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同一个疑惑
一听到悟丘这个法号，拂衣和钟韵就忍不住直皱眉。这位比丘尼不是旁人，正是进入渡厄宗后，想方设法投奔了诲的钟韵。
此时人多耳杂，钟韵不想家族事务被人听去，冷哼一声祭出长刀，指向金丹青年道：“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悟丘，若再执迷不悟，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收她性命！”
金丹青年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感受到身上威压减轻，忙不迭爬起来跑了。余下的小辈听到他刚刚所言，脸上神情各异，心中皆有被愚弄的愤怒。
宗族和四大阁修士还有一种解决了麻烦的轻松，那个青年胡乱歪曲他们的心思，挑唆散修先行动手，他们不可能不动手反击。如此一来，双方矛盾就会越来越深。
散修们感觉自己被当作低灵智妖兽耍弄，刚刚对宗族与四大阁的不满，很快转移到青年身上。他身后的悟丘，悟丘身后的戾霄，自然也成了怒骂的对象。
“诸位小友，秘境每隔一段时日都会重新开启，而我等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进阶到下一境界。此时留存住精华让资源再生，不仅仅是方便后人，亦是方便我们自己。”
拂衣知道要让穷困的众人再为后人考虑不大现实，眼下已经枯竭到靠打劫为生，再不掠夺就没有进阶机会，谁还会去为跟自己或许毫无关联的后人着想？
所以必须将利益点明，只要关乎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妖祖玄鸟后裔开创济世阁，并非是为让诸位受益，短暂的好处换来的只会是无尽折磨。三千域衰败至此，诸位当真以为有谁会不计回报地散出所有资源？他的资源从何而来，诸位细想过么？”
散修中有一名金丹后期中年，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不是玄鸟一族遗留的资源？”
拂衣不知他们是真的天真，还是故意用这样的借口来麻痹自己，她摇了摇头，沉声道：
“妖祖后裔凋零，并无遗泽。他施舍出去的资源本就是属于大家的，只不过是他先派人杀光寻找机缘者，把资源尽数揽入自己手中，再酌情分派出去收买人心。”
拂衣的话让散修们心中生出疑惑，接着又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愤怒。戾霄那么多资源，是掠夺了多少秘境、多少修仙域和遗府？这一切本该是无主机缘，是大家都有机会自取的！
拿着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来做好事，说不定戾霄自己还把最好的全都私藏，分发出来的不过是无用之物。而那些最好的资源，原本也可能是他们的机缘！
一想通这一点，散修们终于愤怒了。
拂衣见状，与钟韵、蔺不屈对视一眼悄然离去，无须再说更多，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修仙域，济世阁的虚伪很快就会被揭开。
走在高空中，钟韵一直很沉默，过了许久才轻声一叹。“早知道她是个祸害，却不知她有本事和戾霄扯上关系。”
“这也说明戾霄手下无人可用，算是走投无路了。”拂衣从来不把钟晚放在眼里，这个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心性扭曲，与了诲一样有野心却又没有了诲的靠山与实力。
就算她投靠戾霄，也只能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脚。
“戾霄将她纳入麾下，或许还有拉我们家族下水的意思吧？”钟韵有些不确定，但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家族从不会狠绝对待族人与曾经亲近的人，就比如你所说的闵家，偷盗背叛，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大型家族与宗门都会维持风范，祖祖辈辈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要宽宏大量，因为他们所得到的太多，拥有的太多，是以会在不影响大局的事上保持善良本真。
就像钟晚，当初对家族最受宠的钟韵做出那些算计之举，最终也只是被送入渡厄宗修行。而幕后黑手钟怀仁，至今还在家族禁地闭关，据说已经跨越心魔进阶元婴圆满了。
戾霄深知宗族的行事方式，将几乎没用的钟晚划拉到自己这一方，虽无法撼动钟家，但至少能把钟家塑造成两头倒的墙头草。
一边暗中把族人塞给戾霄，另一边又正大光明与戾霄做对，不明真相的修士会认为钟家就是投机取巧。
对于一个大型家族来说，名声与实力都是维持底气的重要因素，名声都没有了，谁还会依附听令？折掉无法收买的钟家，对于戾霄来说是件大好事。
就算小小的钟晚没能引起太大风波，至少也能让钟家内部矛盾一阵。拂衣与钟韵一样，都相信钟家有可能还是下不了狠手，对一个亲眼看着长大的族人痛下杀令。
“家族若不肯，我就去杀了她。”钟韵现在已经成长为更强大的修士，元婴初期的境界，以及早就闻名的强大实力，让她在家族中有了一定话语权。
拂衣闻言拍了拍她沉重的肩膀，安抚道：“你要是不便，不还有我和不屈嘛。”
了诲已经被四大阁拿下，并不打算交给渡厄宗处置，渡厄宗宗主寂云大师亲自上门讨要过一次，但不知双方如何交流，最终寂云只是落寞离去。渡厄宗再未提过了诲此人，显然是将他放弃了。
“了诲身为长老，背叛宗门投靠戾霄，寂云都只是出于私人层面出面求情而已。钟晚不算宗内精英，进阶元婴初期亦是修炼最不受重视的欢喜禅，她的死活，渡厄宗绝不会过问。”
