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0五章 神威凛凛
水箱？毕晶楞了一下，不应该先找白纸扇么？毕竟军师也好、参谋长也好，这种出主意的主儿，总是最重要的吧？不过看看萧峰已经昂然而入，毕晶也顾不上多问，迈开两条胖腿，紧紧跟在后面。
乐邦大厦修建于五年前，算是这几年地段不怎么样的写字楼之一。在这种二点五线城市，就商务环境来说，二坏外和二环里，基本上就是两个世界了，这一带往四周看，基本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住宅小区，能在高层楼下有个一两层底商，就已经算是了不起了。不过这大楼造得倒是还行，设施齐全，配套也还不错，一些小公司倒是还愿意来这里，或买或租，毕晶价格和市中心比，那是便宜得多了。
电梯一路上行，直达二十五楼顶楼，萧峰迈步出门，目不斜视，大踏步前行，毕晶跟在后面，竟也不由自主昂首挺胸起来。这可是大事件，能亲身经历这种事的，全城几百万人，能有几个？更别说，前面打头儿那哥们儿，还是萧峰！
长长的廊道内，没有一个人走动，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到东头，那是一扇巨大的玻璃门，上面挂着“辉煌财务公司”几个大字，里面隐约可见宽阔的前台。萧峰更不犹豫，推门就进。
“您找谁？”前台里，一个年轻人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两人，满脸警惕之色。
这啥破公司啊，怎么前台居然不是漂亮小妹，而是个男的？而且你看他那模样，长得瘦瘦弱弱，穿得花里胡哨，表情流里流气，这特么是财务公司还是讨债公司，要不干脆就是放高利贷的？可就算你走的是偏门，可既然挂出公司牌子来了，多少得装下门面，弄得像个正经企业吧？
毕晶鄙夷地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峰就沉声道：“你猜！”边说边大步往里走，竟是一步不停。
你猜？还带这么说话的？毕晶刚一楞，那小年轻就一把拦住，大声道：“倪经理不在！”
毕晶脚下一趔趄，感情这人姓倪名才或者财，不叫“你猜”？这什么破名字，他爹娘当年是怎么想的，这名字可也就比史珍香、赖月经强点有限？眼见萧峰径直往前，那小年轻登时就急了，伸手要拽萧峰衣服，嘴里还嚷嚷着：“不告诉你不在了，你特么……啊”
话音未落，这小年轻身体呼一声就升起来，重重落在前台台面上，屁股下腾一声，嘴里惊呼起来。待等回过神来，萧峰早就去得远了。
毕晶嘿嘿一笑，刚刚他是眼睁睁瞧着萧峰随手一抓，就把那小子提起来放台上了，简直没用一点力气。不得不说，萧哥这手掷龟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喂你们知道这啥地方……”小年轻还不肯罢手，从台子上跳下来，跟在身后一路小跑，嘴里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呐，有人捣乱啦！”
呼呼呼，从各个屋里、格子间里，窜出来十好几位，嘴里乱七八糟地叫着，乱哄哄就往中间跑，有在前面堵的，有在后面拽的，冲着萧峰就过来了。萧峰也不说话，两只手随抓随放，一手一个，全给抓起来放到一边去，一帮人屋里哇啦乱叫中，竟然没人能碰到萧峰半片衣角，就连几个想着对毕晶下手的，也被萧峰随手就打发了。十几米长的路上，十几号人围过来，中间却偏偏如同一条空旷宽敞的大路，萧峰一路向前，毕晶昂首挺胸跟在后面，那叫一个顾盼自雄，瞧着身后一帮彻底懵逼的汉子，心里得意道，你们认便宜吧你们！我们萧哥可是没降龙十八掌，也没把你们扔出去，这得算是手下留情了。
萧峰一步不停，大踏步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轻轻一推，厚厚的钢制防盗门，直接就被摁飞出去好十来米，擦着一个光头大汉的脑袋，呼啸着穿过长长的房间，重重砸上天花板上，随即掉落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那光头汉子脑袋往下一缩，啊一声大叫起来。屋子里坐着三四个人，下意识站起来，齐齐色变。
身后一帮人刚刚追过来，一见到这情景，顿时同时止步，齐齐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再也没了声音，只是呆呆看着萧峰，如同看见了一座天神。
卧槽！卧槽！太狠了！毕晶暗叫一声，感情萧峰不是来商量事，这是来找事儿的？但瞧着萧峰神威凛凛的样子，却又心潮澎湃，一时不能自已，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萧峰站在门口，扫视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沉声断喝：“谁是倪才？”
为萧峰神威所慑，每一个和他目光接触的人，都下意识把目光转开，竟无一人敢和他对视。片刻之后，所有人有都把目光转向中间那位身上。这人中等身材，体型微胖，见旁人都拿眼睛瞧着自己，身体不禁微微发抖起来。
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倪才。
倪才在周围几个同伴身上转了一圈，露出求助的目光，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眼睛里不禁射出怨恨和恐惧夹杂的光芒。毕晶觉着这家伙要是还能说话，一定会痛骂身边几位没义气啊没义气。
萧峰看了倪才两秒，才沉声道：“你就是倪才？”
“是……是我，”倪才强行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慌张恐惧，“您是……啊，您找我什么事？”
萧峰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左右看了一眼，冷冷道：“唐自强告诉我这地方的现在，不知道唐自强是谁的，和他无关的，都出去！”
倪才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慌乱，看看周围几个人，道：“他们都是自己人……”
萧峰点点头转过身，把刚才侥幸没遭到“毒手”的红木门关上，把外面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家伙们关在门外。就在这时候，刚刚那个受惊的秃子忽然叫起来：“一个大个子，一个胖子，你是他，你是他！”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整个屋子里的人，几乎同时脸色大变。很显然，他们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来了，那是丐帮头顶上笼罩的一片乌云，一个横扫丐帮的煞星！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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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六章 把人带来见我
“既然你们知道我，那我也不废话。”萧峰径直走过去，大马金刀坐在靠墙的一排沙发中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都坐下，说点事。”
屋里几个人互相看看，既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坐。很显然，这些人都知道数日之前那场恶斗，不对，是那场秋风扫落叶般被横扫的碾压，也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身手，更清楚一旦触怒了他的严重后果。刚刚这大个子把上百斤的防盗门一巴掌扇出去十几米远，更让他们心头惴惴不安。
毕晶也紧跟着萧峰，在他身边坐下，瞪眼道：“都坐啊，等着萧哥请你们啊！”
倪才和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身体微微一哆嗦，急忙乖巧地各找座位坐下。毕晶这叫一个得意，再怎么说，眼前这几位也是混社会的，看样子地位恐怕还不低，可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小学生一样听话？妈的想不到哥们儿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狐假虎威的滋味就是好！
萧峰瞄了一眼毕晶，回头看着眼前四个人，问道：“你们都是水箱的？”
几个人又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这大个子看上去似乎没有恶意，但终究既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也不清楚对方的来意，都没说话。只有那个一开始差点被砸中的秃子，嘴巴动了动想要说话，却被倪才偷偷瞪了一眼，也闭上了嘴。
萧峰哼了一声，跟倪才说道：“唐自强说道，你是他最信任，帮中最可靠的人。现在帮派形势危急，你们就在这儿坐着？”
倪才一愣，嘴巴动了动，眼珠子乱转，却一时没敢随便说话。萧峰一直刚刚那秃子，道：“你说，你是那个分舵的？”
秃子见萧峰指点到自己头上，知道躲不过去，张嘴就要说话，倪才偷偷对他是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不使这个眼色还好，他这眼神已过去，那秃子反而来劲了，大声叫起来：“老这么畏畏缩缩的干什么你们！告诉他怕什么？有什么大不了，他那么大本事，真要想对付咱们，动动手指头不就行了，谁能跑得掉？”
咦，想不到这哥们看上去粗枝大叶的，脑子居然还挺灵活，一下子就想到萧峰可能没有敌意。虽然说不排除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打不过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闭目享受的心理，但就凭在见识了萧峰的功夫之后，还敢大喊大叫的勇气，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强人。嗯，又是个光头，又很强，可称“光头强”。
萧峰向秃子看过去，“光头强”胸口不由自主就往下一塌，随即又强行挺了挺道：“他们都是，我是炮堂的！你想怎么样？”说话声音比之前低了好多，最后一句，更是透着一股子色厉内荏的心虚。
炮堂？你怎么不叫炮房呢？毕晶差点乐出来，这名字怎么这么没文化呢？瞥了一眼这位炮房啊不炮堂的，就见“光头强”又摸`摸自己的秃头，惊讶道：“你这人挺奇怪，怎么知道我们这么多事的？难道你也是帮内兄弟，那咱们岂不是一家人？”
越说越可乐了，毕晶差点当场喷出来，这哥们，这是想着拉关系套近乎呢？可是这嘴上的功夫，也实在太差了吧？
萧峰点点头：“我不是你们丐帮的人，不过，也算有点渊源罢！我答应唐自强，丐帮的事情，我扛了”
“光头强”面露喜色，其他三个人，包括倪才在内，互相对视一眼，表情惊疑不定，不知道萧峰究竟什么意思。
萧峰也不理他们什么脸色，径直道：“现在，马上给张自力和赖有为打电话，让他们这里来，立刻！”
倪才等人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一个个默不作声。“光头强”面露怒容，拳头对着桌子狠狠捶下去，但手到中猛然想起眼前可是个大煞星，急忙临时转向，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闷`哼一声怒道：“张自力，那个二五仔，他怎么肯来！”
萧峰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意思，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兔崽子，唐老大一出事儿，就我从炮堂拉了一帮残兵败将，就想着争上`位当老大！”“光头强”一脸鄙夷之色，“妈的读了两天书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呸！读书人就没一个好种！”
毕晶登时大怒：“卧`槽`你说什么呢！读书人惹你了？”
“光头强”脑子一耷`拉，不敢说话了，但目光里仍露出愤愤不平之色。估计是想起眼前这主儿，可也是当日横扫西山别墅的主角之一，想必一定是个高手，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倪才急忙打圆场道：“强子说话不过脑子，您别见怪，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唉！”说着就一阵咳声叹气。
毕晶见接连两个社会大哥跟自己服软，大为得意，一口气登时就消了，心说看样子江湖上这是有了哥们的传说了？见倪才和其他几位都脸色愤愤然，不由奇怪道：“咋回事么？那姓张的这是怎么惹着你们了？”
倪才眼见事情说开了，再看萧峰也不怎么像有敌意的样子，一咬牙，索性把事情全抖搂出来：“张自力在帮里位子很重，好多主意都是他出，好多偏门生意，以前我们都不敢碰的，他也敢去捞一把，这几年倒是为帮里赚了不少钱。唐老大也就越来越看中他，很多事情，都让他去做主了，我们这帮老兄弟……”
说着，倪才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可是谁也想不到，唐老大一出事儿，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生了二心，靠着平常积攒的家底，把炮堂剩下来的兄弟拉拢了一大批，四处串联，想着继任帮主。”
“光头强”又重重哼了一声，显得十分愤怒。
“就算他资历其实不深，跟老兄弟们关系并不好，但大家怎么争，也都是自己的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倪才说着也不由气愤起来，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可千不该万不该，这王八蛋竟然勾结外人，与帮中老兄弟为敌！”
萧峰两道浓眉猛地竖起来，双眼射`出利剑般光芒：“他对帮内兄弟下手了？”
几个人被萧峰目光一射，登时浑身打了个冷战，据地四周的空气，如同铁板一样压过来，一时竟都喘不过气来。好半天，倪才才又低声道：“那倒还没有，他就是和那帮外地人谈判，据说答应让出去多少地盘儿，让对方支持他们。然后他就按兵不动，对帮中弟兄的死活不闻不问，要不是他拉走了一大帮炮堂的兄弟……”
“光头强”怒道：“呸！什么兄弟，叛徒！”
倪才苦笑，继而又愤恨起来：“要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越打越苦，眼看着就支持不住了？这跟叛徒有什么区别，这跟对弟兄们亲自下手有什么区别？”
萧峰双眉微微一平，轻轻吐了口气，那股凝固般的空气才松下来，倪才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脸上汗水涔`涔而下。毕晶在一边也看得汗流浃背，他瞧得出来，刚才萧峰是真正动了杀机，帮众弟兄自相残杀，在这位汉子眼里，已经是死罪！
“也就是说，这个张自力，是绝对不肯来的是吧？”萧峰平静下来，淡淡问道。
倪才叹息着点点头：“恐怕……是的……”
“很好。”萧峰脸上彻底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甚至看上去有些正中下怀，“此人现在何处？”
“啊？”倪才和“光头强”同时一愣。
“就是问这孙子现在在啥地方！”毕晶鄙夷道，“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你们还好意思看不起读书人？”
“蛤？”倪才和“光头强”继续懵逼中。毕晶真是不耐烦了，张牙舞爪道：“跟你们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刚才萧哥不是说了，这事儿他扛了，你们什么理解力啊，怎么爬到丐帮高层的啊？”
倪才和“光头强”这才看着萧峰，又是怀疑，又是惊讶，隐隐地，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兴奋。
“您……”倪才迟疑半晌，试探着问道。
萧峰神色郑重，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那么深深看着倪才。也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双虎目，倪才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脸色一阵通红。毕晶看得一愣一愣的，以前只听说过yy有高`潮的，怎么这位被萧峰看两眼，也会高`潮的？
“南山宾馆，777号，那孙子常年包的总统套，这几天，他一直龟缩在那里。”好容易喘稳了气，倪才咬牙切齿道，“他和三个外地人会面，也在那里。我们曾经想过去偷袭，不过那王八蛋随身带着几十个保镖，住在他旁边几间房里，没成功。你要是……”
“光头强”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我给您带路！”
一屋子人登时面露喜色，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丐帮中高层，所有人都听说过，眼前这个大个子有着怎样惊人的身手就算没听说过，见了刚刚萧峰露的哪一手，也该明白了。只要他愿意出手，张自力就绝没地方跑！
“不用。”萧峰摆摆手，掏出电话拨了出去：“素素，南山宾馆，777号房，把一个叫张自力的，带到乐邦大厦顶层，辉煌财务公司。”
隐隐约约地，毕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说话声，心里一动，抢过萧峰电话，压低声音道：“记得甩开母老虎，别让他瞎掺合啊！”
“放心吧，她爹妈早就来把人带走了，”电话里传来殷素素一阵咯咯娇笑，“你是没见着吕家妹子那表情啊，太可乐了。”
呼一声，毕晶长出一口气，这才算彻底放了心，心说这老师兄两口子还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么会功夫就把母老虎弄走了？不过一想到母老虎那又憋屈又无奈，还不得不乖乖跟着爹妈走的小样子，毕晶就一阵得意，嘿嘿，母老虎啊母老虎，你也有今天！
“不过表弟你可小心点，”殷素素笑道，“吕姑娘临走可知道是你搞鬼，威胁说回来要你好看来了！”
毕晶当时就一哆嗦，一张胖脸马上垮下来，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只听殷素素电话里门一响，噔噔瞪脚步响起，估计这女人是出门下楼了，紧接着殷素素的声音又传过来，带着一点揶揄：“不过她爹妈可是没口子夸你，我瞧你这女婿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闭嘴吧你！”毕晶郁闷道，“好好干你的活儿去！”
挂了电话，毕晶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怎么这帮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乐意把母老虎跟自己绑一块说事儿呢？
萧峰把老人机从毕晶手里拿回来，很宝贝地放回兜里，看得倪才和“光头强”等人一阵目瞪口呆，这么一闻所未闻的超级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用99块一个的老人机？
愣了一会儿，许是觉着这关注点有点歪，倪才咳嗽一声道：“这个，萧……萧先生，能问问您，你这是派了多少弟兄去啊，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们这里还有……”
“不必了，”萧峰摆摆手，“素素一个人，足够了。”
“一……一个人？”倪才和“光头强”同时变色，“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毕晶不屑道，“我还告诉你们，不但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呢！怎么样，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倪才和“光头强”等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峰也不理他们，自顾自道：“张自力的事情解决了，赖有为呢，他怎么样？”
“呃，他，他没问题，随时能叫过来。”倪才下意识回答了一句，迟疑了一下，又不放心道，“张自力那边，真的，真的没问题？”
萧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们要实在不放心，派个人去接应一下，指个路，免得路上耽误了。记得打她电话。”说着对毕晶点点头，毕晶登时会意，道：“谁去？我把电话发你手机上！”
“我去！”
“光头强”跳起来，从毕晶那儿弄到电话，开门就冲出去了。
第三0七章 我，萧峰，打钱
萧峰看着“光头强”背影，眼睛微微一眯，忽然道：“你等一下。”
“光头强”都已经冲出门去了，听萧峰一叫，竟然猛然止步，回身看着萧峰，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萧峰淡淡道，“换个人去。”
“光头强”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回来，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委屈，看得毕晶一阵惊讶。都已经跑出去这么远了，居然不趁机逃跑，就这么走回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听教听话的？不应该啊，看这秃子一脸凶相，指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哪儿这么容易被收服的？难道他真能相信萧峰的确是来帮他们的？那这家伙还真是憨到一定程度了。
“赖三，呃，就是赖有为一刻之内赶过来。”这时候，一个相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家伙，挂了电话，问萧峰道，“要不我去吧？”这家伙很明显是在试探，刚刚“光头强”半路楞给拦回来，让无力这几个家伙，有点不知道萧峰在想什么了。
萧峰很痛快地点点头，那家伙跟“光头强”要了电话，匆匆出去了。这一次萧峰没有阻拦，任由那人离开，倪才和“光头强”几个人这才放心，看向萧峰的眼色，多少有了一点不同。
“你别不高兴。”似乎看出了“光头强”还是多少有点闷闷不乐，萧峰对他摇摇头道，“这样的场面，你以后还有机会。现在我问你，炮堂还能联系上、没有被张自力拉走的，还有多少人？”
