面露沉思,不住的颔首点头,道:“嗯……这是个问题,不过……一个将死之人担心太多,又有何用呢?”

    哗——

    话音尤未落下,王太初手掌豁然一压,周匝空间立时一层层塌陷,化作一方百丈掌印落在皇甫奇的身上。重创在身的皇甫奇,已无多少抵抗之力,任其如何奋力挣扎,当场被打为无数飞灰。

    …………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武威府府城前,一队队骑兵来回穿梭,不断的呼啸喊着,就连城墙上的北凉军将士,也在大声呼喝着,喊声连成一片。

    皇甫奇的折戟沉沙对数十万太平教徒,尤其是对八千黄巾力士精神上的打击,近乎是致命的。

    太平教众的溃败,在王太初出现在城头督战的那一刻,就开始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数十万乌合之众打打顺风战还行,但在最大精神依靠的皇甫奇倒下后,恐慌情绪就彻彻底底爆发了。

    而这股情绪攀升到顶点时,正是王太初站定城头,俯瞰城下战场的那一刻,所有太平教众的心气都被削折了何止七分。

    数十万人的大溃败何其壮观,数千骁骑与北凉军残兵两相配合,不断的驱赶着溃兵,也只能将溃兵截留下一小部分。大部分的溃兵奔走逃窜,散入四面八方,数千骁骑与北凉残军们根本无力捉拿。

    这一场追逐持续了四五个时辰,方才逐渐的平息下来,战场上尸骸遍地,血腥气息经久不散。不少太平教众的伤亡,都是在太平教众亡命逃窜时人踩人,慌不择路踩踏伤亡的。

    王太初站在城墙上,冷眼旁观着数十万太平教众的溃败,俯瞰着城下的众生相。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太平教徒中也有几尊天象禁忌,试图再度集结太平教徒,挽回太平教众的颓势。

    随后,王太初悍然出手,原始三印循环往替,将这几尊天象禁忌一一震杀,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所有太平教众的空想。

    “末将,参见军门,”

    战场荒凉一片,几位镇将登上城头,一名北凉军镇将当前一步,单膝遽然一跪,拱手道:“军门武力惊天动地,震杀强敌弹指之间,末将代凉州百姓庆之贺之!”

    北凉军的几位镇将毫不犹豫,纷纷单膝一跪,拱手道:“末将代凉州百姓,贺之庆之!!”

    “哈哈哈……诸将言重了,诸将言重了,小小的太平教何足挂齿。吾大周有着三公九卿、八大镇国、八大辅果在上,莫说太平教几十万教徒,就是几百万几千万教徒,想要将其覆灭,也不过反掌之间罢了。”

    王太初纵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几位镇将虽然受限于修为,不知道个中的深浅,但也知道一位神魔级人物的厉害。

    而王太初能毫发无伤的镇杀一尊神魔,除了王太初早已证得神魔大道之外,别无第二个可能性。

    面对一尊神魔中人,便是再倨傲的人物,都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不仅是生命层次的差距,也是面对一尊难以想象的强悍存在时,应当保有的敬畏之心。

    何况,王太初这位西凉军门,与暴召这个北凉军门间的关系,可谓是一言难尽。

    如今,暴召的尸骨未寒,这些镇将也不想在王太初面前伏低做小。可是作为北凉军的镇将,哪个不是精明通透之辈,一眼就能看出来王太初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只怕这几位镇将若是一言有错,当即就有不忍言之祸。

    一位北凉军镇将大胆开口,道:“王军门,暴军门战死沙场,吾等愿为王军门节制,还望王军门不要嫌弃吾等败军之将。”

    这一位镇将之言,让几位镇将无不侧目,这位镇将可谓走了一步险棋,也是在向王太初表露忠心。

    在暴召身陨之后,凉州境内的几万北凉军无主。按着以往朝廷的规定,自当是由着三公九卿来决定北凉军军主之位。

    可是这一位镇将向着王太初表现忠心,无疑是想要投入王太初麾下,或者不如说是顺应王太初的心思,携带几万北凉兵归入西凉一方,将北凉、西凉二部合一。

    至于大周朝廷方面,会如何看待王太初的行为,如何定性王太初的所作所为,又如何与王太初交涉,就不是这些镇将们应该关心的事了。

    这些北凉镇将在须臾间,闪过很多的念头,最后齐声开口道:“王军门武略滔天,平定凉州’黄贼‘之祸,末将等愿为军门节制!”

    王太初眸光一动,坦然应下,道:“如此,本座却之不恭也!”

    凉州三驾马车只余下一驾,王太初执掌凉州军政已是必然,权势之大堪称裂土封疆。

    在这一段时间内,只要朝廷没有发下调遣州令、军门的文书,王太初就是凉州真正的最高权力者。便是八大镇国将军、八大辅国将军中的任何一位,都没有王太初此时的权势来的惊人。

    “快了,快了,吾的道果之机一到,也是吾脱身之时了。”

    就在王太初在接受这些镇将的依附时,凉州大地之上最后一部分气数汇聚,王太初的心神进入前所未有的情明状态,恍惚间看到一枚原始神魔道果,高悬于茫茫命运长河之上。

    …………

    武威府官邸,公堂之内!

    王太初神容沉稳,镇将们矗立两侧,一个个着甲配刀,经历战火洗礼的武威府,内外都沾染了一些杀气、血气,将这一座公堂的肃穆气氛,点缀的愈发沉重。

    “军门,这一战北凉军十二镇,有六镇被打散编制,四镇兵马阵亡过半,只有两镇兵马损失最小。”一员北凉镇将站在公堂上,将目前北凉军的情况徐徐道来。

    “北凉军损失如此惨重倒是应有之理,一位神魔中人隐匿行藏,坐镇在‘黄贼‘之中,若说没有惊天的谋划,谁能让如此人物纡尊降贵?”

    王太初轻声叹了一口气,一尊绝颠神魔与寻常神魔的分量截然不同,能动用一尊如此强者,太平教对凉州的重视态度,已经让王太初感到了一丝不妥。

    尤其是王太初每每回想’太平天国‘之时,心头莫名的一股心悸感,让王太初愈发不能将其等闲视之。

    “不管太平教在凉州有什么手段,只要吾王太初在凉州一日,就休想在凉州搞风搞雨。”王太初心头念头浮现,随即收敛起来。

    王太初也不想坏了太平教的好事,平白为自己增添一个大敌,可是在道果未成的当下,不要说一个太平教,就是大周朝廷的话也不好使。

    毕竟,王太初看的很清楚,先天神凰一旦苏醒过来,凤皇界这一座紫敕世界首当其冲,介时不要说一个大周朝廷,就是十个百个大周朝廷,也都要成为先天神凰口中获得零食。

    一个注定要倾倒的朝廷,就是实力再如何强大,也不值得王太初费心费力。

    “诸位,武威作为西北首府,经历了这一场兵灾之后,百姓黔首死伤无数,再想回复往日的光景,还不知要用多少年来恢复。”

    王太初坐在太师椅上,面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之色,叹息道:“凉州百姓何辜,战乱一起,流离失所。太平教真是可恶之极,掀起一场如此的兵灾,却要让百姓为此受苦。”

    一员北凉军镇将垂头,道:“军门爱民之心,末将等有目共睹,已为人所共知之事。”

    “只是,百姓固然可怜可悯,可太平教众勾联高门大户,罔顾朝廷的天高地厚之恩,谋逆叛乱做实,对这些高门大户应该如何处置?”

