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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弃还真     元始诸天txt下载     元始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源力品阶

    奇珍之品,存于神话传说。

    以荀少,那一丁点儿可怜的见识,也只能对这方石镜,有着如此猜测。

    要知道,吕国乃是豫州大国,吕文侯亦是霸主枭雄。

    然而作为一方霸主,作为一方诸侯大国,其镇压气运之物,仅仅只是一件第六品神兵凤来琴而已。

    第六品,神兵之下品,却代表着强国与弱国之间的差距。

    一些地域强国,也只是持有第七品宝兵,作为一国底蕴罢了。

    由此可知,宝兵可贵,神兵难得。

    …………

    荀少放眼望去,但见一望无际的虚无。

    这是石镜,照映下的诸天万界,只是虚幻,存在于镜面之上。

    他现在所看到的,就是这面石镜,照映下的虚空诸天。

    镜面之上,每一枚星辰,就是一方浩瀚世界。

    而环绕世界的诸般气息,白,赤,金,青,紫,五等之类,却是这方世界位格的象征。

    丝丝缕缕信息,缓缓缠绕在心神之间。

    这是修复九道裂痕,石镜本身携带的传承信息。

    这些信息,不外乎是一些虚空宇宙中的常识,也有些见解秘闻。

    但因为石镜的破损程度严重,纵使修复十道碎痕,仍旧只是杯水车薪,作用寥寥。

    然而,纵是如此,仍让荀少(yu)受益匪浅,最起码不再是懵懂无知,有了些许了解。

    无知者无畏!这句话,通用古往今来,诸天万界。

    能怀着敬畏之心,对待一切,无疑才是‘苟’下去的优良品质。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一方赤气位格的世界,带着些超凡属性。却又不存在一人可敌国,一人可破军,高武高法般的可怕存在。”

    荀少蓦然想起,石镜带着欢呼雀跃,一路将他‘坑’到这方世界。那意识消失时,见得的一丝赤红。

    由此确定了这方世界,武力上所能达到的上限。

    在传承信息中,世界在金气位格之下,最多可容百人敌。

    在这等世界,个人伟力,是万万挡不住集众之力的。在蚁多咬死象的局面下,依靠千军万马,强弓劲弩,什么绝代高手,不世奇人,都得‘跪’。

    聚众而行,才是堂皇正途!

    荀少若有所思,心神起伏。

    倏然间,丝丝云气在虚无中汇聚,一种奇妙的力量,骤然牵引着荀少的心神。

    让他心神一动,见得虚无之中,却不知何时,衍化出丝丝缕缕云气,不住酝酿。

    这些云气,上金下赤,不住浮游,在这虚无中,荡起丝丝涟漪。

    渐渐的,这一簇一簇云气,在盘恒虚无之间,隐约有着一滴滴淡淡红色液体,在这些云气簇聚下,缓缓流淌。

    看着那一滴滴渐渐成形的液态云气,荀少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不知是作何用处。

    “源力!!”

    一丝一缕残破信息,在荀少心头转过,让他知晓,这一滴液态云气的珍贵。

    所谓‘源力’,就是石镜,吞吐天地气运,淬炼出的一种奇妙事物。

    是天地间,必不可少的一种物质基础。

    这种事物,来源于世界本身,是世界本源存在,亦就是‘气运’!

    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之中,一些高等世界,都是用‘源力’,作为‘硬通货’的。

    ‘源力’妙用之无穷,远非现今荀少,可以想象。

    若非这面石镜,天生神异,可以吞吐气运,淬炼出‘源力’。

    就凭荀少按部就班修炼,不知多久,才有资格,接触到‘源力’之妙。甚至有更大可能,中途陨落。

    毕竟在长生之途上,每时每刻,都会有着无数天之骄子,黯然退场。

    这不是个例,而是常例!

    任何世界,任何诸天之中,有资格接触‘源力’,有能力提炼‘源力’的,都是诸天万界,亿万万兆生灵,共尊的大神通者。

    ‘源力’亦有等阶,世界之中的等阶,是决定‘源力’品质的根本。故而,也分为赤,金,青,紫,四等品质。

    “气运……源力,唯有消耗气运,才能得到源力!”

    “而这石镜,则是可以掠夺气运,锤炼‘源力’。”

    这看似没什么差距,但实际上,在传承烙印的记载当中,就是上古大神通者,想要炼出‘源力’,也非寻常可以做到。

    这需要们,彻底永久的消耗,等量的气运,才能从气运中炼出一定分量的‘源力’。

    可以说,有时候‘源力’,比气运还要重要。

    “恩……这是不是跟‘印钞机’,差不多?”

    荀少首先浮出的想法,很朴实,也很‘俗’。

    作为每一期彩票不间断,渴望‘钞’能力,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难道,今生终于要实现这一伟大目标,成为一位,‘钞’遍诸天万界的大人物?

    荀少仔细的翻看着,这些断断续续的传承信息,想要查看‘源力’到底如何使用。

    这就是穷人乍富,带来的第一念头。

    现在的他,只好一点一点去翻动着传承信息,慢慢寻找着,这繁多中,隐藏着的有用信息。

    这传承信息,数十上百万兆数,若非石镜神异,将这些信息封存,一丝丝浮动。

    倘若一朝爆发,就足以让荀少的脑袋,似西瓜似的,爆的粉碎。

    “恩……原来‘源力’可以催动石镜,作为兵器啊!”

    看着一道完整信息,荀少点着头,很是满意。

    ‘源力’等于是‘万金油’一般的存在,用处多多。

    但这些用处,都太高端,完全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去尝试的。

    倘若石镜,能被催动,这就等于是多出一件杀手锏啊!

    不求这破损不堪的石镜,有什么神兵威能,可以移山填海,比肩大地游仙之类的。

    只要这面石镜,有着宝兵,乃至于第九品宝兵的威能,荀少就很心满意足了。

    要知道,这可是宝兵啊!

    可以堪比武学宗师一般,甚至一位大武师,手持宝兵,都有机会威胁到一尊宗师武人。

    断断续续的信息,让荀少看得,也很是惆怅。

    这缺一字,少一字,断一句,舍一句的信息,让荀少是越看越糊涂。

    实际上,他现在很希望,这面石镜能突然蹦出一位‘器灵’来。

    不提可能的别有企图,这样至少有了‘使用说明书’,让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嗡!!!镜身震动,虚无中云气消散,一十三滴赤色源力,静静躺在虚无中。这一丝震动,也让荀少的注意力,稍稍引向‘源力’。

    只是……

    “什么……用’源力‘,可以定位世界,抛锚道标?”

    一道完整信息,骤然浮出,让荀少惊喜交加。

    随即目光愈发炙热,盯着虚无浮游着的,那一十三滴赤色源力。

    因为,他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不用孤独老死,这方位格不过赤气的世界。

    这代表着,不朽长生野望,有着一丝实现的可能。

    这代表着,许多许多!

    “道标!!”

    荀少摸索着石镜,那蕴含的道标。

    在镜身,深邃幽暗之处,蕴含着回去的道标!

    …………

    大殷,豫州,吕国!

    南阳,烨庭,披香阁!

    香炉紫烟,渺渺兮兮!

    浴桶热气蒸腾,亦有丝丝水雾缭绕!

    靠在浴桶,闭目假寐的荀少,蓦然睁开双眸。

    丝丝赤气环绕,瞳孔内有着一枚赤气大星,随即隐没。

    “回来了!”

    看不清喜怒,他呢喃着。

    阔别三月有余,感受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浴汤中尚有余温,代表着他在大殷世界,只是离开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至少浴桶下,那一簇木炭,并未完全燃烧殆尽,尚有着余温。

    两方世界,位格之上,绝对有着天差地别。大魏世界只是赤气位格,而荀少所在的主世界,却最少也是一方青气位格的世界。

    为什么是至少?

    因为荀少在往来两方世界之时,都是须臾间意识飘忽。

    去大魏世界之时,还能勉强看到丝丝赤气环绕,但到了主世界,却是完完全全,无法观摩到世界运转气象,昏昏沉沉,无知无觉。

    大殷世界,也即是主世界,神魔临世。

    在神话史诗之中,绵延太古,远古,上古,这几十万载历史中,各种武道强人,道家天人,横空出世,在武力上,几乎没有尽头。

    在如此差距之下,这两方位格不同的世界,不但大道之途迥然,就是在‘时间’的流动上,也是有着很大不同。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或者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渐渐成为现实。

    “真是的,原来不仅仅是去的时候,需要耗费‘源力’,就是回归主世界,也需要消耗源力啊!”

    荀少对此,也只能无奈上交十滴赤液。

    这是化作临时道标,石镜需要的消耗。

    注意,这只是临时存在的道标,需要不时的巩固,可能下一刻,道标就会被世界发觉,从而磨灭。

    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世界亦是拥有意识的,除非是终焉末劫,世界意识衰亡。

    任意一方正常发展的世界,都是有着世界意识,在运转把握。只是世界意识的转动,缓慢无比。就是一个念头,也需要千年万载,去实现,去完成。

    然而,世界意识磨灭道标之后。届时又需要‘源力’,重新架设道标。

    道标与道标之间,就是一条通道,一条世界与世界的直达通道。

    在道标犹存之时,荀少就可以,任意往来这两方世界之间,而没有任何限制。

第十八章磨牙吮血

    寅时,平旦!

    白昼将临,荀少身着黑衫,腰悬挂佩,静静的站在石桥之上,遥遥远眺着天光,驻足许久。

    “一日,一年!”

    这是荀少,油然而生的感慨。

    在大魏世界,匆匆挣扎求存,仿佛一场大梦般,醒来的很不真实。

    大魏的三个月,在主世界,只是过去三个时辰。

    ‘天上人间’般的交错感,不外如是!

    固然在大魏世界,有着方父等亲人的关怀,让他享受着久违的亲情。

    但大魏世界,凶险程度,远远超出主世界的范畴。

    那是真正‘人吃人’的世界,真正意义上的‘人吃人’。胡人百余载的肆虐,早就让大魏世界,习气民风,也整个变得不正常起来。

    大魏世界的百姓黔首,就似风雨中的一根篙草,毫不起眼,任意宰杀。而百姓黔首们,则是坚韧生存,默默忍受。

    纵然大魏世界在武力上,逊色主世界不知多少,但其在残酷上,却让荀少,有着莫名的震撼。

    正是因为这些震撼,才让荀少迅速摒弃了,心中无用的软弱,变得真正的狠戾。

    这三个月,是一场蜕变,一场自心灵内外的蜕变。

    要想稳,就要狠!

    以往荀少,或许只是‘胆小谨慎’,为求自保的弱势者。

    但现今之荀少,却是一头正在收敛獠牙,闭目小憩的幼兽,磨牙吮血,内敛凶恶。

    “呵……”

    荀少遥遥远望,那一轮渐渐浮出的大日,咧着嘴笑了一声。

    心有猛虎,将要出柙,不知谁人,才是这头恶虎的祭品!

    …………

    西厢房!

    内侍,婢女之居所!

    称之为‘房’,但实际上数十间阁楼建筑,连成一片。

    而这当中,装饰最精美,布局最精致的一间阁楼,则是绿珠的闺房。身为荀少的贴身侍女,绿珠的地位,是极为特殊的,在披香阁,可谓是独守恩宠。

    荀少踏入这间阁楼的时候,正看见香榻上,绿珠正眼圈泛着淡红,娴静的半座在榻上。

    看着荀少,绿珠默然颔首,不言不语,香肩微微颤抖,似乎垂泣。

    “哎呦……我的珠儿,这是怎么了?”

    荀少嘴角含笑,上前几步,坐上香榻。轻轻搂过香肩,把俏婢揽入怀中,手指抚过脸颊泪痕,食指将泪珠拭去。

    “垂泪了?”

    这俏丽美婢,纵然荀少,亦没有绝对把握,确定是否是出自那位嫡母的手笔。

    但在寻常时候,他还真是将这美婢,宠溺到了骨子里。

    想要骗过其他人,就要先骗过自己。

    只是他,现今也不过十一岁,尚差八个月,才满十二岁。

    对于武人来说,正是养精蓄元的关键时刻。

    故老相传,炼武之道,最重精元饱满,才是踏入【易筋煅骨】,练就圆满之躯的终南捷径。

    十二岁以前,与十二岁以后,童身的失去与否,完全是两个概念。

    为了练就圆满之躯,在未来武道之路上,畅通些许,荀少也只是动一些手足之乐罢了。

    当然,纵然如此也会让他,在荀氏公室中,风评不佳,乃至留下贪恋美色的印象。

    但这对于,一位‘胸无大志’的庶子来说,这种名声,却恰恰是他需要的‘保护色’。只是在保留‘童身’上,荀少要稍稍耗费些心思。

    “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让我看看……”

    “谁敢让珠儿不开心,就是让公子我不开心……恩……”

    他俯身,轻轻将绿珠俏脸上的泪痕吻去,淡淡的暧昧氛围,让绿珠不由扭动着娇躯,似乎想要摆脱荀少靠近时,喷出的鼻息。

    “公子,就会哄人家开心。”

    “哼……”俏婢娇吟一声,娇躯似乎火热。

    荀少轻声在绿珠耳畔,温柔细语,不一会儿,就让绿珠破涕而笑。

    还好,作为‘老司机’的天赋本能,‘某京热’的手法,几句话的功夫,本色演出下,让绿珠越发羞涩,渐渐忘却几个时辰的冷落。

    “公子……”

    软糯的娇嗔,俏脸上愈发晕红,绿珠依偎在荀少的怀中,娇嫩白皙的脸庞,带着抹甜甜的笑意。

    “真是的,谁敢让我的珠儿垂泪,让公子我,都开始心痛起来!”

    荀少搂着美婢,深深的嗅着,婀娜娇躯上的淡淡清香。

    “珠儿……”

    绿珠柔嫩小手,捏着香拳,轻轻的拍打着荀少的肩膀,微微露出娇羞,那一丝丝红霞,几乎要蔓延至耳根。

    这闺房间乐趣,让荀少的心,微微放下,也沉浸在这闺房之乐当中。

    少男少女间的耳鬓厮磨,虽未真的床塌及地,但却犹有三分趣味!

    …………

    烨庭,凤鸾阁!

    荀少一脸平静,默默的站在阁亭,一丝也没有在披香阁时,那一种怜香惜玉。

    身躯悄然紧绷,这些内侍不自然瞥过的目光中,让他感到了深沉的压力。

    不客气的说,若非他出身高贵,有着文侯血脉。这些内侍,任意一位,都有着吊打他的武力。

    这两侧内侍,看似神色木然,垂目低敛,只是行将就木。但眸间开阖闪烁的精芒,仍旧显示着,这些内侍的不简单。

    大殷以武立国,武道之盛,超乎想象。

    一些奠基武学,在帝庭纵容下,任意传播。几乎山野村夫,乡间老农,也会上几式拳法武学。

    而吕国传承八百载基业,底蕴虽不及开国诸侯,但也是一方诸侯大国。荀氏之名亦是传自上古,血脉高贵不凡。自然有着,寻常难以想象的底蕴。

    荀少倒不惊讶,这些内侍们的高深武道。

    古往今来,宫廷之内不乏内侍出身的大高手,乃至于各诸侯府邸,也必然有着这般高手存在。

    只因这些内侍,在去势之后,没了烦恼根的羁绊。

    往往一心专注武道之上,除去一些权力欲强烈者,一般内侍都是将这份心思,转移到武道之上。既不缺吃喝,也不乏用度,且心中杂念寥寥,正是习炼武学的上佳条件。

    荀少放眼望去,这两侧内侍,佝偻身躯,态度谦恭。

    一位位呼吸悠长,气息浑厚,行走间步伐稳重。虽然去势,但却不显阴柔,气血阳刚,最少也是踏入【易筋煅骨】之境的人物。

    至于功夫深浅,炼就几头莽牛力道,就不是荀少,这未通全身骨骼之辈,可以窥见的。

    蹬!蹬!蹬!

    “哈哈哈……十四弟,来的真早啊!”

    一锦衣华服少年,面带微笑,正向榭庭走来:“自从五年前开始,每逢请安,十四弟必要提前三刻,可是显得我这当儿子的,大为不孝。”

    步伐间,一股股虎虎生威之势,展露无遗,如同恶虎咆哮,声威骇人。

    看着眼前少年,荀少依旧温和的对着来者,道:“十三兄……”

    “母亲待我如骨肉,与亲子无分别,每日向母亲请安,乃是吾的本分,自然要早到些,才能显得对长辈尊重。”

    荀少的回答,依旧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漏。

    “哼……是吗?”

