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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吟     绝世豪唐txt下载     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离长安

    卓亦疏疾行离去,不多时离了大明宫,一路直奔住所。

    见到卓亦疏回来,沈倾从见他气息羸弱,便知必然发生了恶战,当即开口询问,卓亦疏简明扼要的说了,但其中的凶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乌宏听后更是怒喝道:“公子为救皇上而尽耗内力,皇帝不但不领情,还要缉拿公子去大理寺,当真是不知好歹。”

    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对方纵然是帝王,他却也不屑一顾。

    沈倾从却道:“亦疏,现在只怕皇帝不肯善罢甘休,这里毕竟是长安,咱们与皇帝为敌,不同于其他对手,需得小心提防。”

    听得此话,却无需卓亦疏多言,乌宏便即说道:“沈姑娘不必担心,皇帝既然欲对咱家公子不利,那咱们岂能怕了他,皇帝的人寻来了,大不了将他们杀回去就是了。”

    沈倾从说道:“乌先生有霸王之力,自可来去自如,可现在金宵宗自亦疏以下大部分人都有伤在身,庄先生和冉姐姐更是重伤未愈,实在不宜鏖战,咱们需得暂避锋芒。”

    姚青也是说道:“不错,咱们要是强行鏖战,只会伤及自身,更何况亦疏只是暂时受了冤枉,将来必能沉冤昭雪,所以咱们没必要跟朝廷结下死仇。”

    正在这时,高险峰忽然奔来说道:“公子,汝阳王的人给您送来了信函。”

    卓亦疏接过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亦疏公子,见字如面,今日之事承蒙公子出力,方才免了我大唐一场危机,如今皇上已经派人赶往范阳,一旦查清安禄山确实意欲造反,封常清与高仙芝便会领兵出征,可保我大唐江山无恙,太子正在力劝皇上免除对公子的责罚,皇上余怒未消是以不允,但有太子在其中周旋,此事必然有惊无险,只是在那之前还请公子暂避锋芒,如今大唐江山岌岌可危,若再有公子这样的绝世强敌,大唐危矣,斗胆请公子暂且忍耐,待我率领不良人将姜家兄妹缉拿归案后,必能还公子一个清白。

    看完信后,沈倾从却是向高险峰说道:“高先生,送信的人呢?”

    高险峰说道:“送信人说为了让公子免除顾忌,所以有来无回,他把信交给我以后就自杀了。”

    “此举必然是奉了汝阳王之命。”姚青说道:“看来汝阳王当真是有诚意。”

    沈倾从也劝道:“咱们别辜负了汝阳王的一片心意。”

    姚青说道:“沈姑娘所言极是,咱们要是贸然与朝廷为敌,待汝阳王捉拿了姜家兄妹以后却也于事无补了。”

    卓亦疏受了冤枉,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所以此时仍是不予作答。

    沈倾从心思一转,然后说道:“亦疏,别忘了在终南山时答应了苍清真人的龙虎山之行,现在正好可以前往。”

    虽然卓亦疏性情桀骜,但此时众人规劝,又有李诚心相待,他也不便继续为难,听得沈倾从的话以后,他便点了点头。

    眼见于此,沈倾从当即一喜,又道:“长安并非久留之地,咱们这就动身前往龙虎山吧。”

    卓亦疏思忖一阵,然后说道:“庄先生他们重伤未愈,我需得先将他们带回金宵宗,然后再去龙虎山。”

    一旁的姚青说道:“无须这么折腾,我护送庄先生他们就是了,兄弟你直接去龙虎山,太虚掌教乃是当世奇人,能得他指点必然终生受用,实是天大的机缘,自是事不宜迟。”

    卓亦疏本想护送众人回去,但高险峰等人均觉姚青所言有理,所以纷纷赞同,力劝卓亦疏先去龙虎山。

    如此一来,卓亦疏只得应允,他令高险峰断后,先去寻到焦遂,让他不用再找唐澈,然后再行追赶姚青等人。

    高险峰领命离去。

    沈倾从要将穆成舟的断手交给外婆沈老太,所以并未与卓亦疏同行,而是前往塞北沈家,与卓亦疏背道而驰。

    其实沈倾从本意是想陪在卓亦疏身边,可又急于让外婆收回成命,所以只得急忙赶往燎原堡,沈倾从唯恐卓亦疏再去翠微岛,只怕他陷入危险之中。

    卓亦疏孤身一人前往龙虎山太虚教。

    他行出半日,纵马走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官道上,忽觉前方寒光闪闪,卓亦疏当即纵身而起,他虽跃至空中,可胯下骏马却是哀嚎一声,登时倒地而亡。

    卓亦疏落到地上,轻笑一声,开口道:“白庄主不在长安城里待着,是要回合欢庄了吗?”

    白九君漫步而出,适才自然是他发出了暴雨梨花针。

    只听白九君笑道:“卓公子也离开长安了,我没了对手实在寂寞。”

    卓亦疏说道:“我从来都是去留自定、随心所欲,不似白庄主这般受制于人。”

    “公子是取笑我投靠了杨国忠。”白九君毫不气恼,继而又道:“我与杨国忠也不过是合作而已,合欢庄早就该崭露头角,借助杨国忠之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也不答话。

    眼见于此,白九君又道:“公子识破了姜抚的诡计,如此一来不但护住了皇帝的性命,免去了大唐的危机,更让杨家兄妹失了宠,如今皇上久伴梅妃墓前,除了宦官高力士和澈公主以外,别人谁也见不到他。”

    唐澈女凭母贵,虽然只是初入宫中,但却尽得父皇宠爱,也是因玄宗帝将对梅妃的思念尽数放在了唐澈身上。

    “白庄主来此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卓亦疏轻笑道:“白庄主要想现在就和我比试,大可放马过来。”

    卓亦疏自然不会忘了自己与白九君之间的较量约定,虽然他此时尚未尽复内力,却仍是毫无所惧。

    白九君正要说话,却又听得有人冷笑道:“白庄主不在长安城中护着杨国忠,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一语言毕,唐澈迈步而出。

    如今唐澈也算是认祖归宗,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唐公主,更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已不是此前的江湖身份,但她孤身至此,与白九君对峙。

    白九君也是一怔,然后说道:“澈公主既然来了,这荒郊野岭可就是蓬荜生辉,远胜过普通的王公府邸。”

    唐澈微微一笑,再不答话。

    卓亦疏又道:“白庄主,现在要动手吗?”

    白九君笑道:“公子要与我动手,何必急于一时,我知公子不愿留在长安这是非之地,所有特来赠送快马一匹。”

    说着话挥了挥手,便有人前来一匹骏马,这匹马神威凛凛,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白九君说道:“这匹紫燕骝赠予公子,愿公子马到成功。”

    说完之后便将宝马留下,自己转身离去,临行时却是深深地看了唐澈一眼。

    唐澈只是一怔,不知白九君为何如此,而卓亦疏却颇感意外,白九君看唐澈的眼神分明就是满含爱意,便即明了,白九君已然倾心,对唐澈的爱慕之意无法掩饰。

    唐澈不以为意,在白九君走后,她便说道:“皇上对你余怒未消,太子几经劝慰,却也收效甚微,幸而皇上一门心思都在梅妃的身上,如今梅妃尸骨未寒,他也不愿立时杀人,我怕你与朝廷结下死仇,将来不宜化解,所以赶来找你。”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你口中的皇上和太子,一个是你父皇,一个是你皇兄,梅妃更是你的母妃,你为何不帮他们?”

    唐澈却道:“他们虽然是我的骨肉至亲,可我已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们,是以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卓亦疏又道:“今后你就是大唐公主,我只是江湖草莽,咱们恐难再见。”

    唐澈说道:“我不喜欢宫中的生活,现下与你分别后,就要赶去蜀中。”

    卓亦疏疑道:“为何要去蜀中?”

    只听唐澈说道:“皇上虽然派人去范阳探查,可如今为时已晚,安禄山和史思明必然已经准备就绪,再加上大唐的兵力部署本就是外重内轻,如今根本来不及调回大军,封常清他们的当务之急并非御敌,而是招募兵士,可如此招来的只会是些乌合之众,又怎会是安史大军的对手,大唐必然会被安史大军打个措手不及,安禄山从范阳长驱直入,矛头必然直指长安、洛阳两京,一旦被他得逞,皇上必然身陷危局,大唐有亡国之危,太子料定**挡不住安史大军,所以要未雨绸缪,让我先去蜀中稳定局势,待将来安史大军一旦攻破潼关,长安将无险可守,皇上要在那之前去往蜀中避难,天子不死,则大唐不灭。”

    史思明让姜抚给玄宗帝送来长生不老药,本是想毒杀大唐天子,但阴谋被卓亦疏撞破,姜家兄妹仓皇逃走,可长生不老药之局并非是一无所获,此前玄宗帝因痴迷于此,所以错过了最佳的平反时机,如今安、史二人的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唐廷纵然猛将如云,但战机已失,又无强兵,恐无力回天。

    如今唯一的一线生机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也是卓亦疏毁掉史思明的阴谋后所抢占的丝毫优势。

    卓亦疏向唐澈说道:“如今天下局势风谲云诡、瞬息万变,朝廷内有杨国忠专权误国,后宫杨玉环祸国殃民,外有安禄山和史思明图谋不轨,江湖中又有文隐阁这样的复隋势力,你为唐廷奔波,必然险象环生,尤其是文隐阁布局江湖,各地都有他们的分舵,稍有不慎就会陷于杨原之手,你务必小心。”

    唐澈点了点头,心中稍定,知道卓亦疏还是在关心大唐的安危,并未因皇上不分是非而袖手旁观。

    只听卓亦疏又道:“好在蜀中的文隐阁势力当初被我尽数除掉了,所以不用担心文隐阁,你到了蜀地后,可以去青城山找刘明义,让他助你行事,刘大哥忠君爱国,是我的至交好友,必会全力帮你。”

    唐澈说道:“太子也是如此说的,蜀地虽然局势复杂,但好在没有文隐阁,而且蜀中名门青城派力压各路左道,也可力保平安。”

    听得此话,卓亦疏又道:“说起蜀中左道,他们若是有所为难,你就说沈姑娘的名声,蜀中左道凡是悬天宫下属的皆是倾从的手下。”

    唐澈说道:“那位沈姑娘当真厉害得很啊。”

    此话一出,也让卓亦疏的思绪回到了蜀中,望鱼镇、周公河,那时虽只初遇,但深情早已注定。

第三百一十六章 龙虎山

    龙虎山本就是道家福地,因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在此炼丹,丹成而龙虎现,此山因此得名,如今李唐王室尊道祖李耳为祖,奉道家为国教,对道门极其推崇,龙虎山太虚教又是天下道门之首,掌教苍玄真人乃是尘世仙人,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不敬重,在江湖之中,太虚教更是凌驾于诸多门派之上,世人敢称雄者数不胜数,却无人敢说能胜太虚。

    太虚宫前,香烟袅袅,钟声悠然,偶有道童往来,却也不言不语,古老的石阶满布岁月的痕迹,行走其中,让人不禁心神宁静。

    卓亦疏向站在太虚宫门前,向一位扫地童子说道:“在下卓亦疏,奉命来求见苍玄真人,还请道兄通禀。”

    小道士年约十五六岁,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名满江湖的桀骜公子,但能来此求见太虚掌教的人物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太虚弟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只是回了一礼,然后便道:“公子请随我到殿中等候。”

    卓亦疏应邀入殿,一路所见仍是清幽寂静,就算有太虚弟子往来,见到卓亦疏后也只是微微行礼,此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卓亦疏暗道:名满天下的太虚教,似乎全无防备之心,整个太虚宫中并不见有守卫弟子。

    江湖门派无论正道还是左道,都会留有弟子守卫门户,既是为了防备对头也是为了彰显实力,而太虚教却是反其道而行,丝毫不设防。

    小道童似乎看穿了卓亦疏的心思,此时便即说道:“师祖说最近会有许多朋友来此,所以让我们尽心招待,不必太过提防,师祖说,大恶之人提防不住,大善之人无须防备。”

    卓亦疏听后暗道:难不成还有别人要来太虚教?

    小道童将卓亦疏引至紫霄殿,此乃太虚教主殿,小道童先是让人奉来香茶,然后又道:“公子稍后,我这就去禀告师祖。”

    卓亦疏点了点头,小道童转身离去。

    卓亦疏心道:太虚教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不但对人毫不设防,而且无需来者卸下兵器。

    转念一想却又了然,天下高手虽多,却也没人敢在太虚教动武。

    过得多时,小道童去而复返,向卓亦疏说道:“烦请公子随我去后山,师祖在观澜亭等候公子。”

    卓亦疏当即随着道童前往后山观澜亭。

    观澜亭建于悬崖边,临崖远望,龙虎山景色尽收眼底。

    一位道人立于悬崖边,从他的背影不难看出他身形消瘦,一头白发,身着道服,手持拂尘,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入万丈深渊,偏偏此时风虽大,却并未吹动他分毫。

    道童并未上前,而是先行离去。

    卓亦疏往前走去,躬身行礼道:“晚辈卓亦疏,见过苍玄真人。”

    以苍玄的武功造诣自然早已察觉来人,此时他便转过身来,只见他须如白雪,长发束于脑后,道袍一尘不染,白发白眉,仙风道骨。

    “久闻卓公子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苍玄声音平缓,毫无老态,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卓亦疏笑道:“真人谬赞了。”

    苍玄又道:“公子已将万化神功修至如此境界,当真是难得的很啊。”

    虽然苍玄并未言明,但卓亦疏知道自己的境界肯定瞒不过眼前的高人,更何况万化神功本就是道家绝学。

    “苍清真人为免我遭受饮怨反噬,这才传我万化神功。”卓亦疏如实说道。

    “饮怨剑,邪戾之气果然厉害。”苍玄看向卓亦疏手中的饮怨剑,如此盯了片刻,又说道:“饮怨之锋,果然冠绝当世。”

    剑不出鞘而观其锋芒,这等境界恐只有苍玄真人能够达到。

    “饮怨剑乃是神兵利器,晚辈行走江湖,不知多少次仰仗此剑方才死里逃生。”卓亦疏又道:“此剑在我手中也饮尽敌血,只怕邪戾之气更甚从前。”

    此前有苍清真人苦苦相劝,卓亦疏也不曾弃剑,如今的苍玄真人远胜苍清,卓亦疏唯恐他也要让自己弃剑,是以先行言明心意。

    可苍玄却是说道:“饮怨之锋虽可轻而易举的杀人,但罪不在剑。”

    卓亦疏笑道:“不错,真人所言甚是,这剑纵然锋利绝世,却也需要有人相持,方能克敌,若只是一柄剑,就算放在那里千万年,却也无法伤人,所以说到底,杀人的是人,而不是剑。”

    苍玄说道:“庄子《说剑》中有云:世上有三等剑,分别是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卓亦疏问道:“世上有名剑,也有平庸之剑,却不知在庄子眼中,何为庶人剑?何为诸侯剑?何为天子剑?”

    “好勇斗狠、杀人取命,只争一时之长短,此为庶人剑?”

    卓亦疏轻笑一声,又道:“何为诸侯剑?”

    “以忠勇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豪桀为夹,一往无前,可破万物,上应天道日月,下顺四时之序,此乃诸侯剑。”

    听到此处,卓亦疏若有所思,再不答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仍不听苍玄继续说话,卓亦疏便即抬起头来,问道:“何又为天子之剑?”

    苍玄说道:“如今无天子之剑。”

    卓亦疏闻言一怔,却不知该如何答话。

    苍玄续道:“天下将乱,此乃定数,臣子不忠,只顾得一己私欲而置国家前途于不顾,虽是臣子之过,更是天子之错。”

    “天子无识人之能,任人唯亲,致使昏庸无能之辈位居高官,结党营私,祸国殃民,说到底还是因天子的纵容。”卓亦疏想到长安中的见闻,更觉苍玄所言极有道理,是以说道:“如今世上的确没有天子之剑。”

    苍玄说道:“公子果然颖悟绝伦,实非常人所及。”

    能得苍玄赞誉,这是何等难能可贵。

    只听苍玄又道:“公子年纪虽轻,如今却可算得上是诸侯剑,只不过尚是此中的豪桀剑,于诸侯剑道的修行远未圆满,这也是你的武功达到了瓶颈的原因,若不能寻出根源,则今生进境无望。”

    卓亦疏行礼道:“还请真人指点赐教。”

    “公子可持剑,本就为百年难得一遇的豪桀之士,只需钻研豪桀剑道,当可无敌天下。”苍玄说道:“君主无能,却有救世之臣,是以诸侯剑练到极致,可胜天子剑,豪桀剑臻至化境,亦可胜过诸侯剑、天子剑。”

    “剑有绝世之锋,仍需有人持之,方能展露锋芒。”卓亦疏自语般说道:“豪桀剑也好,诸侯剑也好,亦或是天子剑也罢,皆是以剑问道,殊途同归,本无上下之分,将道法修至高深境界,剑法自然提升,我若是好勇斗狠,便是庶人剑,我若心怀天下,便是诸侯剑,我若能让四海臣服,自然就是天子剑,虽修剑道,却不必拘泥于剑。”

    苍玄捋须暗道:此子颖悟绝伦,片刻领悟胜过常人数年之功,只是他心性太过桀骜,终究难以大彻大悟,他能领悟剑道的玄奥,已实属不易。

    所为的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亦或是豪桀剑,其实并非是真正的剑道境界,而是苍玄真人以道家至理来阐述剑道玄奥,意欲让卓亦疏突破瓶颈。

    此后数月,卓亦疏一直留在龙虎山上,此时他专注于剑道的领悟,对于其他事充耳不闻,始终枯坐于观澜亭中。

    卓亦疏进山一月之时,又有两人到了龙虎山。

    苍玄真人亲自见了二人,其中一人面容儒雅,风度翩翩,见到苍玄真人后恭敬说道:“晚辈南霁云参见苍玄神道。”

    苍玄道:“无需多礼。”

    南霁云又将身旁的一人向苍玄真人引见道:“这位是我师弟雷万春。”

    雷万春不似师兄那般儒雅,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面容坚毅,此时虽然恭敬,却仍是声若惊雷,便即说道:“晚辈雷万春见过苍玄神道。”

    苍玄说道:“两位都是凌霆府的高人,为何来了龙虎山?”