    王太初话语间铿锵有力,道:“谋逆之罪,其罪最大,当诛杀九族,以警示天下人!”

    “诺!!”

    众多镇将无不应声,凉州高门大户的谋逆,让此时的凉州上下,将高门大户当作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哪怕有的高门大户并未与太平教有瓜葛,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凉州上下对高门大户们的警惕心,已然达到了最高点。

    而且,诛杀大户高门也有一个好处,凉州频繁的动乱,已是抽干了凉州往昔时,商道繁华积累的元气。借着屠戮这些大户高门的契机,完全可以用高门大户的金帛财产,填补凉州州库的大窟窿。

第四**章险恶猜忌

    ————

    “凉州经此一乱,要恢复往日繁荣,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了!”王太初徐徐走出官邸公堂,迎着天穹之上半遮半掩的夕阳,面上说不出是喜是悲。

    镇将们看着王太初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太初身后,顺着王太初的目光,看向了那一轮夕阳,那一轮犹如残血般的夕阳。

    看着在如血般的夕阳下,王太初的背影与拉越长,一股莫名的凉意骤然涌上心头,让这些镇将心神一凛,神容不知不觉愈发肃然。

    “好一片肃然秋杀气,落得一片血色茫茫,真个干净啊!!”

    王太初的心思极为明确,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寥寥几语,可是其中杀气之重,着实让不少镇将都心惊胆颤。只是三言两语间,如一柄重锤重重的轰击心神,让这些百战将军无不噤若寒蝉。

    这是王太初修为太高,一言一行贯通有无,言行浑然合一,在以心印心之下,让诸位镇将瞥见一角血色修罗之景。

    以这一角修罗之景的恐怖,让几位城府深沉的镇将,敏锐感觉到一股风暴,将要席卷凉州十府,暗自揣揣不安:“军门之心不可测,这一场清洗怕是不止高门大户,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

    “莫非军门真要做凉州王,要借此清洗掉朝廷的影响力?一位堂堂的神魔中人隐匿修为至此,除了想要染指那社稷神器之外,又是志在何方?”

    以附逆的高门大户开刀,这是应有之义,就是王太初不高举屠刀,凉州的一众文武们,也不会放过这些附逆的大户。

    可是,很多心思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王太初的态度,或者说是对凉州十府的态度,有着一股莫名的意味,让人心惊肉跳不知所以然。

    不提此刻众多镇将们复杂的心思,王太初迎着夕阳余辉,心神如乳燕归巢般,缓缓与凉州苍茫大地相合,感悟着凉州大地的地脉之势,

    作为凉州当之无愧的主宰者。在无任何掣肘的情况下,凉州气数贯通如一,尽数与王太初一身之上。王太初的每一次的呼吸,乃至于每一下的心跳,都无不与数以十万计的广袤疆土,交相的呼应着。

    正所谓气数在身无往而不利,在王太初与凉州大运交融的一刹那,一枚似真似幻的神魔道果,自命运长河之上显露一丝光辉。

    这一丝光辉来的快去得也快,只在须臾间就淹没在滚滚命运长河间,恍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王太初似乎看到了那一枚道果雏形,再度沉入命运长河之内,轻轻叹息:“可惜……可惜……”

    不只是凉州气运有缺,并非是以往的巅峰之时,而且凉州在大义上,仍然是属于大周朝廷,便是王太初都只是大周的一员军门。

    如此一来,何谈能十成十的运用凉州气运,王太初能暂且感悟一下道果之妙,已是三公九卿都难以企及的机缘了。

    毕竟,整个凉州在这一场大乱之下,可谓是元气大伤,从里到外的破坏,永远都比建设容易。在这一场大乱之下,不仅仅是商业凋敝荒废,给凉州带来的巨大损失,最少数十年不能恢复元气。

    经此一遭,凉州境内十府百姓黔首,亦无不死伤无数,白骨腐肉暴露于荒野,兵丁甲士不知多少埋骨沙场,家家户户高挂白幡。

    因而,以凉州此时的气运,王太初迈出那一步并非不可能,只是终究是太过于勉强,根基不足强行为之,只是自绝道途而已。

    纵然先天神凰长眠将尽,天地灾劫即将降临,凤皇界的诸般谋划算计,都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王太初也没有自乱阵脚,心里毫无燥气,仍然有意为自身增添几分资粮底蕴。

    要知道,在这是一场巨大灾难下,无论身处的位置如何,都免不得被动的被拖入其中。便是王太初这等人物,虽然己身自保无碍,但也不是没有影响。

    至少,如今的王太初再想似以往一般,安稳的驻守在凉州边城,已然成了不可能之事。

    此时此刻的王太初,已然太过显眼,一如一轮初升的骄阳般,让凉州上下无数的目光瞩目着。

    而待到王太初击杀皇甫奇的战绩,传遍大周十九州之后,就不只是凉州上下的瞩目,迎接王太初的将会是大周十九州的沸腾。

    一尊神魔中人在大周朝廷,就是毋庸置疑的国之柱石,是能支撑起大周朝廷最少数百载气数,是能作为大周朝廷存世基础的存在。

    一位踏入神魔大道之人,已然是跻身天地之颠,只在证就神王道果的大能力者之下。

    每一位神魔的出世与陨落,所带来的影响都极为深远,往往代表着这一方天下,各大势力稳固的格局,将要迎来一次大洗牌。

    一尊有着镇杀神魔之能的强势人物的出现,对中土大周十九州,对整个凤凰界的局势,都是一种莫大的震动。

    …………

    中州神都,上洛,太极殿!