拂衣很清楚，只要杀钟晚的人是她与蔺不屈，钟家就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三人在秘境中走走逛逛，途中还遇到了好几名被钟晚收买的筑基金丹小辈，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有些还在挑唆双方乱斗，就被脑子转得够快的修士辨出，导致宗族四大阁与散修一起攻击，死得十分迅速。
待秘境排斥后，各境界修士纷纷离去，返回途中议论得最多的不是此行收获，而是戾霄掠夺资源收买人心一事。
消息很快散开，整个三千域都开始生出了同一个疑惑，戾霄究竟想要利用这一切达成什么目的？
第767章 元婴后期
无相宗隐剑锋上风声呼啸，拂衣端坐打坐石上，五心向天，心无尘埃。
她的心神沉醉在道蕴的玄妙中，如一条热爱水源的游鱼畅快游动在汪洋大海中，她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自由自在，深邃无边际的海洋容纳着她，与她融合在一起，用自己的纯粹冲刷洗涤着她的神魂。
灵气入体后，太极剑法心经篇自然而然运转，引导着浓郁精纯的五行灵气在周身游走，四肢百骸都被打开，经过炼化后渐渐归于丹田双鱼与元婴之中。
拂衣的呼吸轻得像夏夜微风，内息平稳缓慢，心境平和圆融。
她感觉不到自己正在修炼，渐渐的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她就像是这隐剑锋上的一棵草木，一块山石，又或者是这片小天地里的一束清风，一缕阳光。
黑白双鱼之间的间隙又在减小，盘坐在上面的元婴却轻闭着眼睛，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令人欣喜的变化。
元婴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蓄势待发，像是破土而出的幼苗开始生长出花朵，渐渐凋谢又生出果实，这过程缓慢平静，每一刻都充满生机与美好。
拂衣的魂魄沉浸在玄妙感受中，当灵力冲破桎梏抵达新的境界时，她依然没有任何情绪与感知，只是沉醉在这种熟悉又新奇的感受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隐剑锋上的一株灵草被狂风吹散，在山崖上飘摇了一阵，突然随着一阵狂涌灵气漩涡疯狂飞舞。
拂衣身周再一次聚集起大量灵气，方圆数十里都快被抽空，五色灵光环绕着她，一个半透明的光茧将她包裹在其中。
她就像一只即将褪去茧壳的灵蝶，尽情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无相山脉的天地之力被她引动，她的身体中释放出强烈的本源力量，与天地共鸣，和天道共舞。
灵力在经脉中兴奋叫嚣，冲破一切束缚，毫无阻碍。
从元婴初期到中期，再到元婴后期，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困难得如同登天的过程，对拂衣而言却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不需要经过漫长的积累，因为在无相遗址中的悟道以及对剑势的感悟，都让她境界有了质的改变。她不需要经过岁月的沉淀来让心境提升，因为在前世她已是化神之身，她的心境早就稳固如万年玄冰。
太极剑法使得她对道的感悟更加深刻，玉清后裔的身份使得她与道的连接更加紧密。
她胜在了.asxs.，中途亦不曾松懈，气运强大，天资过人，三千域唯她有前世今生的修炼经验，于是顺其自然地超越了世间所有人。
拂衣一直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她珍惜这份幸运，是以加倍努力，她知道会有回报，但在百岁骨龄抵达元婴后期，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大惊喜。
睁开双眼时，拂衣的识海已能将方圆四百里尽收眼底，她对世界的感知如此敏锐，敏锐到数百里外的一棵草微微颤动，都能清晰察觉到脉络中灵液的流向改变。
“终于找回来了。”这样的感觉曾在她即将进阶化神时有过，今生在元婴后期就有如此境界，实在是惊喜中的惊喜。
她整个人气质大变，从前是一柄锐利的剑，现如今利剑回鞘，收敛起光华，朴实归真，让人察觉不出一点点危险。她将灵息尽数敛去时，就像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
而当她试图散发出一丝威压，或是点燃战意之时，天地中的自然之力都会被引动。
“闭关整整五年，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他们应该已经去到圣妖山了吧？”拂衣很快收起欣喜，以全新的境界离开仍是空无一人的无相宗。
走出虚无的时候，她顿时察觉到灵气衰败得更加严重了，比起前世此时，情况坏了几十倍。
“不能再拖下去了。”拂衣快步行走在云雾深处，与同门传达了讯息，不多时就收到钟韵回复。“果然都在圣妖山中，小正和小邪也去了？”
易正与易邪都已是元婴初期修士，钟韵在讯息中不曾详说，只道是小邪已经不再受记忆操纵，哪怕恶龙的灭世之心卷土重来，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下去。
“太好了。”拂衣面上浮起笑容，突然想到另一个受注定命运影响的赵小洛，于是中途改变方向，打算去一趟广闻阁。
自从明素玉成为首座长老，灰星域广闻阁长老就成了一位白胡子孙姓老者。见到拂衣前来，有些惊讶地赞叹了她进阶之神速，听闻她要寻赵小洛，连忙派人去将人找来。
“赵小洛这小辈明明天资十分普通，修炼的时间也晚，却不知为何进阶还算稳定，气运也比寻常修士好。现如今他已是筑基圆满，实力在管事中都不算弱，我就将阁中一些紧要的事务交给他去办理。”