“还有三十多个吧，姓张的王八蛋拉走了六十多个，剩下的不到一小半了。”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萧峰，“光头强”叹口气，“这里头大部分还是唐老大出事以后，最新提拔上来的，真能打的不多……”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峰，脸色有些难看，更有些尴尬。
毕晶一瞧他这脸色就明白了，之前炮堂和部分丐帮高层，几乎被萧峰一扫而空，要不补充点新人，这个炮堂真是要干不下去了。
“够了。”萧峰点点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马上联系他们，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半小时之内，全部赶到这里。就算是正在和对手开战，也必须立刻放下，否则，帮规从事！听清楚了吗？”
说到最后，萧峰表情已经变得极为严肃，声音中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巨大压力。
“光头强”楞了一下，与萧峰目光一触，顿时触电般闪开，忙不迭点头。萧峰指指角落里那张转椅，“光头强”立刻走过去，老老实实坐在上面，开始一个个拨打电话。
倪才和屋里唯一没事儿干的那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萧峰，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你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萧峰看了倪才两眼，忽然问道。
“公账上，大约两千万。”倪才顺口答道，随即一愣，看着萧峰，目光惊疑不定。
毕晶也是一愣，萧哥这是要干嘛？现在问丐帮还有多少钱，难道他要洗劫丐帮？不过想不到丐帮居然这么有钱，妈的，两千万？还是公账上？
萧峰却似乎对两千万究竟是多少，没有什么概念，点点头道：“现在，你和你公司手下，把这些钱全部转出来，打到其他户头，要快！”
“为什么？”你猜脸色连变。
萧峰皱眉道：“现在没时间仔细解释，现在警察可盯着丐帮呢，你要不想被警察把你钱全抄走，你就别干！”
“凭什么？”倪才不忿道，“我们都是合法所得……警察凭什么抄走？”
“你傻啊！”毕晶跳起来，“不告诉你警察盯着你们了？你们还合法所得？放高利贷的事儿你们干过没？贩卖婴儿，贩毒，收保护费，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啊！”
“这个真没有，你可别愿望我们啊！”倪才当时就急了，“我刚才不说了么，那些偏门生意，都是张自力撺掇着干的，钱和账目，都在他拿儿呢！”
“咦，今儿还碰上合法黑涩会了？”毕晶乐道，随即脸一变，“就算你们全是合法所得又怎么样？警察找个借口，跟法院申请冻结你们财产，你们觉得法院相信你们还是相信他们？”
倪才脸色不由一变，毕晶又不屑道：“就算最后查清楚是合法所得，那么些天，你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和旁边的同伴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都是变幻不定，过了好半天才倪才才迟疑着问萧峰：“那您看打到哪里合适？要不，打到您卡上？”嘴里说着，目光中不由透出狠辣决绝之意，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茬儿这是，一提钱这是要准备拼命啊？怎么这么贪财呢？南凶狠的目光让毕晶心里一突，不禁有些害怕，但随即回过味来，妈的放着萧哥在这儿，就算你们俩加上外边几十号人一起上，能拗得过他半根小指头不？怕你个屁啊！
“这些东西我不懂，随你们怎么办。”萧峰摇摇头，“我也没有卡。”
没有卡？倪才和他同伴同时一愣，现在这年头，还有没卡的？自然，看您老人家刚刚用那手机，不用说，支付宝和微信肯定也是没有的了。
“呸！你们俩是不是以为萧哥谋你们那点钱呢？”一边的毕晶很是不爽，愤愤道，“萧哥想要多少钱没有，稀罕你们那仨瓜俩枣的么？”可不是，不说丐帮帮主的身份，萧峰再怎么说终究也是南院大王出身，起码几万十几万平方公里地面，他一人说了算，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可人家挂印辞官从南京跑路的时候，还不是啥都没拿，就带了几件旧衣服？
毕晶这话一出来，对面俩人眼神顿时软下来。就凭萧峰刚刚那句话，俩人其实也已经相信，眼前这位爷，似乎不是打丐帮财产主意的。而且如果他先前的话是真的，那么，警察的事儿，的确值得考虑啊。
一瞬间，这俩人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点了点头。
第三0八章 你也有今天
“要不，这位兄弟告诉我们账号，”倪才狠狠咬咬牙，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毕晶道，“我们把钱打到你卡上？”
萧峰摆摆手，不可无不可道：“可以，随便吧。”
“打我卡上？两千万？”毕晶差点当场一蹦三丈高，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这不是两千，也不是两万，而是整整两千万，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啊！就这么打老子卡上了？妈的老子这是要发财？
但片刻之后，毕晶脸色就又是一变，叫道：“别开玩笑了！我可就一张卡，每个月余额都恨不能是负数，真要一下子弄出来两千万，不被人当成洗钱才怪了！你信不信今儿把钱打过去，明儿警察就得找上门来，那老子可就黄泥巴落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倪才二人又互相看一眼，欲言又止。毕晶见俩人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由奇怪道：“你们这是有事儿？我说你们帮里兄弟这么多，你外头公司也好几十号人呢吧，把钱打给他们不就行了，干嘛打我主意？”
“你有所不知啊。”倪才脸色有些尴尬，“财帛动人心啊，这可是丐帮现在仅存的公账了，现在这兵荒马乱，人心浮动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卷了钱就跑？说实话，我们是谁也不敢相信……”
“那你就相信我？不怕我卷钱跑路？”毕晶忽然有些得意，哥们人品这么好么？
倪才咬咬牙：“就算您拿钱走了，那也是我们该，我们认了！”
看来不是相信老子的人品，毕晶“哦”了一声，意识颇感失落。萧峰忽然道：“老毕，如果不是特别为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那好吧。”毕晶叹了口气，谁都能拒绝，但他实在是无法拒绝萧峰，可况人家还管自己叫“老毕”，而不是“胖子”，当着这么多人算是给好大面子了，只好闷头答应一声，对头对倪才道，“咱可说好了，回头真要有事，你们可得给我作证，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倪才苦笑：“你放心，我们会做得非常隐秘，不会连累你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毕晶的手机短信就没停过。
“您尾号为xxxx的账户，转入现金xxxxx元，余额xxxxx元。”
“你尾号为xxxx的账户，转出xxxx元，余额xxxx元。”
“你尾号为xxxx的账户，转出xxxx元，余额xxxx元。”
“您尾号为xxxx的账户，转入现金xxxxx元，余额xxxxx元。”
……
也不知道倪才和他手下的会计出纳们是怎么操作的，那张卡上一会儿转入一笔钱，一会儿转出一笔，数额都不算大，但渐渐地，毕晶卡上的余额，开始一点点膨胀起来。
十万，五十万，八十万，一百万！
当金额突破百万的时候，毕晶已经开始激动起来，突破五百万的时候，毕晶已经激动得全身都开始打哆嗦了。
虽然这钱不是自己的吧，但这可是百万级别的啊，妈的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想都没想过啊！更别说，这还只是个小头儿，一会儿还有一千万，两千万！
“妈的，两千万，两千万……”毕晶嘴里开始神神叨叨，不断嘀咕，“一天光利息得多少钱啊，这可是两千万！”
毕晶一边说，一边看着不断增加的余额，一边在屋子里转磨，忽然一抬头，直眉瞪眼瞧着倪才：“我说咱商量一下，回头这钱我一分不少还你们，可利息给我留下来成不成？全留不行的话，留一半行不行？”
倪才和他的同伴面面相觑，一时哭笑不得，这位胖爷，两千万还推三阻四不想接，这仨瓜俩枣儿的利息倒是看在眼里，念念不忘了，这什么毛病这是？
整个过程中，萧峰一只视若不见，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双眼，一副安如泰山的样子。另一边，早就打完电话的“光头强”，却似乎一直坐立不安，脸上的汗哗哗往下流。
“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现金xxxxx元，余额元。”
“完成！”倪才轻呼一声，长长出了口气，随即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虚脱的样子。
瞧着没出息劲儿！毕晶鄙视地看他一眼，不久把钱全转走了么，至于这个德行么，又不是不还你了！再低头看看那串长长的数字，脑袋也是一阵发晕，不过随即苦笑起来：两千零六万八千多，里面两千万是丐帮财产，刚转过来的，五万八是萧峰的工资，一万是老爸打给自己的泡妞经费，去了这些，就几乎没有了。甚至，要不是那天母老虎打了两千伙食费，这卡就特么真是负数了……
就在倪才叫出“完成”的同时，一直做闭目养神状的萧峰，忽然睁开双眼，轻声道：“来了。”
什么来了？几个人齐齐一愣时，红木房门被一把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家伙飞快冲进来，嘴里叫道：“倪老二，贺老六，这么急叫我过来干嘛，不知道我正忙着……”话未说完，就看到几乎瘫在座位上的倪才，满头大汉的“光头强”，以及脸色呆滞、估计就是叫作“贺老六”的家伙了，神情一愣间，就又看到摔在地上的防盗门，已经大马金刀坐在沙发萧峰，这家伙脸色当即一边，一言不发，居然掉头就跑。
卧槽，这哥们真够机灵的，这是一眼就瞧出事情不对，立刻开溜？
“赖三你站住，”倪才急忙叫道，“不是对头！”
赖三当时站住，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萧峰，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满脸精明之色，腰微微向后拧着，一脚前一脚后，看样子只要一有不对，随时就准备脚底抹油了。
“光头强”道：“赶紧进来关上门，戳在那儿干嘛？你以为有事儿你能跑得了？”
赖三似乎对“光头强”颇为害怕，往里走了两步，回身就要关门。萧峰摆摆手道：“不用关了，他们到了。”
“呦，怎么这么热闹呢？”萧峰话音刚落，走廊上忽然想起一个清脆的女声，有些娇媚，又有些高傲，竟敢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冷冽。
众人一起向门口望去，话音落处，一个身材中等的美女，亭亭袅袅出现在门口，粉面含笑，眼角却带着几分令人不敢逼视的煞气，手中，却提着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眼镜男。
这那人双目紧闭，双眼紧闭，任那美女提着，浑身软绵绵的，动都动弹不得。“光头强”不见便罢，一见此人，当时就跳起来，怒气冲天骂道：“张自力，你特么也有今天！”
第三0九章 找到现成替死鬼
“你和他有仇啊？”美女笑吟吟地说着，把张自力往“光头强”手上一放，“那交给你了。”
“光头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用手去接，美女已经彻底撒手，张自力砰一声跌在地上，软绵绵趴在那儿，吭也没吭一声。
“哎呀你怎么不好好接着呢?”美女笑着说道，紧接着跟萧峰打了个招呼，“萧大哥！”
这女人嘿，这都啥时候了，还这么顽皮？毕晶撇撇嘴。
萧峰微笑着对殷素素道：“辛苦！”
殷素素笑着摇头：“没什么好辛苦的，就是，就是下一回，能不能派个胆子大的接应我？”
啥意思？倪才和贺老六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了，张自力抓回来了，这可还差一个人呢？正发愣时，就见外边晃晃悠悠走进一人来，两条腿看上去比张自力还软，趴在门框上，脸色苍白，一个劲打哆嗦。可不就是刚刚自告奋勇出去接应的那家伙？
“老黄你怎么了？”刚刚进来的赖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推推兀自抖成一团的家伙，奇怪道，“你见鬼了？”
“我……我……”那叫老黄的，还是一个劲儿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另一边儿的“光头强”也已经觉出不对来了。这张自力摔在地上半天了，还是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着，一句话也不说，该不是死了吧？吓了一跳，伸手去探张自力鼻息。
“他没死，你们不用试了！”殷素素一直笑吟吟地，伸出脚尖，轻轻在张自力腰间踢了两脚，张自力“啊”一声大叫，随即睁开双眼，一眼就见到了殷素素，赶紧闭上嘴巴，双眼惊恐地看着殷素素，如同见到了女鬼。想要动动身体，却骇然发现全身上下连根小手指头都动不了，不由绝望地闭上双眼。
倪才和“光头强”脸色同时大变，竟顾不上张自力，同时看着殷素素，双眼中透出惊骇欲绝的目光。
殷素素瞧了俩人一眼，摇头苦笑，对萧峰道：“那这儿没我的事儿了，我走了？”
萧峰点点头：“有事我再给你电话，对了，也许下一次，就该龙家妹子出手了，还有，你回家告诉李三两口子，现在还不是他们动手的时候，让他们好好休息。”
“好。”殷素素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不是萧峰的风格啊？萧峰和殷素素一问一答，毕晶看得老大奇怪，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殷素素不说了，萧峰可从来不会这么罗里吧嗦，把家里人挨着个儿点一遍，还说什么李三两口子还不到出手的时候，那两口子现在一身伤，能站起来走路已经不错了，还说得上动手？
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毕晶忽然发现，无论是倪才，还是“光头强”，又或者是刚刚没什么存在感的贺老六，眼睛忽然亮起来，腰板也不由自主挺直了一点，脸上仿佛焕发了一层异样的光彩。就连刚刚抖得跟筛糠一样的老黄，两条软趴趴的腿也奇迹般地有了力气，身子竟然已经不用趴在门框上了。
原来如此！毕晶恍然大悟，萧峰这是在虚张声势，明着是跟殷素素说话，实际上是告诉“光头强”这帮人，我手里可不止有眼前这个女人，同级别的高手，我还有很多！
无疑，这就是在给丐帮这群人打气：这一仗，咱们胜算大着呢！
真是想不到，什么时候萧峰竟然也学会这种心理战了？
但是，无论萧峰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手的作用显然是意想不到的大“光头强”一只手摁着刚刚醒过来的张自力，抬起头来看着萧峰，满眼的钦佩之色：“萧，萧大哥，您看这人怎么处理？”
说话间，倪才几个人同时望向萧峰，目光前所未有地乖巧顺从。
萧峰看着紧闭双眼的张自力，厌恶地摇摇头：“拉下去，把他掌握的财产敲出来。记着，别弄死了，这件事官面上最后总要有个交代，这就是个现成的替死鬼。”
替死鬼？官面上？倪才和贺老六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只有“光头强”没在意这些，兴奋地答应一声：“好咧！”拖着张自力往外就走。经过殷素素的时候，殷素素笑道：“要不要教你两手？管保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殷素素说得言笑晏晏的，但“光头强”竟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讪讪道：“不用了，不用了。”拖着张自力朝旁边一间小房子走过去，竟不敢向殷素素多看一眼。
“要是问不出来，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殷素素在背后喊了一声，冲萧峰和毕晶挥挥手，往外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嘴里低声嘀咕这，“一个个这么胆小，怎么在江湖上争雄啊？”
眼见殷素素已经走到门口了，倪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我派个车送您……”
殷素素笑道：“那可多谢你了。”
萧峰沉吟道：“这样吧，既然是有车，那就多派一辆，守在附近，省得临时叫车耽误事。素素，你再附近找个地方让他们停着，小心点，别让外人发现什么。”
殷素素笑着答应，走过老黄的时候，柔声问道：“怎么，还在害怕么？”
老黄身体一抖，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咯咯娇笑声中，殷素素飘然而去。
直到这时候，老黄才浑身一激灵，仿佛灵魂才回到体内。赖三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究竟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的，看见什么了？”
毕晶看看倪才，回头又看看萧峰，只见萧峰又坐回沙发上，微微闭上双眼，仿佛身边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钟。但在他周围，倪才，贺老六，赖三，老黄恭恭敬敬拱卫着他，像是一群臣子，拱卫着他们的帝王。
妈的，难道这一萧峰为核心的丐帮中央，就这么成型了？毕晶心里嘀咕，都不需要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一番的？
老黄这时候已经大体恢复了镇定，小心翼翼地看看萧峰，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深深吸了口气，道：“刚刚……”才说了两个字，老黄的脸上就不由露出又惊又怕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刻，又见到了那令人惊骇的场面。
“刚刚，我出门就给那位素……呃，张大小姐打了电话，说要去接应她。”呼呼喘了半天气，老唐的心情才平静了一点，想了半天才用了“张大小姐”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呼，毕晶纳了半天闷才想起来，殷素素其实对外的名字，叫做“张冰冰”来着，可是她肯定不能跟老唐说自己的名字，只能说姓张，刚刚老唐听萧峰管殷素素叫“素素”，大概是以为叫“张素素”了。妈的，这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快想通这里面的弯弯绕太乱了！
“结果张大小姐直接跟我说，她已经快到地方了，还要我快一点，免得耽误正事，口气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其实不怎么相信，心里也多少有点着急，毕竟姓张的王八蛋那里，有好几十个人呢，还大多都是原来炮堂的人……”
说着，老唐和倪才几个人同时看了眼萧峰，心说当初谁不心里七上八下的呢，对面可一大群人，这边就一个女人！谁又能想得到，一个女人，竟然真能这么快就把事儿干成了呢？
“我紧赶慢赶，赶到南山宾馆的七楼的时候……”说着说着，老唐竟然再次打了个冷战，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我看见，我看见……”
说了半天，老唐竟然一个字都说不下去，倪才和贺老六看看萧峰，回头瞪了老唐一眼：“到底看见什么了，你倒是痛快说啊！”
“我看见……”老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整个七楼，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跟个死城一样。可从楼梯口，到走廊，再到张自力那王八蛋的房间门口，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人，有胳膊断了的，有大腿折了的，也有胸口整个塌进去的，还有胳膊腿儿拧成麻花的，反正一个个都躺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吓了一大跳，”老唐深吸一口气道，“咱们丐帮虽然说是地下帮派，可再怎么说，那些伤人害命的事儿，都是张自力那王八蛋搞出来的，咱们老弟兄们是不干的。这要真出了几十条人命，那可是惊天的大案子，跟这事儿但凡有一点关系，都只能亡命天涯了……”
倪才和贺老六都是一脸凝重，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催促老唐快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没法承受的话来虽然说老唐现在是回来了，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就连毕晶也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殷素素不会真把那些人都干掉了吧，这娘们儿可是有前科的，龙门镖局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可都是被她一个人灭了门的！要不是这个，少林派也不会公然打上门去，张翠山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自尽身亡了。
“我赶紧去看那些人，结果发现，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死的！”老唐一脸骇然，毕晶却长长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娘们还是有底线的，上回灭人家门吃了亏，这回就知道手下留情了。不过既然都没死，你这幅鬼样子干什么？
倪才几个也松了口气，看着老唐，等待他的下文。
老唐脸上的惊恐之色丝毫未减，骇然道：“不管受了多么重的伤，这些人都还有气儿，可是就算伤势再轻，这些人也一个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喊一声疼都喊不出来，就那么躺在地上，身上疼得汗都流成河了……整个楼道就这么静悄悄的，跟进了地狱似的，透着那么诡异。”
众人一起变色，这种诡异的情景，是个人就能想象的出来，但没有人知道，得要什么样的本事，才能把几十号人变成这个鬼样子，把一整条楼道，变成地狱一般的境况。