    南霁云说道:“不敢隐瞒真人,我和师弟有一挚友,名为张巡,现在朝中为官,前些天他托人送来书信,说安禄山意欲起兵造反,他手下无人可用,所以想让我师兄弟前去相助,此乃国家大事,我师兄弟二人自然不敢推辞,当即别了府主,向张巡处赶去。”

    苍玄问道:“如今凌霆府亦是风雨飘零,遭到各路势力围攻,你二人若走,凌霆府岂不是更加危险?”

    南霁云回道:“真人不出山门便知天下事,晚辈佩服,正如真人所言,凌霆府遭人陷害,成了武林公敌,各路势力联手围攻,实不相瞒,凌霆府已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兄弟二人虽然不才,却也是府主的左膀右臂,可世事皆有轻重缓急,门派事大,却打不过国家之事,在得到张巡的信件以后,府主毫不阻挠,全力支持我二人奔赴张巡处,出全力抵挡叛乱。”

    “陈府主深明大义,不愧是忠良之后。”苍玄赞道。

    凌霆府陈家的祖先是雷州首任刺史陈文玉,政绩颇丰,因雷州之地势力复杂,若是陈家世代做官为长,不免让其他人心怀嫉恨,朝廷难以平衡,所以自陈文玉后,陈家人自愿甘居江湖,不涉朝政。

    雷万春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上龙虎山来,是想斗胆请太虚神道卜上一卦,看看我们此行是吉是凶。”

    苍玄真人问了二人的生辰八字,南霁云和雷万春没想到竟然能请动苍玄真人亲自卜算,纷纷大喜,赶忙报上。

    可苍玄真人算后却说:“两位此行大凶,恐有去无回。”

    南霁云和雷万春听后相互看了一眼,却是忽的同时大笑,南霁云说道:“咱们沉沦于江湖,本该死于江湖的血雨腥风,现在却能为了国家大事而马革裹尸,当真是人生快事。”

    雷万春笑道:“师兄你能文能武,自小就处处胜我,但此去抵御贼寇,我定然比你杀敌更多。”

    南霁云哈哈大笑。

    两人虽然卜出了凶卦,但却丝毫不以为意,当下拜别苍玄,下山疾驰而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金宵宗内天枢殿

    数月后,卓亦疏于龙虎山出关,此次他得天下第一高手苍玄真人的指点,武功境界自然更胜从前,但他自己却有恍惚之感,先前几次得苍清指点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境界的提升,但这次却没有丝毫感觉,似乎是一无所获,但卓亦疏却知绝非如此,只是进境不显,但必然获益匪浅。

    他下了龙虎山后直奔苏州,欲先回金宵宗。

    一路所见,多有流亡之民,卓亦疏向人打听,方知自己闭关期间,安禄山已然举兵造反。

    安禄山此举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仍是让卓亦疏眉头一皱,安禄山举兵二十万,而且又是蓄谋已久,必然势不可挡。

    卓亦疏无暇多顾,径直到了苏州,哪知他进山后刚到了白云泉时,便即见到前方有人打斗,有三人围攻一个老者,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始终落于下风。

    卓亦疏一见之下,当即认出那三人分别是公孙海、公孙和以及海顺,这三人都是塞北沈家的高手,此时联手对敌,竟然仍不能占据上风,当即向那老者看去,却是了然,卓亦疏暗道:你们与白猿公苦斗,自然节节败退。

    那老者正是白猿公,他空手无剑,但在拳掌之间尽是剑气,凌厉无比,虽然以一敌三,却仍是稳稳占据上风。

    公孙海更是心道:虽然不愿承认,但我所见之人当中,只有裴能与此人相提并论,兰陵剑圣名不虚传,就算是亦疏也稍逊一筹。

    就在这时,忽听得卓亦疏笑道:“诸位好雅兴啊。”

    说着话纵身而出,连发数道拈花剑气,分袭四人,由此阻了众人的争斗。

    白猿公神色一变,暗道:好厉害的剑气,许久未见,他的武功进境居然如此之快。

    此前卓亦疏见到白猿公时尚未练成拈花剑气,只能以剑锋对敌,后来得苍清指点,又有少林高僧授于拈花指功,这才融会贯通,成就了这厉害无比的拈花剑气,如今又得苍玄真人的指点,境界更进一层,拈花剑气的威力更胜从前。

    公孙海等人皆是一喜,也都惊愕于卓亦疏的武功竟然又有进境。

    卓亦疏一经出手,立时便知自己的武功境界已非从前可比,果然大有进境,已经突破到万化神功七层的境界,隐隐触碰到了八层,此时他已能随心发出灵犀剑法中的‘三步成杀’,只是威力尚还较弱,由此可见,自己的武功境界仍比明无为相差甚远,当初明无为以‘三步成杀’的绝技击杀了滕凌霄,若是易地而处,卓亦疏仍没有把握。

    白猿公负手而立,也不说话。

    卓亦疏向公孙海问道:“公孙大爷,诸位怎么来了天平山?”

    公孙海回道:“小倾从跟外婆赌气,逃出了燎原堡,老家主放心不下,让我们前来寻她。”

    卓亦疏说道:“倾从来金宵宗了?”

    公孙海笑道:“这是自然,小倾从何等聪明,她知道自己能去的地方虽多,但只有卓宗主敢违抗沈老家主,她又急于来见心上人,肯定就奔这来了。”

    沈倾从不但师从铁书先生,而且是剑圣之女,这些身份哪一个都是无比尊贵,可张铁书本就是沈老太之徒,不敢忤逆师尊,虽然对沈倾从极其宠溺,但在沈老太的威势之下也护她不住,父亲裴贵为剑圣,但对沈家自觉亏欠,同样不敢与沈老太为敌,思来想去,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卓亦疏敢和沈老太掰手腕。

    白猿公忽道:“原来那个小丫头也在这。”

    公孙和沉声道:“阁下是前辈高人,又何必来为难。”

    此话一出,卓亦疏当即便知双方是有误会,如此才会大打出手,可他却是轻笑一声,然后说道:“我来领教前辈的高招。”

    说完之后纵身攻上前去,白猿公知道卓亦疏有心向自己讨教,当即微微一笑,纵势相迎。

    两人对攻百招,始终不分胜负,一旁的公孙海等人眼里非凡,皆是惊骇不已,公孙和说道:“亦疏的武功又进境了这么多。”

    公孙海说道:“听倾从说,亦疏是去了龙虎山,如今看来,必然是得到了苍玄真人的指点,方才有如此进境。”

    此话一出,公孙海三人皆是艳羡不已,能得苍玄真人的指点,胜过常人十年之功。

    就连白猿公也是大感意外,暗道:他不但得了道家传承,而且必然有高人指点。

    此时卓亦疏已然觉得触碰到了万化神功的八层境界,果然与白猿公这样的高手对攻,对自身武学进境极为有益。

    可就在这时,白猿公忽然收招回撤,然后说道:“且慢。”

    卓亦疏一怔,他本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甚至想趁此机会一举突破到八层境界,却又听白猿公说道:“剑道一途,最忌讳急于求成,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巩固近来所悟,境界自会提升,若是一心求战,只会适得其反。”

    白猿公对剑道的领悟不弱于任何高人,足可与剑圣相媲美,此时听得他所言,卓亦疏自然知道有理,当即收招,躬身说道:“多谢白猿公指点。”

    此话一出,公孙海等人皆是大惊,公孙和更是脱口道:“原来世上真有白猿公,此前只听其名,还以为只是江湖传说,却不想今日有幸得见。”

    对白猿公来说,此地众人都是晚辈,他们虽然贸然跟自己动手,却也是事出有因,虽然只是误会,但他们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力战,这让白猿公颇为赞赏,所以也不怪罪。

    卓亦疏又道:“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我是来寻你的。”白猿公忽的叹道:“可现在却是白来一趟。”

    卓亦疏一怔,不知白猿公何出此言,却听公孙海说道:“前辈驾临,怎能任您在这荒郊野外说话,亦疏,天平山是你金宵宗的地盘,你怎能失了礼数。”

    卓亦疏听后当即恍然,便即将白猿公请上山去,白猿公虽然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却还是跟他一起上了山。

    到了金宵宗,早有弟子迎了出来,乌宏快步而出,向卓亦疏行礼道:“公子。”

    卓亦疏问道:“倾从呢?”

    乌宏答道:“沈姑娘正在天璇堂。”

    金宵宗的整体是依据白云书院而建,但其中又有机关护卫,这是当初黄望所制,他依招北斗星位布下机关,所以金宵宗中的建筑都以天象为名。

    卓亦疏让乌宏去找沈倾从,自己则将众人引至天枢殿,陆鸿渐也在金宵宗,便即奉来香茶,众人皆赞不绝口。

    未过多时,沈倾从便即来了,她见到公孙海等人当即一喜,又见白猿公也来了,更是大感意外,便即行礼说道:“白猿公前辈大驾光临。”

    白猿公微微一笑,眉目间似乎仍有愁绪。

    公孙海说道:“倾从,你一气之下逃出了燎原堡,却害得我和你二舅舅千里迢迢的来寻,当真是累得疲惫不堪。”

    虽然如此说着,但公孙海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怪罪,当年公孙妙在沈家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沈倾从是她女儿,沈家人爱屋及乌,都对她百般喜爱。

    “舅舅你最喜欢在江湖中结交朋友,但家主她却不让你随意来中原,这次正好趁此机会来到中原,岂不是正和你意。”沈倾从冰雪聪明,话语一出,纵然是有错不认却也让人不忍怪罪。

    公孙海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颇为无奈,而公孙和却沉着脸说道:“现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北方正在打仗,兵荒马乱,你独自跑了出来,可知有多危险?”

    公孙和不似公孙海那般好说话,平日里不苟言笑,沈倾从向来避而远之,此时被他沉声发问,当即低下了头。

    一旁的白猿公忽的长叹一声。

    卓亦疏便即问道:“前辈为何叹息?”

    白猿公喝了口茶,然后又道:“白猿公传到我手中,只怕要断了传承。”

    沈倾从说道:“前辈还没有寻到弟子吗?”

    白猿公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得知安禄山起兵造反,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所以赶忙下山,想要将白猿武功传给卓亦疏。”

    卓亦疏听后大感意外,说道:“前辈为何有此想法?”

    “我若寻个小孩子传他武功,一来未必有你聪颖,二来我身体愈渐不好,恐无力支撑到他尽数学会,三来如今天下大乱,局势瞬息万变,我本想有个徒弟能为国效力,不求光大白猿一脉,只需以白猿武功屠尽贼寇,就足以让白猿一脉无愧天地。”

    沈倾从说道:“前辈有此想法,那就可以传授啊。”

    白猿公却道:“此前我与卓亦疏比试一场,知他武学造诣已然极高,只怕无法再学白猿武功。”

    原来就是因为这事,所以白猿公始终愁眉不展。

    只听白猿公又道:“我年纪老迈,无法为国效力,而且白猿武功就此失传,更让我愧对本派先祖。”

    众人闻之无不黯然,场面顿时压抑。

    良久以后,沈倾从有心缓解气氛,便即说道:“前辈无须太愁,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白猿武功何等神奇,想必上天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世间。”

    白猿公苦笑一声,也知沈倾从只是劝慰之言,现在实无化解之法。

    沈倾从又道:“我知金宵宗有一位奇人,叫来给前辈看看。”

    说完之后当即走了出去,不多时带来一人,却是疯痴少年。

    卓亦疏回来以后还没见过他,此时一见之下,疯痴少年立时喜出望外,奔上前来到了卓亦疏近前。

    公孙海说道:“这人有什么奇特?”

    沈倾从笑道:“舅舅,劳烦您演示下咱们沈家的武功。”

    公孙海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而行。

    随后疯痴少年下场,便也尽数使出,而且他模仿的极为相像,因公孙海双腿尽废,所以下肢不动,疯痴少年双腿无恙,却也模仿的丝毫不差。

    眼见于此,白猿公当即明了,不由得站起身来说道:“他能对武功招式过目不忘。”

    沈倾从笑道:“前辈果然眼里非凡,正是如此。”

    白猿公走上前来,仔细盯着疯痴少年看了许久,疯痴少年也不害怕,歪着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位前辈高人。

    过得多时,白猿公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将白猿一脉的武功招式传给疯痴少年,将来由他传给下一任白猿公。

    白猿公说道:“我已时日无多,本以为白猿传承就要断于我手,却不想上天赐下这等神奇人物,果然天不亡我白猿一脉。”

    可见白猿公喜出望外,当下留在金宵宗,将白猿武功尽数演示,疯痴少年虽然不明所以,但却看的津津有味,而且一如既往的过目不忘。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共赴国难

    此后一月有余,白猿公一直留在金宵宗教授疯痴少年武艺,疯痴少年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天性使然,记得又快又准,虽然因身无内力而无法以此对敌,但招式丝毫不差,将来传承下去自是轻而易举。

    在此期间,公孙海兄弟二人也留在金宵宗,他们虽然奉沈老家主之命来此寻找沈倾从,但这二人并不着急回去,沈倾从也就绝口不提,众人也就留在金宵宗。

    彼时安禄山大军已然起兵,前方的消息不断的传来,安禄山以史思明为前锋,一路所向披靡,除平原郡以外皆尽失守。

    公孙海说道:“平原郡太守颜真卿当真是个厉害人物,不同于其他的庸腐之臣。”

    公孙和也说道:“平原郡本是属于安禄山管辖之地,颜真卿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屯兵防备,而且早就备好了战时所需的粮草,当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沈倾从也是攒道:“这位颜大人称得上是忠君爱国。”

    卓亦疏对他倒也敬佩,便即说道:“这人确有先见之明,以一郡之力抵住了安史大军,倒也颇为难得。”

    此前在灵山岛见到颜真卿时,卓亦疏觉得这人有些迂腐,不懂得变通,他也确实是因此而被杨国忠不容,处处受到打压,也幸而如此,他才能在平原郡一展身手。

    朝中势力本就是错综复杂,安禄山也没想到杨国忠此举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烦。

    公孙海又道:“我二人来此的路上遇见了两位义士,他二人一个叫做南霁云,一个叫做雷万春,本是凌霆府的高手,受到真源县令张巡之邀,是以不远千里赶去助阵,要为抵抗安史叛军出一份力。”

    卓亦疏说道:“张巡?原来他被派去了真源。”

    当初卓亦疏随汝阳王一起去黄河赈灾,正好遇见了张巡随郭子仪一起凑集赈灾银,知道张巡也是良臣,至于他被调往真源出任县令,自然也是汝阳王的安排,意在抵挡安禄山挥军南下,真源一带不失,就可保南方的平安。

    这时冉吟怀也走了进来,她本是来给众人添茶,正好听到卓亦疏所言,便即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汝阳王未雨绸缪,不但将张巡调到了真源县,也将闾丘晓派往濠州,准备与张巡合力对抗安史大军,阻其南下。”

    听到这时,卓亦疏却皱眉道:“闾丘晓只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当初他先是投靠何千年,后来见到汝阳王后立即转投汝阳王,这样的人不足委以重任,让他与张巡合作,恐会害了张巡。”

    卓亦疏曾在灵山岛见过闾丘晓,所以知其为人,心中不免担忧,却不想竟真的一语成谶,正因闾丘晓的坐视不管,导致了张巡山穷水尽,最终死于乱战之中,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公孙和又道:“南霁云和雷万春在来的路上还去了趟龙虎山,向太虚神道求了一卦,想要看看此去是吉是凶,苍玄真人亲自为他二人卜了一卦,却是大凶之象,这二人恐有去无回。”

    公孙海说道:“但这二人不以为意,一心奔赴张巡处相助,决心战死沙场。”

    南霁云和雷万春去龙虎山求卦时,卓亦疏正在闭关,所以不知他二人曾来过,此时听得公孙海二人提及,方才知晓。

    冉吟怀说道:“天下大乱,不知要有多少义士马革裹尸。”

    卓亦疏轻笑道:“既然是安史之乱,那我就得去看看,明无为处心积虑争夺天下,我岂能让他得逞。”

    公孙海说道:“安史大军已兵临洛阳城下,长安也是岌岌可危。”

    昔日的大唐何等强盛,可谓四海臣服、八方来拜,却不想竟因安禄山的叛乱而四分五裂,长安一旦失陷,君主落于贼寇之手,大唐必然不复存在。

    又过数日,这天卓亦疏正在闭关参悟,武学境界越发提升,却忽听冉吟怀来报:白猿公与人动了手,双方久战不下。

    卓亦疏听后却也吃了一惊,白猿公何等厉害,不知是谁能与其久战不下。

    卓亦疏来到宗门前,只见与白猿公苦斗的人正是沈老太。

    此时公孙海等人也到了此处,赶忙出言阻止。

    白猿公向公孙海三人说道:“这位老夫人的武功与你们同出一脉,但是却比你们厉害的多了。”

    公孙海说道:“这位正是家母,我们的武功都是家母所授。”

    沈老太冷哼一声,说道:“老身不是阁下的对手,沈家的武功实在不值一提。”

    公孙海等人闻言皆是一怔,都知道沈老太性如烈火,而且自视甚高,从不轻易认输,此时却直言说出自己不是白猿公的对手,这绝非自谦之言,而是事实如此。

    公孙海说道:“母亲,这位前辈就是江湖闻名的峨眉山白猿公。”

    沈老太听后也是吃了一惊,她虽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白猿公,只知这是传说中的高人,却不想竟真的存在于世。

    只听白猿公说道:“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山野村人,哪里谈得上是江湖闻名。”

    说完这话后,白猿公转身离去,继续去找疯痴少年传授白猿武功。

    沈老太皱眉暗道:白猿公的武功果然厉害,我这一生所识之人中,也就裴能与其不相上下,纵观江湖,能达到这般境界的人物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沈倾从走上前去,挽着沈老太的胳膊盈盈笑道:“外婆,您怎么来苏州了?”