    锦衣华服少年冷笑着,眸光流转,似乎要将这从小到大,一直表现不急不缓的十四弟,其内心隐藏着的想法,全部都看得通透一般。

    这锦衣华服少年,是吕国夫人幼子荀少贺,性情跋扈张扬,但深得吕国夫人溺爱。

    从小到大,都是一尊混世魔王,性情浑噩,然而纵是如此,其一身武道天赋,也未荒废,反而十分痴迷于武学一道。

    纵然在年岁上,只比荀少大上一月有余,但这一身武道,赫然踏入【易筋煅骨】大圆满之境,炼就九头莽牛力道,甚至有传言,这位吕国十三公子,有着武道圣人之望。

    “小十四的孝道,真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惭愧!”

    “嘿嘿……可惜,可惜,本公子也要去觐见母亲,小十四,你就在此,等上一会儿吧……”

    荀少贺完全不在意,此时此刻荀少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

    说话间,步伐已然向凤鸾阁走去,没有停留,也没有给荀少开口的余地。

    两侧内侍,都毫无表情,只是看着这两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不由的,将头垂的更低了。

    而荀少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目送着荀少贺离去。那眼眸深处,一丝冷血之色,如同凶兽恶狠,却又迅速收敛。

    他站在凤鸾阁前,眼眸微微闭上,心神深入石镜之内,与石镜相合,汲取着此中,那先天古老的传承烙印,丝丝缕缕信息,浮动在他的心神上。

    三滴赤色源力,虚浮石镜虚无之上,流淌着玄妙之力,令人不觉流连。

    一门门拳法武学,自荀少心中转,似乎甘畅淋漓之感。

    这些武学,乃是吕国流传甚广的奠基武学。其中每一门,乃至一招一式之间,虽称不上是完美无缺。但经过吕国上下习炼者们,成百上千载的专研。

    经过这些习炼者千锤百炼之后,这些武学纵然还有着破绽,但也少上又少。

    而荀少,就是要把这拳法,熔炼一炉。

    使得无论任何拳法,全部演变成他一家之拳,适应任何天地变化,

第十九章吕国夫人

    烨庭,凤鸾阁!

    为当今吕国夫人,姒宣云的居所!

    作为当世之雄,吕文侯正妻。姒宣云出身高贵,乃是豫州三大诸侯之一,宋国公女,宋宣侯嫡女。

    以宋国之强盛,甚至还要稍在吕国之上,在这豫州大地之上,也仅仅居于郑国之下。

    而荀少贺作为姒宣云幼子,集合两大高贵血脉于一身,自幼骄纵跋扈。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一览无遗!

    荀少贺锦衣华服,在这凤鸾阁内,这些内侍,也不敢阻拦这位公子,纷纷让开两侧,并躬身行礼。

    凤鸾阁,数十上百阁楼,碧瓦玉阶,金叶玉树,白玉蟾台。

    “娘……娘……贺儿来请安了……”

    荀少贺大步而行,在这凤鸾阁内,横行无忌。

    一内侍正躬着身,缓步退让,却让这位混世魔王,给撞个满怀。

    “滚开!”荀少贺何等人物,深受吕国夫人宠爱。诺大烨庭,上下无人敢惹,性情跋扈之极。

    故而,他想也不想,怒斥一声,挥掌并刀,掌风呼啸,重重砍在这内侍胸口。

    碰!!纵然这内侍也是一尊武道高手,易筋煅骨有成。

    然而,烨庭吕宫之内,上下规矩森严,任凭这内侍有着一头莽牛劲道,也不敢忤逆半分。

    不然身首异处,近在眼前,还要遗祸家人族裔,成为一家一氏之罪人。

    为此,这内侍只能强忍着,不闪不躲。

    “噗!”

    荀少则掌刀之下,劲力宣泄,胸口顿时塌陷一片,胸骨也不知断裂几节,倒飞出两三丈远,一口血雾喷出。

    这内侍受这一掌,浑身骨骼嘎吱嘎吱暴响,一身功夫却是废了十之**。倒在地上之后,却死死的咬着牙关,不敢呻吟。

    眼见这内侍的凄惨模样,所有内侍全都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上。

    “哼……果然是卑贱奴才,也敢挡我的路,不知死活……来啊!”

    荀少贺冷哼一声,呼唤左右内侍。

    显然,这位十三公子倏然升腾的怒气,还没有彻底消失殆尽。

    但,也只是整治一介内侍,区区公室家奴而已。

    还不会有人,会去违逆了这位十三公子的意思。

    “在!”

    登时,有两位内侍起身,低声应道。

    荀少贺寒声道:“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喏!”

    两位内侍不敢犹豫,唯恐惹得荀少贺不快,干脆利落起身,架起瘫软在地的内侍,不顾那内侍呻吟声,拖着拉走。

    众内侍见状,愈发惊慌,将头深深埋在地面,几乎贴在地面。

    荀少贺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

    凤鸾阁,紫烟楼!

    紫烟楼,七重之高!

    一位位内侍,两侧分立,看似恭敬卑微。实际上,眸光开阖,似虎如狼,精芒闪烁。

    第七层房室,只有一座冰魄云

    一美妇人,盘膝坐在一方冰魄云床。

    两侧之间,两名妇人神态雍容,凤眉黛目,各执宝剑,怀抱在胸前。

    一丝丝青云,一缕缕紫烟,自冰魄云床,缓缓溢散。

    姒宣云盘坐在冰魄云床之上,在一吐一息之间,自有青云紫烟,从头顶缓缓浮出。

    青烟紫气缠绕,一方玉台,自其上沉浮不定。三枚古老神篆,铭刻玉台,丝丝气机,交感外露。

    唳!!朦朦胧胧中,一丝凤鸣,在这方玉台上,晃过一道凰影。

    其形,其神,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这方玉台,环佩交鸣,凤起凰来!

    蹬!蹬!蹬!

    一内侍轻手轻脚,登上紫烟楼。

    这内侍轻身功夫,纵然极佳,可略风踏雨。

    但仍无法避免,这紫烟楼中的回音。

    这紫烟楼,乃至于烨庭二十四阁,八十一楼,亭台楼榭,更有甚多。大多是以特殊手法,特殊构造,一一建成。

    不要说是一介内侍,就是宗师,大宗师,亦难以落步无痕,踏步无声。

    故而,在内侍刚刚登上紫烟楼最高层,就见到一位丰腴妇人,怀抱一柄宝剑,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等待着他。

    内侍认得这雍容妇人,是吕国夫人身畔贴己之人,不敢怠慢,连忙见礼,道:“参见姑姑,”

    雍容妇人,发丝竖起,插着碧簪,柳眉似弯月,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外面发生何事,如此喧嚣?”这雍容妇人,冷声说道:“难道尔等不知,夫人静修之地,听不得喧嚣,何来这许多的恬躁?”

    “不想要脑袋了?”

    雍容妇人怀中宝剑,倏然上扬,似乎出鞘一丝一厘,冷光凛然倾泻。

    “是贺公子……”

    这一丝剑光,让内侍浑身汗如雨浆,筋肉绷起,一刻不敢迟疑,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将头深深的触在青斑地面上。

    “贺公子,正在处罚内侍,”

    短短几语,内侍也是用了很大功夫、心机。

    荀少贺性情暴虐,动辄杀人,虽让吕文侯、群臣大夫都不喜。

    但这种性情,却得到吕国夫人,与世子荀少则的满意。

    自古君位,无亲,无情!

    这么一位,既不得君侯认可,亦群臣承认的公子。

    哪怕既嫡既长,也难以登上君位。

    且这位荀少贺,是嫡子,却非长子。

    在先天身份上,就是一道鸿沟,无缘窥视君侯大位。

    但却不失为是,吕国夫人眼中,世子荀少则的有力臂助。

    这等身份,这等地位,无论何地何时,都有飞扬跋扈的资格。

    这内侍心思活动,心知十三公子出身高贵,

    岂是他一介卑微内侍,可以轻言诽谤的?

    多说多错!

    若是不知天高地厚,随意指摘荀少贺的所作所为,一并告知这雍容妇人。

    纵然侥幸得到,一时幸进之机,却未必没有被清算之时。

    而且,这雍容妇人作为吕国夫人的身边人,辈分、地位极高。

    甚至,就连一些庶出的吕国公子公女们,都无法与之比拟。

    固然可以直接上前,训斥荀少贺所为,也是无碍。

    但,他这告秘的小小内侍,可就要被人秋后算账,境况惨不忍睹了!

    内侍战战兢兢的将那一丝小心思,偷偷收敛起来,一副诚惶诚恐。

    只是寥寥几语,甚是模糊!

    雍容妇人久经宫围,城府极高,看的清楚,亦想的明白,不由抿了一抿的唇角。

    怀中宝剑,灵性明动,上悬七枚宝珠,渐渐回鞘,让那一丝一抹寒光,渐渐模糊。

    作为吕国夫人的身边人,她可是深深知道,这位十三公子,在吕国夫人心中的地位如何。

    作为吕文候与姒宣云的幼子,荀少贺深得姒宣云溺爱。

    这雍容妇人,固然一身剑术超拔,在吕宫内庭,亦是数一数二,堪称剑师,大剑师。

    但亦不敢在明面上,怠慢荀少贺,这位吕文侯十三公子。

    雍容妇人沉思片刻,轻轻拂过七枚宝珠,每一枚宝珠似如满月,都氤氲气息流动。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她淡淡的说道。

    …………

    烟云袅袅,紫青气机交感!

    “紫檀,是贺儿么?”

    姒宣云睁开凤眸,朱唇微动。

    顶门玉台,渐渐落下,化作一抹赤光,落入姒宣云眉心之间。

    丝丝缕缕,紫烟清气,渐渐模糊。

    雍容妇人紫檀闻言,脸色一苦,颇感左右为难。

    疏不间亲!

    她地位虽高,却亦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还是清醒知道,现今地位富贵,是如何而来的。

    当然不会去自损眷顾,干涉公子贺之事。

    紫檀渡步,来至吕国夫人身前,微微一礼。

    “公子贺……您也知道,这小猴子,一日安生不得,就是问安,也要闹出些风波的。”

    她轻描淡写,将荀少贺的作为,一言略过。

    吕国夫人是何等样人,自幼就有宋国夫人,悉心培养,又做了一十八载吕国夫人之位。其心性城府,比诸大夫朝臣,也是不逊色分毫。

    当然不会偏听偏信,自家亲子,是个什么德行,做亲娘的,哪有不知之理。

    只是,既然紫檀如此说,她也不好拂了紫檀的脸面。

    再说,荀少贺是姒宣云亲子,自然要带着些倾向的。

    认为只是一时年轻,总会有年长时候。

    诺大吕国,都是荀氏基业,荀少贺再如何肆意妄为,又算得什么?

    姒宣云一袭凤霓流裳,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眸中轻轻转动,威仪内敛,柔声说道:“难得,贺儿孝心了。”

    正说着,一声声‘蹬!蹬!蹬!’,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娘,”

    “娘,”

    荀少贺此时,早就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区区内侍的性命,还不值得他如此挂怀。

    荀少贺亦是少年心性,气性来的快,去的也不慢。

    紫檀讨喜的笑着:“这不,小猴儿来了,”

    姒宣云一揽凤袍,微微抿嘴一笑。

    看的出来,对于幼子,姒宣云还是极为溺爱的。

    见此,紫檀也在悄然间,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理智、明断。

    果然,不论再如何冷酷无情,对于自家的血裔子嗣,仍是不会断了,那最后一线的企盼之情。

    如果先前,紫檀没有着一丝理性清明。

    这就是日后,身死族灭的隐患啊!

    思及姒宣云的手段,紫檀毫不怀疑这种可能。

第二十章元神法力

    凤鸾阁,紫烟楼!

    池水吹皱,碧波荡漾!

    “娘,”

    荀少贺毫无顾忌的,在凤鸾阁内,大声呼唤:“娘,”

    几名内侍,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颇为苦涩。

    在这凤鸾阁,在这烨庭二十四阁,谁人不知,几人不晓!

    那是规矩,最为森严之所,动辄破家绝户,刑法酷厉的可怕。

    可以说,凤鸾阁的规矩,都是用累累白骨,一点点堆砌起来的。

    尤其在紫烟楼前,无故喧嚣,更是大忌,必死无疑。

    公子贺,是吕国夫人幼子,当然可以视这些规矩如无物,但是他们这些家奴可不成。

    一内侍犹豫半响,才低头上前:“公子,”

    “公子,”

    “紫烟楼前,不得喧哗,还请公子稍候,夫人自会传唤。”

    这内侍的动作,让两侧内侍,都不由将头埋在脖颈处,愈发的低了。

    荀少贺闻言,虎目开阖,上下打量着这一内侍,玩味道:“新来的?”

    出言的内侍,听到荀少贺之言,顿时愕然。

    “滚开!”

    亦没想等到这内侍回话,荀少贺身躯一撞,空气顿然发出撕裂的气爆声。

    形似猛虎,动即迅雷!

    一身【易筋煅骨】大圆满之境,九牛不过之力,在他身上一展无余。

    轰!隆隆隆!!!

    紫烟楼内外,发出不甘重负的轰鸣声。

    荀少贺骨骼之处,三百六十五枚骨骼摩擦,掀起雷音。

    这内侍,在这一撞之下,登时胸骨粉碎,内脏破碎,口中犹自吐出些许内脏碎片,身躯拖在地上,在这股冲撞力道下,滑出七八丈远。

    伤口之处,就似是被一辆火车头,生生撞的一般,当场身死。

    几名内侍对视一眼,反而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

    “娘……”

    “娘……”

    荀少贺看也不看,那名死透的内侍,抬步就走。

    似是一头猛虎出柙,气息当中,那股浓浓的蛮荒凶狠之意,让身畔的几名内侍,不由后退几步。

    一名微胖的内侍,刚刚从紫烟楼走出,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连忙上前,道:“哎呦,咱家的小祖宗啊……”

    这微胖内侍,乃是凤鸾阁内侍总管,是所有内侍的上司。

    在凤鸾阁上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位。

    然而,就是内侍总管,在这位混世魔王面前,也要万事小心谨慎。

    就算这位总管,早已臻至【伐毛洗髓】之境,在武力之上,轻易可压制荀少贺,亦是不敢放手施为的。

    胆敢以下犯上之辈,就是脱胎换骨的武学宗师,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贺公子,贺公子,这可是夫人静修之地,不得喧哗,不得喧……”

    内侍总管,踮着脚,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道。

    只是,荀少贺脾性刚烈,兴起来时,就要几条人命。

    岂是这些家奴内侍,几句恬躁,就可以阻挡的?

    “滚开!”

    荀少贺呵斥道。

    看着内侍们,还在耳边恬躁,凶意上来,手腕一抖,一道道劲力生出,似鹰爪飞扑,几名内侍登时胸口塌陷,吐血倒飞出去。

    性情浑浑噩噩的荀少贺,可不会顾及这些内侍们是谁。

    在拳劲宣泄之下,没有一丝一毫余地。

    以至于这些内侍,虽然都是入得武道门径之辈。贯通数头莽牛力道,身子骨都打磨的极为强悍。

    但都在荀少贺手中,胸骨断裂,咳血不止。

    那位内侍总管,武道高深,伐毛洗髓,自然不会被荀少贺所伤。

    只见内侍总管,微胖的身躯,侧身一动,似乎不经意间,脚步一错,连退二三步。

    “赵传,”

    “没想到,母亲身旁的内侍,竟然如此了得,再接本公子一拳……”

    见内侍总管轻易躲过,荀少贺不由哼了一声,五指微曲,似虎爪一般,正要继续按下。

    “够了,”

    一声娇斥,自紫烟楼内发出,似乎蕴含莫大威仪。

    同一时间,一束赤光落下,一方白玉神台,渐渐浮现虚空。

    上朔神篆,下有丹书。

    亦有一尊三头火凤,栖息玉台,周身南明离火,灼烧不尽,让这一方白玉神台,俨然赤红一片。

    三头火凤轻轻舒展凤躯,丝丝火雨,自火凤周匝衍生,落在地面,溅起一些流光。

    姒宣云黛眉微蹙,盘膝座在冰魄云床之上,眸中带着一丝失望之意。

    如此浑浑噩噩的脾性,就是武道天赋再如何了得,亦不会是世子的有力臂助。

    作为娘亲的,哪里有不期望儿子未来的?

    姒宣云虽然不想让荀少贺与荀少则,这两同胞兄弟手足相残,但亦不期望,荀少贺一事无成,只是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作为吕文侯嫡子,荀少贺就算是不为一方封君,亦必然会是一地大夫。

    只是荀少贺行为残暴,动辄取人性命,着实不似人君之相。

    “滚进来,”

    姒宣云哼声道。

    从小到大,姒宣云都是一副云清淡抹的样子,无论对什么事情,都鲜有如此失态。

    如今为这幼子,可是当真动了真火。

    荀少贺虽是浑人,但亦是孝顺,听到母亲的呵斥,自然而然的收手。

    只见云光之中,这一方玉台,三头赤凤盘恒,一丝丝火雨落下,融入正在地上呻吟的几名内侍身上。

    似乎有着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火光一瞬,皮开肉绽的伤口,竟然渐渐痊愈,甚至生出肉芽。

    第七品宝兵,赤凤台!