孙长老在接管的时候就被明素玉叮嘱过，要好好照看着这个小辈，具体情况他虽不清楚，但从赵小洛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来看，就知道此人命运不凡。
拂衣想到在异时空与白瞳经历的九星连月，她没能感觉到任何奇异之处，但白瞳高兴得不行，说是此番异象能够改善气运与命数，是难得一见的异象。
赵家的后辈就是异象催生出来的奇异生灵，据白瞳所言，缚龙域不仅仅是赵家，按照地势来看还应该有许多这样的地方。
也就是说，万象最大的一块碎片，正在暗中无声无息谋划着什么。
被催生出来的极阳体赵小洛，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而且还是戾霄一直想要掐灭的一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态，拂衣也想弄清楚万象的大碎片究竟想做什么。
正说话间，中年模样的赵小洛出现在门外，他看上去比从前沉稳了许多，鬓发微白，蓄着短须，面上笑容比以前自然从容。
“拂真人，晚辈一直想与真人联络，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
看到他明显是有话要说，孙长老适时提出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待他离开屋中，拂衣布上一层结界，才对神情逐渐凝重的赵小洛道：“坐下说吧。”
第768章 阴阳五行
赵小洛一直能看到缚龙域内发生的种种，一开始他不能选择看到什么，而是画面给他呈现他才能被动看到，直到后来，他试着控制自己的这种能力，以一种玄妙难言的方式学会了随心所欲地查看。
在他看来，他好像就是缚龙域本身，明明从未去过地方也能呈现得清晰无比，一草一木的分布，看似浑然天成实则是刻意引导过的地势，他都能感受得到。
再后来，他就能够看到想要看到的妖兽族群，城池里的为数不多的人族修士，还有百无聊赖的妖兽正在镇守传送阵。
他不敢轻易去窥视戾霄，许多金丹妖修都会在他窥视时警惕起来，虽说捕捉不到他的气息，但还是让他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戾霄是元婴期，还是灵觉异常敏锐的妖祖，此前就发现过他的窥视，现在稍有不对劲肯定会划破空间将他击杀。
于是赵小洛开始学着隐匿，他的窥视不是一种视线，更不是神识，而是一种特殊的感知方式，这对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广闻阁的诸多玉简中都找不到相似的记载。
他只能慢慢摸索，慢慢在缚龙域的三阶妖修身上尝试，终于在八年前做到了让对方毫无所觉。
他坚持不懈，不论位于哪一修仙域，不论身具哪一种任务都每日练习，五年前，他确信自己的窥视能够隐瞒过元婴妖修，这才开始暗中窥视戾霄。
“他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初，已经进阶元婴后期，实力比之从前更加强大，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我窥视，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坐在洞府闭关苦修，传达命令都是以神识传音，我无法感知到内容。”
赵小洛不肯放弃，还是时常短暂地窥视他一阵，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修被人捉到戾霄洞府。
“那个筑基中期女修是极阴体，在我窥视到她的时候，极其真切地感受到她传达出向我求救的意思。”
拂衣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修一定是九星连月催生出来的另一个特殊体质，与赵小洛有着相同的用处。“那女修被戾霄关起来了？”
“是。戾霄问了她几句话就把人关入了不远处的洞府中。”
“问了些什么？”
赵小洛一字一句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戾霄问她可有其他人知晓她的体质，她摇头说没有，又问她是如何避开别人窥探，在洪流淹没时被人带走。她说她那时候才四岁，没有灵根，就无从探起。”
四十四岁之龄，在衰败期修炼到筑基中期，可见除了体质，灵根资质与功法也不错。
“她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戾霄没问，长得......就是大眼睛小脸，瘦高，穿着一身鸦青色素纱裙。”
拂衣眼角微抽，照这种形容方式，三千域都找出千万个女修来。但若这小辈还被困在万妖山脉，想要寻找就很容易，只是戾霄吃一堑长一智，不再把人关押在暗牢里，就近放在身边，解救起来不容易。
“你还能不能窥视到这女修？”
“关入洞府后就像有一重屏障，再也没有窥视到过。但我发现，自从她出现后，我对缚龙域的感应明显加深了，窥视更加隐秘不说，甚至有种我就是天地，天地就是我的感觉。”
赵小洛有些迷茫，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拂真人会不会觉得可笑，我一个筑基期怎会有这样的感觉。”
“并不。我怀疑你和那个女修，本身就是缚龙域的一部分，或许准确的说，你们就是缚龙域。”
拂衣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阴阳合一才是整体，万象大碎片不辞辛苦催生出极阴极阳体，要么是让他们合二为一，要么是让他们携手共存。
不论哪一种，都像是在为大碎片创造出一个新的生灵。
再想到万象器灵不知情，想到戾霄竭力阻止此事发生，拂衣认为，大碎片很有可能是想衍化出独立的器灵，不想再与万象融合为一体，更不想为戾霄所用。
“真人也这样认为！我原想这样说，可是又怕太异想天开，实在引人嗤笑。我在窥视到那女修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谊，更不是亲缘与任何一种感情，就像是我与她、与缚龙域本就一体！”