    沈老太冷哼一声,说道:“我为什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何必明知故问。”

    沈倾从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逃出燎原堡之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公孙海上前说道:“母亲何必亲自前来,我们原拟这几天就回去了。”

    “哼,你们要是有心回去,早就回去了。”沈老太虽然年老,但却甚是精明,早已看出了公孙海等人的心思,此时便即说道:“而且如今兵荒马乱,你们从苏州回塞北,这一趟可不容易。”

    卓亦疏出面将沈老太迎进金宵宗,沈老太迈步而入,众人都尊她是前辈高人,而且又是沈倾从的外婆,所以对她非常尊敬。

    到了天枢殿内,陆鸿渐奉来香茶,沈老太虽然满心火气,却仍是不禁赞道:“这茶当真是世间罕见。”

    沈倾从听后便即笑道:“外婆要是想喝,就留在金宵宗多待几日,我请陆公子给外婆煎茶。”

    沈老太冷笑道:“你这就成了宗主夫人了吗?”

    沈倾从听后俏脸一红,赶忙躲到一旁。

    公孙海知道母亲的脾气,此时赶忙说道:“现如今兵荒马乱,各处都在打仗,咱们还是尽快回燎原堡吧。”

    哪知沈老太听了这话后当即大声喝骂道:“男儿生而在世,自当对国家尽忠,如今国家有难,大丈夫就该奔赴沙场屠尽贼寇,此乃义不容辞之事,你却一心想着回燎原堡,当真是混账之极。”

    公孙海听后赶忙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沈老太自然知道儿子的秉性,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便即说道:“我知你说要回燎原堡,是想顺我心意,不想我大动肝火,这本是孝心,为娘知你心意。”

    公孙海微微一笑。

    沈老太又道:“古语有云:忠孝两难全,你娘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不是寻常的妇道人家,现如今胡人作乱,意欲毁我大唐锦绣江山,大唐男儿岂能容那蛮夷放肆,如今博儿和烈儿已经去了前方战场,要与叛军决一死战,是为娘亲自送他们去的,现在你们两个也不用回燎原堡,这就奔赴岭南,我在来时得到消息,翠微岛于南海起兵,意欲在岭南一带起事,以此为北方的安史大军遥相呼应,如若让他们成事,朝廷就要分心开辟南方战场,更显捉襟见肘,海儿你与翠微岛本是死仇,你的双腿就是被穆成舟所废,现在国仇家恨一起清算,和儿与你一起前去。”

    其实公孙海早就有心奔赴战场,可因沈老太年岁已大,不想让她太过担心,这才始终不提,此时听得娘亲亲口所说,当真是正中下怀,正要答话,却听公孙和抢先道:“母亲,您年事已高,需得有人照料,让大哥留在您身边吧,我去岭南便可。”

    此话一出,不待别人如何,却听沈老太斥道:“混账,此去岭南已不是江湖中的普通恩怨,而是关系到大唐江山,你大哥是大唐儿郎,如今国难当前,怎能只顾着家中年迈老母,而置万千百姓于不顾,你爹教你们武功时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公孙和跪倒在地,叩首说道:“习武之人,当以侠义为先,忠君报国,护人间正道。”

    沈老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才是燎原堡的孩子,你们两个前去屠灭了翠微岛,如此可保大唐南方的安宁,然后在去北方与安史大军正面相抗,我公孙家四子共赴国难,世人谁不敬佩。”

    公孙海与公孙和当即拜别母亲及众人,当下直奔岭南。

    沈老太送走两个儿子,却也不禁神色凝重,但很快恢复如常,对卓亦疏说道:“你就打算一直留在天平山做你的逍遥宗主吗?”

    卓亦疏轻笑道:“不瞒老家主,我正打算去找史思明。”

    沈老太冷笑道:“据我所知,他是你的师父。”

    “是。”卓亦疏并不否认,继而又道:“但他也是我的杀父仇人,灵犀剑法本就是我师公要传给我的,史思明是占了我的便宜才练成了这门绝世神功,当时他还叫做明无为,不过无论他叫什么,这本灵犀剑法都必须还回来,以此来祭奠先人的在天之灵。”

    听得此话,众人才知原来卓亦疏早就有心为大唐出力,他的办法则是要杀掉史思明。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初战洛阳

    沈倾从被沈老太带往悬天宫,沈老太此举既是为了将沈倾从送到相对安全地方,也是为了要去督促铁书先生率部出征,沈老太虽然是个女子,而且身在江湖,但却心系天下安危。

    卓亦疏与沈倾从分别后,便即率领金宵宗众人赶往饶阳,因为史思明作为叛军先锋,此时正在饶阳与**交战。

    众人离了天平山后尚未行出多远,便即得知前方战事不利,安禄山已然攻陷洛阳,前方大将封常清与高仙芝只得退守潼关,而潼关身后就是大唐国都长安,曾经的强盛王朝如今终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眼见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卓亦疏心中愤慨,怒道:“胡人乱我河山,其罪当诛。”

    过不多时,忽见焦遂疾驰而来。

    见到卓亦疏后,焦遂便即说道:“卓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卓亦疏疑道:“你找我做什么?”

    焦遂满脸风尘之色,而且神色焦急,当下也来不及休息,众人就在路边说话,只听焦遂说道:“我是奉汝阳王之命来寻公子。”

    “汝阳王怎么了?”卓亦疏心中颇为担忧,因为李就在长安,如今前方战事吃紧,李即为皇室宗亲,很可能奔赴战场。

    “汝阳王无恙,正在长安护佑皇上。”焦遂又道:“如今洛阳失陷,封常清和高仙芝只得退守潼关,但是叛军势大,两位将军只得坚守不出,潼关本是天险,易守难攻,可如今朝廷的军队只是临时招募而来,战斗力不足与叛军争斗,所以太子料定潼关必然是守不住的,到那时叛军必然挥军直入长安,皇上若是落于叛军之手,大唐便也不复存在了,幸而太子提前布局,让澈公主前往蜀中做好准备,如今太子正在力劝皇上前往蜀中。”

    乌宏皱眉道:“皇上要去避难?”

    焦遂说道:“叛军势大,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可若是皇上出逃,只怕会人心慌乱。”冉吟怀说道。

    “现在的天下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卓亦疏又向焦遂说道:“汝阳王是要我前去长安吗?”

    焦遂点头道:“汝阳王邀公子前去长安,护送皇上幸蜀。”

    卓亦疏轻笑道:“大唐天子,就要狼狈出逃了吗?”

    焦遂知道卓亦疏性情桀骜,必然看不起逃亡的帝王,未必肯去帮他,只得又道:“现在潼关战事吃紧,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帮主率领本帮弟子在洛阳大战了一场,如今已经护送封常清将军到达潼关与高仙芝将军会合。”

    彼时若无污衣帮,恐封常清已经亡命于洛阳。

    冉吟怀向卓亦疏说道:“史思明在饶阳等地作战,咱们就算去杀了他,却也解不了大唐之危。”

    庄修平也道:“不错,冉夫人所言极是,要杀史思明,却也无需急于一时。”

    卓亦疏思忖一阵,然后说道:“好,那就让史思明多活一阵,咱们先改道去长安。”

    当下众人齐去长安,而焦遂则另有要事,要去南方的污衣帮各分舵召集本帮弟子前往潼关助战,是以未与卓亦疏等人同行。

    尚未行至长安,忽然又得消息,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年号圣武。

    得知这个消息,卓亦疏立时大怒,斥道:“蛮夷胡人,也敢在华夏之境妄称帝皇。”

    当下卓亦疏决定改道前往洛阳,高险峰劝道:“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城内必然兵多将广,咱们贸然前去,未必能杀的了他。”

    乌宏却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兀自称帝,咱们作为大唐子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庄修平拽了拽乌宏,示意他不要继续再说,然后对卓亦疏言道:“公子,咱们为了江山社稷,就算死在洛阳那也无妨,江湖儿郎生而在世,能为国捐躯,本也是快事,只是如今长安岌岌可危,当务之急是护住皇上,只要皇上不死,大唐方有一战之力,若是皇上城破身死,大唐也就再无抵抗之力。”

    高险峰也道:“而且咱们既然答应了焦遂,也就是答应了汝阳王,怎能言而无信。”

    卓亦疏听后思忖一阵,又道:“你们几位都去长安,听汝阳王的吩咐行事,我一个人先去洛阳查探一番。”

    众人听得卓亦疏虽然只说是查探一番,实则必然是要给安禄山一个教训,而且以卓亦疏性子既然已经说了就一定要去。

    众人还想再劝,却听冉吟怀说道:“公子武功高强,纵然安禄山人多势众,却也能全身而退,只要洛阳一乱,安禄山投鼠忌器,前方潼关的攻势必然受阻,可以为接下来的大事争取时间。”

    庄修平说道:“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若是能杀了安禄山,则是釜底抽薪。”高险峰如此说道。

    众人再不反对,卓亦疏知道这都是冉吟怀之功,虽然众人不敢忤逆自己,可若是争执下去,必然也会伤了和气,幸而冉吟怀心思细腻,只消几句话就让众人全都赞同。

    冉吟怀又道:“我去长安颇不方便,就怕李家顾忌我从前的身份,所以我还是跟在公子身边吧。”

    其实冉吟怀的身份自然不是什么秘密,李和太子等人都是知道的,从未有过顾忌,毕竟如今的冉吟怀是卓亦疏的人,此时冉吟怀重提旧事,实则就是为了留在卓亦疏身边。

    庄修平暗道:冉夫人心思细腻,最善捕捉人心,而且武功不弱,最关键的是她能劝得住公子,有她跟在公子身边,自然是有利无弊。

    念及于此,便即说道:“冉夫人跟在公子身边最为稳妥,我们几个都是男子,冉夫人跟我们一起行事确实多有不便。”

    卓亦疏当下应允,众人兵分两路,卓亦疏带着冉吟怀直奔洛阳。

    安禄山因为谋划称帝,所以在洛阳并未大肆屠城,只是洛阳久为大唐东都,此时忽然落于叛军之手,城中百姓自然惶惶不可终日。

    卓亦疏到洛阳时,眼见此地已无昔日的繁华平和,百姓走在街上,脸上惧意极甚。

    就在这时,忽有一队军士走来,领头那人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两个叫做什么,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们?”

    领头的军官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冉吟怀。

    冉吟怀的容貌放在哪里都是极为出众的,也难怪这个军官心怀不轨。

    卓亦疏来洛阳本就是要大开杀戒,此时眼见有人送上门来,当即轻笑一声,就要动手,可却忽听得前方一阵大乱,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有大队军士正在追杀数名武林高手。

    冉吟怀说道:“是污衣帮的人。”

    卓亦疏也已看清,被追杀的人都是污衣帮弟子,领头的两人一个是尤良工,另一个则是吴福禄。

    他二人率领十余名污衣帮弟子边战边退,而且一众污衣帮弟子之中还护着几名妇孺老人,污衣帮弟子接连惨死,却始终将那几人护的严严实实。

    眼前的军官听得冉吟怀的说话,当即便道:“你们认识这帮反贼。”

    冉吟怀抬手一剑,便将这个军官刺死。

    卓亦疏纵身而去,前去相助吴福禄等人。

    冉吟怀将眼前的一众军士尽数杀了,然后也挺剑前去帮忙。

    吴福禄眼见卓亦疏到来,当即大喜,他知卓亦疏武功高强,实是一大强援,尤良工也是喜道:“卓公子,没想到连你也来了。”

    卓亦疏哈哈大笑,又听吴福禄喊道:“兄弟们,这位就是卓亦疏公子,咱们有幸和卓公子共同对敌,定要将安禄山的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污衣帮弟子纷纷应声,一时间群情激愤,虽然人数远远少于对方,但气势丝毫不弱。

    安禄山手下也都是精兵,此时又占人数优势,当下猛攻不止。

    尤良工说道:“吴长老,你和卓公子带着几位夫人和孩童先退吧,我留在这里断后。”

    吴福禄笑道:“你本就是洛阳人,对道路比我熟悉,要走也是你走,我来断后,正好跟这些叛逆过过招。”

    眼见污衣帮众人宁愿自己身死也要护住这些妇孺老人,却不知他们是何许人也。

    卓亦疏虽然武功高强,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一时间围困之势已成,场面无比凶险。

    幸而就在这时,叛军外围又有大批人马冲杀进来,一时间让叛军大乱,只听得有人说道:“吴长老,尤兄弟,葛分来了。”

    尤良工喜道:“是葛大掌柜。”

    吴福禄说道:“咱们快走,与葛大掌柜里应外合。”

    卓亦疏往前冲杀,并且言道:“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吴福禄知他武功高强,虽一人面对叛军,却也能全身而退。

    当下再不耽搁,与污衣帮弟子护送了一众妇孺老人往外冲杀。

    众人离了主道,纷纷涌入小巷之中,如此一来,叛军虽然人多,但却无法彻底展开兵力,反倒是卓亦疏一方都是高手,面对小股敌人根本无惧。

    饶是如此,污衣帮却也死伤无数,逃出洛阳城时,算上吴福禄、尤良工以及葛分三人,也只有十余人还活着,并且均已受伤,其余污衣帮弟子皆亡于洛阳城,共五十六人。

第三百二十章 宁死不降

    众人来到洛阳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此时已是深夜,污衣帮弟子在周围巡视,尤良工生火照明,众人皆席地而坐。

    吴福禄说道:“今天多亏了卓公子和冉夫人及时相救,否则的话我们必将死于洛阳城。”

    卓亦疏笑道:“还是葛大掌柜来得及时,才有了这里应外合的局面。”

    葛分哈哈一笑,说道:“能得公子夸奖,足慰平生。”

    这时那些妇孺老人一起走了过来,纷纷跪拜在地,一名妇人说道:“未亡人谢过诸位大侠救命之恩。”

    吴福禄等人赶忙起身扶起,吴福禄说道:“诸位如此实在是折煞我们了,我们不敢受忠臣家眷的跪拜。”

    卓亦疏疑道:“这几位是什么人?”

    此时污衣帮众人已将一众妇孺老人全部扶起,听得卓亦疏问话,尤良工便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几位都是忠臣之后,洛阳成破之时,礼部尚书李大人,御史中丞卢奕大人以及蒋清蒋大人三人共同组织军民抵抗叛军,,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安禄山入城后,三位大人宁死不降,皆被安禄山斩杀,只留下各自的家人,安禄山意欲赶尽杀绝,我污衣帮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这才出手恶斗一场,幸好保住了诸位忠臣家眷。”

    适才那名妇人却说道:“因我们几人而害死了污衣帮数十位英雄,当真是心中有愧。”

    吴福禄说道:“江湖儿郎,自然都是重义轻生,李夫人此言却是言重了。”

    这位李夫人言行得体,纵然遭逢大难,却也并未太过慌乱,此时也是由她来向众人说话,让人不禁敬佩,其实李夫人乃是名门之后,是名相张说的外甥女,李曾在张说手下为官,得其赏识,是以将外甥女嫁给了他,此时李身死,李夫人就成了李家遗孀,她还带着一个小孩子,是李的儿子,年仅九岁。

    一众妇孺老人中,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此时醒来,嚎啕大哭,怀抱他的母亲唯恐哭声引来追兵,急忙相哄,但婴儿啼哭不停,母亲心中焦急,又因刚刚遭逢变故而心神受损,此时竟然身子一晃就要倒下,冉吟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并且将婴儿接到怀中。

    李夫人赶忙去照顾妇人,并且叹道:“这位是蒋清大人的夫人,蒋清大人以身殉国,女儿刚刚满月。”

    吴福禄说道:“安禄山并未因此有任何心慈手软,还要杀了蒋大人全家。”

    李夫人说道:“蒋夫人无恙,休息片刻就好了。”

    葛分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诸位有何打算?”

    他这话是向李夫人等人说的,此时只听一名少年说道:“诸位英雄,我要去长安。”

    李夫人向众人说道:“这位公子是卢奕大人的儿子,名叫卢光。”

    卢光今年也只有十五岁,但他眼神坚毅,虽然尚有悲色,却被他强行压制,只听他说道:“父亲临终前将他的官印交给了我,让我交给朝廷,他说大唐的东都不能由叛军为官,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长安,要完成父亲的遗愿。”

    听得此话,众人无不敬佩,卢奕死时还在挂念着江山社稷,足可谓忠臣良将。

    吴福禄也说道:“三位大人忠君爱国,虽然他们不图回报,但这事却还是该让天子知晓,将来传了出去,我大唐子民闻之,必然更加同仇敌忾。”

    葛分也道:“不错,三位大人本就该名留青史。”

    “咱们护送三位大人的家眷去长安。”吴福禄又向尤良工说道:“尤兄弟,你有何打算?”

