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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弃还真     元始诸天txt下载     元始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八五章离经叛道

    “君侯明见!”

    荀太常躬身一礼,肃声道:“此,正乃初祖之意,吕国百废待兴,正需众志成城君臣一心之时,朝局却是不可再生变乱。”

    “君侯若大加株连,众臣人心惶惶,臣民惶恐不安终日,吾吕国如何再现兴盛之世?”

    此时,有着充足底气的荀太常,话语间带着咄咄逼人之意,甚至不乏攻击性的意味,让荀少不由得再度审视了一番荀太常。

    要知道,作为荀氏三老之一,荀太常一直是以武痴形象示人,难得有今日这般锐气迫人之时。

    这是初祖荀首带给荀太常的底气,生而为荀氏子弟,初祖荀首一直都是神话中的神话,是荀氏子弟们毕生为之仰望的存在。

    在这般心绪之下,就是荀太常这位武道圣人也不能免俗,对初祖荀首有着一种近乎于盲目的自信。只有荀少两世为人,对此兀自满不在乎,仅仅只是忌惮荀氏初祖,一身天人神魔的强悍修为。

    “初祖?”荀少冷冷一笑,强自压下动荡的心绪,神情漠然之极,道:“老宗傅应知,昔时南阳动乱,初祖与共氏余孽大战之后,就一直音信全无。”

    “吾吕国在战乱平息之后,举吕国全国之力,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也没寻着初祖下落。如今寡人欲行国法,老宗傅却在此时此刻,将初祖给抬了出来,其心又是何其叵测?”

    “老宗傅所为,可是以初祖之名,进而恫吓寡人,干涉朝政乎?”荀少眸光锐利,其间锋芒毕现,逼视着荀太常。

    对于初祖荀首的惊现,随着初时的惊诧缓缓消散,荀少心绪已然稳定。以此刻荀少的修为,便是那一位初祖荀首,亲自降临吕国掖庭又如何。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如今的荀少可谓今非昔比,天门四关尽数圆满无碍,已然具备天人级数的战力,只差一步踏入天人之域,完成后天生命最后的蜕变,成就一尊无缺的天人神魔。

    作为已然濒临天人之域的绝代强人,一尊天人神魔固然可怕,却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谁知荀太常是否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虚言恫吓。那一位初祖荀首久无音讯,是否尚且存世都还在两可之间。

    若只是为一没有实证的消息,而自乱了手脚,荀少这一尊武侯岂不成了天下一大笑谈。

    对于荀少的诘问,荀太常神色一惊,拱手道:“老臣万死不敢,”

    这罪名任谁压在身上都受不了,任是荀太常为三老之一,也不敢如此轻率应下,只得战战兢兢叩首谢罪。

    “老宗傅,荀氏初祖若当真在世,寡人自是不甚欢喜。”荀少威严深沉,高声道:“然,寡人之行事,皆为国事国政,初祖虽为荀氏之祖,为寡人之先祖,却非是吕国之君侯,天下之诸侯,一国国事重于泰山,非家事宗法可决。”

    “君侯……这……”荀太常见着荀少态度出乎预料的决绝,不由得惊呼出声。

    荀少转过身,淡淡道:“老宗傅毋要多言,寡人心意已决,所谓言出必行,就是初祖此时亲临,寡人也是一样的说辞。”

    对于荀首这位初祖,荀少可能会有一些忌惮,却决然谈不上惧怕,更不要说对其言听计从,成为任其支配的提线木偶。

    若是因初祖荀首一言压之,荀少就放弃眼下筹谋多时的局面。那初祖荀首要是再度得寸进尺,荀少又该如何应对。

    荀太常面色一变,沉声道:“君侯三思……初祖若是为之震怒降罪,君侯何以承担啊!”

    “哈哈哈……”听着这似威胁的话,荀少长笑不止,浑身鼓荡惊人气机,周身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大窍,恍若群星一般璀璨生辉。

    这一身气血刚阳沛然如江似河,恐怖力量撕碎周匝虚空,却又不见一丝一毫的虚耗,对于力量的把握简直妙到毫巅。

    这一尊当代武侯气机骇人,目光如雷似电,沉声道:“家国天下,先有国后有家,既有先后之序,寡人岂能置之不理。老宗傅不用多言,寡人之意已决,任谁也动摇不得。”

    “君侯……老祖为天人神魔,伟力不可揣度,您如斯悖逆老祖,当真再无余地可言?”荀太常直视着荀少,语气稍稍低沉,更加露骨的警告着。

    荀少这时的态度,与荀太常所想截然不同,荀少的果断决绝,着实是让荀太常暗自心惊肉跳。

    要知道,荀太常在将荀首推上前台之前,都不觉得荀少会一意孤行。荀太常根本就不信荀少,会无视一尊天人老祖的态度,仍旧是要一意孤行,以致于不惜舍弃一切玉石俱焚。

    毕竟,天人神魔是可以镇压一国的恐怖存在,是吕国位列豫州大国的真正底蕴所在。

    这一尊荀氏初祖就是大宗傅荀太常,乃至于荀氏遗老们最后的底气所在,一尊天人神魔级数的老祖,就是一国存世的基石。

    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一尊天人老祖的分量,可要比国君要大得多。而荀少竟然直接驳斥天人老祖,这在荀太常眼里不吝于捅破了天,这当中蕴含的意义,让荀太常思之极恐。

    老宗傅唉声长叹,伏身劝谏道:“先祖们昔年披荆斩棘,才有着如今吕国名器,历代先君前赴后继开拓基业,君侯当珍之重之,切勿败落了吾荀氏千载基业!”

    荀少若有深意注视着荀太常,良久才道:“初祖竟在泉浦修养数载,寡人却没听得半点风声。老宗傅行事果然周密,寡人至此方见老宗傅真颜色。”

    对初祖为何隐匿行藏,荀少不感兴趣,但荀少在泉浦嗣位三载,竟然没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风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无论是何原由,都不能掩盖荀少,对吕国掌控不严密的事实,这反倒是愈发坚定荀少清洗朝局的决心。

    “君侯,老祖之意就是如此,老臣亦无法可想!”荀太常直视着荀少,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深藏的锋芒,波澜不惊道:“老祖所想,也是如今许多公室子弟之愿,吾吕国如今局势艰难,正是用人之时,君侯如此大加杀戮,人心将荡然无存。”

    “人心不在,国之何在?如此一来,吾吕国何时才能大兴,又何时才能称霸豫州,进而逐鹿四方天下!”

    轰!隆!隆!

    沉重的雷声响彻云霄,湛蓝色的电光闪烁不定,荀少看着宫外的雷雨,淡淡道:“你会看到的,这些……你都会看到的,无论吕国大兴、豫州称霸、天下逐鹿,寡人都会做到。”

    “人心不齐,不乏阴私鬼蜮,这所谓的人心,寡人要之何用?”荀少冷漠的目光,一如苍穹高天一般无情,让荀太常一阵惊悸。

    荀太常苦笑道:“君侯……如此独断专行,初祖那里如何交代?”

    “初祖那里……寡人现在就起驾,直接去面见初祖,与初祖阐述寡人胸中所想,想必初祖会明白,寡人作为一国之君的苦衷。”

    荀少捏了捏拳,眸子中闪烁着蓬勃的战意,口中却道:“初祖身为荀氏之祖,定然明事理知是非,寡人好言相劝,他应该会明白寡人的良苦用心。”

    若是那一尊初祖,还是不明白荀少一番‘良苦用心’,对其而言也是不要紧。荀少还有一双拳头,足以让初祖冷静一会儿,使得初祖荀首自己’幡然醒悟‘。

    …………

    国都东城,大宗傅府!

    东圃华亭,三老之一的荀太庸,孤身站在华亭一旁,目光不住的徘徊在门前,耳畔不断回响着喧嚣的喊杀声,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焦虑之色。

    灰暗的苍穹,雷云淫淫,雨滴溅落在周匝,一道道霹雳将长空划破。

    泉浦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无不昭示着这一场大清洗的险恶,一十三路大军兵锋煞气之强烈,径直撼动了荀太庸的心神。

    荀太微见着荀太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觉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太庸兄,不必如此焦躁不安,且放宽心静待,有着老祖宗发话,君侯是不可能再一意孤行的。”

    荀太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武侯杀戮血脉兄弟,屠戮臣僚功勋,生杀予夺战战兢兢,丧心病狂至此,已是骇人听闻。”

    “以其上位种种所为,无不显示着心志刚强,如此刚强果断之人,会凭着初祖一言,就乖乖悬崖勒马?”

    显然,荀太庸没有荀太微这般的把握,甚至对于荀少能否就范,都是疑虑甚重。哪怕老祖宗就在府中坐镇,也解不了荀太庸心头莫名的惊慌。

    对此,荀太微不以为然,道:“难道,咱们这位君侯,还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须知,那可是一尊天人神魔,在荀太微的眼中,固然荀少具有天人级数的战力。但天人战力不等于真正的境界,一尊真正的天人神魔,其手段是荀少无法想象的。

    荀少若是知得进退,绝不敢违逆初祖之意,否则老祖宗雷霆之怒,可不是荀少所能承担的,到时众叛亲离,就是荀少最切实的写照。

    对于荀太微的想法,荀太庸不以为然,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谁又知道咱们这位君侯所思?这位君侯可是将他的血脉兄弟,都几近屠戮一空的狠角色。”

    “太常兄空口无凭,只是以老祖宗之名恫吓,就想让君侯信服,就想让他俯首帖耳,难!难!难!”

    听得荀太庸如此说,荀太微的脸色也稍稍沉重了一些,揭开了这一层‘窗户纸’,他也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口中干涩道:“如此说来……荀少,还敢欺宗灭祖,离经叛道,不要先人祖宗了不成?”

    只要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二人心头愈发不安。荀氏三老中人都心知肚明,初祖荀首虽是一尊天人神魔,但南阳一战被共氏神兵吴钩剑重创,如今还能有几分本事,还在两可之间。

    若非荀首在天人中也能列入中上游,自身本事相当不弱,以共氏第四品神兵吴钩之利,甚至能屠了荀首这一尊天人。

    老祖宗险死还生,又是身受重伤,经过数载修养,其十成神通也就剩下一两成。倘若此时荀少翻脸忤逆,以老祖宗的天人余威,能不能震慑住荀少这等果决坚韧之人,就真是谁也不知道了。

    蓦然间,荀太微的面庞一僵,荀太庸目光投注向府外,二人的心在刹那间沉落谷底。

    轰!轰!轰!沉重且密集的脚步声,在大宗傅府邸周匝响起,一道道脚步声整齐如一,踩踏出霹雳雷霆迸射的错觉。

    “顶尖精锐!”荀太微、荀太庸二人相视无言,他们都是久历沙场之人,只是凭着听其脚步,就已经听得出这一支大军的来者不善。

    “报!!”一名家甲面色恐慌,一路狼狈不堪,跑至荀太庸身前,道:“禀大宗伯,府邸外有一支大军,将府上给围了。”

    “真是来者不善啊!”荀太微面色一沉,荀少的决断超乎荀太微的预料。至于荀太常入宫劝谏后的处境,此时已是不用多想了。

    那府邸外的大军,就是荀太常如今处境的写照。荀少连大军都派遣来了,看来对这一位老祖宗是一点顾及都没有,那荀太常有何待遇就更是不用多说。

    只是毕竟荀太常论起辈分,也是荀少叔爷一辈的,杀是不可能真杀的,但最次也是个身陷囹圄,重刑锁链镣铐加身。

    “看来,荀太常所言不假,荀首真的栖身在此!”

    大宗傅府邸之外,两万大军犹如一面铁墙,生生将这一座府邸围住,荀少骑乘宝马,目不斜视的看着大宗傅府邸上空。

    所谓天人之道气机交感冥冥,每一尊天人都身怀天地异相,引动气机演化,不是大道紫气腾空,祥云五色显化,就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而且,这些异象只有修行高深之辈才能得见,在寻常人眼中只若寻常的大宗傅府邸,落在荀少的眼中,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第三八六章争锋不让

    所谓天人之道,以道身演绎一方天地道场,炼小天地寄托大天地。其道体法身功成,一身神通广大无边,周匝天机地场骤然变化,天机地场无时无刻不在激烈的碰撞。

    当然,这般天机地场的碰撞极为隐秘,不入【脱胎换骨】级数的大高手,是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

    便是炼就圣胎灵神,转凡骨为神骨的先天中人,也只能从中隐约感到一丝违和。非是真正的武道大宗师、超凡入圣的武圣人,是绝然看不出这一座府邸当中的玄妙所在。

    只是荀少天门四关完满,几乎等若一尊天人,荀首虽证道天人数百载,但也休想在荀少的眼前,轻易的隐匿行藏。

    若非这几载,荀少忙于国事国政,无暇抽身遍览国都内外。这一位荀氏老祖宗早就让荀少发现,也不会闹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位老祖宗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其所作所为也让寡人始料不及。”

    荀少负手而立,漠然看着周匝百丈,天机地场的激烈碰撞,眸子闪烁一丝幽芒,道:“寡人真是没想到,这位荀氏老祖宗会如此的出人意料,竟然真的就在大宗傅府中,寡人这个君侯做的还真有些不称职了!”

    在此之前,荀少本是以为,这只是荀氏宗老们的垂死挣扎,企图借此挽回一些局面的粗陋伎俩。

    毕竟,那位荀氏老祖宗销声匿迹多时,岂会在此时突然现身,甚至荀少猜测这一尊老祖宗,早就在南阳崩塌之时,就被共氏天人老祖所杀。

    但荀少在此亲眼目睹,大宗傅府上天机地场的变化,却是确定了这一位老祖宗,就在大宗傅的府邸中。甚至其留驻时日已然不短,不然也不会让大宗傅府邸上,沾染了一些天人大道气机。这当中真正的原由,令人不得不品味再三。

    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荀氏老祖宗待荀少竟如此忌惮,以至于在国都隐匿行藏,竟将荀少蒙在谷底。

    如此想着,荀少自嘲一笑:“难道,寡人就如此不值得老祖信任?”

    在这位老祖宗的举动中,那一种深深的警惕意味,着实让荀少苦笑不已。

    一名大将眉目飞扬,腰间配着环刀,立在荀少一旁,粗声道:“启禀君侯,臣下大军已然包围大宗傅府邸,只待君侯一声令下,万军齐发就可踏平府院。”

    “踏平府院!”荀少轻轻感叹了一声,手掌按在第六品神兵吴刀上,刀身嗡鸣一声。

    历经无数大战小战,这一口吴刀在荀少日夜打磨之下,终究是成就了一口通灵神刀。而执掌神刀在手的荀少,以人刀奉养刀心,在心意贯通之下,足有屠神戮仙之威。

    他看着府院缓缓开口,如若轰雷响彻:“大宗伯,尔等可是听到了?尔等藏身之处,已让寡人大军团团围住,寡人念在都是荀氏公室,不愿与你们大动干戈。只要尔等当即束手就擒,寡人承诺不与尔等为难。”

    “吼!”

    “吼!”

    两万甲兵在此列阵,声若雷海奔腾,一柄柄长矛高举,矛尖儿上血色尤为干涸,一座座方阵整列以待,大军军心士气之高昂,让人心惊胆颤不能自己。

    荀少伸手指着大宗傅府邸,肃声道:“寡人言出必行,行则必果,君无戏言,勿谓言之不预!”

    “勿谓言之不预!”

    “勿谓言之不预!”

    两万甲兵齐声怒吼,刚猛的血魄刚阳,轰然爆发出来,犹如一轮红日初升这一方天地间。

    雷雨不知何时,已然逐渐的消散,大军攒动人声鼎沸,通红火光照遍周匝。看着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宅邸,荀少携着大军军威所向,自是不信有人敢负隅顽抗至斯。

    …………

    大宗傅府邸,西圃园!

    一尊俊秀青年缓缓睁开,面色惨淡苍白,藏青色的袍服骤然鼓动,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一瞬间照亮了这一间华贵的厢房。

    证就天人之道者,神通莫测高深,一念前知祸福,这一尊俊秀青年此时明显感受到了,有一股久违的惊悸感,极为突兀的降临。

    这劫数不知由来,不知为何而来,但却足够的致命,能让一尊天人身陨倾覆,长生不死真身损坏。

    “这……难道就是劫数?”荀首目光平静,沉寂如冰的面庞,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感,手掌轻按在胸膛前。

    那里有着一道剑痕,贯穿了荀首的胸膛,与共氏余孽的一战,几乎是荀首成道以来最接近死亡边缘一战。

    第四品神兵吴钩剑之威,让荀首这等活了八百载的老怪物,至今回想起来都由衷的感到惊悸。如今的荀氏老祖,就是经过了几载精心修养,一身战力亦是十不存一。

    固然荀首伤势极为严重,但天人灵觉犹存,数万大军锐气之盛,直指着荀首而来,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在荀首的灵台上,

    甚至此刻的荀首,都无需天人神魔心血来潮,只要稍稍看向天穹,那数万大军高举火把,汇聚一片冲天火光,就让荀首知道自家现今处在何等的境地。

    “真是一口绝世之刀,吾荀氏能有子弟具备如此气象,幸哉!悲哉!”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就见得一口神刀屹立天地,那睥睨一切的刀意,让荀首灵神感到无数针扎一般的刺痛。

    荀首心绪且惊且喜,又有几分怅然若失,既为荀氏一族出现如此一尊人物,兴盛之象已显而心潮激荡。又为如此出色后辈人物,其性情却如斯狂悖,而感到无可奈何。

    “老祖,老祖,”就在西圃园之外,一名名荀氏子弟惊慌失措,手脚冰凉之极,跪在地上齐声呼唤着荀氏老祖宗。

    “老祖,请老祖出手,庇佑吾等子孙!!”这些荀氏宗老亲眷们,不断的叩首祈求着,期待着老祖宗爆发雷霆之势,将吕国上下拨乱反正。

    荀太微、荀太庸二人面带愤慨,尤其看着府邸外人影憧憧,兵戈铮铮交鸣之象,面色愈发的难看。

    荀太微梗着脖子,面容目呲欲裂,高呼道:“何其荒谬,何其荒谬,吾吕国堂堂一方大国,其高居君侯大位者,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一个不知尊祖敬宗之人,有何资格窃据君位,何其天理难容,何其天理难容耶!”

    “老夫……老夫,就是舍了一身老骨头不要,也要与那个暴君不死不休,誓不与他甘休。”

    踏!踏!踏!

    两万甲兵踏步冲锋,一面面盾牌高举,其间一根根长矛若隐若现,一座座方阵如钢铁堡垒徐徐前行。

    “杀!!”

    荀少拔刀出鞘,吴刀直指着大宗傅府邸,刀意纵横无匹,调动这一支大军军威浩浩荡荡,两万兵甲在他手中指如臂使,一股子凶恶兵势沛然难当。

    强横的军势轰然爆发下,荀少执刀在手,刀意封锁这一方虚空,尤其是一尊气机浩渺的存在,更是倍受这一股刀意封镇。

    嗡!!

    一道天人气机蓦然绽放,在刀意落下的刹那,冲破这一道刀意的封锁。一尊俊秀青年自西圃园中一步步走出,荀首面色苍白之极,手中持着一杆虎头鏖金枪,天人大道气机纵横一方。

    “老祖!!”所有荀氏宗老见着荀首,都是惊喜交加,开口齐声道:“请老祖施雷霆手段,镇压这等不贤不肖子孙。”

    “老祖?”

    荀太微、荀太庸见着老祖苍白的面色,二人欲言又止,只是几经踌躇之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荀氏宗老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一直以为老祖战力尤在巅峰,反掌就能将荀少镇压,将吕国朝局拨乱反正。

    可是老祖身受重创,神通法力都大如前,这几年来若非他们三老,大肆收敛各类宝药,为老祖修养出了不少力,其伤势恐怕更难见好。

    以老祖如今的状态,去迎战士气锋芒正盛的荀少,哪怕最后老祖胜了,但损伤了天人道基,也是于事无补。

    此中究其原因,还是谁也没有想到,荀少会如此胆大包天,面对荀氏老祖宗都敢悍然出手,且争锋相对不落下风,让这些荀氏宗老与荀少逐渐陷入僵局。

    “无碍的,是本尊小觑了荀少的枭雄心性,但凡枭雄之辈,岂能坐视他人颐指气使,哪怕那人是他的祖辈,也不能容其毫厘。”

    荀首幽幽一叹,道:“尔等不用多言,本尊虽然身受重创,但天人毕竟是天人,非天人之下所能抗衡。荀少若能以非天人之身,逆伐吾这一位真正的天人,可称惊才绝艳之君,也是吾等身上大势已去,尔等俯首听命就是矣!”

    荀太微注视着这一尊意气风发的荀氏老祖,道:“老祖,您身上的伤势?”

    荀首沉吟片刻,一转枪身的刹那,虎头鏖金枪灵性豁然如猛虎般咆哮,徐徐道:“不打紧,不打紧,吾荀氏若是真有如此天骄,本尊也能卸去一身重担了。”

    铮!铮!铮!

    “久闻老祖,乃是吾荀氏第一人,寡人心心向之久矣,寡人今日清老祖不吝赐教。”

    荀少悠扬的声音响起,一瞬间周匝一面面墙壁倒塌,两万兵甲坚壁清野之下,钢铁堡垒生生碾碎了整座府邸。一座座方阵犹如钢铁巨兽,在废墟中狰狞可怖,驱赶着府邸中人聚成一团。

    荀氏老祖虎头鏖金枪在手,枪锋直指着前方大军,面容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气度,道:“荀少,你真是很大胆呐!”

    “本尊纵横天下八百载,你是本尊所知的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敢如此大逆不道,不敬尊长。”

    说话之间,这一尊天人老祖呼吸悠长,每一道呼吸都似若疾风雷霆,武道天人自成一体,力量入微入化,一滴血一根发丝,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成就血肉衍生的基础。

    哪怕天人老祖受创颇重,但他一吞一吐皆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血气蓬勃之极,肉身不死不坏,那是令超凡入圣之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这就是天人战力与天人之道的最大差距,天人战力者虽具备天人神力,却不具备天人之道的种种微妙之能。天人与非天人之间,绝不只是武力上的分别,还有着诸般细微之处,绝难以一言以尽之。

    荀少看着眼前气机渺然,契合天地诸象的存在,手中吴刀紧握,道:“老祖过誉了,吾等这一日久矣,正要看看天人到底有何能为。”

    “这一方九州天下,终究是由吾等后辈人角逐,老祖虽老当益壮,却也需要好生‘休息’了。”

    虽然仙道世界的太极化身,镇杀了不止一尊天仙,但主世界与仙道世界到底不一样,二者修行道路的截然不同,

    铮!铮!铮!

    刀音前所未有的炽烈,荀少执刀看向老祖,荀氏老祖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尊如你所愿!!”