    这一口绝顶宝兵,荀少贺,焉能不认得!

    这可是母亲姒宣云,嫁到吕国时的嫁妆。

    玄妙无方,衍生南明离火,擅长调理阴邪病厄,是一口不可多得的瑰宝。

    要知道,这世间广袤,有着武人,以及修道人,观天地变化,吐日月精华,或是炼就元神法力,或是脱胎换骨。

    这些大神通之士,以大道感悟,炼就种种宝物,有着莫大威能,可断山折岳。

    这些宝物,与修道人一般,都有着三六九等。

    共有九品之分,亦有上、中、下,三等之别。上三品奇珍,中三品神兵,下三品宝兵。

    上三品奇珍,仅仅只在传说神话中,才出现过寥寥几次。相传为天地所生,大道孕育,非人力所能炼就。

    甚至在这世间之上,除一两句真假难辨传说。却还曾未有人,真正见识过奇珍之威。

    中三品神兵,神兵有灵,亦称通灵神兵,摧山倒岳,镇国重器。

    当今诸国,若无一口神兵镇压气运,当真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

    朝不知夕,夕生朝灭!

    下三品宝兵,为修道人,或是武学宗师,以一口先天真气,或以元神法力,经不断锤炼,千锤百炼,方才成就。

    故而,宝兵之属,虽不似神兵一般,是国之重器,但也是传家之器。

    只有一些大夫之家,才有着传承,极为稀有。不是家中显贵,或是祖上渊源。

    想要见到一口宝兵,亦是千难万难。

    …………

    七重紫烟楼!

    姒宣云平缓的吞吐着,紫气青烟,肌肤愈发透亮,几乎吹弹可破,似如白雪冰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炼精化圆满,炼己脱胎,有望元神!”

    紫檀笑语嫣然,一颦一笑,都有着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是啊,是啊,”

    一娇俏妇人,亦捧着一口宝剑,点头应声。“一旦夫人炼就元神法力,炼化神,不但享寿三百,就连世子之位,亦无可动摇……”

    一朝证就元神,可称先天真人,与武学宗师相若。

    然而先天真人,通晓神通法术上,在某些方面,更是比武学宗师,犹有过之,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此世修行之道,唯有炼体,炼气,两条道路可走。

    炼气之道,亦称元神之道。

    由筑基炼己为始,百日筑基,堪堪入得大道门户。

    其后炼精化,炼己身脱凡胎;

    炼化神,炼就元神法力,先天真人;

    炼神还虚,横渡九转劫数,大地游仙;

    炼虚合道,元神纯阳,天人之道。

    姒宣云要是能,在不足五十之龄,踏入【炼化神】之境。日后,未尝没希望,一窥【炼神还虚】之妙。

    “紫檀,青璃,本宫与你们自幼相交,岂会不知,元神之道,哪里是这么容易炼就的?”

    姒宣云轻声叹息,“一道元神路,不知多少修道人,只能郁郁而终。”

    “则儿的世子之位,本宫倒不担心,会有差错,”

    “以则儿嫡长子的名分,就是夫君他,亦不能轻易动摇,则儿的世子之位。”

    “国本……不会轻易动摇,否则不但本宫不许,就是满朝的群臣大夫,也会群起反对。”

    她微微锊一锊秀发,凤眉蹙动:“本宫真正担心的,还是贺儿啊!”

    “公子贺?”

    青璃、紫檀,面面相觑。

    荀少贺的飞扬跋扈,这二女焉能不知,只是无法明说而已。

    “吾儿心性浑噩,不知善恶,不分清浊,一如赤子。”

    “本宫尚在之时,还可压制贺儿。然而,若是本宫与夫君,百年之后,又当如何?”

    姒宣云的忧虑,不是平白而来。

    这一方世界,虽然修行之道昌盛,寿数绵长者繁多。

    但却没有千载帝皇,万载君王者!

    自三皇五帝,七十二圣王证道,人族大昌以来。

    凡是天子诸侯,就从未有万寿无疆者。

第二十一章如沐春风

    天子诸侯,虽然显贵,但却无望长生,无望延寿。

    无论炼体之道,或是炼气之道,都断绝长生,无望大道!

    除非是舍弃君候之位,才有着一线契机,证就天人不朽。否则不过千百载,又是一捧黄土而已。

    故而,无论姒宣云所在的宋国姒氏,还是吕国荀氏。

    历代国君,从来没有在登基时间上,超过八十载者。

    权位虽好,却不及长生之妙。

    固然权利是‘毒药’,但在长生诱惑面前,却又有些微不足道了。

    姒宣云正是深知个中道理,才不得不未雨绸缪。

    她已经达到,身为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地位。自然就要安排一些身前身后事,为子女费心。

    “娘,”

    荀少贺乖巧的喊着。

    在姒宣云面前,他永远都是属于‘乖孩子’。

    当然,这要排除他这一路上,踩碎的几十块地板,以及撞碎的四五扇木门。

    他修行的武学,极为特殊,与他性情相辅,刚猛霸烈。

    表现在外的,就是鲁莽驽钝!

    姒宣云抿嘴一笑,对于幼子。这位吕国国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是嫡亲幼子,打不得,骂不得。

    毕竟,连黎民百姓,都有‘长孙,幺儿’之说。

    姒宣云就算是出身高贵,亦不能免俗。

    对于这个幼子,她真的是拿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溺爱无比。

    姒宣云叹息道:“你啊……还真不让为娘省心,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你这焦躁的脾性。”

    荀少贺嘻嘻一笑,上前摇晃着姒宣云的手臂,撒娇卖乖,道:“贺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母亲的贺儿。”

    “要是改了,还会是母亲心中,那个熟悉的那个贺儿了吗?”

    这一句话,可真是戳中了姒宣云的痒处,亦是所有做母亲的痒处。

    自家的孩子,无论多大年纪,就是七老八十,白发苍苍,在父母眼中,何尝不还是个孩子?

    姒宣云无奈道:“你啊……你啊……娘真是说不过你!”

    “你要记住,为人君者,性情要收发自如,自然而为,不着痕迹。”

    “你这性子,疾烈如火,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太过刻意。如何能当的好一方封君,拱卫荀氏公室,为你兄长分忧啊!”

    荀少贺身为嫡子,虽然无法登上国君之位,但是作为一方封君,一生无忧,这是必然的。

    只是身为封君,自然要有着臣属,有着幕僚,有着军兵,有着邑民。

    凭着这样的心性,吕文侯如何放心,将一方封邑,赐给荀少贺掌管。

    这种心性缺陷,自然亦令姒宣云,颇为头疼。

    “夫人,”

    内侍总管赵传,步伐轻盈,低声言道:“公子,请安,”

    姒宣云轻轻拂手示意,眸光流转,刹那间光彩迷离,道:“让他进来吧,”

    “喏!”

    赵传垂下眼睑,沉声道。

    随即,转身下楼,只有‘蹬!蹬!蹬!’的响声。

    荀少贺在一旁,一脸厌厌,道:“哼……小十四这个废物,不去踏踏实实的,锤炼武道,反而整日里,只知道在母亲面前献媚……”

    “母亲,贺儿看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必须要牢牢栓住了。”

    荀少在烨庭中,固然存在感很低,但荀少贺就是看其不顺眼。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十分复杂。

    姒宣云柔柔一笑:“你啊……要是有小十四,半分心思,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为娘亦知道,小十四……是个心思重的。”

    “不过再重,也不过乳臭未干,为娘还不放在眼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戏谑一般。

    …………

    凤鸾阁外!

    一处方亭,荀少正坐在亭中,静静等待吕国夫人的传宣。

    似是平淡的面容,一双模糊不清的瞳孔之内,一道身影飘忽不定。

    招式之间,拳**夫,尽然在石镜之内,倒映其中。

    一门门拳法,《牛魔大力拳》《虎魔炼骨拳》《小贯星手》《大摔碑手》,这四门拳法武学,是荀少自幼修行的武道。

    浸入极深,几乎在一举一动,都有精神拳意,腾挪转寰,莫过于此。

    这四门武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荀少眸光开阖,似乎沉浸。

    这些招式武学,渐渐凝炼,仿佛千锤百炼,渐入佳境。

    一滴赤液源力,缓缓散开,丝丝缕缕赤气,渗入石镜之内。

    最后,汇聚成一招拳法,似牛魔大力,似虎魔炼骨,似小贯星手,似大摔碑手。

    这一招拳法,带着四门招法之意。

    “一滴源力,只能做到这些了,”

    他神色不动,目不斜视,心中暗想。“这四门武道,不愧是上乘法门,直通易筋煅骨,伐毛洗髓!”

    “每一式,每一招,都改无可改,篡无可篡。只可用源力,去熔炼一二。”

    他清冽的眸子,渐渐归于平静。

    几位内侍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眸光略过荀少一眼,似乎有些惊疑。

    这些内侍,都是武道小有成就之辈,对于气息起伏,格外敏感。

    荀少的气息,须臾变换,让这些内侍,气机触动。

    “凤鸾阁的内侍,亦大不简单耶!”

    这些内侍,神色间的疑惑,他亦平淡处之,不露声色。

    区区内侍,只是仆奴杂役,都有着这般机敏。

    姒夫人之势,在这诺大烨庭之内,可见一斑。

    她的手腕,在这短暂一十一载时光里,荀少可是深深领教。

    套路之深,手腕之狠,让荀少这重生人士,都只能靠边站。

    老老实实的扮演‘乖孩子’的角色。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生怕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吕国夫人姒宣云,既有这样的手段,亦有这样的权势。

    ‘乖孩子’荀少,必须要维持‘人设’,不能随意篡改剧本。

    不然,那位吕国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或者说,能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存下来的。再如何慈眉善目,都不可能是‘素食主义者’。

    荀少轻轻呷了口杯中温水,滋润一些干裂的唇角。

    环视周匝,只见这些内侍们,个个骨节粗大,显然都是有着功夫在身。

    虽深浅不一,但必然是入得武学门径,筋骨皮膜,劲道通透。

    每一位,最少都是炼就一头莽牛力道,易筋煅骨。

    “烨庭,藏龙卧虎啊!”

    他啧啧想道。

    这些内侍,不要看他们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但是,凭着他们的武力,外放在军中,至少亦该是一队队正,麾下五十甲的基层军官。

    甚至,有些际遇背景,出类拔萃的,就是一方营正,带甲三百,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些内侍们,也大都不会想着,外放做一介不入流的军官。

    在诺大烨庭,内侍虽然地位卑微,但也要看是对谁卑微。

    不少内侍总管,大总管,常在烨庭之中,卑躬屈膝。

    但在外朝,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了。

    “公子,”

    一公鸭嗓子,突兀响起。

    一身青袍的赵传,不紧不慢的迈着小碎步,自凤鸾阁中走出。

    他对着荀少喊道:“公子,”

    “公子,”

    “姒夫人召见,”赵传来到亭中,微微躬身行礼,神色中带着,些许献媚,有些媚上的意味。

    然而荀少,却不会将这些‘神色’当做真的

    堂堂凤鸾阁总管,诸内侍之首,如何会曲意逢迎一位落魄公子。而且,还是毫不起眼的庶子。

    岂不是显得,这位内侍总管,太过无能,太过可笑了么?

    不过,这就是赵传的为奴之道。

    亦是赵传能一路披荆斩棘,位列烨庭三大总管,让姒宣云依为心腹的根本。

    家奴,就是家奴;主人,始终都是主人!

    赵传的分寸,一直拿捏的极好。

    主仆规矩,对于寻常诸侯,可能并不算过于重视。

    但,一旦重视起来,就足以让数十载情分,一朝耗尽。

    在赵传看来,大错误,往往是从小错误,渐渐发展起来的。

    谨小慎微,防微杜渐,对于他来说,已然成为本能。

    荀少起身,连忙扶起赵传,道:“赵总管多礼了,”

    “您老,身历宫围数十载,是看着少长大的,似少的长辈一般。”

    荀少扶着这微胖中年,真挚的说道:

    “不,在少眼中,您就是吾家长者啊!”

    赵传闻言一愕,讷讷无言。

    荀少的话,对赵传的冲击颇大。

    毕竟是自幼入宫的,一人吃饱阖家不饿,固然没有多少牵挂。

    但对于上些了年纪的赵传来说,权势在握,宠幸不衰,却未必没有追求。

    自幼遗失的亲情,未尝不是他现今,仍旧耿耿于怀的牵挂。

    咱家早就听闻公子,谦逊有礼,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荀氏一脉,可敬可畏!

    赵传心中倏然想着,这般念头。

    随即,他眼睑低垂,笑着:“呵呵呵……老奴这去势之人,焉能得公子厚爱,当不得,当不得,”

    不过,话虽如此,但赵传对于荀少的态度,却稍稍有些缓和。

    “公子,夫人正于紫烟楼,还是不要让夫人久待。不然,老奴吃罪不起。”

    他伸手一拂,温和说着。

第二十二章明哲保身

    紫烟楼内,烟紫气青!

    姒宣云婀娜身姿,端坐冰魄云床,眸光闪动,一头赤凤虚影,渐显渐末。

    紫檀,青璃两大侍女,宝剑捧在胸口,玉容平淡,分立左右。

    荀少贺则是一脸愤然,看着进来的少年,名义上的庶弟。

    荀少!

    荀少无视荀少贺愤然的目光,屈膝叩首,道:“少,参见母亲,”

    感受着,那宛如刀子一般,落在背脊上的目光。他按耐下心中的郁郁。

    有的时候,荀少也感到很奇怪。

    平凡低调如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位浑不吝的混世魔王?

    小心谨慎如荀少,都没有丝毫感觉,甚至没有什么预见性!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让他本人,也着实摸不着头脑。

    只是不论荀少贺的目光,有多么的可怕、锐利。到底不是那些在古老传记中,睁眼即可杀人的大高人。

    荀少摆正心态,一丝不苟的,向着嫡母问安。

    “母亲金安,万福,”

    他说完之后,重重的叩首三下,以示尊敬敦孺之意。

    不得不说,十载宫廷生涯,早就让荀少,将《厚黑学》,臻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脸皮既厚,心肠又黑,脸厚心黑,成功者的必备条件,让荀少演绎的十乘十。

    姒宣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显然对于荀少,摆正自己位置,感到满意。

    诺大烨庭,二十四阁之内,姒宣云虽是吕国夫人,是荀尚观正妻。

    但这不代表着,烨庭之内,就是姒宣云一家独大。

    殷制,诸侯之国,有一正夫人,四辅夫人之位。

    姒宣云稳坐正夫人之位,但是亦有四位辅夫人掣肘。

    吕文侯十四子,不乏有四位辅夫人之子。

    四位辅国夫人,不是出自朝中勋贵之家,就是豫州诸侯公女,具有着强大的势力基础。

    纵然荀少则,既长且嫡,仍让姒宣云有些不安。

    而不安的源头,除了这些辅夫人之外,还有一些表现出色的庶出公子。

    而荀少,就极力避免,引起吕国夫人的注意。

    “不必多礼,”

    姒宣云凤眸流转,笑语嫣然:“小十四,自幼就没了生母,是本宫亲自带大。小十四与本宫,一如亲子般,”

    这话,虽然母爱如山,却亦让荀少,骤感压力。

    他眼皮一跳,一头扣在地上,急道:“儿子自幼之起,就是母亲养育,十载养育之恩,比天高,比地厚,儿子不敢忘,”

    “无论何时何地,亲生不如养恩!”

    荀少这一句话,说的是铿锵有力,一如金石交鸣。

    姒宣云微微动容,凤眸一眨,首道:“无需如此,”

    “快快起身吧,这孩子,总是那么多的礼节,”

    “自家人,礼仪何必多加苛责!”

