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七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杨凡从不否认老师是一位正直的大臣，但是正直的人眼里往往装的只有是非曲直，却忘记了人都是自私的，动了谁的奶酪都不行。
告别了老师后，杨凡抱着儿子回了家，小家伙也许是困了，趴在棉衣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见儿子睡得香甜，杨凡宠溺的给儿子掖了掖毛裘，也好让温度暖和一点，然后悄声的带着护卫走入夜色之中.....
古人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是离家百步的孩子，娘亲又何尝不惦记呢，回到家的时候，周小管家早早的等在了府门外，见侯爷和小侯爷回来了，刚想要上前说话，却被杨凡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睡觉的孩子。
一直没睡下的白月见孩子和夫君都回来了后，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看着夫君替儿子盖上小棉被，两人回到东屋后，白月这才替夫君脱掉了大衣，然后给其端来一盆热乎水洗脚。
“夫君呐，您这又是和老师喝酒了吧.....”
媳妇给洗脚这种待遇，说实话杨凡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因此格外的高兴，摇了摇昏昏欲睡的大脑袋说“老师年纪大了，孩子又都不在身边，生活上难免孤独了些，作为老师的学生陪其喝点酒也是应该的，到是你和薇儿，平时要是没事的话多去陪陪师母她老人家，也算敬了晚辈的一份孝心。”
白月乖巧的点点头，给夫君洗完脚后，便端着水倒了出去，等回来上床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夫君呼呼的睡了过去，而那蜷缩在一起的样子，格外的让人心疼。
“哎，也真是难为了夫君.....”
.......
开封人从来都不缺乏凌晨六点早起的人，虽然看不到大大的太阳，但至少能为嗷嗷待哺的家里多端回来两碗热粥，然后看着一家老小吃得香甜，心里就会感觉到无比的满足，还能有什么比看着一家老小有饭吃高兴的事呢？
尽管天色刚刚透露出一点光亮，但是各大粥棚里的热粥早已经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了，那些早已排着队的百姓，纷纷站起来自觉的向前走去，等着管事的发放粥食，领到粥的会有专门的人在名字上打个对号，表示已经领过一次了，而每个人头一天只能领到两碗粥，不用担心有人会冒领粮食，没看见各地的坊长拿着名册对人名的嘛。
相比于安心等待救济的百姓，城中的士绅大户则要闹心的多，本来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睡觉呢，哪里想到一大早上的，开封府的衙役以及户部的小吏就登上了门，说是城中缺粮，朝廷想要问各位借些粮食，日后宽裕了在还粮食，并且拍着胸脯保证，每个人家只借三万担粮食即可，而且户部还会给各位大户打借条。
绅士们一听这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诉苦说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别说三万担了，就是三十担也没有，自家都快过不下去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气的户部小吏当即就变了脸色，又是许愿又是威胁的，最后实在没招了，只能搬出李纲这位宰相大人来，不料小吏不提还好，一提起李纲，士绅们就更加的不怕了，皮笑肉不笑的说混到今天，谁还没有点关系，要是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然后便命令家仆将小吏们赶了出去。
消息传到开封府的时候，气的李纲拍着桌子砰砰直响，大骂这帮士绅都是黑了心的，这让一旁的几位大臣苦笑不已，李若水拱手说“李大人息怒，犯不着为了一帮商贾大动肝火，现在城中人心惶惶的，恐怕那些大户对朝廷已经没了信心了，自然也就不会在卖户部的面子，我们应该在想想办法才是。”
“李大人说的是，现在朝廷都搬到江南去了，这些坐地户自然不会在卖我们这个留守朝廷的面子，没吵着开城投降就算不错的了，你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爱国之心，所以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将战备军粮调拨一部分出来了。”吴敏无奈的说道。
李纲没想到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居然会如此难办，连朝廷都办不了，那这个开封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李纲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怀疑，想起杨凡说的人都是自私的，刚开始李纲还不信，没想到这么快这挨了现实一个耳光，估计那小子正偷着乐呢吧......
阿嚏......
杨家一般很少有闲人，除了侯爷这个闲人外，大部分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蔡薇儿忙着赈灾，白月又忙着召集那些士绅勋贵的夫人聚会，只有杨凡一个人是清闲的。
自从发觉躺椅的好处后，杨凡就成了躺椅上的一条瞌睡虫，当然不乏有一些不自觉的人，总是在杨凡进入睡梦中的时候，来打扰清梦，从两只大脚的重量上，杨凡就知道一定是小强又跳上肚子了，不耐烦的扒拉一下大公鸡，说“别闹了小强，让我睡会......”
喔喔喔....
大公鸡不满的哼哼两声也就老实的趴在了杨凡的身边，静静的看着闭上眼睛的杨凡，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没过多久一脸愤怒的白月回来了，拉起杨凡就说道“夫君您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呐，平日里往杨府跑的比谁都勤快，今天一听妾身说借粮的事，一个个的都不吱声了，还说这几天家里实在是穷的要命，自家老爷一顿饭也只喝半碗粥，剩下的半碗还要留到晚上吃，您听听这是什么话，就那个绸缎庄的刘大脑袋，据妾身所知，他家一顿饭没有个七八十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就这还摸着泪说一个馒头掰着吃还能省省。”
听着白月喋喋不休的控诉，杨凡换了个姿势闭着眼说“行啦，朝廷派去的人都让人家撵出来了，没把你赶出来就算挺给面子的了，还说啥啊，一般肥头大耳的蠢货，是该拎出来放放血了，这样吧，你让老邢带着人去把这些大户们请来，就说我有些事情要跟他们说说，不来的都按金人奸细处理......”
见自家夫君轻描淡写的就交代完了，白月也就放下了心思，交代了一句老邢后，便去看望儿子，这一天气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
老虎之所以是老虎，就是即使不发威，也不会有人拿你当病猫多待，绅士们在朝廷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面对李钢这些正直的人，根本就不怕，一旦惹急了发动起关系网来，就算是宰相也要受到各方面的掣肘，但是千牛卫就不同了，那可是头号特务头子，得罪了人家，轻轻松松的往你家放点东西，就等着按造反抄家处理吧，要是遇见那性子急的，给你来个三刀六动，来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一天的功夫，那些待在家里的大户们，不约而同的接到了千牛卫的请帖，原本家仆们还想在来一遍耍横，结果门牙掉了都是轻的，看着那些雪亮的钢刀，吓得屁滚尿流的就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等到那些大户们鼻孔朝天的走出来后，立马就老实了，该问候侯爷的问候侯爷，该递上红包的递上红包，谁也不敢多放一个屁，万一被抓进大狱灌点辣椒水，坐点老虎凳就犯不上了......
" 侯爷有请！”
扔下一句话后，千牛卫就消失在了大门外，独独留下那些脸色阴晴不定的大户，良久之后咬了咬牙大喊“备车，去大将军府......”
四百零八章：倒卖官职
哎呀呀，这不是***的程老板嘛，怎么你也接到了？.....
"哈哈，马行街的李掌柜，真是幸会幸会，我也是接到燕侯的通知来的...请！...
”请！.....
周小管家笑着与这些登门而入的士绅挨个打着招呼，心中也是暗暗的吃惊，这些鸟悄发财的大户也不少啊，而那些笑容满面的大户，心中更是吃惊，自打到了杨府外，就见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千牛卫绷着脸站在那里，进了府后，好嘛，四周到处都是背着火统的千牛备身，想要全须全尾的竖着出去恐怕很难呐，士绅们暗暗想到。
“呀！你们都来啦，恕本侯有些公务耽搁了，这就像各位陪个不是了，”说着就拱了拱手，好家伙，杨凡这一赔罪不要紧，吓的所有人纷纷站起来，陪着笑脸说没事，侯爷辛苦云云....
让人坐下后，杨凡这才漫不尽心的让人上茶，与以往不一样的是，端茶的都是一些战场上的粗汉，一手拖着茶杯就往上身上杵，嘴里说着请喝茶，可是看那眼神分明差动手了，吓得众士绅无不是小心翼翼的接过茶碗抿了一口....
在座的都是汴梁的大户，谁都有点关系，也有那不怕杨凡的，比如粮商贾三两，他娘舅就是户部莫尚书，因此在开封城里也是独霸一方的人物，他家说粮价五十文一斗，谁要要是敢卖四十九文，那其下场指定是倒闭了事。
”咳咳！燕侯此次召集我等前来，恐怕不是喝茶那么简单吧，如果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开口，我等若是能办到的话，自然会尽心尽力，如果是过于艰难苛刻，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呀.....说着还故作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
杨凡见这个小白脸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话一出口就把自己的要说的堵死了，因此诧异的多看了几眼，呵呵笑道“各位不必担心，本侯一项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本侯会向你们借粮食。
听到这里，是士绅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强要，那就好办了，大不了说什么听着就是，反正要粮那是一点没有，任你能把死人说活了，也不会交出家中的存粮的。
杨凡扫视了一眼这帮家伙，也不介意，而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如果本侯所料不错的话，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以商贾起家吧，虽说与朝廷有些关系，但那也是攀附在人家身上吧，众位，本侯说的可是事实？”
***的程老板噌的一声站起来，拱拱手问“我等自是商贾起家不错，不知侯爷何意？”
“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只是相与众位做个买卖而已，本侯知道你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属于世代经商，家中的子弟大部分也会继承衣钵当个商贾，可是你们恐怕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家族子弟一辈子当个末流商贾吧？
此话一出院中的士绅无不惊呼，杨凡的话还是说进他们的心坎里了，虽说家中有钱生活也不错，但是毕竟在士农工商里只排了个末流，在上层圈子里处处受排挤不说，连个话都说不上，要是哪天得罪了权贵，那点钱粮根本就保不住，自己这一代也就这么回事了，谁让没有个好脑子考取功名，和取得战功呢，但是子孙孙就不一样了，但凡有一点机会考取功名和取得战功，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当一辈子的商贾。
士绅不是士绅的，看着挺风光，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自从王安石变化以后，大宋在想买个 官就那么容易了，因此对于商贾士绅来说，功名和军功就显得珍贵无比了。
“敢问侯爷，能否在说的明白一些，”九局赌坊的老掌柜哆嗦着嘴问道。
杨凡也不卖关子，看着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商贾，退隐的官员，淡淡一笑“无他军功耳，想必各位也知道金人现在正在外面攻城，而每天将士们捞取的军功也不再少数，咱们大宋的体制你们也知道，超过五十颗头颅，最多也不过就是连升两级级而已，多余的也就浪费了，所以将士们对于升迁也不是那么迫切，而那些用不了的军功，就看各位想不想为自己子弟谋个前程了....说完便又滋溜一口茶水..也不催促就那么看着， 他才不相信这帮人会放过买 官的机会。
果然士绅们嗡嗡了半天后，九局赌坊的老掌柜犹豫的说道“侯爷的好意我等自然感激不尽，可是万一将士们守不住城池，那岂不是打了水漂？....老掌柜的一番话，立即引起了共鸣...他们就怕打了水漂，弄得血本无归。
”嘿嘿，各位都是生意上的能手，岂能不能任何生意都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能冒，还谈什么光宗耀祖，子孙昌隆，同样即使你们不做这笔买卖，一旦金人进城了，你们那些粮食还能省下多少？恐怕金人没我好说话吧，就算你们带着粮食去投降，以他们那般残忍的凶性，能够绕过你等都是未知，更何况是你们的那些子孙家人了，好好想想哪头对于你们更有利些......
杨凡这边说完，下边就开始议论起来了，“嘿，老程你怎么想的，据我所知你家的两个大小子，好像都是白丁吧，现在能买功名了，岂不是你家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当官的？这下你家的青楼可没有人再去敢收保护费了。
”老马，你也别光说我，你家的大儿子虽说是账房掌管，可是天生就爱舞枪弄棒，又不愿意当个小兵，这不，机会就来了，只要你下足了本钱，就以你家儿子那膀大腰圆的样，至少也能买个校尉回来，虽然官不大，但至少也比商贾强多了。
“呸，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的也要给我儿子弄个游击将军回来，老子这辈子是玩完了，但我的子孙不能没了前程...虽说有风险，但是这年头哪有实打实保准的事，更何况这事是权高位重的燕侯牵的头，不怕黄了....