    就在荀氏老祖话音将落未落之际,荀少天刀九问已然施展而出,刀气冠绝八方,天刀刀意凌驾诸道,誓要与荀氏老祖一争高下。

    这是荀少极强的一招,虽然二人都十分默契,并未说胜者如何,败者又当如何。但胜败在最后总有定论,荀少作为向天人挥刀的第一人,无论成败都能让无数人为之瞩目。

    荀氏老祖一抖虎头鏖金枪,隐隐约约间有着饿虎跳涧之形一跃而起,身如飓风一般席卷周匝,气魄爆发之下骇人。

    二人只是一交手,荀少就连连劈下百二十刀,一刀更胜一刀,一刀强过一刀,一刀比一刀凶恶难测,就在这万军之中,二人激战不休。

    这是二者的分歧,根本无从调节跳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二者的争斗无从避免。

    只是,二人斗法的一战打得极快,似如迅风电光疾猛不可测。这就是天人级数的争斗,二人力量含而不露,看似不着烟火气息,但若是稍有差池,一座国都就被毁于一旦,

    也是二人只是试探一二,二人按耐了许多战意,尤其是荀首本人根本就没有死战的念头,否则就不会是如此局面了。

第三八七章唯吾独尊

    二人交手间气机纵横,只在短短一个刹那之间,彼此神意碰撞何止几千几万次。

    两尊堪称当世神魔的人物,每一次的交手都犹如地裂山崩,风火雷霆激荡无穷。

    荀少执刀主攻,一刀斩下刀音鸣颤,迸发风火流光璀璨,高声道:“此地……地方狭小,发挥不出你我的绝顶战力,你我不若出城一战,以此一较高低可好?”

    “好!!”

    虎头鏖金枪在手,枪枪皆有赫赫虎威,荀首面色一片沉凝,看着朝气蓬勃的荀少,竟有一抹如临大敌之感。

    荀少身上隐隐约约的威慑,让荀首愈发的慎重起来。

    这般心态,让荀首自己都有些诧异,一尊天人神魔与天人之下的差距,几若鸿沟一般巨大,古往今来能逾越这一道鸿沟者,可谓寥寥无几。

    哪怕荀首如今身上带伤,但天人之能何其可怕,对一尊天人神魔而言,拼着天人道基不要,一举爆发出巅峰战力绝非难事。

    然而,荀首莫名的有着一种感觉,哪怕他不惜道基折损,其爆发出绝顶天人战力,也未必能留下这个后辈天骄。

    荀首若有深意的看了荀少一眼,道:“本尊,就与你去城外一战!”

    虽然,二人只是短暂的一番交手,但荀首已然探知荀少一身武力之强横无匹,简直是深不见底,出手间势若雷霆霹雳,山崩地裂只若等闲。

    此时的荀少,固然未曾踏入真正天人之道,却已不是天人胜似天人,具备了天人之道种种玄妙之能为,堪称是逆伐天人的绝代强人。

    两尊如此强人交战,全力出手之下,战斗的余波爆发开来,这一座国都顷刻间成为一座死城,百万百姓化为无数的枯骨。

    荀首身为荀氏先祖,披荆斩棘开辟吕国基业。在他的心里,荀氏吕国的国都百姓,自然也是他荀首的国都百姓。若是如此毁在自己的手上,还是让他有着一些不可割舍。

    荀首虎头鏖金枪锋芒毕露,沉声道:“此战,不决出胜负,你可不能杀这些同宗血裔。”

    两万兵甲一旁虎视眈眈,荀首也生怕这是荀少调虎离山之策。要是荀首贸然与荀少大战,这两万顶尖精锐之师趁机强攻,这些荀氏宗老难有幸免之理。

    就连荀太微、荀太庸也是如此,这二位虽然都是大宗师,足以在两万顶尖精锐之师中自保。但若是引出一直尚未出手的太师闻渊明,也就翻不得什么浪花来了。

    荀少横刀身前,颔首点了点头,舌绽春雷一般:“可,”

    “哈哈哈……”

    听得如此回应,荀首最后看了一眼,尤自手足无措的荀氏宗老们,仰天长啸不息,气机涌动澎湃,身形豁然一变,一道流光冲破云霄。

    铮!!

    荀少刀锋一展,也毫无示弱之意,化为一道神光遁入虚空,与荀首这位天人神魔且战且走,只在须臾就打出了国都。

    这两方自有默契,彼此气机直接冲破一方斗牛,生生震碎一重重云气,搅动千里灵机暴乱。

    荀少一口通灵神刀刀意纵横,而荀首这位天人神魔虎头鏖金枪如通天金柱,贯穿着一方天宇,恐怖的威势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宣泄着绝世神力。

    二人沿途所经之处,恍若无穷无尽的天灾一般,一道道毁灭性的气机,在周匝逐一爆发,地裂山崩海枯江断。

    这一战打得天地一片昏暗,日月星辰暗淡无光,这二人就以国都泉浦之外,东出三百里的一座翠屏山为主战场。

    其绝强一世的威势,一度惊动了几尊天人神魔,遥遥将目光投向此地,但二人交锋太过恐怖。这一尊天人目光刚一投来,就在二人大战的余波下,被打入无尽虚空之中,硬生生的磨灭殆尽。

    由于二人太过强横,天人神力贯彻虚空有无,让其他天人神魔都无法注视翠屏山,除非天人真身出世窥伺,否则只得无奈的收回各自的目光。

    翠屏山山高万丈,虽非天下名山之一,但也是豫州少有的一处宝山。

    只是当下这二人,却全无一丝留手的念头。这两尊等若神魔中人的交战,强力的神通信手拈来,凶狠的武道招法更是融入骨子里。

    将这一座万丈翠屏山化为战场,不消一二时辰的功夫,这一整座翠屏山,都被大战余波给生生削平。

    许久之后,一尊气机强烈的执刀强人,在废墟中徐徐走出,刀意高悬如苍天在上,天意如刀不可欺。

    “本尊败了!”荀首握着虎头鏖金枪,定定的看着荀少,慢悠悠的说着,神容中波澜不惊。

    “小子,这一场较量,是你赢了!”

    此时的荀首,胸前有着一道惊心动魄的刀痕,其间的血肉绽开,一滴滴天人金血在这一道刀痕间,滴滴晶莹剔透,氤氲升腾酝酿。荀少逆伐天人,赫然在荀首胸前,留下一道刀痕。

    荀少面色平静,淡淡道:“不……老祖不是败在寡人之手,你是败在了那一口吴钩剑上,败在了那一位共氏天人之手,是他们打碎了老祖铸就的无敌之心。一位失去无敌之心的天人,就算老祖仍是处于全盛之时,寡人也敢执刀一战。”

    荀首蹙眉良久,握着虎头鏖金枪,这一口通灵神枪在与吴刀的碰撞中,只是因为荀首遭受重创,因此心气稍弱,神兵受其影响也落入了下风。

    这一口温养八百年的第六品神兵,如今神兵灵性大损,再想温养又要花费不知多长时间了。

    “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哪来的这许多理由?”荀首淡淡一笑,道:“本尊既然是败了,那些荀氏宗老就由你处置,本尊……至此不在吕国现世便是。想必以你唯吾独尊的性子,也容不得有个老祖,一直压在你的头上。”

    翠屏山一战,让荀首真正认识到了荀少的手段。在吕国历代君侯中,荀少或许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武力上却是冠绝诸强。

    荀少轻声道:“老祖,你我皆为荀氏血脉,此战只是理念之争,无关生死存亡,何须您隐退?”

    “况且,吕国是为荀氏根基,只要老祖与寡人携手与进,吾吕国惧得谁来。不日,寡人再证得天人之道,介时吕国底蕴大涨,定能压下郑宋二国,成就历代期许的霸业。”

    见着这一尊荀氏老祖竟然要舍吕国而去,荀少也不得不加以安抚。

    在这一日之前,荀少或许还会忌惮这一位老祖,但这一丝丝的忌惮,如今却随着荀少的胜利而结束。

    荀少已经向荀首证明了,在此时的吕国大地,荀少的君权已然彻底压过了荀氏老祖手中的宗法。荀少是真正意义上的唯吾独尊,再无任何的掣肘。

    二者间所处位置不同,荀少的想法也有所改变。

    毕竟,如今的吕国,就这么一位天人神魔坐镇,若是失去了这一尊天人神魔,无疑就等若丢失了一尊威慑性的强力人物。

    虽然荀少具有天人战力,经此一战后更是确凿无疑,足以让各国警惕。只是天人战力能威慑住天人之下的人物,却威慑不得天人之上的大能人物。

    而有着一尊天人神魔坐镇,与没有天人神魔坐镇,二者间的影响力度相差之大,几乎就是立竿见影的。

    此时的吕国,暂时还需要荀首,或者说需要一尊天人神魔的威慑。

    荀首似乎看出了荀少的目的,小小的惊讶了一会儿,荀少的面皮之厚,畅谈大笑道:“好一个枭雄之主,吾吕国荀氏能有你这个枭雄,霸业指日可待矣!”

    所谓明君霸主者,脸厚、心黑兼而顾之。

    荀少前一刻还与荀氏老祖搏杀,在分出胜负之后,下一刻反倒想着彻底收服荀首。就凭着荀少面厚心黑的本事,荀首也不认为荀少这等性子,会在国与国的争端中吃亏。

    随着最后一点心事放下,荀首心神一片通透,竟隐隐看到了【天人道果】之途的一丝门径。

    把握住这一丝门径,让荀首整个人欣喜若狂,哪里还会再去趟豫州这一潭浑水。

    “去休,去休,儿孙自有儿孙福,”

    虎头鏖金枪一震,虎音咆哮不绝,荀首哈哈一笑:“本尊往前一步,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何必要在你这一方小池塘中打转?”

    荀少闻言心中陡然一震,刚要开口再劝,就见荀首武道神通施展,径直化作一道金光眨眼之间,已是横渡千万里云波。

    “小子,这一战不但你胜之不武,本尊也败得不透彻,本尊也不与你纠缠,日后苦境之外相遇,你我再来分说今日功过。”

    余音袅袅不绝,金光须臾消逝在眼帘,只有声音仍在荀少耳畔回响,而这一尊天人神魔却是不见了踪影。

    “苦境之外!”荀少低声呢喃,带着一丝向往。

    …………

    一夜风雨,一夜喧嚣,风吹雨打过后,天边旭日东升。初晨第一缕阳光斜落,吕国国都之中唯有一片沉寂。

    这一夜的血色杀戮,固然让这一座国都显得清冷了不少。但风雨骤然席卷之下,也也将这些血腥痕迹,给一并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掖庭中央回廊之间,一道道石阶上,一名名身形魁梧的大戟士,着一身玄铁重甲,于左右两侧矗立着,恍若一座座黑铁塔般,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力量的意味。

    “君侯!!”

    荀少着玄色衮袍,佩戴玉带金冠,缓步踏着石阶,沿路之上的大戟士,一一手杵战戟俯身跪拜,口中。

    “君侯!!”

    沿道左右玄衣内侍,以纷纷的俯身下拜,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有一寸一分间隙。

    随着国君威严竖立,这些大戟士、内侍也愈发的惧怕荀少,惧怕这位生杀予夺的君侯。

    踏!踏!踏!

    脚步不紧不慢,荀少眸光如电,一步步踏着石阶,直达掖庭的最高之处华阳宫。

    所谓华阳宫,乃是掖庭君臣议政论政之所,地位仅次于凌烟阁这等重地。若无着国君宣召,就是国大夫也难以迈入其中一步,是六卿等国之重臣朝会之所。

    此刻,满朝文武皆在,但凡没被株连的朝臣,都在这一间华阳宫中,都俯着身静静的等待着君驾。

    当!啷!啷!

    十数名身高丈二的力士,伸手运力推开宫门,这两扇宫门徐徐打开,宫中群臣分列两侧,犹如一尊尊泥塑胎铸一般静然矗立着。

    看着躬身静待的诸臣,荀少缓缓走过中央宫道,踩着一阶阶铜陛丹犀,轻轻落座在君位之上。

    此刻的华阳宫中鸦雀无声,一夜的杀戮洗礼,带来的影响远远没有消散。宫中的许多文武大臣,身上兀自还有戾气未消,两列重臣中也少了许多旧面貌,换了不少新面目。

    荀少一步步踩着铜陛,一手拖着衮袍,一手握着吴刀,神情中一片漠然之色。

    “臣等,问君躬安!”

    以闻渊明、上阳朝、诸瑜行三辅为首,面上尤自带着恭谨,率着一众朝臣伏身叩首。

    “臣等,问君躬安!!”

    在这一刻,这一华阳宫满殿之人,全都向着上座之人伏身叩首,无一人能荀少的目光下,尤自保持着一丝平静。

    荀少端坐君位,目光掠过下方群臣,不紧不慢道:“寡人,安!”

    “君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这些重臣们再度叩首之后,随即一一起身,站在宫中左右两侧。

    “嗯……”

    荀少目光淡淡的掠过群臣,感受着君侯目光的重臣们,除了极受信重的几人,无不是两股沾沾不能自己。

    由不得这些大臣不惧,荀少继位三载以来,一直奉行’无为而治’,延续着文候之时的旧政,无论利弊都通通延续,无有丝毫改易之处,甚至就连一些重要位置上的人,都是沿用着先君时期的人,可谓是三年无改旧政。

    这三载国政国事,都由着老臣处置,以至于时日一长,个别重臣都忘却了荀少的惨烈手段。

    忘却了这一位君侯,是如何夺得君位,又如何杀戮自家兄弟的,对于荀少的惊悸敬畏,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淡去。

    然而,这一夜的血腥屠戮,终于让这些重臣们豁然惊醒。

第三八八章无人制矣

    猛虎永远是猛虎,不会因一时的打盹,而舍了茹毛饮血的兽性。

    荀少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荀少,并不会因为三载嗣位,就会变得心慈手软,失了自身的刚强本性。

    何况,昨夜的血色恐怖尤未褪去,这些重臣们在上朝之时,还能见着街道两旁徘徊的兵甲阵仗。

    尤其那道路上两侧未曾干涸的血迹,当真让这些重臣背脊发凉,当真是思之极恐,浑身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这一场杀戮,至少也有几千人为此丢了性命,更有几万人为此受到株连,这是一场**裸的血腥杀戮。

    虎狼之君!

    有着这一场杀戮在前,此刻的所有重臣们,在见到荀少之时,心头都不由自主浮现,如此可怕的念头。

    荀少一如虎狼一般,其野心勃勃,为开拓进取不择手段,在内压服群臣,在外威慑诸侯,吕国有如此君侯在位,必是要有穷兵黩武之时。

    这是一位不会安分的君侯,其进取心之强烈,让所有重臣们都深深的领教了一回。

    而恰逢当今天下之势,有着如此进取之心的君侯,其朝臣们固然处事要战战兢兢。但只要吕国在他手上没有覆灭,吕国荀氏之名一定会随着荀少,煊赫这一方九州大地,成为天下九州备受瞩目的存在。

    毕竟,此时的荀少,已然是初露了狰狞本色,这朝中的血色恐怖,足以让这些重臣收起矜持之心,知道这一位君主的真性情。直面一位城府如斯深沉的君主,其一言一行无不让这些臣僚们再三揣摩。

    “诸位臣僚,昨夜的暴风骤雨,雷霆大作不止,就连寡人的甘泉宫,都不慎震落了几片宫瓦。”

    荀少看着垂头的众臣,手指敲击着案几,徐徐道:“寡人这一宿在榻前,耳畔间风雷声阵阵不休,整个人可谓是头重脚轻,耳中嗡嗡作响,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就不知诸位……可睡得安稳否?”

    华阳宫中群臣面面相觑,左右顾盼了一下,俯身齐声道:“臣等亦与君侯一般,睡得都不甚安稳!”

    荀少似笑非笑,淡淡道:“哈……原来诸位都与寡人一般,睡得也不甚安稳呐?”

    上大夫寇明道:“昨夜风雷甚急,臣等忧心社稷,方不敢久睡!”

    荀少拍案而笑,道:“好一个……忧心社稷,诸位都是吾吕国栋梁,社稷之根本,能有此心此行,寡人之心甚慰。”

    哗!

    群臣再度俯身叩首,道:“君侯谬赞,臣等愧不敢当。”

    荀少轻声笑着:“诸卿都为国之干臣,哪来的什么,敢当与不敢当的?”

    他淡淡道:“诸位,可是好奇这华阳宫,为何突然多了一些新面孔,又少了一些旧面目?”

    上大夫寇明躬身道:“请,君侯为臣等解惑!”

    固然昨夜一场血色杀戮,以在场诸臣的耳通目明,都已心知肚明。但荀少不主动开口,这些臣僚们也不敢擅自问询。

    前车之鉴在前,简直就是触目惊心。这些重臣们都是拖家带口几百上千的,就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家三族、九族再考量一二。

    因此,这些朝臣们除了寥寥几位,最得荀少信重的臣僚,其他重臣都恨不得,将荀少说的每一句话,都掰开、揉碎了理解其中意思,生怕误解上意,以至于惹祸上身。

    荀少面带盛怒,道:“这些少了的旧面孔,不是阴结党羽,就是有着贪渎恶行。更有甚者,寡人在遣【黑水锐士】拿人时,竟有人敢尽起家甲反抗,这是要造反啊!”

    一说到’造反’,所有臣僚俱然一颤,这敏感之极的话题,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他淡淡开口:“这等无君无父之辈,留之何益,留之何用?”

    以荀少的狠辣手段,这人竟然敢造他的反,不杀之还留着作甚。

    “君侯明断,”

    “君侯明断,”

    闻渊明、上阳朝、诸瑜行三人俯身,宫中群臣也纷纷跪拜叩首。

    一位上大夫进言,道:“此辈逆贼,蒙受君侯隆恩,却不思图报君恩,反而一再有不轨之行,臣请诛其犯三族,以警吕国上下人心。”

    几位上大夫纷纷进言,道:“臣,请诛其三族,以儆效尤!”

    虽然荀少只谈及结党、贪渎二罪,并未言这些人罪在哪一桩哪一件,但一想到入宫前,看到街道两旁的血腥。还是让许多臣僚本能的三缄其口,将遵从荀少之意,奉为安身保命之道。

    荀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嗯……诛其三族?倒也用不着如此酷厉,这些人毕竟没有成事的机会,只是有些苗头罢了。而且都已受了应有的惩处,若是再加大株连范围……不好!”

    他淡淡一笑,慢悠悠道:“何况,这事由汾水贪渎一案而起,如今已得公论,凡涉案之人俱经查实,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但,这些涉案之人,所牵连之人甚多甚广,寡人本意是要再杀上一杀,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寡人也很是犹豫了一下,诸位都是怎么看的,不妨都说一说。”

    闻渊明躬身上奏,神色肃染,道:“老臣,请奏,”

    荀少道:“老太师既有话说,寡人就听听太师有何高见?”

    闻渊明恭谨道:“老臣老朽矣,岂能有何高见,只有些浅见之言,君侯您姑且听之,老臣我姑且说之。”

    荀少摇了摇头,道:“太师太谦逊了,”

    闻渊明不置可否,道:“君侯一朝出手,几若霹雳弦惊,以雷霆之势一扫国朝之患,此为国朝大幸,自此吕国上下一心,开拓霸业之基指日可待。”

    荀少背脊倚靠在君位上,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翘。

    正如闻渊明所言,如今的荀少今非昔比,可谓真正的执掌大权。在内荀氏公室再无掣肘,先在外代老臣、当代重臣亦都为其所慑,不敢再显露桀骜之性。

    整个吕国的力量,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里,其掌控力度还在文候之上。虽这个过程少不得许多内耗,但吕国却是史无前例的团结一致,将整个吕国的力量拧成一股,其威胁较比以往还要强上数分。

    “然,君侯若是再加株连,人心惶惶之下,大将不安军心动荡,臣僚彼此隔阂甚重,介时吕国之势大损,君侯何以再期图强称霸?”

    “君侯是以这些人的性命为重,还是以吕国不世霸业为重?”

    这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荀少也悚然一惊,道:“太师不愧是太师,此言真真热闹知灼见也!”

    他权衡了一下,确实不该再多加株连,这一次清洗可着实杀了不少人,不管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都是杀的人头滚滚。

    这已经震慑了满朝群臣,若是再不加收敛,怕是会物极而反。

    上阳朝躬身道:“不如,就将这些人贬斥,押送至南蔡边疆,与蛮人披甲为奴?”

    “送给蛮人为奴?”荀少思量了一下,道:“此法或可一试,就送给蛮人为奴吧!”

    虽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说。但如今的南蔡,乃至于整个蔡地的蛮人,已经是荀少的重要兵源。那一支顶尖精锐【巨神兵】,就是自蔡地简拔而出,堪称是荀少麾下战力最强的战兵,与道兵【飞凰神兵】比较都不弱分毫。

    如此重要的力量,荀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在这嗣位的三载以来,他固然一直延续旧制,没有触碰朝中固有的利益,却业从未亏待过蔡地,尤其是南蔡蛮人丝毫。

    在有些时候,蛮人远比寻常人族要来的可靠,毕竟蛮人中少有诡诈之徒,只要能折服那些蛮人,那些蛮人中轻易不会有背离之人。

    一位上大夫出列,道:“君侯,如此处置……是否仍是过重?”

    “他们虽是罪臣三族,有着十恶不赦之罪,却也是吾吕国贵人出身,如若将其贬为蛮人之奴,臣恐蛮人会日渐骄横难制。”

    荀少闻言一定,大为不耐道:“日后是日后的事,寡人只注重当前,这些人活着都大不易,能留下一命,已是寡人的恩释,以及老太师、诸位臣僚大不忍,能留着一命就不错了,难道还想再为吾吕国贵人?”

    “这……”

    对于这些三族的处置,几位上大夫的心思,就是宁可杀了这些罪臣三族,也不要其受蛮人之辱。

    蛮人虽有一半的人族血脉,但在大多人族贵胄眼中,所谓的蛮人根本就如牲畜一般,无论喜恶都可以将其宰杀取乐。而让堂堂的吕国贵胄血脉,使之成为蛮人的奴隶,着实让许多守旧古板的重臣难以接受。

    “唯君侯明断!”

    见着荀少情绪不对,这些大臣连忙躬身一礼,却是默认了荀少的处置。

    荀少一槌定音,道:“既然尔等都同意了,那些罪臣三族就依如此处置吧!”

    “诺!!”