    一重重宫柱两列陈立,白玉宫灯盏盏剔透,殿中陈设厚重古拙,又不乏龙纹雕饰,无处不存着天子贵气。

    姬定延横卧在塌前,躺在一宫装妇人怀中,宫装美妇人芊芊玉手,不急不缓的剥着葡萄皮,再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葡萄,慢慢的喂入姬定延口中。

    一时间,整个太极殿都弥漫着一股粉红色的气息,姬定延面容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枕着温香软玉,嘴角流出一丝晶莹。

    踏!踏!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太极殿极为明显,一位身着绿袍的老内监,一路小跑着跑入太极殿,随即扑通一声跪下。

    “皇爷,凉州三千里加急文书,太师让老奴呈上,给皇爷御览!”这绿袍内监伏身,高高的撅着屁股,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声音自地面传响,徐徐的回荡在太极殿。

    “太师摘选的加急文书?嗯……凉州的加急,凉州又出了何事?”姬定延伸手捏了捏眉心,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轻声嘟哝着。

    “皇爷,”老内监再度开口,两只瘦若鸡皮的手,将这一封奏章高高的举过头顶,等待着周天子姬定延的翻看阅览。

    自太平教主斩断龙脉,掀翻姬氏的紫金山帝陵大墓,致使天地大禁虚弱以来。姬定延一身九九天子龙气,日渐显露出暮气,不复当初的宏大刚阳。

    眼见着龙气衰落之势已成,不只是姬氏宗亲心急如焚,便是三公九卿等镇国柱石,也都为此忧心忡忡。

    只是这般情势之下,除非有一尊道果级数的大能力者亲自出手,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再度拘拿一十八道龙脉,一一打入中州神都祖脉之中,圆满九九八十一龙脉之数。

    不然,九九之数有缺的大周,其衰落已是不可避免的,就是有三公九卿、八大镇国、八大辅国等柱石支撑。可是少则三代天子,多则五代天子之后,大周朝廷必生祸端,或许改朝换代也未可知。

    “太师让朕看的加急文书?呈上来!”姬定延作出伸手之态,自有宫女上前接过老内监举着的奏章,挪动寸步间徐徐呈上。

    “嗯……凉州啊,”躺在宫装美妇人怀中的姬定延,看着呈上奏章封面上的‘凉州’二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在周天子姬定延的印象中,凉州似乎一直都是苦寒之地,一个‘凉’字已是道尽了所有。

    虽然这在凉州人眼中,只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偏见,可是这偏见不只是周天子有,便是其他州府的百姓黔首,在听到雍凉二字之时,也多以‘荒凉’作为代指。

    “是雍凉,又出了什么事?”这是在看到奏章的第一刻,周天子心头闪过的一丝模糊的念头。

    雍凉远离神都上洛,来往间的道路不通,消息通道一直很是堵塞,三千里加急往来一趟,往往事情都已经落幕了,中州神都的重臣们才刚刚知道。

    这就是凉州、幽州等边境州府,以及中州神都的衮衮诸公们,所要面对的问题。

    自太平教主在中州闹出好大一场风波以来,中土其余一十八州的各方势力,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不安分的迹象。只是这些迹象虽然有了苗头,但到底该如何处置,却是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头疼不已。

    固然,大周朝廷的真实底蕴犹存,数十位国之柱石的存在,让大周朝廷处于绝对的优势。

    可是凤凰界中的天象禁忌之上的存在,一般都不会轻易出手,禁忌之所以是禁忌,就是因为有着忌讳。神魔柱石若非真的不得以,也是不会亲身出手的。

    在这一重重天地大道枷锁的压制下,作为强行出手的代价,不只是对神魔真身有着损伤,就连自身道途也会越走越窄,于己身有害无益。

    “咦?”

    周天子看着奏章上的内容,面色豁然一变,也不顾着再享受温香软玉,连忙起身捧着奏章,再度仔细看了几遍后,惊诧道:“这……这是真的?”

    宫装美妇人见着周天子一脸惊色,虽然也是好奇这一封奏章到底有何惊天动地之事,但周天子不直接说出来,这宫装美妇人却不敢擅自去问。

    大周第一王周文王所立下的内宫不得干政的赑屃神碑,可是一直座落在太极殿的宫门前,来往间抬眼就能见到。

    这一宫装美妇人虽得周天子喜爱,是周天子诸嫔之首,但到底不是国母之尊,也不敢以身试法,尝试赑屃神碑上的天条神律,能否杀了她这个当代天子颇为宠爱的妃嫔。

    “快,快,快去宣召三公九卿诸位重臣,在太极殿中议事。”周天子面上又惊又喜,以至于连天子仪态也不顾了,自榻上起身,手上攥着奏章,几欲畅快大笑一场。

    “诺!!”老内监重重的的应了一声,挪着小碎步慢慢的出了太极殿。

    “姜妃,”

    周天子满怀欣喜,看了一遍又一遍奏章,随口道:“朕一会儿要与几位重臣议事,你不适合旁听,就先下去小憩吧,”

    “诺,”

    姜妃见着周天子喜形于色的模样,心头固然有再多好奇,也只能躬身一礼,身后自有宫女上前搀扶,摇拽婀娜身姿,出了太极殿宫门。

    周天子看着奏章上的内容,不住的感叹着:“西凉军门王太初,竟然能杀了太平教第二太上皇甫奇,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对于太平教这天下第一的邪教,这位周天子可是恨之入骨,只是奈何太平教高手众多,且来去行踪诡谲。

    以至于朝廷虽有剿灭太平教的实力,但太平教高手们大多滑不溜手,想要让太平教伤筋动骨都不容易。何况镇杀一位神魔中人,其难度远比让太平教伤筋动骨来的大,简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故而,王太初镇杀皇甫奇这位第二太上之举,绝对能让太平教痛上一段时间,甚至打乱太平教的重要谋划。

    “陛下,”三公九卿纷纷踏入太极殿中,向着殿中的周天子轻轻一拜。

    这三公九卿早在殿外等候多时,在周天子宣召之后,不多时就以太师苏定法为首,一起进了太极殿觐见周天子。

    “哈哈哈……“

    周天子开怀大笑,道:“诸卿,大喜啊,大喜……没想到,太平教竟然在凉州那等偏僻之地,狠狠的跌了个大跟头,大快人心莫过如是。”

    “诸卿以为然否?”周天子自然知道三公九卿们,都已知道了这一份加急文书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由着内监,特意的呈给周天子再阅览一遍。

    只是三公九卿们面色沉重,有的默默的摇了摇头,有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显然对奏章上所奏之事,另有一番看法。

    “陛下,太平教受创,自是吾朝廷幸事,陛下鸿福自有天佑之。可是王太初一介凉州军门,到底是如何将太平教第二太上打杀,却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太师苏定法沉肃道:“一个西凉军门,既非八大镇国亲信,也非八大辅国麾下,往日表露的修为只有天象级数,如何能杀得一位神魔绝颠者?”

    “以老臣观之,不是图谋不轨,就是包藏祸心,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啊!”

第四九零章身具雏形

    ————

    “陛下,俗语有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啊!”苏定法眸子间幽幽一片,三公九卿等重臣纷纷颔首点头,对苏定法的话都有些认同。

    大司徒种伯庸轻声道:“王太初此人的来历,现在看来颇为蹊跷,要不然中枢诸公,也不会在凉州这等偏僻之地,一任就是十载光阴。”

    “如今,王太初初露峥嵘,就将一尊神魔绝颠者打杀,陛下对其不可不防啊!!”