    尤良工的家就在洛阳,如今东都失陷,不知他作何打算。

    可却听尤良工苦笑道:“家中妇孺老人,皆亡于叛军之手,天地虽大,已无我容身之所,本想救出三位大人的家人以后便即自杀离世,但如今我却要继续护送三位大人的家眷,忠臣之后,岂能任由叛军屠戮。”

    此话一出,卓亦疏登时一惊,原来尤良工已是家破人亡,想来是因他在洛阳中颇有名声,安禄山入城后必会遣人寻之,尤良工不肯助纣为虐,这才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冉吟怀说道:“当年在洛阳时,多得尤夫人照料,如今竟天人永隔。”

    众人闻言无不叹息,葛分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兄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这时李夫人说道:“诸位英雄,未亡人还有一事相求。”

    吴福禄说道:“李夫人但说无妨,诸位都是忠良家眷,若有吩咐,我等无有不从。”

    “多谢吴老英雄。”李夫人向众人说道:“亡夫与蒋大人和卢大人一起遇难,我等仓皇出逃,也就无法安葬三位大人的尸身,那安禄山却将三位大人的尸身送去了河北诸郡,意欲以此来威慑河北诸郡的兵马。”

    尤良工说道:“河北诸郡除了颜真卿所辖的平原郡以外皆已失陷。”

    吴福禄也是说道:“不错,现在河北诸郡只有颜真卿一人力抗叛军,却也让叛军后方不稳。”

    “正是如此,所以颜大人更是安禄山的心腹大患。”李夫人说道:“现在河北诸郡大多都在左右摇摆,一方面感念皇恩所以忠于大唐,另一方面却也慑于安禄山之威,所以不敢公然反抗,只有颜真卿大人早就做好了部署,与叛军恶战,一方面又联系了河北诸郡的人马,意欲集结在一起抵抗安禄山,安禄山唯恐后院起火,所以派段子光将亡夫等人的首级送去了河北诸郡,意欲以此恐吓河北兵马,让他们不敢与安禄山为敌。”

    “忠臣首级,岂能让叛军染指。”卓亦疏如此说道。

    吴福禄闻言喜道:“我愿随公子同去河北,夺回三位大人的首级,也好让忠臣入土为安。”

    此时洛阳的污衣帮已然死伤殆尽,而且污衣帮中本就高手不多,又要以这些有限的帮中护送李夫人等人前去长安,实是有些捉襟见肘,而吴福禄又是此地污衣帮中的第一高手,有他护在一旁,尚能保护众人安危,若是他前往河北,李夫人一行恐无保障。

    念及于此,再加上卓亦疏不屑找人帮忙,所以便即说道:“老叫花的当务之急是要护送李夫人她们前往长安,至于三位大人的首级,自有我前去抢夺。”

    吴福禄有心再说,却也知道卓亦疏必然不允,是以再不多言,当即应允。

    众人歇息一阵,吴福禄带着众人前往长安,卓亦疏和冉吟怀直奔河北。

    一路上难民越来越多,比之当初黄河水患时更甚,卓亦疏不禁说道:“黄河水患乃是天灾,那时尚有大唐朝廷作为依仗,只可惜有贪官不顾百姓死活,这才让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安禄山起兵造反,更让天下生灵涂炭,比之黄河水患更甚,如此可见,**更甚天灾。”

    “天灾虽然可怕,但却众生平等,并不会因谁是高官而网开一面,在天灾面前,百姓和高官是平等的,但在**面前,却是叛臣的一己私欲,将无辜百姓的性命视作草芥。”冉吟怀如此说着,心中却也想道:文隐阁若是起兵反唐,必然也是这般天下大乱的局面,那时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若是留在文隐阁,就是助杨原作乱,必然害的天下百姓水深火热,更会害了千万性命,当真是罪不可恕。

    心念至此,不禁吓得大汗淋漓,冉吟怀心中又道:如今我虽然跟着公子奔波于这场乱世之中,却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奔波,是为了护住万千性命,如此不敢说是功德无量,至少问心无愧。

    杨原为了兴复故国所以不惜大动干戈,就算为此害了万千百姓家破人亡却也在所不惜,这是帝王心思,人命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而卓亦疏却不相同,他虽桀骜不驯,但却是天生的王者,王与帝的不同,就好似楚霸王与汉高祖,前者重声名与成败,后者则可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名声与一时的成败不足一提。

    杨原为了复国可以搅动江湖大乱,他对天下百姓的死活也是不屑一顾,只为了兴复大隋。

    安禄山是胡人,对大唐百姓同样不屑,玄宗帝再怎么看重他,也阻挡不了他的野心。

    数日后,卓亦疏和冉吟怀到了河北境内,这里可算作是安禄山的后方,对叛军来说颇为安稳,唯一的威胁就是颜真卿,他始终固守于平原,伺机反攻叛军。

    卓亦疏一路紧追段子光,但因落于其后,所以始终慢了一步,卓亦疏到河北时,已听闻段子光带着李三人的首级前往诸郡,以此恐吓诸郡长官,告诉他们这就是与安禄山为敌的下场。

    诸郡中多有害怕者,开始投靠安禄山。

    冉吟怀说道:“公子,事不宜迟,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此地的官员都会惊惧害怕,一旦如此,将无人再敢终于唐廷,这些人一旦奉安禄山为主,颜真卿必然寡不敌众。”

    其实后果要比这个更加严重,颜真卿若是战败,则代表安禄山再无后顾之忧,前方战场必然加紧攻势。

    卓亦疏和冉吟怀都知如此,是以加紧行程,追击段子光。

第三百二十一章 首级

    段子光自入河北以来,奔走多地,以李三人的首级向各郡长官威胁,让一众官员不敢违抗安禄山。

    如此一来,段子光的行踪也就不是秘密,而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敢到河北诸郡来追杀自己,彼时的河北道与河南道大部分都在安禄山的掌控之中,可谓是安史大军的大本营,颜真卿在此孤军奋战,实是四面楚歌,正因如此,段子光更加肆无忌惮,他狐假虎威,根本没料到卓亦疏已经到了左近。

    在通往饶阳的道路上,段子光的队伍浩浩荡荡,队伍中央有两辆马车,前面那辆坐着段子光,此时他正左拥右抱,满脸的春风得意,后面那辆车里则是放着李等人的首级。

    两名女子衣衫不整的坐在段子光左右,其中一人为他奉上美酒,并且娇声说道:“段大人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姐妹啊。”

    段子光接过美酒一饮而尽,得意说道:“那是自然,这次我带着三个逆臣的首级,河北、河南两道各郡的官员无不惊恐,再也不敢与皇上为敌,只剩下颜真卿一人固守平原,根本不足为惧,待我收服了各郡兵马以后,便去攻下了平原郡,到那时咱们大燕国后方安稳,再无后顾之忧,皇上就可长驱直入,攻下长安,天下都是大燕国的,到那时我自然是功不可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说到此处越发得意,不禁伸手在两名女子身上摸了一把,然后又道:“到那时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安禄山已然在洛阳称帝,所以他的手下皆称他为‘皇上’,以大燕国自居。

    哪知就在这时,忽听得骏马嘶鸣,马车随之猛烈晃动,段子光登时大惊,但他毕竟身负武功,是以当机立断,纵身而出。

    来到马车外,只见手下兵马已然大乱,纷纷围上来护住段子光,段子光抬头一看,只见拉车的骏马被人所杀,适才的晃动就是骏马毙命时倒地而亡引起的。

    两名女子也从车中跌落而出,狼狈不堪,适才还说富贵不忘的段子光在危险来临之际却是丝毫没有顾及她们。

    “段大人真会享受,在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佳人相伴。”一道娇媚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让人听得全身酥软。

    段子光向前看去,只见一名绝美女子站在那里,她依靠树前,美得不可方物。

    段子光的手下一阵失神,段子光自己也是怔了半响,随后强装镇定的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女子笑道:“妾身姓冉。”

    “冉吟怀!”段子光脱口惊道。

    冉吟怀妩媚笑道:“原来段大人知道我。”

    段子光纵身跳下,不着痕迹的将自己隐于一众手下之中,然后说道:“冉夫人怎么来了河北,想必卓公子也来了吧?”

    说这话时,段子光也是暗道:早就听说卓亦疏桀骜不驯,也幸亏如此,他不屑于暗箭伤人,否则的话适才他若是让庄修平射来一箭,我必然已经性命不保。

    原来段子光隐于手下身后是为了防备庄修平的暗箭,但他却不知道庄修平去了长安,并未跟在卓亦疏身边。

    可冉吟怀何等聪明,此时一看便知段子光心中所想,是以笑道:“段大人不必害怕,庄先生没来此地,还请你现身一见,我家公子有话问你。”

    段子光被冉吟怀说中心事,不禁心中一凛,暗道一声这个女子果然厉害,金宵宗中都是奇人,怪不得皇上叮嘱我们一定要小心卓亦疏。

    正在这时,段子光身旁的一人忽然惨叫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这人被剑气封喉而死。

    又听得一道声音冷冷的说道:“段子光,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你躲到哪都没用。”

    段子光脸色大变,不禁又向后退了数步。

    说话的自然就是卓亦疏,他见段子光这般贪生怕死,心中立时不屑视之,当下再不耽搁,纵身冲入敌阵。

    饮怨剑起,刹那间哀嚎不断,段子光一行虽有二百余人,但卓亦疏倏忽来去,刹那间奔至段子光近前,对方人数虽多,一时间却也无法全部聚集过来,登时阵脚大乱。

    而段子光身旁的人接连死于饮怨剑下,更让一众敌手胆寒,段子光取出长刀,左右环顾,却只听得哀嚎不断,不见卓亦疏从何处攻来。

    冉吟怀挺剑攻来,她虽生的俏丽,但出手狠辣,久伴卓亦疏身旁,多得他指点,剑法中已然隐约可见灵犀剑法,在这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虽只二人,但却杀得一众敌军首尾不相顾,登时手忙脚乱。

    段子光听得身后恶风呼啸,赶忙回身一刀,果然砍中一人,他登时一喜,定睛看去,却发现自己砍中的是自己的手下,而这人是被卓亦疏以大摔碑手打伤以后掷过来的,段子光误以为他是卓亦疏所以挥刀砍中。

    在这失神的瞬间,又有数道恶风之声接连袭来,段子光无暇多顾,只得连续挥刀去砍,却无一例外全都砍中了自己人。

    眼见于此,一众军兵却也再不敢靠近段子光,只怕会被卓亦疏当做暗器掷过去,那样一来非得被段子光砍成两段不可。

    此时卓亦疏尚未杀几个人,反倒是段子光杀了许多手下,他知卓亦疏有心戏弄,是以大为恼怒,登时纵身跃起,落到已经翻倒在地的马车上,如此一来周围的形势一览无余,只见冉吟怀在前方力战,自己的手下虽然勇猛,却也对她无可奈何,而且冉吟怀始终不深入,随时都能退走。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道轻佻的声音在耳边笑道:“你终于敢现身了。”

    段子光登时吓得冷汗直流,下意识回手一刀,这一次并未砍中人,而是听得‘当’的一声,段子光见得眼前火光迸溅,定睛看去,正是卓亦疏以饮怨剑抵住了自己的长刀。

    卓亦疏轻笑一声,又道:“今天我来找你,是要带走四颗人头。”

    段子光说道:“原来你是为李他们的首级而来。”

    说到此处忽然心中一凛,暗道:李他们只有三人,首级在后面的马车里,而卓亦疏却说要带走四颗人头,那第四颗人头无疑就是我自己了。

    卓亦疏虽然神情轻佻,但却始终神识四散,此时察觉身后有人攻来,当即反手一剑,旋即瞬间收回,一去一回不过倏忽之间,段子光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卓亦疏身后已有四人首级落地。

    这四人本想偷袭卓亦疏,哪知却被他一剑所杀,先后之间只隔了瞬息,但却在同一时间倒地。

    段子光心中惊愕,知道卓亦疏不好对付,一味的躲闪也只会丧命,倒不如拼死一搏。

    当下大喝一声,举刀攻上。

    卓亦疏轻笑一声,反手一剑,段子光避无可避,只得硬抗,卓亦疏内力极盛,立时将段子光震退数步。

    段子光心中惊愕,暗道:不愧是史思明的徒弟,武功如此厉害,幸好他与史思明不合,若是一心辅佐史思明,那便是如虎添翼,皇上可就再也压制不住史思明了。

    安禄山和史思明虽是盟友,却也互相提防,尤其史思明的势力越发强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安禄山提携才能入朝为官的白云院主,如今他已是手握重兵的史思明,足可雄踞一方。

    段子光自知不敌卓亦疏,便即心生退意,但是卓亦疏的剑势太盛,一时间无法退走,段子光心思急转,旋即计上心头,他便战便退,然后跃至适才陪着自己的两女身旁,伸手抓起一人,便向卓亦疏掷去。

    卓亦疏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那女子衣衫不整,被段子光一掷之下更是上身尽露,卓亦疏不屑杀她,便即伸手去接,以万化灵犀功卸去了她身上的力道,然后将其放到一旁。

    而就在这时,另一名女子也被段子光掷来,同样衣衫不整,卓亦疏眉头一皱,故技重施将女子接下,段子光趁这机会就欲远遁。

    卓亦疏轻佻一笑,饮怨剑登时飞出,裹着一道剑光破空而去,眨眼已至段子光身后,段子光大惊,赶忙回头挥刀抵挡,却仿若见到睚眦的血盆大口,刹那间心神剧震,刀势已不足以抵挡饮怨剑,只见饮怨剑如流星坠落,当即刺透了段子光的身体,一剑穿心,段子光仰天到底,登时而亡。

    眼见于此,周遭群兵无不心惊胆战,更无一人敢上前,饮怨剑钉着段子光的尸体立于场中,四周丈余之内空无一人。

    冉吟怀迈步上前,站到段子光的尸身前面,只见她冷笑道:“你把那两个庸脂俗粉掷向我家公子,用心如此险恶,一死不足以免其罪。”

    说完之后长剑一挥,段子光登时身首异处。

    一众叛军眼见冉吟怀虽然花容月貌,但是心狠手辣,可谓蛇蝎美人,全都栗栗危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卓亦疏走上前来,提起段子光的头颅,然后将其悬于第二辆马车的左侧,马车内则是李三人的首级。

    做完这些后,卓亦疏轻笑一声,然后一指车夫,命他驾驭马车随自己离去,车夫不敢违抗,连连应允。

    冉吟怀取回饮怨剑,临行时又将那两名女子全都杀了,然后方才纵身上马,跟着卓亦疏一同离去。

    一众叛军,无人敢拦。

第三百二十二章 平原郡

    行出十余里后,卓亦疏觉得马车走得太慢,心中颇不耐烦,便即赶走了车夫,将四颗头颅悬于马背上,然后与冉吟怀纵马疾行,直奔长安。

    彼时战乱正起,是以道路极不好走,两天时间也未能走出河北,这日行至清河郡附近,再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就能到达清河郡,卓亦疏和冉吟怀纵马而行,冉吟怀忽道:“公子,前面似乎有人在打斗。”

    卓亦疏点了点头,便即让冉吟怀等在这里,然后自己舍了坐骑,闪身疾行而去。

    行出不远,便即见到有一男子正被围攻,那男子手持长剑,身着长衫,年约三十七八,容貌极其俊朗,武功虽也不弱,但在一众高手的围攻之中仍是显得力不从心。

    卓亦疏见此却是了然,围攻男子的那些人都是捉生营的高手。

    眼见于此,便即知晓,必然是安禄山派人来围攻这个男子,此时那男子一着不慎,便即落败,被捉生营的人打倒在地,利刃架在颈前。

    男子怡然不惧,冷笑道:“安禄山狼子野心,竟然造反称帝,甚至还意欲让河北诸郡全都归附于他,别人都怕他,我李萼却不怕他。”

    捉生营的一人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李萼冷笑道:“李萼技不如人,落于贼寇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捉生营那人冷笑一声,便即挺刀相送,意欲将李萼枭首。

    卓亦疏疾发拈花剑气,此时他的武功经苍玄真人指点后早已是今非昔比,拈花剑气威力更胜从前,一经发出,转眼即至,捉生营那人立时倒地而亡。

    李萼本已闭目待死,却忽听得‘扑通’一声,睁眼一看,见得捉生营那人已然毙命,旋即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年冲入敌阵,只凭一双肉掌便即打退捉生营诸人,抬手间已连杀数人。

    捉生营的人被卓亦疏打的措手不及,便即纷纷后撤,为首的一人寒声问道:“阁下是谁,竟然敢管捉生营的事。”

    卓亦疏闻言却是满脸的轻佻不恭,冷笑道:“你们回去给安禄山带个话,就说我卓亦疏来了河北,过段时间就去洛阳取他性命,让他给我好好等着。”

    此话一出,捉生营众人纷纷大惊,既是惊愕于卓亦疏的狂妄,也是曾经听过他的名声,领头那人便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公子。”

    卓亦疏冷笑一声,说道:“还不快滚,要是等我改变了主意,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捉生营首领暗道:卓亦疏手下都是奇人,而我们并不占优,等回去点齐人马再来与他分个高下,现在却不用吃这眼前亏。

    当下捉生营尽数退走。

    李萼眼见卓亦疏性情桀骜不驯,心中依然十分钦佩,后又听得他自报名号,知道他就是卓亦疏,更是惊喜交加,此时便即上前说道:“李萼久闻卓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在下实在钦佩。”

    卓亦疏笑道:“李萼大人。”

    “公子杀了段子光,夺回了忠臣首级,此时已然传遍河北诸郡,公子豪气干云之势,李萼实在钦佩,当真思之神往,今日得见高贤,幸何如之。”李萼由衷说道,心中也是暗道:原来卓亦疏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是个少年英才。

    “李大人因何得罪了捉生营?”卓亦疏问道。

    李萼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本是在清河郡为官,如今安禄山起兵造反,我便力劝太守起兵伐之,以正国威,但太守大人却忌惮安禄山的威势,始终不肯公然反抗,前些天段子光带着李、卢奕和蒋清三位大人的头颅来清河郡,以此威慑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只得应承,后来段子光死于公子之手,我听后立即去见太守大人,劝他出兵攻打叛军,太守大人得知段子光已死,终是下定决心,这才派我前去联络平原郡的颜真卿大人,两郡要遥相呼应,以此对抗安禄山,哪知我刚一出清河,就被捉生营盯上了,想来他们守在这里已久,只要有人出城联络其余诸郡,捉生营就会出手袭杀,以此来杜绝诸郡联手,幸而卓公子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的性命,李萼感激不尽。”

    说着话又行了一礼。

    这时冉吟怀也走了过来,见到此地情景便知卓亦疏已经料理了敌人,便即站在他身旁。

    冉吟怀牵来了两人的坐骑,那上面放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李萼见之便即说道:“这就是三位大人和段子光的人头吗?”