这在杨凡看似小事一桩的事情，在商贾那里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天下掉下的大馅饼，众人议论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九局赌坊的老掌柜才哆嗦哆嗦的问道“多谢侯爷美意，这等人情我曲家自然是记下了，不知怎么个买法？”
见这帮掌舵的说话了，杨凡也就不再喝茶水了，将茶碗轻轻放下后，伸出手摇了摇“从九品陪戌副卫，十两银子，五十担米。正九品陪戌校尉，二十两银子，一百担米。从八品任勇副卫，三十两银子，一百五十担米。正八品仁勇校尉，四十两银子，两百担米。
这些都是一些便宜的散职，足够普通子弟用的了，同时这些也在本侯的职权范围内，一旦交钱后，立马文书就会送到手里，如果你们想给家中的直系子弟找个好前程的话，也不是没有。
比如从七品的御武校尉，到正七品的宣节校尉，银子也在一百两，米五百担左右，还有昭武校尉、振威校尉、致果校尉、翊麾校尉这样的五品以下的官职，都是可以谈的，当然了价钱和粮食自然也会高的多，至于游击将军，游骑将军，这样五品以及五品以上的官职就不用想了，本侯没那么大的权限......
四百零九章：空荡荡的米缸
有些人之所以能够走在别人的前面，就是每当机遇来临时，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燕云侯的一番话说下来，这帮地主老财激动的就差飞起来了，虽说损耗点钱粮，但是跟前程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谁家还在乎那几万两银子，至于粮食就更不用愁了，地窖里都是这玩意，吃上一辈子也吃不完。
“燕侯，小老儿愿意花三万两银子，以及六万担粮食，捐一个正六品邵武校尉以及五个正八品仁勇校尉可好？”白楼老掌柜颤颤巍巍的举着银票说道。不料身边的太白楼掌柜，不屑的一笑“也真是够穷的，就买了这么两个小官。”
说完便转过身陪着笑脸说“侯爷，小的愿意花四万两银子以及六万担粮食，给家里的子孙捐一个正六品的邵武校尉，还有两个正七品的宣节校尉可好？”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白楼掌柜。气的白楼老掌柜冷哼了一声。
杨凡笑眯眯的点点头“各家掌舵的意思，本侯都明白，正好大军中的录事参军都在这里了，你们找他们办理即可，三日后即可来军中报道了，相信历练个一年半载的，多少也能光耀门楣了，告辞！”
“燕侯慢走！”
看着一窝蜂的人群将录事参军团团围住，杨凡笑了，商人逐利的本性已经决定了最终的结果，留下周小管家负责照看后，自己回了后院，白月见到夫君回来了，赶忙上前问结果，杨凡蹲下亲了亲儿子说“都是一帮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要想马儿跑，不吃草怎么行...让人给我准备点香烛去.....”
杨凡不记得谁说过了，凡是逝去离开的人，最终都会化为满天的星斗，然后在天上保佑着活下来的人，如果哪天发现有那么一颗闪耀的星星，对着闪烁，那么一定是在乎你的人在天上朝你笑呢。
太后娘娘笑没笑杨凡不知道，连日来的阴云密布遮挡住了天上的星星，以至于杨凡蹲在坟前烧纸的时候，飘落下了雪花，落地无声。
“娘娘，您不知道，自从您走了后，城里的粮食也就不够用了，所有人都在寒冬腊月里勉强的活着，晚辈没办法，只好骂了一些无职无权的官衔，您不会怪我吧.......”
北风吹过，一簇簇雪花打着旋的落在坟头，好似在回应着絮絮叨叨的杨凡，有些话憋着心里久了，就会变成折磨，可是想要找个人诉说却又发现，原来有些话真的不能说给活人听，只能说给那些逝去的人听.....
宫中的侍卫早早的就把消息传递了到了宫中，闻讯赶来的荣德帝姬悄悄的站在李元芳旁，神色复杂的说“今年是母后的头七，难得燕侯还记得......”
李元芳笑了笑，并未出声，荣德帝姬也不怪罪，二人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大雪中，站在坟头絮絮叨叨的杨凡，这一刻没有什么大将军，也没有什么皇太后，有的只是一个晚辈在向长辈诉说着心中的哀伤......
有的人就像相反的相交线，一旦错过了交汇的那点缘分，就会沿着彼此的方向，越拉越远，知道某一天彻底的说再见，不管杨凡心中多么的不舍，终究还是会有结束的时候。
话说完了，给太后娘娘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路过荣德帝姬的时候，荣德帝姬感激的福了一礼，杨凡点点头，带着李元芳离开了这里，背后的坟茔渐渐模糊于落雪纷飞中.....
.....
杨凡记得以前出了宫后，最愿意吃城门边老宋家的包子了，不但馅大皮薄，而且还是驴肉味道的，可惜当杨凡再次路过的时候，包子铺已经换了一位不认识的人，犹豫了半天后，还是走了进去.打瞌睡的伙计见来人了，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客官，您里边坐。”
杨凡和李元芳坐下后，李元芳将战刀放到桌子上说“给来十个驴肉馅的包子，再来两碗面汤，一碟咸菜、一坛子酒。”等到伙计下去后，李元芳开口说道“大人，如今我们再次筹集到了粮食，这个年应该会好过一点了，只是这街上的行人，各个面黄肌瘦，长此以往下去即使不是被饿死，也是冻死病死，哎.....”
"眼下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么一步一步的挨着，若想解决开封的问题，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反攻在反攻，只有将金人主力歼灭在此，那么我开封才会浴火重生，如果歼灭不了，那么开封城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城中的粮食就那么多，如果这些大户家的粮食也吃完了，那就彻底的完了...内忧外患的局面于我不利呀.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伙计将包子，面汤，咸菜和酒端了上来，杨凡刚要动筷子，却被李元芳拦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试了试，发现没有情况后，才抢先的试吃了一遍。见没有反应这才说“大人吃吧。”
杨凡不想责怪李元芳的好意，感激的拍了拍其肩膀后，咬了一口包子，正要品评一番，却不想铺子外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眼往往的盯着包子，直往下咽口水...
最见不得让别人看着吃饭，只好招招手，示意其过来吃饭，等到汉子被李元芳检查过后，才拘谨的坐了下来，眼睛至始至终的盯着包子不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包子。
杨凡将面汤和包子往其前面推了推，示意汉子吃掉，褴褛的汉子也不说话，一个就将包子吞了进去，噎的直翻白眼，看的杨凡吓了一跳，赶忙的拍了拍汉子的背，又给其灌了一口汤，这才把包子顺下去。
杨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拳头大小的包子，一口吃掉的人呢，眼看着这点东西，恐怕都不够汉子一个人吃的，于是又向伙子要了二十个包子，等到汉子狼吞虎咽的吃下六个包子后，才渐渐慢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说“感谢贵人的包子，让俺吃了包子。”
“呵呵，没事，看你这样好像还没吃饱啊，不够这还有，把这些都吃了吧。”说着话的功夫，杨凡把剩下的包子往汉子面前推了推，汉子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多谢贵人的好意，俺阿牛肚量大，吃多少都是浪费，还是贵人吃吧。”
杨凡和李元芳相视一笑，各自吃了两个包子后，这才把剩下的十多个包子推到汉子的面前说“不知这位兄弟是哪里人啊？”
“回贵人，俺是马行街的，平日里就告给东家当长工，结果东家跑了，俺就没钱赚了，这不，家里断顿了，这才出来找点吃的......”
李元芳诧异的问了一句“不对吧，城中有赈灾的粥棚啊，每户人都能领两碗粥吧，怎么你......”见贵人有些不明白，阿牛挠挠头说“贵人您误会了，虽说家里的每天都能从粥棚那里领取粮食，可毕竟都是稀得，这寒冬腊月的，家里人也只能保持饿不死，但却根本吃不上半饱.....哎，所以俺才出来找点吃食....”
杨凡知道阿牛说的是真的，试想一下寒冬腊月的，一天就喝两碗稀小米粥，如何能吃饱？哪怕是喝完躺在床上啥也不干，恐怕两泼尿就没了，能不饿死就是已经万幸了.....
' 阿牛啊...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如何？”
四百一十章：朱门酒肉臭
见贵人要去自己家看看，阿牛犹豫了一下说“小的家里恐怕难以进人，贵人还是不要去了吧”
“无妨无妨....伙计，把你们铺子里所有的包子都给我带走！....”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杨凡不知道人之一生，是否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冥冥中注定，但是饥饿绝对不是一个国度里该有的现象，。
一路上阿牛都在介绍着他的三个孩子是多么的懂事，即使是饿的直哭，也要先让奶奶吃，说着说着还抹了抹眼泪，一个黝黑的汉子，就这样在寒风里为了一口吃食流下了眼泪，杨凡分不清心中是苦涩还是难受，总之这回打定主意要想亲自去看看。
昔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也只剩下一些半死不活的叫卖声，以及满街乱晃的饥民，看到杨凡两位衣服光鲜的走了过来，就想上前讨饭，却被巡逻在街上的衙役喝止了回去，然后自己上前刚要见礼却被杨凡拦了下来，“算了，大冷天的在外维持民治，你也不容易，就不必多礼了，跟着本...我走走看吧。”
衙役满脸欣喜的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杨凡的身后，弄得阿牛满脸诧异的看了杨凡一眼，直到马行街的尽头后，一扇破旧的小门出现在众人面前，阿牛上前一推，破旧的老门就缓缓的打了开。
"贵人请进....
待三人进去后，阿牛这才将院门关上，朝小房里喊道“孩子们，看看谁回来啦！”不料这一嗓子喊完，可就坏了，呼噜噜的三个瘦弱的孩子率先冲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扶着老太太走了出来。
一家人原本以为当家的找到了食物，哪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官差跟了进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老太太更是凄厉的哀求着官差放过她儿子，要抓就抓老太婆，儿子还要养活一家活命呢，弄得衙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看着侯爷。
“娘，这些人是来咱家的贵客，不是来壮丁的，刚刚这位贵人，还请儿子吃了好些个驴肉包子呢，听说咱家有些困难，所以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您老就不要抓着贵客了。
老妇人听儿子说完了后，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杨凡的手，喏喏的说“贵人勿怪，都是老婆子不好，怕儿子被抓了壮丁去，那样的话，老婆一家就活不了啦，老婆子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饿死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我可怜的三个孩子和儿媳却不能饿死啊。”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大娘您放心，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不是来抓壮丁的，这外面怪冷的，咱们进去说如何？”强忍着被指甲按出的紫印字，杨凡将手缩在袖子里亲切的说道。
眼见贵人如此说了，老婆子这才想起来让贵人进屋，不好意思的让到一旁，让几人先进去，杨凡苦笑一声，和老太太的儿子一左一右的将其扶屋子后，顿时被里面惊呆了，只见东西两个屋子夹杂个厅堂做饭的地方，可是除了一口大锅外，也只有一个米缸算是最显眼的了，杨凡深呼一口气，走过去将米缸盖子掀开看了看，然后平静的将盖子放下了。
“大娘，天这么冷，您家怎么也不烧点火，这如何能行？”
阿牛挠头说“贵人勿怪，家里有烧火的，只是木柴没有了，所以家里一天只有晚上烧一遍火，就这还是把家具劈了当柴火才攒下的一点”说着还指了指墙角的一小堆木材。
杨凡点点头，然后跟着其一家人坐到了东屋的炕沿上，也许是衣服过于单薄，所以一家老小除了阿牛外，纷纷坐到了炕上互相挤着取暖，眼中有些好奇的盯着杨凡三人看。
杨凡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场面，于是将自己的貂裘大衣脱了下来，给几个妇孺盖上了，李元芳见状也只好跟着脱下了自己的棉披风，将其铺在了炕上，也好让其一家老小少着点凉。
眼见衙役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杨凡淡淡的说“既然没穿多少，就不必脱下了，好好穿着就是，不然天太冷了，恐怕会撑不过去。”说完也不去看眼圈通红的衙役，而是让阿牛去将街坊邻里都叫过来，有话问。
阿牛摸着眼泪去叫人了，没过多久院子中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等杨凡出去后，才发现这三十多人，全部都是衣衫单薄的饥民，双手拢在袖子里干巴巴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乡亲们，这就是俺家的贵人，这次就是想来看看咱们到底活的什么样，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贵人说。”阿牛站在一边嚷嚷道，刚才杨凡送衣的举动，彻底的感动了阿牛这位汉子，所以做起事来格外的卖力。
“阿牛啊，你家遇见了贵人自然是你小子的福气，可是我们这些街里邻居就没那么好运喽，家里的一家老小还忍饥挨冻呢”说着转过头看向杨凡“这位贵人，你可有办法解决我们的问题？”
杨凡苦涩的摇摇头，全城都在缺粮，缺衣过冬，自己又如何能解决，如果只是眼前这点人，不用说解决了，杨凡随意的吩咐一声就没了这个问题，可是这不是几个人的事，开封城内至少还有九十万这样的饥民！绝非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
饥民们眼见杨凡摇头，失望的叹口气就想往家走，说破天去没有粮食和衣服又有什么用，相比于豪言壮语，饥民们更相信眼前的实惠，否则说什么都没有用。
阿牛尴尬的安慰到“贵人勿怪，邻里们都是饿怕了，没有粮食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也不是贵人的错，咱们还是进屋吧”
“是啊，百姓们都饿怕了，没有粮食说什么都是白费，可是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毕竟这个城市太大了啊...哎”让李元芳留下包子后，就在阿牛一家感激的眼神中离开了马行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下来，蔡薇儿端着一盆猪蹄放到桌上后，笑眯眯的说“夫君，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猪蹄子，姐姐还让厨子弄了 鱼，还有个几个肉菜给您下酒，忙了这么些天，也该改善一下伙食了，我听元芳说，您在军营除了面条 子就是粗馍馍，那如何能行，快吃吧....”