赵小洛有些激动，眼中还有着浓浓的担忧。
“自从她向我求救后被关起来，我心中忧虑，却苦于找不到办法解决，近年来我一直试图从感应缚龙域来感应她，可始终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拂衣倒觉得戾霄暂且不会对女修下手，他要找到赵小洛，以及缚龙域的五行之灵，才会在同时灭杀掉阴阳五行。
一个一个地杀，很有可能会导致新的阴阳五行出生，而在同时歼灭，即可掐断万象大碎片的希望。
到此时，拂衣才知晓他前世一直不放弃寻找五行之灵的缘由，不是他要炼化什么，而是要阻止某种生灵被炼化出来。
“你放心，他暂时不会下手，我怀疑他在洞府外布下了空间阵法或结界，你感应不到很正常。”戾霄与她一样同为元婴后期，实力必然大有提升。
他有传承记忆相助，还身处暂且无法反抗的万象大碎片上，让一个小小洞府隔绝为另一片空间，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多年来，拂衣一直不理解他为何要待在小小的缚龙域，这下彻底明悟了。只要能借助万象大碎片蕴含的空间力量，就能在境界渐高后，让神识通过空间裂缝任意前往别处，肉身待在那小小一域又有何妨。
万象大碎片有新生器灵的念头，戾霄怎可能任由它自由发展，当然要亲自守在其中，用玄鸟血脉去镇压收服，寻找极阴极阳体与五行之灵破坏它大计。
拂衣微微眯起眼睛，既然戾霄想破坏，那她就偏要帮万象大碎片一把。“小洛，以后尽量不要再窥视缚龙域情形，我会想办法救出那个小女修，你只需保证自己不被捉去。”
第769章 圣妖山
赵小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是不会再试着去窥视戾霄，他将此前看到关押极阴体女修的洞府告诉拂衣，拂衣一看就知是一处新开辟的山洞。
接近山峰顶端，可引天地日月之力巩固阵法。拂衣记下后便不再久留，匆匆告辞离开广闻阁，继续朝着圣妖山赶路。
辗转传送时，她收敛起灵息混在小辈中，完全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大隐隐于市，如今的她只要不想被人看穿境界，就不可能露出端倪。
途中她听说了不少这五年间的变化，欣喜又欣慰的是，三千域广大围观群众终于不再相信戾霄诡计，济世阁早就成了交易场所，除了做些不怎么火热的交易，再无济世之举。
随着各大妖祖与妖修境界渐高，传承记忆跟着恢复了不少，戾霄知晓的秘境，他们也都知晓。
他们不会像戾霄那样私下占据秘境资源，反而十分大方地与三千域分享，再加上死侍尽数被击杀，戾霄再次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戾霄通过空间裂缝抽取小域生机灵气的事，也在这五年间传遍了天下，许多小域人心惶惶，原本安宁的修士们全都搬迁至中型大型域，如今被荒废的地方成了无人之境，戾霄却没有再试图抽取过。
拂衣猜测他是因为还没将赵小洛与五行之灵找到，要是再用灵气生机继续滋养缚龙域，万象的大碎片就会逐渐恢复实力。在九阶道器的绝对实力面前，他也只能干瞪鸟眼。
来到圣妖域，拂衣脚步不停直奔九星山脉，根据记忆中的安全路线小心翼翼地穿梭，这里的天然阵法虽灵气一起衰败了，但威力仍是不可小觑。
进入深山时，一道熟悉的金眼白蛟气息迎面而来，正是当年一直在蛟族领头的那只。
他化作人形后是一名金眼白发青年，三五步就从远方醒来，仍是用伪装的呆滞眼睛盯着拂衣看了一阵。“元婴后期？为何进阶如此神速？”
“天资好，气运也好，我不神速谁神速。”拂衣厚着脸皮自夸，看到他面无表情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圣妖山怎么走？还远么？”
“远，在另一片空间，我带你去吧。”
“这么好心？”
拂衣双眼微微眯起，蛟族最是面上老实巴交，心中一大堆小鬏鬏，虽说不见得有恶意，但绝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
“易邪让我带你去。”
“我说呢......”
拂衣恍然大悟，小邪是青龙一族邪灵转世，吸取了昊羲九成九的记忆，已经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族了。蛟族是乘冲管辖，但仍要受到昊羲压制，小邪境界渐高，龙族气息渐显，自然能够号令蛟族。
她跟在看起来十分木讷的金眼白蛟身后，不紧不慢地朝山脉更深处走。
“蛟兄最近过得如何啊？”
“可。”
“蛟族发展得怎么样啊？”
“可。”
“除了可你还会说什么啊？”
“很多。”
这天没法聊，拂衣放弃了，她家小师弟都没这么难沟通！
本想问问蛟族现在的情况，再打听打听圣妖域的妖修之间关系如何，但看金眼白蛟这副模样，她还不如一路沉默到目的地。
九星山脉大得惊人，在里面穿行了近半个月才抵达黑暗幽静的最深处。这里的山峰生得极高极密，完全遮住了日月光芒，黑漆漆的一片，青山都成了黑山。
绕过数十座山峰后，金眼白蛟领着拂衣来到一道黑暗深渊边缘，对面又是看不见今天的峰群，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跳吧。”
“你先跳。”
拂衣有点不信任地盯着他，不是怕他耍花样，而是总觉得进入圣妖山没这么容易。
果然，金眼白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是在忍笑一般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才道：“疑心果然深重。”他逼出一滴泛着金光的血液，一分为二后挥给拂衣一滴。“混入灵力笼罩在身上，即可不受阵法折磨。”
“阵法会怎么折磨？”拂衣很好奇，金眼白蛟到底想让她遭什么罪。
“也没什么，就是会染上万兽气息，经年不散，进入后还有可能受到万兽气息影响，发出兽吼......”