过了好久，老唐脸色突然一变道：“就在这时候，我猛然听见，里面那间大套房里，传出来一声喊叫。那声音听上去就是张自力那王八蛋的，可是又短又高，都带着破声了，就跟杀鸡似的。我心里大惊，急忙跑过去，就见房门大开，那个张大小姐飞在半空中，两只脚、两只手一阵乱飞，舞得看不清影子，七八个保镖一下子都飞上半空，有撞在天花板上的，有撞在桌子上的，有摔在地上的，有躺在沙发上的，一个个都一声不吭，当时昏了过去，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张自力那王八蛋一脸惊恐，哆嗦着刚要往外跑，张大小姐身体都没落地，直接在半空转了个弯飞过去，一脚踢在他身上，那王八蛋当时就软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张大小姐一把把他提溜起来，看着我，笑着跟我说‘你来得还挺快啊？’”
“不怕你们笑话，她是跟我笑，”老唐喘了半天气道，身体又不由自主哆嗦起来，“可是我一见那场面，差点当时就吓尿了，计算知道她是自己人，我真恨不得掉头就跑……”
老唐的话又几分滑稽，但他那满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却让这话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力量，倪才，贺老六，赖三，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
过了好半晌，倪才才忽然惊呼一声：“不对啊？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张大小姐，是在半空飞的？”
老唐惊魂未定，喘了半天粗气才无比坚定道：“对，不是跳，就是飞！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以为我是眼花了，从我跑到门口，到她打倒那个王八蛋，足足有好几秒时间，张大小姐的脚，就从来没落过地，最后那一下，她就像个小鸟一样，直接在半天空拐了个弯，飞过去的……”
老唐滔滔不绝，但倪才几个人已经彻底呆住，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喃喃自语：“飞？怎么可能？这世上哪儿还有这种功夫？”
第三一0章 都吓傻了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真是少见多怪！
瞧着一帮人呆若木鸡，不由自主地看着殷素素消失的方向，一脸震撼和不可置信，毕晶就鄙视地撇撇嘴，心说这就把你们吓到了？这要让你们见见小龙女出手，你们就知道，那位“张大小姐”的轻功还真就不算什么，那位大小姐，可是号称轻功第一、堪比铁掌水上漂的高手！更别说萧哥还没出手呢，他要使出降龙十八掌来，你们是不是当时就得跪地上，大喊娘子出来看上帝？不过可惜得很，萧峰那降龙十八掌自己倒是见过一次，可根本就啥也看不清，净见着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了，完全没有电视里十八条小龙乱飞，或者地面翻滚跟七级地震一般的情况，就算这帮人见了，也多半分不出什么来。
不过对于殷素素的做法，毕晶却毫不意外。要想速战速决，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快速打倒几十个人，抓住张自力，就只能用全力，毕竟现在大敌当前，小小暴露一下轻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凡事有得必有失，虽然暴露了一点功夫，未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但也就是这一点轻功，让丐帮这群人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对萧峰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还是恐惧的话，现在，已经在恐惧之外，加上了尊敬，以及顺从。这种变化，从他们看向萧峰的目光，就能很直观地感受得到。
甚至，就连这帮人看着毕晶的目光，也都有了一点畏惧和尊重，不再像之前那样，长时间近乎无视了。毕竟，无论是和萧峰还是和那位神秘而恐怖的张大小姐，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胖子都是嘻嘻哈哈毫不客气，不止平等相待，而且还透着几分亲热，几分随便。谁知道这胖子究竟什么来头？说不定是隐藏在都市里的超级高手呢？一瞬间，无数里的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的桥段，涌进他们脑海里以他们的文化水平，读个，已经是能够接受并且理解的极限了……
“靠！这是终于发现老子也老了不起了么？”
看见这几位的目光，毕晶终于爽了，挺挺胸膛，假模假式咳嗽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萧峰忽然睁眼，瞧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沉声道：“半个小时，时间到！”
赖三还有点不明所以，倪才和贺老六已经表情一滞。刚刚从隔壁小屋走过来的“光头强”，更是脸色大变，一手抓出手机，几乎跳起来大：“王八蛋你们到哪儿了？想害死老子啊！”
干嘛这么变脸变色的，被踩到尾巴了？毕晶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萧峰可是说过，要炮堂剩下的人，半个小时内全部赶到，否则帮规从事！如果在这之前，“光头强”这些人还多少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差个一分半分没关系的话，那么在目睹了殷素素惊人的表现之后，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人再敢拿萧峰的话不当回事了那女人，可是在不到半小时之内，就打倒了张自力几十号人，又从南山宾馆感到乐邦大厦的狠角色。要知道，南山大厦到这边，路途顺也得要二十分钟，再刨去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赶到南山宾馆，也就是说，那位“张大小姐”出手解决几十号人，最多也就用了几分钟！
这件事，乍看没什么，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究竟该有多么恐怖！
更重要的是，听萧峰刚才的话头，他手底下，还不止这女人一个！
倪才和贺老六、老唐不由之主哆嗦一下，惊惧地看着萧峰，不知道万一炮堂众人真的迟到，究竟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电话里，传来呜里哇啦的叫声，声音很急促，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光头强”跳脚大骂：“妈的都给老子快点，整特么屁的队啊，你以为军训呐！一分钟内，还没出现在老子面前，就永远也别上来了，走到几层就给老子从几层跳下去！”
挂了电话，回头对萧峰点头哈腰道：“都来了，都来了，正在电梯里呢！您看能不能……”瞧这意思，是要给手下弟兄们求个情啥的。
话音未落，外边玻璃门被人一把推开，七八个大汉一溜小跑着冲进来。随后另一部电梯门一开，从里面又冲出十几个人，紧接着，步行梯大门猛然推开，六七个人跑进来，气儿都喘不过来，弯着腰扶着大腿在那儿呼哧呼哧只喘，跟大夏天的哈士奇似的。
这是跑楼梯上来的？二十多层楼诶，这体力不错啊？毕晶刚刚一愣，就见三个一批，两个一组的，或者从电梯出来，或者从步行梯间出来，转眼间就进来三十多号人，把前台连过道挤得满满当当的。
眼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可“光头强”还是眼巴巴瞅着楼梯口，一脸的紧张。这时候步行梯门一开，一条大汉旋风般冲出来，嘴里吆喝着：“都到齐了没有？”
“光头强”终于松了口气，大声喊道：“就差你了，你特么快点！”
那大汉闻言，脸上一松，迈开大步，冲着玻璃门就冲过来了。但就在这时候，萧峰忽然沉声道：“时间到了！”
说着，身体一晃，高大的身影不知怎地，竟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直穿而过，瞬间闪在玻璃门前，堵住那大汉的去路。
那大汉来势极猛，眼见前面有人挡路，抬手就是一推：“给老子让开！”
“王七住手！”
倪才、贺老六和“光头强”同时喊起来。但已经晚了，萧峰右臂一动，谁也没看清他怎么样动作，那大汉呼一声就到了半空，双臂软绵绵垂在身边，身体软趴趴的，竟然如同死人。
众人惊呼声中，定睛望去，就见一条身材魁梧之极的大汉，右臂平伸，右手抓着刚才王七的脖子，将王七硬生生举在半空。要说那王七身材也足有一米八往上，身材也极是魁梧，可被这大汉提在手里，竟然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半点也动弹不得。
这一下变化实在太快，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屋里就闪出一大个子，眨眼间就到了门口，眨眼间就把王七提在半空，谁也没能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动作的！
满屋子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慑，一时间不由彻底呆住。只有毕晶在心里大喝一声彩：掷龟神功，又显神威！
呆了片刻，屋子里人才反应过来，乱七八糟大叫起来：
“放开他！你特么干什么的！”
“你想死啊！敢来这儿撒野！”
“卧槽……”
“光头强”惊得冷汗直流，跳脚大骂：“都特么给我闭嘴！”
那边萧峰手里提着王七，根本不鸟身边的喧哗哄乱，沉声对王七道：“你迟到了！”
那王七也当真凶悍，明明被萧峰提在半空，身体动也动不，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竟然毫无惧色，双眼恶狠狠盯着萧峰，高声怒骂：“快点放下老子，老子迟不迟到，干你屁事！”
“你给我闭嘴！”“光头强”真是急了，挤开身边一堆人冲过来，一边走一边大骂，“敢跟萧哥无理，真特么想当王八啊？”
王七，王八？毕晶差点很不合时宜地笑出来，感情这哥们这名字还有这讲究呢，真要叫王八，那和萧哥这手掷龟功可就太配了！
王七见老大发话，这才吃了一惊，不敢再言语了，眼睛却兀自不服气地瞪着萧峰。但看到萧峰那平静却坚定无比的目光，心里就不由微微一凛，接着又感受到那只大手上传来的力量，想起自己身体一动都不能动的无力感，目光不由逐渐恐惧起来。
“光头强”分开众人，来到萧峰面前，恭恭敬敬鞠躬道：“萧哥，这王七是弟兄们里头最能打的，今天也是组织大伙儿上来，这才迟到了几秒钟，您看能不能……”
话未说完，萧峰冷冷一眼看过来，“光头强”登时一凛，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
一屋子大汉眼见“光头强”对萧峰如此服帖，这才一阵奇怪，看向萧峰的眼神，逐渐变了。要知道，作为炮堂之前的头目之一，“光头强”可也是一向好勇斗狠的主儿，可现在竟然是这般态度，这魁梧大汉，究竟什么来头？
在看看萧峰，这半天了，右臂竟然还平平伸着，王七至少二百斤的魁梧身体，在他手里竟然视若无物。不少人当时就发起呆来，就算不明白杠杆原理，可但凡是有点生活常识的，都知道这么举个东西得有多费劲。换个人，别说二百多斤一个人了，给你一桶水你都不一定举得起来少林寺电影里，那帮和尚可都是这么练功的，李连杰功夫也算不错了，可一路下来，桶里的水都快撒光了！
“我曾经说过，凡是半小时之内，没有赶到的，一概帮规从事！”萧峰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王七，“你没有听到么？”
“听，听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王七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许是想到了帮规的残酷？毕晶看得一阵奇怪，现在混社会的，不都是有钱老大捞大头，有黑锅小弟去背么？最多也就是拜拜关二爷啊，讲讲义气啊什么的，对了，还有不许玩二嫂古惑仔里就这么说的。难道这个时代，还真有帮规这种玩意儿？那这丐帮可真够顽固复古的。不会玩什么三刀六洞之类的吧？再看一边的“光头强”，也是面露恐惧之色，嘴巴蠕动几下，好像想说两句，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敢说。
萧峰看了王七两眼，微微点头，道：“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做件事，做成了，功过相抵，做不成，两罪并罚！你可愿意么？”
“愿意，他愿意！”王七还没说话，“光头强”就抢着开口，没口子答应下来。萧峰双眼紧盯着王七，一言不发，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做什么？我愿意！”王七一下子似乎就活过来了，忙不迭点头。
“好！去里面说！”萧峰轻轻点头，说了一句，随即右臂一振，瞧都没瞧身后就随手一甩。只见王七庞大的身躯立即向后飞出，越过萧峰头顶，飞进玻璃门，划过前台，“飞”过长长的过道，凌空转个弯，竟然恰恰穿过经理室门口，飞了进去。
腾一声响，王七身体飞进经理室，在半空中滑行了四五米远，重重落在一张沙发上。随即一跃而起，嘴里大叫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消失的力气，竟然又莫名其妙回来了！挥舞了两下手臂，一时竟愣在当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惊得。
“啊！”
“哦！”
“唔！”
所有人惊得呆了，嘴里发出短促的感叹，然后齐齐看着萧峰，目光中又是恐惧，又是尊敬。没有人知道，这个超级大个子，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偌大一个人，至少也得二百来斤，说扔就扔，就跟没重量的稻草人似的，一把扔出去二十多米远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在半空中拐个弯，这是什么力量，又是什么手法？这人，难道是神仙？特别是倪才等人，刚刚听了“张大小姐”的事儿，已经觉得那是神仙一般的功夫，可眼前这大个子，就凭着一甩之力，就能让一条彪形大汉像个小鸟一样飞行，这可比张大小姐更加恐怖！
一瞬间，所有人都呼吸急促起来，脸上阵阵红潮涌起。目光集中在萧峰身上手上，如见天神。就算是毕晶，也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萧峰这一手他不是没见过，但上回不过是扔个三角牌，这回可是一个大火人，这家伙功夫究竟得多高？
萧峰淡然拍拍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转身往回就走，一路之上。三十几条大汉，一个个不由自主向后闪避，竟然空出一条宽阔畅通的路来。
萧峰回到经理室，在门口站住，转回头对外边人道：“都进来说话。”
第三一一章 群情振奋
萧峰声音并不高，表情也并非声色俱厉，但从倪才开始，到贺老六、“光头强”，再到老唐、赖三，最后是一群大汉，竟然如同听到了至高无上的圣旨，按顺序排好队，从门口一个挨一个鱼贯而入，然后整整齐齐站在萧峰面前，像是一群小学生一般，目光中带着虔诚和尊敬，静静等待着班主任说话。
这是到了最后时刻了，看着身边如坚实的高山般的萧峰，毕晶深深吸了口气，整合丐帮这么一个看似艰难无比的任务，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不到时间内，就接近完成了，而且过程近乎完美！
好一个萧峰，好一个萧大王！
直到现在，毕晶才约略明白了萧峰的想法。
从抵达乐邦大厦一开始，萧峰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立威！
在前台，将那流里流气的小子扔到一边去，毫不费力地穿过人群的围追堵截，是立威。
先声夺人，一掌将沉重的防盗门震飞十几米，是立威。
孤军深入，派殷素素突破数十人的防御，一举擒获背叛丐帮的张自力，是立威。
轻描淡写，将王七平平提起来，扔出几十米远，还安安稳稳落在沙发上，更是立威！
区别只在于，这几次立威的对象，略有不同。先前那几次，是针对倪才、“光头强”、贺老六、老唐等丐帮中高层人物，而最后一次，则是针对刚刚上来的炮堂众人，虽说这帮人只是新近补充的和部分残余，和先前的炮堂主力差了很多，但再怎么说，这已经是丐帮现存的精英战斗力了。
但如果仅仅是立威的话，萧峰也就不是萧峰了，那只是莽夫才会做的。在立威的同时，萧峰还很巧妙地做了另外几件事。
其一，是告诉倪才等人，自己是受唐自强所托，和丐帮素有渊源，并愿意扛下现在这个烂摊子。这是取得对方初步信任。
其二，通过殷素素横扫张自力，并透露自己手下还有更多殷素素级别的高手，在告诉丐帮这帮人自己有能力抗下这件事的同时，也等于在告诉他们，自己对丐帮并没有不良企图，否则以他的功夫，早就把丐帮高层一举搞垮了。这是安定丐帮一帮人的心。
第三，通过转账，隐隐告诉丐帮高层，自己和官面上，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否则就不会见到唐自强，而且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这一点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对于丐帮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大大的定心丸，因为这意味着，将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至少在官面上，会有很大的转圜余地。对于一个正处于风声鹤唳阶段的地下帮派而言，这一点无疑是相当重要的。尽管和官府勾结，似乎颇犯江湖规矩，但那种不与官府合作事情只存在于小说里，而在现实中，没有官方的关系，一个地下势力，根本就发展不起来平常没事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但一旦有事，比如有什么扫黑除恶行动的话，这种寡妇睡觉上面没人的势力，绝对会第一个被拿出去背锅。
最后，在王七迟到时，先是一把堵住大门，做出要处置他的姿态，然后在最后关头，却又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既表明从严治军的坚决，重要的是不但给了王七一条生路，也给足了“光头强”和倪才等人面子，可谓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一举收获了这帮糙汉们的心。这一点，从倪才等人规规矩矩排队的乖巧，从王七现在那又是震惊、又是尊敬的目光中，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腹黑一点想，毕晶甚至觉得，最后这一下子，很可能就是萧峰故意的。因为很明显，早在近一分钟之前，萧峰就已经说过一次“时间到了”，但对于最先冲进来那三十多位，萧峰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惩罚的意思，而严格地说，王七和最后一个冲进来的家伙之间，不过隔了不到两秒钟时间！为了这两秒钟大动干戈，搞出这么多事来？毕晶总觉得不怎么像萧峰的做派。
而且，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别人，这个王七很明显在这帮炮堂糙汉里很有威信，只要收服了他，那么今后的事情，就会更好办一点。萧峰是不是就看中了这一点呢？
不管怎么说吧，萧峰一环扣一环，层层推进，再加上他那天生的令人一见就为之倾倒的领袖型魅力，居然在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里，就一举拿下丐帮主导权。关键这一切事情，萧峰做得自然而然丝毫没有斧凿痕迹，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得不让人感叹，别看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简直是精明到了极点。
毕晶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也要在事后通过种种分析，才能得出上述结论，可萧峰很明显是在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得是什么英明，得是多么富于远见！也难怪这厮能把丐帮弄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挣下了好大名声。毕晶很不理解，为什么老有人说萧峰是个莽夫，冲动起来不要命的。莽夫能干成这种事？莽夫能在杏子林里，快刀斩乱麻消弭一场叛乱，还顺便让人恨不得为他死？莽夫能在面对解释不清身世的时候，为了避免丐帮彻底分裂，毅然而然舍却帮主之位？
毕晶觉得，如果见到说萧峰是莽夫的那些人，自己都能啐丫一脸的花露水：理解力低下，就特么少哔哔！
正想得入神，忽然觉得周围气氛有异，毕晶猛地醒过神来，四下一看，就见倪才等一干人，整整齐齐列队，眼神中带着期待，也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仰望着高大的萧峰。而他们对面，是巍峨如山的萧峰……以及自己。
卧槽！毕晶吓了一大跳，虽然说享受崇拜和尊敬的感觉很爽，但那种目光，可不是献给自己的。更重要的是，现在是萧峰书里伟光正形象的时候，自己站在旁边，太违和太分散注意力了……
一想到这，毕晶就觉得还是应该把舞台让给萧峰好了，咱哥们不争这个。当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悄悄站在角落，静静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二十五层乐邦大厦顶层，略略西斜的阳光，从宽阔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洒在萧峰身上肩上，形成了一层金黄色光晕，衬托得萧峰身形愈发高大威武，宛如天神。
对面，是数十条雄赳赳的汉子，他们仰望着眼前这条大汉，任刺目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脸上，照在他们的瞳孔里，却没有一个人眨眼，没有一个人动上一动。