"是啊，夫君，今天妾身特意和薇儿妹妹给您下厨做了几个肉菜，也好给您补补身子，这些日子，您都了..."说着还有些心疼的给丈夫倒了一杯水酒。
看了一眼两位娘子，以及埋头啃猪蹄的儿子，杨凡实在不忍心拒绝其好意，可是一看到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就想起了白天所见到的一切，心中复杂无比，夹了一块鱼肉吃进嘴里后，强笑道“不错，不错，大家都吃吧，”
杨凡从来没想过一顿最喜欢的菜，会有一天如同嚼蜡，是菜变了，还是人变了，杨凡不知道，望着寂静的夜色，杨凡想到了杜甫，想起了那位心系于民的杜甫......于是提起毛笔缓缓的写了起来。
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落笔后，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于黑暗中响起............
四百一十一章：圣旨到！
建康元年，十二月二十六，帝都大雪。一大早上杨凡睁开眼的时候，白月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想要找个人伺候侯爷洗漱，这才想起来家里的丫鬟,大部分都随着家人去了南方。
推开房间门杨凡立即就明白为啥天还没亮了，原来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小周管家和蔡三正带着人扫雪呢，见到侯爷出来了，赶忙上前问问侯爷有什么指示.
屁的指示，躺在家里睡觉哪里来的指示，见小管家走了后，杨凡感慨的摇摇头，相比于老管家的稳妥，小管家还是差了点火候，正在这时突然看见儿子被白月从厨房撵出来，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儿子，怎么又让你娘赶出来了呀？来，爹爹，抱抱！”
“爹爹，娘亲不让我去厨房，说是将来长大了没出息，所以把我赶出来了。”趴在老爹的怀里，杨宝宝小嘴叭叭的开始了告状。对于白月的那一套，杨凡没法反驳，只能顺着她，在家里白月的性子还是很温顺的，一般自己说什么都听，可是一旦涉及到儿子的事情，则谁说也不行。
儿子喜欢玩雪，当老爹的自然要满足，挥退了下人，自己挽着袖子和儿子滚雪球玩，随着雪球越来越大，这才和儿子一起做了个大雪人，待弄了一个食盆子给雪人扣上后，杨宝宝乐的屁颠屁颠的就要往上爬，结果小家伙还没爬上去呢，一抬头就看见小强站在了雪人的脑袋上，正瞪着小眼睛看着皮孩子呢，感情把人家吃饭的小盆拿走了.....
杨宝宝正哈哈乐呢，结果生气的小强使劲一扑楞翅膀，弄的杨宝宝一身雪花，于是杨家宝宝大战公鸡的戏码上演了，见儿子和小强玩的欢快，杨凡笑眯眯的也不打扰，心里琢磨着两个女人在厨房做啥好吃的呢....
没过多久，战靴踩在积雪上的厚重声音由远及近，“侯爷，朝廷的圣旨到了！”
“朝廷的圣旨？”
对于这个称呼，杨凡心中满是疑惑，能有这个称呼的除了远在临安的朝廷外，没有第二家，可是钦差是怎么绕过金人进的城呢？难道是飞进来的不成？
“走，我们去看看！........”
........
一路急行赶到开封府外后，杨凡一眼就看见四名天雄军侍卫，皱了一下眉头就抬步进了大门，此时大厅内，一众文武分列站在下边，而站在前面的赫然就是老熟人，唐恪、耿南仲。
“ 呵呵，杨大人可是来晚了啊！”耿南仲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丝毫看不出一点恨意，而唐恪身为宰相自然不用主动打招呼，点了一下头后，沉声说道“既然众位大人都到了，那就迎接圣旨吧！”
“臣等接旨！”
看着跪倒一片的文武大臣，唐恪咳嗽了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在临安，但京师之事，如亲临之，众卿之勇武，朕心感甚慰，然则宋金交战，涂炭生灵之，为百姓所承受十倍苦难之，朕有所不忍，故此特任命，唐恪为东京留守，耿南仲为东京副留守，全权指挥开封一切军政大事，钦此！......”
哗！......
这道圣旨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如果说非要有人算是解脱的话，那就数荆王赵枢了，眼看着压力不用自己背负了，荆王高兴的，当即接过圣旨拜倒在地“臣接旨！”
“ 呵呵，众位同僚，眼下局势非常的紧张，我们还是商讨一番吧，请坐！”唐恪、耿南仲二人笑眯眯的坐在了主位上，看着这帮大臣脸色的模样，心中就一阵阵的爽快。
昔日的这些大人物还不是要仰仗自己这位后崛起的人，果然众位大将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队列而坐，想了一下来之前皇帝的交代，以及金人的条件，耿南仲抢先说道“皇帝对于各位大人的忠心和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宋金长久交战下去，遭罪的还是百姓，所以能议和还是议和的好，更何况金人已经答应大宋了，只要我们选择投降，他们就会撤回到黄河北岸去，与我大宋世代友好，划河而治，众位大人以为如何呀？”
“ 万万不可！”
李纲脸色凝重的说“一旦我们投降了，百余万军民转手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到时候一旦金人反悔，谁来负这个责任？再说了，金人想要攻占开封也不是那容易的事情，只要西北军以及天下的勤王军驰援京师，危机自然可以解除！”
“哼！援军？李大人就不要想这事了，援军不可能有了，种师道的十万西北军，已经被完颜娄室带领的五万大军挡在潼关之外了，其他各路援军已经接到了我的命令，退回各处的驻地了。”
啪！.....
唐恪的这一番话出来，在坐的众位文武官员，无不大惊失色，长久以来他们愿意坚守的原因，就是等着援军，哪里想到援军不是被挡住了，就是被撤回了，众人如何能接受，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暗自盘算后路了。
李纲仰天长叹一声，便坐了下来，心中已然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杨凡瞄了瞄这两个家伙的脖子，冷笑一声，耿南仲见没有人吱声后，淡淡的说“皇上的意思，作为臣子自然要遵循，否则就是造反，这次来开封主持议和，也是皇上的意思，这样吧，我听说城中有人私自招募军队？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
“步军都指挥使曾书权，你们司可是招募了五万新军？”
全身盔甲的曾书权站起来，抱拳拱手说“大人误会了，五万新军只是挂靠在步军司，但是却不受步军司节制，乃是杨世鹏将军下辖的军队，您可以问问他。”
耿南仲点点头，冷笑一声“不必了，从即日起这支军队就可以解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我们要让金人看到我们的诚意，这样才好叙谈议和之事嘛.......”
说着话的功夫，杨世鹏的兵权就被轻易的剥夺了，一时间众位将士敢怒不敢言，而那些观望的大臣则是满脸的阴晴不定，考虑着要不要选边站队......
杨凡没想到这两个蠢货居然连自毁长城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顿时拍了一下桌子，气哼哼的说道“我有点拉肚子，就不先商讨了，各位请便！”说完就大步离去....
在做的一些大臣思虑半天后，还是没跟着出去，杨凡权高位重，固然不怕这个姓唐的，可是他们不行啊，一道皇帝的旨意就被压的死死的，一时间大堂内静默无声.....
唐恪、耿南仲二人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接着开始剥夺其他人的权利.......
........
风雪越发的大了，杨凡不知道今年为什么会有 这么大的雪下来，难道大宋的气数真的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否则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现亡国之兆？
一路上踩着积雪行走于大街之上，风雪中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不久身后的风雪中传来一声声呼唤，几位跟在后边的护卫待看清来人后，才让开了道路，等到人靠近时，杨凡才发现是杨世鹏。
“鹏兄可是有事？”
杨世鹏哪里还有心情客气，火急火燎的说道“大人，现在金人虎视眈眈，我们要是再自毁长城，恐怕就真的完了，难道你还真希望解散军队不成？”
有些事情杨凡没办法跟别人明说，杨凡只能拍拍杨世鹏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老鹏啊，古人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告诉手下的兄弟们好好守着城池就是，其他的事由我来办！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老虎吃素的呐.....”
.......
开封府大堂内，自从散了后，只有数人留在了这里，耿南仲笑着说道“现在好了，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嘛。说说，你们都是个什么章程，拿出来，咱们考虑一下。”
吴敏咳嗽了一声，说“下官是赞同投降的，只是一旦我们打开城门，金人真的能放我等一条生路？”一直主张抗战的吴敏，在一次次对朝廷的失望后，终于转变了自己的态度，走向了投降一派。
“嘿嘿，金人攻城死了那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放走的，李纲，杨凡，直流只定是要送给金人出气的，其他人则可以安心的活命了，你说是吧，齐指挥使？”
殿前司都指挥使齐强，抿了一口茶水，不屑的说道“这固然是好，我早就看姓杨的不顺眼了，如今能除掉他也好，三日后，我会秘密的将军队调集到内四城，只待周曾指挥使这边控制住杨凡以及一甘心腹后，我那边立马拿下千牛卫。如何呀？”
“不错，不错，我在就打够这种窝囊仗了，还是议和的好，既然他姓杨的不识好歹，那可就怪我曾某不客气了/.....”
四百一十二章：雪夜兵变！
杨凡不舍的抱了抱儿子，看着儿子皮实的样，心中一阵阵的不舍，最后亲了一口儿子的脸蛋，便将其交给了奶妈，然后温柔的看了一眼白月和蔡薇儿，轻声说“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待在内城之中，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白月眼睛湿润的点点头，然后轻轻的靠在杨凡的怀里，闭着眼睛说“妾身等着您回来。”说完离开了杨凡的怀抱，把时间让给蔡薇儿，看着一脸不舍的蔡薇儿，杨凡哈哈一笑，将其拉进怀中拍了拍，“照顾好自己。”
“嗯！”
蔡薇儿离开杨凡的怀抱时，早已经泪流满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温纯过后终究还是要离别，待杨家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后，老邢等一百余位老兵，郑重的抱抱拳“大人保重！”
杨凡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拜托各位弟兄了！”
刹那间百余铁骑护送着车队，融入风雪之中，朝内城而去......
等到彻底看不见的时候，杨凡收起一脸的伤感，冷冰冰的问道“元芳，那些亲近的人家可都送到了内城？”
“回大将军！所有家眷都送进了内城，一万五千名千牛卫已经控制住了内城四大门。”
“这就好，随我去大营！......
.......
短短的几年时间，大营便迅速的在帝都崛起，并在全国各地建立起了情报点，可以说达到了让人谈之色变的程度，不过此刻名满天下的大营里赫然站着五千名全副铠甲的将士。
与普通军卒不一样的是，这五千人皆是背着火枪挎着千牛刀的精锐，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刘文静，刘贵的带领下，纷纷单膝跪地大喊道”参见上将军！”
同样一身盔甲的杨凡，揭开面罩，扫视了一遍大军，满意至极的大喊道“如今亡国就在眼前，可恨有些人居然串联金人，意图葬送我开封军民百余万性命，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很快就响彻与云霄之中，待大军安静下来后，杨凡拔出千牛刀斜指苍天大喝“刘贵何在？”
“末将在！”刘贵前迈一步抱拳。
“好，我现在以千牛卫上将军的身份命令，即刻起，立即率领两千千牛卫，捉拿步军司都指挥使曾书权！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待刘贵站起来后，立即拔出战刀大喝一声”一营，二营，三营，四营，随我出发！.....
看着大军出发后，杨凡再次下达命令“刘文静，你马上率领两千人，突袭殿前司大营，捉拿指挥使齐强，如遇反抗，就地消灭！”
“末将遵命.......
"噌！....
刘文静拔出战刀命令道”五营、六营、七营、八营、随我来......!
哐哐哐....
眼看着大军消失于夜色之中，杨凡知道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看着校场中的千牛卫，杨凡挥挥手，千余人马便随着李元芳奔开封府而去........