    卓亦疏微微一笑,冉吟怀说道:“我家公子正要将三位大人的首级送去长安。”

    听得此话,李萼却是微微一怔,思忖片刻后说道:“公子,在下有一言,需得说与公子。”

    卓亦疏说道:“但说无妨。”

    李萼说道:“此前段子光带着三位大人的首级游走于各郡,威胁各郡归附叛军,各郡太守摄于其威,不敢忤逆,如今段子光已然身死,公子何不将他的首级送到平原郡,由颜真卿大人示于各郡,如此一来,必能壮大我**声势,各郡太守见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如此才会甘心与颜大人联手抗敌。”

    听得此话,卓亦疏也是心中思忖,旁边的冉吟怀说道:“公子,这位大人言之有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联合河北诸郡,方能与安禄山抗衡,只要安禄山后方不稳,正面战场就会有诸多顾忌。”

    李萼也道:“现如今朝廷本就落于下风,若是再无后方牵制,恐无力阻其攻势。”

    卓亦疏点头道:“不错,那就由李大人带着段子光的首级去平原郡,交给颜真卿就是了。”

    李萼听后赶忙摇头道:“段子光是卓公子所杀,我怎敢贪天之功,此事还得请卓公子亲自前往。”

    冉吟怀心道:我们前些天在洛阳救走了李夫人她们,如今安禄山必然加深了防备,我们从河北前往长安必然要经过洛阳,只怕少不了一场恶战,如今安禄山已在洛阳称帝,在那里拥兵数万,贸然前去必然凶多吉少,倒不如暂缓行程,等安禄山稍有懈怠以后再经洛阳去长安。

    心念至此,冉吟怀便即说道:“公子,咱们留在河北更有用武之地,如今史思明正在河北作战,若是诸郡联合抗击,史思明必然回军伐之,咱们正好与他较量一番。”

    听得此话,卓亦疏当即大喜,当下应允李萼,共同前往平原郡。

    三人直奔平原郡,数日后便即来到城前,此时平原郡城门紧闭,远远望去,似是一只匍匐着的巨兽。

    此时卓亦疏等人距离平原郡已不足十里,李萼说道:“卓公子,冉夫人,前面就是平原郡了,在下先去奉上太守大人的亲笔书信,然后再请颜大人大开城门,迎接两位。”

    平原郡为防备安禄山所以城门紧闭,外人无法入城,所以李萼才会有此一言,而且他知道卓亦疏是杀了段子光的少年英雄,理应受到如此礼遇,是以说完之后纵马先行。

    哪知他刚行出片刻,便即听得一声惨叫,卓亦疏和冉吟怀赶忙纵马上前,只见李萼竟然中了埋伏,有人在此挖了陷马坑,李萼毫不知情,是以着了道,幸而他身形灵活,这才在电光火石间舍了坐骑,兀自向前一跃,这才免于一死,但紧接着前方连发暗箭,李萼尚未站稳,是以抵挡不住,眼看着就要死于乱箭之中。

    卓亦疏展开疾踪步急掠上前,伸手抓过李萼将其护在身后,然后挥手挡开箭矢,旋即纵身急退,在倏忽之间救了李萼的性命。

    只是李萼在乱箭中受了伤,腿上中了一箭,若无卓亦疏及时赶到,必将死于乱箭之中。

    只见前方奔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冷笑道:“诸位当真是自信的很啊,竟然只凭三人就敢来平原郡。”

    卓亦疏轻笑道:“区区平原郡,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一人足可来去自如。”

    那人听后当即一瞪眼,开口道:“公子好张狂,刁万岁请教公子名号。”

    冉吟怀见此低声道:“公子,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又听李萼说道:“是刁将军吗?”

    刁万岁一怔,说道:“你是何人?”

    卓亦疏轻笑道:“是敌是友尚未分清就下杀手,当真是混账之极。”

    刁万岁闻言大怒,喝道:“安禄山要来寻仇,他的手下能是什么好东西,本将下杀手又能如何?”

    卓亦疏眉头一皱,轻笑道:“竟然把我当成了安禄山的人。”

    果然如冉吟怀所说的那般,对方误会了卓亦疏等人的身份。

    这时又听得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原来是刁万岁的人围了上来。

    冉吟怀暗道:这人心思缜密,故意与我们说话吸引注意力,暗中却让人围杀上来,果然是调兵遣将的高手。

    见得自己被包围,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满脸不恭之色,丝毫不以为意。

    刁万岁冷笑一声,就要下令动手,却听得李萼说道:“刁将军且慢,我乃清河郡李萼,特来见颜大人商讨联合抗击叛军之事。”

    听得此话,刁万岁也是大感意外,但他并未放松警惕,而是说道:“贼子花言巧语,休想骗我。”

    李萼又道:“我这里有太守大人的亲笔书信,刁将军拿去一看便知。”

    李萼取出书信,卓亦疏拿过来随手抛出,本轻飘无力的书信竟然破空而去,准确无误的到了刁万岁手中,刁万岁不禁说道:“好功夫。”

    刁万岁见得书信,已是信了五六分,又见信上有太守印章,当下不疑有他,开口道:“原来是李大人,实在是在下莽撞了,如今平原郡正是风声鹤唳之时,不免有些草木皆兵,还请李大人不要怪罪。”

    李萼强忍疼痛回了一礼,然后说道:“这位卓亦疏卓公子就是杀了段子光的少年英才,还请刁将军带我们入城去见颜大人。”

    刁万岁闻言大吃一惊,便向卓亦疏看去,只见他满脸轻佻,心中不禁暗道:早就听说卓亦疏桀骜入骨,这少年的神情当真如此,这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颜大人见过卓亦疏,就算太守文书能造假,卓亦疏这个人也是造不了假的,让他去见颜大人,可辨真伪。

    当下将卓亦疏三人迎进城中,刁万岁谨小慎微,先是让调来了一众精兵护在颜真卿身边,然后才带卓亦疏等人前去见他。

第三百二十三章 河东节度使

    太守府前,又见到了颜真卿。

    此时他一身官服,面色如常,并未因身陷重围中而有丝毫慌乱,见到卓亦疏等人后便即走上前来,行礼道:“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卓亦疏轻笑道:“颜大人的待客之道当真是不同常人。”

    李萼的腿上有箭伤,颜真卿一看便知是与刁万岁动了手,而刁万岁此时也说道:“前些天咱们杀了李钦凑和高邈,何千年扬言要来报仇,这人武功高强,不能大意,末将率人在城前埋伏,意欲阻挡何千年,却不想竟遇上了卓公子一行人。”

    颜真卿说道:“卓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恰好赶在何千年前面。”

    此话一出,卓亦疏当即轻笑道:“一个何千年而已,竟把你们吓成这样,他若来了,将他放进城中,我自会出手杀他。”

    若是只论单打独斗,颜真卿手下本无一人是何千年的对手,就算是现在,也只有卓亦疏能与何千年一战,而且两人的恩怨由来已久,若是碰上了必然不死不休。

    这时又听李萼说道:“颜大人,难不成你们真的杀了李钦凑和高邈?”

    此话一出,不待颜真卿回话,只听刁万岁说道:“自然是真的。”

    李萼又道:“这二人被安禄山派往土门驻扎,颜大人既然已经把李钦凑和高邈都杀了,何不出兵攻下土门,如此便可从后方攻打叛军,如此一来,安禄山必然背腹受敌。”

    颜真卿听后眼色一亮,说道:“李大人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铤而走险的杀了李钦凑和高邈,就是为了攻打土门,却不想何千年忽然到了河北,他听说李钦凑和高邈死在了我手里,便即赶往土门担任指挥将,如今我手下只有万余人,不足以攻打土门,河北各郡又因惧怕安禄山而不敢出兵,虽然李钦凑与高邈已死,但我却无力征讨土门。”

    刁万岁也是说道:“不但如此,何千年还放出话来,要杀了颜大人为李钦凑和高邈报仇。”

    李萼说道:“何千年是安禄山手下第一高手,而且计谋超群,要想对付他实为不易,幸而卓公子来了,他带来了李三位大人的首级,并且杀了段子光,颜大人只需将此展示而出,各郡必然再无顾忌,然后联合各郡之力,当可攻下土门,然后挥军直上,从后方攻击安禄山,前方高仙芝将军兵出潼关,必能攻下安禄山。”

    颜真卿见过卓亦疏的武功,知道他的厉害,可与何千年一战,只是在灵山岛时,两人的相处并不愉快,颜真卿不喜他行事霸道,而卓亦疏不喜他矫枉过正,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此时颜真卿却是暗道:如今只有卓亦疏能对付何千年,杀了何千年才能进驻土门,进而攻击叛军,与朝廷大军形成合围之势,此乃国家大事,需得放下个人成见。

    念及于此,颜真卿便道:“卓公子武功高强,还请施手相助。”

    听得此话,卓亦疏轻佻一笑,然后说道:“李三位大人和段子光的首级我都带来了,至于何千年,我自会杀他。”

    此话一出,颜真卿大喜。

    旋即将四颗首级请进屋中,众人对着李三人的首级恭敬行礼,妥善安置。

    颜真卿说道:“我这就发出檄文传告各郡,合力抗敌。”

    李萼也道:“如此一来,何千年肯定就坐不住了,待他出了土门,只要将其击杀,土门必破。”

    颜真卿深觉有理,当下发出檄文,各郡听闻段子光被杀,李等人的首级均被夺回,又有颜真卿带头抗击,各郡终是找到了主心骨,先后有十余个郡归附唐廷,纷纷奉来书信,众人一致拥颜真卿为盟主,此时颜真卿拥兵十余万,终是成了安禄山在后方的心腹大患。

    只是此时却不见安禄山有何动静,而且何千年也是隐忍不发,始终躲在土门之中不肯现身。

    虽是如此,颜真卿却也不敢怠慢,整日操练大军,准备应对安史叛军。

    李萼分析道:“颜大人虽然是河北诸郡的盟主,拥兵十余万,但是各郡并非铁板一块,颜大人的十余万大军只是名义上的,若真的与安史大军决战,这十余万大军未必诚心出战,所以安禄山才会选择按兵不动,我想他也是在观察。”

    对于李萼所说,颜真卿深以为然,便即加紧操练军士。

    刁万岁说道:“现在清河郡提供钱粮,颜大人操练兵士,虽可与安史大军争一时之长短,但却不足以决一死战。”

    卓亦疏和冉吟怀一直留在平原郡,准备与何千年一战,可何千年却迟迟没有现身,正在卓亦疏等的破不耐烦的时候,颜真卿却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向卓亦疏说道:“何千年去了范阳。”

    卓亦疏说道:“范阳不正是安禄山的老巢吗。”

    颜真卿说道:“不错,安禄山起兵之后,留下了贾循担任范阳节度,我一直暗中派人前去联络贾循,想要劝他归顺朝廷,本来贾循已经有些心动了,哪知正在他准备起事时,何千年忽然到了范阳,并且杀了贾循,自任范阳节度,然后留下心腹在范阳镇守,何千年自己又回了土门。”

    “这个何千年倒真是神通广大。”冉吟怀说道。

    贾循身死,对于唐王朝一方来说不是个好消息,现在的范阳节度使何千年的亲信,断然无法策反,范阳不失,则安禄山后方不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进攻土门,只是何千年亲自镇守土门,颜真卿无法行事。

    哪知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来到平原郡。

    来者乃是大唐的河东节度使王承业。

    此人是颜真卿的上司,而且并未叛唐,是以颜真卿当即率领副将袁履谦将其迎入城中。

    王承业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到了太守府,开口第一句则是冷笑道:“颜大人最近正是春风得意,河北十余郡皆尊你为首,如今颜大人拥兵十余万,就算我这个河东节度使也是望尘莫及啊。”

    “颜家世代深受皇恩,如今国家有难,哪里还有得意之时,只想着如何剿灭叛贼,还我大唐锦绣河山。”颜真卿如此说道。

    王承业知道颜真卿是在避重就轻,当即冷笑一说,又道:“我听说颜大人得到了李三人的首级,此事是真是假?”

    颜真卿答道:“三位大人的首级确实就在平原郡,下官已将三位大人安葬了。”

    王承业又问道:“李钦凑、高邈也是你杀的?”

    “乱臣贼子,助纣为虐,人人得而诛之。”颜真卿不卑不亢,坦然承认。

    王承业继续问道:“段子光的首级呢?”

    “也在平原郡。”颜真卿说道。

    “好,颜大人果然是忠君爱国的贤臣。”王承业说道:“还请颜大人将他们的首级交给我,本官自会上交给朝廷,到时候定会对颜大人论功行赏。”

    此话一出,颜真卿神色微变,不待他说话,身旁的袁履谦说道:“把这些人的首级交给王大人,那这个功劳是算王大人的还是算颜大人的?”

    王承业喝道:“上司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袁履谦大怒,眼见王承业就是仗着官位高于颜真卿所以才来恃强抢功,如此自是让人恼怒。

    颜真卿说道:“这几人中,李钦凑和高邈确实是我所杀,而段子光则是卓亦疏公子所杀,我也无权将其交出。”

    “笑话,大唐的叛将自该由朝廷定夺。”王承业说道:“况且据我所知,这个卓亦疏可是朝廷的要犯,是皇上亲自下令捉拿的。”

    当初卓亦疏入宫解了李隆基的死局,反倒被杨国忠陷害,李隆基受他蛊惑,意欲捉拿卓亦疏,却被卓亦疏全身而退,后来李隆基便将卓亦疏定为了大唐的钦犯,只是短短数月之间变故丛生,在安史大军的铁骑之下,李隆基已然无暇顾及到卓亦疏,而自李隆基以下,太子和汝阳王力保卓亦疏,再下面的官员自然也就只字不提,谁也不敢真去缉拿卓亦疏,这事也就暂且放下了。

    如今王承业旧事重提,哪知他话音刚落,卓亦疏便即轻笑道:“既然如此,阁下何不动手捉我?”

    卓亦疏迈步而入,面色轻佻不恭,显然是未将王承业放在眼里。

    冉吟怀跟在他身旁。

    此次王承业来平原郡之前自然是准备的万无一失,也早就了解过其中曲折,知道卓亦疏是江湖高手,寻常护卫根本挡不住他,所以王承业带了一众高手护在身边,适才他将手下高手全都留在殿外,就是防备卓亦疏的袭杀,却不想此时卓亦疏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可见殿外的高手根本拦他不住。

    王承业不禁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强装镇定的说道:“颜大人留朝廷侵犯在此,意欲何为?”

    颜真卿说道:“卓公子忠君爱国,是天下少有的少年侠士。”

    颜真卿性子执拗、刚正不阿,虽然与卓亦疏素有间隙,但对他的为人还是十分敬佩的,也不愿在王承业面前诋毁他,是以方才有此一言。

    王承业冷笑道:“看来颜大人比皇上更有识人之能啊。”

    “微臣自然比不过皇上。”颜真卿说道。

    哪知王承业听后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颜大人不必过谦,皇上让你做平原郡的太守,实是有些大材小用,如今颜大人不就自行做了河北诸郡的盟主吗,连我这个河东节度使也没你风光啊。”

    其实从王承业进到殿中的那一刻起,颜真卿就知道他是来争权的,一旁袁履谦也看了出来,但他知道颜真卿向来不惧强权,此次也必然会与王承业抗争到底。

    哪知此时却听颜真卿说道:“下官忝任诸郡盟主,本就受之有愧,此位该由更有才干的人担任才是,现在王大人来了,颜真卿自该让贤。”

    此话一出,袁履谦等人皆是大吃一惊,就连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当初颜真卿命悬一线时尚是毫无所惧,却不想此时竟会对王承业服了软。

    唯有王承业得意一笑,然后说道:“好,难得颜大人有自知之明,那就请你把李钦凑等人的首级交给我,我自会上交给朝廷,至于李几人的事情,我也会在表章中详细说来,颜大人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听得此话,袁履谦立时大怒,喝道:“王承业,盟主的位置已经给了你,现在你还要抢功劳,当真是欺人太甚。”

    若是由王承业呈上表章,那这些功劳自然就都是他的了,正如袁履谦所言,王承业就是要抢功劳。

    王承业却是面色不改,冷笑道:“来人啊,袁履谦违抗军令,拖出去斩了。”

    颜真卿忙道:“且慢。”

    王承业冷哼一声,回头看向颜真卿。

    两人立时对峙。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承业知道颜真卿在河北诸郡的威势,只有除掉他,自己这个盟主才能坐的安稳,除此之外,还需要朝廷的认可,所以王承业打定主意要抢走颜真卿的所有功劳。

    只听颜真卿说道:“大人贵为河东节度使,本应为朝廷效力,如今国家有难,又怎能只在乎这些虚名,若是王大人肯出兵对抗安史大军,那这个盟主之位让给王大人又何如?斩杀李钦凑等人的功劳让给王大人又能如何?”

    颜真卿为了河北战局,甘愿让权,只是王承业得寸进尺,想要杀一儆百,是以又道:“不管我是不是盟主,却都是你的上司,现在颜大人的属下对我不尊敬,理该受罚。”

    眼见王承业咄咄逼人,说着话便即挥手下令,立时便有王承业的手下将领前去捉拿袁履谦。

    卓亦疏兀自轻笑,手中轻轻一弹,拈花剑气登时发出,不偏不倚打在了那名将领的膝盖上,那人登时痛的跪倒在地,却正好是跪在了颜真卿的面前。

    卓亦疏的手法极其隐秘,别人看不出来是他下的手,但是王承业却也猜到了,当即喝道:“卓亦疏,你竟敢对我的人下手。”

    冉吟怀冷笑道:“王大人,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你是朝廷命官,万不能信口雌黄,殿中诸位有谁看见了是我家公子出手的?”

    袁履谦也是说道:“想必是王大人的手下太过腿软了些。”

    王承业神色一寒,喝道:“来人。”

    登时二十余人拥进殿中,王承业冷笑道:“我就不信卓公子能把我这些手下全都杀了。”

    可卓亦疏哪会受他威胁,但阁下轻佻一笑,就真要动手杀人。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见有人奔进殿中,乃是颜真卿的手下,他向颜真卿说道:“颜大人,城外来了大军,距咱们已不足十里。”

    颜真卿听后眉头一皱,说道:“是何千年吗?”

    颜真卿本以为是何千年终于要动手了,可却听部下说道:“并非是何千年的旗号。”

    正在这时又有人奔到此处,来者却是王承业的手下,只听来者说道:“王大人,城外大军的首领穿过我军防线,直奔平原郡而来。”

    王承业怒道:“你们就任由他来去自如?”

    那人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又道:“那人手握朝廷的信物,自称叫做贺兰进明,我们不敢阻拦。”

    听得此话,颜真卿脱口道:“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他怎么来了?”