    对于王太初这一尊击杀神魔绝颠者的强势人物,大周朝廷方面先是三分震惊,然后转为七分怀疑。

    一尊神魔中人便是朝廷衮衮诸公都不能小觑,如今竟然纡尊降贵至斯,跑到凉州这等偏远之地,只为担任一方军门之职,若说当中没有任何图谋,便连三岁稚子都不信。

    要知道,大周朝廷中的军门,可是有着一百零八之数,就没有神魔中人担任的先例。大周朝廷的几十尊镇国柱石,哪一位不是身兼要职,是位列三公九卿、镇国辅国的大人物。

    而王太初对镇国柱石之位弃如敝履,却对凉州一地蹉跎多年,这等反常的举动,自是让几位忧心忡忡。

    所谓事若反常必为妖,朝中大臣们哪个不是精明通透,城府深沉之辈。一位太平教太上陨落在凉州境内,固然对朝廷是一大喜事。

    可是一位性情难以琢磨的神魔中人横空出世,无疑会扰乱朝廷大局,对于朝廷可就不再是惊喜,而是**裸的惊吓了。

    “嗯……诸卿说的在理,一位神魔中人放着中州繁华不享,跑到凉州这等荒僻之地,仔细想来确实有些蹊跷啊!”

    姬定延心头狂喜渐渐退去,尤其恢复了一二分冷静后,看待王太初这位神魔的心态,又悄然的有了变化。

    “这终究是一位神魔绝颠者,王太初只用了不过十几二十载的时间,就达到了旁人千百载的积累?这等大成就大修行,莫非真是潜心修行,就能成就出来的?”姬定延如此思量着,神色又有了些变化。

    自古君王最多疑,姬定延听着苏定法的一番言论后,也对王太初有了几分猜忌之心。

    毕竟,王太初的履历并非秘密,大周朝廷的军情司已然是凤皇界中,最庞大最厉害的密探暗谍机构。王太初能被委任一方军门之职,不说身家来历查的明明白白,就是一言一行都有所记录。

    可是王太初毫无征兆的显露神魔绝顶的修为,简直太过突兀了,让人本能的觉得不放心。

    满朝诸公不只是不放心,王太初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不放心一位神魔绝颠者,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又藏着何等目的,进入大周朝廷的体系之内。

    姬定延沉吟了片刻,徐徐道:“那,诸卿以为如何?”

    “王太初毕竟是一位柱石级人物,每一位的出世不说普天同庆,也该给予应有的名器。况且王太初到底是镇杀了一尊太平教神魔,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天下各方都在瞩目此事,更是不该被薄待。”

    一位重臣垂目上前,淡淡道:“王原始有功社稷,本就不当薄待了,不然天下人心寒,谁又愿意再为朝廷效力?吾煌煌天朝上国,难道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岂不贻笑大方?”

    无怪乎周天子乃至满朝诸公,如此谨慎亦或者如此的多疑。此刻的大周朝廷,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期,紫金山帝陵的崩塌,动摇了大周的根基。

    天下一十九州除了中州稳如泰山,其他一十八州无不动荡,各路牛鬼蛇神不甘寂寞,纷纷要在天下这个大舞台上,一展自身的光辉精彩。

    正是如此之世,大周朝廷的每一个决定,大周朝廷的每一部分方略,都不能有任何疏忽,这是关乎着大周朝廷以后几代、十几代之后的大事,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大周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招致满盘皆输。

    说一句诛心之言,满朝的镇国柱石都能转投新朝,还能维持自身的地位尊荣,而姬氏皇族几十万口又当何去何从。

    须知,每一新朝的初始,必然是以前朝皇子皇孙的覆灭为祭奠,那是无数的血与火,残酷的难以想象,皇权之下没有仁慈可言。

    太常连子诚在一旁,幽幽道:“那也不能直接给予高位,王原始此人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有着如此修为,其城府深沉的可怕。”

    “何况,在如今的朝中,也没有此子的位置,不说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一**将军位,掌握着大周镇国精锐,是万万不能让王原始染指的。”

    “而三公九卿之位又关乎中枢稳定,执宰阴阳四象,重要性更在大将军位之上,也是不能给王太初的。”

    三公九卿一干重臣相视无言,对王太初这位同道中人的感官很是复杂。谁让王太初崛起的太过突兀,一位不满五十之龄的神魔,是个人都知道里面必然有着大秘密。

    理所当然的,对王太初身上的秘密,没有人会视若无睹,那是能让一介草根,一跃直上九重天,沐浴风雷化为真龙,跻身天地最强之列的大秘密。

    只是王太初悍然击杀皇甫奇,已经显示了自身的拳头,所以才没有人敢来自讨没趣,寻根究底的探寻王太初身上的秘密。

    这位重臣轻声道:“朝中虽没有王太初的位置,可也不能轻易怠慢,这等人物就是有着其他心思,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关节,就是让他一步又有何妨,朝廷最重要的还是要以安抚为重。”

    “不如,就封王太初一个凉州王如何?”这位重臣语出惊人,只此一言就让太极殿中的同僚们骇然变色,

    “郭子休,你在说什么胡话,非姬姓宗亲不得王,可是武王定下的天条神律,你竟然敢在这上面打主意,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位重臣当即跳出来,言辞激烈的反对着,看向郭子休的目光犹如仇寇,态度上极为的坚决。

    “此一时彼一时,时事变迁尔!”郭子休好整以暇,拱手道:“陛下,诸位同僚,那王原始有功社稷在前,朝廷有功不赏,天下何以得安?”

    “既然中枢没有位置,十六位大将军也没有位置,何不让王原始以凉州王之名器,统摄凉州军政诸事。而朝廷在凉州,也不设州令军门掣肘,让王原始做一个真正的凉州王。”

    这位重臣气急道:“这是藩镇,这是藩镇啊……莫非陛下忘了藩镇之祸了?一旦王原始成了藩镇,有了大气候,这就是祸事。”

    “难道,王原始现在就不是藩镇了?不见得吧……凉州州令至今生死不知,北凉军门暴召战死武威城上,现在的凉州就是王原始的天下,他容不下任何人在凉州颐指气使的。”

    郭子休不疾不徐,道:“王原始已经尝到了唯吾独尊的滋味,再想找个人掣肘他,王原始就是不立刻离心离德,又当是如何?”

    “就是吾等强行安插进去一个州令,但在王原始这等神魔强人面前,也只是充当傀儡罢了。王原始既然能镇杀一尊神魔中人,满朝诸公之中除了吾等亲往,谁能真正压制住他?”

    “何况,只是一个凉州王的名位,还是名大过于实,便是给他又有何妨,反正王原始已具其实,只是缺个名而已,”

    三公九卿十二尊镇国柱石坐镇中枢,轻易不能离开中枢,这其中关乎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数,非一言半语所能言及。

    想要真正压制王原始,只有动用一十六位大将军亲自出手,可是诸位大将军各有职司,又岂能轻易的擅动。

    “凉州王!!”