吴府，此刻一片宁静中，突然门外响起当当当的敲门声，被弄醒的管家不耐烦的穿着衣服，去开门，结果门刚刚打开一条门缝，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吓的管家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其他几名仆役转身就跑，可惜随后发出几声惨叫声，就没了动静....
睡梦中的吴敏猛然间坐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平静的窗户纸，那里除了白花花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候，吴敏便穿衣下地想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门打开的一瞬间，瞬间全身冰冷，院中除了一片猩红的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
“谁！....
"我是朝廷重臣，谁敢杀我....
吴敏惊恐的向黑黝黝的四周嘶喊着，此刻他心中满是改换门庭的后悔，结果叫喊了几声后，果然墙壁下肃然站立着七八个沉默不语的身影，吴敏惊恐的想要大叫一声，结果身后被人重重一击，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
步军司大营.....
中军大帐内，曾指挥使喝了几口酒后，重重的将酒杯扔在地上，大骂”妈的，老子的部下损失的最多，也没见他们有任何表示，还想让我步军司白白的守着城门，做梦！现在好了，皇帝都想议和，我们自然可以不用抗战了，只要到时候投降了，自然就可以重新回到临安逍遥了，至于姓杨的姓李的，自然要绑起来交给金人出出气，不然的话，金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四位副将纷纷大笑，并称赞指挥使大人乃是人中豪杰，一时间觥筹交错声在起......
灯火通明的大营内，此刻除了一些守卫之外，只有少数的一些巡逻队懒散的巡逻者，并没有注意到五十米外的黑暗中，两千名端着枪的千牛卫在瞄准他们....
刘贵发现大营防御过于松散，守卫和巡逻不过几百人而已，想必主力正在城墙上布防，而这些人因该就是曾指挥使的亲军了，立马低声说道“一营，左翼，二营右翼，三营四营随我正面进攻，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明白了没有！
”明白！
一声令下，大军悄无声息的向大营摸去，而大营中懒散的守卫，则打着哈气漫无目的的晃荡，浑然不知死神来了，突然间，砰的一声枪响！然后震耳欲聋的杀喊声猛然想起....
吓的那些守卫们调头就跑，有个别反抗的纷纷被千牛卫随手消灭，一时间枪声，杀喊声四起，而中军大帐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一位浑身是血的士兵扑倒在地，”大人，不好了，千牛卫杀进来了！....说完就此气绝身亡....
听着外边的交战声渐渐弱了下来，曾书权以及几位将领顿时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终于还是玩完了......
四百一十三章：捧日军大营
果然没过多久，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就冲进了帐篷，吓得曾书权以及四名心腹躲在了角落里，惊恐的问“你们到底是谁？”
“怎么，曾大人连我都不认识了？”刘贵揭开面罩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
曾书权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今天是玩了，不过还是威胁了一句“公然杀害军中大臣就不怕大宋律法么！将来一旦让我的部下知道了，恐怕会动摇军心吧，识相的立马放我离开....否则...
" 砰！...
一个子弹射进了曾书权的胸口，看着死不瞑目的曾书权，刘贵冷笑一声”你的废话太多了！”踢了一脚尸体转而问向活着的四位副将，“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军中是何职务？可有看见你们曾将军去了哪里呀？
其中一个武将怒哼一声“想杀就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砰！....话音一落就被火统送了性命，看着剩下的三人，刘贵满脸的鄙夷，要是大军都是这样的，还怎么打仗，堂堂的军官居然被吓尿了裤子，简直是闻所未闻。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乃是步军司龙卫军指挥使，名叫贾全....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自己的职务性命抖落了出来，吓得其他两人也纷纷报上了自己的职务和名字。
看着不断磕头的三人，刘贵很难相信这三名磕头虫，居然是掌管龙卫军、虎卫军、豹卫军的统帅，其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这样的场面，让人将其带下去画押后，刘贵望着大雪纷飞的黑夜，暗叹一声“一定要成功啊......
......
自太祖年间，朝廷为了防止武将专权，所以修改了武将制度，弄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然而泱泱百万大军中，又分为地方湘军以及京师禁军，而驻守在京师大营的上三军，却是从地方湘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殿前司作为上三军的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其威名独霸天下。
夜幕中的刘文静此刻正瞪着大眼观察着殿前司捧日军的大营，相比于其他大营的松散，这里要严格的许多，巡逻的将士也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替换一次，整个大营的防守可以说滴水不漏。
”刘将军，没想到这捧日军的军纪果然严格，绝非其他杂牌部队可以比拟的，咱们想要打进去可是有点困难啊.....而且卑职看他们的意思好像正在密集调动，不然绝不会大晚上的集合队伍，您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一位千牛卫小队长悄悄的问道。
“干什么？...如果不是去替换城防部队的话，那就是跟我们存了同样的心思，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把手内城的千牛卫，我们在等等看吧...既然做了，总会有露出一丝马迹的....
果然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营门大开，全副武装的捧日军小跑了出来，看其阵型分明就是行军的一字长蛇阵，而方向赫然就是内城东大门的方向。
“嗤......刘将军，这帮家伙果然让您说中了，是奔着内城去的，这分明是想兵变夺权啊....怎么办，看其阵型分明有着上万人，咱们这么点人恐怕不够吧！.....
刘文静也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发动兵变，连东城外门都不顾了，狰狞的怒哼一声“我们人数虽少，却是一把尖刀，他们不是摆出了一阵长蛇阵嘛，那么我们就专插他们的七寸.......
........
捧日军大营内，北风呼啸，军旗飘飘，看着开拔出去的大军，副都指挥使孟文同渐渐看出不对来，急忙带着四名亲卫跑到中军大帐外，想要问问都指挥使大人是怎么回事，想要替换外城城防，可是为什么大军却向着内城出发...可惜刚刚来到大营外，就被都指挥使大人的亲信，薛老二拦住了。
”这大半夜，孟将军何故擅闯大营啊?....
孟文同强压着怒气，抱了抱拳“是本将军冒犯了，我有急事要面见齐都指挥使，请让我进去......
薛老二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齐大人这会公务繁忙，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便挥手赶孟文同走...
眼见今夜的气氛明显不对，孟文同哪里甘心就这样走了，怒哼一声“我是副都指挥使，有要事要问齐大人，我看谁阻拦...说着便大步往大帐里闯，看的薛老二脸色一变“来人呐，给我将孟文同拦下....
"刷刷刷！.....命令一下，守卫大帐周围的士兵，立即拔出刀挡在帐篷口的位置，与孟文同属下的四位亲卫对峙在了一起，一时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火拼。
就在这时，帐内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为何在大帐外喧哗！“说完一身盔甲的齐强走了出来，威严的扫了一眼双方的士兵，见此，孟文同与薛老二只好各自命令属下放下兵器。
”将军，大军调动末将没有异议，只是为何发兵方向是内城，而不是外城东大门？”
齐强咳嗽一声，故作镇定的说“这个，本官接到命令要与内城的守军调换城防，所以才派军前去，只是此事由于太过匆忙，所以才没有通知你，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回去了.....
孟文同身为殿前司二号人物，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听闻齐强的解释后，立即发起质问“不对吧，齐大人，开封府调令可敢拿给我看看？卑职身为副都指挥使，有权查看朝廷调令！....
"放肆！....
齐强眼见孟文同如此不上道，非要揪着不放，顿时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说“本官身为殿前司都指挥使，难道调动大军也要你这个副的同意不成？调令已经让我烧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 呵！恐怕调令事假，控制千牛卫是真吧？您就没想过外城东大门，要是被金人攻击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齐强眼见这家伙拆穿了自己，顿时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莫怪本指挥使了，来人呐，给我拿下！....一声令下，营帐后早已准备好的亲卫瞬间冲了出来，将孟文同五人团团围住，在短暂的打斗后，孟文同已然被按倒在地，身后则是四名亲卫的尸体。
”呸！姓齐的，你这个卖国贼！.....
齐强脸色一变，挥挥手“押下去！.......
等到孟文同被押下去后，薛老二才恭敬的问道“齐大人，您为何不干脆将这个碍事的家伙杀了？也好免除了后患？不料齐强无奈的叹口气“本指挥使倒是想杀了他，可是这些年下来，孟文同的心腹遍布大军，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他，难保不会走漏消息，还是等等吧，等到我们控制了千牛卫，抓住了姓杨的，然后在处置孟文同，倒时候把孟文同的死推到姓杨的身上，就没有后患了......
薛老二陪着笑脸说了一句”大人实在是高.....
" 嘭嘭嘭......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大营外不远处瞬间响起密集的枪声，然后杀喊声立即传进大营，吓的薛老二脸色一变扭头说道“不好，金人有攻城了！....
齐强脸色凝重的遥望杀喊声的方向，冷笑一声“不是，是城中的守军！想要偷袭我的嫡系部队？那可真是笑话，薛老二，立即命令大营进入防御状态，以防被人偷袭，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子......
四百一十四章：大势已去！
深夜开封府大堂内，唐恪焦急的走来走去，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枪声，心中焦虑不已，没过多久外面的护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说”大人不好了，千牛卫封锁了城里，说是缉拿金人的奸细，眼看着向这边来了。
“放屁！捉拿几个奸细用的了这么大的阵仗？当初我就对皇上说，姓杨的脑袋后长了反骨，果然，这才没多久，就要造反了，快去通知吴敏大人，以及曾指挥使。齐指挥使带兵平叛！”
等到护卫跑下去后，唐恪这才瘫坐在了椅子上，“老耿啊，这下姓杨的先动手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大人，依下官来看，咱们还是躲起来吧，万一姓杨的率先到了这里，就凭咱们那十几个护卫，恐怕不是对手啊。”说完就拉起唐恪准备跑路，却不想就在这时，开封府衙外顿时大乱，短暂的兵器碰撞后，立即响起阵阵的脚步声传到大堂来。
唐恪与耿南仲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慌张，果然还是来了！
自从发动兵变后，杨凡就做了严密的准备，甚至就连手 榴 弹都已经备好了，一旦情况不可控，宁可彻底消灭叛军，也绝不留下一点后患，结果对方的实力与自己料想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自己的人马还没到开封府呢，刘贵那边就控制了步军司大营，结果开封府这边更是利索，几十个护卫三下五除二的就摆平了，至于那些怕死的开封府衙役，则连动都没敢动。
一脚迈进大堂，立马就看见了两位慌张的大臣，杨凡不觉得有些好笑，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物，居然在历史上成为了亡国最关键的两个人物，不能不说大宋的气数确实已经尽了。
“呀，唐大人，耿大人，脸色为何如此慌张啊？”
唐恪毕竟是宰相，自然也见过大世面，短暂的慌张过后，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不咸不淡的说道”杨将军深夜派兵来此，意欲何为？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杨凡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厉害，张嘴就来了顶大帽子，赶忙摆摆手“唐相误会了，我是听说金人的奸细混进了城中，所以派兵过来看看，哪里想到外面的护卫居然率先动起了刀兵，这实在是怨不得本官啊。
唐恪如何能信杨凡的鬼话，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盼望着杨凡不是真的造反，只要不是造反，那么武将杀文臣，尤其还是宰相的话，那可是灭门抄家的大罪，连皇上都不敢这么做，充其量只是贬官发配而已。
尽管心中暗自祈祷曾书权，吴敏，齐强这些人赶快派兵来救自己，但是嘴上不得不应付两句“哦？既然如此，本官就既往不咎了，还请杨将军把千牛卫撤去吧，这里有开封府的衙役就够了，量他金人的奸细也不敢胡来。
“这个不好吧，如今城中乱了，千牛卫有权执行宵禁，所以两位大人的安全，还是交给千牛卫负责吧，对了，耿大人，您就不用老往外看了，步军司那边同样出了奸细，千牛卫已经去平叛了，你们说，这人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朝廷正四品的大员，居然是奸细，唉....