萧峰腰身挺直，脸色严肃，一双虎目凛然有威，竟似比阳光还要耀眼，缓缓在人们脸上扫视，却一言不发。每个人被他目光一扫，竟似被他看穿五脏六腑，又似一柄尖刀刺中心脏，不由自主地浑身不舒服。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萧峰依旧沉默，室内的空气逐渐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聚集在每个人胸口，让人几乎艰于呼吸。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把你们也都叫过来么？”萧峰终于开口了，声音仍然带着阵阵压力。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
“那是因为，现在，丐帮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萧峰神色冷峻，“外有强敌入侵，内有分裂争斗，更有趁火打劫者，在一边虎视眈眈！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正面对一场战争，一场关系到每一个兄弟生死，更关系到丐帮存亡的战争！”
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已经接连几天了，丐帮面对什么样的危险，没有人能比身在局中的他们更有切身感受，更有切肤之痛。是的，萧峰说的一点都没错，丐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而他们，拼尽了全力，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个曾经号称本地最强大的地下势力，如同一块巨石，一步步滑落到悬崖边缘。
“可是，大敌当前，我看到了什么？”萧峰猛地提高音量，怒道，“我看到了有人勾结外敌，有人退缩不前，甚至有人自相残杀！还有你们，我相信，你们是丐帮最坚贞的弟子，你们浴血奋战，你们拼尽全力，可是你们都干了什么？你们在步步后退，这么长时间，你们守住了几块地盘？你们打退了几个敌人？又有多少兄弟，被打伤打残，甚至被官府捉拿归案？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萧峰怒发戟张，宛若雄狮，指着一群大汉高声怒斥。对面，有人悄悄低下头，有人却抬起头，不服气地看着萧峰，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否认萧峰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萧峰脸上露出略带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你们会有人不服气，会有人说，敌人太强大，我们已经尽了全力，甚至还会有人说，我们伤了多少兄弟。可是我告诉你们，作战，从来不是以伤亡数字决定胜败的，就算丐帮上下全都死光了，守不住自己的地盘，不能把外敌赶出去，也只能说明你们的失败，耻辱的失败！”
毕晶撇撇嘴，卧槽这是说谁呢？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呢？难道萧峰了解过先总统常公的丰功伟绩了？再看看底下这帮人，这时候基本上已经一个个低下头不说话了，就连刚刚颇有点不服气的王七和“光头强”，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鞋尖，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萧峰顿了顿，放缓了一点语气，缓缓道：“当然，这不全是你们的错，自打上周，唐老大出事之后，丐帮就一直群龙无首，才陷入眼前的危局。你们有拼劲，有斗志，这很好，但是，你们缺少一个人，缺少一个为你们指点一条明路的人！”
倪才之下，所有人都霍然抬头看着萧峰，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却是浓烈的希冀：这个人，会是你吗？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萧峰抬起头，脸上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叫萧立峰，就是导致丐帮陷入眼前危局的罪魁祸首，五天前，就是我，和身边这位毕兄弟，在西山别墅丐帮总舵，将唐自强以下五十人，全部打倒，交给警方！”
“嘶”整个屋子，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除了倪才和“光头强”几个高层，早已知道这一点，其他人包括后来的赖三在内，所有人无比震惊地看着萧峰，一个个神色复杂，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丐帮高层出事，帮主和炮堂被一网打尽，本来就很机密，其中丢人现眼的过程，更是没几个人了解，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知道，眼前这个大汉，竟然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但是很奇怪地，没有人鼓噪，更没有人动手，相反，已经有些人比如那个王七，目光中露出无法掩饰的崇敬。
毕晶叹了口气，很明显，这帮人已经被萧峰的神威彻底压制住了。也是，面对萧峰这种无可抗拒的英雄，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法抗的念头？是，说起来，萧峰算是对头，但那又怎么样，在道上混，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既然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毕竟被打倒的人，并不包括自己，这仇恨本身就隔着一层。更何况，这可是一个人干翻几十个人的超级猛人！
江湖啊江湖，毕竟是一个崇拜强者，拳头就是真理的世界。千年以来，或许外表千变万化，但骨子里，这一点是从未改变啊……
萧峰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沉声道：“我这么说，并不是炫耀武力，我只想告诉你们，既然我能翻手之间，一举让丐帮沉入地狱，我也就能在翻手之间，消弭眼前的危难，将丐帮重新带上正轨！”
偌大的房间被数十条大汉挤得满满当当，萧峰的声音，在房间里，在每一个人头顶回荡：“我来，就是为了带着大家，击退所有外敌，拿回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让每一个曾经伤害我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现在，我需要最勇敢，最坚毅，最忠诚的斗士，去和你们的敌人战斗！你们回答我，愿不愿意！”
数十条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思考着。蓦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所有人忽然一起举起拳头，振臂高呼：
“愿意！”
“愿意！”
“愿意！”
高亢的，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声音，穿透房间，穿透大厦外墙，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第三一二章 转进
“好！”听着这几乎响彻云霄的呼喊，萧峰断喝一声，“听我命令，炮堂所属编为两组，第一组阿强为组长，第二组王七为组长。完成编组后，自去饱餐，半小时后，听我命令，出征！”
“是！”众人轰然领命。
王七想不到萧峰竟然会委自己以重任，顿感荣耀之极，仰着脑袋挺着肚子，好一阵得意，被“光头强”狠狠在后脑勺扫了一巴掌，骂了句“妈的”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低眉顺眼自去和“光头强”挑选人手。
果然是看中了这个大个子！毕晶冷眼旁观，暗暗叹气，萧峰这家伙，玩的好手段啊，这一来，王七还不成了他死忠，要他上刀山就上刀山，要他下火海就下火海？
这三十多条汉子一出去，房间里登时就空了下来。倪才大着胆子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萧峰看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建江么？南山宾馆，7楼。有一群人被打倒了，大概四五十个，你去抓人吧！”
“啊”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惊呼，随即就是一连串急促的问话，具体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但只那一声惊呼，就足以让毕晶分辨出来，那正是赵建江的声音。萧峰一出手就是四五十个伤者，也难怪赵建江着急上火的，这下够这家伙忙活的了，毕晶很不厚道地嘿嘿暗笑起来。
“没事，只有伤，没死人，你放心。”萧峰平平淡淡说了一声，又道，“等一会，我的人会开始动手，他们胸前和胳膊上，都会佩戴一条红布，你让你的兄弟小心，别起了误会。”
那边的赵建江又说了两句什么，萧峰嗯了两声，未置可否，随即就挂了电话。一回头，就见屋里一群人都眼巴巴看着自己，倪才哆哆嗦嗦试探道：“刚才，那是，那是……”
萧峰也不隐瞒，淡然道：“是警察。”
“啊？”虽然早知道萧峰和官面上有联系，可这几个家伙怎么也没想到，这联系居然已经密切到了这种地步，这边动手伤人，警察负责擦屁股？而且，红布条，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瞒着你们，我之所以出来管这件事，除了我和丐帮素有渊源之外你们别管什么渊源，只要知道我绝对不是敌人，绝对不会害你们就是。”萧峰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神态，坦承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警方请我帮忙处理现在市里的乱象，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市面和平。”
警察请你帮忙？那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倪才几个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惊疑不定。
萧峰道：“其实原本警察是想，凡是参与到此次大规模混乱的势力，无论是谁，一概列入打击对象，绝不容情，听闻本地官府已经下了严令，该抓就抓，该判就判，该杀就杀！”
“不至于吧？不就打个架砍个人么，至于这么严重？”赖三不服气道。毕晶当时就瞪他一眼：“你傻啊，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下个月大会可就开了，这时候闹事，你们是嫌命长了？真想等大部队出动么？”
倪才和赖三等人闻言，同时吸了口冷气，脸色大变。毕晶嘿嘿冷笑：“混社会居然不知道观察风向大局哪怕你们看看新闻联播也行啊，难怪你们混来混去，就一直在地下混……”
萧峰摆摆手，止住毕晶，望着眼前几个丐帮高层，诚恳道：“但我既与丐帮有旧，自然不能坐视，故而应允此事，想着统合丐帮余部，一来将外敌驱赶出去，以解本帮危局，二来若能趁此立下功劳，从此在官面上有个说辞，对今后本帮发展，应该不无裨益。”顿了一顿道：“毕竟如今世道不同了，和官府对抗，是不会有出路的……”
有了前面的一路铺垫，这一番话说得顺理成章，倪才等人都沉吟着点点头。萧峰又道：“其实，方才你们说道，那些偏门生意你们向来不沾，故而对丐帮而言，此次也正好与那些邪恶之辈分道扬镳，让丐帮走上自新之道。”
倪才和老唐、贺老六突然打了个冷战，就连毕晶也是脸色一变。他们几个都听懂了萧峰言外之意，如果当时倪才没有说那番话，那么萧峰说不定就不会花什么心思在丐帮这些人身上，可能就要采取另一种方式了比如不分青红皂白，将大乱斗的各方势力一概扫清，以他的能力，没有人怀疑他能否做到这一点，最多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原来之前的每一句话，萧峰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中了，原来萧峰到这儿之前，还是存了一番考察的心思的，如果他们一句话说错，也许现在的丐帮水箱堂，早已血流成河了。
这几个家伙运气真不错，毕晶深深看了倪才一眼，却发现这几个家伙脸上，也是一副侥幸的表情。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坦诚相告。”萧峰脸色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窒息，“所以，现在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你们，信不信我？信，那就跟着我干，为你们自己，为丐帮，挣出一条新路来，不信我，我拍屁股就走，绝不勉强。”
现在说这个话？毕晶摇头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您居然还想着撒手不管，这算是威胁么？
倪才的目光，在贺老六、老唐、赖三脸上一一划过，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都同时重重点头。倪才长出一口气，眼望萧峰，沉声说道：“萧大哥，我们听你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丐帮上下，全力拥戴的新一任帮主！”
毕晶长长出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相信，丐帮的整合已经彻底完成。刚才，虽然倪才等人也表示过一切以萧峰马首是瞻，也跟大家一起挥舞着拳头振臂高呼口号，但那终究是迫于形势，起码也是被群情振奋所激，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疑虑。
是，就算他们心里还有别的想法，但在萧峰的强力压制之下，也一样能统一行动，把来自相邻三市的外敌赶出去。但此事过后，丐帮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和萧峰的关系究竟会怎么样，可就谁都说不清了。
现在，毕晶却从倪才眼里，看到了心悦诚服，看到了坦然和真诚，甚至看到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窃喜。
难道这家伙，其实也早想到和张自力一派切割，从此走上正途，此前不过一直压抑着没表现出来？难道这几个老家伙，一直等着这样一个机会，他们是在借萧峰的势，在利用萧峰？毕晶心里不禁一哆嗦，妈的这帮混江湖的，就每一个简单的，心里那弯弯绕也太多了吧？以后还是离这帮家伙远点好，谁知道这一个个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
“帮主不帮主的以后再说。”萧峰轻轻点头，嘴角微微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沉吟一下道，“现下最要紧的，是决定下一步行止。”
萧峰来现代只有短短两周时间，尽管又是看片子，又是和各种人打交道，但语言习惯毕竟一时难改，言谈话语之际，往往还带着一些古代词语。不过配上他威猛的神态和难以言表的江湖领袖魅力，倒也并不显得特别突兀和违和，倪才等人也尽听得懂，闻言急忙围拢过来。
萧峰手指在桌面上弹动，发出嘣嘣嘣的响声，沉吟片刻，对赖三说道：“你是花舌子对吧？”
赖三点头称是，萧峰道：“那么你对本帮所有地盘和弟子情况，都应该很熟悉，可还联系的上么？”
“是，”赖三想了想，道，“地盘没有问题，所有分区小组长以上弟子，也没有问题，都能联系得到。”
“那就好！”萧峰一拍手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可能最重。你要联系所有还能联系上的弟子，要他们不要与敌纠缠，无论对手是谁，一经接触，立刻放弃原有地盘，每三条街找一个中心点，让他们且战且退，向中心点聚集。”
倪才和赖三同时一惊：“放弃原来的地盘？”脸上隐约有些不解，更有些肉疼。毕晶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这些地方别管好坏，蚊子再小也是肉，又是大伙儿辛辛苦苦占下来的，就这么放弃，怎么会舍得？何况这两天大伙儿拼死拼活，不久为了不让对手把这些东西抢走么，现在居然这么轻易放弃？
“知道这两天，本帮形势为什么这么被动么？”看着几个人疑惑的目光，萧峰轻轻摇了摇头，“那就是因为我们力量太分散了！”
“据我所知，不说暗处场子，就说明面上大伙儿讨饭的地方吧，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地方，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对头打过来，我们的弟子怎么顾得了这么多？人家要抢一个地方，我们就跟人家在原地打一场，普通弟子怎么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有备而来的对手？加上帮中分裂成两派，其他势力还在一边虎视眈眈，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节节败退，也就不足为奇了……”
萧峰说完，不由一阵摇头叹气。
“萧大哥说得对！”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光头强”和王七大踏步走进来，满脸的激动，好像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什么人生至理，大声嚷嚷着，“我就说么，我们这几天拼了老命跟人家打，却打一场输一场，输得内裤都快掉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人手分派完了？”萧峰向两个家伙问了一声，示意他们也坐下不过“光头强”是坐下了，王七却自知资历和几位老大差得远，没敢坐，站在一边，双眼放光，崇敬地看着萧峰。
萧峰也没勉强他坐，转过头，沉声道：“再有，我们兄弟本来就已经不多，这么消耗下去，终究是消耗不起的。”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毕晶插话道。
“这话说的不错啊？老毕你还懂这个？”萧峰惊讶道。
毕晶急忙摆手道：“不是我说的，那是太祖说的！”心说不过萧哥你可真够可以的，不亏南院大王出身，带过兵打过仗的，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明白。
“又是太祖说的？”萧峰说了一句，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倪才几个人，笑笑道，“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力量集中起来，同时让对手也集中起来，在最后关头，予以致命一击，彻底击败对手！”
“可对手要是真集中在一块，实力可不容小觑啊！”贺老六老成持重，一直没怎么发表意见，这时候却开口了，口气颇有点疑虑，“我们估计，不算本地其他帮派，光是保府、卧牛城和平定三个地方的丐帮，就来了足有五千人！万一……”
贺老六忧心忡忡，萧峰只是微笑不语，“光头强”却跳起来了：“狗屁五千人，就凭萧哥和张大小姐那样的身手，来一万人也平！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啊，咱们弟兄们加一块，也得有两三千人吧？”
“说得对！”老唐一脸激动，“我觉得凭萧哥和张大小姐的功夫，我觉得没问题！更何况……”
老唐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理解了他的意思，就在不久之前，萧峰可是透露过，他手下还有更多同等级的高手！就凭“张大小姐”轻松干趴下几十号炮堂精英的手法，估计一个人对付个一百两百的，完全不是问题，这样的人只要有个十个八个，对手再强也真是不足为虑！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同时点点头：“好！我们还是那句话，萧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毕晶看得摇头不已。他知道萧峰究竟是什么身份，当然对萧峰有着绝对的信心，可这帮人对萧峰居然也盲目信任到这种地步？那毕竟是五千人啊，放以前顶的上半个师了，站操场上排队也乌央乌央一大片了，你们居然认为萧峰有绝对胜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毕晶苦笑了一阵，这就是说，丐帮弟子要进行伟大的战略转移了，只是最后可别像先总统常公一样，成功转进到那个小岛上，喊了一辈子反攻，结果连个浪花也没翻起来……
第三一三章 高科技丐帮
“既然大家见解一致，那需要确定的，就是撤退路线了。”跟毕晶一样，萧峰也感受到丐帮一群人的心悦诚服，明白已经彻底取得了行动的主导权，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对倪才道，“有没有地图？”
倪才楞了一下，还没说什么，赖三就道：“有，您来看这个。”说着一掀衣服，从腰里拽出一大屏幕平板电脑来，按下按钮，屏幕立刻亮起来。紧接着，赖三手指头在屏幕上飞快地点来点去，很快调出一张巨大的示意图。毕晶看得一愣一愣的，妈的黑涩会也开始与时俱进，都学会用电脑管理了？
赖三把平板放在桌子上，一群人都聚拢过去，把中间角度最好的位置留给萧峰。毕晶凑过去，从一堆脑袋间瞧进去，就见这地图上，一条条道路、一片片区域上，标着一个个红色三角，就跟电脑扫雷游戏似的，不过区域极大，小旗子密密麻麻一大片，一眼看过去，起码也得好几百。
“这些标着红旗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地盘。”赖三给平板接上鼠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毕晶惊讶地发现，鼠标指针每滑到一个小红旗上方，那里就会出现一个名字，以及一个电话号码。还带超链接功能的？毕晶这个吃惊啊，舌头都差点被自己咬成两截。只听赖三叹了口气道：“说是地盘，也并不特别合适，大部分地方其实就是弟兄们活动的固定区域，谁管那条街，那条街上有多少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现在这些地方，也整天打来打去，大多数地方，我们的人已经被赶走了……”
赖三一边说一边用鼠标点来点去，很快就点掉了一大片小红旗，比之原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上去寥落了很多，不过大部分区域，还是有零零星星红旗在坚持着。其中有十几面红旗明显比其他的要大，刚才一片红的时候不好分辨，但这时候却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这是我们的大场子？咦，这个小旗子就是这儿？倪老二的地盘？”看着那十几面大红旗，“光头强”忽然惊奇地叫起来，仔细分辨了好半天，才问道，“我说这东西你啥时候做的？挺方便啊？”