拂衣：“......”第一代妖祖好生幼稚。
似乎察觉到她的嫌弃，金眼白蛟才难得地解释道：
“妖祖创立圣妖山，是为收容不适合人族修炼方式的妖兽，以前许多范围都不禁止人族修士进入。洪荒时期，这里与无相宗一样，都会广开山门迎接每一种族群。直到分裂成碎片，掉落在此处的圣妖山阵法变化，才有了这样的奇效。”
后来执明找到这里，又在结合自己领悟的阵法布上了结界，这才导致此前前来的钟韵和蔺不屈无法进入。
分裂成碎片的无相宗与圣妖山，有些阵法宽松，有些严密，想来此处在洪荒时期就属于任人进出的地段。
拂衣任由金眼白蛟的血液混入灵力，一股强大的蛟族气息将她包裹起来，像是一层无形的盔甲。在金眼白蛟朝着下方一跃而下后，拂衣紧跟着坠入悬崖，呼啸风声鼓鼓作响，她感觉到下落的速度在渐渐变慢。
从一开始的疾速到如同有人用绳索坠住她往下放，再到缓慢得像是浮在水中，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她知道自己早已不在圣妖域的空间范围内，乾坤在灵光空间传音称，她正在穿过一重探不到极限的空间屏障。
这一重屏障的作用与虚无有些相仿，都是护住洪荒时期十祖的休憩地，不让这些碎片彻底毁灭在大浩劫中。
一个时辰后，拂衣双脚触到软软的实地上，精纯浓郁的五行灵气扑面而来，让她立刻精神倍增。植物与泥土的气味混合，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森林气息。
“这里还余下多少妖修？”
“若不算你们，那便一个都不剩。”
金眼白蛟早就来这里探索过，后来执明进入其中，他们就不再前往。
拂衣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些妖修隐居在此，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与无相宗截然不同。
第770章 感谢【包二丫】打赏加更（一）
走在森林中，新鲜的空气与生机令人浑身舒适，刚刚辗转了许多灵气衰败的修仙域，拂衣就像重新回到水中的鱼，贪婪地吸收这里的灵气。
此处与无相山脉一样，都不属于三千域内，天道自成一体，虽不比洪荒时期完整，但和大型修仙域比还是差不离。
漫步在森林上空，下方如一片绿海，前面是云雾缭绕的墨绿色山脉，起伏的弧度柔和平缓。
这里对妖修来说是一片大好天地，但一直以来无人能够穿越阵法重重的九星山脉，不擅长阵法的妖修出于好奇前来探索，只会把自己耗死在途中。
就像拂衣等人绝不会把无相遗址告诉外人一样，知晓生路的蛟族不可能把进入自己地盘的路告诉旁人，这无可厚非。况且若是这片领域被人知晓，恐怕会引起一场大乱，将这最后的净土都给毁掉。
穿过森林，拂衣就察觉到山中传来的熟悉气息，同门都聚在一处，易正易邪和执明也在其中。
金眼白蛟将她送至山脉前就不再前行，转身化作一条长蛟飘然飞远。拂衣独自进入山中，老远就看到一座古老的广场正中，围坐着正朝她招手的同门伙伴。
“拂衣，你进阶后期啦——”丹玉羡慕地蹦跶起来，迈着小短腿朝她跑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满眼欣喜。“太好了，以后鑫云欺负我，你就能帮我啦。”
“小红鸟，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鑫云才不会承认，这五年里，好几次她都仗着自己修为高，把丹玉的战果悄悄抢来吃掉了。
“哼，我懒得理你。”丹玉故意侧过头不看她，拉着拂衣的衣裙让她坐下。
培坤是宗中最稳重腹黑的一个，大多数情况下，丹玉都没法维持大师姐风范，长离、小桐和鑫云都只会胡闹，钟韵看热闹不嫌事大，蔺不屈说话又能噎死人，所以他只能站出来维持住局面。
“大师姐，鑫云师妹，不要再争了，拂衣进阶是喜事，值得庆贺一番。还有执明师弟，他愿投入无相宗门下，也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一桩。”
拂衣看向神情淡定的执明，眼中露出几分惊讶。“当真愿意加入无相宗啦？”
“他原想加入渡厄宗，人家不收。”蔺不屈突然一脸正经地解释了一句，堵得执明喉头一哽。
“哈哈哈哈——”
山顶爆发出众人狂笑，蔺不屈却还一脸迷茫，不知道他帮师姐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为什么会引得大家发笑。
执明听到拂衣询问时还有些不知如何作答，被这么一笑场，心中种种复杂情绪倒是消散了不少。“我犯下过大恶，心中有愧，以后只想用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助更多的生灵，不求有功，只求赎罪。”
“你的龟壳都被万象撬去了，这也算是有过果报，小师弟不用再多怪罪自己。”蔺不屈再次暴击，听得众人笑声更大了。
执明眼角微微抽搐，他知道这位小师兄确实是想安慰自己，但说的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他的龟壳至今都还没长好呢！
“对了，说起万象！”拂衣一拍大腿，把此前与赵小洛相见的事与大家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分析道出，总算是侧面堵住了蔺不屈那张嘴。
此前就曾与他们说过，缚龙域很有可能是万象最大的一块碎片，在异时空经历的九星连月，拂衣也告诉过他们。