杨凡的话音一出，吓得耿南仲脸色一变“杨凡，放肆！曾书权，可是朝廷大员，掌管着步军司，你如何说他是金人的奸细？可有证据？”
就知道这老家伙不认账，杨凡只好让人把指认书，以及伪造的统金信函递给两位大人，待耿南仲看了后，哆嗦着嘴指着杨凡“你！.....私自污蔑朝廷大员，我要到皇上面前弹劾你！曾将军呢，你让他来，我让你们当面对峙！
”哦，你说曾奸细啊，行啊，来人！把曾大人请上来吧！......片刻之后，一名千牛卫拎着人头盒子走进大堂，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后，恭敬的朝杨行了一礼，低头退了下去。
唐恪二人顿时脸色大变，指着盒子，面无人色，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杨凡下起手来，是如此的雷厉风行，既然连指挥使头脑都拎来了，恐怕援军也就不会有了。一时间二人心若死灰。
见二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杨凡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俩货，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肯不定不行，将来到了皇帝那里不好交代，只能让人将这两人秘密的押往柳林别院看管。
等到人走了后，杨凡拄着长岛闭目而坐，等待着捧日军大营那边的消息，其实唐恪还是猜错了，其实开府府外只有二十人而已，其他人半路上就去增援刘文静那边了。
千牛卫手按着千牛刀默然的守卫在门外，而堂内则是静悄悄一片，耳中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雪声，杨凡一阵阵的担忧，如果不能快速的拿下捧日军，城内必然会打乱，倒时候城外的金人必然会有可趁之机，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
捧日军大营外，此时满是积雪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混乱的拼杀，由于千牛卫的突然袭击，顿时让捧日军大乱，实在无法分别到底来了多少千牛卫，一时间人心惶惶，且战且退。
仗着火统的威力，数百名捧日军稀里糊涂的倒了下去，然而待捧日军回过神来后，损失在火统下的兵力已达三成，等到双方纠缠在一起后，凶猛的千牛卫立即凶悍的杀入人群之中。
双方兵器的碰撞，往往以捧日军的铁刀断折而终结，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捧日军，刘文静大笑一声“兄弟们，给我杀啊！......
捧日军虽然都是精锐，但是战斗力毕竟离金人太远，而这几个营的千牛卫，大多都是随着刘文静在太原府石岭关与金人血战过的，所以基本上如入无人之境。
拼杀了半个昼夜后，就在千牛卫伤亡加大，要被捧日军反围剿的时候，突然黑暗中再次冲出数千人的卫队，待这支部队加入战况后，局势再次倒向刘文静这边。
“文静兄，你这边不给力啊，我那边可是早早的结束了啊！.....刘贵踏着战马冲杀过来笑道。气的刘文静大喝一声，一刀就将兵器连人砍成了两半，顿时血液纷飞.....
终于被残的捧日军，渐渐的攻势弱了下来，没过多久纷纷放下兵器，停止了抵抗。
看着这帮灰头土脸，一身好装备的捧日军，刘文静一脚就踹倒一个士兵，大骂道”他奶奶的，干什么不好，分要打着兵变的主意，死了都白死，妈的，都给我押到千牛卫大营去！.....
"刘贵，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带人去包围捧日军大营，不然没完成任务，我实在是没有脸面见上将军啊，告辞！”说完话，也不等刘贵回话，就带着人杀向捧日军大营。
刘贵摇摇头，无奈的说了一句“这个老刘，气性真是不小啊.....
........
此刻静坐在中军大帐内的齐强，脸色坦然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其旁边的一众将帅则满脸死灰之色，短短的一会功夫，大营就被千牛卫包围了。
薛老二首先忍不住的站出来说“齐大人，派出去的一万大军已经被消灭了，可是大营内尚有千余人，就是他千牛卫再厉害，想要拿下我们，不磕掉几颗牙齿是万万不能的，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吧。”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齐强。
其实薛老二并非是一个忠心的人，他只是希望齐强能带人给千牛卫拼杀起来，自己好混入摸鱼逃出去，不然不管是投降还是被擒，下场都不会好多少，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千牛卫雷利风行一战，彻底的打垮了齐强的信心，哀叹一声“罢了，大势已去，告诉兄弟们，投降吧.....
四百一十五章：黎明前的黑暗
“大人，子时已经过了，您还是回去休息会吧，外面的大雪越发的大了。”李元芳将毛裘给杨凡披上后，挎着战刀又给火盆里添了一点木炭，好让大堂内稍微暖和一些。
原本闭着眼睛而坐的杨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吐了一口气，身上的明光铠穿着挺威风，可惜这玩意不挡风啊，外面的穿堂风一吹就透了，好在之前穿了棉裤棉衣，这才借着火盆没冻太惨。
看了一眼手中的佩剑，杨凡叹口气，好歹也算半个军伍了，可惜就是用不惯宝剑，还不如大片刀来的爽利，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子，瞅着外边说“千牛卫的战斗力退化了啊，看来以后的训练还要再加三成才行。”
李云芳嘴角一抽搐，心中暗自为千牛卫的兄弟捏了把汗，就是现在的训练强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轻则脚底起泡，昏倒。重则骨折伤亡，就这每年的淘汰率都达到了两成，要是在增加强度的话，估计就是自己也未必能扛下来。
风雪夜中没多久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十几名守卫纷纷拔出千牛刀，警惕的把杨凡等挡在身后，以防冲过来的是叛军，等到来人临近了后，李元芳才挥挥手，示意守卫没事了。
刘文静胡子拉碴的单膝跪地，“启禀上将军，叛军皆以镇压，相关案犯已经被看管起来。还望上将军明示！”
杨凡有些不满的嗯了一声“结果不错，就是过程拖延了点，从明天开始队正以上级别的武官，恢复高强度训练吧，不然一个个的大肚子都起来了，这样下去还能办事嘛...这位将军是.....?说着便把目光转向跪在一旁的武将身上。
“末将，孟文同，乃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只因为反对齐强的内斗，所以一时不察被其软禁起来...末将无能，还望大人惩罚！....
杨凡客气的让二人起来后，有些疑惑齐强为什么不杀了孟文同，结果孟文同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末将的袍泽遍布军中，皆被齐强调到了城墙上，所以想要杀人没那么容易。
这就明白了，杨凡拍拍孟文同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袍泽众多，就好好的守好城，以后都指挥使的位置很有可能落在你头上了，努力吧。
一番话说完后，杨凡带着人离开了府邸，消失于夜色之中，留下的刘文静感慨的冲孟文同说”恭喜了老孟，好好的带兵，这个正官职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了，我家大将军轻易不许诺，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很有希望了。
孟文同感激的冲夜色拱拱手，哆嗦着嘴说“多谢大人的栽培了。”
........
一夜的兵慌马乱，弄得开封城内人心惶惶，想要出门看看是不是金人打进来了，结果却被巡街的衙役和卫士告知，宵禁了，任何人不得出门，等到天亮后，百姓们才发现街上有恢复了正常，于是纷纷出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纲当然知道什么事情，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置，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个学生到底还是长大了，做事不但出手狠辣，更是雷厉风行的要命，仓促间就发动了这样大的阵仗，其间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都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再看看少了一半人的大堂，李纲就一阵气氛，这个学生是该教训一下了，就在几人沉默不语的时候，杨凡才顶着个黑眼圈走进来，先是施了一礼后，才困倦的坐在了椅子上。
“哼！.....燕侯，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昨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李若水一脸严肃的质问道，一想起昨夜的动乱，他心中着实害怕不已，更是对杨凡的胡闹感到生气。
杨凡见几人的脸色明显不对，陪着笑脸站起来说”李大人有所不知，近日千牛卫侦缉营接到密报，说是唐恪、耿南仲、曾书权、齐强等人有通金的嫌疑，正在前去调查时，却被曾书权等人提前发现，所以他们密谋发动兵变，与金人来个理应外合，结果其战力低下没有打过千牛卫，这才造成失败被捕，而曾书权在被捕后，依然反抗到底，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砰！放屁！.....马军都指挥使周泰拍了一下桌子，大怒的指着杨凡说“曾书权与齐强两人，皆与我相熟，我们认识也很久了，你却说他们通金，试问可有证据？”
见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怒了，杨凡直了直腰，双手拢在袖子，头部抬眼不睁的说“周大人，你如此怒斥上官，可还懂得上下尊卑？”
周泰怒哼一声，将脸转了过去，也不答话，然而与脸色想比，心中却一阵阵愉悦，竞争这么久的两个对手，就这么突然间玩完了，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多喝几杯，然后派人去挖墙脚。
杨凡眼皮子一跳，仔细的瞅了瞅怒气勃发的周泰，心中还有些纳闷，这与情报上的不符合啊，情报上分明说三人有矛盾，怎么现在的周泰像是抽疯了一样，妈的，这个老邓，仗着自己是老人了，竟敢偷奸耍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
李若水眼见二人有些不对付，只好站出来劝解，“周大人，本官知道他二人出事，你心中不好受，但是这件事如果是真的，也怨不得杨将军，只是杨将军你可有确着的证据，证明这二人通金？如果没有的话，不要怪老夫向皇帝弹劾你！”说罢，径直的坐了下去。
“各位大人放心，如果没有认证物证，本官是不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的，当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一个坏人，时候我自会让人将证据送到开封府，只是眼下大雪漫城，金人又在外虎视眈眈，而我们有损伤了一丝元气，是否要研究一个好的对策才行？”
李纲怒哼一声“亏你还记的金人就在城外，如此行事实在是鲁莽至极，据宗泽传来的消息，由于大雪漫天，金人的大帐很有可能撤往，开封西北之地的孟阳、临河二县，你怎么看这件事？”
杨凡微微一愣，让人将地图拿来后，仔细的研究了一遍地图，无论是孟阳，还是临河都是小县之地，作为中军扎营之地也并无不妥，只是金人通常不都是将中军设在前线外么，怎么这回有闲心将大帐后撤到孟阳了呢？难道他们不着急了？”
“各位大人，依我看，金人的中军虽然后撤到了孟阳县，但是此地距离开封不过个把时辰的距离，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金人的大军囤积在开封城外，他们万万不会与我们僵持的，这样下去对他们不利，所以据本官估计，很有可能是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到了。”
此言一出，大堂内的几人脸色立即凝重起来，任谁听说又来了数万金军后，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光是现在的金人就守的如此艰难了，更何况是又增兵了。
“罢了，我们现在坐守孤城，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沈少尹，还望你们开封府能够维持好城中的秩序，粮食务必要严格的按照配置发放，知道了吗？李纲淡淡的下了命令。
沈明文躬身施礼”下官遵命！”
眼见其他人神色不安，李纲叹了口气，“各位同心协力吧，不然铁蹄之下谁都不要想着活命了！...............
四百一十六章：刘彦宗的担忧
咳咳咳....
此刻的孟阳县府衙内，十几名汉人大夫正满脸大汗的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床上所躺之人，乌黑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吓的刘彦宗等一众大将，心中慌乱至极。
眼看着左元帅已处于弥留之际，完颜母一脚踢在了一名大夫的脑袋上，大骂“你们这些汉人大夫，如果不能治好我家大帅，休想活命，说，谁能治好他？”
十几名大夫哆哆嗦嗦的看着被踢死的老大夫，竟然无一人敢开口说能治好，见此完颜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噌的一声，拔出弯刀，顺势一个横抹，顿时跪在前面的一个老者的人头，顺势就飞了起来，胸腔里的血液喷射而出，吓得不少大夫直接拉出了屎尿。
刘彦宗皱了一下眉头 ，阻止了完颜母的杀戮，“母，这是大帅的寝宫，不要多造杀戮，弄脏了这里还要我们的人去收拾，划不来。”说完转过头看向这帮汉人，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们不用怕，只要能治好左元帅的病情，我会给你们大批的银子，官职也可以，你们谁能治疗？”
也许是下破了胆又或者是想活下去，其中一位中年大夫，磕磕巴巴的跪在那说“这位将军....贵元帅得的乃是不治之症，寒毒已经由表侵入五脏，肺叶更是血脉不通，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恐无回天之力。”
“恩？”
眼看着金人又摸起了刀，吓得这位大夫赶忙接着说“不过，我祖上曾传下来一个秘方，虽然不能治好这个病，可是延长个把月的性命还是能办到的，只是所用材料过于金贵，绝非常人所能凑的齐。”
刘彦宗大喜，客气的将中年大夫扶起来，“先生果然大才，既然您有办法，那就留下来治疗大帅吧，只要控制住大帅的病情，您想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于你，来！我带你去找金军商讨一下病情。”
走到门口后，刘彦宗突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的对着完颜母说道“既然这位先生有办法了，其他人就拉出去砍了吧......”说完一脚卖了出去........
开封城外十余里处，庞大的骑兵队伍行走于风雪之中，所过之处无不是寒风瑟瑟，眼看着开封的轮廊已经若隐若现，大军开始莫名的兴奋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大军前方传来战马的厮鸣声，百余名斥候夹杂着风雪而来，来到中军不远处后，立即抱拳禀报“启禀大将军，前方十里处即使开封城，左元帅的东路军已经包围了开封！”
完颜希尹一甩马鞭，沉声问道“左元帅的中军大帐在哪里？”
“回大将军，东路军大帐已于前日迁往西北方向的孟阳县！”
完颜希尹双目凝望着风雪中的轮廊不久，挥挥手“再探！”说完便打马去了后方。等到完颜希尹来到完颜宗翰的身前后，这才一拱手说“右元帅，我们已经到了开封城外，不过左元帅却把大帐搬迁到了孟阳县，我们.....?”