    华阳宫中群臣应声,随即一一躬身见礼。

    荀少环顾下方,见着一张张谦恭之极的面庞,徐徐道:“荀太常、荀太微、荀台庸三位公室重臣,由于深感年老体衰,无力应付繁重国事,因此于昨日上表请辞。”

    “寡人虽不愿三位长者远离朝局,却更不忍见着三位长者,强自拖着病体,呕心沥血为国分忧。故而寡人已经批下奏请,准了三位长者之请。”

    荀少目露沉凝之色,道:“然则,如今的国政国事,不可少了得力重臣,尤其是缺了三位长者一般的上卿之臣,更是让吕国如天塌一柱。”

    对于荀氏三老的处置,荀少也是费了一番心力,以三老在公室中一呼百应的威望,本应该一了百了的杀了干净,这样才能斩断余患。

    只是他对荀首那位荀氏老祖宗有所顾忌,那位老祖宗可不是死了,只是孤身远遁苦境之外,只身追寻天人道果之密。

    一尊天人神魔毕竟是天人神魔,哪怕是本身身受重创,但一身的手段神通不可小觑。因而荀少在与荀首交手之时,固然是一直占着上风,却也忌惮荀首一直未出的底牌。

    荀少一直有着一种直觉,要是当时他逼迫过甚,荀首可能就会玉石俱焚的一击。而那一击之强横,或许会彻底凌驾天人之上,一举臻达【天人道果】之境,是超乎常规想象之外的可怕,是足以翻转局势的一击。

    有着荀首在苦境之外遥遥的威慑,除非有把握将荀首直接打死,否则对这三老就不能过于粗暴的处置。

    “奈何,三老身子骨不行,寡人就只能另选贤能了,这也是为了吾吕国基业着想。”荀少抚掌一笑,道:“重杵,宣读君命!”

    “诺!!”

    内监重杵应声,自袖口中掏出一卷黑色布帛卷轴,转转拉开黑色布帛,道:“国君上命,谕,国之六卿,朝之柱石,今有太常、太微、太庸三老,因年衰辞上卿名器。是有,六卿失序,国之不宁,寡人以朝中群臣简拔,再议六卿名器,予六卿三公名爵,为朝中群臣之冠。”

    “迁闻渊明为上卿太宰,授三公太师之衔,掌邦国治;迁上阳朝为上卿司徒,授三公太傅之衔,掌邦国教;迁荀不讳为上卿宗伯,授三公太保之衔,掌邦国礼”

    这一名内监每喊到一位重臣,这位重臣都出列伏身叩首,拜谢君侯礼遇。

    “迁鲁子受为上卿司马者,授大司马之衔,掌邦国政;迁诸逾行为上卿司徒,授大司空衔,掌邦国禁;授司子期为上卿司空,授大司空之衔,掌邦国建。”

    “臣等,拜谢君恩!!”

    此刻,每一位重臣都备受瞩目,是这华阳宫中当之无愧的中心,在重杵念完这一卷诏书后,六位重臣已然一一顿首叩拜。

    荀少看着六位志得意满的重臣,眸子中幽光闪烁,这六位重臣都是他一一挑选出来的,每一位上卿重臣都是他在朝中最为信重之人。

    而荀少只要掌握了这六位上卿重臣,这吕国才真的是落入了他的囊中,再也无人可制约制衡他了。

第三**章嫡长国本

    铛!

    铛!

    “退朝!!”

    黄吕大轰然钟响起,伴随着内监重杵高呼,华阳宫早朝退散,众臣纷纷走出华阳宫,迎着斜落的阳光,心头一块巨石终是落地。

    “唉……真吓人呐!”

    这些臣僚心头不约而同,都浮现出这一念头,自感在早朝走一遭,简直就是在鬼门关晃荡了一圈般,衣襟内外全被汗水浸透。

    荀少虎威之盛,又有绝代武圣之势,当真让这些重臣们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恍若这一头猛虎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猛虎要吃人,可从来都是不问因由的。而且荀少这头老虎可不一样,他可不仅要吃人,还是个连人带骨头,都要细细磨碎的狠角色。

    “一朝功成名就,脚下白骨皑皑!”

    这些重臣们出了掖庭,三三两两的四散。在这些大臣之后,太傅上阳朝驻足掖庭正宫宫门之前,面向掖庭甘泉宫方向,神色间一片沉凝,久久不曾离去,心头暗暗的叹息。

    这吕国六卿之位固然尊崇,在吕国十万里疆土之上,堪称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其极尽显贵曾是上阳朝梦寐以求的。

    但如今富贵荣华唾手可得,却又是另一番感受,颇有一索然无味之感。

    此时功名利禄俱在手中,这让上阳朝短暂的有着一瞬迷茫,但这一点迷茫,随即就被建立更大功业的野望所取代。

    上阳朝心潮澎湃,暗自想着:“君侯执掌大权,吕国上下同心戮力,以后定会生变动,以君侯狼视鹰顾之象,豫州必有一场大战!”

    “而这……就是吾建功立业,名留青史之机。”

    上阳朝眺望着掖庭,荀少从一介庶出公子,成成就了如今大业。以荀少的年纪来说,以后还有着很大可能更进一步。天子至尊太过奢望,但诸侯霸主却有可能。作为荀少的辅佐之臣,上阳朝一定能在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哼……”

    这时,诸瑜行刚一走出掖庭,就见着定定失神的上阳朝,重重的一哼,道:“上阳兄,你站在这华阳宫前不走,莫非是觉得君侯让你做三公太傅,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上阳朝被诸瑜行一言惊醒,听着这诛心之言,立时吓的浑身一颤,连忙左右看了一看,看到没人注意这里后,方才松了口气。

    上阳朝面色猛地一变,厉声道:“君侯隆恩至此,吾等臣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诸瑜老弟勿要胡言,若是让宫中内侍听到,还不走知要传成什么模样,到时君侯震怒之下,害人害己不说,还不知又要引来多少风波。”

    “慎言!慎言!诸瑜老弟难道不知?”

    上阳朝吓得几乎语无伦次,待看着诸瑜行面色忿忿不平,才陡然回过味来。

    “嗯?你这是嫌弃你的大司空之职,不及三公的显赫尊贵?”

    诸瑜既不承认也不反对,道:“吾等自微末追随君侯,一路奋战至今,大战小战无数,马革裹尸,沥尽心血,吾身上六十三道伤疤,哪一道不是为了君侯的江山社稷所留?”

    “如果吾只是上卿之位,不入三公之爵也就罢了。毕竟闻老太师是五朝老臣,君侯还有依仗之时,得个第一太宰,节制六卿也不为过。”

    “那宗伯荀不讳乃是最先投向君侯的荀氏之人,用太保之位千金买马骨也说的通。你上阳老兄是君侯第一老臣,资历较比吾高的多,这吾也能心服口服。”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功不如吾大,才能也不如吾的鲁子受,为大司马掌握三军兵权?”

    一说到此,诸瑜行就满怀不忿,奈何这决定是荀少亲自下的,慑于荀少的权威。诸瑜行就是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在荀少面前扎刺,只能在上阳朝面前发发牢骚,求得就是一吐为快罢了。

    当初诸瑜行为荀少心腹重臣时,鲁子受只是一介小吏,就连荀少嗣位登基之时,华阳宫朝臣中都无鲁子受的位置。

    这一位鲁子受,是荀少嗣位之后三载间,逐渐走到如今高位的。论起资历诸瑜行远在鲁子受之上,而现在鲁子受却后来居上,这让诸瑜行如何能信服。

    看着眉宇间一抹忿忿,上阳朝面上淡淡一笑,语气陡然一变,斥道:“糊涂!”

    “你真以为君侯是无缘无故,就给你的难堪?”

    “哼……你自以为你做的事,就只有天知地知,没第二人知道?岂不知君侯耳目通明,可比你想象的厉害的多。你以为那点事,就能瞒得过君侯?”

    “自作聪明,何其可笑!”

    “这……”

    诸瑜行闻言一愕,身子不由得颤抖,强自镇定道:“吾有什么事,需要瞒住君侯,上阳兄真是说笑了。”

    上阳朝摇了摇头,道:“是不是说笑,诸瑜老弟心里明白,老夫在这也就不说的通透了。”

    看着诸瑜行面上异样,上阳朝冷笑一声,道:“昨夜的事,你我都有牵连,老夫只是牵扯较轻,不及老弟陷得深而已。只是君侯顾念多年情分,才给了咱们一次机会,也是一回体面。可是可一不可再,这已大大失了情分,你还要再闹下去,就是自绝于君前了。”

    上阳朝话将说的很透,道:“如此一来,你还觉得鲁子受,不该排在你前面?”

    “我……”

    诸瑜行张口欲言,语噎良久之后,道:“算……算你说的有理!”

    见着诸瑜行终是听进了劝告,上阳朝叹了一口气,道:“你我相识多年,老夫也不愿见你走上岔道,当年的中府三,只剩下你我二人,常云光就没这福分,否则鲁子受的位置,就该是常云光的了。”

    “你我能从尸山血海了爬出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有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跌在了血海杀戮中,爬都爬不出来。”

    诸瑜行头脑一清,稽首一礼.,道:“上阳兄,愚弟受教了!”

    “能听得进去老夫的话,证明还不是无可救药,君侯的情分用一点少一点,有时候是能救命的。”

    上阳朝不紧不慢的登上了马,车夫猛然挥鞭,马徐徐的走远。

    …………

    甘泉宫中,空旷的大殿只有荀少与重杵二人,甘泉宫外百丈之地,皆有着大戟士在此徘徊巡视。

    荀少矗立于殿间,重杵跪在一旁,不疾不徐的向着荀少奏报着。

    荀少眉间蹙动,略微带着一些玩味,道:“上阳朝这个老家伙,当真是如此说的?”

    重杵立即开口道:“此事,有禀笔内监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无一字一语错漏,请君侯阅览。”

    说罢,重杵竟将一卷竹简双手奉上,再度垂下头,静静等着荀少问询。

    荀少接过竹简,直接将竹简摊开来,就见着一枚枚蝇头小字刻在一道道竹条上。竹简上每个字虽是小到了极点,却也一个个清晰无比,堪称是入木三分。

    当然,这上面的字迹只是旁枝末节,上阳朝、诸瑜行二人若是见着这上面的内容,才会真正的诚惶诚恐。

    上阳朝、诸瑜行二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荀少注重耳目,可他二人却不可能知道,荀少暗中的耳目,又有多么的可怕。

    逐字逐句看完竹简内容后,荀少感慨了一声:“上阳朝这个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的滑不溜手。”

    “看来,让他当太傅是当对了,物尽其用,才亦尽其用!”荀少嘀咕了一句:“而且,让他这个老狐狸,来给寡人的世子保驾护航,寡人多少也能放心一些了。”

    三公太傅之职,本亦有着帝王之师的含义,上阳朝自然不能当荀少的老师,但到了吕国下一代国君时,却未必用不上上阳朝。

    这是荀少未雨绸缪,给自家未出世的孩儿找一个精明强干的老师,以期能起到一定的帮扶作用。

    “寡人的孩儿啊!”荀少眸光闪过一丝明亮,掖庭封锁内外消息,朝中自然谁也不知,就在不久的将来,吕国将会迎来一位公子,乃至于一位名正言顺的世子。

    作为荀少正妻元妇的司琅,在与荀少成婚三载之后,终于有了荀少的骨肉。而这个得来不易的骨肉,也可能是荀少在主世界第一哥,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血脉子嗣了。

    要知道,以荀少今时今日的武道修为,超凡入圣、金刚不坏两重证道,生命本源之浑厚骇人听闻,几乎等若上古神话生灵一般。

    奈何,成也如斯,败也如斯!

    就是因为荀少固太过强横,生命本源太过浑厚,这才难以孕育子嗣血脉。除非有着机缘,否则便是千百年没有子嗣,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非胎儿还未成形,贸然将国夫人怀胎的消息宣扬出去,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影响。让荀少有所顾忌,只待等着胎儿彻底成形后,怕是会立即宣告满朝,吕国上下同庆。

    毕竟,站在荀少的角度上,身为一方大国国君,却三载未有子嗣,哪怕是主世界这等伟力归于一身的世界中,亦会引起不小的动荡。多一位子嗣血脉,荀少的君位也就愈发的稳固。

    “琅如今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儿,就是再正朔不过的世子,又有闻渊明、司子期二人保驾,应该能堵上众臣之口,寡人也能放心向天人大道发起冲击了。”

    就在荀少呢喃自语时,重杵跪伏在地上,额头已然贴着地面,只差堵住一对耳朵,不敢也不可知道其中详情。

    “参见,夫人!”

    宫门之外,忽然传来几声叩拜行礼声,荀少微微一愣,心念一动间,就知来人正是他的元妻司琅。

    当!啷!啷!

    宫门打开,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踏入宫门,身上气度超然之极,一如一五彩凤凰般,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出的高贵。

    “夫君!”

    司琅柔声细语,纤纤玉手不自觉抚摸着小腹,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母性光辉。

    荀少温和一笑,顺手将竹简扔在重杵的手上,道:“琅,你怎么不在太掖池休养,自己就跑到寡人的甘泉宫来了。你可要紧着寡人的小公子,不要来回的乱跑,小心动了胎气。”

    “你这怀胎连三个月都没有,胎芽和胎心不稳,是最该小心一些的时候,你现在就需要休养。”

    对于这位正妻元妇,荀少自身并没多少爱慕之情,国君无私情,而有了私情的国君,大多或为昏庸,或为碌碌无为之辈。

    成婚三载以来,荀少至多只是贪恋这位元妻,那骄傲如凤凰一般的风情而已,至于说什么情情爱爱的,对于荀少这般人物,简直就似天方夜谭,说了只是贻笑大方罢了。

    若非司琅有了身孕,触动了荀少心中不为人知的一点柔软。以往对于这位元妻,荀少只有着尊重之念,而无半点多余的情分。

    尤其荀少濒临天人之道门径,再进一步就是天人神魔,想要子嗣血脉就更是艰难,只有着司琅肚子里一根独苗。

    就这麽一根独苗,也是荀少费尽了心思,司琅服用了极多的宝药,为小腹中的胎儿汲取养分,强化胎儿的筋骨。

    司琅只在短短数十日间间,就吞服了不知多少大药,固本培元给这未出生的世子打下坚实的基础。

    司琅恬静一笑,道:“夫君,臣妾也是有要事见您,这才失了分寸。”

    荀少扶着司琅坐下,道:“有什么事,不是有内侍婢子伺候,你就直接让内侍婢子通传就行,还用得你亲自动身?”

    司琅问道:“夫君,臣妾在太液池听闻,今日早朝之时,您将家父酌升为上卿,父祖为太师太宰,可是有着此事?”

    “呵……你这太掖池的消息,也不是十分闭塞,没什么大事,只是早朝这么点事!”荀少笑了笑,这话只是提点,他也没在意这一点。

    司琅毕竟是国公夫人,手上若无一二得力之人,也掌不得掖庭后苑。

    只是,荀少注视着司琅的玉容,语气不紧不慢道:“这事,寡人自有考量!”

第三九零章神祠兵冢

    听着荀少的话,坐在黄梨椅上的司琅,看了一眼跪着的重杵,柔声道:“重内监,暂且先行退下,本宫与君侯有些贴己话要说。”

    “这……”重杵双手拖着竹简,小心翼翼的看了荀少一眼,神色间不乏问询之意。

    司琅固然发话了,但重杵是荀少身边人,岂能就这般让司琅一言打发了,若是荀少不开口说话,重杵也不敢擅自作主。

    只是司琅可是实打实的内庭女主人,也不好违背女主之命,重杵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正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时。

    荀少挥了挥手,道:“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诺!!”重杵如蒙大赦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缓缓的退出甘泉宫。

    见着重杵退下后,司琅秀眉一皱,玉容蓦然一肃,沉声言道:“夫君,今日早朝之上,您敕封妾身之父为大司空,此举此举大为不妥,家父为一任大夫尚可,为一任上卿则恐力有不及。”

    这话一出,荀少愕然的看着司琅,道:“琅儿,你这话……可是认真的?”

    这可是堂堂上卿司空之位,整个吕国只有六位,较比一国之上大夫,着实要尊荣显耀的多。身为嫡亲女的司琅,见着司子期被任命为一国上卿,第一反应赫然是回拒这一份殊荣。

    司琅美眸认真的注视着荀少,道:“臣妾自然是认真的,您若是是因为妾身,而给予家父上卿之位,妾身在此请夫君速速收回成命。”

    “夫君披荆斩棘,一路攻伐百战余生,千万甲兵浴血奋战,才得来吕国江山社稷。夫君应珍之重之才是,岂容得徇私儿戏?”

    荀少闻言哑然,看着司琅极为凝重的俏脸,面上转而笑道:“琅儿,司子期可是你的生身父亲,也是寡人的岳丈。寡人给岳丈一个上卿之位,可是寡人的尊重元妻,琅儿该高兴才是,怎的还要劝谏寡人?”

    荀少固然如此说,但心头也不乏喜意,一直以来在这掖庭之中,这一位吕国夫人司琅,就是贤良淑德的代名词,可谓吕国掖庭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得掖庭众人敬重。

    只是荀少虽也敬之,却只是敬其为元妻,并未有多少真的看重,只是今日司琅的表现,确实让荀少刮目相看。

    须知,荀少与司琅成婚三载有余,司琅已有母仪天下之风,掖庭上下无人不服,就连其几国的贵女,也因为司琅端庄重礼,无一不是心服口服,对其毕恭毕敬,但是只有今日才让荀少为之折服。

    “妾身之父,虽亦为上大夫,但若无外祖时时的帮衬,其能力到了下大夫就是顶点。此时的上大夫爵位,对家父已是德不配位,只是一直以来有着外祖压着,才勉强坐稳上大夫。”

    司琅轻声细语,道:“您如今再给其高位,虽是偏爱妾身,却也是将妾身之父置于炉火上烤。妾身请君侯收回成命,家父才具不足,勉强为之也是害人害己,与国与人无所助益也!”

    荀少握着司琅芊芊玉手,素手柔若无骨,轻轻一叹道:“寡人的琅儿,如此的得体,明辩是非,寡人夫复何求哉!”

    他轻轻捏着佳人素手,幽幽道:“寡人也知道司子期才具不足,难当上卿重任,可是……这就是寡人最终目的啊!”

    “此时世子尚未出世,寡人又急需冲击天人大道,以此镇压吕国大运,如此无暇顾及国事国政,只能由六位上卿代理朝政。”

    “六位上卿的人选至关重要,能力尚且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合适。那上阳朝、诸逾行二人,虽是寡人的心腹之臣,平日里也是谦恭有礼,但那都是在寡人面前,谁也不知离了寡人,又会是何等模样。”

    “寡人在闭关之后,你一个人有孕在身,寡人也不放心你呐……倘若这些上卿不恭顺,岂不是要闹的不可收拾?”

    这话说的似是随意,只是司琅冰雪聪明,荀少稍稍一点就透,知道了此中深意,呢喃道:“夫君!!”

    荀少将要冲击天人大道,与司琅已有身孕之事,都是掖庭乃至于吕国的大事,而且二者联系在一起,司琅自然明白了荀少的安排。

    自古以来冲击天人大道者,哪怕是天资再如何惊世骇俗,战力再如何超越古今,都没有人敢言能绝对就能功成。

    荀少如若冲击天人大道成功,吕国声势自然大涨,大可趁势而上,与宋郑二国角逐霸主。若是一着不慎,荀少天人大道损折,甚至遭遇不忍言之祸,这些被荀少打压的虎豹豺狼,未必就会如现今这般老实。

    到时司琅肚子里的孩儿,就是下一代无可争议的国君。而执掌朝证的六卿,顺理成章的就是托孤重臣。

    但是,上阳朝、诸逾行能毫无保留的忠于荀少,却不能确保会如此忠于下一代国君,二人介时绝然不可信任,荀少也不会把期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而六卿之中的其他几位,荀不讳、鲁子受二人资历尚浅,就是有着忤逆之心,也没有这个实际能力。只有闻渊明、司子期二人的立场,必然会保扶新君平稳过渡,才能让荀少信任。

    最主要的,还是司子期就只有司琅一个女儿,又有闻渊明在一旁看着,不可能有机会篡夺君权。

    “夫君!!”

    司琅虽然一时间想的这么彻底,却也初步明悟了荀少的苦心,看着笑容和煦的荀少,司琅一时眼眶浮起水雾。

    “吾儿,必会生来不凡,可惜寡人不是在天人神魔之时,与琅儿孕育的此子,不然这小子一出世,怕就能与上古神话生灵比肩!”

    荀少面带笑意,轻轻抚摸着司琅的小腹,小腹中一团血肉微微跳动,一股蓬勃生机兀自孕育,着实让荀少且惊且喜。

    何谓上古神话生灵,得天独厚,生有大运,具备神魔血脉,出世既为【脱胎换骨】级数,成年便是【超凡入圣】级数,天人神魔才是生死大关。

    这胎儿若是由荀少天人神魔时孕育,就是当之无愧的神魔幼子,出世就有寻常宗师难以匹敌的强横力量,其未来更会是不可限量。

    当然,一尊神魔幼子也不好孕育,先不说适合的母体难得,至少也要一尊女武圣才行,就说孕育神魔幼子需要的大药,就足以拖垮一国江山。而且孕育的时间,短则十几二十年,长则成百上千年,着实是太过漫长。

    “这孩子有着寡人绝巅武圣的血脉,生来得天独厚,需要孕育的时日也长。若是出世怕是至少也要三十六个月,在这段时日之内,寡人或许已经证道天人了。”荀少幽幽叹息,道:“这或是一步闲棋,聊胜于无吧!”

    天人大道何其高妙,在这一方主世界,一日不证天人之道,一日就只是棋子罢了。只有踏入天人之道,得长生不坏之身,才有着作为棋手的资格。

    可是,大道之途其路漫漫,就是以身成就天人之道,也未必就能永享自在。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天人之上还有证就道果的大能力者,天人道果之上亦有超拔过去未来的大神通者,在大神通者之上还有登临彼岸,不可知不可论的无上大神通者。

    除非有着道祖、佛祖、魔祖一般的成就,为至高无上大神通者,屹立于大道绝巅之上,在这世间谁又能永恒自在。

    …………

    西城街道!

    耳畔间街道叫卖声不绝,端坐在华贵车蓬中,上阳朝闭目沉思着今日的一言一行。

    在掖庭宫门之外,上阳朝对诸逾行的点拨,也不全然出自所谓的同僚情分,更多的还是不愿意见着一位上蔡功臣,就这般犯了忌讳,失去了君侯最后一分情分。

    毕竟物伤其类,上阳朝与诸逾行地位类似,也不愿见着诸逾行因为犯忌,而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上阳朝一想着在掖庭宫门前,那若有若无的窥伺目光,轻声道:“况且,老夫的这番话,可没有避着君侯,以君侯的耳目,想必也知道老夫是什么意思,如此就足矣了。”

    “只是,三公……三公……”

    指尖敲着车辕,上阳朝若有所思,呢喃自语:“君侯是何等人物,所为所行必有深意,这六卿之位……再加三公之名,如此着实是烫手啊!”

    这可是太傅司徒之位,可谓是当仁不让的朝中第二人,仅略逊老太师闻渊明半筹。如此就给了上阳朝,上阳朝不但没有惊喜,反而心头疑惑更甚数分。

    毕竟,上阳朝是荀少初入上蔡时的老臣,可谓是最了解这位主上的,以这位主上深不可测的城府心机,那六卿之位也一定暗藏深意。

    因此,上阳朝在不知道荀少的深意下,自是不敢得意忘形,以至于妄自招来横祸。

    上阳朝一字字咀嚼着,喃喃自语:“三公之位,太师、太傅、太保……太傅!太保!”