赖三颇有几分得意，道：“这不是为了联系方便么，就是我手下那个李明宇做的，那家伙不是学电脑编程的么？”
毕晶无语，想不到丐帮手底下还有这人才呢？这是程序猿变成了叫花子，还是叫花子力求上进变成了程序猿？
“这儿是碧浪阁洗浴中心，这是华清池温泉浴场，这是城中城k歌厅，这是明珠夜总会，这是乐时慢摇吧，这是繁荣歌厅……”赖三一个个点过去，把那些场子指给萧峰，“这些场子都比较大，人很多，也有不少高端客人，他们不太敢闹事，所以现在还在咱们手里。不过这里面有八个场子，是张自力那王八蛋的人控制的，……”
毕晶倒吸一口气，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感情丐帮还有这么多产业呢，本市最大的十家洗浴中心，居然有两家是丐帮开的？在这个全国知名的浴都，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啊！而且，离自己家不远那个繁荣才能娼盛的繁荣歌厅，居然也是丐帮产业？
没有人理会毕晶的一惊一乍，所有人看着那张巨大的地图，脸色都很不好看除了这十几家大场子，其他地盘已经零零落落不成样子，丐帮弟子四处流窜，已经不得不到处打游击去了。而这些大场子，也一多半是张自力的……
“不妨事。”萧峰倒是神色如常，眼睛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对赖三道：“你还是原来的任务，负责联系各区域的小组长们，让他们负责招呼自己手下，主动回撤。”
说着，萧峰的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地方，又在周围画了一个圈，说道：“这一带的弟兄们，想办法向这里集中。”然后一画了一个圈，点了一个点：“这一带的弟兄，向这里集中。”
萧峰的手不断在地图上圈圈点点，很快就画好了近五十个集中点。他一路说，赖三就不断拖动鼠标，手指轻点，在平板上做标记。等萧峰五十个集中点说完的同时，赖三的标记工作也已经做完。
萧峰赞许地看了看赖三，接着在地图上画了个十字，将整个地图分成四份，道：“赖三你负总责外加第一个第二个大片儿，老唐你负责第三个，贺老六你负责第四个。一定要安排好大家的路线，具体怎么办，你们自行决定。”
赖三、老唐和贺老六忙不迭答应。
萧峰点点头，又道：“把弟兄们集中到这五十个地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们要联系弟兄们，让大家往这里、这里、这里集中。”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指点，将五十个区域，变成了三十个。紧接着，三十个区域，又变成了十个，十个区域，又变成三个。随着大队越来越集中，聚集点也越来越向远，不断向城外延伸，最终，所有路线在城外三环外，汇聚在一起，变成一个点。
毕晶看着那个点，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那里对他来说算不上很陌生，就在几天前还去过南三环，京常高速与殡仪馆之间，天源大厦！萧峰大战吴老二的地方！那个野草遍地，地势宽敞，人烟稀少的荒僻之地！
“就在这里！”萧峰轻轻在那个点上敲了敲，“我们将对外来之敌，予以迎头痛击，将他们彻底打残，打疼，让他们从此再不敢生出觊觎之心！”
萧峰轻蔑、轻蔑的语气，带着强大的自信，轻易感染了身边每一个人，倪才和“光头强”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狠狠挥了挥拳头。
“所以阿强，王七，你们俩的任务，就是全线接应回撤的兄弟们。哪里事儿不好解决，你们就得到哪里去，哪里有危险，你们就一定要冲上去。”萧峰肃然对光头强和王七交代，“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一定要保证弟兄们安全撤退，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么？”
“是”俩家伙一听这么麻烦的活儿，不但没有任何畏惧之意，反而登时就兴奋了，一个个腆胸迭肚，大声喊起来，还真有点正规军的架势。看的毕晶直摇头，又是俩暴力狂！不就有架可打了么，至于这么兴奋么？
“具体任务，你们听从赖、唐、贺三位招呼。”萧峰对俩暴力狂点点头，谆谆嘱咐道：“但是，你们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惹恼对方，让他们对你们紧追不舍，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点过激举动，只要不出人命，随便你们怎么下手！”
光头强和王七越发兴奋起来，双眼放光的样子，仿佛两条即将冲向猎物的恶狗。
“现在你们只有三十多个手下，力量是单薄了点。”萧峰又道，“等把兄弟们接应下来之后，你们可以在里面挑些脑袋灵光的、身手好的，扩大你们的队伍我相信你们有经验，一定会做得很好！”
光头强和王七点头如捣蒜，连声答应。
萧峰抬起头看看表：“那成了，召集弟兄们集合出发！”
命令在最短时间内传达下去，不到半分钟，两支“别动队”全部三十七名队员，就在光头强和王七带领下，整整齐齐在萧峰面前列队完毕，而且一个个胸前和胳膊上，都扎上了红布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下去的。这对于一个地下帮派而言，简直是不得了的奇迹，毕晶这叫一个惊讶，这效率，这速度，难道这帮人都当过兵？
“都吃饱了吗！”萧峰站在队列面前，神态轻松地问道。
“吃饱了！”
“饱啦！”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回答，很是杂乱而绝无整齐划一的纪律感，看起来是没当过兵。
“很好！弟兄们！”萧峰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战斗，你们将用你们的功夫，你们的力量，去解救被围困、被追杀、被殴打的帮中兄弟，去拯救本帮最严重的危难局面。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了，你们就是本帮的大功臣，永远受弟兄们的尊敬！所以我要你们，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奋力对敌，去赢得本帮数千弟兄的尊敬，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三十九人齐声呐喊。
“好！”萧峰重重点头，随即脸上又带起一丝神秘的微笑，“我不妨透露一点秘密，这次行动，我已经和警方事先打好招呼，只要你们别闹出人命，随便你们怎么打，他们不会过过干涉。所以，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三十多个人，被萧峰轻描淡写一句话，说的愣了片刻，随即“轰”一声喧嚣起来。什么意思？明不明白？谁特么不明白，谁就是一纯种大傻叉！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冒出亮光，眼睛忽然变得通红，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燃烧道了顶点。萧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大手一挥：“出发！”
“出发！”光头强和王七立即转身，带着战意高昂的人冲出门外。很快，两支队伍就在楼下分道扬镳，各自上了两辆五菱神车，扑向事先定好的目标。
从落地窗里遥望蚂蚁一般大小的两群人，迅速消失在远处，毕晶一阵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萧峰这从一千年前穿越过来的家伙，居然这么会煽情，这么会做战前动员，这么善于鼓动人心，这究竟是他与生俱来的领袖才能，还是穿越之后进化了？是不是给他一套理论，他能给你弄出一邪`教来？
这三十多个人一走，偌大的经理室里，顿时就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了。赖三撩起上衣，开始从里面往外掏手机，一部，两部，三部，四部……整整掏了八部手机出来。毕晶眼珠子顿时就瞪出眼眶去了，这是怎么藏下来的？刚才见这家伙从里面拽出一个大平板来，毕晶就觉的十分神奇了，结果现在，居然弄出来这么多东西？这简直充满了玄幻感啊！再看看他身上，也就比平时稍稍瘦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这是啥功夫啊，放在金老爷子书里，也只有千手如来赵半山等比得上了吧？这要把丫放超市里，估计能直接把超市搬空了！
再看看赖三，把八部手机分成三组，一组留给自己，另外两组分别给了老唐和贺老六，道：“等下联系人的时候，用这些，只要没死，他们都得第一时间接电话！”
老唐和贺老六满脸惊讶，抄起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不一会时间，满屋子就响起三个人吵儿巴火的声音：
“三德子，带你的人，往平安桥那边去！”
“陈三两，往德建大厦走，我是谁？我是你大爷！”
“张喜妹，带你的人去钢厂西头……什么，正干架呢？别打了，别跟他们纠缠，他们想跟着就跟着，有困难说话！”
“赵老四，往南边和平高价下去！奶奶的，咱们反攻的时候到了！”
……
赖三、贺老六和老唐，一片喧闹，整个屋里就剩下倪才没事儿干了。他砸吧砸吧嘴，期期艾艾对萧峰道：“萧大哥，你看我……”
“你是今天最关键的人物了。”萧峰微笑着拍拍倪才肩膀，“跟我走，去找白迪、白笑两兄弟！”
“白迪，白笑？”不但倪才耸然一惊，正在紧张打电话的赖三等人，也不由向这边看过来。就连毕晶也暗暗吃了一惊，白迪、白笑，这兄弟俩可是常山道上最红的两位，不但势力极大，而且心狠手辣，上层路子也宽，名声大道毕晶这样的黑道小白都有点如雷贯耳的意思了。萧峰这是要擒贼先擒王？
倪才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您是要和他们谈判？”
“不但是他们兄弟俩，还有全城最大的五家势力，今天我要和他们彻底说清楚！否则老担心后路，怎么专心对付那三帮人？”萧峰淡然道，说着又看看倪才，“怎么，怕了么？”
一听萧峰要同时和五大势力谈判，倪才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但萧峰后面那句话，以及目光中的揶揄，却深深刺激了他那敏感的心灵，当时跳起来道：“有萧哥在，我怕他个鸟！走！”
萧峰哈哈一笑，对赖三几个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最好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人都吸引到地方老毕，我们走！”
第三一四章 萧峰的未来
“萧大哥您上车。”乐邦大厦停车场，倪才恭恭敬敬拉开车门，请萧峰上车。
一看那车，毕晶立刻就不淡定了，居然是辆s500！宽大修长又优雅的车身，又黑又亮的眼色，还有车头那耀眼的三叉戟，简直亮瞎了毕晶的钛合金狗眼。
怪不得人家总说叫花子一下班，换身衣服就上豪车泡妞去了，居然真的？妈的你们是叫花子诶，能不能低调点？开旁边那辆小polo不成么？百万级别豪车，你们坐着就不怕得痔疮？最关键的，你能不能别把您这车停我车旁边？
毕晶眼睛都红了，瞅着自己常年冒着黑烟，为常山雾霾作出巨大贡献的七手qq，顿时觉得人生失败，莫过于此。
萧峰看看倪才，看看那辆硕大的s500，又回头看看毕晶，脸上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摇摇头，指指那辆可怜巴巴的七手qq，对倪才道：“你开你的，我坐他的车。”
蛤？倪才看看好像七八年没洗，从顶棚到前脸儿都透着一股子国宝级出土文物的qq，长大了嘴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并却一下子就回血了，俾睨地瞅了倪才一眼，嘿嘿，s500又怎么样，萧哥还不是习惯坐哥们儿这车？志得意满地掏钥匙拧开车门，大喊一声：“萧哥，上车！”
萧峰哈哈一笑，对倪才挥挥手，上了车，七手qq趾高气扬地冒出一股黑烟，咣当咣当开出停车场，气焰之嚣张，简直比得上亿万级别的高铁动车组了。
毕晶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发现倪才满脸憋屈地上了s500，蔫不出溜跟着滑出了停车场。心里得意，觉得气势上终究是胜了一筹，把玻璃摇下来，对着后面打了个手势，示意倪才开前面去带路，这才转头看看萧峰，嘿嘿乐起来。
跟着s500拐了个弯，上了南二环，顺着主路一路向西，等汇进主路了，毕晶才终于止住笑容，奇怪问萧峰：“萧哥你刚才跟那打手说话，挺溜的啊，我瞧都有点大将军威风八面的意思了我说你这是哪儿学来的？”
“电影嘛！”萧峰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随口答道，“每个电影里不都这样么，凡是出征打仗之前，大小头领都得屋里哇啦说一通，然后底下人就群情激昂的，我觉着挺好用，就拿过来试试。嗯，还不错没，是挺好用！”说着满意地微笑起来。
毕晶无语，半天才道：“就是说，你这是随便逗他们玩的，是吧？”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斜着眼，用余光观察萧峰的反应。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萧峰淡淡地看了毕晶一眼，眼里又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毕晶大惊，很奇怪地看了萧峰一眼：“你看出来了？”
“废话！”萧峰哼了一声，很主动从毕晶扔在中控台上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着了抽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白烟，不满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坐一辆车？”
毕晶一下子沉默了。萧峰说的没错，自己是有话想说，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刚刚过去那一个多小时时间里，毕晶目睹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萧峰。当他挥手之间，将厚厚的钢制防盗门震飞的时候，当他面对丐帮众多人高层，恩威并施、又拉又打的时候，当他指挥若定，将全盘计划在地图指点出来的时候，当他面对一群热血沸腾的手下，发表振奋人心的战前动员的时候，毕晶分明看到，萧峰的脸上，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兴奋和专注。
就好像归隐多年的剑客，重新握住了他的长剑；就像一个久疏战阵的将军，重新披上了他的战袍；就像一条在岸上苦苦挣扎的鱼，重新回到了水中虽然这点水，是那么少，那么可怜，但对于这条鱼而言，却如同一片大海，那么熟悉，那么畅快，那么自在。
萧峰来到现代社会，已经十天，在平常的日子里，他待人接物总是那么随和，做事的时候总是无可无不可，只有在遇到没办法躲避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偶尔出手还击。他总是说，自己已经看清，已经放下，只想着见到阿朱之后，一起过着快乐而平安的生活。毕晶也曾经认为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结局。
但从今天萧峰的表现看，事情也许并不那么简单。毕晶从来没有在萧峰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那是一种由内到外的欣喜，一种发自心底最深处的归属感。这让萧峰整个身体，仿佛都焕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也许，无论任何时候，萧峰都属于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那个纵横来去的江湖，那个火热的无拘无束江湖。或者，萧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一切，都是他无意识的举动，但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恰恰是他最本能、最本质的想法。
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千百年前的世界，现在这个社会，也已经不再是千百年之前的那个社会，更不要说，就算是千百年前，那样的江湖也并不真正存在，一切，都不过是现代人在武侠小说里描绘的虚假世界。快意恩仇、长歌狂啸而又无拘无束的江湖，终究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白日梦。
千古文人侠客梦，很好，很美，但再美好的梦也不过是个梦，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终究会被碰撞得粉碎。
而现在，最现实的问题在于，很明显萧峰是要搅进丐帮这潭浑水里去了。本来按照他的身手，加上小龙女、殷素素和侍剑，最多再加上从金老爷子书里弄个红花会啊天地会啊什么的，要平息眼前这场大混乱，其实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但萧峰偏偏要劳神费力从整合丐帮入手，你看他刚刚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别管是因为对丐帮的香火之情，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但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萧峰就会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帮派，发生牵扯不断的关系。而且很大概率，经过萧峰的整合，丐帮的凝聚力和实力，会有一个极大的、很可能是本质上的飞跃，甚至一跃成为本地凌驾于所有帮派之上的最强力地下势力，也绝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了以国家现在对地下势力越来越低的容忍度，就算萧峰帮了王勇这么大一个忙，但随着事情的发展，随着丐帮实力的膨胀，总有一天，两者之间将会发生不可避免的碰撞。
到时候，萧峰将何以自处？难道和国家机器正面冲突？
就算他能以一敌万，就算他自己说过，能抗得过机枪步枪，在两者之间，毕晶也绝不看好萧峰。而在和国家机器对抗中，自己这样的丝宅男，无论如何也是帮不上忙的，就算把金老爷子书里的侠客们都搬过来也不行！要知道，以东方不败和日月神教的势力，当时也不敢和国家正面抗衡的。更别说，现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遍地的时代了……
萧峰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真要到了那一步，自己又该怎么办？
毕晶踟蹰着，嘴巴动了动，一脑子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萧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奇怪的意思，反而微微含着笑意，“平常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这时候却哑巴了？”
对啊，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萧峰这样的汉子，从来就那么坦荡的，有话直说就是，难道他还真能跟自己生气？毕晶咬了咬牙，转头看了萧峰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道：“我就是想问问，萧哥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领导丐帮这些家伙了？你可想清楚了，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国家不会允许大规模帮会存在的……”
“原来，你真的在担心这个？我说呢，从刚刚在楼上，你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萧峰哑然，拉开中控台下的烟灰缸，把烟屁掐灭了，然后拍拍毕晶肩膀，意态轻松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再担心什么，放心吧，你萧哥不会让你难做的……”
你是真的知道才好啊！毕晶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叫起来：“我不是担心我难做好么？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萧峰收起微笑，深深看了毕晶一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打算和阿朱好好过日子呢，不会乱来的！”
嗯？听这话茬，他是真知道自己想什么？毕晶的话被萧峰打断，憋得好不难受，但心却放下了一大半，他很清楚，既然萧峰这么说了，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做得到。毕晶相信，萧峰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也不会欺骗自己。不过，这家伙说话说一半，是在是太气人了，要瞅着前面那辆s500平稳地往前开，一点没有要下道的意思，歪歪脑袋道：“反正现在也没啥事，说说呗，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呵呵。不说这个了，你慢慢会知道的。”萧峰笑笑，岔开话题道，“说说那个白迪和白笑吧，你知道这俩人么？我就见赵建江给我那纸上，写的这俩人是本地最大势力的老大了，他们很厉害么？”
不说拉倒，说的谁稀罕听似的！毕晶恨恨然瞪了萧峰一眼，不过萧峰后一句话，倒是彻底把他的兴致逗起来了：“何止厉害，简直是厉害啊！要说这兄弟俩，据说是双胞胎来着，十几岁就在道上混，现在虽然不过四十来岁，可也是资历最老的老江湖之一了，据说跟他们一波的，不是被人砍死了，就是被国家弄牢里，一日三餐免费了。江湖传言，这兄弟俩又狠又滑，十几二十年前，那也是刀子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主儿……”
“那如今他们主要干什么的？”萧峰点点头问道。