一身毛裘大衣的粘罕，看了一眼天色，眉头皱的更深了，非常不满意的怒哼一声“这个宗望什么东西，自己想要抢功不说，等到攻不下了才想起等我们来，这也就罢了，本元帅来了，居然连个面都不漏，真是嚣张的很啊，希尹将军，你马上命令大军就此安营扎寨，安顿好将士们，这一路上风雪交加的，将士们恐怕疲惫不堪呐.....”
等到完颜希尹打马而去后，粘罕烦躁的抖了抖身上的大雪，不耐烦的说“韩常，等到大军安顿下来后，你立马代表我去孟阳县，看看他完颜宗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身黑裘大衣的韩常躬身行礼“末将遵命！.....”
........
咳咳....此时的完颜宗望在服了药后，脸色渐渐红润了几分，嘴角的乌血也不再流淌，看的刘彦宗等人一阵欣喜，只要二太子这个顶梁柱不倒，他们这帮大将这就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旦二太子倒了，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朝廷的排挤与蚕食。
“ 刘先生，果然不愧是家学渊源，连如此恶疾都能手到病除，日后我家大帅就全仰仗您了。”说完，刘彦宗恭敬的行了一礼，在他们的眼里但凡是有用的宋人，皆可以礼贤下士。
刘大夫抹了抹脑门的汗，拱手回到：将军说笑了，曲曲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大帅这病要靠养着，再也不能出去饱受风寒了，否则凡人无力回天矣，还望各位将军谨记。”
“多谢刘先生告知，我等必然会遵守医嘱，只是这次刘先生立下大功，不知可有什么要求要提？”
刘大夫赶忙跪倒在地“多谢将军，还望将军能让您的属下将小的一家老小十三口全部放回来，可好？”眼见刘彦宗有些疑惑，身边的一位小头目在其耳边低估了几句，不料听完后，刘彦宗啪啪的抽了小头目两个耳光，“你怎敢如此对待刘先生的家人，还不快将其恭请回府，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定砍了你的脑袋，以熄刘先生的怒火。”
等到小头目捂着脸退下后，刘彦宗这才笑眯眯的将刘大夫扶起来“都是属下不懂事，得罪了刘先生的家人，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将他们送回府邸了，您只要每天过来给大帅诊治一番，就可以回家团聚了。”
刘大夫感激的点点头，正要说话，却不想外面的侍卫突然跑进来，丹溪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西路军已然在二十里外的陈家坡安营扎寨，其右路大将军韩常正带人赶忙孟阳县！....”
"恩？”
刘彦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与完颜唱，完颜母两人互看了一眼后，沉声说道“令中军取消休息，摆出防御阵型，令派斥候外放三十里，严加监视一切动静！....”
"是！.....
两路大军虽然都是金军，但是在朝廷里却是两个派系，相比于西路军的残忍弑杀，东路军这边更加崇尚以宋治宋，手段也相对的温和些，政见不同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自从太祖皇帝完颜阿古打去世后，并没有将皇位传给几位太子，而是传给了其弟完颜吴乞买（金太宗），这让以完颜宗翰为首的势力，极度不满，并在暗中积攒势力，准备攻下宋国后，夹杂滔天之功回去争抢皇位。
有反对的自然就有赞同的，相比于完颜宗翰对皇帝的不满，四太子完颜宗弼（金兀术）则是彻底的保皇派，并且同样在积攒力量，以图在朝廷中占据主动的位置，相比于两人的不同态度，完颜宗望则相对的保持中立，这也让粘罕和金兀术双方都存了争取的心思。
只是眼下完颜宗望还在昏迷之际，所有的事情都处于艰难的时期，一时间刘彦宗三人面带忧色，最后还是完颜母说“彦宗，这里只有你善于攻谋，还是你去会会韩常吧，也好探明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现如今左元帅昏迷不醒，不适宜让粘罕得知，所以这一切都拜托你了。”
刘彦宗也不推辞，拱拱手后转身出了大帐......
.......
孟阳县外，风雪之中迎来了数百人的铁骑，待其冲锋到城门不远处后，突然狠狠的勒住了手中缰绳，一时间战马扬蹄，雪尘飞溅，一位副将疑惑的查看了一下城中的军队，只见大军手中的长矛纷纷对着自己等人，弯刀也都出了鞘，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韩大将军，左帅这分明是对我们不放心啊，咱们还是回吧，属下担心有诈！”
韩常骑在马上默然片刻，突然一摆手“小心行事，他们来了！”
四百一十七章：长风几万里
“吁！这不是韩常将军嘛，一路上可真是辛苦了，快快随我等进入大营休息...”刘彦宗骑马赶到后，热情的朝韩常打了个招呼，只是眼中却冰雪一片。
“哈哈哈，刘将军，自从你我上次燕京一别，可是好久没见了啊，这次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刘彦宗不置可否的一伸手”请随我入城！...
"请！...
两人简短的打过招呼后，相继策马飞奔于大雪中，直奔中军府衙而去......
众人下马后，韩常扫视了一番地形，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后满脸笑容的说“还是左帅会想清福，知道找这么一个避风躲寒的地方，可惜了我们西路军，愣是没找到一个避风的县城，只能随意的找了个小山坡下，可真是比不了你们啊。说着还有些羡慕的拍了拍衙门板上的铜钉。
刘彦宗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心里清楚的很，这个韩常别看一幅粗犷的模样，实际上此人非常的不简单，就冲其不是女真族，却掌管着五万大军的权利，就不能等闲视之，若是相信了这一番屁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路上二人进入客厅后，早已准备好的酒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看的韩常直流口水，嘴里不断的吧唧嘴，一边吧唧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刘将军，怎么不见左帅以及其他几位将军？莫非是韩常有得罪之处？”
“韩将军说笑了，您乃大金真正的勇士，谁敢轻易的轻视您，只不过左帅最近生了重病，几位将军离不开而已，倒不是韩将军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至于皆下来的联军攻宋事宜，与我说也是一样的。”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将杯子底空了空，示意韩常喝了。
“哦？
韩常喝下酒后，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别看刘彦宗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其实花花肠子比谁都多，其根本就不信得了什么病，不过也没有揭穿，而是故作担忧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昔日的大金勇士二太子，也会生了病，不过也确实如此，我西路军一路南下以来，接连碰见暴雪的天气，冻死冻伤者多达一成，这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啊.....既然二太子生了病，那我就过去看看吧，说着便站起身子准备去屋内看看....
果然刘彦宗神色一变，勉强的将韩常拉坐下来，嘴里一个劲的说“二太子重病，具有传染性，根本就不能见客，所以还望韩常将军见谅云云，如果没什么大事情的话，还望三日内两军商讨一下攻宋的事宜。
眼见刘彦宗如此，韩常面色上的担忧才有所减缓，担忧的叹口气，“也罢，既然二太子病重，还要多加休息才是，本将军这就将情况汇报给大太子，告辞了！”
简单的喝了一杯水酒后，韩常等人骑着战马消失于大雪中，看着模糊不清的背影，偏房走出来的完颜母开口说道“他会相信二太子病重么？”
刘彦宗嘴含一抹冷笑“谁知道呢....
........
一路上风雪疾驰的韩常等人看见大营后，这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弄得旁边的护卫疑惑的问道”大将军，您为何如临大敌一般？而今那二太子已经病的不行了，按理说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啊。
“放屁！那刘彦宗乃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他说的话你也信？什么他妈的病了，恐怕正琢磨着什么坏心思呢吧，还说重病了，我分明听见偏房中有三个喘着粗气的家伙正在偷听，不是那二太子，三人还能是谁，驾！.....
到了地方后，韩常立即下马去了大帐，并向喝着美酒的完颜宗翰抱拳说“右帅，末将回来了！”
完颜宗望醉眼朦胧的挥挥手，示意韩常坐下说，等到韩常坐下后，这才说道“大太子有所不知，末将此去并未见到左帅，只见到了刘彦宗，而且自打一进城，末将就发现大军是防御状态，很明显是针对着我们，并且那刘彦宗还说左帅病重无法下床了，联军攻宋的事情找他说就行了。
原本醉眼朦胧的完颜宗翰，瞬间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病了？....随后再次躺倒在床上，不咸不淡的问韩常“你怎么看？”
“回右帅，末将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具体是哪里还说不上来，只是此事恐怕有所蹊跷，是不是我们派个人偷偷潜入营中查看一下？”
“不必了，老二无非就是想借着生病的事情，把攻宋主力的位置让给我们，让我们去打头阵消耗，好保存他的实力，也罢，既然我们来都来了，总是要露两手的，明日让希尹将军去与那刘彦宗谈谈具体的事宜，三日后大军就开始攻城！
韩常尽管心中有些疑虑，不过见大太子闭上了眼睛，也只好抱拳悄悄的退了出去......
........
金人在忙着修整，守城的宋军同样也在抓紧一切机会，进城大战前的准备，而平日里悄无声息的千牛卫大营，此刻却防守的格外严密，别说人进不去，就连一只苍蝇恐怕都飞不过去。
只见空旷的校场内，正有大批训练的将校在此满头大汗的训练，看其训练动作，分明都是特种兵格斗刺杀训练，而程铭，邓都头这样的老兵也是同样如此。
校场的另一边更是忙碌个不停，大批的俘虏被重新改编进军中，而他们每个人都是手里拿着一个木柄 手榴 弹模型，练习向远处扔弹练习，还有的人拿着**包匍匐在地上，一个劲的往前爬，然后放到固定地点后，就扭着屁股往回爬，看的各军将校纷纷大笑不已，还不待他们笑完，新改编的两个炮营缓慢的进入了发射阵地，在炮兵和指挥兵的忙碌下，两个营，各十八门大炮，分列成三排，然后黝黑的炮口在测量兵的计算下，缓慢的调整炮位。
虽然没有发射炮弹，但是杨凡为了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形成反射发炮，所以平日里这一套 动作，每天都在大量的练习，已至于到了战场，才能将金人至于炮火覆盖之下。
就在杨凡领着各军的将军参观时，突然负责训练的刘文静，走了过来“大将军，训练进行到了三分之一，那些其它部队的校官们，已经退出了训练。”说完还有特意看了看一旁的那些将军们。
杨凡顺势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那些穿着各色军服的校官，亏了刚才这些将军们还夸他们是军中的精锐呢，此时哪里有半点精锐的样子，不是躺在地上，就是坐在地上，站着训练的除了三个还能勉强跟上外，其他的都是千牛卫的将士。
龙卫军的孟文同，脸色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军中的十六个校官，居然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分，难怪人家千牛卫这么厉害呢，就是跑了到了现在恐怕至少也有十里路了，而且人家身上同样穿的是重达五十六斤的铠甲。
杨凡也不能不顾这些将军的面子，顺势踢了刘文静一脚，“你是怎么训练的，不是让你们训练初级的嘛，怎么竟训练高级强度的，是不是平日里吃的太多了，行了，晚上的训练从三十里路加到三十五里武装越野，让你们逞能！...
说完还不忘朝这些将军道了个歉”都是属下爱逞能，没事，明天训练十里武装越野就都能坚持下来了，弄得一众大将灰头土脸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
"报！......
杨凡正吐沫横飞的说呢，结果斥候来报“十里外发现金军大营，看人数初步估计有六七万之多，并且和之前的围城部队不在一起，刹那间校场内的气氛为止一凝。
杨凡脸色铁青的交代了一句，训练加倍后，便带着一众大将朝军营中走去......
四百一十八章：巨额亏损的军火
自从知道金人两路大军汇合后，杨凡的脸色再也没有了笑容，知道历史的他明白，这次大战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开封城破，然后北宋灭亡，如果说唯一的不同的话，那就是赵佶赵恒两位皇帝并没有被押往五国城.....