    “这太傅、太保之职,都是对应世子储君的,莫非……是君侯终是有后了?”陡然间,一道灵光在脑海间划过,让上阳朝面色一变。

    “君侯有后,这才安置三公,太师为君侯辅佐,太傅或为储君辅佐,太保亦为储君根底,若真是如此,君侯待老夫倒是甚厚。”上阳朝心念转动之间,心中虽有了一些猜测,虽是没得到确实,却是在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蓦然间,街市间人来车马喧嚣声大起,打断了上阳朝心头思索,这位上卿眉间不耐的蹙动了一下。

    上阳朝手指拨开窗帛,看向一旁的街市,一眼就见着不少相貌英武的汉子,簇拥在一处庙宇门前,人来人往憧憧而过。

    “停下……”上阳朝轻声吩咐了一声,驾上的车夫一勒马,连忙翻身下了驾,搀扶着上阳朝下。

    上阳朝下之后,仔细的打量周匝,就见着周匝人来人往,一栋新立的庙宇耸立在前方,至少数百上千人进出,尤其多是一些军汉面貌,面上不仅露出一抹奇异之色。

    看着这一间庙宇木料极新,却是新近建成的,但上空浓郁的香火气息,化作一盏盏明灯高悬,以众生香火为灯火,简直晃的上阳朝睁不开眼,让上阳朝深深知道这一间庙宇的不简单。

    上阳朝远远眺望着这座庙宇,沉吟道:“嘿……一群军汉竟竟然也来求神拜佛,这倒真是稀奇事。”

    这庙宇间沉浮的香火气息,如江似河一般,而且凭空还有吕国国运加持,无不让上阳朝感到这一间庙宇的不简单。

    上阳朝吩咐车夫在一旁待着,自己孤身走入人群中,感受着庙宇中愈发浑厚的香火,面上愈发的惊异。得一国敕令,为一方正神,这是得了一国正朔承认的正祀。

    上阳朝沉吟道:“这吕国什么时候,出了一位兵家正神,连吾这个吕国上卿都不知道?”

    看着神祠之上灵光九丈九尺之高,一道铮铮战兵浮现当空,冷冽的锋芒刺得人心惊胆颤,这是兵家大将身死之后,魂灵精魄不灭化为英灵。

    入得神祠之中,上阳朝定定看着一座座牌位供奉,最上一座牌位上的名字,让上阳朝有着一刹那的失神,道:“这是……常云光啊!”

    “常云光!”

    上阳朝心中难以置信,转而看向周匝,只见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牌位,在每一道牌位上,都蕴含着惊人的香火气息。

    “这些,莫非都是自君侯起兵以来,战死沙场之上的将士,君侯竟然敕造了这一座兵冢。”

    有着如此的手笔,亦有着如此的名分,在吕国大地之上,除了荀少这位国君之外,不言第二人可想。

    “难怪,难怪,君侯一直没有谈及常云光这位近臣的勋赏,原来君侯竟是要将常云光,与这兵冢的将士一起封神。”

    看着成千上万的香火牌位,上阳朝惊叹道:“这可真是,大手笔!!”

第三九一章铸封神榜

    ————

    翌日,寅时七刻,

    掖庭,凌烟阁,辅阁!

    荀少彧一脸漠然,定定看着案几上的一卷画帛,上画着一员威武神将,神态威风凛凛,穿着一身金甲,虎目圆圆睁着,怀抱一口虎柄宝刀,不经意间透露着一股英豪之气,画的神乎其神,兵家杀伐内孕其间。

    这一副大将抱刀图中的主角,就是昔日的大将常云光。自常云光青杀口身陨后,就将其画像悬于凌烟阁辅阁之上。荀少彧每日都要在这一间辅阁坐上一会儿,嗣位三载以来从无间断,成了荀少彧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此时天幕刚刚泛白,这一间辅阁中,却也有着一位朝臣,被荀少彧召入掖庭,与荀少彧君前奏对。由于天光泛白,凌烟阁内的宫灯并未全都点上,只有几盏殿中宫灯,跳动着一点点柔弱烛光。

    “君侯,兵祠今日已然竣工,只待您敕封令下,臣等就可着手封神事宜。”一位上大夫躬身立于宫阁之中,奏告着神祠之事。

    这位上大夫主掌城建敕造之事,虽非执掌国建的司空,却也是一位高权重之人,堪堪掌握着全国近半数以上的敕造。

    尤其这位上大夫出身的常云氏,因为出了一个常云光,让其家倍增光彩,颇得荀少彧的信任。而且神祠之事,亦与他利害甚重,才会让其督监神祠的敕造。

    荀少彧问询道:“兵祠之事,在国都中引起的反响如何?”

    “启禀君侯,兵祠一立,三军将士人心振奋,不少老兵踊跃而来。”

    常云遇回道:“只是昨日兵祠建成之时,就有着数千老兵自发祭拜,其规模一时空前,竟致使人流堵塞街道,着实引来不小的风波。不少朝中大臣闻讯,也都一一入祠祭拜过了。”

    看着荀少彧无喜无怒的面色,常云遇又道:“而且,据说是有人看着太傅上阳朝,出现在兵祠之内,似只是过路一般,但一见着兵祠,也给先兄上了一柱香。”

    荀少彧眸光闪烁,奇道:“上阳朝,竟然也祭拜了常云光?”

    虽然祭祀兵祠之事,荀少彧尚且没在华阳宫群臣面前言说,但那些军中大将谁人心里没些数,或早或晚都会去祭拜一番。

    只是上阳朝让荀少彧有些出乎预料,当初常云光与上阳朝二人在荀少彧面前,可是一直都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两不想让,从未有过缓和之时。

    荀少彧倒没想到上阳朝有如此心胸,会去祭拜常云光这位往日的政敌。

    常云遇道:“是的,上阳太傅确实是上了一柱香!”

    “很好,你常遇之办事,寡人自是极为放心的。”荀少彧端坐君位,望着绢帛上的威武神将,肃声道:“只是,城中的兵祠建好还不够,城外这些将士的衣冠冢,也要都一起修起来。”

    “寡人所修建的八大兵冢,要环绕泉浦八方方位而建,必须严格按着寡人要求修建,不得有一分差错,这是国之大事,切切不可有失。”

    国政国事尽在手中,荀少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惜国力的大修兵冢,对外就以安抚众将士在天英灵为说辞,对内荀少彧自有目的。

    而且,能借此争取三军军心,让朝中大将知其血不会白流,对荀少彧巩固君权,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上大夫常云遇微微垂头,沉声道:“君侯宽心,臣下定当严加督促,争取城内外兵祠、冠冢,让这二者早日竣工。君侯所定先天八卦方位,自当丝毫不差,如此方不负君侯托付。”

    荀少彧颔首点头,道:“此事,是寡人当政以来第一大事,你定要好生督造,不要怕耗费钱粮,日前抄的那几家余财,还是能敕造几座兵冢的。”

    “所谓事死尤生,这些将士为寡人捐躯沙场,寡人能有今日,全是众将士奋勇拼杀之故。若无百万将士尸骨累累,寡人何德何能,得这一方江山社稷。”

    常云遇言辞恳切,道:“君侯宽以待人,家兄虽战死青杀口,但其心想必也安了!”

    荀少彧靠在君位上,幽幽叹道:“青青子衿,悠悠吾心……常云光只此一人。似常他一般的忠直大臣,如今着实不多了!”

    吕国要想强盛,只凭着荀少彧一人之力,除非他是天人道果级数的强人,有着直面中央帝庭的底气。不然就需要无数奇人异士,为吕国的强大添砖加瓦,一步步积蓄底蕴,开拓天下霸业根基。

    常云遇恭谨道:“君侯求贤若渴之心,必当轰传天下,引得天下精干之士争相来投。只要吕国强国强民之心不息,吾吕国定能惊动天下九州诸侯。”

    荀少彧的雄心壮志,只要是明眼之人,都能从中看得出一二来。何况常云遇这一国朝上大夫,站在一国上层,更是对此极为敏锐。

    “恩……”

    荀少彧轻声一笑,道:“你倒是会能言善道,你先兄常云光虽怀雄辩之才,却没你这般多的机狡。”

    “这些时日,你就以兵祠之事为重。”荀少彧思量了一下,慢悠悠道:“寡人准你无需上朝,许你常住兵祠冠冢,你可以下去忙你的事了!”

    “诺!”

    常云遇躬身再拜之后,一步步退出辅阁,身影远远的离去,

    “兵祠初立,军心稳定尚在其次,还有着最重要的……”荀少彧在常云遇退下后,自袖口中取出一卷明黄布帛,神色间一片凝重。

    “……这一卷封神榜,终是要成了啊!”荀少彧握着这一卷明黄布帛,明黄布帛上隐隐约约,有着一丝丝神光不住闪烁,三枚明黄宝篆在卷轴之上,游弋着一寸寸金芒。

    封神榜!

    荀少彧面色沉凝,抚摸着这一卷封神榜,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息酝酿,恍若一尊尊神祗暗合周天之数,排列在这一卷封神榜之上。

    “以国运祭炼,百万英灵为神灵,功臣大将为神祗,只这一卷封神榜文,已有着第七品宝兵的级数。”荀少彧感受着这一卷宝兵的香火气息,眸中神采深邃莫名。

    自从荀少彧嗣位之后,就一直想要炼就一宗真正的镇国之物。让吕国哪怕国力衰微时,仍有着一丝大国之底蕴,而这封神榜正合荀少彧心意,

    荀少彧炼就先天五太化身,其中一尊先天太易化身,就是修的神道之法。其神力道行广大无边,神合一方金敕世界,只差一步就能证得神道正一品位业,位比天人神魔大道。

    由于苦境中神道不昌,以荀少彧的神道造诣,在苦境之外或许不能横行。但只是在苦境大地之上,以荀少彧的神道修行,却是足以在九州神道中,生生列入前十之数。

    便是有着种种便利,这一口封神榜也让荀少彧,暗中辛苦三载有余,更是不惜耗费了吕国三层底蕴,方才真正祭炼功成。

    以吕国如今的声势之强,其三层底蕴何其之多,也只祭炼这一口七品神道宝兵。可想而知这封神榜,在苦境大地这等神道不昌之地,又是其稀少珍贵的程度。

    主世界中少有神道大能,至少荀少彧在这一方苦境大地之上,就没见过修行神道有成的强人,顶多只是寥寥几许享受淫祀香火的野神毛神。

    在苦境大地之上,真正的主流修行之道,还是佛道之流,乃至于人族武道大行其道。神道修行之法在苦境中,只是一旁门左道之法而已。也只有在这等神道不昌之地,才是荀少彧炼就封神榜的最好时机。

    “封神!封神!”

    荀少彧心中野望难言,这一卷封神榜被他寄予了厚望,自然并非东岳世界一般,只是得一方金敕世界,本源加持的伪劣封神榜可比。

    这一道封神榜既然能耗费了三层国运,在某种意义上较比一口神兵还要珍贵不少,自是有着本身无与伦比的价值。

    在荀少彧前世洪荒神话传说中,就有着一卷封神榜、一柄打神鞭。神榜可敕周天正神,亿万普天星宿,神鞭可落大罗诸天亿万万神祗。

    而这一卷封神榜,就是按着神话传说的封神榜祭炼而成。

    当然,以荀少彧半步天人的能耐,自是没本事炼就,可以拘役大罗金仙这一级数大能之士的封神榜。甚至就连在主世界中,一直高高在上的大神通者们,有无此此等可怕的手段,都还在两可之间。

    “寡人不求这一卷金榜,能有洪荒封神榜的威能,只要能收敛英灵魂魄,炼煅出一支匹敌道兵的神兵神将,就是寡人莫大之幸事。”荀少彧看着手中封神榜,心头暗自念叨。

    这一卷封神榜,尚且需要无尽的香火愿力寄托,才能将冥冥中游散天地间的英魂,再度的聚集在一起。

    介时,荀少彧以一国之力供养,只要荀少彧手中的封神榜不损,吕国香火愿力不耗尽,这些由封神榜节制的神兵神将,就会在香火愿力中不断孕育出来,且悍不畏死。

    而且,荀少彧在祭炼封神榜时,还有着一些求取长生的念头。虽然身入封神榜中,固然少了自在之身,但神道中人寿元充沛之极,只要是香火愿力足够,就近乎于长生不死。

    一尊武道圣人寿不过五百,只有天人神魔才有着超乎万载以上的寿数。历数吕国满朝上下,有着武道圣人之姿者,也不过是寥寥无几。

    在这些朝臣中,注定会有一些人跟不上荀少彧的脚步,一二百载之后难免只剩一抔黃土。如今有着这一卷封神榜,也能给这些名臣大将的灵魄,留下一点栖息之地。

    荀少彧低声一叹:“这也是一张底牌了,就是不知有没有用到之时。”

    这些种种举动,都是荀少彧为了证道天人失败准备的,主世界天人大道的成就,可不似仙道世界天仙一般可以取巧。

    仙道世界证道时,那些天仙无法亲自出手阻道,才让太极化身借着漏洞,一举大道天仙功成。

    而荀少彧在主世界证道,主世界强人大能何其之多,排除其他不可预测的天灾,只是这一方豫州大地之上,就不知有多少阻道之人出手劫杀。

    只是郑、宋两国的天人老祖,就不会坐视荀少彧成功踏入天人大道,与他们真正跻身在同一层次。荀少彧不证道则已,一证道必会有一场大战,这些天人老祖绝不会吝惜出手。

    “君侯,”

    重杵徐徐的走入辅阁,神色恭谨谦卑,低声道:“已经卯时二刻,早朝将至,您该让老奴伺候,洗漱整理端容,以备上朝理政了!”

    荀少彧看着谦恭的重杵,缓缓起身道:“好吧……给寡人准备一下衮袍冠冕,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操可不能错过了。”

    重杵轻声道:“君侯雄才大略,众臣无不信服君侯伟略,想必会理解君侯之行。”

    听着老奴的恭维,荀少彧笑骂了一声,道:“你这老奴忒是多嘴,还不快快给寡人穿戴冕服,要是误了朝事,看寡人不扒了尔等的皮。”

    “诺!”

    重杵低头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看向门外,轻轻呼道:“宣,十二内侍入阁!”

    “奴婢等,奉诏入阁!!”

    在一声尖细的呼喝声后,一名名内侍鱼贯而入,以两名内侍为一排,十二内侍各自捧着冠冕、珠玉、玉带、宝靴、朝服、如意等器物。

    “君侯,更衣!”

    重杵回身向着荀少彧躬身下拜,十二名内侍自重杵左右两侧一一而过,两名内侍张开玄色朝服,披在荀少彧的身上。

    一名名内侍伺候在一旁,更有着几名内侍,趁着荀少彧更换朝服时,将荀少彧的发簪一并拿下,一名内侍上前缓缓的挼顺散乱的头发。

    在这一间小小的辅阁之内,这些内侍们颇为忙碌,荀少彧只需要就此一站,自会有着内侍不断上前,将一切的所需,一一送入荀少彧的手上。

    这些内侍都是经过专门调校的,每人身上的分工不同,犹如一个个螺丝纽扣,构成了这一整台严密的机械,简直就是熟能生巧。

    不用片刻功夫,荀少彧身上冕服,就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的诸侯冠冕齐备,腰间束着的玉带流动翠绿玉光。

第三九二章八门金台

    ————

    旬月,

    吕国都,西城郊,白鹿原!

    一座明黄高台屹立其间,在古朴高台之上,每一块砖石间,皆有着三尺三寸三厘之数,其上铭刻着战死将士的姓名生辰。

    隐隐约约间夹杂一声声牛皮军号回响,一名名阴兵阴将的身影,在其间若隐若现。

    只此一整座明黄高台,足足用了一十二万八千黄砖,每一块黄砖都抟着战死将士的骨灰血肉,寄托着一国的香火愿力。

    这就是以吕国一国之力,敕造而成的八座封神台之一!

    无数阴兵阴将自香火中复苏,如斯异象接天连地,化作一道道雷云天柱,八道雷云天柱交织着雷霆,带着赫赫天威。

    明黄高台之上香火气息流转,恍若有着千军万马铮铮,千万兵戈阵阵齐鸣。这些百战兵魂在香火气息洗炼下,魂灵之中的阴气全无,倒是有了一丝丝刚阳正大之气,一朝列成大军军阵,亦有几分生前风采气度。

    荀少彧神色淡泊,身穿着锦绣华服,头戴紫金冠,漫步走在青砖古道之上。一旁有着吕国三公,太师闻渊明、太傅上阳朝、太保荀不讳三人,还有着鲁子受、诸逾行、司子期三位上卿,亦步亦趋跟在荀少彧身后,面上神情复杂看着周匝的一切。

    与荀少彧一并随行的,还有着三万的【黑水锐士】,一柄柄战戈高举,一面面铁盾如铜墙铁壁,仪仗招展旌旗飘扬。

    这三万之众的顶尖精锐之师,气势惨烈而又激昂,恍若刚刚从尸山血海生生的踏出来的一般,是一支真正百战余生的强横战兵,震慑着明黄高台上桀骜不驯的魂灵。

    上阳朝沉声问道:“君侯,此台……莫非,就是您为那些战死疆场的将士,所敕造的兵冢?”

    以上阳朝以及五位上卿的法力神通,法眼观望阴阳二界无碍,自是对这一座兵冢上空,演化的诸般异象洞若观火。

    只见,这一座兵冢显化异象,一道道兵戈之音絮绕不住,在无数的香火气息之下,数以十万计的阴兵啸聚,一面面阎罗旌旗招摇。

    这一座祭祀兵冢简直就是万鬼齐聚,若无香火气息不断洗炼,鬼气一朝爆发之下,只怕此地方圆千百里,顷刻间就会成为一片绝地。

    这等凶险恐怖的险地,荀少彧竟在国都周匝敕造了八座之多。

    每一座兵冢的敕造,都是吕国国力的损耗,在如今吕国国力不振之时,上阳朝不认为荀少彧,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用来修建这一座兵冢。

    以众臣对荀少彧的了解,当中若没有重利,不可能糜费如此之巨,来建八座无用的高台。

    此刻,上阳朝心中的疑惑,亦是其他五位上卿的疑惑,几大上卿都将目光投向一脸平静的荀少彧。

    毕竟,就在这几月以来,荀少彧的动作不断,在吕国上下各大城邑,令工属令吏们敕造大大小小的神祠百余之数。甚至一度动用了修行人,以道法神通日夜不间断的修建,其速度一日千里不止。

    这些吕国上卿们耳目众多,或多或少也是知道此事的,固然心疼花费巨大。但是碍于荀少彧怜于战死将士之心,一个个也无法直言上谏。

    而荀少彧祭祀战死军士之举,无论是成效如何,着实让吕**心大为震动。

    然而,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这些上卿们亲眼目睹了兵冢如斯气象,可不信荀少彧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缅怀故旧之人所立。

    荀少彧看着气浪翻腾,一座座方阵阴兵徘徊,轻声笑道:“没错,这就是寡人所立的兵冢,尔等亦可将其称之为封神台!”

    眼下八座封神台将成,气象接连天地极为惊人,一味地瞒是瞒不住的,也到了告知几位上卿重臣了。

    若不然这些重臣,每日都看着如山似海的玉贝投入进去,怕是心里都有些不安。

    诸逾行进言道:“君侯,这……封神台,看着阴气滚滚不息,阴兵阴将列阵咆哮,看着就不似善地。臣在此斗胆,请君侯给臣等解惑,这封神台到底有价值?”

    纵然荀少彧一直以来,对外都是以怀思阵亡将士为由,但这些重臣早有怀疑其真实性。只是荀少彧也不明言,这些上卿们哪里敢私下问及,更是怕犯下刺探机密的忌讳。

    荀少彧看着气象万千的封神台,胸中一口豪气升起,道:“所谓封神台,顾名思义为寡人封神之台!”

    “封神?”

    除若有所思的闻渊明以外,其他几位上卿面上都由着困惑。

    闻渊明迟疑了一下,道:“君侯此台,可是与神道有关连?”

    太师闻渊明倒底是上清宫门人,根底深不可测,不似苦境之人一般不识神道修行门径。

    这位老太师一听封神之说,就联想到在苦境大地上,早已濒临销声匿迹的神道。

    看着几位上卿询问的目光,闻渊明淡淡道:“老夫曾闻神道,言太初有道,神与道同!”

    “上清宫经卷记载,这一方天地宇宙开辟之初,有三千先天神圣自大道孕育而出,彼时三千先天神圣,就为先天神道始祖,神道兴盛一时,为天地宇宙无数世界之主角!”

    “只是后来,由于宇宙虚空演变,佛祖、道祖、魔祖三大祖师踏破藩篱,一举证得无上大神通之位,神道才终是衰落了下来,由着佛道魔崛起。”

    老太师拱手问道:“敢问君侯,这封神台可是神道传承?”

    荀少彧畅然笑道:“老太师慧眼如炬,这确实就是神道传承,寡人前些年有一桩奇遇,得来一些神道修行的皮毛,如今立此八卦封神台,为吾吕国镇压国运之数。”

    荀少彧看着兵冢上,浮现金戈铁马蒸腾气象,驻足良久道:“寡人,在国都八方敕造封神台,以此八座封神台拱卫国朝,自此但凡吾吕国名臣大将、百死战卒,其魂灵皆入封神台与国同休,吕国不亡英灵不灭。”

    “吼!”

    “吼!”

    “吼!”

    一听着与国休之言,这一座封神台十万八千阴兵轰然咆哮,其声吼破一重重云霄,兵戈铮铮起鸣。

    几大上卿豁然一惊,诸瑜行更是诧然道:“这八卦封神台,竟有此玄妙之能?”

    荀少彧淡淡回道:“是否有此之能,寡人所知也不详尽,只是得其传承就是如此。”

    “这也不无可能,神道修行之人寿元悠长,更在佛道修行人之上。”

    闻渊明沉思一会儿,道:“老臣尝闻,上古曾有神道大能之士,开辟神国世界,高举神国于虚空之上,化为天地星辰之一,传信仰香火与世。”

    “但凡信仰此等神道大能之士者,其寿尽身死之时,三魂七魄归于神国,都与神道大能之士同享不朽长生之道。君侯敕造封神台,想必与那神道大能之士,却有异曲同功之秒。”

    鲁子受拱手一拜,道:“老太师博闻广记,佩服,佩服!”

    荀少彧手掌伸开,慢悠悠道;“老太师,且看……这封神榜!!”