    说话间,又有人赶来禀告:“北海太守贺兰进明求见颜大人和王大人。”

    王承业皱眉道:“果然是他。”

    不多时,便见一人走进殿中,来者容貌俊美,气度不凡,腰悬长剑,手握一道朝廷诏书,进殿后便即说道:“贺兰进明奉朝廷之名领兵来助河北战事。”

    诏书自然是真的,因玄宗帝得知颜真卿在河北领兵抗击叛军,心中欣慰,是以派来贺兰进明前来助阵。

    贺兰进明说道:“听说颜大人成了河北诸郡共同推举的盟主,却不知如今战况如何?”

    颜真卿说道:“我准备起兵攻打土门,从而进攻叛军后方。”

    贺兰进明说道:“颜大人果然是不世之材。”

    “贺兰大人谬赞了。”颜真卿说道。

    可贺兰进明却又说道:“彦担任本是平原郡太守,拥兵不过数千,我听说最近颜大人又招募兵士万余人,再加上河北诸郡的人马,已有十余万,比起朝廷给颜大人的兵权,如今颜大人更可谓是一方霸主,按照颜大人的计划,前方朝廷大军拖住安禄山,然后颜大人从土门进攻安禄山的后方,如今才能让安禄山背腹受敌,是也不是?”若是颜大人攻下土门以后兵发潼关,”

    颜真卿听得出来,贺兰进明有些阴阳怪气,便知他必然来者不善,心中暗暗戒备,开口说道:“如今安禄山势头正猛,唯有如此才能与之一战,难不成贺兰大人还有别的办法?”

    王承业在众人之中本是官职最高,自然不想受到冷落,此时便道:“不错,贺兰大人若有别的好办法,大可说来听听。”

    “我也认为颜大人的办法是最好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没想到贺兰进明竟是推崇颜真卿的办法,此举倒是出人意料,却又听他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如此一来,朝廷就要在前方与安禄山正面相抗,就算颜大人兵贵神速,及时赶到了战场,到那时朝廷大军也已和安禄山两败俱伤,而颜大人手下却还有十余万大军,若是颜大人以此兵临潼关,朝廷可就再无一战之力了。”

    颜真卿皱眉道:“贺兰大人是说我颜真卿要造反吗?”

    贺兰进明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一旁的卓亦疏轻笑一声,自语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颜真卿手下的十余万大军并没有让朝廷忌惮,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但是却遭到了河东节度使王承业的窥伺以及奉命而来的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的觊觎。

    王承业眉头一皱,心中暗道:看来这个贺兰进明也是冲着这十余万大军来的。

    这时却又听颜真卿说道:“贺兰大人多虑了,这河北诸郡盟主的位置我已经让给了王大人,贺兰大人若是心有顾虑,还请与王大人去说。”

    此话一出,贺兰进明便即看向王承业,王承业也没想到颜真卿竟然把火引向了自己,但王承业也不怕贺兰进明,便即说道:“拥兵自重的事情古来有之,可我本就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对朝廷的忠心有目共睹,否则皇上也不会对我委以重任。”

    “安禄山也是节度使。”贺兰进明只此一句。

    王承业脸色一寒,沉声道:“你用那乱臣贼子与我相比?”

    这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反倒是颜真卿置身事外。

    眼见两名朝廷重臣只顾着争权,对天下局势反倒视而不见,卓亦疏当即不屑视之,转身离殿而去。

    出殿尚未走出多远,却又被一人叫住,卓亦疏回头一看,却见来者竟是灵山派的李必。

    李必却不意外,开口笑道:“我未到河北便知公子杀了段子光,抢回忠臣首级的事迹,当真是佩服得很啊。”

    卓亦疏轻佻言道:“灵山派不在灵山岛待着,怎么来了河北?”

    李必正色道:“国家有难,岂能置身事外,听闻安禄山叛乱,我当即带着灵山派弟子出岛,本想奔赴前方战场,恰好遇见了贺兰大人,知他要来河北相助颜大人,于是便与他同来。”

    “贺兰进明。”卓亦疏说到这人时语气中满是不屑。

    如今李必已是灵山派之主,担任了岛主之位,而原岛主萧天华则带着夫人甘敏游历名山大川,不再过问江湖中事,而灵山派位于灵山岛,要想奔赴前方战场,却是要经过贺兰进明的辖区,正因如此,双方才会遇见。

    李必听出了卓亦疏语气中的不屑,便即不解问道:“卓公子见过贺兰大人了?”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答话,旁边的冉吟怀代他说道:“贺兰大人正在争夺河北诸郡的盟主之位。”

    听得此话,李必却是丝毫不信,开口道:“贺兰大人来此是为了抵抗叛军,又怎会与颜大人争权。”

    冉吟怀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李必仍是不信,继而又道:“贺兰大人正值新婚,却毫不贪恋温柔乡,毅然决然的赶来河北战场,乃是忠君爱国之举,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争夺权力。”

    卓亦疏不愿与他争辩,当即转身离去,冉吟怀紧随其后。

    贺兰进明与王承业始终互不相让,两人争执到夜幕降临,却也没有结果,只得暂且罢了,明日再议。

    当天晚上,王承业忽然来卓亦疏的住处拜访,可卓亦疏正在练功,冉吟怀也知卓亦疏不屑理会王承业,当下也不去搅扰卓亦疏,兀自出去想要打发了王承业。

    哪知王承业得知卓亦疏不便现身以后竟是非常高兴,并且无论如何也不离去,只与冉吟怀说些话,眼中不时的上下打量着这位绝色美人。

    眼见于此,冉吟怀当即便知,王承业来找卓亦疏是假,来找自己却是真。

    冉吟怀心中言恶,暗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此搅扰。

    自见到冉吟怀以后,王承业便即心痒难耐,他虽然有妻有妾,但一生之中所见过的女子全都不及冉吟怀的美色,又打听到冉吟怀并非是卓亦疏的妻子,所以方才立时赶来,并且对冉吟怀死缠烂打。

    哪知未过多时,正在冉吟怀越来越不耐烦之际,卓亦疏忽然冷笑道:“你白天的时候跟颜真卿争夺盟主的位置,现在又来与我争夺冉美人,真不知道你有几条命。”

    卓亦疏现身,脸色仍是轻佻不恭,实则已经动了杀意。

    王承业只觉心中一凛,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辈,是以很快平复下来,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亲信赶来,来者脸色焦急,一看便知是出了大事,王承业向其看去,只听来者说道:“王大人,你的住处遭了刺客。”

    王承业能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此时一听便知其中的关键,这名亲信说的是自己的住处遭了刺客,显然其他地方平静如常,也就是说刺客就是冲着王承业自己来的。

    王承业皱眉问道:“抓到刺客了吗?”

    那人低声道:“没有,刺客武功高强,我们虽然尽力围捕,却还是被他逃走了。”

    “废物。”王承业怒骂一声,然后起身离去。

    卓亦疏哪会容他说走就走,当即就要出手,却被冉吟怀所阻,只听冉吟怀说道:“公子,这事有蹊跷,暂且留王承业一命。”

    卓亦疏颖悟绝伦,听了冉吟怀的话以后当即便知,平原郡是颜真卿的底盘,刺客在这里动手刺杀王承业,显然是要将责任推给颜真卿。

    冉吟怀又道:“而贺兰进明一来,王承业就招来了刺客,这两人又是剑拔弩张的态势,难免王承业不会把矛头指向贺兰进明。”

    颜真卿就算想杀王承业,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最多只能是个管理不力的罪名,而现在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与王承业争执未停的贺兰进明。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定战

    当卓亦疏来到王承业的住处时,这里已然剑拔弩张,王承业将矛头直指颜真卿与贺兰进明,只听他说道:“我一到平原郡就遭受了刺杀,这里是颜大人的管辖范围,颜大人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颜真卿只得说道:“这其中必然另有阴谋。”

    王承业冷笑一声,又对贺兰进明说道:“贺兰大人一来,刺客也来了,看来贺兰大人也脱不开干系啊。”

    贺兰进明却道:“咱们同朝为官,就算偶有争执,也不必下此杀手,必然是有小人陷害。”

    王承业自然不会轻易认同,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人奔进屋中,来者是王承业的手下,只听他说道:“大人,我们抓到刺客了。”

    王承业闻言大喜,便即说道:“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一众军士带来一人,却是李必。

    此时李必一身夜行衣,身上尚有血迹,而且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

    眼见于此,众人皆是一怔,王承业更是神色一寒,向贺兰进明说道:“贺兰大人,这人是你的手下吧。”

    贺兰进明眉头紧皱,只得说道:“李必确是和我一起来的,他是灵山派之主,率众而来是为了抗击安史大军,乃是江湖义士。”

    “可是这位江湖义士要杀我。”王承业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咄咄逼人道:“而且贺兰大人也说了,他是与你一起来的,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贺兰大人派来的。”

    白天的时候,贺兰进明与王承业争执不休,所以贺兰进明有足够的动机刺杀王承业。

    贺兰进明说道:“李岛主乃是忠义之士,绝不会行这刺杀之事。”

    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休。

    冉吟怀低声向卓亦疏说了几句,卓亦疏闻言向李必看去,然后点了点头。

    冉吟怀便即上前说道:“两位大人,妾身有话要说。”

    王承业贪图冉吟怀的美色,是以巴不得听她多说几句,而贺兰进明早就从李必的口中得知卓亦疏的厉害,知他手下都是奇人,此时既然要说,必然语出惊人,当下也不阻拦。

    颜真卿自然也不说话,静待一旁。

    只听冉吟怀说道:“请问王大人,李岛主是被你的手下捉住的吗?”

    听得此话,王承业便向手下看去,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是被我们围攻擒住的。”

    冉吟怀又道:“李岛主身上有外伤,是否为诸位用兵刃所致?”

    那人又道:“不错,正是如此。”

    冉吟怀又道:“可据我观察,李岛主的外伤并不致命,换句话说,若是只有这些外伤的话,李岛主也不会失手被擒。”

    王承业说道:“冉夫人此话何意?”

    冉吟怀微微一笑,说道:“李岛主武功高强,寻常外伤绝不致命,他之所以伤至昏迷,是因为有高手以内力打伤了他。”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眉头一皱,王承业带来的人都是士兵,军中多是外功高手,少有习练内功者,内功心法本就极为难得,多是江湖门派的不传之秘,寻常人难以得到,而且以李必的武功来说,一般的高手也伤不了他,王承业的一众手下善于在战场杀敌,用的也都是拳脚刀剑等外功,只有少数人会些粗浅的内功法门,但却远不足以与李必对抗。

    颜真卿说道:“我见过李必的武功,据我所知,能将他伤到这种地步的,现在的平原郡中也只有卓公子一人能做到。”

    当初颜真卿身陷灵山岛,自然见过李必的武功,知他乃是高手,如今平原郡中以卓亦疏武功最高,李必次之,正如颜真卿所说,除了卓亦疏以外,无人能伤及李必,除非另有高手到此,瞒过了众人。

    王承业说道:“颜大人的意思是李必并非是我的手下打伤的。”

    颜真卿点头道:“王大人的手下骁勇善战,可若是以数人之力围捕李必,却也绝无可能。”

    灵山岛曾将颜真卿擒走,按理说双方应该是死仇,可颜真卿得知灵山岛此来河北是为了对抗叛军,是以心中十分钦佩,是以对当初之事绝口不提,此时还在为李必开脱。

    王承业又道:“既然如此,那又是谁打伤了李必?”

    正在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听得一阵打斗,很快便有两人冲了进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灵山派的董砀和慕容池,两人冲了进来,一起护在重伤昏迷的李必身旁。

    贺兰进明皱眉道:“两位这样闯进来所为何事?”

    董砀冷笑道:“贺兰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灵山派跟在你身边是为了对抗安史叛军,但现在我灵山岛主却被陷害成了刺客,灵山派自然要讨个公道。”

    王承业却道:“公道?李必来刺杀我,要说公道也是我要讨个公道。”

    卓亦疏冷哼一声,说道:“我的冉美人说了半天,王大人没有听进去吗?”

    王承业一怔,暗道:看来卓亦疏是打定主意要帮灵山派了,这人武功高强,轻易不能与他结成死仇。

    念及于此,王承业便即说道:“即是如此,还请公子示下。”

    “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卓亦疏轻佻言道,一身桀骜之气尽出,自是目空一切。

    王承业说道:“公子是要仰仗自身武功而恃强逞凶吗?”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卓亦疏大怒,只听他冷笑道:“我若是恃强,这个屋子里的人谁也逃不出去。”

    听得此话,众人全都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贺兰进明暗道:卓亦疏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与朝中权贵关系匪浅,颜真卿也曾受他恩惠,有他袒护灵山派,就算李必真是刺客,王承业恐怕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颜真卿的地盘,既然如此,我该做个顺水人情,力挺灵山派,如此才能让灵山派对我死心塌地。

    灵山派虽是江湖门派,但门中高手众多,贺兰进明有心将其收为己用,是以此时心思流转。

    只听贺兰进明说道:“我也相信李岛主绝非是刺客,这其中定然有人陷害。”

    王承业沉声道:“可现在证据确凿,总不能只凭两位的几句话就把这事搪塞过去。”

    颜真卿说道:“王大人意欲何为?”

    “自然是要杀了刺客。”王承业毫不相让。

    贺兰进明心中冷笑道:这个王承业当真是不知死活,他纵然手握千军万马,但在这个屋子里却也施展不开,他的生死只在卓亦疏一念之间,若是卓亦疏仰仗武功想要杀人,这里谁也拦他不住。

    王承业对卓亦疏敌意颇深,自然是因为冉吟怀之故,冉吟怀的心思始终都在卓亦疏身上,未曾正眼看过王承业,这让王承业越发恼怒,而且事已至此,他见颜真卿与贺兰进明都在维护灵山派,立时便觉得这次刺杀就是颜真卿与贺兰进明联手而为,意欲致自己于死地,是以王承业越发恼怒。

    此地众人中,以王承业官职最大,但却是唯一遭到刺杀的人,如此怎能不让他恼怒,是以王承业便道:“不管怎样,刺客已经被抓了,就该做出惩戒。”

    贺兰进明说道:“灵山派是我的客人,王大人不要欺人太甚,更何况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王承业针锋相对,冷笑道:“他已经被我的手下擒住了,还不算证据确凿?”

    贺兰进明又道:“李岛主重伤昏迷,始终一语不发,再怎么样也该听他有何话要说。”

    王承业却道:“他要是一百年醒不过来,我也要等他一百年吗?”

    颜真卿说道:“既然此事是在平原郡发生的,我身为平原太守,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王大人容我几日,我自会查明真相。”

    “这就是真相。”王承业丝毫不让,挥手下令道:“来人,把李必抓起来。”

    一声令下,立时有人冲进屋中,向李必围了过去。

    董砀和慕容池已然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当即出手抵挡,双方大打出手,此地立时乱作一团。

    灵山派一方虽然只有两人,但却武功高强,将王承业的手下打的丢盔卸甲,过不多久便再也没人敢上前去。

    但董砀与慕容池也已被围在中间,想走也不容易。

    颜真卿皱眉道:“诸位在平原郡大打出手,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啊。”

    一语言毕,袁履谦便即率人进屋。

    贺兰进明说道:“灵山派是我请来的朋友,我自会保护他们的安危。”

    话音刚落,贺兰进明的手下也冲进屋中。

    如此一来,此地三名官员鼎足而立,针锋相对,与此前争夺河北盟主时一样互不相让。

    王承业一心想要报仇,此时便道:“这里是平原郡不假,但这里也是河北,颜真卿,你既然已经把河北诸郡盟主的位置让给我了,那这平原郡自然也是我的下属,我在这里行事理所当然。”

    此处一出,不待颜真卿回话,却听贺兰进明冷笑道:“王大人争功抢权的本事真是厉害,河北诸郡不是你联合的,段子光不是你杀的,李钦凑和高邈的人头不是你砍的,你只凭一个节度使的官位就想贪天之功,哼,吃相不要太难看。”

    王承业闻言大怒,喝道:“贺兰进明,你对这盟主之位不也是觊觎已久吗?”

    贺兰进明说道:“这事需得凭本事说话。”

    “什么本事?”王承业问道。

    “据颜大人所说,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攻打土门。”贺兰进明说道:“土门有安禄山手下大将何千年镇守,咱们两个引兵伐之,谁能先攻下土门,谁就坐这河北诸郡的盟主。”

    王承业听后却是越发得意,暗道:贺兰进明本是北海太守,辖区不在河北,他奉朝廷之命来河北助战,只带来五千人,但我却能调动数万人,他与我比试攻打土门,实是以卵击石,待我攻下土门,正好可以威慑河北诸郡的人马,颜真卿也就无话可说了。

    念及于此,王承业当即应允。

    颜真卿毫不阻拦,只是心道:无论如何,只要能攻下土门,就能对战局有利,此前凭我一人之力未必能攻的下来,现在有王承业和贺兰进明去攻打土门,自然能多了几分胜算,经此一役,河北诸郡自能同心协力。

    如今河北诸郡虽然名义上是联盟,实际上与散沙无异,只是确定了众人的大唐旗号罢了,颜真卿知道,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让河北诸郡同仇敌忾,只要这样才能真正调动河北诸郡的十余万大军。

第三百二十六章 高手

    当下王承业与贺兰进明各自点兵,一齐向土门进发。

    此战的成败不止关系到能否在平原郡处决李必,更关系到河北诸郡盟主的得失,是以王承业与贺兰进明谁也不敢怠慢,灵山派一众人等也都知道,若是让王承业攻下了土门,则必然会处死李必,虽然李必本属冤枉,而刺客之事也只是个***而已,但是王承业定会杀人立威,要想保住李必的性命,只能协助贺兰进明攻下土门。

    是以灵山派众人谢过卓亦疏后,便即随贺兰进明出兵土门。

    卓亦疏自然不屑与王承业和贺兰进明同往,是以便留在平原郡,与颜真卿一起在后方策应。

    王承业和贺兰进明唯恐颜真卿抢了功劳,所以不许他领兵出征,颜真卿不在乎虚名,只想尽快攻下土门,是以欣然应允,率兵在平原郡策应,并且还通告各郡,全力协助二人。

    王承业自觉志在必得,于是又暗自想道:攻下土门纵然功劳甚大,可土门一失,安禄山必然领兵来袭,到那时我未必能敌得过安禄山,既然如此,我何不先派人去潼关,告知潼关守军此处之事,让他们做好准备,一旦我攻下土门,潼关便可立即出兵,与我前后呼应,必能夺回洛阳,如此一来,收复东都的不世之功必然首推我王承业。

    念及于此,王承业便即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潼关。

    此时王承业手握重兵,又有河北诸郡相助,自是认为马到成功。

    大军行出数日,平原郡内忽然又来了一人。

    来者正是李,不但他来了,汝阳王妃萧茹雪以及萧天华、甘敏夫妇二人也都来了。

    颜真卿曾得李相救之恩,而且他又是皇室宗亲,是以颜真卿赶忙迎出城去,可李却是满脸焦急之色,问道:“颜大人,王承业和贺兰进明已经去了土门吗?”