    周天子一字一顿的念叨着,眸子中闪烁着冰冷,道:“郭卿言之有理,凉州王……既然已经有了其实,再给他一个名又有何妨。”

    “毕竟,王原始有大功于社稷,就赐封他为凉州王爵,世代镇守凉州,名器具全吧!”

    “臣等,这就拟旨……”面对周天子乾纲独断,三公九卿中或有不同意见者,可是也有应和周天子之意者,都只得默认。

    太师苏定法出言,道:“那王原始出身军伍,算是幽州郭镇北的老部下,曾经奇袭白狄王帐,自此以后仕途得意。就连王原始任西凉军门之职,当中郭镇北出力颇多,二人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

    “陛下不妨给郭镇北下一道中旨,让郭镇北对凉州多加警惕几分,以郭镇北牵制王原始这头猛龙,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幽州、凉州疆域相接,只要凉州有任何分吹草动,幽州就算不能尽知,多少也能通透几分。”

    “如此,就按着太师之意来吧……”周天子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奏章,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厚重古拙的太极殿,以及蜿蜒梁柱上的金龙,不禁摇了摇头。

    …………

    神都上洛太极殿重臣们的争论,距着王太初很远很远,可是在周天子与三公九卿们,确定了对王太初的态度后。

    轰!!

    远在凉州州城姑臧,官邸衙署内苑茶厅的王太初,心头豁然有所感应,耳畔间惊雷轰鸣,眸光开阖之间,看向中州所在的方向,面上神容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这是天地间冥冥中的一种变化,正所谓润物细无声,也不过如此而已。

    “最后一丝天地气数,已然归入吾身,凉州气运自此圆满矣!!”

    王太初端坐在茶厅内,心神骤然清明一片,前些时日已然与凉州大地相合,只是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掣肘,让他不能完全执掌凉州气数所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丝微不可查的掣肘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让王太初毫无阻碍的合乎一州大运所在,一枚道果雏形直接成就,让王太初猛然跨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一切水到渠成,王太初一身修为大为精进,自身距离证得一枚原始道果,亦然愈发的近了。

    对于这等变化,王太初只是轻声一笑,眸子中的深沉一片:“看来,是中州神都天子那里,对吾这个突然冒头的柱石,终于有了定论了。”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王气,自凉州十府汇聚而来,最后落在王太初的身上,将大周朝廷对凉州的控制彻底的割裂开来。

    这就是中州天子金口玉言之下,虽然没有天子帝旨昭示,可是三公九卿共同承认,其公信力还要在天子帝旨之上。

    一种自身完满无缺,执掌凉州四方十府疆土,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这代表着周天子已然放弃了凉州法理上执掌,不然这最后一丝气运,也不会臻入完满如一的境地。

    “周天子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无论是对吾还是对他,都是一桩好事。”王太初若有所思的想着,其心中所思所想若是被旁人知道,定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毕竟,王太初如此心态,简直堪称为大逆不道,对周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反而是一种平等,乃至于略微高出一筹的心态,看待坐镇中枢的三公九卿。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不可想象的,天子之尊号称上苍之子,代天行罚众生臣服,一如盘桓苍穹之上的永恒炽阳,光辉普照亿万众生,让天下苍生所仰视膜拜。

    当然,王太初有着如此心态,也是情有可原,或者说并不过分,不说王太初本身的特殊性,就是他即将迈入道果级数,也该有着如此心态。

    而且,王太初很清楚的知道,大周朝廷的辉煌,就如昨日黄花一般,说不定何时就会彻底凋零。

    便是大周给予的荣耀再多,但在大周真正崩溃时,亦只能化为乌有。因此王太初对朝廷惠而不费的举动,多少已经有些免疫了。

    只是先天神凰即将结束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长眠,整座凤皇界将要崩毁的消息,还是密闻中的密闻。

    除了王太初这一神魔绝顶以外,只有寥寥几尊神王人物才能窥见天机。整个凤皇界的芸芸众生都被蒙在鼓里,犹自不知危机的临近。

    “时至今日,凉州大运在身,吾已具备道果雏形,也该着手去证道果了!”

第四九一章脱茧化蝶

    ————

    王太初一身修为早已臻入神魔极颠,达到神魔最为极致的层次,于现今的他而言,一丝一毫的进步都是难得可贵。

    无论肉身亦或是神通,都是神王道果之下的最巅峰,只差着临门一脚,就能登堂入室踏入神王级数,成为横行一方虚空域大能者。

    随着凉州大运的彻底圆满,亦让王太初身心卸下了一重羁绊,再往上迈进了半步,身具道果雏形之象。余下的最后小半步,就只有水磨功夫去一点点去磨透,进而实现生命层次的再度升华,进入后天生灵最重要的一重境地。

    王太初端坐在茶厅中,最后眺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苍穹之上黑云压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可怜!可悲!任尔等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却不知吾所求为何,所做亦为何啊!”

    “可惜了,这一方世界亿万生灵,末劫一至几人能脱藩篱,几人能得全身?”

    如今的王太初对什么都不在乎,遍数凤皇界中土、东蛮、南夷、西戎、北狄,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让王太初放在心上了。

    或许,凤凰界没有创世神凰这等恐怖之极的先天存在,王太初还有兴趣在凤皇界中争名夺利,为自身道途增添几分积累。

    可是,在凤皇界劫数在即的当下,王太初就是争的再多又能如何,天地崩坏毁灭时,便是神魔天人也未必能得到一线生机,一切的一切都要化为虚无。

    “自此,吾原始道果之途,再无任何瑕疵,或可成道矣!”王太初缓缓的起身,一步步踏入静室中,眸子中演绎万象森罗,最后复归于原始之态,茶厅一旁静室的门,不知何时蓦然关合。

    “原始之道,万象森罗,归于一者,道始道终。”

    王太初已然下定决心,不证原始道果誓不出关,外面的是是非非,全被他挡在了一墙之外,不让外界的纷纷扰扰乱其心志。

    虽然,王太初还能再积累一些底蕴,然后再行证入道果之境。可是万事何来的尽善尽美,就连天道都有遁去之一,王太初若是执着完美无缺,才是入了大道歧途。

    而且,谁也不知道,王太初心头的那一根弦,已是被绷得死死的,只差一丝一毫就会崩断。在劫数将临道当下,也容不得王太初牢固根基,

    虽然凤皇界的纷争再重要,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太初也该为自己寻得一条退路了。

    要在一尊先天者面前求生,道果级数只是最基本的条件之一,所谓的神魔中人在先天者眼里,几如蚍蜉般朝生夕死,就连道果级数也只是大一点的虫豸。

    毕竟,虫豸虽依旧不起眼,可是凶性厉害的虫豸,要是发起疯来也是能咬死人的。

    在蚍蜉于虫豸之间,谁也不愿意去做一只蚍蜉,宁可似剧毒的虫豸般,让人忌惮不已,也不要成为一只毫无反抗力的蚍蜉。

    这就是王太初的心态,只要一日不证入道果,就是自己再风光,掌握的权势再大,也不过晨间朝露,只能停留一息而已。

    …………

    只是,王太初固然心智清晰,可是此刻的大周天下风起云涌,却不会由着王太初所想而来。

    一尊当世神魔的影响力,不会只存在于中州天子,天下一十九州所有豪杰,都不会对一位当世神魔视若无睹,种种阴谋诡计纷至沓来。

    一位位不甘寂寞的英雄豪杰,都要在这一方大舞台上留下足迹。太平教在凉州的动乱,只是大周一十九州之下的一个小小缩影。

    大周的地基已经被从根本上撼动,任何有野心有大志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最好的机会。纵观天下十九州的豪杰人物们,一个个都在奋勇争先,欲图在天下人面前展露头角峥嵘。