    荀少不管心中作何感想,只是一板一眼的,道:“母亲养育之恩,难报万一。儿子愚钝,在诸子中,泯然众人,平庸碌碌,难以让母亲以儿子为荣。”

    “故而,儿子唯有待母至孝,以报母亲,”

    姒宣云玉容中浮起一丝和煦之意,微微点头,以示满意。

    当然,荀少要是敢在诸子中拔尖,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

    不提这位姒夫人的森森恶意,就是四位辅夫人的恶意,他都未必扛得住。

    姒宣云一挥玉手,道:“赐座,”

    话音落下,一名内侍,躬着身子进入楼阁,将一张玉凳,放置在荀少身前。

    随即,这名内侍,也不抬头,只是跪着,缓缓挪出楼阁。

    荀少起身,回道:“儿,谢母亲恩典,”

    姒宣云道:“不用拘束,”

    “儿一同,本宫亲子,本宫从小养大,怎么愈发年长,反而生分起来,”

    她玉指捏起一粒葡萄,含入檀口之中,道:“尔等将来,必然是一方封邑大夫,不乏封君的可能,”

    “如此拘束,何谈治理一地,调理阴阳,”

    此世诸侯列国,以‘卿,大夫,士’,为勋贵。其中‘士,大夫’,皆有上、中、下,三等之列。

    ‘卿’位最高,言及必有‘六卿’,‘卿相’,‘上卿’之谈,为一方诸侯列国,执牛耳者。

    其下‘大夫’之位,亦是显赫非常,或称‘封邑大夫’,封邑一地、或数地,自掌兵权,自领税赋,堪称一方小诸侯。

    荀少闻言,立刻起身,拜倒在地,怅然泣道:“儿子愚钝,至今不能涉足【易筋煅骨】,”

    “如今,距离十二岁满,仅仅只有八月有余。儿子直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无法再承欢母亲膝下,还望母亲,原谅儿子不孝。”

    千斤力道,才是一牛之力。

    荀少如今虽然在武道上,略微有些进步。却只不过,有着六百五十斤力道。距离千斤圆满大关,还差些距离。

    武道之途,走的是肉身成圣!

    气血之上的波动,在一些行家眼里,简直是掩无可掩,似烛火一般,明晃晃的。

    姒宣云神色晦暗,幽幽道:“这可如何是好,”

    “祖宗之法,不可废弛,本宫亦无法可想啊!”

    荀氏祖训,只要在一十二岁,成年之礼,未能踏入【易筋煅骨】之境,炼就一头莽牛力道的族人,都会自动脱离族籍,成为普通黎庶。

    荀少‘苦涩’一笑,道:“儿子,自然知道祖宗之法,不可废,”

    “儿,不敢痴心妄想,篡改族规祖训,”

    “只是想到,无法再承欢母亲膝下,故而感怀忧伤。”

    姒宣云看着愈发沉浸其中的荀少,眸光异色亦越发浓郁。

    …………

    午时正中!

    池塘中吹皱一汪碧色,荡漾涟漪。

    看着荀少渐渐远去的身影,姒宣云本来慈和的笑意,顿然一收。

    “果然,长大了,”

    姒宣云低声自语:“心野了,”

    “娘,”

    荀少贺不屑的嘀咕道:“那个废物,只要无法易筋煅骨,终究没有未来,”

    “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荀少贺的话,纵然直白,却亦‘血淋淋’的,揭露了这一事实。

    在大多数荀氏弟子眼中,此时的荀少,不过是秋后蚂蚱,亦见不得几日了。

    “放肆,”

    姒宣云凤目一瞪,道:“贺儿,你要记住,能在这烨庭之内,生存下来,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武力,”

    “这世上,除非是当世天人,执掌绝世神兵,才能横行无忌,无所顾忌,”

    “否则,就是你君父,这般枭雄人物,也要学会审时度势,不可莽撞而行。”

    “武力……什么都依靠武力,以武力而决,只会成为一介莽夫,寸步难行,而永远不会是真正的人雄!”

    “为娘要你向少学,就是要学他的心胸,学他的器量。”

    姒宣云冷冷的看着已然远去的背影,淡淡说道:“能够从一介庶子,活到现在,”

    “他怎么可能,会是简单角色!”

    “烨庭,本就没有简单!”

    …………

    出了凤鸾阁,一阵清风拂过,倏然感到冷意,荀少愕然一顿。

    却是在不觉间,冷汗打湿了衣襟,浑身上下,都让冷汗浸透。

    他心有余悸:“真是厉害,”

    这看似平常的问话,在荀少眼中,不吝于刀光剑影,暗藏杀机。

    这些话语,几乎每一句话,都让他不寒而栗。

    甚至,他的回应,都需要在心中,再三斟酌几次,才会出口。

    吕文侯十四子,八女,他这位不受重视的幼子,既无可靠背景家势,亦无出众天资秉赋。

    想要活的长久,就谁也得罪不得。

    姒夫人,可是正夫人,享吕国夫人之名。

    荀少不敢得罪,亦吃罪不起。

    “公子,’

    赵传眸光似乎露着怜悯,看着这位十四公子。

    一位即将失去宗籍的公子,自然是落地的凤凰。

    只是多年的为奴之道,让赵传仍旧没有一丝大意。

    “切勿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他掐着嗓音,对荀少说道。

    赵传的态度,让荀少心神一定,神色在刹那间,又悲戚数分,难分真假。

    “让母亲忧心,是儿子不孝。”

    荀少对待姒宣云,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敦孺。

    “可叹,少资质愚钝,不能让母亲展颜,”

    “少之罪也!”

    当然,此刻在他心中,却一片冷漠:“看来大比,只能功成,不能败落了!”

    “想要翻身,就要在此一举,毕功一役。只要保住了,荀氏子的身份。就算是封邑大夫之位,以后也未必不可奢望。”

    “不能名列大夫,但也好歹留下了一线生机,”

    伴随着你低低的呢喃,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

    固然,这一线生机,并不好得。

    但是他,一举踏入武道门径,未尝不可能,牢牢把握,这一线机会。

    况且,荀少有着那一方石镜,遨游大千诸天。

    荀少直觉告诉他,只要专研那一方石镜隐藏的奥秘,定然会有极大的收获。

    这种收获,足以让他,一步迈入武道门径之内,甚至更近一步。

第二十三章石镜衍武

    难得糊涂!

    在这烨庭之内,太聪明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反之,太愚蠢的人,也无法生存下去。

    荀少努力的活在中间,既不聪明,也不要愚蠢。

    刚刚好!

    这三个字,就着实意味深长了些。

    所有人,都认为他,无法度过评选,开革族籍,荀少此时,当然就要老实一些,安安稳稳的,等到考评。

    演武阁!

    演武阁,既然位列二十四阁,自然属于烨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只是荀氏子弟,少年启蒙武道的地方。还是一些武道高手,磨砺自身的好去处。

    这一方演武阁,占地百里,亭台香榭,不胜枚举。

    可称的上是烨庭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建筑群落。

    就连吕文侯的凤梧阁,亦未必有着其中三分大小。

    一间间楼阁,纵横排列,按照甲乙丙丁四等分列,每一等次,都大有不同。

    这就是有着分别,有着激励,有着进取!

    从每人每日,可以享受的药膳,再到兵器甲胄,陪练陪护,等等一系列的待遇,都有很大不同。

    一个档次间的差距,就让人拍马莫及。

    乙阁,子字楼!

    这四等次,每一等次,都是按照十大天干,十二地支,二十二时序排列。

    荀少,虽然是吕国公子,可以直接保送到乙等阁楼,排位上却只在中间。

    这是必然的,不然吕文侯的脸面,也不好看。

    楼阁之内,甚是空旷,只有一尊尊木人,铜人,屹立在楼阁中央。

    四方兵器架子横立,摆放着一些闪烁寒光的奇诡冰刃。

    荀少换上一套练功服,黑色短衫,眉宇间硬朗无比。

    “大金刚神力!”

    他神色肃然,四门上乘武学,以及一滴赤液源力,衍化出的一门顶尖功夫。

    一滴源力,让这方石镜催动。

    源力,不愧是万法之源,‘万金油’一般的存在。

    截取四门武道的精粹,一步步演化,成就了这一门《大金刚神力》。

    金刚者,用意坚不可摧,金刚不坏之意!

    非是佛门护法金刚,而是取金性不朽,刚阳极颠之意。

    碰!!

    一丝丝血气上涌,筋骨皮膜,在这一刻,竟然不断舒展。

    荀少这一门武道,既然敢称顶尖,自然有着把握。

    不断截取了《牛魔大力拳》,炼力壮身;《虎魔炼骨拳》,炼骨刚阳;《大摔碑手》,杀伐决然;《小贯星手》,阴狠戾气。

    这四门武学的立意特点,融汇一炉。才是荀少,这一门大金刚神力的雏形!

    “第一式,霸王举鼎!”

    荀少脚心一压,双手空抱,似一尊大鼎,在怀中抱着。

    ‘嘎吱!嘎吱!’骨节脆响,三百六十五枚骨头,似乎酥酥麻麻,痒痒沸沸。

    不要看这一式‘霸王举鼎’,名字恶俗。

    但实际上,却是四门武学,融会贯通,凝聚出的一式精华。

    可以说,这一招即是攻势,也可成为守势。亦可是练法,也能成为打法。

    一口大鼎,足有数千斤力道,想要举起,最少也是【易筋煅骨】大圆满,才有希望。

    而想要毫不费力,似藁草一般举起。没有【伐毛洗髓】,一头猛犸巨象力道,不吝于天方夜谭。

    这一门拳法,正是荀少,心中的大抱负,大野望。

    汇聚诸天武学,融汇一炉,最终成为他荀少,成圣成王的踏脚石。

    大金刚神力!

    身似金刚,神似金刚,不坏,不损,不伤!

    荀少一拳轰击,不断锤打着周匝木人。

    这些木人,都是百年铁木揉炼,似钢似铁,每一架木人,都非常人可以损坏。

    即是‘易筋煅骨’之辈,力贯千斤,也只能晃动木人,而无法伤及分毫。

    这些木人,正是炼拳炼力之用。

    “哈!!”

    气血上涌,荀少只炼一招一式,却近乎神形具备。

    这就是石镜之妙,源力之功!

    仿佛与生俱来般,荀少对于这一门武学的掌握,近乎于完美无缺。

    碰!碰!碰!

    身形倒转,一拳拳轰击在木人,每一次轰击,都会有丝丝微妙力道,反震到荀少体内。

    震荡骨骼,洗炼骨髓,让骨骼、骨髓,同样发生易换。

    可以说,荀少这一门武学,几乎等同于四门武道,同时修炼的成果。

    “八百五十斤力道!”

    气血翻腾,他的肌肤,亦似乎散发着惊人热量。

    有如一尊熔炉,呵气喘息之间,都带着浓浓热息。

    荀少渐渐收拳,平缓气息,鼻孔中喷吐热息。

    “石镜之妙,不可思议,”

    荀少沉下心思,渐渐摸清了石镜的妙用。

    “其来历,暂且不用追究,只这轮转诸天之能,就足以让我视如性命。”

    “一方世界的底蕴,怎么与诸天万界的底蕴相比?”

    荀少的资质并不好,不是什么武学奇才,也不是什么武学废人,最多是中人之资而已。

    中人之资,不是不能在修行之道上,有所成就。只是在消耗上,就很可观了。

    荀少一介庶子,能有什么资源,让他可以高歌猛进?

    若非他便宜老爹荀尚观,威严深重,让下面的魑魅魍魉,不敢随意下手。

    荀少很可能,就是连日常资源,都未必可以保证。

    虽然石镜,只能真灵转生,无法肉身穿越。

    但是一方世界,最宝贵的,往往不是那些天材地宝,神兵利器。

    反而是数千载,数万载以降,先贤前人们,前赴后继,皓首穷经,一点点积累下的知识见闻。

    这些,才是荀少看重的。

    “而且,我还可以催动源力,让这石镜,衍化武学,归纳万千武学之路,”

    “以我的经络,骨骼,体型,身高,臂长,腿长,等一系列要点,衍化出一门真正适合我的武道。”

    这一妙用,要是让旁人知道,就算是荀尚观这位吕文侯,都未必护得住他。

    就连吕国千里锦绣山河,也要狠狠的天翻地覆。

    一门可以不断成长,并符合心意身形,乃至于骨骼成长,量身定做的拳法。

    几乎属于荀少的专属,旁人见之,只是寻常,但在荀少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

    “就凭这两点,未尝不能让我,大道可期,长生在望!”

    …………

    凤梧阁!

    吕国荀氏憧憬凤鸟,喜凤爱凤。

    这从烨庭二十四阁名讳,就可看出一二。

    凤梧阁,作为烨庭中心,是荀尚观,这位吕国主人的居所,以及治政之处。

    荀尚观执掌吕国,稳坐君位一十八载,自然有着他的魅力。

    荀尚观在君位上端坐,几位老勋臣,同样分列两席,一张张横桌上,有着一碟碟瓜果,果香弥散。

    这些老勋臣,在荀氏一脉,辈分极高,且德高望重,就是荀尚观这位吕国国君,在某些方面,也不敢怠慢他们。

    这些老勋,以三位老者为首。

    这三位老者,非别是大宗伯荀太微,大司徒荀太庸,以及大宗傅荀太常,并称为荀氏三老。

    这三老,可是当今吕国荀氏一脉,辈分最长者。

    就是文侯荀尚观,对这三老,亦要毕恭毕敬。

    荀尚观高举青铜角杯,环视周匝,尤其面对三老,语气恳切道:“尚观执掌吕国一十八载,夙夜难眠,每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懈怠,”

    “然,天下豪杰,何其多也,”

    “尚观虽自矜克勤,但若无诸位长者,鼎力支持,尚观亦独立难支!”

    “今日,尚观敬诸位长者一杯。”说罢,他一仰头,将这一杯陈酿饮净。

    这一场宴会,可以称得上是‘家宴’!

    在坐者宾客,都是荀氏之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每一位,都堪称是吕国柱石,是吕国强盛的关键所在。

    因而,荀尚观也不以‘寡人’自称,反而自谦的称呼自己为‘尚观’。

    荀氏三老之一,大司徒荀太庸,亦举起青铜角杯,沉声说道:“君上功绩,在乎荀氏千秋,在乎吕国霸业,”

    “吾吕国,自绰尔小国,八百载风云聚散,才有着今时今日之势,”

    “君上奋四世之余烈,攻郑,伐宋,才有这千里锦绣,万里山河。”

    “老夫认为,最该敬的,该是吾等先辈,该是为吾等荀氏霸业,慷慨赴死的诸位英灵,”

    荀尚庸道:“敬诸位,英灵先辈!”

    诸荀氏勋贵,同样举起青铜角杯,道:“敬诸位,英灵先辈!”

    荀尚观沉声道:“同敬!!”

    “同敬!!”

    诸大臣,同样举起角杯,大声应喝。

    酒水顺着胡须留下,几位年纪老迈的荀氏勋臣,心绪激荡,难以自制。

    吕国不是世代强国,它是从一方占地面积,不足五十里方圆的小国,一步步发展,一步步吞并其他弱小,才有着今日之盛。

    当然,这也与历代国君,都不失贤明,纵有小乱,但更有大治,才有千里如画江山。

    八百载积蓄,更有一朝势起,荀尚观豫州雄主之名,名符实归。

    这些臣子,同是荀氏一脉,与荀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自穷苦时,就与荀氏,披荆斩棘,攀登到今时今日显赫地位的。

第二十四章荀氏三老

    凤梧阁,紫金阙!

    诸位荀氏勋臣,齐聚一堂。

    歌舞繁华,金樽未干!

    正是酒意尚酐,一位勋臣倏然起身,上前拜倒,道:“君上,今时恰逢其会,正值吾荀氏一十二载一度,子弟检选,”

    “且有几月,荀少贺,荀少,荀少满,荀少伤,诸子弟,岁满十二,”

    “故,微臣请君上示下,吾等该如何拟订章程?”

    这位勋臣,神色肃穆,让诸位勋臣愕然一顿。

    不少勋臣掐指一算,正是十二载之期到了。

    荀尚观一愕:“章程?”

    这种家宴性质的宴会,既然有勋臣,提出检选之礼。

    有时候,亦由不得荀尚观,不重视几分。

    不算荀氏三老在座,就是荀尚观自身,何尝不是经过这般检选,才一步步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更何况,在一十二满岁之时,都没有踏入【易筋煅骨】之境。

    不是没有这个天赋,就是没有这般毅力。

    继续武道之途,也不过害人害己,徒劳无功而已。

    因此,在荀氏八百载族史上,真正开出族籍者,反而是屈指可数。

    他饶有意味道:“众臣,可有章程,不妨一并呈上来,让诸臣一观,”

    “群策群力!”

    每一届检选,都是荀氏本身的一场选拔人才的盛会。

    不但剔除掉,族内不求长进之辈,还明显突出,那些英杰骄子的不同。

    在坐勋臣,就有不少是从,满岁检选之时,脱颖而出,得到荀氏大力培养的。

    “这是吾荀氏一脉,千载不衰的根本,吾等不可怠慢,”

    闻言,一众勋臣会意,叩首,道:“谨遵钧命,”

    大宗傅荀太常,眸光转动,胡须微微抖动,手指拂过长须。

    这位大宗傅,一身武道高明到了极点,甚至比荀尚观这位国君,还要高出不止一筹。

    是名副其实的武痴,荀氏三老中,属他手握的权柄最少。但说话分量,却是最足的。

    “嚯嚯嚯……又过了十二载了么,”

    荀太常锊着胡须,一张老脸,满是感慨。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老夫如今都老了,体力常常不支,现是尔等年轻人的天下喽,”

    荀太常作为荀氏第一高手,【脱胎换骨】圆满,大宗师一般的人物,说话的分量极重。

    几位勋臣身躯一震,国君荀尚观,连忙宽慰道:“叔父正是老当益壮之时,不弱人前,岂可言老?”