    嗡——

    一道金光裹着一道榜文,直破一重重苍穹云霄,金色神榜流转一枚枚宝篆神文。这一卷封神榜缓缓张开,一枚枚璀璨神文间,迸射着缕缕毫光。

    第七品宝兵级数的封神榜一经现世,引得国都周匝八座封神台震动,百万阴兵汇聚喧嚣,一时旌旗万千升腾,滚滚阴气磅礴如江似海,在吕国国都方圆千里,赫然形成八道通天云柱。

    “此乃封神榜,封神榜中存性灵,只要吾吕国功勋,皆可在封神榜上留下姓名,只待未来身死之际,就可托身封神榜上。”

    荀少彧迎着众位上卿惊诧的目光,徐徐道:“一旦托身封神榜上,只要这八座金台不塌,封神榜不毁,吕国社稷不亡,就可不朽长生与世。”

    “性灵托庇吕国国运,为吾吕国神祗!”

    几位上卿闻言,目光再看向封神榜时,已然有了一些炽热,道:“托庇国运,不朽长生?只是区区一卷榜文,竟有这般好处?”

    这些上卿不似荀少彧一般天资纵横,又不似闻渊明一般背景深厚,对于这些上卿而言,就是臻达大宗师级数,都是他们一世修来的福分了。

    大宗师二三百年的寿数,看似超乎常人二三倍,但是比天人神魔的万载不朽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的吕国六卿,看似执掌一国权柄,威福生杀自享,但再过五百载,且看这时的风云人物,又有几人依旧长存。

    “当然,这一卷封神榜虽能敕封神祗,但所封神祗必须用香火愿力为资粮,以此维持己身神位不坠。而且除非封神榜本身,能在第七品之上晋升品阶,不然入榜神祗终生修行不得寸进。”

    听着终生修行不得寸进,闻渊明闻言一皱眉头,暗道:“果然……”

    对于一位修行人而言,一生修行不得寸进,简直是比死还要令人痛苦。

    而这一卷封神榜,却能让生灵延续寿数,起到逆天改命之用。

    因此,几大上卿哪怕明知封神榜的缺陷,但看着封神榜时的目光,仍尤自显得极为炽热。

    荀少彧展开封神榜,问道:“众卿,可愿签下这封神榜,与吕国同休戚?”

    只要以本命精血签下这一卷封神榜,就等于在榜上留下一丝精魄。

    介时,无论日后是死于刀兵,还是陨于寿终正寝,封神榜都会凭着这一丝精魄牵引,在香火愿力汇聚之下,再度凝聚一道完整的性灵。

    几位上卿躬身下拜,道:“臣等,唯与国同休戚!”

    说罢,闻渊明率先咬破手指,指尖金血成珠,落在封神榜上后,勾勒出一个个金色的’蝌蚪’,在榜文上不断的跳动着。

    …………

    掖庭,凌烟阁!

    这一间宝阁正中丹墀之上,悬挂一尊四方玉壶,白玉质地的四方玉壶壶身,铭刻着三百六十五数的宝篆真言,丝丝灵光在四方玉壶上流转不定。

    受得六位上卿的签押,这一卷封神榜神异自生,得享一国国运冲刷,整卷榜文之上,透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荀少彧面色平静,自袖中取出封神榜,缓缓开口:“请,封神榜归位!”

    这一卷封神榜之内灵性自生,当即化作一道神光落入玉壶之中。

    封神榜一落入玉壶中,白玉玉壶嗡嗡作响,三百六十五数的灵光,在壶身上不断的游弋着。

    见着四方玉壶灵光摇拽,荀少彧幽幽道:“常云光何在!”

    “常云光何在!!”

    悠长的回音,在空旷的凌烟阁中回荡。玉壶中的封神榜,听着荀少彧的召唤,金榜吞吐香火气息,似乎在悄然酝酿着什么一般。

    终于,在荀少彧连续呼唤三声之后,封神榜中的灵性有所动作。

    嗡——

    似是茧化成蝶一般,一尊金甲神将缓缓自封神榜中走出,纯粹之极的香火气息,恍若岩浆爆发的力量,带着恐怖绝伦的毁灭性,在这一尊金甲神将周匝沉淀。

    “臣,常云光叩见君侯,”

    这一尊金甲神将经过吕国香火洗炼,已然有了一些纯阳之气,举止间犹如生前一般无二,恍若一尊活生生的存在。

    当初常云光身死之时,荀少彧尚未炼就封神榜,自然也就无从在封神榜上留下一丝精魄,作为以后封神的依凭。

    常云光能以金甲神人的形象现世,还是荀少彧这几年不遗余力,宣扬常云光的忠正贤名,得到了不少的香火愿力,且还有着吕国国运加身。

    也真是因此,常云光一经出世,才有着不弱于宗师级数的气象,成为坐镇封神榜的第一神将。

    看着这位心腹大将,荀少彧沉声道:“寡人敕封尔为镇国大将军,永享吕国三牲祭祀,永镇凌烟阁,非寡人诏令,擅入凌烟阁杀无赦。”

    “臣下,遵君侯诏令!”

    常云光伏身叩首,道:“臣常云光,定以凌烟阁作为臣之性命。”

    此刻,随着八座封神台的建立,荀少彧手中封神榜与封神台相互呼应,化为一道无形无质的天网,一时间竟能覆盖整座国都,将整座国都化为荀少彧的地上神国。

    而有着封神榜之力,在这一座吕国国都之內,荀少彧俨然有着横击天人神魔的自信。

第三九三章大哉乾元

    ————

    掖庭,乾元宫!

    荀少彧锦绣华服,宫门徐徐打开,六位上卿步入宫点,各自分列左右,脸上沉凝之色甚重。

    毕竟,昨日八座封神台给予这些上卿们的震惊,尤未完全的退去。

    那是不死长生之机,没有几个人能熟视无睹!

    而荀少彧今日,急召着六卿聚于乾元宫,明显又是有着大事即将发生。

    正如君知臣,臣亦知君!

    重臣上卿们很清楚,荀少彧为人目的性一直极强,但这位君侯无论有着什么心思,今日都要坦诚相待了。

    荀少彧端坐君位,看着下方卿臣,一字一顿道:“诸卿,都是寡人重臣,与寡人披荆斩棘,一路不知遭遇多少生死,才有着今日基业。吾等名为君臣,实则亲若一家,患难与共,富贵同享。”

    说到此处一顿,他轻声呢喃道:“为了吕国兴盛,为了寡人霸业,诸卿劳心劳力,寡人铭感五内。”

    太傅上阳朝躬身下拜,道:“君侯推心置腹,臣敢不效死力!”

    “君侯推心置腹如此,臣等敢不效死!”几位上卿伏身叩首,对着上坐的荀少彧一拜。

    这些上卿重臣都是知道荀少彧的厉害,此时明显是有大事临身,想要躲开是躲不得的。尤其看着荀少彧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更让上卿重臣们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君臣之道,本就是正奇相合,强弱之势明显,二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盖过东风。

    “尔等这姿态,不用做给寡人看了!”

    看着一个个将姿态做足,竭力坦露忠正的上卿们,荀少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寡人,不日将要闭死关,求证天人大道,武学天人之道不成,寡人誓不出关。”

    上卿重臣们微微色变,这话就有些重了。

    这话虽然有着荀少彧冲击天人大道的决心,但有着如此决心下,荀少彧若是没有一次成功,岂不是对以后的道途不利。

    “君侯,您这大道不成,誓不出关……”

    老太师闻渊明当即开口,劝阻道:“此言,着实有些太重了。修行之道道阻且长,何必急于求一时成就。所谓过刚易折,君侯少年英姿,炼就金刚不坏之体,天人大道已是必然,便是天人道果也并非奢望。”

    “您如今正需积蓄底蕴,打磨金刚不坏道体之时,何必如此急于求成,或许缓上三年五载更有把握?”

    “老太师此言有理,君侯不若等三年五载再行冲关?”诸瑜行连忙劝谏,道:“君侯要三思啊……吾吕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君侯坐镇朝野之时,朝中一刻也离不得您。”

    “再有,此时您武道成圣才有几年,武道根基难免不稳,强行冲击事倍功半。或许您再沉淀三年五载,待功体圆满之时,未尝不能直接功成完满,一举踏入天人大道。”

    听着荀少彧突然要闭死关,几位重臣上卿都持着不赞同的态度。

    毕竟,吕国朝政本就繁重,再要失去了荀少彧这一位顶梁柱,朝野人心在躁动之下,免不得会酿出乱子。

    毕竟,荀少彧大权独揽在身,以致朝野诸多事务都缺不得荀少彧,若是没有荀少彧亲自坐镇,就是六位上卿重臣也要失了分寸。

    见着重臣们的态度,荀少彧轻声一笑,道:“看来,众卿都不赞同寡人闭关了?”

    鲁子受直言不讳,道:“臣等不敢擅专,只是君侯身系一国荣辱,当作吕国国人表率,臣等请君侯三思。”

    这些上卿重臣深知荀少彧的重要性,那是镇压上蔡群臣、文候旧臣、荀氏公室的定海神针,受到荀少彧血腥打压,已然让其惧怕入骨。

    这三股力量在荀少彧面前,不比一只鹌鹑强上多少。哪怕是荀少彧不出手,但只是露一下面,就足以震慑一切不轨之心。

    若是没了荀少彧的镇压,不说一定会生事端,也有很大可能人心思变,在吕国再度掀起风波。

    荀少彧铿锵有力,道:“何须三思,寡人之意已决,武道之路就是争胜之道,不进则退半点容不得侥幸。况且天下事,哪来的十拿九稳,能有着五成以上的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容不得反驳,道:“以后,这乾元宫就是寡人闭关之所,寡人遣【飞凰神兵】日夜驻扎,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乾圆宫一百二十丈内,违者不用通传,可以当即斩杀。”

    “诺!”

    几位上卿听着荀少彧不容置疑的话语,只得稽首一礼,应了下来。

    如今的大势就是如此,荀少彧决定已下,这些重臣上卿只得领命。

    见着上卿们接令,荀少彧面上微微缓和,眸光中神采内敛,看着恭顺的六人,道:“自此之后,尔等六卿各司执掌,太宰闻渊明以’宰父’名分,辅佐吕国夫人监国,着上阳朝、荀不讳、鲁子受、诸瑜行、司子期从旁协辅。”

    “老臣谨遵钧命!”

    “臣等谨遵钧命!”

    上卿重臣们感受着荀少彧不容拒绝的意志,不得不再度俯身下拜。

    乍然听着诏令,一旁静静矗立的闻渊明面容平静,神色肃穆漠然,哪怕在荀少彧这一道诏令之下,这位老太师俨然成了吕国第一人,但在这位老太师的面容上,也无有丝毫的喜色。

    “只是……”

    几位上卿目光中带着疑惑,荀少彧一直对于闻渊明都是防备居多,如今骤然下放如此重权,着实让几位上卿心中存疑。

    “吕国夫人有孕在身,其子当为吕国世子储君!”迎着众多不解的目光,荀少彧淡淡一语,让所有人恍然明悟。

    上卿重臣们连忙叩首,道:“恭喜君侯,贺喜君侯,国有国本,可保社稷福泽!”

    国君有后,国本已出,难怪荀少彧会有着,行险冲击天人之道的心思。

    在这些重臣上卿眼里,荀少彧这一番闭死关,就是实打实的行险。不要只是荀少彧肉身成圣数载的积累,就是有着数百载底蕴的强人,想要证入天人大道,也要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而一旦以荀少彧如此的年岁,真的证得不死天人之道,怕是真的会一举轰动九州,就连殷天子也不得不正视几分这位年轻的诸侯。

    荀少彧徐徐道:“夫人怀有国本,尔等要待夫人如寡人一般,不可怠慢轻率!”

    这就是**裸的敲打警告了,生怕这几位重臣擅权。

    几位上卿重臣对此心领神会,微微躬身道:“臣等,谨遵钧命!”

    荀少彧看着重臣们,道:“如此,吕国基业俱都仰仗诸位齐心了。”

    闻渊明沉声道:“臣,定不辜负君侯所托。”

    众臣齐声道:“定不负君侯所托!!”

    荀少彧最后看了一眼众臣,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尔等就退下吧!”

    “臣等,在此告退……”几位上卿重臣俯身稽首,一一转身走出乾元宫。

    荀少彧漠然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眸光幽幽晦暗,低语道:“有闻渊明、司子期在,再有他们几个从旁辅助,想必朝局不会有大的动荡。”

    这一次闭死关,荀少彧可是抱着绝大决心而为,不破天人大道荀少彧绝不出关。

    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荀少彧也不愿独断专行,可是近来各国的蠢蠢欲动,乃至于郑、宋二国的屡屡窥伺,都逼得荀少彧不得不尽早踏上天人之道。

    荀少彧急于证道天人,武道之途上的争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吕国作为大国,不能没有一尊真正的天人镇守气运。

    荀氏老祖荀首看似潇洒而去,直接了当的遁走苦境大地之外,可着实是将了荀少彧一军,让荀少彧品尝到了恶果。

    当前的吕国,之所以能让郑宋二国忌惮,主要是有着一尊天人老祖,还有着一尊天人级数战力的国君,二者加在一起的威慑,足以让郑宋二国为之忌惮。

    但如今荀少彧自断臂膀,致使荀氏老祖远走苦境大地之外的情况下。吕国虽有荀少彧一人镇压国势,以其锋芒锐气更甚,但也却难以再让豫州天人们,似以往一般忌惮吕国了。

    “想必此刻,荀首远走苦境之外的消息,那几位国君都该知道了。留给寡人的时间不多了,寡人若是再不尽早证道,等着他们将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必然又会是一场诸国大战的到来。”

    荀少彧心里清楚明白,以诸国对吕国的忌惮,想必在这国都乃至于掖庭内,各国密探之类的人物定然不少。

    而他不惜大肆杀戮群臣,甚至一战将荀首逼走之事,此刻也应该呈在各国国君的桌案上了。

    而现在的吕国可谓是最弱之时,也是威胁最大之时,上下一心的吕国,足以让豫州诸侯们引以威胁。各大诸侯是不会给荀少彧机会,将吕国上下力量拧成一股的。

    “天人大道!天仙大道!不知此世天人,与彼方的天仙至尊又有何差别?”荀少彧呢喃自语,神容陷入恍惚之中。

    此时,乾元宫宫门之外,一队队着赤红甲胄的【飞凰神兵】演练阵势,恐怖到近乎沸腾的离火气机,在瞬息之间席卷着乾元宫千丈之地。

    这就是奉命守护荀少彧的【飞凰神兵】,其人未至其威已到。

    受到离火气机一冲,大地地壳当即干涸,地面上一道道狰狞的裂口张开,恍若密集的蛛网一般。

    “飞凰!”

    “飞凰!”

    “飞凰!”

    三万【飞凰神兵】摆开阵势,虽然没有踏入’地元’道兵级数,没有真正镇压天人神魔的力量,但其威势已然极端的恐怖。

    便是武道圣人、大地游仙在一支道兵面前,都得小心谨慎一些。

    而有着这一支【飞凰神兵】驻守乾元宫门前,除非一尊天人真身亲临,并且爆发出巅峰战力,否则都不足以击溃这一支道兵陈列的阵势。

    …………

    乾元宫外军阵演变,只是对于乾元宫门外的动静,荀少彧却似视若无睹一般,只是沉心专注于冲击天人之道。

    天人之道,亦有神魔之称,寿逾万载之数,一些古老天人甚至有着十数万载之数的寿元,与武道圣人、大地游仙俨然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形态。是无论在任何世界,都可称得上强者的存在。

    这一步只要迈出,荀少彧就等于真正踏入了主世界的强者之列,有资格参与一些天地隐秘之事,而不会被人一脚踢出局外。

    “天人之道殊途同归,在练气为长生天人道业,在武道之上则是肉身不死。吾早已炼就金刚不坏,肉身成圣申通广大,再进一步就是肉身不死,达到五龙倒拽不死,肉身万载不朽的境地。”

    荀少彧身上的气血沛然,几如长江大河一般,精血元气滚滚不息,在身体内流动时轰轰作响,其声势极为磅礴恐怖。

    与寻常人想象的不一样,荀少彧一身积累早已浑厚的无以复加,几方世界的磨砺锋芒,再有石镜这等至少奇珍一级的宝物,荀少彧在武道之路上的进境,自然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可怕。

    此刻,积累底蕴早已足够的荀少彧,已经达到了必须踏入天人之道的地步,否则这些沛然如江河的精血元气,就能生生将荀少彧给撑死。以荀少彧的根基浑厚,甚至已经到了后天生命所能达到的极限。

    “所谓天人之道,就是打破后天生命极限,踏入先天生命的范畴!”

    荀少彧心头暗自揣摩:“也许,正因为先天生命潜能无限无量,只要逆反先天之数,炼就一尊不死之身,如此方能在最终跳出命运长河,有着证就大神通的一线机会。”

    此先天生命远非【脱胎换骨】的先天宗师可比,所谓的先天生命,乃是是将自身后天生命极尽升华,在最终的极端璀璨下,求得一线不死精粹,实现生命形态上真正意义的晋升。

    一如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一般,天人之下的生命就如尚在胚胎中。而天人之上的生命,却已经开始在这一方广袤天地间肆意驰骋。

第三九四章因果成劫

    ————

    由于天人之道与天人之下,生命层次完全就是两种概念。也正是如此,哪怕天人级数战力极端强横,也难以伤的一尊真正天人分毫。

    而武道与炼气两条道路,其生命形态晋升截然不同。

    武道是以肉身极尽升华,在最后寻求破茧重生,炼就不死不灭之躯。而炼气则是元神合乎天地大道,以天地宇宙为师,以大道伟力晋升生命形态。

    二者相较而言,炼气感悟天地,所历的劫数极少,道心顺天而行,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就是如此。

    这也是当今之世,专注修行肉身的武道天人,要远少于炼气天人的原因。

    只是武道之路更艰更难,但是一旦证得天人大道,肉身强横一如上古神魔一般,神力无法无天之极,手托天地星辰,脚踏玄黄山河,战力极端的强横。

    乾元宫中气血澎湃,荀少彧一身惊世骇俗的力量,震的整座乾元宫颤抖不已,余威一度撼动一整座国都掖庭。

    “天人大道,肉身不死!”

    荀少彧黑发狂舞,一身气血凝炼极致,恐怖的血龙咆哮不止。三百六十五头血龙自周身百窍升腾而起,恍如众星拱月一般,简直恐怖的无以复加,不说是撼天动地,却也身具担山赶月之能。

    须知,一尊【脱胎换骨】的先天宗师人物,才有着一头真龙神力,一尊【脱胎换骨】的大宗师之流,也不过九道真龙神力在身。

    而荀少彧这一尊绝巅武道圣人,赫然有着三百六十五道真龙神力,全力施为之下足以打破这一方虚空。

    所谓破碎虚空之象,为武道天人之能为,一举一动打破一方虚空,见得本性灵神之妙,有着不可测度之神通,不可揣测之神力。

    “破碎!破碎!破碎!”

    荀少彧衣衫猎猎作响,恐怖的威势在周匝鼓荡,气血神龙咆哮飞腾,三百六十五道真龙神力沛然难当,汹涌澎湃的神力,一如长虹贯日一般势不可当。

    力之极致,粉碎真空!

    以荀少彧三百六十五道真龙神力,自是远远达不到力之极致,但却已然介乎后天生命的极限,力量鼓荡到极致,就要撬动一道道生命枷锁,一举踏入先天生命的范畴,实现生命层次的飞跃。

    “神魔不死不灭之躯,天难葬,地难覆!!”一朝证就天人不死真身,演变一身神魔血脉,一滴滴金血也可重逾千钧,一具不坏金骨万载不磨。

    强横不可揣测的气机,直冲九霄云汉之外,荀少彧眸光闪烁,其不死天人证道之势,赫然凌驾于万里方圆之间。

    轰!隆!隆!

    刹那间风云变色,黑云滚滚翻腾不休,如若天地终焉末劫之象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气机,横空绵延十万里疆土,搅动的风云骇然奔涌。

    与此同时,豫州大地之上十数尊天人老祖,豁然将目光投向吕国疆域。

    “这小儿,自寻死路!”

    郑、宋二国国都之上,几尊天人老祖目光开阖,投向吕国大地之上,嘿嘿冷笑不止。

    一口口神兵腾空而起,神兵气机封天锁地。

    这天人证道气象虽大,但九州之间自有默契,除非有着莫大因果在身,一般也不会有强人跨越一州之地,化为天人之道劫,但就是一洲之地爆发的劫数,也足以致命了。

    任何一尊天人的成道,其所在之地的天机地场都会大变,这般变化对先天宗师、大宗师而言是懵懵懂懂。

    便是武道圣人之流也只是知所以然,而不知所以然。唯有真正踏入天人大道,身具上古神魔之能的老祖们,对天机地场的变动最为敏感。

    哪怕相距千万里之遥,也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般,极为的显眼。

    “这是……有人妄图证道?”

    一声铮铮交鸣的沙哑声音,自一方虚空中响起,一尊面色森然的老者盘坐蒲团,眸光看向吕国方向,森然笑道:“了不得,真是了不得,没想到还是个肉身成道的武蛮子?”

    “有人……证道乎!”

    几尊隐修的天人老祖豁然惊醒,一道道目光碰撞,自虚空中无数火光迸射。

    “天人证道异象!!”

    在这些天人老祖中,多是以元神证道长生者,少有以肉身证得不死之躯者,一道道元神念头在碰撞间,掀起一阵阵虚空风暴。

    对于一尊肉身成道的天人,这些天人老祖们的态度极为淡漠。

    天人道劫不比寻常,乃是天地大道之劫,一如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既是无穷危机,亦是无上机缘,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历劫之人需要在劫数中,感悟一缕先天不朽真谛,实现生命层次的跨越,最终一举瓜熟蒂落。

    而就在这瓜熟蒂落之时,也是新晋天人最为虚弱之际。

    因为神魔血脉初生,精血元气损耗殆尽,较比武道圣人之时还要弱上一筹,却是以往诸般因果,一朝清算的大好时机。

    “肉身成道啊……多久没见这般人物了!”几尊元神成道的天人,见着绵延千万里的天机地场变动,面上凝重之极。

    天人道劫可谓了断因果的最佳契机,只要身上有一丝因果在身,就能酝酿出一场身陨之劫。

    无论是这一尊新晋天人能否历过劫数,怕是都能掀起一场,波及豫州大地的滔天劫数,一方万里大地一并化为焦土。

    …………

    宋国,宛都,一方青铜宫殿之中!