但如今听说大碎片衍生出极阴极阳体试图重塑器灵，还是惊讶得无以复加，九阶道器失去器灵还沉寂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如此之高的灵智。
大家都很庆幸，这份灵智没有用来帮助戾霄，与之相反，大碎片是想独立于万象与戾霄，不参与他们的灭世成神大计。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帮大碎片一把？”拂衣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解救极阴体小女修的事，她不想托付给四大阁去做。以戾霄的实力与气运，四大阁的人无法抵御。
众人都觉得应该如此，不管大碎片生出新器灵又要如何，至少它现在属于仇人的仇人，所以暂时能归拢到自己一方。
钟韵突然一拍手，看向拂衣道：“金灵和火灵在戾霄手上，土灵还被乾坤吃了，这样的话，缚龙域的五行之灵就不可能被找齐，大碎片也不可能生出新器灵啊。”
五行灵物必须在陨落后才会重新生长，戾霄只是收服，不会抹除这两个灵物，以免生出新的来又要去找寻。乾坤吃掉的土灵也依然存在，只是不再单纯是土灵而已。
他们向要助大碎片生出器灵，就必须凑齐五行之灵，既无法得到旧的，又无法衍化出新的，成了一个死局。
拂衣唤出乾坤，小丫头穿着一身黑白阴阳鱼道袍，乖乖巧巧悬浮在众人中间，抿着嘴笑得一脸灿烂。“嘿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丹玉和钟韵最喜欢她，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还忍不住去捏她头上的小鬏鬏。
“要是能帮到大家，我可以把属于土灵的一部分力量吐出来，以后再找一个新的土灵吃掉就行啦！”
乾坤自从吸收玉清光团，对寻常炼器材料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大，何况她浑身都是用高等材料炼制，土灵实则可有可无。
“戾霄那里的火灵与金灵，可以等到解救出那个小辈之后，让她与小洛联手，利用缚龙域本身的力量去获取。但前提是我们救人的同时，还要找到水灵与木灵。”
灵物与出生的领域有一定连接，极阴极阳与水木土结合，再利用缚龙域本身的力量，就能吸引出火灵金灵融合。
众人决定去寻找一个信得过的三阶化形妖修，带他们进入缚龙域内，说过五行之灵，拂衣不得不问起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先天异火找到了吗？”
“找到了。”丹玉喜滋滋地道，“是我感应到的，不过它现在正处于狂躁期，要再等上一个月才能将它收服。”
在圣妖山衍化出来的先天异火，自然不能与外面那些异火灵火相提并论，就连天生对火亲近的丹玉都不敢小觑。
第771章 感谢【包二丫】打赏加更（二）
先天异火与九天重水一样具有攻击与侵略性，只是二者的方式不一样。
重水能吞没一切物质，包括神识，唯有一些特殊材质能够收取。它的性质是极阴且柔和的，就算吞没万物也只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而且这是因为它本身极阴，且蕴含了世间最浓郁的水灵。
而先天异火的攻击性就十分外显，狂躁凶猛，把极阳的性质发挥到了极致。
丹玉所说的暴躁期，是先天异火感应到有人将要收取它，出于本能产生的反抗。先天异火灵觉敏锐，灵智惊人，但它本能蕴含的野性让它不肯臣服于任何族群。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曾轮番前往先天异火所在处，给它说明并不是出于己用去消磨它的灵性，而是让它助上下域一臂之力，与重水息壤一起融合。这样对它来说并不是死，更不是牺牲，而是换一种存在方式。
在上下域融合后，先天异火还是能够重新生长出来，重水与息壤亦是如此。
但它的抗拒本能占据了上风，暂时无法控制，在狂躁中，丹玉感觉到它表露出一丝动摇，虽说模模糊糊，但能确定是让他们先避开这段时间，等它压制住本能平静下来再说。
拂衣听后心下一松，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很快就能与上下域融合了。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易正突然开了口，不顾大家惊讶的目光与反对，语气笃定地道，“我的灵觉告诉我必须去，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们。”
易正确实一直是个老实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就连调皮的时候都有股乖巧劲。不论大事小事，他都不会撒谎，可不像白泽本体那个老忽悠精。
易邪闻言手微微一颤，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暴躁不安。“你的灵觉不准，别添乱了。”
拂衣原本不认为易正想去是一件大事，可是看到易邪的反应，心中猛地一震。“小邪，你为什么不想他去？”
易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就是不想他去添乱。”
“哈哈，你好幼稚！”
“哦我知道啦，小邪也想去！”
“哼，我都去不成呢，你们都别想去。”
最好骗的长离、丹玉和鑫云立马信了他的鬼话，钟韵也跟着调侃起来。