    “吾荀氏基业,正当奋发图强,需要群策群力。叔父且看,吾荀氏山河壮阔!”

    荀尚观的一番话,让几位勋臣满意的颔首点头。

    荀太常一身百战,德高望重,这些勋臣自然信服。

    只是荀太常,却摇头苦笑,道:“观儿,不必劝吾,老夫自家知道自家事,”

    “炼拳不比炼气,寿元绵长,元神不磨。”

    “炼拳之人,一生匆匆,除非踏入【超凡入圣】,才有三百大寿,否则不过与凡夫俗子一般,寿不过百五之数。”

    他叹息道:“老夫这一辈子,能见到吕国基业有成,荀氏一脉兴盛,就够了,”

    “一些身外之物,活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苦苦执着,”老宗傅低声嘟囔着。

    “今日,老夫就做主,将老夫麾下,毫邑北部的上蔡,分为三部,作为封邑,赐予年轻一辈中的优异者,”

    毫邑濒临北方戎狄诸蛮,其北部上蔡,更是与戎狄诸蛮接壤。方圆不过百里,更何况是三人同分,不免更是狭小。

    按理说,这一处封地,着实不比吕国腹地,那些丰裕富饶之地,要来的有诱惑。

    但是,今时今日的吕国,上层固定,各方封邑,都早早敕封下去。

    一些膏毓菁华之地,轮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后来之人。

    故而,对于一些勋臣而言,能有一方封地,就是侥天之幸,是了不得的赏赐了。

    对于不少大夫而言,亦是一步登天,传家几世的基业。

    往往,一处封地,对于勋臣而言,几乎比他们自家性命,还要更重三分。

    “这……”

    不少勋臣面面相觑,却说不出反对来。

    荀太常拿出自己那一份封邑,作为奖赏后辈子弟,诸位勋臣也无法反对。

    几位老勋,亦不会有意见。

    再说,这可是荀太常定下的,就是个别刺头,有意见,也要忍着。

    就连荀尚观这位国君,大事上可以独断专行,但小事上,也要让荀氏三老几分。

    尤其是荀太常,对于吕国来说,可是镇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一尊大圆满【脱胎换骨】之境,只差毫厘,就可一跃此时绝顶之列,证就【超凡入圣】之境,一人可敌一国。

    一尊武圣人,对于吕国君臣的战略意义,可比一座大邑,还要更重三分。

    荀尚观,蓦然道:“叔父,这会不会赏赐太重?”

    上蔡百里之土,寻常时节,自然不放在诸位勋臣眼中。

    但是,要是作为封邑之地,赏赐下去,就会令诸勋诧然。

    这赏格,有些重了!

    一些十二岁的半大小子,能守得住,这一片基业?

    荀太常淡淡说道:“重?”

    “一家一姓,什么最重?”

    他环视周匝,混浊的眸子,刹那间,前所未有的清明。

    “……当今之世,八百诸侯,各有心思,正是大争之世,”

    “其他的,诸如土地,税务,封邑,都是虚的,只要有人,才有一切,”

    荀太常哼道:“吾这老匹夫,都知道的道理,你们这些高居权位,起居八座者,竟然不知?”

    诸位勋臣默然,几位老勋,也缓然颔首。

    “既然如此,吾等无有不可,”

    …………

    披香阁,甘霖轩,

    兽形香炉,环绕青烟,

    荀少漠然的看着,尚且有着余温的药膳。

    良久,他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母亲,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我啊,”

    这药膳,他吃了六载,自从习武以来,每日时刻,都不会短缺。

    如果不知道个中内情,荀少真是要感动莫名了。

    这一碗药膳,若是寻常人吃了六载,体虚气弱,还算是命好的。

    要是碰到个歹命的,能活过十二三,都该求神佛保佑了。

    吃过药膳,荀少指尖一叩,道:“赵忠,”

    一身着青袍的内侍,踏着小碎步,进入甘霖轩:“在,”

    这内侍体魄精壮,练过几手拳脚,但只是普通内侍,不似凤鸾阁内的一般,都是入得武道门径之辈。

    “今晚,吾要夜宿甘露轩,绿珠那里,你去前往,通告一声,”

    荀少特意侧过身子,让那一只喝的干净的玉碗,坦露在赵忠眼前。

    赵忠下意识的一瞥,低头道:“喏,”

    荀少颇为玩味的,看了一眼赵忠的表情变化。

    随即,似笑非笑的自桌案子前,拾起一卷策论,饶有兴致的看起来。

    待到赵忠走出甘露轩,荀少的脸色倏然一变,眸子中那丝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赵忠,绿珠,姒夫人,真是步步紧逼,毫不相让啊,”

    他嘴角,那一抹嘲讽意味,愈发浓郁。

    吕国国势,愈发昌盛,但这其中未必没有瑕疵存在。

    每一代君主的上位,都是一场残酷的夺嫡之争,经历了一场急剧可怖的内耗。

    只不过每一代吕君,都是人雄,才让吕国,在数十载一次的内耗中,愈发强大。

    就连现今的豫州霸主吕文侯,也不能幸免这一场内耗,反而会更加血腥。

    要不然,他那位未曾谋面的便宜祖父,会将一**政,尽数交到一位囚父杀兄的人手上?

    要知道,吕文侯当代的同胞兄弟,可是有一十九位之多。荀尚观在其中,可不是既长且嫡。份位在其中,不说最末,但绝非前列。

    可现今,占据吕国君侯之位的,可不是荀尚观那几位兄长。

    甚至,那十几位叔父,大多是死于非命,惨不忍睹者,不在少数。

    荀尚观,是唐太宗一般的人物啊!

    荀少心思,自然装在心中。

    心头敞亮,面带‘猪’相。

    只可惜,在荀氏血脉中,就没有长得丑的。

    俊男靓女,才是这些荀氏血脉者们,该有的模板。

    天生丽质难自弃,荀少也是俊男一枚!

    要是胖一些,呆一些,猪貌更浓一些,这一出戏,就更像了。

    对于没有背景,母族亦不强的荀少来说。

    不蠢,不笨,在这诺大烨庭,根本就没他的落脚之处。

    当然,荀少明白,一味地装乖扮傻,也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渣滓,都未必能剩下多少来。

    这其中的尺度,荀少十几载,玩得通透。

    不要把其他人,都看成傻子,她们不傻、不笨。该明白的,比荀少都明白三分。

    只是她们需要荀少,一直扮演‘废人’而已。

    不然吕文候,子女尽是五位夫人所出,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些。

    “想要站的稳,拳头就要狠,”

    他心念一动,两滴赤色源力,自一方石镜中,散开赤气升腾。

    恍惚之中,亿万虚空,群星璀璨!

    一枚赤气缭绕大星,在散发着冥冥的吸引力。

    这一颗赤色大星,丝丝缕缕赤气,在此时倏然环绕。

    “不知这一次,会有什么收获,”

    似乎呓语,渐渐消逝在这赤气之中。

第二十五章头角狰狞

    大魏,庄帝一十九载,三月,

    益州,靖远府,长治县,

    永安乡,上河村,方家茅屋,

    “天上一日,地上一载,”

    日月模糊,光阴荏苒!

    倏然起落,就是半载光阴。

    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时间不值钱了。

    当然,这在荀少看来,就是这两方世界的能级,相差悬殊。

    表现在外的,就是时间流逝,乃至于空间的稳定性上。

    荀少对这些个中微妙,不甚了解,只是将前世,看到的那些yy文对比,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嗯……”

    他胸闷脑晕,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

    感受着瘦弱的身板子,他右手捏了一捏左臂关节,苦笑的摇了摇头。

    一介出身贫苦人家的**岁童子,体质太差了。

    尤其是,在人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极限的封建社会,更是不用想,能有一健健康康的身体了。

    只是,对于挥臂之间,就有数百斤力道的习武人。

    这般脆弱的身子骨,还是让荀少一时间,很不适应。

    他先起身来,眸光开阖,看着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茅草屋子。

    短短一日时光,在荀少眼中,甚至比一年,还要来的漫长。

    他眸光中映照一面石镜,一枚淡淡赤光,在这一方镜面上,愈发明显。

    “源力不够啊,”

    荀少再一次,感慨一下‘钱’到用时,才显少的道理。

    两滴源力,可不足以,再此铺设一处道标了。

    这大魏世界的道标,还是以荀少十来载,吞服的大药宝材,才勉强催动的。

    以后,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要知道,作为一方神魔现世的世界,主世界的强横程度,以及富饶程度,绝对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

    一位公子王孙,十几载吞服的宝药,其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最明显的,就是主世界的半日,在这一方大魏世界,实际上却是度过了半载时光。

    悠悠半载,有时就是生死两隔,物是人非!

    而在主世界,却是一局棋,一杯茶的时间。

    这半载时光,倒是发生不少大事件。

    当然,所谓的大事件,只是相应与上河、下河,这两村人家来说。对于这诺大益州,靖远府,甚至长治县,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在荀少一把大火后,不但烧净了,来来往往诸多的痕迹。

    同时,亦让平静了数十、上百载的,上河,下河两村形势,大为改观。

    昔日里,在这上河村一手遮天的六老。

    这一把大火之下,元气大伤。

    不但突勒官府伸手,就是一些大户人家,也将贪婪目光,投向上河村的一亩三分地上。

    一些乡中大户,早就眼馋,六老手上的土地田户。

    只是顾忌六老,上河村里正一职,才没有胡乱伸手。

    如今,让他们得着把柄,看着机会,焉能不似一群虎豹豺狼般,纷纷扑上去?

    纵然六老能稳坐上河村里正一职,在乡中县里,都有几分根底。

    但是这些根底,也是无法抵得上白花花的银子,以及肥的流油的五六十亩水田。

    二一添作五,几位大户一联手,将走水纵火的罪名,扣在六老脑袋上。

    六老也不是吃素的,能攒下诺大家当,不心狠手黑可不成。

    至少在上河村内,无论人望,还是声望,六老都是处于顶点。

    只是再是顶点,要是杀官造反,也是免谈。更何况,敢动手图谋六老的,都是各乡上的狠角色。

    有钱有人,暗地里出了多少盘外招,就不足外人道哉。

    总而言之,最终结果是以六老,仓皇出逃,几大乡中大户,顺手把六老的家财,蚕食鲸吞。

    “不对,那个老家伙,会这么容易走?”

    荀少念头一转,倏然察觉不妥。

    六老看似一乡下土财主,无根无萍。几位乡中大户,就可置之死地。

    但,他可不会忘记,他的第一桶金,是如何得来的。

    商人的第一桶金,都是肮脏、血腥的。

    荀少可以为了,那可能性的第一桶金,就悍然袭杀,一无冤无仇的道人。

    故然心狠手辣,寡情薄幸,为了自己,不择手段。

    但是这,亦无疑沾染了大麻烦。

    匆忙之间,他就离开了此方世界。后续的事态发展,全然失去控制。

    可是那道人的首尾,处理的并不算干净。难保这道人的麻烦,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处,荀少一张嫩脸,浮出一抹阴霾。

    …………

    数千里之外,益州边缘,与并州交界之地。

    幽暗的屋子里,一道人盘坐在蒲团上。

    明弱相依的火烛,跳动着灯花,映照在这身影,那明暗不定的脸上。

    一张苍老的面孔,横扎道簪,灰白长发,有些散乱的垂在面颊两侧。

    “长春道”

    他冷冷的笑着,冰冷的手掌,抚摸着膝前,那一柄法剑。

    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阴森冰冷的屋子内,各自分立着两排架子。

    每一排架子,都摆放着一排排牌位,上面铭刻着诸多姓名。

    但是,这一张昏黄色的脸庞,却全是恨意,以及绝望。

    僵硬的面容,泛白的眼珠,只有他在开口吐息之际,丝丝灼热,才显示他还活着。

    这一副面孔,若是让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上河村民看到,恐怕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六老,这道人分明就是六老!

    那位德高望重,上河村里正,如今却是一派道人模样。

    “长春道啊,长春道,贫道发誓,总有一日,贫道会将你们这些道人败类,连根拔起,”

    他的声音,似乎锯齿摩擦,‘嘎吱嘎吱’极为难听。

    “嚯嚯嚯,”

    他突兀的,似哭似笑:“至宝失窃,宝诰不存,我太岳山,妄自存世三百载,”

    “传承一脉,至我……绝矣!”

    道人似哭似狂,一张苍老面容,犹如厉鬼一般,狠戾绝伦。

    “啊”

    他一声长啸,法剑一挥,剑光迸射。

    刹那间,千百道剑光盘桓,在他一剑之上,起落吞吐。

    “长春道,破我山门,屠我亲眷,戮我子弟,毁我肉壳,贫道与你们势不两立!”

    道人手腕一转,法剑化作道道剑光,在这不大的屋子内,来回穿梭。

    “师兄,师兄,”

    良久之后,似乎体力耗尽,他瘫倒在地上,手上法剑掉落,只是呓语着:“师弟无能,肉壳被毁,只能夺舍重来。道途断绝,再也无法,传承太岳山门重任,”

    “至宝遗失,宝诰被夺,我苍木,是整个太岳山的罪人啊,”

    咚!咚!咚!

    院子外,突兀的响起敲门声。

    苍木顿时止住了哭腔,用道袍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

    “嘿嘿,长春道,突勒人,老子对付不了你们。然而天下之大,有的是人,可以对付你们,”

    他的冷笑,在晦暗的灯烛中,格外阴沉。

    …………

    道人的住所,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宅院。

    敲门声,就是响自正堂门前。

    由于道人生性孤僻,所以不喜侍女、家奴,伺候左右。

    所以在这诺大的宅院中,就是道人一人居住,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惶惶。

    嘎吱!吱!吱!!

    道人不紧不慢的将大门大开,就看到一员小将,站在门前。

    “军师,”这员小将,上身套着胸甲,脖子上围着一道黄巾,目光开阖间,精气神完足。

    苍木道人既然下定决心,要再走一次扶龙庭之途,就不得不与这些‘义军’,搅和在一起。

    如今四海之内,义军多如牛毛。

    益州之地,刚刚经历一场大乱,正该朝廷抚恤之时。

    但是突勒朝廷,却将这益州,置之不理,只顾着平息诸方叛乱,而不理会民生艰难。

    不多时,这益州就再度掀起几股义军,杀官造反,开仓放粮。

    其中犹以这一股义军,声势最大,是白莲道脉下辖的一方渠帅。

    苍木道人虽然因为肉壳被毁,一身本事,废去了七七八八。但是见识还在,心胸器量犹存。

    忽悠一个白莲教渠帅,还不是伸手就来,简单至极。

    用上几手法术,这渠帅就将苍木道人,奉为坐上宾客。

    更是因为,有苍木道人指点,这渠帅很是打出几场胜仗,势力范围不断扩展。

    苍木道人也因此,不断得到渠帅的信赖,甚至被封为军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苍木道人看着小将,器宇轩昂,下意识的一抹法眼。

    眸子中略过一丝淡淡金芒,就见到这员小将,顶门之上,有着一道淡黄本命之气,笔直而立,不动不摇。

    数百淡白气息,紧紧依靠在这淡黄本命气上,犹如排兵布阵,阵列规规整整。

    这气象,未来至少也是正五品官位,一方大员之位必不可少。

    见此气象,苍木道人愈发欢喜。

    作为立志要推翻突勒朝廷,向长春道与突勒人复仇的苍木道人来说。

    天下英才,汇聚在义军当中。这就代表着,天下将乱的征兆啊!

    不然,何至于这等气数之人,都要跟着兴起兵戈?

    大魏气数将近!

    道人面色不露分毫,只是眸光一转,语气渐渐客气许多,道“劳烦将军至此,是老道有失远迎,将军海涵,”

    “不知将军,找贫道是何事?”