    幽州范阳府,一间大户宅邸,北苑厢房的书房之中,一位身着锦缎的中年人,神色冷然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眉宇间那一抹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这二人间的气氛极为诡谲,似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致使两人间的矛盾凸显了出来,彼此间的氛围极其危险,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得二人大打出手。

    中年男子狠狠一拍桌案,闷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们太平教所说的大计?你们的大饼画的是不错,可惜老夫吃不下,老夫还怕你们把老夫撑死!”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的承诺全是狗屁,如今中土十九州哪一州没有你们太平教的海捕文书。虽然你们毁了帝陵,掘了大周的根基,可也导致大周的各路大军不断追剿你们。”

    “你们现在是自身难保,大周的精锐大军可不是吃素的,这些人都是饿久了的狼,一旦闻到肉味,这些饿狼就会扑上来。”

    “北山先生,此言过矣……吾太平教可还没有败,也永远都不会败,一时的胜败得失,与一世的胜败得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凉州之事只是小挫,天下十九州这场大局,不会因为凉州的挫败,进而变动一分。”

    披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面容遮掩在黑巾下,声音沙哑的如蛇蝎撕咬,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毒舌吐信,似乎吞吐着一滴滴毒液。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天国,永存不灭!”太平教的教义回荡在书房间,一丝丝阴诡之意弥漫开来,一阵阵阴风刮起,环绕在黑衣人的周匝。

    这一位黑衣人赫然是太平教众,只是一般的太平教徒修行的是黄天无极之道,而这一位黑衣人却是修行大黑天之法。

    一身诡谲多变的黑暗气息鼓荡周身,一言一行莫不契合黑暗之道,与黄天的正大光明之道,形成了强烈的巨大反差。

    北山先生冷笑不止,道:“过矣?老夫倒是不觉得……凉州那边闹得是轰轰烈烈,老夫承认你们太平教,确实是在凉州下了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几十万太平教众乃至一位太上长老,还不是让凉州的那人反掌灭了?”

    北山先生在说到王太初之时,声音陡然低了几分,似乎对王太初极为的忌惮。以至在言谈中都不直呼其名,都是以‘那人’来代替,其忌讳之意可想而知。

    “那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

    黑衣人声音骤然一沉,带着无与伦比的尖锐感,道:“谁又能想到,以凉州这般的浅水,竟然能养出一条真龙,王原始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以凉州这等荒僻之地,能出现一位天象禁忌还有可能,可是一尊不死长生的神魔,甚至还是神魔中的绝颠者,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黑衣人的眸子犹如鬼火一般,碧绿的色泽犹如翡翠,其中没有一丝的生机之意,有的只有纯粹之极的翠绿:“王原始此人身上,一定有着大秘密,一个能让人超凡入圣,长生不死的神魔大密。”

    “哼……对这个秘密,老夫虽然感兴趣,可是却不会去触这个眉头。每一尊神魔中人的成就,都是夺天地造化之机,能踏入这等层次的人物,谁身上就没点秘密。”

    北山先生冷冷的哼了一声,对于黑衣人的解释不屑一顾,眼底深处那一抹讥讽是真真切切,不含一丝虚假,让黑衣人心头火气愈发炽烈。

    “你们太平教的那几位太上,或者那一位太平教主,就没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北山先生淡淡道:“那人身上有秘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可是谁敢跑到凉州谋夺他身上的秘密?谁有这个能为,去谋夺他身上的秘密?”

    “就凭着他神魔绝颠的修为,不要说我家老祖,就是你们的太平教主都不一定能拿下那人,就是那人身上的秘密再大,与咱们又有何关系。”

    “你们怕了?因为凉州与幽州相距太近,所以你们怕了,怕漏出马脚,让大周朝廷抓到首尾,让王原始抓住首尾。”

    黑衣人怪笑着:“可是,你们现在想要退出,你们还能退得下去?要知道你们这些人,也是大周朝廷重点关注的目标,一旦被大周朝廷发现,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后果。”

    “啧啧啧……堂堂的前朝宗亲,如今却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们不恨大周朝廷,你们就真的不恨历代的周天子了?”

    “这天子之位曾经可是你们的,是姬氏先人从你们手里夺走的,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让你们再度掌握天下,你们会拒绝?”

    “不,不,不,你们不会拒绝,这是万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这不只是吾太平教的机会,也是你们这些前朝遗老遗少的机会。”

    “吾太平教只要天国降世,实现再立黄天的宏伟大愿,这天子之位对吾等犹如粪土,你们不正是合适的天子之选?”

    “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说吧!”这位北山先生或许是被说动了,神容悄然的缓了缓。

    黑衣人趁势道:“北山先生放心,凉州之事只是一个开始,太平天国临世这是大势,吾太平教在这上面耗费了无数心血。千万载的谋划就为此时,任他王原始有何能耐,难道还能翻天不成,他终究只是神魔中人,不是道果级数的大人物。”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天国,岁在此时!!”

    …………

    旬月匆匆而过,凉州十府内外一片沉寂,恍若幽潭般深不见底,一尊在世神魔的名头,足以镇下牛鬼蛇神的窥探之心。

    “凉州王玺!”

    姑臧城的官邸正堂之内,王太初正坐上位,抚摸着公案上的金玺龟钮,眸光轻轻的一动,手指不住的敲击着公案。

    此时的王太初,与旬月之前变化极大,身着黑衣玉带,头上戴着银冠,面如羊脂白玉,一举一动间恍若道意长存,整个人都透着一抹神秘莫测的气息。

    对王太初而言,证就这一枚原始道果,简直就是水到渠成。尤其那最后半步的水磨功夫,王太初一触即入,直接证就一枚道果,跨入了许多天人神魔梦寐以求的境地。

    既没有什么天花乱坠,也没有什么地涌金莲,王太初气机浑然一体,而且打下的根基也很牢固。

    因此证就道果之时,也与以往证入神魔之道时一般,并没有激发什么天地气象,更没有惊动天下十九州。

    谁也不知道,王太初已经悄然脱茧化蝶,臻入天人道果级数,成为一方虚空域的上层人物。在这一方凤皇界有着下棋的权利,以天地众生为棋子,成为这一盘棋局的执棋人之一。

    当然,这所谓的执棋人,可不算先天神凰这等破格存在!