    一尊恐怖之极的天人神魔,蓦然间睁开双目,眸光神采流转不定,一丝丝一缕缕的天人气息,恍若一尊通天巨神一般,喝气成风雷,呼气孕雷雨,一股骨子里的霸道酝酿其间。

    “这小儿,也终是要证道天人了,合该本尊与他清算因果。”天人神魔抬头看向吕国大地,眸中流露着刻骨恨意,低声冷笑了一声。

    毕竟,这荀少彧可是踩着宋国,一步步奠定了国君名器的,这恨意不可谓不深。

    当初,荀少彧亲手镇压了数尊宋国武道圣人,宋国五口传承神刀之中,更是被荀少彧生生斩碎邪刀、诡刀、恶刀,只余着王刀、霸刀存世,让宋国的绝世刀招几乎成为绝响。

    这等近乎断绝传承的大恨,让这一尊姒氏天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只是奈何有着上古人王坐镇九州,任凭这位姒氏天人再如何桀骜,也不敢在一尊执掌天皇金诰的人王眼皮底下,无视警告擅自出手。

    “老家伙,暂且不要妄动,”

    就在这一尊姒氏天人怒火高炽之时,一道如春风化雨一般的声音,悄然回响在这一尊天人神魔的周匝。

    一尊青年男子缓缓踏入青铜殿,无比精纯浩大的刀意精神,自青年男子脚下一步步渲染周匝。

    “玉疆兄,你怎地出关了?”这一尊姒氏天人,见着缓缓走入宫殿的姒玉疆,眉头微微的一皱。

    尤其姒玉疆身上高深莫测的气息,一如汪洋大海一般无边无际,让姒氏天人感到一股莫大的危机。

    姒氏天人强自按耐心绪动荡,神态惊疑不定,问道:“莫非,玉疆兄已然强行打破了,这一方苦境的天地枷锁,一举证得了天人道果?”

    姒玉疆看着神情中隐隐有着喜色的姒怀羽,摇了摇头道:“天人道果,岂是那般好证的?”

    “天人道果可称大能力者,道果寄托天地虚空,道果不坏元神不毁,举手投足调动天地大势,是真正意义上的强人。那等人物之强,就是在太古上古那等修行昌盛之时,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了。”

    “世人皆知天人大道难成,殊不知与道果相比,天人大道易之千百倍啊!”

    说到此处,姒玉疆神容微微黯淡,道:“况且,这一方苦境大地之上,有着上古三皇五帝们布置的封禁,这等大神通者级数的能为,岂是吾一介天人所能冲破的。在苦境大地凝聚天人道果的机会,要远远小于其他三大浩土。”

    姒怀羽眸光一动,道:“难道,玉疆兄也是被那小儿惊动?”

    姒玉疆淡淡一笑,道:“五百载难出一天人,豫州上一位出世的天人,就是那吕国荀氏之人。吾倒是没想到八百年后,又有一位荀氏子证道。”

    “短短八百载岁月,一门两尊天人神魔证就,这等气运着实让吾心惊啊!”

    姒怀羽低声自语:“可惜,此子与吾姒氏因果纠葛已深,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荀少彧越是天资纵横,姒怀羽心头的杀意,就越是难以遏制。

    以荀少彧不到三十之龄,就有着冲击天人大道的气魄胸襟,谁知道再给荀少彧一二百年,能否让其证得道果,一手镇压姒氏宋国。

    姒玉疆喃喃道:“确实可惜,此子非吾姒氏血脉,其若是吾姒氏女所生,却是能省去吾等不少功夫,到时吾宋国霸业可期。”

    轰!隆!隆!

    沉重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姒玉疆抬头遥遥看着黑云笼罩万里天地,眸子的神光明灭不定。

    “可惜了,吾本不愿扼杀如此一个精彩绝艳之辈,但姒氏与荀氏间的恩怨纠葛,这两方心结之重,却是难以解开了。

    姒玉疆冰冷的目光,带着无以匹敌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如此,也就怨不得吾等出手,坏了你这小辈儿的不死之躯,大道长生之途。”

    “玉疆兄,所言极是!”

    姒怀羽一字一顿的说着,一拳轰向虚空,拳印凝炼实质一般,压处一层层虚空褶皱,激荡起无穷水火之势。

    “是威胁,就应该早日将其打掉。”

    这一拳,赫然向着吕国国都而去。

    …………

    吕国国都,乾元宫!

    “混元一炁功!”

    荀少彧衣衫鼓荡猎猎,磅礴的气势激荡起一重重气浪,三百六十五道真龙神力咆哮,神力纵横天地,一拳就将一方虚空破碎开来。

    这一门极端强横的炼体神通,在荀少彧手上可谓大放异彩,近乎于一门真正的天人道经。

    咔——

    嚓——

    有着如此强大的神通功决,荀少彧踏入天人之道几乎是水到渠成,三百六十五道真龙神力汇聚,一刹那间爆发的力量,几乎毫无阻碍的打破了天地枷锁。

    只是,打破天地枷锁虽是机缘,也是无与伦比的杀劫。

    打破枷锁的力量有多强,天地的反噬就会有多凶猛。在这股天地大道反噬之下,任是一尊绝顶的武中圣人,也要在顷刻间身死道消。

    虚空破碎的乱象只持续了一瞬,一股骇然之极的天地压力,尽数落在荀少彧的身上,压得荀少彧身形一顿。

    “吼……”

    荀少彧硬顶着天地的反噬,浑身精血元气轰然灼烧着。

    要知道,就在枷锁粉碎的一瞬间,一丝丝微妙的感悟,彻底占据着荀少彧的心头,力量打破了后天生命的枷锁,生命本源在每一次呼吸下,都有着恐怖而又惊人的变化。

    而肉身在这微妙变化之下,散发着玄妙不可察的气场。

    这是彻底脱去凡胎,一滴滴天人金血流淌四肢百骸,精血元气前所未有的燃烧着,化为一滴滴不朽真血,浸透了荀少彧的血髓。

    此刻,荀少彧已然有了天人本质,在与天地反噬之力的角逐中,不断锤炼着自身的精气神。这天地反噬力量虽极端可怕,却也在无形中加快了,荀少彧凝炼肉身不朽真血的速度。

    在如此恐怖的压力之下,一滴滴不朽真血在肉身中凝聚,浸染着荀少彧周匝。

    轰——

    惊世骇俗的气势冲霄而起,这是半只脚踏入了天人之境,肉身有着不朽真血孕生,等若半个不死之躯。

    只待以后荀少彧完全换血,温养出一身不朽真血,就是不死之躯大成完满之时。

    “了结因果之机,至矣!”

    不待天地反噬之力完全的退去,荀少彧心头蓦然浮起这一念头,一股无可名状的大恐怖,只在一瞬间降临在掖庭的上空。

    伴随着这一股恐怖降临的,还有着一道冰冷无情的目光。这一道目光冷冷注视着吕国掖庭的动静,目光冰冷深沉中毫无感情,尤其落在荀少彧身上时,更似看着一件死物。

    一道捅破云霄的拳印,如山似岳一般,在这一道目光落在荀少彧身上的一刹那,也紧随其后而来。

第三九五章至强肉身

    ————

    一整座乾元宫宫顶,这在一道拳印之下四分五裂,屋檐砖瓦崩裂为无数碎片,一道道流石迸射而出,再与空气的强烈摩擦,化为无数火石飞溅。

    “终于……等到你们出手了!”荀少彧黑发四散飞扬,眸子间璀璨生辉,恍若一双未经打磨黑宝石,一丝丝莫名的气息,在他周匝浮游着。

    吴刀在一刹那间出鞘,极致的刀光照亮了这一方虚空,刀光化为一道道森然气机,一刀磨灭了落下的拳印。

    哪怕荀少彧没有天人巅峰之力,但毕竟也是炼就不朽真血的人物,其气象与绝顶的武中圣人截然不同。

    但见,天人神力在虚空中炸裂,一层层虚空褶皱,在两股神力碰撞之下,前一刻还被掀起,下一刻又被生生的磨平,犹如无数海浪起伏翻腾不休。

    看着被天人一拳掀翻了屋顶的乾元宫,荀少彧眸光明亮,一字一顿,桀骜道:“你们会是寡人的劫数,寡人……又何尝不是尔等之劫数。”

    此刻,在荀少彧感应之下,有着几股不加遮掩的通天气机,径直向着吕国国都而来,一道道强横的气机,犹如一片片黑云滚滚不休。

    轰!隆!隆!

    这时,驻扎在乾元宫外的【飞凰神兵】,听着乾元宫内的异动,以及看到乾元宫宫顶被掀翻的一幕。

    “诸军,布阵!!”

    一尊大将看着乾元宫被打碎的宫顶,一时心头怒气上头,大声咆哮着。

    这天人的一拳,简直就是**裸的打脸,让这一位大将面皮不禁涨红。

    毕竟,有着一支吕国镇国道兵驻守,这一尊天人仍是直接震碎乾元宫的宫顶,这等视吕国上下如无物的姿态,着实让这一位大将怒不可竭。

    天人固然极强,但只是跨越千万里出手,真身不曾降临的天人,这一尊兵家大将不认为麾下儿郎挡不住。

    唳!唳!唳!

    三万【飞凰神兵】当即排列阵势,一头神凰真形自军势中而生,无数的赤红旌旗犹如火焰一般,无边火海沸腾而起,磅礴的军势炽烈汹涌。

    踏!踏!踏!荀少彧执着吴刀,一步步踏出乾元宫宫门,见着【飞凰神兵】镇压掖庭四周,一头神凰真形遨游上空。

    这便是【飞凰神兵】的伟力,便是天人也要为之忌惮,武道圣人顷刻间就会被碾压。这一头神凰真形翱翔虚空,恍若不死真凰浴火重生一般。

    一尊兵家大将衣甲铮铮,见着宫中走出的一尊恐怖身影,拱手道:“末将司长空,参见君侯!”

    “【飞凰】神兵,参见君侯!!”三万【飞凰神兵】单膝跪地,看向这一尊即将证道的绝强人物。

    毕竟,数万【飞凰神兵】亲眼目睹着,一尊绝代天人一拳攻伐之势,在这位国君刀下生生崩解,这等威势让【飞凰神兵】们不由为之震动。

    伟力归于自身,荀少彧一身武道踏入天人,足以只身镇压一国社稷。

    荀少彧气魄雄伟,血气澎湃压塌一方苍穹,声若天雷滚动,道:“司长空,寡人命尔率三万【飞凰神兵】驻守掖庭,镇压国都一切乱象,允尔军机临断。”

    这一尊大将神色一肃,沉声道:“末将,谨遵钧命!”

    “谨遵钧命!!”三万【飞凰神兵】轰然怒吼,咆哮如一道道雷霆砸下,震荡着千里大地苍穹,神凰真形飞腾不止。

    荀少彧缓步走下台阶,迎着声浪如潮滚滚,不疾不徐道:“证道不死天人,沐浴神魔真血,何其快哉……”

    他呢喃自语:“……何其快哉耶!”

    踏入天人门径的荀少彧,灵觉蜕变敏锐之极,千里方圆恍若掌上观纹。

    何况,那几大天人气机张扬非常,遥遥锁定着荀少彧,掀动着几千几万里风云激荡,来势汹汹恶意满满。

    这是荀少彧的劫数,不朽真血未曾完满,不死之躯只完成了一半。虽然荀少彧真正踏入天人之道,但也需要一些时日沉淀。

    显而易见的,这来势汹汹的几大天人,不会给荀少彧功成完满的机会。

    这是荀少彧最虚弱之时,精血元气损耗之极,不朽真血未曾完满,一身天人战力至多只有三四分。

    宋国方向两大天人气机如山似岳,郑国三大天人气机恍若山崩地裂,五大天人之势呈左右横击而来,一瞬间跨越千万里之地。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天人气机,荀少彧冷笑一声,道:“寡人,不信几个暮气沉沉的老家伙,能斗得过寡人锐气正盛的神刀!”

    铮——

    荀少彧吴刀豁然斩落,虚空一方当即破碎,其身形直入破碎的虚空中,须臾踏破千万里之遥。

    “休走!”

    几尊天人老祖目光遥看千百里,只见着一道身影破碎虚空,一声怒吼爆发,吼破无数风云,雷霆阵阵轰鸣。

    “不要走了这小儿……”宋国姒怀羽天人气机勃发,一口神刀径直爆发恢宏之势,刀口斩向破碎的虚空,刀光一朝横扫千百里。

    “杀!”

    姒玉疆眸光闪动了一下,看了一眼吕国国都,开口吐出一颗火珠,一道道火光迸射冲天,化作一头头火龙张牙舞爪。

    九九八十一头火龙渲染一片苍穹红霞,七十二头火龙冲入虚空乱流中,紧紧追着荀少彧的身影而去。其余的九头火龙盘恒当空,似若无意般一般撞向吕国国都。

    九头百丈火龙怒吼阵阵,九道强横的元神法力,震的不少国都黔首百姓,心神崩裂神魂破碎。

    这是天人神魔的神通手段,只是’余波’也不是凡俗之流,有资格能抵挡的。

    唳!唳!唳!

    就在此时吕国国都之上,一头神凰真形跃然而现,神火沸腾渲染周匝,神凰真形卷起两翼,一片片火羽将九头百丈火龙拒于国都之外。

    姒玉疆看着吕国国都之上的神凰异象,眼中泛起一丝异色,低声道:“这小儿的准备,倒是很充分啊!”

    看着九头火龙无功而返,姒玉疆不动声色的将九头火龙,再度投入虚空乱流之中,以捕捉到的荀少彧一丝气机为引,绽放出无边火光。

    毕竟,天人不得出手屠戮凡俗,这是九州之上诸位天人们的共识。姒玉疆仗着自身道行高深,打一下擦边球还无伤大雅。若是再有针对性的出手,不用那一位人王干涉,也会有其他看不过眼的天人老祖出手。

    …………

    以身破碎虚空,荀少彧遁入虚空之中,几大天人在后紧追不舍,须臾千百万里,一道道神通余波爆发,粉碎沿途间一座座山峦。

    这是天人之威,天人之势不可测量,一举一动就是无穷天灾。倘若给一尊天人足够的时间,甚至就连一方大洲都能轰塌,是九州大地之上真正的巅峰武力之一。

    一尊郑国天人见着荀少彧身形似真似幻,冷声道:“诸位还不动杀手?吾等既然出手,就不能让这小儿逃了,否则小小年纪就已证道,未来若是成就道果,吾等还有活路?”

    轰——

    这话一出,宋国两大天人、郑国三大天人一起出手,一道道神通轰击虚空,强横的天人神通在虚空爆发,生生将荀少彧自虚空迫了出来。

    铮——

    荀少彧身形疾转,看了一眼身处之地后,刀光沸腾三千里不止,经虚空之中一出来,执刀毫不犹豫斩向姒怀羽。

    “天刀九问,天问!!”荀少彧一刀在手,恍若劈开清浊阴阳的巨神,一刀出手天地分明,其刀锋锐利无比,灌注了荀少彧一身精气神,直向姒怀羽杀来。

    “小儿,你这是自寻死路!”姒怀羽看着荀少彧执刀杀来,心中且怒且喜。

    喜,自是因着荀少彧放弃逃遁,孤身与五大天人一战,其生机可谓渺茫;怒,则是因为荀少彧回身,竟然率先向姒怀羽出手。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姒怀羽,在荀少彧眼中是五大天人中的最弱。

    铮——

    这等小觑之举,让姒怀羽不禁大怒,手持刀锋直接与荀少彧相拼,两口天人神刀绽放璀璨刀光,横扫一道百里刀锋。

    片刻,三大郑国天人与姒玉疆紧随其后,五大天人形成夹击之势,一道道天人神通迸发而出。

    “杀!”

    荀少彧以虚弱之躯,迎战五大天人神魔,却毫不显势弱之态。

    铮——

    一口神刀劈在荀少彧的身上,一点点火星迸射,劈出一道白色印痕,荀少彧面不改色,吴刀转手一招反劈。

    此时的荀少彧,金刚不坏之体蜕变为不死之躯,端的的强横无匹,堪称半口第五品神兵,坚固无敌的肉身躯壳,激荡沛然的血气阳刚,让他直面五大天人也无所顾忌。

    这一方豫州大地之上,几尊天人大打出手,几道神光攒动八方,重重气浪四散开来,掀起一道道天灾气象。

    这一场天人大战,引得豫州众多天人瞩目,荀少彧以初历劫数之身,硬抗五大天人的围攻,虽然五大天人一直处于绝对的上风。但荀少彧肉身之强横,金刚不坏再次蜕化,不灭不死之躯无惧第五品神兵攻伐。

    任凭着神火煅烧、神冰冻寒、神兵伐身,荀少彧都毫无惧色,以其肉身躯壳生生承受,尤自毫发无伤。他就如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任由着几大天人神通攻伐,迎着无数神通攻击劈出一刀。

    对于荀少彧硬抗着神通功伐劈出的一刀,几大天人却没有人敢如一般硬借下来,就连姒怀羽这等武道天人,也不敢生受着荀少彧的天人一刀。

    这就是肉身八十一炼,炼就金刚不坏之体后,再证道天人的恐怖战力。肉身如神兵一般间坚不可摧,这等极致纯粹的力量,足以将一尊天人不死身打爆。

    纵然,荀少彧的个人战力,或许还不如五大天人,尤其他在虚弱之时,就更是远远不如。

    但命都只有一条,就是天人证就之后,比较难以杀死,却也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寿与天齐,还有着无数斩杀天人的手段。

    在荀少彧以命相搏之下,可能无数次攻伐都无损荀少彧的毫毛,但荀少彧手中的吴刀,若是落在几大天人的身上,这些天人可没有堪比第五品神兵的躯壳。

    几大天人打得兴起,简直地裂山崩,一道道地火涌出地壳,几乎自南向北贯穿了整座豫州大地。

    主世界位格极高,天地虚空坚固,只有天人之上的大高手,才有着资格破碎虚空,穿梭虚空瞬息百万里。

    几大天人高手纵横虚空,一招一式皆有破碎虚空之能为,只是短短三刻功夫,几尊天人大能就已经打穿了豫州大地,交手何止十数万此。

    荀少彧衣衫破碎,但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强悍的战力与肉身,让他一人面对五大天人的围追堵截,仍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

    执刀指着几大天人,荀少彧畅然大笑,气血一如既往的刚烈,道:“就凭你们几个老家伙的本事,也想杀寡人?寡人就是站着不动,你们这些老而不死的家伙,能砍的动寡人?”

    看着荀少彧愈发猖狂,几大天人面色阴沉,心头的忌惮如毒蛇一般,吞噬着这些天人。

    虽然五大天人从头到尾,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上风,将荀少彧压制的只能逃遁,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但是荀少彧肉身太恐怖了,很多时候荀少彧冒着几大天人的强攻,猛然抽身一刀杀来,让几大天人极为的忌惮。

    以荀少彧肉身极端的强大,可以承受一千道一万道天人神通不死,但这些天人却不敢似荀少彧一般无所顾忌。

    而且,若非荀少彧自身修为不足,自身处于虚弱状态,以他此时的肉身坚固,绝对可以强杀一尊状态巅峰的天人。

    “诸位,不要和这小儿硬拼,他的金刚不坏体已是天人级数,等闲手段伤不得他,虽不及上古战神之流,也非轻易斩杀的了。”

    姒玉疆冷冷道:“咱们几个,都不要与他硬打实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即可,吾就不信以吾等修行,他一介小儿辈的能有多少底蕴,能与吾等万载之功相比?”

    “好,此言有理!”几大天人心念一动,不约而同的看向荀少彧,一道道看家的神通轰击在荀少彧的身上。

第三九六章太古毒龙

    ————

    “哼……小道尔!”

    荀少彧冷哼一声,肉身生生接下了这些神通,强横无匹的元神法力震的他脏腑生痛,几乎是绞碎一般的痛楚。

    然而,荀少彧混元一炁功高妙绝伦,肉身宝体强悍令人发指,纵然痛楚再甚,宝体也未伤及根本。

    他自持着混元肉身横行无敌,在五大天人老祖连绵攻势之下,尤自与几大天人斗的有来有往,一道道神通碰撞轰鸣。

    “你们这些过了几千几万载的老家伙,只知空度时日,不知进取自强,岂不知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属于你们这些老而不死的老家伙了!”

    轰——

    听着荀少彧的狂妄之语,几尊天人老祖怒不可揭,一尊老祖打出一道元神法力,化为一道数十丈拳印压塌一方,携山崩地裂之势而来。

    荀少彧身形疾转,吴刀在手中绽放极致刀光,一刀斩断生死无常有常,一刀磨灭拳印中的元神念头。

    见着这一道拳印被斩灭,一尊郑国天人冷笑:“诸位,那小子金刚不坏,肉身至坚至固,非第四品神兵不能杀之,吾等不妨效人王故事,待这小子力竭之后,将这厮分尸天地四方,看这小子还如何牙尖嘴利。”

    几大天人长喝一声,口若雷霆:“好……”

    三大郑国姜氏天人一起出手,三道元神法力化为一道天地长河,波涛滚滚杀机暗涌。

    姒玉疆、姒怀羽也施展**,一颗火珠环绕八十一头火龙,一口神刀斩断地火风水,一并向着荀少彧杀来。

    八十一头火龙缠绕着荀少彧的身躯,天地长河浩浩汤汤,须臾淹没了荀少彧的身形,神刀绽放璀璨刀光紧随其后,照着荀少彧的六阳魁首斩下。

    铮——

    神刀斩在荀少彧的脖颈上,发出一声声金石交鸣之音,只是荀少彧躯壳太过坚固,一口第六品神兵根本无法伤及荀少彧肉身分毫。

    吟!吟!吟!

    一头头火龙长吟不断,荀少彧虽被八十一头火龙束缚手脚,但一身蛮横之极的力量,还是生生拖着几大天人所化的天地长河,一举打出了豫州大地的疆域。

    豫州一侧的南疆大地之上,经年有着剧毒瘴气存在,毒雾绵延万里不止,其毒最是扼杀生机,就是修行有成的元神高人,若是毒气浸入精气神甚深,也免不得一身死道消。

    六大天人一路打出豫州大地,直入这一方南疆瘴地。

    这足以令元神高人万劫不复的瘴气,在几大天人高手面前,却只若一阵清风拂面。

    在踏入南疆大地之后,几大天人高手放下最后一丝顾忌,出手不约而同更是凌厉了三分。一尊天人神魔显化千丈元神法相,一口不灭神炎将几千里化为焦土,一口神刀刀光绵延不止,贯穿一道山峦险地,生生劈出一条几千丈的通幽峡谷,无数天灾碰撞交融。

    毕竟,这一方南疆大地不入九州之列,虽是苦境的一部分,却非是苦境精华,只是一方偏僻蛮荒所在。

    几大天人不敢损坏九州大地,损害人道气运根基,但南疆之地蛮荒之极,就是将南疆全部打入地壳深处,对于几大天人而言,也不过是耗费了一些时日而已。

    与此同时,冥冥之中几尊天人目光注视着南疆,注视着六大天人之战。

    这一战直接关乎着豫州局势,由不得这些天人不关注几分,一尊天人足以改变一国之势,改易一州之局。

    何况,荀少彧一介未曾完全成道的后晋小辈,就能与几大天人相争如此之久。倘若其完全证道之后,又该是何等惊人的威势,怕又一尊有望道果之境的盖世天人。

    此刻的南疆大地,俨然成了一方神魔战场,几尊天人打得日月无光,毁灭气机弥漫千万里,恍若毁天灭地一般。

    一尊神秘莫测的天人老祖,不知何意道:“此子,若是真的能证道,怕是豫州又要生事端了。”

    说者有心,闻者也有意,看着荀少彧强势姿态,几尊天人心里都犯了嘀咕,谁也不想头上多一座大山压着。

    若非与荀少彧着实没有因果,这些天人亦畏惧天地大道反噬。怕是早就趁着这一千载难逢之机,出手扼杀这等强势人物了。

    豫州大地之上至少有着一十五尊天人神魔,若是一起出手攻伐,就是荀少彧金刚不坏之躯,也经不起这些天人神魔的联手镇压。

    只是因果之玄妙,这些天人神魔早已是畏之甚深,岂会在无因无果之下,擅自与这等狠人结下因果。

    一尊青袍天人遥遥望着南疆,脸上沧桑气息甚重,幽幽道:“本座依稀记得,这南疆之地并不简单,或许有着一头古老龙种存世。如今六大天人混战不休,这一头古龙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孽龙无余,相传活了一万八百岁,是一头来历不小的龙种!”一尊天人淡淡一笑,道:“如今几位天人以南疆为战场,还要看孽龙的反应如何,那可是个不好惹的。”

    “孽龙无余啊!!”几尊天人或多或少有所感应,面上神情不一。

    …………

    就在豫州其余天人心思重重之际,南疆大地又生变动。

    吟!吟!吟!