    小将一愣,连忙拱手行礼,道:“折杀卑下,”

    “卑下一介武夫,焉能让军师如此厚爱,大帅命俺,请您去帅府议事,”

    “大帅正在帅府等待,不可让大帅多等,”小将不卑不亢慢慢说道。

第二十六章佛法神通

    夜半,月明星稀,

    荀少默默的来到,一片废墟遗址。

    食指轻轻拂过满是蛛网悬挂的废墟,他静静的环视周匝。

    荀少自嘲的嘀咕一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他先是默默的环视周匝,在确定身后,没有尾随者之后,才来到这一处废墟白地。

    看着自己的‘杰作’,荀少眸子一片森冷,不紧不慢的,渡着步子。

    “一,二,三,”

    他顺着密窖正北,直着走出八十七步。

    荀少低下身,顺手拿着身旁的石头,当做挖掘工具。

    石头与黄泥地面接触,发出‘吭!吭!’的响声,但是这他只是动作放缓,一点点撅着黄泥。

    不一会,挖到七八寸深的时候,一丝触感,让他顿然停住掘土。

    荀少眸光内敛,借着月色,可看到那是一卷绢帛。

    入手之时,仿佛二八少女的肌肤一般,细致柔腻。

    平铺开来,无数细小字体,密密麻麻,在这绢帛上分列。

    荀少目光一扫,亦不迟疑,将卷绢帛折叠整齐,随即塞入腰间。

    他慢步来到密窖处,眸光不定,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带着几分犹豫。

    这一卷绢帛,就是他从道人身上顺来的。是除了那一枚枢纽印章之外,最大的收获。

    能让突勒人大张旗鼓的通缉,可见这道人,并不一般。

    一位不一般的人,身上当然会带些不一般的事物。

    荀少可不是真正的乡间稚子,这一些道道,念头一转,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些,可都是我日后的本钱!”

    他漠然的眸光,在月色银白之下,反而愈发朦胧。

    这一方世界的底蕴,没被他掏空。他上哪里,去淘换出下一方世界道标,需要的源力?

    源力之妙,不用多言,这些时日,已经让荀少大受裨益。

    只是巧妇难言,无米之炊。

    只剩下两滴源力,不努力去图取气运,一旦连两滴源力,都被消耗完毕。

    荀少的处境,将会是更加艰难。

    更何况,石镜也不是没有需求。

    那枚铜钮印就是如此,才让荀少,得了宝贵的第一桶金。

    不然,一介乡下稚子,在这封建时代,夭折几率可是不低。

    …………

    竖日,

    正午时分,太阳毒烈,

    上河村,新任里正王七二,正瘫在木竹躺椅上,悠哉悠哉,晃荡着躺椅。

    “nn的,方老六那个老家伙,跑的真是干脆利落,连个油渣渣,都没给老子剩下,够狠啊!”

    王七二哼哼唧唧的,迎着正毒的日头。

    哪怕是最近,收入房中的第三房小妾,那如白藕的嫩臂,以及两团百玩不腻的丰满。也没让他暴躁的心绪,平定下来多少。

    自家知道自己,他王七二就是一介混子,乡间有名的二流子,不学无术。

    大恶办不了,小恶不间断。

    幸好在整个永安乡的青皮行列中,也是一号人物。

    不然乡中的几位大户,也不会在将方老六整倒之后,抬举他这个青皮流氓,去做这一村里正。

    这中间的花费,虽然王七二没少使银弹攻势,但要是没有几位大户的表态,也没有那么容易收入囊中。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从此以后,他王七二,就算是成了一条狗了,一条大户们养的狗。

    让咬谁,就必须咬谁的狗!

    不要看这些大户们,一个个人五人六,慈眉善目的。

    其实下起手来,比一些积年的老匪,都要狠上三分,他自己更要惧上三分。

    王七二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那些大户,为什么舍近求远,把他这个青皮,安排进上河村。

    还不是因为有着案底,好掌控,好控制,一旦事有不谐,他王七二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这些道理,他王七二都明白。

    “不过啊,”

    王七二起身,嗤笑道:“会咬人的狗,才有肉吃,”

    “老子宁愿做一条有用的狗,也不会做无用的人,”

    “老爷,老爷”

    一青衫小斯,打断了王七二的遐想。

    王七二撇了一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斯,眉心一跳。

    “老爷我托人找的的大师傅,请来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不要看他平常痞里痞气,但要是没有一身苦苦磨练出的功夫,撑着场面。

    那下场,绝对要比方老六,还要凄惨千百倍。

    青衫小斯陪着笑,道:“老爷,俺一路跑了八百里地,求见锦平府,慈安寺的大师傅,”

    “一百五十两银子,才让那位大师傅动身,屈趾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

    小斯的话语,把王七二逗乐了,:“nn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什么大师傅能值一百五十两?”

    “老爷,外行了不是,”

    青衫小斯,陪着笑意,躬着身子,道:“道人僧人,凡事有真本事的,硬扎实力的,哪一个不是一顶一的贵重,”

    “要不是那位大师傅,只是顺路,来咱们靖远府一趟,”

    “一百五十两?”

    “还不够人家一顿斋饭钱的呢,”

    青衫小斯是极尽夸耀之能是,把这未成谋面的大和尚,夸成神佛临世,圣僧下凡一般。

    王七二微微颔首,道:“走,去看看成色怎么样,”

    “要是个有真本事的,老爷我不吝赏赐,”

    …………

    上河村头,一大和尚正面带笑意,看着村畔景象。

    久经大旱的上河村,经年颗粒无收。

    一片片上好水田,成片成片荒废。

    干涸的田地,裂出一道道粗浅不一的纹理,在这大地上,似乎一张大网盖下。

    两旁松柏,接连枯萎,树干萎顿,只有两三片黄叶,迎风晃动。

    这等凄惨景象,大和尚却仿佛视而不见般,反而脸上笑意,愈发浓郁。

    只见这大和尚,身披百衲衣,袒胸露乳,手持藤木禅杖,双耳微微下垂,身宽体胖,一脸笑意,更是无形中让人平添三分好感。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大和尚,口诵佛号。

    “真是天兴吾道,”

    大和尚佛法高深,一身法力,莫测高深,堪比道家真人。

    半步金身,通体生香!

    周匝莲花香气,似乎大宁静,大极乐!

    这大和尚佛法武功,在整个佛门之内,都是大有名声,被尊为一代高僧大德,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

    一身法力,俨然佛门六大神通,已得其五,只差最后一步漏尽通,就可修成金身,往生极乐净土。

    只是,大和尚既有**力,当然也有大执念。

    不要看这大和尚,平常都是笑口常开,无有祸福之忧。

    但这一生一世,却是独独放不下,慈安寺的道统传承。

    慈安寺,虽在锦平一府称雄,名却不出益州一地。

    就是益州千里之土,不知道慈安寺的,也大有人在。

    这大和尚,一生都为慈安寺奔波,从一介破庙荒山,发展成一府重寺。

    对于毕生心血,自然看的极重,甚至于不亚于自家性命。

    然而佛家漏尽通,需要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尽神通之力。

    只要一丝牵挂不除,就算他法力神通,可海裂山崩,也算不得正果金身。

    如今,能让这大和尚如此失态的,自然是看到,有希望了却牵挂羁绊。

    大和尚捞起禅杖,天眼通洞察因果玄虚。

    天地苍莽,龙蛇起路!

    大魏龙气天柱不衰,但小蛟小龙不绝,纷纷蚕食大魏龙运。

    前方上河村处,一丝青气,笔直而立,上接天穹,下结地脉。

    煌煌如青天,倏然显化,在大和尚眼中,不吝于是沧海遗珠,可珍可贵。

    这也难怪,大和尚如此失态!

    青气者,贵气也!

    一州之主,公侯世家,亦不过青气局限。

    再往上,就是紫气,天子气。

    除非是真命天子,在世人皇,谁也不会有这般气象。

    如今在这小小村落,若非是天降之才,正和天道之数,岂会有着青气之望。

    纵观大魏近年气象,山河日下,暮气沉沉,运不久矣。

    “胡无百年之运,如今突勒人倒行逆施,大小起义军多如牛毛,”

    “就是突勒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是一船烂铁,又能打出几根钢钉?”

    “大势如此,绝对会生生耗死在,中土十三州,”

    “如此际遇,不正是我佛门大兴,我佛法大盛之时?”

    如今佛道门派之间,可谓是摆明车马,开始准备扶龙庭了。

    对于现在的朝廷气运,佛道高人都不看好。

    自然有野心之辈,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求一朝国师,霞举飞升,就是一番动地惊天而已。

    甚至不惜亲自下场,赤膊上阵,争夺龙庭的,也不在少数。

    大和尚心中也有数,自然不会去愚忠胡人朝廷,跪舔腥檀。

    再一看看眼前气象,不正是天命潜龙,或是从龙重臣之象?

    对于想要下手扶龙庭的大和尚,焉能不乐,焉会不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此等大气运,若是入我慈安寺,贫僧大愿,焉愁不成,”

    大和尚一步踏出,神足通发动,脚尖一错,足下尘土飞扬,一朵莲花,在脚下生出,略过数十丈远。

第二十七章舍利圆光

    待到新任里正王七二,刚出村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

    只见一尊大和尚,披着百衲衣,手持藤杖,脚底绽放朵朵莲花,乘风御虚而来。

    当然,可能是沙土炸裂时,扬起的灰尘。

    让王七二这见识短浅的小民,认为是那神话传说中的乘云驾雾之术。

    “哎哟,”

    不得不说这一手,可是把王七二,这乡中泼皮,给震撼的不清。

    “大师,”

    王七二张口就道:“不,不是,您老就是活佛啊,”

    作为一个神憎鬼厌的小瘪三,王七二能作为这行业里的个中翘楚。

    不说别的,只察言观色的天赋,就让他点到了满值。

    这大和尚神足通大成,一步可迈几十丈远,落在王七二和青衫小斯眼中,不正是腾云驾雾之相?

    一位腾云驾雾的活佛,与一介大寺庙中的高僧,两者之间,王七二自然懂得取舍。

    王七二一路小跑,不等大和尚来,就‘噗通’一声,跪在路口。

    “活佛啊,活佛啊,”这痞子抱着大和尚的粗腿,紧紧不撒手。

    青衫小斯也悄然跪下,不住的磕头行礼。

    看见两人态度,这大和尚一愣,手中佛珠一盘。

    六神通之一的他心通一动,这两人的心思,如掌上观纹落入眼中。

    “阿弥陀佛,”

    大和尚长长道一声佛号,僧鞋轻轻踏地,道:“施主之言,贫僧惭愧,”

    “活佛之名,非是贫僧可担,贫僧虽薄有小术,却不敢妄自称佛,徒惹人笑尔,”

    “切莫再言,切莫再言,”

    说道最后,竟运法力,舌绽雷音,似如大雷音起,在二人耳畔响起,经久不熄。

    王七二一激灵,连忙道:“是,是,”

    “是弟子妄言,我佛慈悲,弟子妄自攀比,着实是弟子之罪,”

    王七二不理会来回过路村人们,那惊诧到仿佛见鬼的神色,语气之中,讨好意味甚浓。

    大和尚可谓是见多识广,佛法通天,自然不会被这些鬼蜮伎俩迷惑。

    他眸光之中,慈悲之意大盛,佛珠不住在手指间盘转,大成天眼通之下,眼前诸般气数气机,无所遁形。

    “贫僧了通,慈安寺监寺,”

    他缓缓说道,平缓的语调,似乎带着宁静致远,古波不惊。

    这一声,恍如暮鼓晨钟,罗汉临凡,慈悲显世,让王七二的憧憬之心,又添上三分敬畏。

    王七二一路领先,带着了通大和尚,来到一处宅院前。

    正是上河村中,唯一的一处宅邸,三进三出,砖瓦明堂。

    王七二恭谨道:“大师请上座,”

    这王七二,虽是泼皮无赖起家,但是手腕还是有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乡间,横行十几载,逍遥至今。

    该有的态度,他摆的很正。

    了通一手执藤杖,一手行佛礼,道:“施主为此间主人,何必如此客气,施主……”

    “大师还是称我为七二,这样更亲切些。”

    王七二笑道:“大师是佛门高人,七二我仰慕已久,”

    “今日能得见金面,就是我王七二,三生修来的福分。”

    王七二一脸诚恳之意,盛意拳拳,让人无法拒绝。

    了通平静的看了一眼王七二,眸光似乎带着一丝金韵。

    王七二顶门之上,一丝赤气,定立虚空,淡红气机,吞吐数十道灰白气机,有着十数道淡白气机,

    “王施主缘分不浅,”

    他不浅不淡的评价一句。

    淡红本命,已经不可小觑!

    在官,可为一县正堂;在军,可掌一卫兵甲。

    这王七二,看起来不堪入目,实际上气数上,还是有着几分出彩的。

    了通暗暗想到。

    了通和尚,来到这穷乡僻壤,可不是为了一区区淡赤本命之辈。

    他来此,是奉了自家方丈师兄的密令,才纡尊降贵,在这穷乡僻壤现身。

    若非是如此,只是一百五十两银钱,还真不放在了通和尚的眼里。

    三进三出的院落,在上河村,可谓是好大的一番家业。

    但在见过大世面的了通眼里,就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简陋。

    不过出家人,四大皆空,了通能享受得来绫罗绸缎,同样也能承受了枯庙死寂。

    不过皮相而已,如骷髅一观!

    大和尚心如止水,但面上仍旧笑口常开。

    “上茶,”王七二讨好之色,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一拍手掌,喝道。

    几名仆人,端着茶水,鱼贯而出。

    “去吧,”

    王七二这人,不要看他发迹时间尚短,而且手段也不甚光彩。

    但是在仆从面前,却甚有威仪,颐指气使。

    “大师,您看?”

    他打发走了一众仆从之后,只剩下一心腹小斯在旁,故而有些急切道。

    然而,了通却没有接话,反而若有所思的起抬头,看向上河村东南方向。

    那里上空,一丝黑红气机,浮动游弋,煞气凛凛,令他禅心都微微动摇。

    “施主所求之事,贫僧已然,尽数知晓,”

    了通轻声说道:“东南方向怨气升腾,观之不似善类,令人心寒,”

    “难,难,难,”

    说罢之后,了通起身就要走。

    一百五十两银子,也就值了通得,他来回走过一趟的价格。

    想要让这大和尚真正出力,这王七二的手笔还是太小了些。

    况且,大和尚法眼厉害,见到那黑红气机,恶意森森,就不愿去趟这坛浑水。

    “大师莫急,”

    王七二神色一紧,显然极为急切迫,挥手道,:“这是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师笑纳,”

    他坐在沉木椅上,就有青衫小斯上前,端着一方圆盘,上放一方木盒,四方严密,看似极为贵重。

    了通和尚眉间一挑,指尖轻轻拂过,那犹自带着,丝丝热息的茶盏。

    “嗯,”王七二轻声一哼。

    那小斯当时会意,翻开木盒。

    就见一枚大似樱桃,玉色饱满的物什,在这方木盒内,静静躺着。

    重重光晕,在这物什上,闪烁华光溢彩。

    了通和尚顿时身躯一震,不复先前悠然,不觉间竟然收回踏出的脚步,动容道:“这是?”

    王七二带着笑意,道:“大师,这件宝物,可称大师的心意?”

    “俺就以这物什,换取大师出手相助,如何?”

    了通见此宝,倏然沉吟。

    王七二对此,自信满满。

    这所谓的家传物什,并非凡物,对于佛门子弟来说,如同偷腥的猫一般,有着不可想象的诱惑。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就是一介下九流之辈。

    那些乡中士绅,都把他当做厕纸,用过就扔,生怕慢上须臾,粘上屎屎尿尿之类的,脏了手脚。

    这类人,有今天没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

    了通是出家人,一身神通纵然令王七二这土包子惊骇,却未必可以让王七二真正的俯首帖耳。

    王七二也不催促,只是手指不由叩击着桌面,显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舍利子……”

    了通的心绪波动,岂是王七二一介凡俗,可体会万一的。

    他本来一生大愿,就是兴盛大慈安寺。

    不要说成为佛门执牛耳者,就是成为其中顶尖大寺,一州显赫,了通就满足了。

    可是,想要做到如此地步,不论其他,光是钱财,就需无数。

    而钱财银粮,到还是其次,朝廷认可,百姓信重。这些都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都是必须具备的。

    大慈安寺的底蕴,虽是不弱,但也没到可以影响朝廷大政,百姓民生的地步。

    而眼前这一枚物什,却又恰恰是任何僧人,都无法无视的。

    “阿弥陀佛,礼上与人必有所求,施主尽可言之,”

    了通看着木盒中,那一枚舍利,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舍利子!

    为佛门高僧,在涅无余之时,一身修为所化。

    对于佛门中人来说,不亚于至宝功效,甚至某些方面,要强上不知多少。

    佛门大寺,那一方没有几枚舍利子,镇压气数?

    这才是佛门,最为看重的底蕴。

    在佛门手上,几乎比一方至宝,还要好用的不知多少倍

    “哈哈哈,”

    王七二畅然而笑,道:“大师,俺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

    “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一枚舍利子的价值,足以让了通,压下心中的不适应

    然而,了通却颔首道:“施主的心意,贫僧心领了,”

    “只是……”

    他欲言又止的态度,愈发令王七二心中阴霾难消。

    “大师,但且明言,弟子定当洗耳恭听,”

第二十八章放下屠刀

    大和尚有**力,大神通,亦有大贪心,大嗔念!