    颜真卿答道:“正是如此。”

    哪知听了这话以后,李立时长叹一声,说道:“我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颜真卿疑道:“汝阳王此话何意?”

    李摇了摇头,神色依旧黯然,他又说道:“亦疏公子呢?”

    “公子与冉夫人都在城里。”

    “咱们先进城。”

    颜真卿将李一行人引进城中,此时李必也在这里,他因重伤不能远行,是以留在这里养伤,萧天华先去看他。

    见到卓亦疏后,李便即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卓亦疏疑道:“汝阳王何出此言?”

    只听李说道:“我奉皇上之命追踪妖道姜抚,一路向南而去,但却始终没有进展,到了北海一代时,却听说北海太守贺兰进明有了一个新欢,可据当地百姓传闻,贺兰进明的新欢不是人,而是一个狐仙。”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眉头一皱,他心中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这话是从李口中说出来的,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种轶事,一旁的冉吟怀更是好奇的问道:“这世上真有狐仙吗?”

    萧茹雪说道:“世上自然是没有狐仙的,而贺兰进明身边的所谓狐仙,卓公子却是见过。”

    卓亦疏听后当即明了,开口道:“是姜眸。”

    李是为了追击姜抚才去的北海境内,所以也只有姜家兄妹的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而姜眸身负奇诡邪功,稍加展露,自然会让人以为是狐仙临世。

    冉吟怀也是惊道:“这么说,姜眸一直跟在贺兰进明身边。”

    李点了点头,说道:“我命不良人追查,终是找到了蛛丝马迹,但那时姜眸已经随贺兰进明来河北了。”

    “这么说来,李必很可能就是姜眸打伤的。”颜真卿如此说道。

    萧茹雪道:“正是因为姜眸的突然出现,父亲才会放心不下,与我们一起来了平原郡。”

    萧天华本已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而灵山派也被交到了李必手中,李必率众来河北参战,萧天华自是赞成,可灵山派投奔的是贺兰进明,而贺兰进明身边却有一个姜眸,如此自是让萧天华放心不下,这才急忙赶来。

    李说道:“只可惜晚来一步,贺兰进明进攻土门,必然有败无胜。”

    “贺兰进明投靠史思明了吗?”卓亦疏问道。

    “应该没有,只是中了姜眸的蛊惑之计。”李说道。

    冉吟怀说道:“如此说来,贺兰进明一到平原郡就与王承业争夺河北诸郡盟主的位置,必然也是受了姜眸的怂恿。”

    “现在想来,正是贺兰进明提出来要去攻打土门,以此来决定谁才是河北诸郡的盟主,本来我还在想,贺兰进明的实力不足以与王承业相提并论,他提出这个赌局,岂不是要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颜真卿说道:“原来他是受了姜眸的蛊惑,这才处心积虑的要去攻打土门,却不想自己被人利用了。”

    “土门之战若败,损失的是我大唐的力量。”李说道:“王承业是一方节度使,他此战若败,手下兵将必然损伤殆尽,如此一来,安史大军将更加肆无忌惮。”

    颜真卿说道:“现在想要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前方战场已是箭在弦上,咱们能做的只有引兵相救,总好过他们全军覆没。”

    当下别无他法,只得如此。

    颜真卿点兵出征,众人随军前行,颜真卿又派人前往各郡调集人马,一起前往土门增援。

    大军日夜兼程,唯恐贻误战机。

    而在这期间,李也带来了潼关战场的情况,高仙芝与封常清因被宦官边令诚陷害,是以被玄宗帝斩杀,另起大将哥舒翰镇守潼关。

    李说道:“哥舒翰乃是名将,用兵如神,可保潼关无恙。”

    颜真卿却道:“临阵斩将,不免人心浮动,此乃兵家大忌。”

    李苦笑道:“皇上平叛心切,不免急躁了些,高仙芝和封常清坚守不出,于平叛无利,现在由哥舒翰镇守潼关,皇上也令他尽快出击打败叛军。”

    可颜真卿却又说道:“安禄山势大,潼关虽是天险,却也是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贸然出击必然适得其反,若是河北军能从后方进攻,方可出城一战,但如今的情况,唯有坚守不出才是当务之急。”

    其实李又何尝不知其中的道理,高仙芝与封常清之死在朝廷中影响颇大,对战局也有一定的影响,虽然哥舒翰稳住了军心,可玄宗帝仍要他尽快出战,哥舒翰实无必胜的把握,所以只得拖延。

    众人没想到的是王承业为了争功,早就派人前往潼关,而潼关守将哥舒翰本就因皇上催战而无计可施,得知王承业要从土门进攻安禄山后方,当下大喜,是以点兵出征,如此却也造成了潼关失守。

    当然,这些尚是后话,卓亦疏等人并不知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往土门救援王承业与贺兰进明。

    可最终却仍是晚了一步,颜真卿的大军尚未到达土门,便即得到前方战败的消息。

    贺兰进明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只有贺兰进明带领数百人突出重围。

    王承业大军兵至土门时极为顺利,大战一场后便即占领了土门,哪知这竟是何千年的计谋,待王承业大军入城之后,却发现城中早已空无一物,而紧接着何千年率兵而回,将王承业围在城中。

    颜真卿加快大军的速度,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土门。

    此时王承业的已然被围数日,大军损失惨重。

    何千年忽见后方袭来大军,却是不惊反喜,兀自说道:“颜真卿终于来了。”

    他身边还有一名将领,此时也是说道:“听说卓亦疏就在平原郡,也不知这次来没来土门。”

    何千年说道:“卓亦疏这人武功高强,先前我就与他不分胜负,咱们起事之前,他又得到了太虚掌教苍玄真人的指点,武功必然精进许多,只有咱们二人联手才能杀了他。”

    那将领说道:“卓亦疏是史思明的徒弟,虽然两人是对立之势,却难免不会重归于好,一旦这师徒二人联手,皇上未必压得住他们。”

    原来是安禄山忌惮史思明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怕他再得卓亦疏相助,是以又派来手下袭杀卓亦疏。

    颜真卿大军攻至城前,与何千年大军立时鏖战。

    王承业忽得强援,立时喜极而泣。

    只是何千年早有准备,颜真卿的到来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毫不慌乱,立时点兵迎击。

    反倒是颜真卿的大军疲于奔命,此时无法发挥全力。

    眼前之战是卓亦疏第一次来到战场之上,这不同于普通的江湖争斗,在这鼓角争鸣的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只一开战,便是血流成河。

    卓亦疏纵身冲入战场之中,挺剑而战,自是无人可挡。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天地,卓亦疏杀红了眼,剑下已不知死了多少叛军的性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两人袭至近前,卓亦疏疾出两剑,迫退二人,纵目看去,只见何千年与另一人站在前方。

    卓亦疏轻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何千年。”

    何千年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不待卓亦疏回话,何千年身旁那人说道:“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卓亦疏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李归仁。”

    这李归仁虽然姓李,但却并不忠于大唐,而是安禄山手下的高手,奉命来此与何千年一起围杀卓亦疏。

    卓亦疏暗道:这人气息浑厚,必然是个高手,虽然何千年号称是安禄山手下第一高手,但这个李归仁也必然与他不相上下。

    如此一来,卓亦疏被两大高手围攻,必然凶多吉少。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击杀

    何千年与李归仁各取长剑,一起向卓亦疏攻来,卓亦疏发出灵犀剑气,与两人鏖战在一起。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处处凶险,而卓亦疏身陷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中,更是险象环生,李归仁不出所料,是一个与何千年不相上下的高手。

    卓亦疏暗道:安禄山极善隐藏实力,何千年虽然号称是他身边的第一高手,但这应该只是明面上的,暗中必然还有高手,李归仁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正在卓亦疏思忖之时,李归仁瞅准机会递进一剑,卓亦疏大部分的力道都被何千年牵制,是以抵挡不住,右胸处登时中了一剑。

    如此也是让他恼怒不已,疾发数道灵犀剑气,如此迫退何、李二人。

    另一边,冉吟怀眼见卓亦疏陷入围攻之中,心中登时焦急不已,立时挺剑而去,却被萧天华所阻,只听他说道:“冉夫人且慢,我去会会何千年。”

    说完之后不待冉吟怀回答,萧天华登时纵马而去。

    何千年曾经带领捉生营攻上灵山岛,并将灵山派打的几乎灭门,灵山派与何千年自然是结下了死仇,如今萧天华看到何千年,无异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以当即攻上前去。

    何千年眉头一皱,却也不敢大意,只得迎上萧天华。

    却听卓亦疏轻笑道:“萧老前辈不必前来,对付他们我一人足矣。”

    萧天华说道:“这是灵山派与何千年之间的恩怨,今天必要做个了结。”

    萧天华的前半生痴恋黎听白,与卓家是死仇,后来却由卓亦疏点醒,如此方才认清真情,终是开始珍惜眼前人,这才有了卸任灵山岛主、退出江湖、带领甘敏游历山川之事,若不是因这场安史之乱,灵山岛举派参战,否则萧天华必然不肯再动武。

    武学一道本就奇妙难言,从前的萧天华为了找卓家报仇而苦练武功,虽有进境,但却总觉得稍差一招,后来萧天华退隐江湖,于武学一途反倒疏忽了,每日间只是打坐练功而已,反倒没有从前那般着魔,却不想武功进境居然越来越大,此时只一出手,何千年顿感压力,不禁暗道:这个萧天华莫非是有什么奇遇?怎么比从前见他时更加厉害了。

    其实并非是萧天华有奇遇,而是因为心结解开,心境自然远胜从前,如他这个境界的高手,武功招式早已臻至化境,内功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早已步入一流高手之列,阻碍他武功进境的始终都是心境,如今他心境平稳,不再去寻那久远的仇怨,如此放下了多年的执念,武功自然进境,而且是厚积薄发,势不可挡。

    当初卓亦疏在龙虎山时,苍玄真人指点他的也是心境,而非武功招式或是内功心法。

    卓亦疏年纪虽轻,但身负灵犀剑法和万化神功两大绝学,内功、招式均非常人可比,只是他性情桀骜,更易走火入魔,又有饮怨剑长伴身边,是以只增杀伐之力,却减少了天地滋养,不过经苍玄真人点拨之后,卓亦疏已然不可同日而语,否则又怎能以一己之力抗住何千年与李归仁两人合力围攻。

    卓亦疏只对付李归仁一人,自然压力顿减,饮怨剑打出灵犀剑法,李归仁不敢撄其锋芒,只得连连后退。

    卓亦疏轻笑一声,发出一招灵犀奔撞。

    李归仁闪身让过剑势,旋即抬手还了一剑,卓亦疏招式未老,便即换了招烧犀观火,李归仁迎上一招,两人互不相让,顷刻间斗至生死之际。

    而就在此时,战场上的情况也在变化,何千年的大军虽然更占优势,可是何千年在与萧天华鏖战,自是无暇指挥大军,数万军队只能按照先前的吩咐与颜真卿的大军抗衡。

    而颜真卿则是在仔细观看战场局势,并且不时的做出调整,由此慢慢扭转局势,终是势均力敌。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后方来了一支百人队。

    颜真卿赶忙前去查看,却见来者竟是灵山派的人,还有少数贺兰进明的手下军士,但却唯独不见贺兰进明。

    董砀和慕容池来见颜真卿和李,颜真卿问道:“诸位怎么回来了?”

    董砀回道:“我们进攻土门,没想到竟然遭了埋伏,只得赶忙退军,这一战损失惨重,后来才知道姜眸竟然隐藏在贺兰大人身边,正是她向何千年通风报信,这才让我们吃了败仗。”

    李问道:“贺兰进明呢?”

    慕容池说道:“贺兰大人被姜眸捉走了,我们一路追来,想必是贺兰大人被捉进了土门。”

    颜真卿说道:“这可奇了,贺兰进明是朝廷命官,擒住他对于叛军来说可谓是大功一件,姜眸既然得手,为何又将他送到了何千年眼前,如此一来,这件到手的功劳不就成了何千年的吗。”

    众人虽都不解,但李却是说道:“想必这也是史思明的交代。”

    颜真卿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只听李说道:“正如颜大人所说,贺兰进明是我大唐的朝廷命官,若是杀他等同于朝廷结下死仇,可若是让安禄山的人杀了贺兰进明,朝廷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到安禄山头上,必会加重兵力前来伐之。”

    颜真卿说道:“看来史思明是想推个干净。”

    “这人心思缜密,不计较一时之得失,城府之深,当真世所罕见。”李说道。

    颜真卿也知道,安禄山若是战败,这数十万大军就会尽归史思明所有。

    这时甘敏也走了过来,见到她时,董砀和慕容池皆是一惊,忙道:“夫人怎么也来了?”

    甘敏说道:“萧岛主已经与何千年斗至生死之际。”

    董砀与慕容池赶忙上前去看,果然见到萧天华在战场之中应战何千年。

    董砀说道:“夫人莫急,我们这就去相助岛主。”

    正要奔向战场,李忽道:“那人是不是姜眸?”

    众人看去,只见姜眸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中,而她的对手则是冉吟怀。

    冉吟怀多得卓亦疏的指点,武功进境颇多,她为了讨得卓亦疏的欢心,所以刻苦领悟,此时方才能与姜眸苦斗,可姜眸的武功奇诡难测,稍有不慎就会中招,实是防不胜防,时间一长,冉吟怀便即露出败象。

    幸而就在这时,不良人奉李之命前来驰援。

    眼见于此,姜眸却是不以为意,抬手之间斩杀数名不良人,冉吟怀趁势挺剑来攻,却也被姜眸挡住,并且姜眸欺身上前,以指法震落冉吟怀的长剑,然后伸手扼住她的咽喉,冷笑道:“冉吟怀不愧是绝色美人,果然明艳动人,怪不得卓亦疏对你倾心。”

    冉吟怀已经被姜眸扼住,也就无法出声,自知逃生无望,却又听得姜眸提及卓亦疏的性命,却也不禁心中欢喜,脸上登时没了惊恐,反而越发得意。

    眼见于此,姜眸立时神色一寒,手中发力,就要将冉吟怀杀死。

    远处卓亦疏眼见于此,就要上前救援,却被李归仁所阻,卓亦疏心中焦急,便要拼着硬挨李归仁一剑也要冲上前去相救。

    幸而就在这时,一阵毒烟忽起,姜眸登时大惊,赶忙舍了冉吟怀,兀自击退而去。

    只见云潇湘漫步而来,她竟在这时去而复返,而且直奔河北而来。

    眼见于此,不带别人怎样,卓亦疏先是松了口气,可他刚才的一分神之际,已然漏了极大破绽,足可让李归仁痛下杀手。

    哪知却忽听得李归仁喊道:“卓亦疏武功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何大人,还得你来对付他,我来对付萧天华老匹夫。”

    说完之后竟趁此机会闪身而去,兀自出手替下了何千年。

    何千年大喜,暗道:萧天华武功虽强,但他的死活无足轻重,只有杀了卓亦疏才是大功一件,难得李归仁将此功劳拱手相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当下攻向卓亦疏,此时卓亦疏得知云潇湘救下了冉吟怀,心中大定,转身迎向了何千年。

    萧天华眼见李归仁将自己当成了软柿子,自是大怒,立时攻来,四人混战,仍是险象环生。

    卓亦疏与何千年斗了数百招,但却始终不分胜负,而卓亦疏身负道家绝学万化神功,可吸收天地精气为己用,是以内力源源不绝,何千年虽然内力高深,但恢复之力却不可与身负万化神功的卓亦疏同日而语,是以斗至最后,已是此消彼长的局面。

    何千年也知不能拖延,当即使出生平最强一击,立时就要与卓亦疏一招定生死。

    眼见于此,卓亦疏大喝一声‘来得好’,当即不闪不避,立时打出‘三步成杀’。

    只见战场中沙尘肆起,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兵器相撞致使火光四溅,更是早已血流成河,犹如人间炼狱。

    何千年一招落败,被饮怨剑斩断生机。

    三步成杀果然势不可挡,何千年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说道:“公子果然厉害,我败了。”

    说完之后立时气绝而亡。

    眼见于此,李归仁立时无心再战,当即转身就走。

    姜眸被云潇湘所阻,无力去杀冉吟怀,当下也不多留,立时离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失守

    何千年一死,土门大军群龙无首,立时溃散,颜真卿抓住战机,立时率兵进驻土门。

    在土门的太守府中见到了被关押在此的贺兰进明,但是李归仁和姜眸却已不知去向。

    何千年一死,土门叛军立时大乱,王承业趁此机会率部冲出,哪知竟迎面遇见了姜眸,而姜眸竟然在离开之际出手杀了王承业,如此一来,河东节度使王承业阵亡于土门。

    颜真卿的大军攻下土门,自是欢呼雀跃,贺兰进明自觉无趣,而此次自己与王承业的战败都是因姜眸之故,说到底还是自己养虎为患,贺兰进明唯恐汝阳王怪罪,获救之后立时离去,一刻也未多留。

    云潇湘来见卓亦疏,却见他兀自思忖,似乎心有所想,便即疑道:“公子在想什么?”