    王太初作为先天五太之一,也能分享到其他先天化身的大道感悟,固然妖皇道果与紫霄道果,都不适合王太初的大道,但触类旁通之下,也能有不少的收获。

    而在几份大道感悟融会贯通之后,王太初的原始道果也愈发稳固,自身修为愈发的深不可测。

    可是,王太初刚一出关,大周朝廷迎头就给了他一份大礼,一方诸侯王印,一张敕封凉州王的帝旨,让王太初愈发的惹人注目了。

    “周天子真是好大的手笔,自西凉军门之职,一跃成为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诸侯王,这是要把我放在火炉上烤啊!”

    王太初面上带着冷笑,不置可否的看着凉州王金玺旁,那一卷玄黄色布帛之上,一丝丝龙气自天子帝旨自上沸腾游弋。

    大周朝廷自有定制定论,天子玉玺为龙钮,诸侯金玺为龟钮,公侯五等为金章,卿士大夫为银章,诸州府县为铜印。

    周天子直接授予王太初金玺铜钮,越过金章、银章诸等品次,让王太初一步到位,已然是大周开朝立基以来,从未有过的隆重待遇。

    如此一来,这一方凉州金玺分量之重,已然可想而知。作为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异姓王,虽然王太初只有着其名,而没有任何实际的赏赐,那也是极为了不得的,势必要引来一些人的嫉恨。

    “不过,吾已是道果成就,就算是这些人再嫉恨,能让我掉一根毫毛否?”

第四九二章遁走之机

    ————

    “所谓蜜糖毒药,蜜糖吾自当笑纳,可是里面的毒药,还是你们来吃的好!”王太初眸中幽光闪烁,瞳孔间演绎森罗万象,重重道景循环不休。

    王太初眸子中似乎演绎着天地诸象,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八象轮转变化,周身的气机愈发深邃莫名。

    这是王太初原始道果证就之后,自身推演的根本法门《太初始原章》,终于臻入一重玄之又玄的境地。在大成圆满之上更进一步,抵达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层次,所显化的一重恢宏气象。

    这一层次之玄妙莫测,以佛门佛法就是大阿罗汉,以道门道法就是金仙太乙,以魔门魔法就是自在天魔,都是玄妙不可测的层次。

    以王太初成道之前,打下的根基底蕴之深厚,致使他证道后的修为之强横,便是在高人大能之士辈出的佛道魔三教中,也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便是一时不及那些成道最少数十万、上百万载的高人们,但王太初在道果级数中的沉淀,也绝非是垫底之末流。

    倘若道果级数真要分个三六九等,王太初初入道果之境,自是算不得最顶尖的道果人物。可是根基打得牢固如他,至少也能进入中上之流,远超九成九以上的道果中人。

    毕竟是几世累加的功果在身,再有《太初始原章》的奥妙精深,王太初有此成就也是顺理成章。

    “嗯?”

    王太初眉头轻轻一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北方,见得北方煞气腾腾,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神情间似有一丝讥诮之意浮出,轻轻笑道:“看来,大周朝廷不稳,这四方强邻也要有所动作了。”

    他悠悠的一笑:“也是,若不是四方强邻在侧,周天子也不会大方一回,吾这个异姓的凉州王,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王太初如此想法,虽然不失为偏颇,可也有一些道理。在大周朝廷内部不稳的当下,一直觊觎中土物华天宝的四方强邻,可不会真的闲下来。

    作为新晋的凉州王,王太初何尝不是一道极佳的屏障,守护着凉州之后的数州。尤其是王太初与幽州郭镇北,两大神魔各据一州交相呼应,坐镇于北方大地,所能起到的威慑作用,绝非是一加一这般简单。

    “报!!”

    这时,一位斥候直接闯入公堂中,甲衣铮铮作响,一手拄着刀鞘,一手按着地面,单膝跪下后,双手呈上军情文书,道:“王爷,军情急报,北狄十五部联盟,共推云蒙部蒙赤行为盟主,起兵三十五万尽发凉州。”

    王太初后背靠在太师椅上,慵懒的看了一眼斥候,道:“只是凉州?幽州那边可有何军情?”

    三十五万大军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周本身就有数百万大军,只是大周需要镇守四方戎、狄、蛮、夷,才无法抽调这些大军。

    真正让王太初意外的,是北狄人明知凉州有一尊神魔坐镇的情况下,还公推了一位盟主,合十五部族之力来犯凉州,其中的深意让王太初大为警惕。

    若说北狄人没有一定的把握,乃至于更进一步的图谋,王太初却是不信的。北狄人固然看似头脑简单,可是任何将北狄之人,真的当作简单来看待的,骨头都化成灰了。

    一般中土人士以为的北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生性勇猛彪悍,做事鲁莽不计后果,近乎茹毛饮血的野兽。

    可是王太初与北狄人打过太多的交道,自他投身这一方世界,尤其是进入大周军方以来,大半的时间都是与北狄斗智斗勇。

    因此,王太初对于北狄人看似鲁莽实则狡诈的心性,把握的极为精准到位,当然不会与寻常中土人一般小觑北狄人,

    “这……”这斥候闻言一愣,正要张口回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来。

    “报!!”

    又一名斥候疾步闯入公堂之中,伏身叩首道:“王爷,幽州军情急报,北狄十三部联盟,以乞啮部赤鲁木为盟主,起兵五十万尽发幽州。”

    王太初晒然道:“五十万进幽州,三十五万进凉州,北狄人这是分裂成了两股力量了!”

    “哈哈哈……好,好,真是太好了,”

    蓦然,王太初抚掌大笑,道:“好一个蒙赤行,好一个赤鲁木,一个整合北狄以西的十五部,一个整合北狄以东的十三部,整整八十五万大军啊……北狄的精锐大军应该是尽在于此了。”

    北狄人各部都是游牧民族,其中的战兵都是骑兵,战力远超寻常的步兵甲士。北狄人的八十五万大军,便是八十五万骑兵,八十万骑兵发起一次冲锋,便是百万大军都挡不住。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北狄如此动态,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压下来了。我要是将他们三十五万大军,都给他们吃了,北狄岂不是要立刻分崩离析了?”