“这个那就谁也说不清了，毕竟咱也不是干这个不是？”毕晶摇摇头，“不过听人说，这兄弟俩一个主要搞地产，开了好多家楼盘，还起了两栋商业大厦，据说还开了个连锁汽车4s店。另一个主要搞娱乐业，本市最好的澡堂子就是他们开的，据说还学人家投资拍电影电视剧，还入股了几家上市影业公司。现在市场不老景气的，也不知道赔死没有不过据说，只是据说啊，拍电影电视剧，这玩意儿就是他们用来洗钱的，人家才不在乎赔不赔……”
萧峰颇有几分惊讶：“这么说，他们其实是干正行的？听上去没什么不干净的啊，怎么说他们是黑`帮呢？”
“萧哥这你就是老观念了啊。”毕晶笑道，“说告诉你黑涩会不能干正行了？这年头黑涩会不是斗狠，是斗钱了！唐自强那老家伙还不是那么大别墅住着？还别说做富翁了，多少大哥摇身一变，成了人大代表的也一抓一大把啊！再说了，这还只是他们表面上的生意，背地里谁知道还干着啥呢？”
“是么？”萧峰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毕晶仔细看的话，他会发现，萧峰的嘴角还悄悄向上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可惜毕晶并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谈兴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了：“就说这个房地产吧，你得征地吧，你得拆迁吧？你得想着给人拆迁补偿越少越好吧？那这时候他手下那些小弟可就派上用场了没日没夜上门恐吓也好，半夜杀上门去把人直接架出去也好，往你家里扔几条蛇也好，还怕你不搬？”
萧峰听得直皱眉：“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多了去了！”毕晶撇撇嘴，“你以为那些楼都怎么盖起来的？咦，真是往那儿去了啊？”说着一打方向盘，跟着s500向右并道，朝着明珠大街方向拐了出去。
萧峰顺着毕晶的目光想外看去，之间数百米外，一栋大楼巍峨耸立，大楼顶部的霓虹灯，竟然在这还远远不黑的时候亮起来，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三一五章 黑道枭雄
“那是什么地方？”整栋大楼金碧辉煌，大白天的就灯火通明，大楼顶部一男一女、半人半蛇下半身纠缠在一起，萧峰一阵皱眉，“怎么名字那么怪呢？”
毕晶这才想起来，那鬼地方名字叫“天龙水世界”，这不是招萧峰不舒服么？紧紧跟着s500下道，嘴里乐道：“现在人就那么一说，说不定人家还是仰慕你的威名才这么叫呢？”
萧峰皱眉不语，毕晶又道：“说起来这地方老有名了，乃是本城首屈一指的大澡堂子，洗浴城中的洗浴城啊，各种服务一应俱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据说还是白老板从南方学回来的，号称标准化服务呢！”
毕晶说得口沫横飞的，萧峰眉头越皱越紧，道：“那楼顶上又是啥，怎么戳这么怪两个东西在上头？”
“哎呀萧哥你可别瞎说，什么叫怪东西啊？”毕晶道，“那是伏羲和女娲雕像好不好，反正人家是这么说，还请的艺术家给雕塑的呢！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看你信不信了再说了，你还不许洗浴中心弘扬传统文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萧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咦萧哥你还学会捧哏了？”毕晶乐道，随即又想起件事儿来，“我跟你说萧哥，这个地方老有名了。十五年前，这儿就是全市最大的洗浴中心，有一晚上，有个中年人带着人在这儿洗澡，洗完澡就跟包间里头聊天，不小心打碎一玻璃杯，服务生见他们几个什么特殊服务都没要，本来就嫌弃得要命，一看见打坏东西，当时就要人赔五十。”
萧峰眼皮一抬：“人间肯干？”
“当然不肯啊！”毕晶道，“那中年男人就说了，叫你们经理来！结果你猜怎么着，经理来了更狠，赔五千！要不这辈子就别走了！那中年人更气了，你们开黑店啊？那经理还来劲了，对，我们就是黑涩会，怎么着吧，别说是你了，市长来了也得照价赔，不赔也别想走！”
“唉，这家伙八成要倒霉……”萧峰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还用说？”毕晶眉飞色舞道，“那男人但当时也没生气，说那行，我打电话让人带钱过来。经理和服务员那叫一个得意，结果没到十分钟，外边开过来三两大卡车，上头跳下来一百多个当兵的，进来就跟那男的敬礼，说是什么什么团什么什么工兵连，向首长报道，请指示！那那人也不废话，直接就一个字儿，砸！这帮兵抄家伙就上，从一楼到三楼，见东西就砸，一百多当兵的啊，谁敢乱动？一会儿工夫就把个洗浴中心砸了个稀烂！”
“这边一动手，外边儿可就热闹了，工夫不大，外头就开来两辆面包，上头装了几十个痞子，带着刀拿着棍的，结果一见这阵势，车都没敢下，当时掉头就跑。没一会儿，几辆警车开过来了，上头下来几个警察，看见外头一群大兵荷枪实弹了，也没敢说话，远远跑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也走了。最后，连武警也来了，还是人家胆子大，上来一警官，跟门口卫兵说了两句话，结果连门也没让进，无奈之下，只好也走了……”
“您猜怎么着，那男人，居然是本地驻军军长！”毕晶喘了口气道，“从那回事儿之后，白家兄弟收敛了很多，不大再面上闹事儿了。后来兄弟俩把天龙重装一遍，洗浴城照做，可是生意中心都转到正行上去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势力再大，也有惹不起的人，结交的官员再高，也有罩不住的时候……”
“费这么半天劲，说这么多，最后这两句，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萧峰忽然笑起来，拍拍毕晶肩膀，“行了，我懂了，到地方了，下车！”
毕晶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萧峰是真听懂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了，还是单纯敷衍自己。但他也知道，萧峰这种人，决定了什么事儿，肯定是要做到底的。“听人劝吃饱饭”这种事儿，在萧峰那里，不存在的。
叹了口气，一打方向盘，跟着s500拐进天龙水世界的楼前停车场。要说这地方也真够可以的，这才六点钟不到，横竖都好几百米的巨大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式车辆。打眼这么一瞅，还都是好车，档次最低的，也得是吉利王啊奇瑞王长安网啊什么的，也不知道常山市人民怎么忽然就这么富裕了，难道真是要全面小康了？更关键的是，这天离黑还早着呢，这鬼地方怎么就这么热闹了？啥时候做大宝剑都不用背着人了？
世道浇漓，人心不古啊！毕晶跟在s500后面，一边往里蹭一边感叹。
就在这时候，前面噌窜出一穿着制服的小弟来，一边赔笑，一边指挥s500：“您请这边来，左边一点，往右打，倒，倒，倒，回正，倒倒，好！”
眼瞅着s500顺利倒进车位，毕晶看得这个佩服啊，不愧是从南方学来的标准化服务，都不管s500能自动泊车的，你瞧人家这热情劲儿，你瞧人家这业务素质，你瞧人家这……正感叹着呢，就见那小弟回过头对着自己就过来了，咦，哥们今天也享受一次标准化服务，楼里的服务体验不到，外边的也可以嘛！
，不对啊，这小弟表情不对啊，怎么没那么热情了呢？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呢，那小弟几步就过来了，插着腰指着毕晶：“你，慢点开！说你呢你没听见啊，开个破qq跟那么近干什么，蹭坏了你赔得起吗？卖房子你也赔不起知道吗？”
卧槽，这是拿老子当什么了，开个七手qq烧你家油了？心说怎么这么记吃不记打呢，忘了上回你们家怎么被砸的啦简直是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啊这是！毕晶大怒，一瞪眼就想呛回去，结果前边刚刚停好车的倪才，一溜烟就跑过来了，一边跑还一遍骂：“你特么怎么说话呢？”
那小弟刚一愣，倪才已经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哈着腰拉开七手qq车门，毕恭毕敬道：“萧哥您下车，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弟目瞪口呆中，毕晶一脚油门，七手qq屁股上冒着浓烟，跟猪八戒来了似的，往前一冲，擦着s500呼一声就倒进车位里了。咣当一身关上门，毕晶狠狠瞪了小弟一眼，该！紧走两步跟上萧峰，扬长而去。走出去老远，一回头，那小弟还站在那儿，瞧瞧s500，又瞧瞧七手qq，伸手使劲砸自己脑袋，估计这孩子的人生观受到了彻底摧残。
毕晶就又乐了，自己那车停在一大群豪车中间，其实是挺扎眼的，也难怪这小弟瞧不上眼，话说当初买这车的时候，好像也就比一电动自行车贵不了多少。不过谁能想到，这么一出了四个轱辘一个壳之外，完全不像个正经货色的车里，会钻出这么一大个子，还是s500车主毕恭毕敬的那种？
倪才轻声跟萧峰道：“萧哥，白迪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直接上去。”一边说，一边领着萧峰转到大楼背面。
这家伙看上去貌不惊人的，想不到还挺能干啊，这就联系好人了？毕晶扫了一眼倪才，头一回觉得这家伙是个人才话说刚刚在乐邦大厦，这家伙的表现实在太平淡了，还不如光头强甚至王七有存在感。
不过真到了大楼背后，毕晶就又吃了一惊，那是一片小小的广场，绿树成荫，花草满地，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清幽之美。一条小小的鹅卵石通道尽头，是一个大大的门洞，比前面正门大厅也不小，不过却没有那么金碧辉煌的气派，反而弄成中式建筑的飞檐状。跟前面澡堂子完全是两个风格不对，前面那澡堂子哥们也没见过不是？
这是黑涩会干腻了，想要修心养性了？毕晶一阵嘀咕，就见门洞里出来两个黑西装，迎着倪才走过来，一口的普通话倍儿标准：“倪总你好，白总让我来接您！”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看似热情、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领腔调。
倪才也呵呵笑着说了声“有劳”，转头对萧峰道：“萧哥您请。”
萧峰点点头，昂然向门洞里走。毕晶跟在后边扫了一眼，就见那俩黑西装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惊讶，不过却什么都没说，恪守着一个门迎的行为准则。
专用电梯直达三十层顶楼，出了电梯，毕晶就更是一惊。这里居然有个好大院子，前面是一座影壁墙，上绘开花富贵图。转过影壁墙，但见青砖墁地，最中心部位堆了座假山，看上去竟然好像是玲珑奇绝的太湖石。一道二尺宽两米高的瀑布，从假山中间留下来，白雪飞溅，注入下面水池，发出哗哗的声音。水池中荷花亭亭，一条条锦鲤，在田田荷叶间游动嬉戏。四周是一排房子，南北正房，东西厢房，俱是白墙碧瓦，飞檐走兽，竟然颇具江南水乡之感。院子上方，搭着花架子，串串鲜花，把整个院子遮住，既花团锦簇，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在靠西厢房一侧，居然还搭了个葡萄架，串串紫葡萄从浓密的绿叶间垂下来，晶莹诱人。葡萄架下，一张白色石桌旁，还摆了一张古藤质的躺椅。
卧槽，有钱人太会享受了，空中四合院啊这是！毕晶目瞪口呆，双眼盯着西厢房，怎么也转不开，葡萄架，藤椅，紫葡萄……妈的这家不是姓白，这是复姓西门，单字一个庆？
不过别管怎么说，就凭这院子，这白迪白笑两兄弟，恐怕就不是一般难对付。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不过咱么萧哥也不白给啊，不是还有那么句话么，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心里正琢磨着呢，正房门一开，一条大汉出现在面前。身高一米八五往上，膀大腰圆，穿件圆头汗衫儿，露着大膀子，脸上带着胡子茬，对倪才抱拳拱手：“倪老二你来了？请吧，我大哥在里面等着你们呢。”说着看了一眼萧峰，目露惊讶之色，对毕晶就完全无视了。
这么说，这大汉就是白笑了？怎么看起来跟这院子这么不搭调呢？而且居然敢无视老子？毕晶严重怀疑，这家伙之所以看萧峰，完全是因为嫉妒萧哥比他个子还高，块头还大，身材还协调顺溜。
倪才也学着白笑的样子冲他抱抱拳：“那有劳白二哥了。”说着侧过身子，对萧峰道：“萧哥您先请。”
白笑脸上更是惊讶，又瞧了萧峰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看着倪才的目光中却愈发有点瞧不上了意思。对身后俩黑西装摆摆手：“小潘，你们先下去吧？”
小潘？毕晶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这个真叫小潘……金莲？不对啊，这俩都是男的啊？回头瞧瞧黑西装，转过来瞧瞧五大三粗的白笑，再瞧瞧西厢房边上的葡萄架，毕晶心里一阵嘀咕，难道，这家伙居然……
正房是一间大开间的客厅，足有毕晶整个家那么大，里面好像一边还有一个木头门，也许连着俩卧室。地上也是铺的青砖，似乎还洒了点水，泛着点幽幽凉意，周围一水儿的实木家具，东墙摆着巨大的古树根雕茶台，周围摆着几个木头墩儿。再旁边却摆一张皮椅子，跟室内家具风格有点不搭。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桌子后面是一张太师椅，看起来古意盎然的。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铺着厚厚的毡垫，毡垫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宣纸，一个中年人就站在桌后，手里抓着根硕大的毛笔，低着头正跟那儿刷刷点点，也不知道是在写字，还是在画画。
毕晶上下打量这个中年人，只见他身材高大，却颇为瘦削，一头艺术家一样的长头发，穿一身紫红色唐装。那握笔的姿势，嗯，掌成虎爪之形，指运擒拿之力，手掌攥着笔杆，下笔似直非直，似曲非曲，大有前朝世袭一等公、抚远大将军、钦赐巴图鲁勇号、赐穿黄马褂韦公小宝之风范。
这就是白迪？全城著名的黑道枭雄？毕晶一阵狐疑，不是说这兄弟俩是双胞胎么，怎么一点都不像？难道是基因突变了？
ps：这传说光在起点各路小说里我就见过不下十几次了，今天终于正本清源，发生在它本来应该发生的城市了，欧耶！
第三一六章 语出惊人
“哥，他们来了。”白笑紧走几步，走到桌子前面，躬身说道。
在体型和神情明显不如自己的大哥面前，这个大个子看上去恭谨得出奇。这让毕晶略感奇怪，也不知道他们家规矩就是这样呢，还是这个白迪确实有让亲弟弟都为之惧怕的能力。
他当然不知道，这双胞胎兄弟俩自打在道上混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白迪护着这个弟弟，后来俩人越做越大，所有主意，也都来自白迪。而白笑，说白了就一直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兄。但就算是这样，白迪也一直没有亏待过这个亲弟弟，所有产业，都一直分给弟弟一半，这让白笑如何能不越来越尊敬？
不过白迪的反应，就有点让毕晶不怎么爽了。听见弟弟回话，这家伙只是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来了就好，先坐下吧，等我写完这幅字。”居然眼皮都没抬一下，全神贯注在手里的纸笔上。
这是在写字儿，不是在画画儿？可老大您是混道上的好不好，又不是书画家，又不是当官的，学人家附庸风雅？何况既然早就联系好了，非得这时候写字儿？不就是为了装逼？毕晶直翻白眼。
好在并没有等多长时间，不过几秒钟之后，白迪抓着笔杆子，从上到下长长画了一竖，还学着某些书法家，手腕子抖啊抖的抖了半天，才慢慢搁下那根足有一寸粗细，二尺多长的大管子。这还不算晚，放下笔，端详着桌上那张黑乎乎一片，左看看右看看，微微点点头，一副满意的德性。这才抬起头来，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咦，怎么都还站着？”
“不忙作，不忙坐。”倪才见萧峰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跟白迪打个招呼，“白总你好。”
白迪似乎对倪才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呵呵笑道：“既然还没坐下，那不妨一起过来看看这幅字，批评一番如何？”
毕晶这个不耐烦啊，还有完没完了，谁有那耐心批评？
倪才急忙摇摇头：“谁不知道，白总的字儿是全城道上头一份？我粗人一个，哪有这个资格批评呢？看我都看不懂啊！”
毕晶心说，这就是话里有话了，那意思，我们就是一混黑道的，没事儿欣赏啥字画啊？真瞧不出来，倪才这家伙还有这水平呢？
“看看也无妨嘛！”白迪仍然坚持道，“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又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妈的，那是俗话么，那是孔夫子他老人家说的好不好？不对啊，这家伙不是正学习初中语文呢吧，好像初一课本里头有这句来着？不过这老家伙嗯其实也不老，自打自己三人进来之后，就没正眼敲过萧峰一眼，这是啥意思啊？难道他是故意的？毕晶心里一阵嘀咕，萧峰那么大一坨就站在那儿，到啥地方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啊，就不信你瞧不见。
不过见老家伙坚持，终究忍不住好奇，心说这满怀信心的，莫非真写得不错？跟着倪才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桌子前拿眼一扫。
我靠！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毕晶都在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作死，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好奇心，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么？偌大一张宣纸上，又粗又黑的墨色，枝枝叉叉地躺着，中间还有好些游丝如果还能算游丝的话缠绕在其间，就跟木柴上被猫狗淋了一泡似的，又好像好多人在一块堆打架似的，乱七八糟不可开交。其实就算写的难看了点也不要紧，关键足足瞧了半分钟，毕晶楞没认出一个字来！
毕晶差点当场就吐了，白迪还在那儿问呢：“怎么样？”
倪才愁眉苦脸道：“这个……实在是，实在是太高深了，我一个粗人，看不懂，看不懂……”说着居然往后退了两步。
白迪微微蹙眉，稍稍转头来看着毕晶：“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斯文得很，不知有何高见？”
我斯文？居然有人说我斯文了？毕晶差点憋不住笑，随即摇摇头正色道：“呃……这幅字，粗犷豪放，结体独特，章法不拘一格，不同于任何一代书家，”心说就是一个字儿都不认识、你这叫神马玩意的意思，顿了一下又道：“我觉着，拿出去能跟现在某位全国书协副主席媲美了……”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悄悄擦了把汗，心说再说下去真要吐了，老子这辈子还没说过这么恶心的话呢，得亏大学选过一门书法美学课，楞能生生把骂人的话说成这样……老师，弟子对不起你啊！
白迪目光大亮：“这话当真？”
“真，真，在真也没有了，真能跟那位书协副主席相提并论的。”毕晶拍着胸脯保证，心说哥们这话可真不是瞎说的，某书协副主席写字儿的第一大特色，可不就是谁都不认识么？
“好！好！”白迪连连点头，满脸笑容。过了好半天才缓缓敛起笑容，双眼盯着萧峰，阴森森问道：“这位兄弟一直不说话，不知有什么意见？”
那冷冷的语调，那阴森森的目光，就算身在旁边的毕晶，心里都不禁猛地一突。但随即释然，妈的，这眼神跟别人“照眼儿”还行，跟萧哥？您还是省省吧！
“我没意见。”萧峰神色丝毫丝毫不为所动，目光不变，平静地与白迪对视，坦然道：“我看不懂，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你的字儿来的。”
白迪与萧峰目光一触，不禁为之一缩，脸色微微一变。那边白笑就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你特么怎么说话呢？给脸……”
“老二！”白迪脸色一沉，轻喝一声，“上门都是客，别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嘛！”
白笑登时闭嘴，儿白迪这两话说完，脸色也已经恢复正常，又对白笑道：“去给客人泡杯茶。”
转头看了看倪才，又看看毕晶，却没再看萧峰，点点头道：“都坐吧。”说着离开那张惨不忍睹的字儿，径自走到茶台边，找了个树墩坐下。
那边白笑走到旁边的酒柜，看了一眼，道：“没茶了，喝酒吧！”说着从酒柜里掏出三瓶啤酒，胳膊一甩，嗖嗖嗖三声，三个瓶子带着一阵风声，朝萧峰三人猛甩过来。
卧槽想砸死人啊！毕晶吓了一大跳。但见萧峰猿臂轻舒，在半空中轻轻滑过，也不知道怎地，三个离得远远的酒瓶子，一下子就全到了他手中，而且碰斗没碰一下。萧峰也不说话，把三个瓶子夹在左手四根手指之间，右手拇指轻弹，丁丁丁三声轻响，三个瓶子自瓶口一下一寸处齐齐断开，远远飞出去，轻轻巧巧落在那幅字儿上，竟然只发出当的一声响，随即直立在桌上，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功夫？要想把快速飞来的三个瓶子都捞住，也许有不少人能做得到，但指头一弹就把是瓶子弹断，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了。要知道，这三个瓶子不是那种薄薄的啤酒瓶，而是厚厚的红酒瓶，上面还写着弯弯曲曲的洋文，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更难得的是，三个瓶子断裂处，没有一点瑕疵，就好像快刀斩断豆腐一般，光滑无比。最难的在于，三个瓶口先后飞出去，却在同一时间落在桌子上，只发出一声响，还能直竖在桌子上！力量、速度、角度，都必须达到最顶尖的水平，才能够做到这一切！而这样的人，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所不同的是，毕晶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平静了，毕竟他知道萧峰是什么人，这样的功夫，只怕连他的百分之一都没用出来，真的只是随手而已。倪才则是震惊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望向萧峰的目光，越发狂热起来。而白迪白笑兄弟，则偷偷交换了一下眼光，神色骇然一变。