面对近二十万大军攻城，一众将领们商讨半天的结果就是固守，却没有了待援两个字，也就是说能坚持几天就坚持几天，直到城坡的时候再说了，杨凡有着超前的眼光，却没有超前的能力，面对近二十万如狼似虎的金人，杨凡手中的底牌只有手 ** 和火炮，除了这两件底牌外，杨凡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路上杨凡沉着个脸来到工厂后，只见东鸡儿巷外到处都是手持长矛的守卫，各个脸上都带着杀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杨凡对于范长风的安保还是很满意的，没有谁能比一些当初的老人更让人放心了。
见侯爷来了，现升任为千牛卫中郎将的范长风，赶忙带人走了过来，“见过侯爷。”只是有些哆嗦的身体，显示出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有些感慨得杨凡拍了拍老范的肩膀“昔日一别再见已经今天，一直想要过来看看你，却总是找不到休息的理由，这些日子可还好？在燕云受的伤好彻底了没有？”
老范有些感动的点点头“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念当初的老兄弟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杨凡苦笑一声“除了活下来的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战死了，他们走的时候，都是我亲自送走的，直到死都没有一个人喊一声疼，都是个顶个的汉子，没说的。
范郎将欣慰的点下头，然后将身子让开，他知道今天侯爷是有大事才来这里，杨凡抬起头忘了一眼灯火光亮的巷子内，不禁迈步走了进去，一路上到处都是穿着工服的匠人，来来回回的忙个不停，见到侯爷来了，也只是略点个头，便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千牛备身想要斥责，却被杨凡阻止了下来，匠人嘛，都是一些大才之人，难免有些傲气也正常，只要为国出力，犯不着为难别人，一个破落侯爷不一定就有人家做的贡献大。
见到马三宝后，这货明显瘦了许多，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来见礼，却被杨凡踢了一脚，斥责道“年轻人要清心寡欲，不要没个节制，这事原本我不想多说，只是你心里也没个定数，看来不说是不行了，这几天回去先分开睡吧。
不料原本垂头丧气的马三宝一听分开睡，顿时激动了起来，拉着侯爷的手深情的掉起了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弄得杨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侯爷，这可是您说的分开睡，倒时候还望派人去我家说一声，不然我家的那个婆娘一定不会信的。”看着眼泪八叉的马三宝，杨凡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遍，也没发现鼻青脸肿，受过家暴啊，当即皱着眉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马三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后，杨凡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马三宝看中了人家屁股大好生养，而且当初相门户时，女子的性格也没暴露太多，所以二人欢欢喜喜的结了婚。
哪里想到，结了婚后，马三宝的夫人黄氏立马变了脸色，不但做饭超级难吃，就连平日里的衣服也是等到马三宝回去后再洗，睡觉打呼噜，还爱把大粗腿放在马三宝身上，这些马三宝也都忍了，可是这个母老虎居然仗着娘家有实力，就不把马三宝这个滋味小官放在眼里，连公婆上门吃顿饭，都要看其脸色，这让马三宝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奈何人家老爹是个侍郎，而自己只是个小武官而已。所以才一直默默忍受着家暴。
“这个老黄的闺女太过分了，这哪里是相夫教子的妻子，这简直是超级母老虎啊，行了马三宝，好好的做事吧，这件事本侯替你做主了，明日你写下休书，我让人给老黄送去，也真是的，把孩子都惯成什么样了，还真拿我们的马三宝不当干粮了。
一句话瞬间让这个汉子流下了眼泪，可见其平日里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弄得杨凡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虽然按照杨凡的性格，一般不太会去主动得罪侍郎这样的高官，但是和马三宝的能力相比，却还是差的很多，这也是杨凡为什么愿意为其出头的原因。
”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好好干，千牛卫中郎将的位置就是给你准备的，现在你说说吧，手 榴 弹的生产情况怎么样了？”
马三宝一见侯爷说起了正事，立马擦干了眼泪，领着杨凡来到地下库房里，指着一排排弹药箱说道“侯爷有所不知，由于扩大了生产线，所以直到目前无止，我们已经产出八万枚手 榴 弹 ，经过检验合格装箱的，已经有五万枚，这些都是可以直接拉到战场上，直接作战的，至于剩下的还要经过简单的防自爆处理，所以还要等待几天，不过，您上次拿的那笔钱，以及户部拨来的银子已经用的没剩下多少了，如果还要保持目前的产量的话，恐怕还需要二十万两以上的银子。
”嗤....
杨凡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人家都说热 兵 器是拿钱砸出来的，这话一点都不假，不但研发需要大量的银子，就是制造生产同样需要庞大的银子支持，如果杨凡没记错的话，光是手 榴 弹，火炮，火枪，这三项就耗费了两百多万两银子，而这还是小批量生产所需的花费。
一想起自己砸进去的七十万两银子，杨凡就一阵阵心疼，现在朝廷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国库，让自己去哪里找银子，叹了口气后问“二十万两银子可不可以再少点？”
马三宝低头盘算了半天，为难的说“侯爷，您也知道，这三样武器随便一样拿出去，都是举世震惊的大利器，其厉害程度绝对无人可比，以前有朝廷这个买家出钱买武器，所以我们挣得也是暴利，现在朝廷搬走了，我们没了买家，自然所有的成本就落在了我们身上，所以才造成我们现在的举步维艰。
即使现在这样投入，也只是最低限量的保持供应武器，就拿上个月来说吧，原本我们可以加足马力生产出十门大炮，两千 条 燧发枪，四万五千枚手榴 弹，但就是因为没有银子，所以只生产出了，六门大炮，八百 条 燧发枪， 一万七千枚手榴 弹，就这还是我们考虑平衡的结果，不然火炮早就停止生产了。
杨凡头疼的拍了拍脑门，说一千到一万，还是没有买家啊，弄得现在生产成本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也就是说每多生产出一件武器，自己这边就多亏损一件武器钱。
“行了，这件事我马上回去与朝廷众位大人商议，怎么着也要拿出点钱来补贴一下，不然谁都受不了如此的赔损，你们尽力均衡的生产吧，只要账面上还有一定银子，也不能停了知道吗？”
马三宝恭敬的施了一礼”下官遵命！....
杨凡点点头，然后四处查看了一番生产线后，带着一肚子忧愁离开了，独自留下的马上宝，则嘿嘿的之乐，赶忙着交代了一番后，回去写休书了。
四百一十九章：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见到宗泽白发苍苍的站在城门楼子上时，杨凡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句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不管一生中是多么的努力，结局都是令人叹息的，想到此处杨凡不禁有些惋惜，这个世道终究还是没有公平可言。
“怎么？燕候可是有心思？”
“没有，只不过晚辈在您身上看到了李广的身影，真是可惜了....”
宗泽楞了一下，苦涩的拍着墙砖眺望远方说“老夫半生坎坷，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自从吾儿死后，老夫做官的心思也就淡了，现在就是想临死前，多杀几个金人，也好替我儿报仇雪恨，至于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杨凡默默的嗯了一声，见宗泽一身盔甲的站在风口处，杨凡不禁责备道“您老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何必战在风口处，万一有个好歹可是我大宋的损失啊，咱们还是回去说吧。”
宗泽的年纪是真的大了，尽管其不愿意下城墙，可是浑身酸痛的身体让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两人回到大营后，杨凡马上命人给大帐内加了一个火炉子，并且让人给宗泽烧了一盆热水烫烫脚，也好活络一下血脉。
宗泽有些感激的接过盆子，伤感的说“年纪一大，不中用了，站了那么一会就挺不住了，如果能活到金人退去的那一天，老夫说不得要回老家去，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年纪一大，心中自然就会伤感起来，无论感怀过去的岁月，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这一刻的宗泽，老泪纵横，流下了一颗颗浑浊的泪水...杨凡就坐在一边静静的倾听者，这一刻的宗泽只是需要一位倾听者而已。
毕竟是统帅一方大军的将军，宣泄过情感后，宗泽逐渐恢复了平静，让人将水盆端下去后，这才拱拱手歉意的说了一句“失态了。”杨凡哪里会与一位老人去计较这些，当即不介意的说“宗老客气了。想必这次金人东西二路大军汇合，宗老已经知道了，不知您有何高见？”
说到正事，宗泽正了正身体，开口说道“想必朝中的大人都以为固守是上策吧？”杨凡默然的点点头，对此宗泽接着说道：从目前的态势来看，的确如此，金人二十万围城，而我军人数却要少的许多，更不用提单人战力不如他们了，只是大人想过没有，再好的防守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一旦出现了任何差错，等待我们的都是城毁人亡。”
杨凡见宗泽好像有不通的见解，不禁离得近了一点“宗老请接着说。”
“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如今金人的兵力虽然比我们多，但是我们胜在知己知彼，金人却不知我们的兵力，这岂不是一个好机会？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就是这个道理。”
宗泽说完后，大帐内陷入了沉默之中，沉思了半天的杨凡迟疑了一下说“宗老的意思，是仗着金人不知道我们有秘密武器，主动偷袭金营？可是一旦派兵出城，他们恐怕就很难回来了？”
老宗泽苦涩的摇摇头：金人围困，总会有所伤亡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连您和众位大人都不会想到主动出击，更何况是外面的金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般回一局。
杨凡还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出击，那样的话虽然能侥幸重创金人，可是一旦被金人发现，则很难再逃回来，一时间心乱如麻，烦躁的走了几十个来回后，才担忧的问“剑走偏锋，别无他法了？”
宗泽见杨凡一脸的挣扎，叹了口气“大人，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下策，如果我们还有援军的话，如果城中的兵马粮草还能支撑半年的话，下官也不会出此下策，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与其在消耗战中挣扎，不如拼一把，只要我们能出其不易的重创金人，并将消息传递出去，就足够给我们留下一些喘息的时间。”
砰！的一声，杨凡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顾不得上疼痛，急忙拿过地图看了起来“宗老你看，南熏门之外的地形，当初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把这些松树林砍掉，现在我们是否有机会偷袭这里，并护送信使出去求援？”
宗泽毕竟经验多一些，指着松树林的位置说“金人就在树林之后的小岗坡扎营，而我们则离这片松树林有二里远，一点那我们的军队摸过去，必须尽快的解决林中的金人探哨，而且一旦发起进攻时，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击溃，并打开一条豁口，掩护我们的信使跑出去求援。否则拖延在那里时间长了，西门外和东门外的金人就有可能包围我们。”
“罢了，就这么办了，剩下的本侯这就去办。”说罢，杨凡拱拱手，趁着夜色离开了北大门....
......
深夜，当净街鼓敲响之后，空旷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北向南疾驰而去，待巡逻的士兵发现来人后，赶忙的退到一边给来人让开了路。
吁！...
百余匹战马来到南熏门大营外后，负责把守大营的士兵，突然举起长矛警惕的对向来人，并大声叱问“来者何人？”
在杨凡亮出大将军印后，把守大营的士兵，立即将拦马路障撤到了一边，让这队人马进去，看着消失的背影，几个守营的士兵不禁嘀咕道“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
此刻的大营内，除了杨凡以及孙师仁，杨世鹏之外，再无任何一人，而三人也是面露凝重之色的看着地图，“大人，此法可行吗？要知道南熏门外的大营里至少也要有五万人之多，前些日子撤走了一些，但即使是这样，恐怕也有一两万人的大军驻守，就凭一百余人能冲出去吗？”
“老孙啊，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我们必须要派人出去送信，好让各路援军前来救援，不然开封就完了，所以任何值得一试的办法都要去试试，更何况金人想要我们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秘密武器呢。”
见大人心意已决，孙师仁默然的叹了口气退下了，虽然明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但是一想到那些即将要死去的将士，心中也不是那么好受，只能用沉默去代替心中的不忍心。
杨凡知道两人心中不好受，可是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最后三人商讨后决定，派出一百名千牛卫以及三百名健壮的士兵，用来执行这次任务，而时间就定在明日子时三刻。
等到杨凡离开后，孙师仁一脸悲痛的说“老杨，为什么看着弟兄们去送死，我的心中这么难受呢？为什么？”
杨世鹏叹口气，拍了拍孙师仁的肩膀，“老孙，大人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我们不能及早破解战局的话，那么就只剩下等死了，要知道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这都是命.....”
次日清晨...千牛卫校场上，四百名肃然而立的士兵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杨凡，而杨凡也在扫视着每一个人，心中不禁有些哀伤，这些都是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啊，可是从此以后恐怕就会长眠大地了，这是何等的残忍啊....
"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程铭挎着战刀走过来说道。
杨凡点点头，突然大声对着台下的将士说道“此次的任务可谓九死一生，但是却又不得不完成，故此为了了却各位弟兄的后顾之忧，本侯特此为你们奏请了军职。“说罢，朝程铭点了点头。”
程铭往前迈了一步，大声喊“大将军有令，此次出军者，人人进阶三级，并赏赐白银五十两，其家中老小优先抚育。！”
“赫！.....赫！.....”
刹那间寂静的校场上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成了死士，但是当兵吃粮的都有这一天，与其白白战死，还不如给家中老小挣下点安身立命的本钱。
四百二十章：身不由己、杀！杀！杀！
好生恶死 天下常情 若临大难而不变 视死如归 非忠义之士有所不为 孔曰成仁 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看着欢呼的兄弟们，杨凡不禁心中悲痛的呐喊道“兄弟们，你们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
随着一把把银子塞进将士们的怀中，原本开怀大笑的将士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离别，嚎嚎大哭起来，一时间山河变色，大风忽起.....