    一旁的李也是说道:“此次咱们能攻下土门,公子居功至伟。”

    颜真卿也道:“全凭公子杀了何千年,此地叛军方才乱作一团,咱们才能一鼓作气攻下土门,否则的话仍是胜负难料。”

    卓亦疏却道:“李归仁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收手,而且还引来何千年与我激斗。”

    当时的情况极为凶险,李归仁本有机会击杀卓亦疏,可他却并未出手,反而趁此机会退出了战圈,并且以自己不敌卓亦疏为由请求何千年出手,这也是导致何千年死于卓亦疏剑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说道:“李归仁与何千年的武功相差无几,何千年不是公子的对手,李归仁也必然不是。”

    李所言虽然有理,但却不足以解释此事,若是斗至生死之际,卓亦疏有信心击杀李归仁,可当时的情况却是自己因冉吟怀之故而分心,李归仁只需一撮而就,卓亦疏今日必死无疑。

    冉吟怀谢过云潇湘救命之恩,心中仍是心有余悸,她倒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卓亦疏险些因为自己而命丧此地,这让冉吟怀即感动又害怕,她知他心中有自己,却也害怕他因此丧命。

    颜真卿虽然攻下了土门,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前方忽然传来消息:哥舒翰兵败潼关,长安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失守了。

    听的这个消息后,李立时如遭雷击,颜真卿也是说不出话来,颓然倒地。

    只听传信那人说道:“哥舒翰将军贸然出兵与安禄山决战,中了安禄山的诡计,致使潼关失守。”

    此时哥舒翰被安禄山所擒,此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唐廷,而王承业也死于此战,也就不会再由人知道其中的曲折。

    当初哥舒翰接道王承业的密报时大喜过望,彼时他被玄宗帝催促出战,只因没有把握而始终拖延,可是帝命不可违,哥舒翰知道出兵是唯一的选择,也是一条必死之路,幸而王承业说自己会攻下土门与哥舒翰前后围攻安禄山,哥舒翰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兵,哪知这竟是安、史二人的计谋,王承业不但没能攻下土门,自己反而死于此地,哥舒翰独自正面迎击安禄山,而且安禄山早有准备,以守株待兔之势大败哥舒翰的大军,从而夺取潼关。

    可怜一代名将哥舒翰,手握胜机却兵败潼关,此战直接改变了安史之乱的走向。

    此时就算颜真卿向前进攻也是无济于事,毕竟战机已失,只得据守不出。

    李心系长安的状况,当下就要赶往长安,卓亦疏离开天平山时就是要赶往长安,后来因诸多变故方才来了河北,如今既然前方局势突变,卓亦疏自然要前往长安。

    当下李率领不良人,还带着萧茹雪,与卓亦疏等人一起前往长安。

    灵山派留在河北战场协助颜真卿,萧天华也未离去,毕竟现在李必伤势未愈,灵山派需要有一个主心骨。

    卓亦疏等人急奔长安而去,在路上时,李说道:“公子,在我离开长安之前,已经见到了金宵宗的诸位朋友。”

    卓亦疏去洛阳之前曾让高险峰等人前去长安,并且听李的吩咐行事,此时听得他所说,卓亦疏便即点了点头。

    李又道:“太子早已料到潼关必然守不住,所以提前布局,让澈公主前往蜀中,可是蜀中虽然富庶,局势却也复杂,澈公主一人不足以应对,我向高先生等人求策,高先生说让庄先生前去蜀中相助澈公主。”

    此话一出,卓亦疏却是一怔,不知高险峰为何要让庄修平去蜀中,但却听一旁的冉吟怀笑道:“公子难道忘了吗,庄先生若是去了蜀中,许家堡自然会帮自家姑爷。”

    听得此话,卓亦疏当即恍然,此前摩尼教进攻少林寺时,金宵宗曾在洛阳遇见了许灵儿,她显然是对庄修平心生情意,此时高险峰让庄修平去蜀中,自然是因此事,许家堡在蜀中势力庞大,而且与其他几家左道势力同属悬天宫,有其相助,足可平定各方势力。

    卓亦疏说道:“蜀中的局势虽然复杂,却是如今最好的去处了,蜀地没有文隐阁的人,如此可谓是免去了心腹大患。”

    文隐阁也是当初卓亦疏与狄青联手所破,文隐阁只得退出蜀地。

    只听卓亦疏又道:“而且蜀中的江湖门派中,左道虽多,但却尽数归于悬天宫统领,许家堡与虎渊阁、长虹帮等关系匪浅,必然不会互相为难,有许家堡策应,行事自然无阻。”

    “前往蜀中的确是刻不容缓。”李说道:“只是不知道长安的局势能否支撑到皇上全身而退。”

    此时众人虽然还未到长安,但却能料到长安的局势,必然已是乱作一团。

    长安中,确实如此。

    潼关失陷的消息传来以后,玄宗帝李隆基心中一沉,只道天要亡唐,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此时只得强装镇定,实际上却已坐立不安。

    长安城中的百姓开始四散逃难,就连朝中官员都开始寻找后路,如今大殿之上,只有太子李亨与右相杨国忠站在这里。

    杨国忠因妖道姜抚之事,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受到玄宗帝的宠信,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偏偏偌大的长安城中无人可用,玄宗帝只得继续信赖杨国忠,此时杨国忠说道:“现在叛军居于潼关,与长安城相距不过咫尺,皇上乃是大唐的气运,不可与叛军正面相对,倒不如先暂避锋芒,待我朝中大将击溃叛军以后,再回长安。”

    李隆基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避难吗?”

    “皇上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所去的地方都不是‘避’,而是‘幸’。”杨国忠行礼说道:“臣恳请皇上幸蜀。”

    太子李亨也是说道:“儿臣附议,父皇暂且幸蜀,待各路将军平叛之后,再回长安不迟。”

    其实玄宗帝早就有心离开长安,如今叛军势大,若是一味的留在这里,只怕会成为叛军的阶下囚,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只是这话不能由皇上自己来说,毕竟这是逃难,所以需得由臣子提出来。

    而此时杨国忠却也是有苦难言,一直以来,都是太子极力要让皇上幸蜀,只是皇上始终未曾应允,而太子却也没有放弃,一直在做准备,太子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除掉了杨国忠在蜀中的势力。

    杨国忠曾在蜀地从军,他第一个贵人鲜于仲通就是蜀地大豪,后来杨国忠得势以后,还曾提拔他为剑南节度使,主管蜀地一带,按理说蜀地算是杨国忠的地盘,只是太子早有准备,先是去除了杨国忠在蜀地的势力,然后又派了梅妃之女唐澈前去蜀地,为玄宗幸蜀做好准备,一旦玄宗帝到了蜀中,必然落入太子的掌控之中。

    但是太子却让杨国忠力劝玄宗幸蜀,这其中自然是有太子的打算,如今天下大乱,玄宗幸蜀的一路上并不安全,随时都可能被叛军追杀,一旦玄宗死于途中,那么力劝玄宗幸蜀的人就成了罪魁祸首,太子李亨不愿担这个风险,所以让杨国忠来向玄宗帝说幸蜀之事。

    当然,杨国忠应允太子也是实属无奈,自妖道姜抚之事后,杨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贵妃杨玉环也受到波及,如今安禄山又已造反,偏偏安禄山就是打着‘讨伐杨国忠’的旗号起兵反唐,这无疑是将杨国忠推到了风口浪尖。

    杨国忠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如今能护住他的人只有太子,所以不管太子的要求有多过分,杨国忠都只能应允。

    朝中早就有人向皇上劝谏,要把杨国忠交给安禄山,只是玄宗帝心知肚明,‘讨伐杨国忠’只是安禄山的一个借口,安禄山真正在意的则是大唐的锦绣江山。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一众刺客杀进宫中,禁军被杀的节节败退,王摩诘正率领惊风司竭力抵抗。

    李隆基闻言大惊,太子却道:“父皇莫慌,儿臣前去看看。”

    李亨出了大殿,迎面遇见了高险峰,李亨问道:“高先生,刺客是什么人?”

    高险峰神色凝重的说道:“文隐阁。”

    听得此话,李亨也是眉头紧皱,他知道文隐阁的名声,却不想竟在此时趁乱来刺杀皇上。

    这时乌宏也走了过来,他浑身是血,显然经过一番鏖战,只听他说道:“杨原亲自来了,而且带着文隐阁的许多高手,惊风司未必挡得住他。”

    高险峰说道:“杨原武功高强,天下间少有人能敌,现在公子又不在长安,而杨原却是有备而来。”

    “杨观山、柳三刻、宁珂他们都来了。”乌宏说道:“我跟宁珂交了手,也见到了其余几人,现在惊风司正在抵挡,宫中禁军也赶去了,但是文隐阁并不恋战,一路向皇上而来。”

    这时又见高力士率人赶来,太子见此喜道:“高大人,您来了。”

    高力士回道:“太子莫慌,我调集了北衙禁军来护皇上。”

    北衙禁军是皇上的私兵,也是皇权的最后一道防线,其实惊风司与不良人同属北衙禁军,如今惊风司正在低档文隐阁,而不良人远在河北。

    这时高险峰又道:“太子,长安中尚有一人能抵挡杨原。”

    李亨疑道:“是谁?”

    “白九君。”高险峰说道。

    太子闻言了然,立时回往殿中。

    高险峰心中却是担忧,暗道:文隐阁举派前来,只凭白九君一人不足以应对,只能暂解燃眉之急。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文隐阁

    杨国忠受制于人,当太子让他去叫白九君出战时,杨国忠只能应允,但是白九君却并不想唯命是从。

    此时白九君站在沉香亭前,他面前站着的则是宁珂。

    只听宁珂说道:“白庄主是奉杨国忠之命来对付文隐阁的吗?”

    白九君冷笑道:“凭你还不足以与我说话。”

    听得此话,宁珂却不在意,而是说道:“不错,白九君是一派之首,合欢庄之主,在江湖中大名鼎鼎,而我宁珂不过空有一个‘快刀’的虚名,与白庄主相比确是多有不如。”

    白九君冷笑不答。

    宁珂又道:“今天站在这里与白庄主对话的本应该是杨原。”

    没想到宁珂竟然直呼杨原之名,似乎并未将他当成文隐阁主,而白九君对此却并不感意外,他知道宁珂铤而走险的来见自己,必然另有所图,但是白九君不想再绕圈子了,所以说道:“你最好有话直说。”

    “白庄主果然快人快语。”宁珂笑道:“若是杨原也能如白庄主这般雄才伟略,那文隐阁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哦?此话怎讲?”白九君终于有了兴致。

    宁珂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文隐阁布局江湖,为的就是兴复大隋江山,可是这事谈何容易,杨原本就是杨家后裔,做成此事便可君临天下,但是我们这些人到最后不免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白九君不语,等着宁珂继续说下去。

    “如今对文隐阁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却也是最大的危机。”宁珂说道:“文隐阁与安禄山通力合作,如今安禄山在前方攻下了潼关,文隐阁趁机来行刺李隆基,但李隆基乃是一国之君,身旁有禁军无数,要想杀他谈何容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刺杀成功了,安禄山也不会与文隐阁平分天下,李隆基一死,大唐必然溃败,到时候安禄山坐拥天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文隐阁。”

    “对于一心想要兴复旧朝的势力,这是所有掌权者都不想容忍的。”白九君何等聪明,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不错,白庄主果然有远见。”宁珂赞了一句,白九君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兀自微微一笑,等着宁珂继续说下去,只听宁珂续道:“文隐阁虽强,但毕竟只是江湖门派,不管大隋曾如何风光,现在的杨家后人只能流落江湖,这是不争的事实,文隐阁即斗不过大唐李家,也斗不过大燕安家。”

    “所以说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文隐阁发展至今,实力雄厚,虽不足以复国,但却能为尊江湖。”宁珂说道:“而这也是能保住文隐阁的唯一办法。”

    “所以你要对杨原取而代之。”白九君本就是一派之主,他不似卓亦疏那般不屑猜人心思,合欢庄能有如今的威势,都是靠着白九君八面玲珑,不但对外威名赫赫,对内的掌控也是游刃有余,他如所有掌权者一样,时刻提防着属下篡位,所以此时一听宁珂所言,立时便知他心中的想法。

    话已至此,宁珂自然也不隐瞒,只听他说道:“只需让杨原与金宵宗两败俱伤,那我自能接任阁主之位。”

    听得此话,白九君忽然笑了,只听他说道:“这件事似乎与我无关,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况且现在卓亦疏不在长安,金宵宗中无人能挡得住杨原。”

    “这就是我来找白庄主的原因。”宁珂上前一步,说道:“只要白庄主挡住杨原,我必能与白庄主里应外合,杨原一死,白庄主就成了救驾的功臣,而我也会率领文隐阁反正,此后文隐阁不再为复隋效力。”

    “此事若是顺利,我猜你会解散文隐阁,然后再暗中以文隐阁旧部组建一个新的门派。”白九君见到宁珂微微一怔,显然自己的猜测正是他的打算,白九君便即又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听得此话,宁珂却是心中一松,然后说道:“如今江湖中最强盛的两个门派一是道门太虚,一是佛门少林,我想白庄主不会不知道,这两家门派都与李唐皇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白九君看着宁珂,等他继续说下去。

    只听宁珂说道:“李家奉老子为祖,以道治国,太虚教乃是天下道门之首,历代掌教多来长安讲道,除了武以外,李家历代帝王都曾听龙虎山掌教讲道,也是在李家的扶持之下,太虚教方才天下独尊;而少林派曾经相助李世民夺得州,所以李家并不抑佛,少林派方能成为江湖第二大门派。”

    听到此处,白九君已经猜到宁珂的心思了。

    果然,只听宁珂说道:“今天白庄主与我擒下杨原,救了大唐皇帝,白庄主必然居功至伟,我宁珂也能分一杯羹,将来咱们两家可以黄河为界,各自为尊一方,江湖虽广,却也要奉咱们为首,如此岂不快哉。”

    白九君心道:宁珂在文隐阁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将来能一飞冲天,他知我毕生所愿就是让合欢庄统领江湖,所以方才找我来共商此事。

    心中如此想着,白九君却又说道:“若是我直接去对付杨原,同样能得到这个护驾之功,又何必与你合作。”

    宁珂闻言却是笑道:“白庄主若是直接去护驾,这份功劳首先要算在杨国忠的头上,然后才是白庄主,皇帝也只会认为杨国忠忠心耿耿,而白庄主不过是杨国忠的手下高手罢了,所以白庄主空有护驾之功,但与皇帝之间却始终隔着一个杨国忠,就算杨国忠肯扶持合欢庄,却也是有心无力,当朝宰相培养江湖势力,此举必会让帝王猜忌,杨国忠老奸巨猾,绝不会犯这个错误。”

    宁珂所言自然有理,其实白九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屈于杨国忠手下并非长久之计,尤其是如今天下大乱之际,杨国忠的权势正在溃散,从前的他或许能够帮助白九君振兴合欢庄,但是现在的杨国忠已然是自身难保,即有皇帝的猜忌,又有太子的咄咄相逼,而且安禄山还是以讨伐杨国忠为由扯起了造反的大旗,杨国忠现在是内忧外患,白九君早就想着要另寻出路。

    白九君兀自思忖,宁珂也不催促,而是信心满满的站在这里等着。

    这时忽然听得有人喝道:“宁珂,你果然是个狼子野心的卑鄙小人。”

    杨观山纵身而出,适才宁珂所言,自然已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杨观山短棒劈落,直奔宁珂而去,宁珂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眼下若是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将再无立足之地。

    短短一瞬间,宁珂心思急转,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白九君,立时计上心头,决定铤而走险,于是也不出手,兀自静待杨观山的短棒劈落而下。

    杨观山见宁珂竟然毫不抵挡,立时加大了力道,他恼怒宁珂背叛文隐阁,而且处心积虑的要害死杨原,是以用上了十成功力,就要将宁珂置于死地。

    哪知就在这时,忽见一道剑光袭至,杨观山登时一凛,只得回招迎向来人,只听得一声巨响,杨观山与白九君各自退出数步。

    眼见于此,宁珂也是松了口气,顿感劫后余生,他之所以不还手,是因为自己绝非杨观山之敌,就算还手也无法逃出生天,既然如此,干脆束手待毙,若是白九君有心与自己合作,自会出手相救。

    说到底,宁珂拼了性命,赌的是白九君会不会出手。

    事实证明宁珂赌对了。

    杨观山怒道:“白九君,你真要与宁珂同流合污?”

    白九君曾被文隐阁围困在终南山,此仇不报,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当下再不耽搁,挺剑攻去。

    宁珂也展开快刀绝技,与白九君合攻杨观山,并且心中暗道:千算万算,没想到竟让杨观山撞破了此事,不过既然白九君肯出手,就证明他愿意跟我合作,我有他这一强援,夺取文隐阁主的位置必然又多了一层把握。

    杨观山不愧是文隐阁高手,身负囚龙棒法,一经施展,立时与白九君和宁珂不分上下。

    白九君兀自留有余力,心中暗道:宁珂这人卑鄙无耻,我需得防备着他,若是我施展全力,不免要与杨观山两败俱伤,到那时必然会让宁珂坐收渔利。

    白九君虽然有心与宁珂合作,但心中对他还是有所提防,是以不肯出全力,只想逼迫这宁珂全力以赴,白九君自己只需找到机会突施杀手即可。

    如此一来,双方皆是久攻不下,一时间僵持在此。

    而在另一边,杨原已然率人攻至南熏殿,王摩诘拼力阻挡,奈何文隐阁倾巢而出,是以实力强横,而且杨原等人皆是高手,一路直奔南熏殿而来,禁军竟然抵挡不住,只能仰仗人数优势稍缓其势。

    高险峰与乌宏立时攻上,杨原冷笑一声,君隐剑立时攻来,乌宏挥出铜人,本想抵挡,却不想杨原剑势一变,乌宏大惊,紧接着长剑袭至胸前,就要取了乌宏的性命。

    幸而高险峰拼力相救,如此打断了杨原的攻势,饶是如此,乌宏却也中了一剑,登时血流如注,适才若无高险峰相救,此时乌宏已然殒命。

    双方只一个照面,乌宏便已重伤,杨原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柳三刻与王摩诘斗至生死之际,谁也无法贸然收手。

    高险峰心中一沉,暗道:今日就算拼上了我们的性命,恐怕也挡不住杨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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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远,豪气未歇,狂性难收,相思无常。盛世豪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越发清晰。庙堂与江湖,儒士与狂生,正与邪,善与恶,所有的一切在江山动荡之时都显得微不足道。绝世豪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豪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豪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