唯有培坤，执明和拂衣，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易正是白泽善灵转世，天生具有福泽天下的大善之心，他想前往山水云间，绝不会是简单地想要帮忙融合。
易邪的反应很清楚地表明，易正此行，可能是要牺牲自我，成为媒介之一，以助融合上下域。
不明就已的几只早就已经转开了话题，吵吵嚷嚷说起进入缚龙域的计划，而心如明镜的几个心中难受，却无法说出一句劝阻的话。
残忍地说，善灵可由白泽再生，无论转世多少次，都是换一副躯壳，而融合上下域一事唯这一次机会，要是失败，就再没有新的重水息壤和异火供他们消耗。
现在的情况经不起拖延，每时每刻都很重要，所以谁都没法对易正说出那一句，你不许去。
修道之人，不能顺从心中不合时宜的悲悯，一人与苍生同样重要，但易正是如此特殊，他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苍生。知万事的白泽早就有所预料，他的沉睡就是为了创造出新的生机。
他不确定自己会分化出恶灵还是善灵，是以早就叮嘱大家察觉出转世之人有毁灭倾向，立刻诛杀。但他不曾说过，若转世之人是善灵又当如何。
如今拂衣明白了，若是善灵，便会自行做出对苍生最有利的选择，谁都无法阻止。小正的存在就是为了最后的献身，这让她平稳的心境无法不生波澜。
但她与培坤、执明都未说出心中忧虑，天真到有些傻气的同门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就好，有时候看得越明白，越是难以保持心境的平和。
拂衣决定去圣妖山四处逛逛，早就把这里摸透的众人都不想再去，于是留在山中修行，等待先天异火平静下来。
圣妖山不单是一座座山峰，这片广袤无垠的山脉中分布着森林河流，悬空岛屿，灵气雾气氤氲，景致大多有着不经雕琢的粗犷。
许多山峰之巅都有落脚的广场，大小不一，上方刻制的纹饰都是各类妖兽原身，有七大妖祖，也有如灵兔灵虫一类的低等妖兽。
这里的资源极多，许多年无人开采的矿脉，漫山遍野的灵植，若不是天道不完整，肯定能衍化出一批新的生灵。
拂衣走走看看，心有所感就坐下来感悟天地，一个月时间匆匆过去，这日清晨，她刚刚从入定中醒来就被一阵浓郁的火灵气吸引。
“拂——衣——”丹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由远至近，她身上坐着两脸兴奋的钟韵和乾坤，还有平时嫌弃得不行的鑫云。在她身后是长离，驮着余下几只朝火灵气传来的方向飞去。
“快——跟——上——”丹玉兴奋得不行，快要抵达拂衣所在的山峰时，神识一动就将她拉到背上。“异火传达出愿意被收服的情绪，但它的本能还未完全压制，让我们动作快一些。”
凤凰与朱鸟一振翅，下方景色骤然变化，不一会儿，他们就越过山脉来到一片红色的火山外。这里原本也是与外面一样的山脉，但先天异火在此影响了矿脉与灵气，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
红彤彤的山石上生长着数不清的火属性灵植，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不时还能看到裂开的岩石层中闪过火光。那是地底深处流动的岩浆，岩浆下方还有数十条矿脉交错。
“快看那里，有金色灵光闪烁，好像是异火！”鑫云的眼睛最好用，老远就看到远方一处裂缝下方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
在她开口的同时，丹玉也察觉到了异火的气息。“你们先退后，要是再激出它逃避本能，我们又得抱头鸟窜了。”
众修闻言纷纷向后退去，只余下她一只缓缓降落，巨大的鸟身不断变小，在落到地底的时候，已经能从地缝中钻进去。
第772章 感谢【包二丫】打赏加更（三）
丹玉小巧灵动的身影钻入地缝时，热浪已经能够融化坚固岩石，但对于她来说犹如清风拂面，丝毫不受影响。
她是浴火而生的凤凰，天地间的火焰都能被她收服，无论是先天灵物还是后天灵物，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要不是境界受限，她都不必等待先天异火的狂躁期过去，此时异火平静下来，散放出来的巨大能量并无攻击之意，只余下无关紧要的炽热。
她收起翅膀附身向下坠落，一双金红色的眼像是世间最明亮珍贵的宝石，她感应到了下方闪烁着的金红光芒，那是正在与本能野性做争斗的先天异火。
“不要抗拒，我不会伤害你。”丹玉稚嫩的童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天真清脆，让人很容易产生信任。
先天异火虽不是人，但灵智与修士差不多，特别是感觉到她体内令人心安的火灵气，挣扎的幅度明显减小。
它学习得很快，此前就与丹玉有过交流，经过一段时间独自练习，它已经能够断断续续用人族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意。
“融合......域，我......新生？”
“我保证，等你融合以后，能够新生出来，而且会在更为完整的天道与更浓郁的灵气中新生。”
这是大家深度研究融合玉简后得出的结论，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与象形字，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先天异火、九天重水、玄天息壤，都是洪荒时期先天灵物，不生不灭，不会因为融合了上下域就消失。