负责发放银子的将士发完后，走上台来禀报道“大人，银子发放完毕，是不是.....安装炸 药？”
“去吧....”
杨凡不忍的转过头去挥了挥手，没过多久程铭沉声说道“大人，已经安装好了。”
不用想都知道每个人身上都绑了一圈手 榴 弹 只要一拉线，就会连带着自己和金人炸的血肉模糊，连个囫囵个的尸体都找不到，强忍着眼泪，拍了拍程铭的肩膀“好好的给我活着回来！听见了没有！...”
程铭倒是开的很开，眼圈微红的点点头“大人不必难过，武将马革裹尸本来就是最好的下场了，更何况我们还能得到丰厚的前程，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以后程铭不在您身边了，您要多注意身体啊...大人。”
杨凡背过身去挥挥手，示意其可以带队去准备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帮兄弟，一个一个的去赴死，程铭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带着一众将士跪倒在地“大人保重！...”说罢，纷纷骑上战马离开了校场，只是残阳西下，背影是那么的苍凉....
看着一个个离开的背影，杨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的唱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夜深南熏门内，默然的肃立着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每个人都在静默的等待着时间的到来，突然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个缝隙，几百名黑衣人瞬间涌出城门，消失于夜色之中....
等到城门缓缓的扣上后，杨凡站在城头处久久的默然不语，只剩下刺骨的大风声，徘徊于城门之上，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
程铭带着人马离开后，迅速的减慢了行军速度，别看眼前的小树林只有两里远，可是那里却有金人的斥候把守，所以众人选择了匍匐前进，一点点的借着夜色向前爬行..........
此刻的松树林中，虽然没有外面的风大，但是也是寒冷至极，五十几名斥候则躲在里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酒，不是他们太松散，而是他们压根就不信，胆小的宋人居然敢跑出城来送死。
“来..来，多喝点，这他妈的鬼天气真够冷的，也不知道哈勒尔将军是怎么想的，居然让我们来树林中监视宋军，这不是多此一举嘛，他们除了逃跑还会干什么....哈哈哈”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众人的哈哈大笑，在他们看来，宋人也就是困在城里没路了，要不然早就逃跑了，哪里还敢出来偷袭，借其十个胆子也不敢.....
月黑风高注定是个杀人夜，远处松树林里的斥候压根也没想到，树林外的雪地里，赫然爬着数百名宋军，如果不是没有帐篷，恐怕他们早就躺下睡着了，只是条件太过简陋，只能一口酒一口酒的苦挨着。
程铭等人爬到树林边后，看了一眼拴着战马的地方，只有两名金人守着，立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跟随其后的两名千牛卫，悄悄的摸了过去，待靠近后，还不待金人转过头来，就捂着金人的嘴，将刀子插进了对方的心脏，从出手到毙命，两名金人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解决到看马的后，程铭立即又派了数十人隐藏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包围了过去，而篝火处的斥候们，依旧在喝着烈酒，打着瞌睡，不料包围的士兵动静了大了一些，吓得斥候们瞬间惊醒了过来，待看清来人后，张嘴就要大喊，却被来人一刀割破了喉咙，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杀！.....”
刹那间数百把钢刀，砍向了毫无准备的金人，一时间松林内惨叫连连....有几个金人仗着夜色跑向了战马处，想要骑着战马回去报信，却不料战马那里又杀出一队人马来，交手几个回合后，纷纷到底损命......
短暂的哀嚎声消失后，树林内除了五十多具尸体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看了看林子的出口位置，程铭示意换成金人的战马，先行探路，其他人随后跟上.....
冬天的下半夜，越发的严寒起来，出了树林后三里外的灯火赫然出现在眼前，程铭得人知道，一旦冲过这座大营，就可以逃出去报信了，只是眼下自己这边的骑兵不够，只好命人将城中备好的战马牵来，给人来个夜踹大营。
........
大营内，除了偶尔的巡逻队外，大多是呼噜声四起，这种寒冷的夜晚，除了喝酒抵挡严寒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今夜的大营里防御的格外松散。
身为前锋大将，哈勒尔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只是他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宋军根本没有胆子敢出来袭击大营，所以面对属下的酗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笼络人心也是需要的。
带着人巡查到了营门口后，十几位探哨纷纷行礼“见过将军！”
哈勒尔恩了一声，见将士们冻的哆哆嗦嗦的，心中也有些不忍，暗骂了一声天气后，就带着亲卫回去睡觉了，这样寒冷的天气还是暖和的大帐内比较好....
呼噜....
呼噜...
......
相比于金军大营的宁静，此刻的松林边上，四百余铁骑犹如出鞘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的直指金军大营....程铭看了一眼四周的兄弟，低沉的说道“都挺好了，这一次冲锋，采用尖刀阵型，见一个给我杀一个，有多少手 榴 弹，就给扔多少，务必将其战马炸毛了，听见了没有？”
“嗬！....”
见所有人都已准备好，程铭噌的一声，拔出战刀“冲啊！.....”
" 冲啊！......震耳欲聋的啥喊声，随即响彻寂静的夜空，看着杀气腾腾而来的宋军，守营的金军吓了一跳，匆忙之间就像关闭营门，却被疾驰而过的宋军瞬间砍死在地。
骑兵大队冲锋进金营后，瞬间引爆了金军大营，不少匆匆跑出来的金人，成了刀下亡魂，眼看着金人出来的越来越多，程铭大喝一声“扔！...”
"轰轰轰......
手榴 弹的炸响，瞬间让金军大营中炸了锅，由于夜色漆黑，金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袭营，于是纷纷慌不择路的向营外跑去，而梦中的哈勒尔也已被爆炸声惊醒，提着大刀走出来问道“何人袭人？”
一名惊慌失措的侍卫，惊恐的说“不好了，将军，大量宋军骑兵袭营了，咱们还是撤吧...”话音一落，脑袋瞬间飞上了天，之见哈勒尔杀气腾腾的大喝“再有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ps;今天死的特别艰难，直到此刻才勉强写完一章，太累了，睡觉。
四百二十一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纵使敌众我寡,末将亦能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是何等的快哉，何等的霸气，可是这一切都离程铭是那么的遥远，从最初的一往无前大杀四方，到现在的气喘吁吁，程铭终究还是体会到了人力有穷尽时的酸楚。
即使是锋利无比的千牛刀，依然在斩杀几十余金兵后，出现了豁口，看着眼前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群，程铭嘴角哈哈大笑道“戎马一生，通快痛快，给我杀啊！....”
几百铁骑顿时大喝一声，疯狂的挥舞着战刀，向前冲去，而哈勒尔这边带着亲军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在大营中砍杀，不禁红了眼，大怒“给我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可惜由于天色漆黑，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原本就军纪松散的金兵也来了火气，纷纷挥舞着刀子朝眼前的人砍去，谁敢挡着自己活命谁就要死，一时间整个军营都乱了套。
纵马狂奔唯有飞将军矣，这是程铭从小的梦想，直到此刻他才体会到是何等的痛快，只是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消失，甚至连握着战刀的右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程铭知道终究还是力尽了。
几百铁骑穿插于数万人的大军中，终究还是太少了，听见随着自己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少，程铭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是大人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看着越来越少的人群，程铭咬着牙再次挥舞着战刀砍杀过去.....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和哗变后，金人也已经慢慢反应过来，开始四处集结队伍以待反击，只是战场上过于混乱，想要彻底脱离战场还需要一些时间，把这一幕看在眼泪的哈勒尔不禁懊恼无比，由于不擅长夜战，所以才放松了警惕，以至于自己的大军损失惨重，听着无处不在的惨叫声，身边的一众副将无变胆寒，惊恐的劝道“大将军，宋军攻势凶猛，至少也有上万人的规模，咱们还是向东门和西门的大军求援吧，否则将士们该顶不住了。”
哈勒尔想要开口同意，可是这句话却无比的艰难，都是前锋大将，自己却要向其他两位求援，以后还如何在军中立足，因此咬着牙说“暂且不必，立马传令，上马反击！....”
副将见大将军就是不求援，也没有办法，只能急躁的策马去传将令，可是除了三千亲军外，大军早就已乱套了，如何将命令传达下去？....恐惧来源于对黑暗的无知，虽然程铭只有几百人，可是却做到了白天数万大军才做到的效果，看着不断减弱的人群，程铭知道自己等人终于冲出包围圈了，心中不决松了一口气。
“将军，我们已经冲出来了！...”身边一位少了一条胳膊的将士，哈哈大笑道，浑然不在意自己所受的伤，程铭扫视了一眼不到二百人的铁骑，心中暗叹一声，“分出五十余骑去往各地报信求援，其他人随我再冲杀回去，掩护报信的兄弟们，不然一旦金军反应过来，凭借他们的骑术，恐怕我们谁都活不了，现在自愿留下的吱声！”
“我！....我！.....我！”
剩下的所有铁骑纷纷大喊着留下，看的程铭嘿嘿直笑“很好，既然这样，二黑子，你们这波娃娃兵，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杀金人还轮不到你们来逞英雄，滚！....”
"将军，俺留下，到时候拜托您照顾好俺娘就行了！....名叫二黑子的娃娃兵，丝毫不让的托付道，一时间众人纷纷劝解程铭离开，他们留下，气的程铭大骂“都他娘的给我闭嘴，相国寺的师傅不是说了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天我老程倒要看看，地狱到底是个啥样的...哈哈哈....”
"将军！.....
“闭嘴！......”
喝止住了众人后，程铭眼见金军乱营的杀喊声弱了下来，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再次冲进去添一把火才行，“二黑子，小铁柱，嘎牙子....听令！本将军命令你们立即突围报信，否则，本将军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滚！”说到最后一句，脸上一片狰狞之色。
二黑子等人看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抖着缰绳融入夜色之中，等到这帮小家伙都走了后，程铭看着剩下的百余名兄弟，杀气腾腾的大喝道“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决绝的声音，从将士们的口中喊出...
程铭哈哈一笑，“不错，都是我大宋的好男儿，如今金人就是待宰羔羊，咱们是时候让他们这帮畜生尝尝炸 药的味道了....”
"众将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现在，兄弟们，听令！....给我冲啊！.....
刹那间，百余铁骑，再次决绝的穿插回去，这让渐渐反应过来的金军再次乱了起来，听着不断响起的爆炸声，程铭泪流满面，每一声巨响都代表着一位兄弟损落。
看着互相践踏，厮杀在一起的金人，程铭残忍的笑了起来，因为刚才的爆炸声，彻底的让金人的战马受了惊，瞬间上万匹战马飞奔起来，一时间金人死伤踏死者无数....
看着彻底乱起来的金营，程铭抬头扫视了一眼开封的方向，泪流满面的喃喃道“别了.....”说罢，拉起了引线，向惊恐中的金人冲去....轰隆.....
........
噗呲！......
随着城外最后一声爆炸巨响后，杨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愣愣的朝雪面上倒去，吓得孙师仁等人急忙的扶助了大将军，焦急的招呼军医马上来医治大人.....
被抬下去的那一刻，杨凡泪流满面的说“都走了！......”说罢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孙师仁和杨世鹏互相看了一眼，眼圈微红的嗯了一声，对于那一声声巨响，他们知道出城的弟兄终究还是奉献出了自己的忠诚，以及生命。孙师仁强行收复好心绪后，命令道“升将旗，准备迎战......”
........
天色大亮后，哈勒尔以及前来支援的金军都被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昨夜那么大的阵仗，居然只有三百余宋军，看着整齐摆放在一起的，三百多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哈勒尔感慨的摇摇头“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不得不说，都是真正的汉子，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
“嘿嘿，宋军可怕不可怕我不知道，哈勒尔，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向二太子交代吧，你的铁骑大军一夜之间，就被人家几百人弄死了近万人，这可是大罪啊...嘿嘿。”左路前锋大将，耶律木站在一旁冷笑道，自从他听见这边的巨响后，就带着一小部分人前来救援，不料来到这一看，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果然天亮后，拼命厮杀的将士们才发现，眼前哪有什么敌人，都是自己的袍泽。等到停下来时，地上已然摆满了上万具尸体。不可谓不损失惨重。
哈勒尔悲痛的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三百多具宋军尸体埋了，自己带着亲卫去了孟阳，至于南熏门的防线则被耶律木所代替，看着离去的哈勒尔，耶律木不屑的冷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