    六大天人高手大战正酣之际,一声声龙吟响彻南疆大地,群山塌陷千丈,毒气犹如实质一般宣泄,一股股毒气风暴屹立于南疆,恍若一道末日降临之象。

    只是六大天人相峙一方,对周匝异变视若无睹。荀少彧气血如一座永恒熔炉一般,炽烈的血气刚阳永无止尽,其他五大天人面色凝重,注视着英姿勃发的荀少彧,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

    姜百竹看着尚且气力充沛的荀少彧,目光中满是惊惧:“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啊!”

    五大天人打定主意要与荀少彧拼消耗,可是看着荀少彧至今尤有余力的模样,姜百竹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天人们一路大战不止,以五大天人万载底蕴积累,此时都有些气力亏损。而荀少彧被人一路围攻,至今神容间还是神采奕奕,这如何不让几大天人感到骇然惊惧。

    “再战!”

    荀少彧置身苍茫之间,一手握着神兵吴刀,一股沛然难当的刀气贯通天地,言辞铿锵有力。

    吟!吟!吟!

    就在此时,毒气翻腾不休,在无边毒气之中,一头千丈黑龙腾跃苍穹,黑墨色的龙鳞闪烁幽幽光泽,龙角峥嵘挺立,冰冷的血色瞳孔间,带着一股极重的残忍意味。

    “几位不请自来,在老龙这里大打出手,差点就将老龙的龙穴打崩,几位莫不是以为,这是尔等的人道九州,可以任尔等来去?”

    这一头千丈黑龙冷冷注视着六大天人,千丈龙躯舒展开来,恍若一片不详的黑云,浓重的衰亡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几大天人肩膀一沉,如临大敌一般看着老龙,这一头老龙成道万载之前,以其龙种天生的底子,就值得让他们敬畏。

    “哈哈哈……”也许感受到天人们的畏惧,孽龙无余畅然大笑,千丈龙躯盘桓苍穹,击碎一重重云霄。

    见着肆意张扬于苍穹之上的黑龙,荀少彧微微蹙眉,冥冥之中心有触动,知道这最后的劫数终是来了。

    一尊天人证道,本就是为天地所忌,而荀少彧以肉身成圣,更是为天地大道所忌,这劫数自然凶险之极。

    五大天人虽厉害非常,种种神通手段压得荀少彧一路败退,但荀少彧仗着金刚不坏之躯,这些天人也伤不得他分毫。若五大天人就是他最后的劫数,那他强行就能闯过劫数。

    只是,若再有一头黑龙来搅局,以这一头黑龙给荀少彧的压迫,已经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荀少彧执刀肃立,也不与孽龙无余多做解释,只是最后看了几大天人,以及孽龙无余一眼,转身倏然一劈,虚空当即破碎一片,身形向着虚空遁入。

    荀少彧心知与孽龙有着因果纠缠,不然也不会在度天人道劫时,莫名的打入南疆龙穴。

    以这一头孽龙的法力神通,几乎比五大天人还要可怕数分,既然确定与孽龙有着因果,荀少彧自不会束手待毙,等着五大天人与孽龙一起围攻。

    对于荀少彧果断的逃遁,显然出乎天人们的意料之外,天人老祖一个个都来不及反应。

    轰——

    一只龙爪弥天盖地,举爪探入虚空乱流中,龙威轰然爆发之下,强行将这一方虚空镇压。破碎虚空的荀少彧,还未远遁虚空千万里,就被蛮横的龙威震出了虚空。

    “哦……原来是你小子,你与本座还有一点因果未了,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孽龙无余舒展龙躯,看着被自己迫出虚空的荀少彧,似乎刚刚认出荀少彧一般,饱含深意的说着。

    “道果雏形!”感受着老龙的深不可测,荀少彧微微咬了咬牙,看着这一头老龙,心头生出一丝惊悸。

    道果雏形者,乃是天人之道走到极致,参悟一些道果之妙,具备了些许道果之能为,却无真正道果之实的存在。

    这等强横的存在,毫无疑问都是天人道果之下的无敌人物,有着一线证就道果之机。

    “哈哈哈……好眼力,本座的南疆,可是好不容易,从九州来几个血食,本座又怎么舍得放你们走!”孽龙漠然的龙目,撇过几尊天人,让这几尊天人如坠冰窟一般。

    “你们不请自来,将本座的龙穴扰乱的一塌糊涂,还惊醒了本座的龙眠。”孽龙无余恶意满满的目光,显然不会放过几大天人,道:“正好,本座几千年未打牙祭开荤了,就不妨将就你们几个,解一解本座龙腹中的馋虫。”

    “逃!”

    乍然听着孽龙恶意满满的话语,郑国三大天人心惊胆颤,姒玉疆、姒怀羽更是掉头就跑,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元气,纷纷化作遁光远遁而走。

    只有荀少彧静静矗立着,站在原地似乎认命一般,漠然看着孽龙的出手。

    荀少彧心里明白,彼此差距太过巨大,一尊道果雏形的可怕存在,几乎等同于半个道果级数看待,这等人物与寻常天人几乎就是两个量级。

    “想要走,进了本座的南疆,你们还想走?”

    孽龙千丈龙躯微微摇摆,嘿嘿冷笑:“九州神土之上,除了那个老而不死的人王,还真没有人能从本座的龙爪里逃掉的,你们也是一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嗷!嗷!嗷!

    一只巨大龙爪通天彻地,径直追向四散逃遁的天人们,一道道黑色火焰自龙爪灼烧,龙爪所过之处,虚空都隐隐有些承受不住,裂开无数黑色裂缝。

    或许虚空并非承受不住这一爪,而是对龙爪上的黑色神焰,有着某种莫可言喻的深沉恐怖。

    在荀少彧的眼中,几大天人行事不可谓不果决,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果断的抽身而去,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元气,也不知要多少年岁才能弥补回来。

    只是,这一头孽龙无余,着实是太强太强了,完全不负道果雏形之名。

    几乎就在眨眼间,这一只龙爪就抓住了一道遁光,遁光中的天人神魔怒目圆睁,刚要施展天人神魔之威,龙爪中一道道黑焰轰然爆发。

    “啊………”

    凄厉哀嚎声响起,任凭这一尊天人神魔万载修行,法力神通都非同凡响,但在这一只龙爪下,也只得化为飞灰。

    “大日黑焰!!”

    几大天人看着惨死龙爪下的神魔,简直是惊骇欲绝,遁光直入豫州大地,生怕慢了一些,就被龙爪给捏成飞灰。

    这一道大日黑焰,可是太古毒龙一脉的先天神通,让无数神魔闻之丧胆,不知多少大能力者陨落在大日黑焰之下。

    作为与三足金乌并列太阳之子的先天神兽,太古毒龙虽然没有三足金乌一般光耀天地,却也是大名鼎鼎的顶尖神兽,可称为妖族霸主皇族的存在。

    如果说三足金乌代表着太阳星光明的一面,自太阳毒火中孕育的太古毒龙,就是太阳毁灭一道的化身。

    在那太古混乱无序的时代,太古毒龙都是让无数神魔色变,堪称是凶名赫赫的恐怖存在,凶威更在三足金乌之上。

第三九七章混元不死

    ————

    大日金焰与大日黑焰皆是太阳真火的一种,只是二者孕育的大日神意,却是截然的不同。

    一者是生的极致,一者是灭的极致,神焰之下魂飞魄散真灵不存,任凭是什么不死之躯,通通在这龙爪之下化为飞灰。

    这一尊天人神魔纵然元神不灭,但大日黑焰着实恐怖,生生将这一道不灭元神炼为虚无。

    伴随着一尊天人神魔陨落,自有天地异象生成,其一身神魔灵机四散奔涌,一道道天灾气象愈发庞大,恐怖的神魔灵机几如风暴一般,无数雷霆自南疆苍穹之上疾走。

    正在四方遁逃的几大天人,见着第一尊天人神魔陨落,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恐惧的不能自己。

    毕竟,天人神魔有着万载以上的寿数,长久以来的高高在上,早已让他们失却了面临危机时的果断。

    此时此刻危机临头,心头理智退去,只留下一片仿徨,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二弟啊!!”一尊郑国姜氏天人心头一痛,不由得悲吼了一声:“孽龙,吾誓杀汝。”

    轰——

    风云骤然变色,回答这尊天人的,是一只龙爪当空落下。一把抓住这一尊天人神魔,一道道大日黑焰爆发,飞溅起一朵朵神火落入虚空,炸开虚空间一道道裂缝。

    这一遵天人神魔在孽龙龙爪之下,几如蝼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啊啊啊……孽龙,吾与你不死不休!”

    生死危机当头,这一尊姜氏天人怒目圆睁,一重重元神神光迸发,震开龙爪的紧握,生生承受着大日黑焰炼煅之苦,一身无数年修行的法力神通不断燃烧。

    “走!”

    这一尊天人神魔生死大恐怖之下,也不言拼死之事,当即以一生修行为代价,争得了一线生机,化为一缕元神灵光遁出龙爪。

    看着逃遁的一线天人元神灵光,孽龙哼了一声后,也不紧追这一线元神灵光不舍。

    龙爪不紧不慢再度探出,弥天盖地之势沛然难当,一尊尊天人神魔葬送再龙爪之下,身躯崩裂元神粉碎,只余一缕元神灵光逃脱。

    当然,在五大天人中也不是没有强人,似姒玉疆这等在天人之道上,走的极远极远的人物,与道果雏形只差毫厘,战力非同凡响。

    生生硬撼了孽龙一爪之后,在逃遁无望的情况下,以一条半截手臂为代价,化为血光遁入豫州大地。

    如今,这一头道果雏形级数的孽龙,无疑是所有天人的梦魇,任凭天人手段再高,也被孽龙打得几千载修为尽成虚无。

    吟!吟!吟!

    “这些天人跑的是真快,可惜了……”孽龙漠然看着远遁而去的几大天人,狭长的龙脸嘿然一笑,不屑一顾的收回龙爪。

    这一头孽龙的强横,简直就是耸人听闻,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只是随意探出龙爪镇压,就将一尊尊天人神魔打得元神四分五裂,几乎濒临魂飞魄散。

    这等恐怖景象,让人着实不敢想象,若是这一头孽龙全力出手之下,又会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只在转瞬之间,五大天人中一尊天人形神俱灭,一尊天人元气大伤,三尊天人只余一丝元神灵光苟延残喘。

    天人散落的灵机洒落南疆大地,一声声鬼哭神嚎浮动四周,无数毒气沉沉浮浮间。

    所谓天人埋骨本就大凶,再有这一方险恶地势反哺,让南疆之地愈发的凶险莫测,一阵阵诡谲毒气沸腾不休。

    荀少彧漠然执刀而立,冷眼旁观南疆大地异象变化,见着一尊尊天人败亡,神态依旧从容不迫。

    “哈哈哈……”

    几千丈龙躯缓缓舒展,这头孽龙在一呼一吸间,就有着无数神魔灵机涌入龙口之中,席卷起一阵阵风暴。

    “小子,你还不逃?”看着神态自若的荀少彧,孽龙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这些天人见了本龙,都仓惶而逃,怎么就你一人不为所动,莫非你是自觉有所依持,本龙动不得你?”

    因着这一方南疆大地,本就是孽龙的主场,如今孽龙又携着击溃五大天人之势,其势轰然压向荀少彧,几如一座神山挡头压下。

    荀少彧气度斐然,承受如山重压,面色依旧如常,一脸的坦然道:“龙神法力神通之高,几若道果天人级数,寡人虽自持神通战力不弱其他天人,却也不敢与道果级数相争。”

    “况且,以龙神的滔天本事,寡人就是走于不走,又有何分别?”

    荀少彧这一声’龙神’,虽隐隐有着示弱的意味,但他能在几大天人争相遁逃时,只身一动不动,就凭着这一份胆气,就让人不敢小觑分毫。

    他直面这一头道果雏形级数的老龙,心态平稳道:“寡人,亦不劳龙神劳心劳力,还不如就待在原地,静待龙神发落。”

    吟!吟!吟!

    听着荀少彧的话,孽龙吾余舒展龙躯,几千丈龙躯盘桓苍穹之上,一双血色龙目冷冷盯着荀少彧,龙吟动摇风雷。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啊!!”孽龙无余的龙吟声,如金石贯耳一般,着实生硬之极。

    “如此会说话的小子啊,本座本该留你一条生路。可惜,可惜,真是可惜……本龙心头杀意已坚,任你小子有多少巧言令色之语,也都只是无用之功。”

    “该死之人,他永远都活不了!”

    轰——

    孽龙话音危楼,一只龙爪当空压下,无边大日黑焰化为火海,一头头火龙当空飞腾,张牙舞爪形态各异。

    “是吗?”

    见着火光飘摇,荀少彧低声一笑,只身漫步于满天火海之间,吴刀铮铮作响,不疾不徐道:“谁生谁死,尚在两可,寡人今日成道,也不妨屠龙以为贺!”

    “屠龙以为贺!!”

    轰——

    荀少彧一身血气如大日初升,刚烈之极的血魄刚阳,渲染了这一方虚空。

    黑发骤然飞扬,荀少彧眸光精芒流露,道:“寡人今日,便是屠了你这头孽龙又何妨……”

    一轮纯红大日自头顶显化,荀少彧一身气魄较比以往,何止雄浑霸烈了数筹,一身至刚至阳的血气,将百里毒气生生焚之一净。

    此时的荀少彧,赫然换完了一身不朽真血,不死之躯臻达圆满,战力较比先前何止提升了二三成。

    这才是荀少彧的底牌,

    “巅峰天人?”

    孽龙无余见着气魄惊人的荀少彧,龙爪焚烧大日黑焰,毫无犹豫的按下。

    固然,荀少彧突然完成换血,一身战力突飞猛进,但在孽龙无余一只龙爪之下,葬身其爪下的天人神魔无数。只要荀少彧未曾证就道果,这一头孽龙就有一爪捏死荀少彧的把握。

    这一只龙爪一探,无边大日黑焰席卷,火海间毁灭气息肆虐无度,演化出一片黑红火云,瞬息间淹没了荀少彧。

    这一道大日黑焰,乃是太古毒龙先天神通,其中的毁灭气机简直惊人,比天人五衰还要厉害几分。若非道果中人触碰,除非是有着绝世神兵护身,否则顷刻间化为灰烬。

    而荀少彧在大日黑焰临身的一刹那,混元一炁功运转到极致,磅礴的火海无边无际,龙爪通天彻地,恍若一方小天地般,直接将荀少彧抓入龙爪。

    无数黑焰汹涌澎湃,荀少彧肉身金刚不坏,硬生生承受着黑焰的洗炼,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咦?”

    无数大日黑焰吞没了荀少彧之后,火光冲天而起,熔炼着天地万物。孽龙无余血红的龙眸,盯着翻滚不休的黑红火云良久,惊讶的出了一声。

    这大日黑焰沾之即亡,触之即死,荀少彧竟是以一身旷古烁今的肉身造诣,坚持了何止十数息,简直就是超乎了孽龙无余对人族天人们的认知。

    这就是金刚不坏的厉害,水火不侵,神兵难伤。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这小子在吾的大日黑焰下,竟然坚持到了现在?”孽龙感受着龙爪中,大日黑焰升腾时的一点点生命迹象,兀自有些不信,龙爪大日黑焰更盛三分。

    “吾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在大日黑焰下坚持到几时。”孽龙无余冷冷的看着龙爪中的火光,身为太古毒龙血裔,深深知道大日黑焰的厉害。

    而一个能以肉身承受大日黑焰的人族武道高手,无论是在太古蛮荒时代,还是上古洪荒时代,都必然是大放异彩的绝代强人,有着很大机会证就道果,乃至于窥见大神通之妙境。

    孽龙无余暗道:“可惜了这小子一具宝体,以及一身宝血精华,奈何差距就是差距,就算这小子能挺过大日黑焰的炼煅,也逃不出本龙的龙爪。”

    铮!!

    这一头孽龙正感叹之际,一声声刀鸣乍然响彻,龙爪之间一丝刻骨疼痛,让这一头孽龙仰天怒啸。

    嗷!嗷!嗷!

    就在龙啸怒吼之间,一尊身影手执神刀,自无边火云中杀出,刀音鸣颤不止,刀起杀伐之气,直向孽龙七寸要害而去。

    “天问!”

    “天问!!”

    刀光飞掠无数黑焰,在荀少彧此刻的眼中,只有着孽龙脖颈七寸,一丝丝杀机绽放开来。

    这就是杀出大日黑焰后的戾气,谁敢挡路皆杀之无赦。

    嗷!嗷!嗷!几千丈龙躯卷动风云,孽龙怒啸之间,刀锋已然逼入,其锋锐之极的刀意,刺的龙鳞飞溅火星点点,显示着执刀之人的心头杀意,是何其的炽烈难耐。

    铮!铮!铮!荀少彧执刀劈砍,一连斩下数十刀,但这一头孽龙恍若与荀少彧一般的金刚不坏,黑墨色龙鳞在神兵劈砍下,没留下一丝一毫的刀痕。

    孽龙无余的肉身强度,与荀少彧差之仿佛。

    “你这小子该不会以为,只是侥幸的在大日黑焰下,捡回一条小命,就有资格叫嚣着屠龙吧?”任由着刀意入骨冰寒,孽龙无余桀桀怪笑,毫无一丝危机感。身为太古毒龙血裔,其鳞甲几若神兵一般,虽无荀少彧一般金刚不坏厉害,却也是一副天生的不坏之体。

    吼——

    看着荀少彧执刀劈砍,孽龙倏然怒吼一声,几千丈龙躯径直撞向荀少彧,龙口大开龙涎一滴滴滴落,欲将荀少彧吞入腹中,一根根龙牙似若刀剑神兵一般,浮动着一重又一重寒光。

    几千丈龙躯卷动一道道气浪,其强横无匹的力量,压在荀少彧的身上,让荀少彧第一次感受到力量上的压制。

    “你敢吞,寡人就敢让你吞!”感受着沛然无边的压力,看着孽龙龙口大开,荀少彧横刀长啸,身形不退反进,人与刀合直入龙口。

    身证金刚不坏之体,再有不死不灭之躯,荀少彧自持肉身之强横,就是道果级数也少有人及,有着如斯强横的肉身,就是进入孽龙腹中,孽龙也未必能消化掉荀少彧。

    当然,这头孽龙亦自有依凭,太古毒龙神通广大,自太古蛮荒时代就横行无忌,也不只是靠的大日黑焰,更有吞天食地的强大神通。就是一方世界吞入腹中也能炼化,何况只是一尊天人神魔。

    只是,荀少彧一入孽龙龙口,却不待孽龙紧咬隆牙,孤身执刀闯入孽龙腹腔之中,要杀一个通透。

    孽龙咆哮苍穹,几千丈龙躯绵延一方,自天穹之上盘桓,一簇簇大日黑焰灼烧虚空,恐怖的毁灭气象,让不少观望南疆的天人,心头惊惧不安之极。

    这时,身入龙腹之中的荀少彧,沿着孽龙的腹腔,一道道毁灭神火在腹腔重灼烧,近乎于无边无际的黑暗,要将荀少彧整个人淹没。

    这一头孽龙的龙胃近乎无穷大,荀少彧落在孽龙的龙胃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浮尘。周匝又有无尽的大日黑焰煅烧,便是一尊道果级数也要陨落在龙腹之中。

    “杀!”

    荀少彧口吐雷霆天音,刀光疾驰虚无,其眉心祖窍之中,一面石镜镜身上,那一尊青衫身影豁然睁开双目。

    铮——

    刹那间,这一刀的锋芒骤然大亮,一股无与伦比璀璨,几若万千星辰坠落时绽放的极致光辉,就在这一头孽龙龙腹之中绽放。

    在璀璨极致的刀光下,荀少彧冷眸如电。

第三九八章大荒屠龙

    ————

    铮——

    铮——

    铮——

    这一道凄厉决绝的刀音,自天地间颤鸣着,荀少彧执刀在龙腹中,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一口刀锋所过无物不斩。

    【未来道身】终于出手,信手爆发出绝强的刀势,以这一口神刀之凌厉,顷刻间斩断龙腹中的虚无幽暗,灼热的龙血,化为一片片火海在龙腹中沸腾。

    嗷!嗷!嗷!

    孽龙无余直感到龙腹中,几如刀割斧凿一般,心肝脏腑一寸寸的疼痛,浑身不住的抽搐,腥甜的龙血自龙鳞间渗出,一滴滴龙血遍洒南疆大地之上。

    “该死的小子,这不可能!”孽龙无余感受着腹中,那一口锋芒绝世的神刀,直摧龙躯性命根本,几千丈龙躯盘桓虚空,龙口一开一阖间,不断吞吐着风云之气。

    龙口吞吐无量风云倒卷,一重重风暴在南疆大地之上演变,爆发天灾无穷无尽。

    腹部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孽龙恍然醒悟过来,似他这般直接生吞一个金刚不坏的高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所谓金刚不坏之体,本就难以磨灭,是武道路上的巅峰成就之一。何况荀少彧又炼就不死之躯。将这二者融会贯通之后,其威力愈发难以测度,可与通灵神兵相提并论。

    而孽龙囫囵吞枣一般,不管不顾的将这一个’铜豌豆’吞入腹中,着实就是吃了一个大苦头。便是以太古毒龙吞天噬地的消化能力,一时片刻也难以彻底消化荀少彧这粒’铜豌豆’。

    何况,这一粒’铜豌豆’不只是让孽龙消化不得,还硌得孽龙生疼。

    “该死的小子,倒是小看了你。”孽龙狠狠的说着,几千丈龙躯在虚空间横冲直撞,一座座高山被孽龙生生碾碎,大地颤动崩裂塌陷,炽热的岩浆缓缓流淌漫溢而出。

    这是孽龙以**力炼煅荀少彧,只是荀少彧武道神通极端强横,【未来道身】与孽龙毫不示弱的碰撞着。

    嗷!嗷!嗷!