萧峰也不说话，右手举起一瓶酒，一扬脖子，猩红色的酒液如瀑布般奔流，直入喉头，几秒钟时间，一瓶酒竟然就已经瓶干底净。喝完一瓶，紧接着就是第二瓶，喝完第二瓶，马上就是第三瓶。就在不到半分钟时间里，三瓶至少两千毫升红酒，就被喝得涓滴不剩。而萧峰脸色丝毫未变，好像连气都不需要换，甚至还微微摇了摇头：“多谢了，只是味道不佳，还不如二锅头！”
白迪白笑脸色本来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一听这话，当时就又是脸色一变。只有毕晶在一边愤愤然，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您哪怕给我剩个底儿呢？一瞧那包装就不老便宜的！不过再瞧瞧白迪白笑两兄弟，心里登时就平衡了，换了谁拿酒砸人，不但没砸着还被人说不好喝，也得被噎死吧？话说我们萧哥就是这么耿直！
三瓶酒喝完，萧峰随手一甩，三个空瓶子飞起，就像被什么东西托着，看上去很缓慢，但转眼间就到了桌子上，同时落在桌上还是只发出一声响，就稳稳站在三个瓶口旁边，正好一一对应！
白迪眼角又是一跳，还没说话，就见萧峰径直走过来，在对面树墩上大马金刀坐下，然后倪才和那个胖子才坐下。
“既然味道入不了这位兄弟的法眼，那老二，”白迪又跟白笑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你还是去找人泡杯茶吧。”
白笑答应一声，出门去了，也不知道是泡茶了，还是招呼人手很明显，今天这大个子不怎么好惹。妈的你出去找人找个好点的理由成不成？你这茶台下面不就有茶叶，屋里还能没水？就不信你们平常摆着茶叶干瞧不喝的。毕晶心里鄙视，萧峰却只是看了白笑一眼，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就这么任他去了。
乘着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儿，白迪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又是那种笑眯眯的样子了：“倪总，你说今天找我有事，你终于想通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老弟是个人才，只要你肯上我这来，财务总监，年薪百万起步，位子给你留好了，怎么样？”
毕晶心里一惊，这家伙，感情以前就想着挖倪才过来了？可是这个倪才貌不惊人的，左看右看也不像个人才的样子啊？
“很抱歉白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倪才摇摇头，“其实我过来，并不是这件事，而且……”
倪才话没说完，白迪就不悦道：“不是？以前我几次要你过来，你每次都说不能撇下唐老大，虽然有点迂腐吧，但讲义气不是个坏事，我佩服你！可是现在，唐老大都进去了，你还守着你们那个摊子干什么？那个破摊子能挣几个钱，更别说，现在你们丐帮群龙无首，自己就乱成一团，这形势我说一句风雨飘摇不为过吧？”
毕晶算是发现了，这位白迪白老大，说话总是喜欢端着个架子，还爱用两句成语，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场子被人砸了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这时候门一开，白笑从外边进来了，毕晶往他手里一瞧，差点背过气去。这厮这次倒是没拿酒，可他居然提了几瓶绿茶饮料！妈的这么大一个帮派你们就给老子喝这个？哪怕你弄瓶营养快线呢！
不过白笑这回倒是没弄什么花样，直接拧开瓶盖，倪才、萧峰、毕晶三个人面前各放了一瓶，该自己大哥也放一瓶。自己从旁边拽过那张皮椅子来，气哼哼坐下。毕竟看他一眼，这才明白，这屋里为啥有这么一件不搭调的家具，合着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倪才抓起绿茶来却没喝，攥在手里轻轻转动着，抬眼看着白迪：“我很感激白总的看重，你说的也对，我们丐帮全龙无首，确是风雨飘摇。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不能离开……更何况，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丐帮，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白迪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问道。
第三一七章 翻脸
“倪老二你别给脸不要脸啊！”白笑满脸怒容骂道，“我大哥让你过来是看得起你！你哪儿那么多废话，真当我们不敢动你，不敢动你那个破丐帮？”
怎么又说一遍给脸不要脸？这哥们的词汇量真比他哥哥差远了啊！毕晶在一边撇撇嘴。他是不着急，左右不过当个车夫，顺便跟着过来瞧瞧热闹，该说的话跟萧峰也说过了，具体该怎么办他说了算。反正天塌下来萧峰顶着，他就算要怕也是怕国家，就不信这几苗人还能翻了天。
白笑嘴里不干不净的，倪才怎么也是混了多少年的老炮儿，脾气还是有点的，听得怒容满面，出口刚要反驳，白迪已经摆摆手：“老二不要这么说话嘛，倪总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我倒是想听听，半天之内，丐帮到底有了什么惊人变化，竟然让倪总看起来这么有信心？”
“有个屁的变化！”白笑重重啐了一口，鄙视道，“就这么半天时间，还想着翻天？难道他们还能把唐老大弄出来？别说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就算唐老大还在，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们？”
白迪摇摇头，白笑依然哓哓不休，愤愤道：“哥我不是说你，当初就应该一鼓作气，趁机把丐帮拿下！多好的机会？干嘛非得听警……”
“老二！”白迪厉喝一声，阻止白笑再说下去。白笑顿时气咻咻地转过身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说话了。但毕晶却发现，就在转过去的那一刻，这弟兄俩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且白迪还暗戳戳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一眼萧峰。如果不是毕晶一直抱着事不关己的看戏心态，说不定还没法发现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
这俩人啥毛病？说话就说话，生气就生气，眼神乱飞个什么劲，这是练眉来眼去剑么，等一会是不是该情意绵绵刀了？毕晶一阵恶寒，但随即就恍然大悟：这哥俩在演戏！很明显，这俩人早已经注意到萧峰的不凡，但一直没有理会他，原因就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大个子什么来头，所以一直在通过对倪才的压迫，来试探萧峰。
在这个过程中，白笑就扮演暴躁冲动的那个，白迪就是阴柔深沉的那个，一个不断发怒，另一个就不断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或者说吧，就跟某苗姓和王姓说相声的一样，逗哏的不断说错话，捧哏的就不断往外刨。而他们这么做的唯一原因，不是逼迫倪才，而是在观察萧峰的反应！
奶奶的，这俩人还真没看上去那么简单，怪不得能混出这么大一份产业来呢！
一想到这儿，毕晶就不由看了一眼萧峰。却见萧峰一直坐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颇具玩味地看着兄弟两个。毕竟一楞，忽然明白过来，很明显，萧峰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也是，萧峰那是什么人，这种小把戏能瞒得过他？毕晶觉得，把萧峰现在的表情拍下来放到网上，都能当“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或者“请开始你的表演”表情包使了。
不过，以前萧峰可不这样啊，有人跟他玩心眼，他早一个大耳光子扇过去了，怎么到了现代变成这样了呢？
萧哥你学坏了……毕晶心里忽然有些哀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唐老大是进去了不假，我们也确实没那个本事把他弄出来。”有了白迪白笑一捧一逗的合作做缓冲，倪才的情绪稳定了一点，忍着怒气说道，“但是，就在刚才，我们重新选出了新龙头……”
“是么？”白迪眼角微微一抽，脸上始终保持着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有意无意地向萧峰瞄了一眼，故意问道，“不会是这位兄弟吧？”估计话赶话到了这份上，实在是不能再装糊涂了，否则恐怕就要被人怀疑智商有问题了。
倪才重重点头，望向萧峰的目光中，又露出那种近乎狂热的神采，一字一顿道：“就是这位，萧立峰，萧大哥！”
“嗤！”白笑不屑地笑起来，“就这个大个子？他算哪路神仙？常山道儿上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位？我说你们丐帮啥时候沦落到这种程度了，这么个无名小卒也能往上靠？”
萧峰转过头去，淡淡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但那眼神犹如实质，直刺在白笑脸上。白笑不屑的笑容就逐渐凝固，也不知道是被这一眼吓的，还是想起刚才萧峰那匪夷所思的功夫来了。
“老二，你少说话！”白迪瞪了白笑一眼，却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很明显就是装个样子打圆场的。转过头来看看倪才，又看看萧峰，道：“两位别见怪，老二是个直性子，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这话说的，言外之意其实就是说白笑说得没错啊，你们的确是挺没出息的，居然选了个籍籍无名之辈做龙头？
萧峰没有任何表示，倪才却是在有些忍不住了，再怎么说，萧峰都是丐帮新出来的龙头，这么夹枪带棒的，是啥意思啊？刚刚要出言反驳，白迪又摇摇头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说他是你们的新龙头，怎么证明？”
“我在这里，就是证明！”倪才怒道，“我们丐帮的事情，不需要跟你们汇报吧？我们炮堂、水箱、花舌子，都一致推举，有什么问题么？”
毕晶瞧得暗自一惊，倪老二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脾气，想不到真到了事儿上，也能硬一下哈？
白迪依然摇头：“不是我不信，不过你们说了不算吧，张自力呢，他能同意？他不同意，你们能搞成什么是事？”
“张自力？”倪才摇摇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那个二五仔……”
但话还没说完，萧峰忽然掏出那只又丑又小的老人机，看了眼时间，抬抬手阻止倪才说下去：“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打个电话问问赖三，事情怎么样了，顺不顺利？告诉他们，如果实在支持不住，直接给素素打电话，她会安排。”
倪才恭恭敬敬答应一声，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临走还狠狠瞪了白迪白笑两兄弟一眼，很不服气的样子。不过毕晶估计这哥们儿今天挺郁闷的，每次话说半截就被打断，没一句话能完完整整说完了的……
萧峰只是随随便便坐在那里，挺直的腰身，高大的身躯，却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光芒，给人以巨大压力，看着白迪淡然道：“这些枝节问题，无谓谈论过多，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既然你们之前没有出手，接下来最好也做壁上观，不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
“就凭你，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白笑仰天大笑，做足了电影里黑老大们的张狂姿态，说着黑老大们惯用的台词，狠狠瞪着萧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萧峰冷冷看他一眼，白笑神情一滞，张狂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萧峰不再理他，叹了口气对白迪道：“本来我给你们留了足够时间，但是很可惜，你们无谓纠缠，不断试探，浪费了太多……”
这话一出，白迪白笑脸色不由为之一变。白笑刚要说话，萧峰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摇摇头轻描淡写道：“现在是六点二十五分，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来确定究竟是听我良言相劝，还是继续坐山观虎斗，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白迪白笑两兄弟脸色更加难看，很明显，萧峰这一句话，正说中了他们的打算。但是，这个大个子说话竟然如此张狂，还隐隐带着威胁？
白笑嘴巴一张就要开骂，但白迪显然比弟弟阴沉得多，对白笑摆摆手，冷冷问萧峰：“那第二呢？”
“第二，那就有请两位帮一个忙。”萧峰表情仍然是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请通告全城大小帮派，务必和你们一样，撤回自己在街上的人手，万勿与丐帮弟子相争。否则一旦发生误会，我不能保证诸位的安全。”
“哈哈哈哈！好大口气！”就算是白迪，这回也终于忍不住了，一阵张狂大笑之后，猛然盯着萧峰，冷笑道，“你这是威胁？威胁全常山城八万道上兄弟？”
“不是威胁。”萧峰平静地摇头，“只是告诉大家一个事实。”
“大哥你别听他胡咧咧！”白笑跳起来怒视萧峰，“这孙子疯了！”
白迪摇摇头，望着萧峰森然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们会答应的。”萧峰神色异常平静就连毕晶都有点奇怪，这位大爷怎么会这么好脾气，竟然能忍受那哥俩如此暴躁张狂摇摇头道，“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去找下一家，下一家不答应，我们就去找再下一家，总会有人能看清局势的。我是说，倘若每一家的首领都被打倒的话，最后剩下的，总不会再冲上来作死吧？”
白迪和白笑赫然变色时，萧峰又补充道：“反正我答应警方，要在两天内平息骚乱，我还有时间，只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是隐含威胁的话，那么这两句，萧峰已经在摆明车马告诉这两兄弟了：对，我就是威胁你们！
萧峰的神态和语气都很平静，但毕晶却忍不住一阵热血上涌：妈的这才是萧峰应该说的话，论装逼，谁也比不过我们萧哥！
这时候，就连白笑都已经不再那么暴躁了，很显然，刚才毕晶判断得没错，这哥们儿就是在配合白迪演戏的！两兄弟齐齐瞪着萧峰，白迪冷冷道：“我知道你可能很能打，但是你知不知道，在里面那两间房子里，有多少人拿着刀盯着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来，把你们三个砍成肉酱？”
毕晶勃然变色，这俩王八蛋当真没安好心，里面屋子里果然埋伏了人！不过他之所以变色，却不是因为害怕有萧哥在，怕他个鸟！毕晶是担心，这时候如果真爆发冲突，那事情就不可避免闹大了，到时候万一血流成河……
“姓白的！你们特么什么意思？”那边打电话的倪才这时候暴走了，连白总这种面子话也不说了，怒吼道：“你们龙虎帮就是这么招待朋友？”
“狗屁朋友！”白笑骂道，“有这么上门找事的朋友么？我们……”
“不用说这么多了。”萧峰冲倪才摆摆手，淡然对白迪道，“一共十七个人，左边屋里八个，右边九个，我说的对否？”说着轻轻摇摇头，道：“没用的……”
白氏兄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埋伏竟被一眼洞悉，同时脸变大色，交换一个惊骇的眼神，脚下蹬地，座位同时向后飞快地滑出去，原来白迪坐的树墩，竟然装了隐形滑轮！两人身形飞退，嘴里同时大叫：“动手！”
呼一声，两边卧房门猛然一开，里面隐隐有人挥着砍刀往外就闯。萧峰更不起身，脚下轻弹两下，一个树墩、外加硕大的茶台呼地飞起来，带着猛恶风声，出膛炮弹般飞砸过去。
轰轰两声巨响，两扇门还没完全打开，就被猛地砸回去，轰地关上，两间房内顿时一阵惨叫，不知道是被砸中了脑袋，还是砸中了身子。
白笑脸色大变，身体还在后退过程中，右手猛往怀里一探，竟然掏出一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萧峰的脑袋，厉声喝道：“我轰死”
话没说完，萧峰左臂一伸，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白笑手里的枪就像被一根巨力牵动，竟然脱手飞出，瞬间到了萧峰手里。萧峰安坐不动，右脚一挑，还没划出一米远的白迪，就被一脚挑回去，萧峰右手伸出，闪电般在白迪唐装下一模，一把小巧的手枪已经在握。枪口在白迪胸口轻轻一点，白迪身体猛然一颤，如遭雷殛，随即呆在当地，身体僵直，再也动弹不得。
白笑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绿呼呼的东西直飞过来，砸在身上，浑身就如同过电般颤抖一下，随即一动也不能动了。啪嗒一声，那绿呼呼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声，竟然是一个绿茶瓶盖！
这一刹那，变故陡生，萧峰弹腿阻敌，抢夺两枪，点穴制敌，一连串动作，眨眼间就已完成。十几个伏兵而他自己，竟然没有离开原地半步，甚至连屁股都不曾动过一动！
第三二0章 常山不眠夜
对于常山市这个二点五线城市而言，这是一个少见的不眠之夜。
事实上，混乱的兆头，从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感觉还并不明显。毕竟这个城市再不算大，可也有着三百多万人口市区常住人口。很多事情，在某些地方看上去已经很严重，但放到整个市区来看，就像是一块石头掉进了大海，掀不起多大浪花来。
但是从这天下午开始，很多人都蓦然发现，周围的打架斗殴现象，猛然增多起来。几乎每一个地方，每隔个几分钟，就会有一场严重的群殴，也不知道地面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混混，更不知道这些混混究竟是什么人，但往往突如其来地，就会冲出一批人，围着另一批人，展开凶狠的攻击。有人受伤了，有人流血了，有人躺在地上呻吟，也有人惨叫着，哀嚎着。
整座城市，仿佛突然之间，就陷入一片混乱。
在这个民风尚称淳朴的城市，总是又很多热心人。于是不断又人打电话报警，派出所的，刑警队的，110……警方的电话，几乎全线陷于被挤爆的状态。甚至常年没人想得起来的市长专线，都开始一声接一声吵起来。
然而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即使电话打通了，接线警员也异常热情严肃而又耐心地做了记录，呜呜作响的警车也在全城各地响起，但情况还是没有多少好转，凶狠的斗殴，仍然发生在人们的身边，马路上，大桥下，小区里……
听着那喧嚣的声浪，听着警车刺耳的长鸣，不少人已经开始惶惑：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么？
……
“怎么样？”
市局某间办公室里，王勇紧紧皱着眉头问了一声，声音都冒着一丝嘶哑的烟火味道。他狠狠吸了两口，又心烦意乱地把还剩大半截的烟，狠狠烟灰缸里摁灭，还来回转了几下。烟灰缸里，已经被同样的烟头堆得满满当当。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但满屋子升腾的烟气缭绕，竟让这灯光看上去变得灰白而又昏暗，就连王勇的脸，似乎都有点看不清楚了。赵建江收起电话，要摇摇头，声音有几分苦涩，或者说，有几分尴尬：“他……不接电话……”
赵建江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王勇的脸色。他认识王勇好几年了，也曾经被抽调到王勇手下的专案组，在以往，就算遇到再大、在严重的案子，王勇可也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焦虑，烦躁，犹豫，苦涩，甚至，还有隐隐有几分无助。赵建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并不是这件案子有多么凶残，是他发生的实在不是时候，在这种要命的时间，发生这种要命的事情，还被摆上这么要命的位置，王勇肩上的压力，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更别说，现在说不定还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也是王勇没有到指挥中心的原因之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面露不满的部下们的目光和外面的市民一样，整个警局，今天一样是个忙碌的不眠夜，甚至，他们还要更忙碌一些。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混乱，没有人，尤其是参加此次专案组的警员，能够安稳地睡觉。让他们最不满的是，即使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即使已经忙得精疲力尽，外面的混乱却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在某些区域，参与斗殴的人员，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了。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专案组的最高领导，市局新贵王勇，却下达了一条秘密命令：尽量不要去捉那些身上佩戴这红布标志的斗殴者。
这让他们不解，也让他们愤懑：王勇，这是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接电话……”王勇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盒，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的电脑。等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空了。狠狠把烟盒攥成一团，王勇从烟灰缸里检出来半截烟头叼在嘴里，抄起打火机啪嗒啪嗒地打火，结果啪嗒了半天，打火机只冒出一点点电火花，却怎么也打不着。