    王太初遥遥看着北方苍狼气运,嘴角那一抹冷笑,如何也遮掩不住。

    已然证就道果之数的王太初,其眼力之强,要远甚于天人神魔。天地四方气象之变动,尽数收入王太初的眼底。

    北狄的兴兵进犯,不是单独的个例,就在北狄发兵同时,东夷、南蛮、西戎三方也蠢蠢欲动,各有兵戈杀伐冲天而起。

    四方蛮夷戎狄同时起兵,王太初看在眼里,当然不会以为他们只是打草谷,为着劫掠一些钱粮,就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正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中土大周乱象丛生,内外也不安稳。不要说四方蛮夷戎狄,就是王太初将心比心,自问若不是知道凤皇界劫数将临,怕也按耐不住执掌一座紫敕世界的诱惑。

    一座紫敕世界的本源气运,又该是何等的浓烈,就是不能削平四方蛮夷戎狄,只是主宰中土十九州的气数气运,对王太初也大有裨益。

    “咦……莫非,四方动乱,天机混乱,就是吾遁破大千之机?”王太初心头一动,若有所思的看着茫茫苍穹,似乎看到了世界之外,那一尊无比伟岸的先天神凰。

    证就原始道果之后的王太初,本来是想要远走凤皇界这是非之地,可是他一想到离去,心头骤然间升起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那一丝恐怖的危机感,让王太初迟疑了许久,终究没敢强行踏出世界,遁入大千虚空。

    王太初对自身道果级数的心血来潮,不敢不重视,也不能不重视。这才是王太初滞留凤皇界,并且接受凉州王印的原因所在。

    哪怕距离世界之外的先天神凰,结束长眠越来越近,王太初也不能忽视心血来潮的感应。

    王太初很明确知道,如果他现在强行离去,只要真身一进入宇宙虚空之间,定然会有着难以想象的大恐怖将临。

    这般大恐怖之强绝,甚至连道果中人都没办法抵抗,劫数之下无从脱身,一个不好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而这一方虚空域中,能让一尊道果级数毫无反抗之力的恐怖,除了与那一位先天神凰有关,王太初别无其他可想。

    正是因为有如此联想,王太初才会暂且按下性子,等着自己最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没用吾等多久,这机会就直接掉了下来,中土、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的混战,定会引起众多神魔中人,乃至道果大能们的出手。”

    “而这一场五方混战,天机天数势必乱成一团,不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也是一场波及整个凤皇界的大灾难。”

    “或许,只有如此浓烈的劫数,才能让吾找到遁走大千的最佳时机。”王太初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许多,神色渐渐平复下来。

    他当即令道:“来啊……给吾擂鼓聚将,吾要看看那位蒙赤行是何等成色,有何本事来犯吾凉州。”

    就在说话间,王太初眸光中千百重道景一一湮灭,自《太初始原章》虚实、真幻之道上再做精进,正所谓万象森罗归于一念,便是如今王太初的成就,真实与虚幻只在一念。

    这般状态下的王太初,无惧任何的挑战,哪怕是先天大神通者当面,他也要搏出一线生机。何况蒙赤行修为再高,达到神魔绝顶层次也就到顶了,是道果级数的可能微乎其微。

    一尊真正的道果大能之士,堪称一个种族存续的脊梁,不到最关键的时候,岂会不惜颜面亲自下场。

    尤其王太初已是道果级数,有着他的亲身坐镇,北狄一方的道果大能不出手,凉州一方稳如泰山。便是北狄一方的道果中人忍不住出手,王太初也能一力阻之。

    …………

    凉州边疆,永胜古关,东二百里,尘土飞杨,黄沙漫天,兵戈铮铮交鸣,声传百里不绝!

    北狄三十五万大军人声鼎沸,数十万骑兵来去间,席卷而起的沙浪近乎沸腾,喧嚣一片马啸长嘶,

    作为十五部盟军的领袖,蒙赤行站在一处断崖前,遥遥眺望着远方的永胜古关,那是北狄人进入凉州的第一道关隘。

    北狄人只要拿下这一枚嵌入凉州边境的钉子,整个凉州对他们而言,就成了剥光衣服的娇娘,任由着十五部落三十五万骑兵蹂躏。

    一位浑身笼罩黑雾的中年人,对身旁的蒙赤行,轻声笑道:“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不好过么?”蒙赤行身着黑衣,身形高大魁梧,肩膀似能担住一切,神容沉稳一如高山。

    “可是,吾倒是不这么认为,凉州王太初竟是当世神魔,这是吾先前所没有想到的,可是王太初能杀一个皇甫奇,却杀不得吾蒙赤行。”

    蒙赤行的面貌俊秀之极,五官轮廓极为的精致,犹如黄金比例一般的完美无暇,近乎于神话传说中的神祇,自身散发着的光辉,无比的灿烂夺目。

    看着身旁隐约间透着一股王者之气的蒙赤行,黑雾中的中年人暗自惊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豪杰,其气度非凡,着实不似北狄野人,反倒是比大多中土贵裔更显气度。

    有一种人无关出身,无关成长的环境,天生就是要站在万万人之上,天生就应该处于高位,享受亿万人的崇敬,而蒙赤人毫无疑问就是这等人物。

    若非蒙赤行这等无可争议的豪杰人物,北狄十五部也不会臣服在他的脚下,甘心将蒙赤行奉为盟主,率数十万大军马踏中土十九州。

    “大王,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位凉州王,吾教的太上皇甫奇一身神通与教主并肩,王太初既然能斩杀了皇甫奇,其法力神通着实是到了通天彻地的地步。”

    “如此强势的人物,大王可要小心对待才是啊!”黑雾中的中年人缓缓说着,淡漠的目光中无喜无悲,恍如一尊无情无欲无求的神祇。

    “王太初,王原始,吾早就知道凉州有这一号人物,只是没想到还是一位神魔中人。”蒙赤行低叹了一声,眼中朦朦胧胧,似有万千流光奔腾不息。

    “放心便是,吾当然不会小觑如此人物,任何一位证就神魔之人,都有着自身光辉的一面,不如此何以不死长生,承载万古岁月。”

    蒙赤行犹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闪烁着一抹深邃无比的神光,道:“虽然,吾的《圆觉智能书》早就臻入大成圆满之境,距着证就一枚圆觉道果,一步踏入佛门的上乘修行极为接近,与寻常神魔有着本质区别。”

    “可惜,天下气数不在北狄,吾能证就神魔之身,已是分润了几分佛门大运。若是想要彻证圆觉道果,就不得不来中土走一遭。”

    蒙赤行口中虽如此说着,但神容依旧平淡:“不但要借着中土气运磨砺自身,还要寻找一位能与吾纠缠千百世的对手。”

    “以这位对手为磨刀石,生生世世与之纠缠不休,在无尽轮回中获取智慧,为吾圆满缔结一枚圆觉道果出一份力。”

    这位如天生神祇般的北狄豪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至极的心态,周匝旌旗何止千万面,数十万大军拱卫周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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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天人长生不死,武中圣人吼碎山河。带着一面石镜,荀少彧来到这方莽荒乱世,一步步映照诸天。从这人间苦境开始,踏上寰宇诸天之路,元始大罗诸天……QQ群:795659741元始诸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始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始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