    蓦然,这一头孽龙发出悲吟之音,一刀通天彻底的刀光自腹部绽放,并直接向着龙尾而去,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决然杀机。

    这突然而起的刀光,这一抹斩绝一切的刀意,几若凌驾于天人之上,超乎道果雏形之上。

    天人道果,这是天人道果之能为!

    孽龙疯狂咆哮着;“不……你不是天人……你怎么可能不是天人,你怎么会不是天人?”

    一股巨大的恐惧,在一瞬间占据了孽龙的心神,几乎让孽龙当场崩溃。

    作为道果雏形的存在,自然知道一尊天人道果的可怕,虽然天人之道与天人道果都可称为天人,但这二者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层次。

    如果荀少彧真的是道果级数的大能,根本就不会被几尊天人追逐的如此狼狈。

    铮——

    然而,荀少彧回应孽龙的,只有他凌厉结论的刀音,龙血飞溅无数,一滴滴转化为一阵阵瓢泼大雨,一道刀光刨开龙腹,自龙腹之中遁出。

    孽龙龙血飞扬苍穹,染红了这一方大地,恐惧彻彻底底占据着孽龙的脑海,心头只有逃遁的念头。

    在身受重创之下,孽龙拖着几千丈的龙躯,在自身求生本能下,向着南疆之外远远遁走。

    荀少彧执刀立于南疆大地,衣衫猎猎作响,冷眼看着孽龙兀自挣扎遁逃,手指轻弹了一下刀背,骤然迸发一重又一重刀音。

    “想走?问过寡人手中吴刀否?”荀少彧一字一顿,慢悠悠的说着,其身上的杀机震碎一重重云霞。

    对于这一头孽龙,荀少彧杀心极为坚定,一头道果雏形级数的龙种,他若是不一举击杀,必然给自己留下隐患。

    而荀少彧本身晋升天人之后,有着石镜这一口第五品神兵,虽不会怕了一头孽龙。

    可是,荀少彧既不是孤家寡人,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散修。

    这一头孽龙报复心极强,一身法力神通强悍之极,放眼吕国上下无人是其敌手。一旦让这头孽龙脱身,必然怀恨在心,起意报复吕国。

    有荀少彧坐镇,孽龙必然不敢轻易侵扰吕国,可荀少彧若是一时照看不及,这吕国百姓可就真的危险了。

    如今荀少彧重创孽龙,正是屠龙的大好机会,不说孽龙龙身一身是宝,足以让吕国底蕴再增三分。就是荀少彧屠龙功成,这万里南疆大地就是无主之地,只要肯下苦功治理,也是为吕国开疆拓土。

    荀少彧心头暗道:“无论为了眼前实际利益,还是为了清除未来隐患,这一头孽龙都必须死。”

    这些念头看似繁杂,但对于荀少彧而言只是须臾。

    “杀!”

    荀少彧证得天人之道,一身法力神通何其强大,一口吴刀化为天光摇拽天地。

    “纵地金光法……”荀少彧手握刀柄,脚下金光自生,一步跨越万里之遥,金光再一转就是千百万里。

    所谓纵地金光,为天罡三十六法之一,乃是道门密传道法,寻常人根本染指不得。

    荀少彧嗣位数载,一直重用闻渊明、倚重上清门人,也不负荀少彧的对方支持。上清门人不但辅佐荀少彧平定吕国局势,就连荀少彧自身也获益匪浅,这一门纵地金光法就是上清宫大能传授所得。

    荀少彧以道门秘传遁法,其速度之快以孽龙重创之躯,根本无从逃遁。

    两大天人级数一逃一追,二者须臾打出南疆大地,直入苦境间隙之地,大荒苍茫所在。

    这一方苍茫大荒为太古蛮荒遗留,保存着太古中的一些地形地貌,一座座神山拔地通天,沟壑纵横于山峦间,一道道银河洒落九天,巨兽凶禽横行四方,古老蛮荒的气息,深深烙印在这一方大荒的每一处角落。

    嗷!嗷!嗷!

    孽龙无余狼狈逃遁,龙腹间的刀口早已不知在何时弥合,以太古毒龙的血脉,这些伤势并不致命。

    只是荀少彧那道果级数的一刀,不只是让孽龙重创,还顺势粉碎了孽龙的龙珠,近乎将这头孽龙道果雏形的境界打落。本命龙珠被荀少彧一刀斩碎,孽龙一身法力神通十去七八。

    荀少彧一刀建功之后,就以天人神通与追杀孽龙,这一头毒龙与荀少彧且战且逃,几千丈隆躯绵延一方,动辄天崩地裂。

    二者如此纠缠了十日十夜,荀少彧几乎与孽龙打出苦境,其斗法声势之浩大,引得不少大修行人为之瞩目。

    “你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既然你已证道天人,历尽天人道劫,而老龙也呗你粉碎龙珠,也算是让你出了一口恶气,为何还要如此逼龙太甚?”

    在连日大战之下,这一头孽龙精气神俱丧,望着尤自杀机迫人的荀少彧,态度终是无可奈何的软化了几分。

    荀少彧淡淡道:“不为什么,只是风闻龙神心胸狭隘,寡人不愿赌龙神既往不咎,便只能将一切泯灭在萌芽之中!”

    荀少彧以己度人,也不认为孽龙回善罢甘休,为了免得日后麻烦,还是将这一个麻烦除掉为好。

    “你……你敢杀吾?本龙是太古毒龙血嗣,你若杀了本龙,四静中內,天上地下,都没人救得了你。”孽龙惊恐莫名,高声呼喊着:“你一个人族小辈,连那人王也不敢动吾,你就不怕大祸临头?”

    铮——

    刀光璀璨之极,就在孽龙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荀少彧一刀斩落龙首。

    数百丈高的龙首如同山丘一般,无数的龙血喷涌而出,化为金色血雨瓢泼而下。

    荀少彧执刀而立,沐浴着金色血雨,面色冷淡平静,不疾不徐道:“可惜,你的这些话,应该在对吾出手之前时说出来,现在再说这些,你不觉得有些晚了?”

    荀少彧在这些年历练下来,一颗心早就坚韧果决非常,深知对于威胁到自家生存的人,哪怕他的靠山再大再强,也不能有一丝的手软。

    在本身背景就不如人的情况下,荀少彧要是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愈发得寸进尺,最后再一点点被人吞掉。还不如直接摆明车马,将余患斩尽来的简单明了。

    嗷!嗷!嗷!

    孽龙无余身死,其龙魂存世不灭,冲入云霄卷动风云,致使风云变色,天地间阵阵风雷大作。

    “荀氏小儿,荀氏小儿,还吾命来,还吾命来,”

    这一头龙魂咆哮着:“你敢杀吾,你敢杀吾,吾以龙魂为誓,必要你吕国大地尸横遍野,让你荀氏断子绝孙,让你付出惨重代价!!”

    荀少彧平静的注视着龙魂,缓缓道:“寡人,等着你的报复!”

    嗷!嗷!嗷!

    刀光璀璨极致,这一头龙魂似乎丧失了理智一般,一双龙目赤红无比,根本听不进荀少彧的话语,在最后一声怒吼之后,龙魂散入风雷之中,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

    荀少彧孤身而立,站在绵延几千丈的龙尸旁,看着血染千里的大荒,神色漠然无语。

    …………

    大荒龙陨,其怨气沛然,动荡九霄云汉,惊动了苦境各方高人大能。

    九州大地,一方神秘所在!一尊面容朴实的中年男子,迈步昂藏而行时,身形骤然一顿,神容似有诧异,目光看向南疆大地,乃至于南疆以外的大荒之地。

    “豫州,出事了!”

    这一尊中年男子神通广大之极,就在孽龙身陨的一刹那,心神若有若无的触动了一瞬间。

    证就【天人道果】之后,一枚大道【道果】寄托于天地虚空,一身伟力无有穷尽,虽无法遍观苦境,却也在须臾间遍览九州大地,知得前因后果。

    而这中年男子,就是一尊道果级数的大能,是九州大地乃至于苦境至强之列,神通恢宏不可思议。

    “这孽龙,就这么被一尊新晋天人杀,这怎么可能?”这位中年男子神色一变,看着苦境边境大荒上冲天而起的怨气,呢喃自语。

    身为一尊道果级数大能,亿万里对中年男子只在咫尺之间,只要中年男子抬一抬脚,就能直入大荒。

    可是就是入了大荒,如何处理善后又是一大难题。

    毕竟,这一头孽龙都出身背景可不简单,不说那太古毒龙的血脉,就是另一半上古孽龙的血脉,也让这尊人王倍感棘手。

    那头孽龙以太古毒龙与上古孽龙混血,不得两方大人物的重视,但那一身龙种的血脉不是假的。这孽龙无余的陨落,无疑会引得太古毒龙与上古孽龙,对九州人族的不满情绪。

    这一尊人王簇眉,低声道:“也是这条孽龙自作孽不可活,竟敢袭杀吾人族天人,就是被杀也不为过。”

    这人王也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可是,这孽龙的陨落可不是小事,这些年来几位圣帝陛下一直想要与太古毒龙大神通者,联手干一件大事。如今太古毒龙的血脉陨落在人族之首,怕是会影响到此事。”

    “若是因此影响了人族大事,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九州人族固然自诩天地主角,可也不会擅自招惹太古毒龙、上古孽龙这两大强族。哪怕两大强族伤不得人族根本,也让这一尊人王心生顾忌。

    “罢了,罢了,这毕竟是吾人族天骄所为,有此天骄人物,该是吾人族幸事,以此子的表现来看,能在天人之时逆伐道果雏形的孽龙,也说不清是得是失了。”

    “此子,当有道果之姿!”

    最后看着沐浴龙血的桀骜身影,这一尊人王心有震动,人族虽不乏天人神魔,但真正的道果级数还是少之又少,更遑论道果级数之上的大神通者,只有三皇五帝这八尊大神通者临世。

    人族内部固然有着矛盾存在,其间不乏派系林立,但对外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

    似荀少彧一般的天骄人物,有着这一份战绩在前,就是错在荀少彧身上,是荀少彧屠戮孽龙在前。此事若是拿到三皇五帝这等大神通者的眼前,这些人族大神通者也会断然保下荀少彧。

    人族就是这般的矛盾而又复杂,身处越高层次的人,所看的境遇又是不尽相同。

    对这样尊人王而言颇为棘手,对三皇五帝大神通者又是另一番心思。

第三九九章强弱逆转

    ————

    泉浦,宣正门前!

    闻渊明神色肃然,朝中文武矗立两旁,皆是一副神思不属,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些大臣僚属深知,荀少彧证道天人之劫,可谓凶险万,事关一国国运走向。

    身为一国之君,荀少彧若证道,则吕国国势大昌,荀少彧若身死,吕国就是幸免,也难以恢复今日荣光。

    这些臣僚们无论才干如何,再是庸碌无能,也都极为清醒的知道。他们是依附于吕国,方才有着现今的作为,方才有着今时今日的显耀。

    吕国若是一朝倒塌,作为依附吕国生存的他们,要是被人清算,自家性命定然难以保全。

    故此,就在荀少彧与几大天人且战切走,打出吕国疆土之际。

    这一整座吕国国都遽然震动,数十位上大夫自觉调集重兵,身先士卒镇守国都要害。更有先天高手飞腾万里,召集众多武功大夫备战。

    只在短短数日光景之内,整个吕国让这些臣僚,打造成一座庞大的战争堡垒。

    一旦荀少彧历劫失败,周边诸侯有所异动,吕国能在最快时间反应过来,进而调动百万甲士支援各方。

    此刻,在这一方国都城邑周匝,十万黑甲精锐整装待发,一面面旌旗猎猎当空,一位位先天大将站在阵列前,一身的精气神蓬勃昂扬。

    这十万黑甲强军,赫然就是吕国精锐【黑水锐士】,是吕国的现存底蕴之一。将这一支大军列在国都,这些重臣臣属们在战略上,就处于可进可退的优势地位。

    只是荀少彧十日都没有消息,让这些重臣心中不免忐忑,虽然吕**备依旧坚锐,但没了荀少彧这个主心骨在,还是让群臣失去了底气,都有一些焦躁不安。

    上阳朝面上焦躁不安,看着面无表情,立于群臣之上的老太师,低声道:“太师,君侯正与几大天人血战,吾等身为国君忠臣,不能为君侯分忧,已是不该之极。”

    “如今,吾等有在此一直按兵不动,却不知何时才是时机?”

    对于荀少彧现在的处境,吕国一方也是茫然不知,根本不知豫州几大天人已然重创。

    几大天人除了姒玉疆伤势稍轻,其他天人只余一丝元神灵光不灭,勉为其难的苟延残喘。

    而孽龙无余与荀少彧大荒一战,荀少彧屠龙于大荒之野,让九州道果大能为之瞩目。

    只是,吕国虽是豫州大国,但除了荀少彧之外,整个吕国上上下下,就没有屹立天人之道的人物,自是不可能知道此事的。

    老太师闻渊明冷冷看了一眼上阳朝,轻声道:“上阳太傅,君侯的天人劫数,非是吾等可以掺与的。吾等既然奉君命镇守吕国基业,就该以吕国基业为重。”

    “吾等应该相信君侯,君侯定然可以冲破劫数,身证天人不死大道。”

    看着尤自不甘的上阳朝,闻渊明叹了一口气道:“天人的对手只有天人,吾等臣子只要做好本分之事,也就无愧于心矣!”

    上阳朝低声自问:“这……天人,莫非真不能力敌?”

    天人神魔镇压一州之地,何止千载万载岁月,除非有着’地元’级数道兵,否则不入天人神魔级数皆为蝼蚁。

    吕国如今虽有一支’人元’级数道兵,可一支’人元’道兵强则强矣,也只能镇压武道圣人,对一尊天人神魔就力有不逮了。

    或许不计代价之下,一支’人元’道兵也能抵挡天人神魔,却必然会致使损伤惨重,严重一些甚至能导致道兵除名。

    这等惨重的代价,莫说荀少彧不愿承受,就是荀氏公族也不愿承受。

    咻——

    凄厉回响乍然而起,一道金光自远方遽然而来,掀起一道道气浪翻腾,气浪随生随灭,眨眼间冲到闻渊明身前。

    闻渊明见着金光不惊反喜,一把接过金光,手掌捏碎金光,看着掌心中的玉符,喜道:“君侯传讯了……”

    只此一言,周匝重臣侧目,几位上卿纷纷上前,一位位上大夫落后半步。

    诸瑜行连忙问道:“君侯有何讯?”

    这些重臣们在宣正门提心吊胆,可是足足等了十日,其间多有些焦躁不安之人。

    此时荀少彧的玉符,就如久旱甘霖一般,被这些重臣们视为最后一线期望。

    闻渊明也不理会周围重臣,一丝神念浸入玉符中良久,幽幽道:“君侯玉符传信,已然打破了天人劫数,一举证得天人不死大道。”

    “君侯,竟证得天人大道矣……”几位重臣骤然听着喜讯,心头之喜溢于言表。

    “嗯……”

    闻渊明眸光闪动,沉吟了一会儿,道:“当贺,君侯证道之日,此为朝野之喜。”

    众多重臣纷纷应和:“当贺,此为朝野之喜!”

    看着满脸喜色的重臣们,闻渊明高举玉符,道:“君侯上命,”

    这些重臣俯身叩首,道:“臣等接命,”

    闻渊明发号施令,道:“命,左司马常云明率三万【飞凰神兵】,直出天南关关隘,取郑国罗邑、醴陵、容陵三处大邑,进而大兵势压郑国以西。”

    闻着上命,群臣都有些疑惑为何伐郑,但上命一下不容置疑,以这些老臣对荀少彧的了解,那是个能把石头都能捏出油的人物,若非没有**成的把握,也不会急着出兵了。

    左司马常云明不紧不慢,伸手举过头顶,道:“臣常云明,恭请兵符,”

    大殷有制,一军大将用兵,无兵符为信者,众军皆可杀之。

    这是通行天下的惯例,没有兵符在手,任是百战老将出马,说得天花乱坠,也动不得大军一兵一卒。

    尤其镇国道兵一级数的大军,从来都没有明确的执掌者,典型的只认兵符不认人,

    闻渊明自袖口中掏出一枚玉纽扣,玉纽扣间有插翅猛虎纹路,隐约间有猛虎长啸,道:“兵符在此,常云明接兵符!”

    作为如今吕国的顶梁柱,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荀少彧在历劫之前,就将全国兵符尽托其手,甚至连镇国道兵都归入闻渊明执掌,可谓是全权委之。

    常云明立即上前,接下这一枚兵符,仔仔细细的大量了片刻后,颔首点头道:“常云明这就率【飞凰神兵】,兵出天南关关隘。”

    闻渊明看着常云命转身而去,开口道:“大司空司子期,尔即可前往东虢、曹、许、杞四国,与四国国君建言,吾吕国欲联盟诸国共伐桀宋,兵出险关青杀口,还豫州一个朗朗乾坤。”

    看着司子期神情愕然,闻渊明坚定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说动四国国君,将四国绑在吾吕国的战车上,举兵兵伐宋国。”

    司空司子期肃声道:“臣,谨遵上命!”

    闻渊明一连两道上命,让重臣们无不神色一震,无论直取郑国大邑,还是联络四国结盟攻伐宋国,都让这些大臣们感到了吕国的大动作。

    荀少彧一证道就将兵锋直指豫州两大强国,这让众臣们心头有些不安。但如今上令已下,这些重臣们也无可奈何,只得倾尽全力支持吕国战略。

    “太傅,”闻渊明转身对上阳朝,道:“君侯令太傅,亲率朝中供奉的元神高人们,以及【巨神兵】前往大荒之野待命,君侯有要紧事吩咐。”

    上阳朝颔首点头,道:“太师放心就是,老夫这就带着朝中供奉,率【巨神兵】走一遭大荒之野。”

    荀少彧一证道天人之业,就有着如此大动作,这让许多大臣感到了这位雄主的心气。只是一连攻伐郑、宋两大强国,还是让许多大臣心头犯怵。

    …………

    大荒之野!

    龙血染遍千里,荀少彧将刀杵在一旁,端坐在一块断崖上,看着几千丈龙尸横卧,龙血顺着断首处,精华几乎流失殆尽。

    “可惜,真可惜啊!”

    看着一滴滴龙血,仍旧保持玲珑剔透的模样,荀少彧打心里感到痛。

    须知,龙种一身是宝,何况这一头龙种还不是简单的龙种,那是经太古毒龙、上古孽龙结合分娩,孕育出来的天地一大奇葩。

    有着两大异种的天赋,一滴龙血就可称得上是无价之宝,其血肉骨髓皆为顶尖珍宝,就连鳞甲经过揉炼一番,都能成为一宗防身护体之宝。

    只是荀少彧虽然知道孽龙龙尸的价值,但他修行武道神通,哪怕证就天人不死大道,肉身不死不灭,也只是战力上强横一些。

    因为不通袖里乾坤,亦或是壶中日月的精妙法术,无法将这一具几千丈的龙尸搬运走,只得坐看龙尸神性一点点消磨,等着司子期带人赶来收拾龙尸。

    也正是这一具龙尸价值太重,才让荀少彧愈发的不敢随意走动。

    毕竟,有他的天人气机震慑,还能震慑住一些窥伺之人,但他的视野若是离开了龙尸,这具龙尸定然不保,给荀少彧剩下些龙骨,都是动手之人手下留情了。

    “有着这些龙肉龙骨,若是将其全部熬炼,或许可让【巨神兵】、【吴回武卒】【黑水锐士】入’人元’之境,再为吕国成就几支镇国道兵。”

    荀少彧对于这一具龙尸的处理,自是期望吕国再多上几支道兵。

    毕竟,吕国【飞凰神兵】固然极强,只是自从被共氏一战击溃之后,【飞凰神兵】神兵虽还是那一支【飞凰神兵】,但道兵以往的锐气已十去七八,终究难以窥进’地元’级数,成为镇压天人神魔的天下雄师。

    “孽龙血肉有限,看似几千丈龙躯很多,但几万甲、十数万甲一分,也分不到多少血肉精气,这就需要吾来衡量,让哪一支大军踏入’人元’,会让吾更放心些。”

    荀少彧心头盘算着:“【巨神兵】是由着蛮人组建,忠心或许会有,却不可不压制一二,不能让其成为吾麾下最强劲旅。若不然蛮人桀骜不驯,势必会与【吴回武卒】、【黑水锐士】相争,影响吕国当前局势。”

    “看来,应该先让【吴回武卒】晋升道兵,再看看能否让【黑水锐士】晋升,【巨神兵】必须要排在最后。”

    【吴回武卒】是荀少彧亲信中的亲信,这一支大军历经无数大战,是荀少彧最信任的一支道兵,其旧有班底大多是从南蔡而来,可谓是一支潜邸功勋之军。

    一想着这几支大军,荀少彧又想到发出的上命,心头暗道:“想必此时,吾吕国的【飞凰神兵】,应该占据了郑国西部三大要邑,让郑国上下如鲠在喉了。”

    “南出青杀口,北上天南关,同时向两大强国开战,可是吾吕国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手笔大是大了一些,只是不如此,吾如何才能试探一下,这些天人们的处境!”

    荀少彧自始自终都没忘记,那五大天人一路袭杀自己,若非孽龙太过狂傲,没有与五大天人联手,而是先让几大天人出局,给了荀少彧一线生机,让荀少彧有机会斩杀孽龙,此刻的他早就败亡了。

    如今荀少彧没死,那些天人反而个个遭受重创,只剩下一丝元神灵光苟延残喘,简直是天人们最虚弱之时。秉着趁你命要你命的心思,荀少彧自是想要直接斩草除根。

    荀少彧一直自诩以直报怨,有恩他不一定会去报,但有仇却一定要报复回来。

    如此一南一北试探郑宋二国,只要郑宋二国一有了反应,荀少彧就会趁势而上,以局势变化见机而为,便是借此成为豫州霸业也不可能。

    “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几尊天人身上都有伤势,吾就是不能灭了他们,也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来。以他们的处境,亦必然不敢跟吾死磕到底,当中的危险是可控的,这就是吾的机会。”荀少彧坐在大荒之野,却布局豫州大地。

    如今的荀少彧,终于证得天人大道,有了成为九州预备役棋手的可能,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郑、宋二国称霸豫州久矣,现今强弱转逆,没了天人作为底气,就该是吾吕国大展宏图的机会。此时纵然还不是灭了郑、宋二国的时候,但吾吕国大可蚕食二国的大邑国土,以此奠定吕国强盛之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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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天人长生不死,武中圣人吼碎山河。带着一面石镜,荀少彧来到这方莽荒乱世,一步步映照诸天。从这人间苦境开始,踏上寰宇诸天之路,元始大罗诸天……QQ群:795659741元始诸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始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始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