没气了！这个破打火机也和老子作对！王勇狠狠地把打火机拍在桌子上，好半天，才用老鹰一样的眼神盯着赵建江，沉声道：“告诉我，我是不是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本来不该……”
话没说完，桌子上的红色电话机忽然急骤地响了起来，王勇浑身一个激灵，他从没发现，这个部红机电话，竟然会这么刺耳。
“王勇啊，你告诉我，你究竟还能不能控制住局势？”电话对面的声音不急不缓，王勇却听出了几分愤怒，“是不是真的要动用武警？”
“栗书记请您放心！”王勇立刻下意识立正，声音高起来，听上去那么有力又底气十足，“两天之内，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按时完成任务！”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小王啊，我一直欣赏你，信任你，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勇又是一个立正，大声道：“是！栗书记！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
电话挂掉了，王勇缓缓坐回椅子里，身体有些发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刚刚那个电话抽光了。他也知道，一直欣赏、信任并提拔自己的这位老领导，身上的压力，一点都不比自己轻，他打来这个电话，一定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压力，甚至，很可能是来自更高层的直接问讯。
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是继续原来的思路，还是改弦更张，触动更强大的力量，甚至不惜丢面子去借助武警的力量，尽快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毕竟，现在自己面临的，绝不仅仅是上层的压力，还有一个警察的责任，以及无数市民的期待。尽快还给所有市民一个安定的城市，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腾腾的烟雾，久久不能散去，烟雾中，王勇的神色阴晴不定，不断变幻着。
“建江啊，你说句真心话，那边……”好半晌，王勇双眼紧紧盯着赵建江，缓缓说道，“那边，还行不行？”
赵建江沉默着，他很理解王勇现在的心情。刚才栗书记的电话，他也听到了，如果再不能控制形式，刚刚上任的王勇被人看了笑话不说，只怕他的警察生涯，也要岌岌可危，甚至就连栗书记那边，也很可能受到牵连。而这，对于王勇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但是，那边，还行不行？
赵建江的大脑飞快地旋转起来，回忆着与萧峰打交道的每一个细节。从抓获传销组织开始，到接连几天的搏击教练，到西山别墅的横扫群小，再到夜市上的横空出世，一点点一滴滴，一个个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回旋。尤其是最后代表警方谈话时，萧峰那强大的气势，绝对的自信，细腻的心思，竟让他不由之主生出这人无所不能，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感觉。
一想到这一切，赵建江就抬起头来，沉声道：“我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如果让我选，我会说，我相信他！”
王勇霍然抬头，鹰一般的目光仿佛要看穿赵建江的内心：“为什么？”
“感觉！”赵建江冲口而出，但随即觉得这么说话，似乎有点不太合适，沉吟了一下，才慢慢解释道，“我和他打过几次叫道，这个人身上，正义感很足，人长得虽然五大三粗，但心思非常细密。特别是这一次，从他提出来的几个条件推断，他是有全盘考虑的。我觉得……”赵建江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辞，接着道：“我感觉，这个人，一定会说道做到，甚至会做得比我们希望的更好！”
王勇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如果有人知道，我们常山市优秀人民警察，竟然会对一个外人有这么高的评价，竟然会凭感觉判断一件事情，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赵建江一愣，正有点尴尬时，却见王勇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其实，我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越来越乱，他又为什么毫无声息，点电话都不接了呢？”
说着，王勇的目光，又回到眼前的电脑画面上，双眉紧锁，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似乎在坐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赵建江苦笑，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这部电脑，连接着指挥中心的服务器系统，整个常山市的治安局势，可以在上面一览无余，所有地区的治安事件，也可以随时调入浏览。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全市的态势图，绿色、蓝色、橙色和红色圆点，标志着治安状况的等级。而现在，屏幕上，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正说明当前的情况不是不乐观，而是很不乐观！
而如果他们见过萧峰曾经标志过的那个行动方案的话，就会发现，现在电脑上显示的态势，几乎与萧峰标志的第三阶段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盯着电脑画面的王勇和赵建江，眉头越皱越紧。但很快，两个人脸上都露出疑惑和意外的神情。
那屏幕上，红色虽然还是那么触目惊心，在几个区域还有向深红乃至黑色发展的趋势那代表着斗殴的规模和烈度都在扩大。但这些地区，正在逐渐靠近城市边缘，在市区中心位置，原本的红色，正在逐渐消失，分级颜色上，已经出现了蓝色，甚至绿色。
“这是……”王勇和赵建江对视一眼，又同时把脑袋转回屏幕，还轻轻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他们很清楚地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屏幕上市中心一带，还是一片红海。而现在的绿色和蓝色，却在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已经大大好转。
难道？两个人又惊又喜，目光，逐渐亮了起来。
王勇霍地站起来，用力搓了搓那张黑脸，回头在电脑屏幕虚虚画了一条线，把红色区域连成一串，又在市区中心地带画了个圈子，颤抖道：“你发现了什么？”
“向西，向南，向外！”赵建江声音也一样发着抖，“他们在把争斗，向外边引！还有！”赵建江说着，在一大片红色区域上指指点点，大声道：“您发现没有，现在这些红色区域，足足比高峰时期，减少了六成以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坐回椅子里去，长长松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又同时在他们脑海浮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同一时间，乐邦大厦顶层，辉煌财务公司的巨大办公室里，却是一片人声鼎沸。
“强子，带你的第一队，马上到七里铺！”
“王七王七，你的人手怎么样？赶紧到西头去！”
“小秦，你马上给我去……”
一片喧哗声中，萧峰背着手，看着落地窗外的灯火，面容坚毅，一言不发。
毕晶站在他身边，看看声音都嘶哑了的老唐、贺老六、赖三等人，回头再看看萧峰，耳朵里听着一条条反馈回来的信息，心里那叫一个佩服：现在，大规模的斗殴，已经逐渐向外转移，分布在市郊的三十来处地方，无论形势的发展，还是丐帮撤退的路线和区域，简直和萧峰事先策划的一模一样。
而让毕晶更加佩服的是，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丐帮的人居然能硬生生顶住一波一波的攻击。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人冲在第一线，尽管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人在受伤，在流血，但这帮人竟然就这么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向萧峰抱怨过一个字，更没有向萧峰请求过一次援助，那个殷素素的电话号码，始终没有被拨通过！
这帮人究竟怎么做到的？毕晶奇怪极了，这不是自己印象中这帮人的形象和性格啊？
ps:我很无奈，又被吞了一章……
第三二一章 胖子去哪儿？
“很奇怪么？”萧峰忽然回头看看毕晶，“不明白何以这些人忽然强起来了？”
毕晶点点头，对于萧峰那洞悉人心的睿智，他实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萧峰又转过头去，看着外面逐渐寥落的城市灯光，感叹道：“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有了底气。”
“底气？”
“对，用现在的话，就是有了自信。”萧峰说着，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我问你，如果是你，知道背后有无比强大的高手撑腰，面对敌人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毕晶嘻嘻笑道，“当然是立刻把高手顶到前头，让他们打生打死，然后我坐享其成啦！”
“我……”萧峰顿时无语了，觉着跟这个胖子废这种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毕晶嘿嘿了起来，心说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你当我真不懂？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知道后面有人撑腰，当然有底气了，有底气了，干起仗来当然就格外有力了……我说感情你一直表现那么强势，就是为了给他们打鸡血？”
萧峰瞧了毕晶一眼，那意思你知道你还胡说八道？毕晶也不尴尬，道：“还有，怎么说这帮人也知道，丐帮改朝换代的时候已经到了，怎么着也得好好表现表现，好让未来的龙头老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啊话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投名状？”
萧峰脸色终于有些变了，略带惊讶地看一眼毕晶：“你还懂这个？”
“略懂，略懂。”毕晶故作谦逊道，“其实所谓一法通万法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咋地？自古以来官场上不也这样么。上头领导一换人，凡是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的，哪个不跑出来表现一番？还有那前朝旧人，也不惜反戈一击有功不是？”
萧峰无奈地摇摇头：“虽说你这想法有点小人之心，不过也算是虽不中亦不远矣。况且……”
“坏了！”萧峰话没说完，毕晶忽然轻轻一拍脑门，满脸痛苦状，“妈的我这还叭叭说别人呢，自己都忘了，我们单位可也刚刚改朝换代，结果我啥事儿都不干，净跟着你瞎混了，这不耽误正事么！”
萧峰再次无语，毕晶摆摆手跟赶苍蝇一样挥来挥去：“算了算了，反正咱也不讨领导喜欢……对了你刚才说啥，况且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敲锣唱戏呢。”
萧峰瞪他一眼，对这个胖子跳跃的思路显然还是有些不怎么适应，想了想才接上话茬道：“我是说，他们有了这种底气和勇气，从小规模战斗到大规模战斗，会不断受到磨炼，战力自然越来越强，也省得我和素素他们过早动手了……现在看起来，他们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免得你和殷姐过早动手，为啥？”毕晶下意识反问一句，随即恍然大悟，一派脑门道：“瞧我这脑子，你是怕打草惊蛇！”
萧峰微笑着，轻轻点头。
毕晶呼了一口气，这才醒悟过来。萧峰和殷素素、小龙女出手，当然会在局部战斗中迅速取得优势，摧枯拉朽般将一小股一小股对手彻底解决，但这样一来，丐帮有了强力打手这种事，一定会飞快地传出去，外地三市丐帮一旦生出惊惧之心，只怕就没那么容易被光头强这帮人牵着鼻子走了，说不定还会四散奔走。
而萧峰今天的计划，就是将这些人彻底集中起来，一举全歼，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让光头强一帮人既有一定战力，却又节节败退，也只有这样，才能说这个战略算是成功了。否则一旦对方分散开来，那么再想下手驱逐，可就千难万难了。也就是说，如果萧峰和殷素素、小龙女提前出手，打草惊蛇，无论在局部取得怎样惊人的战绩，在整体上，都可以说是一种失败。
更何况，留给萧峰解决问题的时间并不多，他没有可能去一个个解决对手。
真是想不到，这家伙的大局观，竟然会这么强。毕晶斜着眼看着萧峰，心里又惊又佩，事实上，这也是今天夜里，全常山市乱成一团的重要原因，因为萧峰想的，是毕其功于一役，是唯有大乱方有大治！毕晶真怀疑，萧峰是不是又背着自己去看太祖选集了，怎么就这么用兵如神，而且“天下大乱越乱越好”呢？
一想到这里，毕晶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你为啥不接赵建江电话？跟他们说清楚不好么？这一个接一个的……我估计他们死的心都有了！”
话没说完，毕晶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掏出来一看，顿时面露苦笑：“瞧见没有，还打我这儿来了……你要不方便说，我替你说！”刚要接通，萧峰一把按住，摇摇头，道：“有些事，他们还是不知道得好，不方便！”
不方便？有啥不方便的？毕晶很是奇怪，但见萧峰神色严肃，态度极为坚定，只好叹了口气，苦笑着放下手机，任那“漫随前三宗华，桂芬嘎鱼反”的古老歌声，在房间里突兀地响着。直到一首歌都快唱完了，才算结束电话，自动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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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肯接电话？”王勇看着赵建江，无奈地问了一声。
赵建江苦笑摇头：“不接……要不，我再给吕记者打一个？”
“算了。”王勇有些颓丧地摇摇头，“估计打给她也是一样的结果……你说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赵建江沉吟着，缓缓道：“也许，也许他们觉得，有我们在，做事不方便？或者是……”
“不用说得这么委婉，我替你说了吧。”王勇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你是想说，他们在为我们着想，不愿意我们和这事儿牵扯得太深，不愿意让我们太难做对吧？毕竟我们是警察，他们是贼，虽然有点默契，但他们办事的时候，我们出现在周围，是抓啊，还是不抓？抓吧，明明他们是帮我们，不抓吧，又有违我们警察的职责……”
赵建江抓抓头皮，略显尴尬地笑笑，却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不过和之前相比，现在的两个人，神情已经显得大为轻松。
“不管怎么说吧，事情总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王勇无奈地摇摇头，把目光转回那台巨大的电脑显示器，“既然他们不想我们过多参与，那我们不妨静观其变，我相信，他们总会和我们联系的。”
赵建江点点头，王勇又道：“命令专案组所有成员，严密监视各区事态发展，随时准备出动！”
“是！”
“我有一种预感，”看着赵建江下达完命令，王勇看着眼前的电脑显示屏，身体靠在柔软而又有弹性的椅背上，沉吟道，“困扰我们几天的事情，很可能今天晚上，就能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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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情报，还在以几分钟一条的频率传过来，赖三那个平板上，红色标记的雷区，已经逐渐向外延伸到二环之外，而且渐渐向最后五个区域集中。也难怪，市区内的灯火，会逐渐黯淡下去，一栋栋居民楼，逐渐显示出本来应有的安静。担惊受怕的几个小时的人们，是在已经太过疲惫，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骚乱逐渐平静下来，但他们的身体却告诉他们，该睡觉了，趁着这难得的宁静明天还要去上班，还要去接受资本家们的盘剥，还要为共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奉献自己的智慧和汗水……
而按照萧峰的计划，再过一个多小时，最多两个小时，所有人就都会聚集在天源大厦和火葬场之间的荒凉地带。到时候，就是萧峰出手一击，彻底将外敌一举全歼的时候了。
“倪才。”萧峰看看表，忽然沉声叫道。
“萧大哥！”倪才还是那么恭恭敬敬。
“给白氏兄弟，让他们召集有关帮派龙头们，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一起去观摩最后一战。”萧峰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带着强大的自信。倪才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兴奋地攥了攥拳头，转身去了。
召集所有龙头，观摩最后一战？毕晶摇头苦笑，萧峰这家伙，又要玩树立声威、敲山震虎那一套了？
“胖子。”萧峰目送倪才走开，转头看着毕晶，“你该回去了。”
“我回去？凭什么啊！”毕晶几乎跳起来，“这么大热闹，凭啥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心说追剧都追到大结局了，你忽然告诉不能看了，难道你要我充值升vip？
萧峰飞快地扫视办公室里所有人，眨眨眼，低声道：“你忘了，家里还有，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毕晶看着萧峰挤眉弄眼的，一愣之下，猛然一拍脑门：卧槽，家里还躺着一倒霉系统呢！
看看表，这都夜里十一点半多了，再不回去，估计都快赶不上了。奶奶的，怎么这么多事儿呢？毕晶是真想说，我管他系统去死，老子就是要看热闹！可是一想到上回那系统发出的威胁，毕晶就一阵胆战心惊，如果那威胁是真的，那白光红光一片的，估计稍晚一会儿这个城市都得被抹平了，比来一个核弹还干净，那可就省了萧峰在过去打生打死了……
一想到这儿，毕晶就一阵愁眉苦脸，嘟嘟囔囔往外走。萧峰在背后叫了一声：“记得顺便告诉素素他们两个，现在可以过来了！”
“唔。”毕晶有气没力地答应一声，心说妈的那俩娘们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呢，还能赶上这么热闹的大戏，难道果然武功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还有，”萧峰又道，“下回拍脑门别那么用力了，我怕你把自己拍晕了……”
“我……”毕晶幽怨地看了眼萧峰，悲愤欲绝地去了。
……
下了楼，把七手qq开出停车场的时候，毕晶已经把刚才的幽怨抛在脑后。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除了完成系统任务之外，自己其实今天是打算从系统里找一堆人，过来帮萧峰忙的。而究竟找谁，这可是个大问题，得好好想想。
首先，到目前为止，“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十四部书，自己已经去过天龙八部、连城诀、射雕、神雕、白马啸西风，以及侠客行、倚天屠龙记。在这些书里，下一步还有紧要任务的，是去神雕里找杨过，去天龙里救阿朱，去连城诀里救丁典。那么这几部书，现在是不能去的按照这系统的尿性，真要进去一次，估计在要进去就等第二次升级完成了，真要那样，凌霜华和萧峰还好说，估计小龙女这小妞一定大为生气，说不定给自己一玉蜂针都是有可能的。其实这里头去还真有干惯了黑涩会的，比方凌霜华他爹啊什么的，神雕里的洪七公啊，那可是丐帮一代最英俊干净雪白的少帮主，只可惜……
更重要的是，还是按照这系统的尿性，上回是把所有朝代都去了一遍才升级，那这一次，会不会要把所有剩下的书全进去一遍才成？毕竟据吴老二说，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十天，还是不要重复去某部书的好。
再有，对付帮派实势力，在按照萧峰的愿望，把现在这帮人带上正途，还是要有经营组织地下室里经验的才好，而且一定要属于正能量慢慢的人物才成。
而剩下没去过的书里，飞雪里头，没什么黑涩会性质的组织；笑傲江湖，大多是门派和游侠，虽然说有什么黄河帮啊，日月神教啊之类的黑恶势力，但黄河帮太小，日月神教又太大，尤其是自己好像干不过东方教主的样子，再说弄一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回来干什么呢，他（她）万一要找杨莲亭，我上哪儿给他（她）弄去？
鸳鸯刀太短，碧血剑没有什么黑帮，这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那剩下的，也就只有鹿鼎记和书剑恩仇录了。恰好，这里面还真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只是，究竟到那里面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