    了通和尚,佛法高深,六神通已得其五。就算是在高人倍出的佛门第一寺正法寺,也有一席之地。

    金身正果,距离他这般大德高僧来说,仅是一步之遥。

    这世上,能再让他动嗔念的物什,绝然不多了。

    可是,这作为佛门至宝的舍利子,明显就是其中一样!

    了通大和尚眼睑低垂,声音洪亮,道:“施主心意,太过厚重了,贫僧受用不得,”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贫僧法力浅薄,不敢妄自插手,干涉红尘纷扰。”

    “然,舍利子为佛门至宝,与贫僧,与我佛门,都意义重大,不可轻乎怠慢,”

    “故而,请施主勿要保留,将此中因果,一一于贫僧道来,让和尚权衡一二,”

    他手指拨动佛珠,显得心中并非是,全无留恋之意。

    只是是大和尚禅心似琉璃,佛性如金刚。

    就算舍利子当面,这一样佛门大宝在前,大和尚金刚禅心震动。

    亦无法真正影响,这一大和尚的判断。

    王七二闻言,面皮抽搐,随即强行压下心中不满,嘴角浮起露出一抹苦笑。

    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积攒出来的家私。

    王七二这位里正,想要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都要肉痛许久。

    当世,一头耕牛的价格,也不过五十两银钱而已。

    一百五十两银钱,真是寻常农家,数代积累,都未必能有这些家私。能让许多人,铤而走险,丢了,都无法得到的一笔财富。

    要知道,由于突勒人掌握政权,大肆挥霍中央威权。大小部落贵族,纷纷下场,刻印劣质钱币,疯狂聚敛财富。

    由此导致大魏朝廷,官方发布的角子钱,价值一跌再跌,几乎跌落谷底。

    按照大魏朝廷,官方规定来说,一两银子在民间,可以兑换三十角子。

    但真实情况,却是六十角子,甚至九十角子,都未必能真正兑出一两银钱来。

    一百五十两银钱,着实是是一笔巨资。

    然而,就这样一笔巨资,在这位了通大和尚眼底,亦不过就是一块敲门砖罢了。

    事情成败,尽在此朝!

    “大师傅,真是慧眼如炬,七二惭愧,”

    王七二收敛复杂心绪,脸上一边苦笑着,一边摇头道:“七二出身不好,只是混混头儿起家,侥幸得了些际遇,搅动风雨,才得一里正之职,”

    “这中间,自然不乏些阴损手段,”

    了通大和尚闻言,微微颔首,以示理解。

    不要小看一方‘里正’之职的分量,这是一村之首,一方世界坐地虎。

    在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在乡在村一级,宗族势力极大。

    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老大,地老二,族老第三。

    而里正,就是村社中,最大的一位族老。

    能掀翻一任坐地虎,坐上‘里正’之位,这中间的门道,多着呢。

    这了通大和尚,虽然看起来似是笑口常开,一副与人为善,与己为善的模样。

    但实际上,大和尚却非是什么好好先生、糯米团子,亦有怒目金刚之相。

    对这些个中门道,了通心中都是门清。

    不过,一介混混头儿出身的王七二,着实有着一番气度。

    能屈能伸,是个人物,不愧是淡赤本命。

    让了通和尚,都高看了一眼。

    王七二拱手一礼,道:“大师傅既然明了,俺王某就直言不讳了,”

    “您老人家四大皆空,是出家人,没有俺们这些俗人的烦恼,”

    “七二出身农家,侥幸成了一介里正,执上河村牛耳,”

    “个中手段,不甚光彩,俺就不一一详述,免得污秽了您老的耳,”

    说道此处,王七二话音一顿。

    显然,他仍旧在担心,眼前这唯一的依仗。

    若是知道个中龌龊之后,改变主意,就这般挥袖离去。

    然而,在人情世故这一点上,王七二到底有些小觑了,这了通大和尚。

    大慈安寺,虽非一方大寺,称著一州之地。

    然而了通能稳坐监寺,为主持右臂,地位仅在方丈主持之下。可不单单,是因为其佛法高深,神通广大之故。

    此方之世,修行之人就是登临巅峰,通阴阳,晓变化,证就真人位业。其力亦不过百人,一队甲士便可围杀。

    所以,在这方世界,个人武力不是不重要,但绝非最重。

    了通大和尚既然能登上一寺监寺之位,心思城府,自然不会似王七二,所想的那般简单纯粹。

    “结果,就是俺坐上了‘里正’,前任里正……”

    王七二犹豫片刻,道:“不甚摔倒,猝死!”

    一句淡淡的‘猝死’,中间不知道夹杂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晦暗阴私。

    “南无阿弥陀佛,”

    了通和尚神色不变,长长的道了一声佛号:“施主所言,贫僧已是知晓,”

    “吾佛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需施主允诺,日后时时谨记,诚心向善,且布施三千功德,贫僧愿一力承担,个中因果罪孽,”

    了通大和尚语气,铿锵有力,几如金石鸣起。

    显然是明白了个中缘由,才会开口许诺。

    几条人命的罪孽,他背的起。

    更何况,穷山恶水出刁民!

    上河村连年大旱,早就把这阖村上下最后一缕元气,给榨干榨尽了。

    为了水源,为了生存,上河、下河两村,械斗频繁,伤亡惨重。

    这几年旱情愈发严重,械斗的次数,亦愈发频繁。

    两村青壮,最少有几十条性命,填在了水源的争夺上。

    两村民风‘纯朴’彪悍,可想而知!

    六老那是能在上河数十载,都稳坐的坐地虎,看似孤寡可怜。

    但在上河村混迹几十年,没有一定的心狠腹黑,也无法一帆风顺,真正的执掌里正职权。

    不要小看,这位置的流水进账。

    虽是半黑不白,三教九流没有定论,但油水颇丰,足够发迹一生,定下三代富贵的财资。

    这位王七二,能从六老手中,强行虎口拔牙,又需要怎样的手段?

    不见血腥,几乎不无可能。

    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才会爱惜羽毛,重视颜面。

    而底层小人物们的争斗,从来都是单刀直入,血淋淋开始,再到血肉模糊结束。

    不流血,不添上几条性命,就不要想着要停止。

    王七二既然能夺取上河村里正之职,既是他的际遇,也是他的手腕。

    说实话,在这寥寥数语之中,了通和尚对这王七二,并未升起丝毫恶感,反而一度的印象尚佳。

    王七二身躯微微一颤,显然是没有想到。

    这一枚舍利子,能对这位‘活佛’,有如此之大的诱惑力度。

    他不免有些迟疑,道:“大师傅,此言当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通大和尚,佛号诵出,声音雄壮浑厚,正是暮鼓晨钟,大雷音,大威严。

    “出家人呢,不打诳语,”

    大和尚淡淡的说道。

    这话语,不吝是大和尚的承诺。

    甚至了通,都没有过问,那王七二是遭遇了何等麻烦。

    以至于,让这位初掌权柄,正该意气风发的上河里正,狼狈不堪。

    了通虽是出家僧人,但在话语之中,恍然带着三分凛然。

    一百五十两银钱,在了通眼中,不过铜臭酸腐。

    但又何尝不是,一道必不可少的一道门槛,筛选个人实力的一次对比。

    若非舍利子,是佛门至宝,亦是了通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之物。

    了通大和尚,绝对不会去插手,干涉王七二的任何事情。

    只是,为了佛宝舍利的归属,或许亦是为了上河村中的,某一位大气运者;亦或许也有着,王七二本身气运不弱,本命淡赤的分量。

    了通神色不喜不悲,手指轻轻拨动念珠,一百零八枚念珠,枚枚圆润无暇。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双掌合十,道:“施主既有悔过之心,贫僧之心足矣!”

    “万望施主,言必信之,行必果之,”

    说罢之后,了通伸手,掌心握住藤杖,百衲法衣微微一抖,不顾王七二微变的脸色,转身走出府邸,向东南而去。

第二十九章老屋阴风

    上河村,能让一尊大德高僧驾临玉趾,自然不会是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了通和尚,既然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大无畏之念。

    把王七二一世罪孽,都一力承担下。

    同时,亦代表着,这一方小小的上河里正。

    从此,就是他大慈安寺,扎在长治县,乃至整个靖远府上的一枚‘钉子’。

    一枚属于,他大慈安寺的‘钉子’!

    了通大和尚深深明白,在乱世将临,战乱将起之时。

    纵然他佛法高深,可舌绽莲花,引经据典,辩论无数。

    但是,在乱军的钢刀、箭矢之下,却是无有道理可讲的。

    就算他大慈安寺,有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俱是武道一流人物。

    蓄养五百比丘,八百伽蓝,全是骁勇善战之辈。

    但是,一朝对比,各方乱军的数万、十数万兵卒,就不免有些,微不足道了。

    故而,他这才不得不在此,预先埋下一道伏笔。

    不求王七二大富大贵,封侯拜将,但求留下一丝变数,让大和尚有着操纵余地。

    “呵呵呵,贫僧这就算是,未雨绸缪了,”

    “只是期望,这小子争些气,不要让贫僧的这一步闲棋,枉费一番辛苦,”

    藤杖似如千斤之重,了通大和尚心宽体胖,坦露着的肚腩,微微上下颤动。

    他目光凝重,看向东南方向。

    运起天眼通,丝丝缕缕金芒,在瞳孔间,不住跳动。

    东南方向,猩红气机,道道垂落。

    汇聚一片黑红云蔼,笼罩上河村周匝。

    不详、恶意、森然,诸般气机,在其中酝酿、游弋。

    这些恶意,纵然似乌云盖顶。

    但迟迟不落,只游弋虚空,久久未动。

    大和尚见状,微微颔首,眸光开阖之下,顺着诸般气机交汇之处,注目许久。

    “南无阿弥陀佛,”

    “贫僧这一生之愿,唯有大兴,慈安香火,”

    “此愿不成,贫僧誓不证佛,”

    了通的目光中,闪烁着坚毅,果决。

    …………

    同一时间,在了通目光投注落下之时。

    荀少似有所觉一般,目光也望向东南。

    看向那一片空无之处,他眸光开阖,似有精芒吞吐,闪烁不休不定。

    他走出茅屋,背手而立,轻声的呓语着:“会是谁呢?”

    此时的荀少,看似平静,但实际上,胸中就宛如一团火焰一般,在不住灼烧,似要焚尽一切。

    先天祖窍之内,那一直让他,珍视性命的昆仑石镜,正在缓然苏醒。

    霞光瑞气,化作三千道。

    此一生,恍如大道,玄妙不可思议,神妙不可揣摩。

    每一道机,都浮动游弋,环绕周匝虚无。

    镜身古朴莽荒,碎裂痕迹密布,上铭神篆真言。

    昆!仑!

    神篆之间,每一笔,每一道,都展露丝丝神韵

    这二字之间,笔画勾勒,绽放毫芒万缕。

    一时间,让这先天祖窍,浑浑蒙蒙之态,都在刹那须臾,明亮堂皇不知多少。

    如此突兀的变化,若非是诸般异象,都在先天祖窍一一生成,不为任何人所探知。

    倘若是这些异象之中,流露出的一鳞半爪。

    都足以叫那些,自诩太上忘情的修道人,道心破裂,癫狂欲绝。

    同时,荀少似乎感受到一丝呼唤,一丝急切,自石镜之中,徐徐传出。

    那一丝丝联系,犹如一根根丝线一般,虽然断断续续,但感觉上极为清晰。

    纵然,给荀少的感觉,就仿佛似轻轻用力,即可轻松扯断一般。

    但是两者间的联系,却在愈发清晰,愈发明显!

    就在荀少沉吟之时,这一股催促,这一股呼唤,更是几乎,达至巅峰之际。

    他幼小的身躯,宛如流淌着岩浆一般,喃喃道:“东南,有什么?”

    无时无刻的催促,让荀少,几乎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渴望。

    荀少不知道,这一方神秘石镜,到底在渴望什么。

    但是,这种催促,落在荀少这般,心思深沉的人物眼中,不免升起几分忌惮。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过,这方石镜,在初觉醒时,就无视了他本身的意愿,裹挟着他的真灵,遁入此方世界的经历。

    只是荀少,十数载内庭磨砺,喜怒早就不形于色。

    就算是对这方石镜,忌惮之意,从来不曾消去。

    但,他仍旧不会,将心中所思所想,述诸于外。

    …………

    老屋旧址,

    了通大和尚慢悠悠的,在一片灰烬废墟中,镀着步子。

    六个月时间,间隔的不算短暂了!

    距离一场大火,至今可是度过了一百**十日,六月有余的漫长时间。

    基本上,该有的痕迹,也早就被,连日来的风吹雨打,给消磨干净了。

    侧面来说,荀少手脚做的,还算是干净彻底。

    一把大火,将这一栋房屋,烧成白地。虽有些心狠手辣之嫌,但无疑让他,省去了大半功夫。

    了通看着眼前废墟,右手轻抚着,自家坦露着的胸脯,略微肥胖的面容,带着几分玩味。

    “原来……根源,是在这里啊,”

    在大成圆满的天眼通之下,诸象诸机,尽在了通和尚眼前。

    眼前一切,似乎都是黑白色,他不紧不慢的走入宅邸。

    每踏出一步,一朵金色莲花,悄然从脚心浮起,托着僧人。

    随即,崩解成丝丝流光,恍如火星一般,骤然消散。

    漱!漱!漱!

    不知从何出而来的阴风,阵阵席卷,刮动和尚的百衲法衣。

    与此同时,这和尚的脖颈上,那由一百零八枚念珠,串连成的一串佛珠。不知在何时,亦然升起丝丝热度。

    藤杖愈发沉重,每一次落在地面上,都会发出沉闷的回音,在周匝浮荡。

    了通大和尚,似乎对这些异常,全然不管不顾。只是一步步的,向着宅邸正堂走去。

    “嚯嚯嚯……”

    “又来一个,找死的,”

    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和尚站住前进的身形,驻足不前。

    一道道阴冷之意,环绕在了通周匝,不时间,那一丝丝缠绵之音,在大和尚耳畔响起。

    仿佛是在这阴森可怖之地,倏然升腾起,一抹春意盎然。

    了通大和尚,轻轻将藤杖插在地上,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犹似九霄雷霆,至刚至阳。

    刹那之间,这晦暗庭落,都在这一声佛号之下,亮堂了许多。

    然而,这一声佛号,在盘踞于此的,一众魑魅魍魉耳中,就全然不是如此了。

    阴魅鬼祟之辈,一念纯阴,最是恐惧,这至刚至阳之意。

    这感受,就如同是,落入一锅沸油般,生不如死。

    “啊啊啊”

    “嗷嗷嗷”

    仿佛有无数的鬼哭狼嚎,在了通大和尚耳畔边,不断回响千百遍。

    让这大和尚的脸色,亦稍稍有些下沉。

    他嘴唇微微蠕动:“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这些经文法篆,自了通大和尚口中诵出,就宛如实质一般,凝聚他周匝。

    这一篇经文,共有二百六十字。

    每一字,都是法篆真言所化,蕴含着**力。

    这些佛音,落在耳畔,仿若实质。

    “够了,该死的秃驴,”

    “这是俺们,和那个卑鄙小人之间的恩怨,”

    “你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何必于俺们为难,”

    阴气之内,夹杂着,这么一道生硬的声音,粗犷浑厚的嗓音。

    这一道嗓音,在语气中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只是,了通和尚,仍旧不言不语。

    只是默默的站在阴影深处当中,诵读着真经佛法。

    “和尚”然而了通的这番做派,落在阴风中那几道念头心里,俨然就是挑衅是非的模样,彻底激起了这几道念头的火气。

    “不要以为俺们是怕了你,俺们只是不想再造化杀孽,”

    “你不要逼俺们……俺们,绝不怕事!”

    这阴风内的几道念头,生前就不是良人,不说是横行霸道,也绝非是良善之辈。

    这些‘恶人,一朝成鬼,其体量暴增不知多少。

    了通抬起眼睑,慢悠悠,道:“贫僧,”

    “愿以一己之躯,送诸位转生轮回,”

第三十章鬼道之途

    碧绿鬼火,在虚无灼烧。

    黑白院落,似乎充斥着不详与怪诞!

    阴森森气机,在这片老宅废墟之内,流连不去。

    彻骨冰寒,令人血液、骨髓,都有些凝固的感觉。

    大和尚双掌合十,盘膝坐在荒凉的废墟院落之间。

    丝丝金色亮芒,在大和尚呼吸吐纳之中,不住孕育。

    “背负?”

    一声呢喃,似远似近,似上似下。

    令人无法捉摸,无处捉摸!

    “俺们兄弟,五条性命,你凭的什么,去背负?”

    “你……凭的什么?”

    那一道道阴魂念头,猛然发出阵阵强烈的震动。

    顿时间,周匝数丈之地,掀起一道又一道气浪。

    这些气浪,盘错交纵,在翻滚之间,刮的大和尚,身上披着的百衲法衣,猎猎争鸣。

    这位了通和尚,一身法力神通,俨然是佛门之中的顶尖人物。

    是只差毫厘,就可涅无余,证就佛果自在的高僧大德。

    一身佛法,不说通天彻地,也是当今难得,世所罕见。

    还是第一次有妖孽,敢当着面,去指摘他的所作所行。

    只不过,了通大和尚自诩大肚能容,也是有些理亏,才不与这些阴魂鬼祟计较。

    “贫僧了通,”

    他不紧不慢,每一字,每一句,都恍如泰山诸岳般,沉重之极,万钧无当。

    “添为,大慈安寺,监寺僧,”

    大慈安寺!

    放眼天下,一十三洲,佛道修行之流内,可能都算不得,是什么庞然大物。

    但,倘若只是在这益州之地,数千里沃土大地之上。

    大慈安寺,还是有些声名的。

    这些声名,都是慈安寺,一辈辈,几百年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精神底蕴。

    这虽然有些,以势压鬼的意思。

    但了通和尚,在此时也无法可想。

    当初王七二,为了夺取方老六的里正之位,下手极为果决狠戾。

    这几道阴魂,就是王七二登上里正之位的祭品。

    亦是方老六,这位坐地虎,盘踞上河村,数十载的忠实拥屯。

    这些阴魂,按理说,应当在经历‘头七’之后,魂飞魄散,永远消逝在世间。

    但是,如今却不知,在经历了何等重大变故之后,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就成了气候,成为了如今的气象。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若非是此时的王七二,本命淡赤,有着一分先天气数在庇佑。

    让寻常阴魂鬼祟,不敢侵犯近身。

    恐怕此时的王七二,尸身早就凉了!

    不过,听到大和尚,自报的名号之后。

    这一尊鬼祟,似乎沉吟了片刻,才自语自言道:

    “是大慈安寺的么?”

    这鬼祟,前身只是一介村汉,虽然有了些不为人知的际遇,获得了一身极强的法力修为。

    但是,到底时日尚短,一些关于修行界的常识,尤其是益州本土修行界的常识,是一知半解。

    更何况,锦平府与靖远府,相差八百里,中间可是还隔着一个长青府。

    这让一辈子,只知道在山间地头上,打滚打混的汉子。

    如何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慈安寺的威名?

    只不过这尊鬼祟纵然不知,亦有其他鬼祟,知道大慈安寺的根底。

    鬼气一动,几道阴魂念头一触即分,将大慈安寺诸般信息,传给这尊领头的鬼祟。

    随即,他蓦然笑道,道:“哦,原来,是锦平府的贼秃到了,”

    “嚯嚯嚯,怎么,难道你们慈安寺的爪子,想伸向靖远府了?”

    似乎是在嘲笑着,这大和尚的自不量力一般。

    “嚯嚯哈哈……”

    这鬼魅,放声怪笑,鬼泣之音,一如金戈齐鸣,刺耳尖锐。

    阴森森气机,缓缓汇聚。

    鬼气似云烟,只不过是成黑红气机,汇合一起,浓郁缭绕,久久不散。

    此时,在这黑烟云蔼之内,一尊若隐若现的虚影。

    虚影容貌,模糊不清,一副乡间村汉打扮,正双手插腰,怪笑桀桀。

    阴森鬼气之中,四名大汉正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跟在这汉子身后。

    瞳孔间,不时闪过的碧绿鬼焰,显示着这几位汉子的身份。

    这些鬼孽,虽初入鬼道,但其气势,俨然不比一些积年老鬼,要弱上半分。

    要知道,这凝聚鬼气,炼就鬼躯,白日显形的神通,看似是毫不起眼。

    但实际上,却是鬼道之途上,最大的一道门槛,是区分鬼修强弱的,一道分界线。

    通常来说,就是百年老鬼,若无特殊机遇,都无法炼就鬼躯,白日显形。

    正是因为,这鬼躯难得。

    故而一旦炼就鬼躯,对于鬼修的战力,亦会有着一次重大跃迁。

    一如炼气士之中,那【高功】一级的道人般,法术神通,拈手即来,挥手即就。

    而鬼修能有一具鬼躯,甚至可抵抗武人的血魄阳刚,从而干涉阳世。

    这,就是质的差距!

    ‘这鬼孽,怎会如此了得?”

    “怕是臻至恶鬼大成,距离鬼王之道,亦不远矣!’

    这大和尚暗自心惊,脸色沉凝。

    鬼道之途,虽不似仙道清贵,神道殊荣。

    然而,三千大道,本就不分高低,无有上下!

    一如鬼道之路般,只要踏入终点。

    其最终成就,未必会比其他修行之道,逊色半分。

    鬼道之途,与人类炼气士等同,都有着四重境地。

    分别有着,阴魂,厉鬼,恶鬼,鬼王几重境地。

    正是对应着,修道炼气之士中的,法师,炼师,高功,真人几大境地。

    往往一尊恶鬼,炼就鬼躯,白日显形。就能霍乱,一乡一村之土,危害之大,遗祸深远。

    甚至,一些积年恶鬼,鬼术强横,可以精神干涉物质,杀人与无影无迹之间,极端可怕。

    就是道门真人,或是佛门高僧这般存在,对上一尊可以白日显形的恶鬼,也不会轻忽怠慢。

    正所谓旌旗十万斩阎罗,一尊恶鬼,往往不会单独存在,麾下必然会有几十数百鬼兵阴魂依附。

    只要一经动乱,在数百成建制的鬼兵面前。

    一村一乡之地,根本就是等同于‘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至于其上的鬼王,威胁程度,更数十上百倍数递增。

    前宋之时,就有鬼王攻破一府,血屠十万的先例,着实不可小觑。

    这种场景,每逢天下乱世,社稷重器更移之时,都会频频出现。

    自有史载,六千春秋以来,都是如此!

    了通大和尚心宽体胖,也不动怒,只是颇为平淡,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广大,”

    “不以,生老死病;不以,动静灾祸;不以,贫富远近……”

    “我佛,无分别心,无分别念,”

    “施主,何以用地域之分,远近之别,阻我佛门,广大善缘?”

    大汉顿然怒喝:“贼秃,”

    “任你舌绽莲花,天花乱坠,老子就是要他王七二,以命偿命!”

    “……以命偿命!”

    猩红色瞳孔,在一簇碧绿鬼焰包裹下,愈发深邃,愈发幽暗。

    言词激烈,语气断然,分明是没有回旋余地。

    不惜飞灰湮灭,也要让王七二去抵命。

    一尊恶鬼与四尊厉鬼,这般势力、实力,在靖远府地界上,都是颇为可观的。

    了通大和尚幽幽叹息,道:“贫僧苦口相劝,尔等却屡屡折辱,奈何……奈何……”

    “……奈何良言,劝不得,该死之鬼啊!”

    轰!!!

    鬼气骤然一乱,为首恶鬼,在大和尚话音刚落之时,抢先一步出手。

    只见,鬼气环绕,在他一掌翻出之后。

    一只苍白阴寒,絮绕周匝的骨爪,向下方了通拍去。

    骨爪五指,每一根手指,都恍如梁柱般,坍塌落下,发出的悲鸣呼啸。

    汉子苍白的面孔,渐渐浮出一抹冷意。

    “白骨神爪……”

    这一门鬼道神通,就是汉子,能臻达恶鬼之境的依仗。

    铮!铮!铮!

    道道金芒,环绕周匝,白骨落在金芒之中,不时间,就有金芒生出,又有白骨溃灭。

    了通大和尚,捏金刚无畏印,发内外狮子吼:“冥顽不灵!!”

    百衲法衣,烈烈鼓动,一百零八枚法珠,顺着金刚无畏印,环绕在大和尚周匝,

    “贫僧好意,尔等不识,尚且百般阻挠,”

    “一意孤行,该杀!”大和尚沉声说道。

    只见,一百零八枚佛珠,围绕了通周匝,化作一道圆光,将了通大和尚,护在中间。

    这一百零八枚法珠,每一枚之上,都有丝丝金芒缠绕游弋。

    倘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每一枚佛珠表面,都微雕着一副罗汉之相。

    一百零八枚佛珠,就是一百零八尊罗汉相。

    各个相貌迥异,神态不一。

    或卧,或坐,或躺,或立,不一而足!

第三十一章大光明咒

    这一白骨神爪,自上往下,宛若一座小山般,其上犹有森冷流转。

    白骨皑皑,一尊汉子冷峻的面庞,映照在其中,愈发增添三分煞气。

    一百零八枚法珠,上映诸罗汉相,下照诸众生相。

    了通低声叹息:“贫僧好话说尽,既然施主依然执迷不悟,也就怪不得老僧,”

    “下手无情了!!”

    大和尚一只手掌,微微上翻,一道‘*’字符号,在掌心之上游弋。

    这一道‘*’字符号,仿佛佛法之源,万法之本,有着无尽玄妙、真谛。

    金色神辉,在‘*’字符号中,丝丝缕缕渗透而出。

    佛光大盛之际,了通大和尚正捏着伏魔金刚印,通体祥和禅意。

    白骨神爪,在恶鬼手中,可以屠村破庙,杀机极盛。

    但在大和尚面前,却仍犹嫌不足。

    头顶三尺禅光,让白骨神爪,久久无法落下。

    三尺禅光,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垒。

    让白骨神爪森然之意,那几乎毫不遮掩的,一丝丝血腥气息,都无功而返。

    这恶鬼,修为高深,有鬼王之望,一身鬼道神通,也诡异非常。

    但在大和尚,这等只差一步,就可飞升极乐的顶尖人物眼中,还稍显不足。

    当然,那恶鬼之能,亦是极强。

    若非佛门禅光,克制阴邪。

    了通大和尚未必可以,如此轻易的挡下,那只汇聚了一尊恶鬼,毕身修为的白骨神爪。

    嗡!嘛!呢!呗!咪!!

    佛音突兀响起,六字大明语,这佛门根本大咒。

    在了通和尚嘴唇蠕动间,悠然响彻在老屋废墟周匝。

    这六字大明咒,又称为六字大明陀罗尼。

    此咒号称,含有诸佛无尽加持与慈悲,是诸佛慈悲与智慧的音声显现。

    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

    不过,佛门一贯以‘嘴炮无敌’著称。

    就连佛陀菩萨,人家都是用恒河沙数来计数。

    这六字大明咒,虽在佛门内部,地位非凡。肯定有些真材实料,不愁太虚太假。

    但这方位格不过赤气,低武低法的世界。

    这六字大明咒,绝对没有诸多佛经中,所描述的万分之一神妙。

    不过,了通大和尚,一身佛法修为极深。

    他念诵的六字大明咒,自然非同凡响。

    在六子大明咒的加持之下,了通和尚的掌心,‘*’字符号,流转金光,愈发耀眼璀璨。

    恶鬼脸上浮起一丝痛苦、狰狞:“秃驴,秃驴,”

    “都该杀,都该杀啊!”

    “……啊!”

    佛光普照,至刚至阳,这一刹那间的佛光大盛。

    鬼物属阴,了通佛光之盛,对于几头恶鬼、厉鬼来说,就如身在一锅沸油当中,痛苦难当。

    了通眸光开阖,掌心处那一道‘*’字符号,早就印在了白骨神爪之上。

    那一只白骨神爪,早就在在佛门至高‘*’字符号。

    那蕴含的佛门**力之下,节节溃败,直至化作齑粉。

    恶鬼身后,四头厉鬼,更是浑身炽热,鬼气不住的溢散。

    甚至,在佛光普照之下,神志不清,模模糊糊。

    眼看就要,鬼气散尽,魂飞魄散。

    鬼气,对于鬼修来说。

    重要性不下于,武人的一口元精,道人的一道元神,都是性命攸关之物。

    他们猛然发出一声怒吼,化作四道阴风,聚散离合,向着大和尚周匝,狠狠刮去。

    了通冷肃面容,在那些黑风,尚且没有靠近之时,淡淡道:“蚍蜉撼树,”

    嗡嗡嗡

    话音起落,一百零八枚悬浮在半空的佛珠,一尊尊罗汉相,骤然变动。

    似乎带着一股‘生机’般,让一百零八尊罗汉浮雕,倏然‘活’了过来。

    每一尊罗汉浮雕,都睁开双眸,仿佛目光,汇聚在这些恶鬼、厉鬼的身上。

    “南无,阿弥陀佛!!”

    佛音,在此时此刻,千百倍的递增。

    一百零八枚佛珠,似乎一百零八道声音,彼此交织缠绕。

    轰!

    这一道佛音,落在常人耳中,可能只是雄浑厚重而已。

    但,对于这些恶鬼、厉鬼来说,却不吝是摧魂夺魄,生死攸关。

    四道由厉鬼,所化的黑风,还没有靠近了通和尚周匝,就在这一道佛音横扫之下。

    只有几声,不甘的悲鸣,随即烟消云散,化为飞灰。

    只留下那一尊恶鬼,正单膝跪地,勉强支撑。其鬼躯之上,仍在不断崩裂,似乎破碎瓷器一般。

    一丝丝的裂痕,在他身上不住的浮现,随即脱落。

    大汉猩红着眸子,充斥着疯狂决绝之意。

    “秃驴啊……”

    恶鬼从来没有想到,两者的差距,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要知道,一尊恶鬼,以及四尊厉鬼。虽不比鬼王一般,可称王建制,汇聚鬼众。

    但要是野心不大,只是割据一山一乡。未尝不能成为一方在山虎,做那一地魁首。

    然而这未来的一切,都在大和尚,那高深佛法之下,化为了再难奢望的渺茫。

    “施主,”

    了通看着鬼气,渐渐消逝的恶鬼。

    他双手合十,一百零八枚佛珠,重新化作一串,落在他的脖颈上。

    佛珠垂挂,颗颗似龙眼般饱满,淡淡金光,自佛珠之内流转。

    “贫僧知道,贫僧所做所为,不占公理,”

    “自古,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这些厉鬼、恶鬼,追根溯源,都是源自王七二所做恶孽。

    了通大和尚,插手红尘罪孽,干涉因果轮转。

    佛家有言,菩萨畏因,众生畏果!

    在佛门之中,因果之重,超乎想象。

    大和尚平缓的说道:“贫僧擅自插手,尔等与王七二之因果,是贫僧之业,”

    “此业,此恶,贫僧之罪,”

    “只愿一切罪孽,尽归贫僧!”

    了通大和尚既然承担,王七二的罪孽因果。

    那么,王七二所造的恶障,无疑就有了他的一份。

    “这恶果,由贫僧一力担当,”

    …………

    老屋废墟!

    荀少一脸平静的,站在废墟中央,看着周匝废墟。

    先天祖窍之内,那一面石镜,不住颤动。

    一种种急促感,压在他的心头。

    让荀少费了不少心力,才勉强压住,纷乱起来的心绪。

    “是这里?”

    荀少眸光闪动,环视四周,眼睑深处浮起一抹阴霾。

    这里,可是他荀少的‘黑历史’。

    正是那道人的‘无私奉献’,才让荀少困龙升天,有了第一‘桶金’。

    不过,若非他够狠、够绝。

    荀少,想要从一介黎庶,一步步撰取气运,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代价,才能再度开启石镜。

    这几个月,不在上河村。

    虽在方九的记忆中,上河村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但,荀少可不是方九。

    脑筋一转,就转七八十个弯的他,心智可非真正的小童可比。

    这几日,混迹村头,将事情东拼西凑,也是明白几分当今局势。

    正因为明白了几分,他才愈发的不敢轻举妄动。

    王七二能干掉方老六,上位里正。

    不只是心狠手辣,还有各方大户博弈的结果。

    荀少因为站的位置够低,无法尽窥其中全貌,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此中道理。

    现在的上河,不是以往的上河了!

    荀少心中沉重几分,站在废墟之外。

    神秘石镜,丝丝光晕,金芒流转,在荀少眼中。

    一片空旷,阴森的废墟老屋,似乎周匝光影,都在同一时间,扭曲起来。

    “这是什么……”

    他在这一刻,隐约看到一尊身影。

    那一尊身影,盘坐在一处阴森之域。

    一百零八道光环,自这一尊身影身上盘恒。

    每一道光环,都似乎有大光明之意,汇聚一起。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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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460/ 第一时间欣赏元始诸天最新章节! 作者:弃还真所写的《元始诸天》为转载作品,元始诸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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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诸天介绍:
古老天人长生不死,武中圣人吼碎山河。带着一面石镜,荀少彧来到这方莽荒乱世,一步步映照诸天。从这人间苦境开始,踏上寰宇诸天之路,元始大罗诸天……QQ群:795659741元始诸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始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始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