于此相反，融合后的修仙域比现在的任何一处都更完整，也就是说更为接近洪荒时期的天道与环境，这样对先天灵物的延续有极大助益。
感受到丹玉的真诚，先天异火渐渐收敛起本能散出的炽热，从大一片虚幻的火焰光影，浓缩成为一株跃动的小小火苗。
拇指大小的金红色火焰，在一条流动的岩浆河上面漂浮着，如一颗明亮璀璨的星辰，能够照亮世间黑暗。
丹玉停驻在它前方不远处，用神识与灵力轻轻包裹着它，凤凰独有的气息使得异火愈加安心。它身上的野性迅速消退，灵智与理智逐渐提升，不再受本能控制的异火真切地体会到丹玉释放的心意。
它明白了三千域的衰败与生灵的绝望，明白了上下域修士皆无法飞升的痛苦，明白了衰败带来的混乱与厮杀，明白了时间万灵，都面临着一场难以逃开的劫数。
野性本能彻底消失无踪的时候，先天异火生出了悲悯万物的慈心，它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于是主动沉入丹玉的丹田之中，与凤凰元婴中的真火相依相伴。
“咦，居然还能滋养我的真火，谢谢你啦！”
“不用谢谢，它，滋养我。”
原来是相互的！丹玉明白了，喜滋滋地打算从地缝中离开，突然，下方岩浆疯狂摇晃，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手臂粗细的黑色裂缝凭空出现。
“是空间裂缝！”丹玉疯狂煽动翅膀向上，冲外面传音大喊，“不好啦，戾霄的鸟爪要伸出来啦——”
她尖利的声音中带着紧张，传达至众人识海时，本就裂开的地面开始崩塌下陷。
拂衣眼神一厉，转头对众人道：“走，让黑麻雀看看随便伸爪子的下场！”她可不打算转身就逃，现在都是元婴后期，谁怕谁。
“好哇，看我虎爪厉害还是它鸟爪厉害！”
“哼，我的四十米长刀早就在等今日啦！”
鑫云与钟韵蠢蠢欲动，与拂衣一样带着兴奋战意先一步冲下地缝。
培坤与执明即刻调动浑身灵力，浑厚土灵稳住大地，万灵颂音之声如战曲又如盔甲，护持着身边所有同伴。浓郁的水灵驱散地底热气，怒海浮沉一出，凭空生出的河流气势汹汹带着杀意，卷入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蔺不屈不前不后地调整方位，借助培坤与执明祭出的水土之灵，幻化出万人御兽奔腾，磅礴杀机直冲黑暗裂缝。
吼吼吼——
鑫云的虎啸声震得岩浆地洞摇摇晃晃，音波如有实质般荡开，道道银光紧随其后，星月斩带着星河与皓月的威势，与诸多攻击一同击中裂缝。
惊辰在出刀的一瞬变得巨大，紫色雷光密布，明明身在地底深处亦引得外面天空乌云密布，在它出刀的一瞬，空中黑云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巨大雷柱，随着刀气一同劈入无法窥测的空间裂缝中。
乾坤化作人形，在种种攻击中毫无阻碍地冲向裂缝，她浑身战栗，充满兴奋。“黑麻雀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也不过如此嘛！”
她的声音稚嫩且嚣张，钻入裂缝浅处，浑身剑势爆发开来，外面众人立刻就见裂缝开始崩塌。
太极剑气在一瞬间凝聚而成，黑白双鱼带着浑厚本源之力，带着演道产生的玄妙杀机，朝裂缝深处飞速下沉。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丹玉惊叫的数息之间，待她与众人汇合后，立刻转身朝裂缝喷出一道金红色火焰，先天异火助她一臂之力，那火焰仿佛能点燃整个世界。
有长离一声轻鸣，时间对他们而言仿佛放慢了脚步，明明空间裂缝先生成，里面却没能传回任何攻击。仿佛另一头的时间，与这一边根本不同。
万妖山脉，戾霄盘坐在飞云主峰之巅，接引天地之力，以助空间法则为他所用。他一身玄色道袍在狂风中鼓舞，如刻刀细致琢磨过的精致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是一尊万年不变的雕像，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峰中。
但他的思绪与神魂早已经飘离此地，随着空间力量的延伸，终于抵达了从前无法企及的圣妖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里的先天异火对自己有极大用处，虽想不出缘由，但他不肯错过夺走的机会。
谁知空间裂缝刚刚稳固，他就察觉到了凤凰的气息。
紧接着，麒麟、玄武、朱鸟、还有那只令他厌烦的白虎都在。这些挥之不去的麻烦中，还混合着三道令他极度不适的人族修士气息。
其中一道他记忆犹新，那是从他的山脉逃出去的小女奴，从前闻所未闻，后来步步登天的拂衣。
戾霄的思绪与神魂大怒，几乎用尽全气力发出一声幻戾长鸣，磅礴的空间力量喷薄而出，冲向空间裂缝的尽头。
“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第773章 感谢【包二丫】打赏加更（四）
五大妖祖后裔与三大人祖后裔的合力一击，让原本稳固的空间通道开始崩塌，原本与外域隔绝的黑暗中，开始闪现出无数修仙域的画面，有的画面中犹然可见张张惊异不定的面孔。
三千域内，共有一千八百九十域凭空显现出古怪的黑色细缝。
先是一道道刺目灵光喷射而出，紧跟着便是虎啸、佛音、与万人万兽奔腾的狂躁声，而后是刀气剑势，洪流、火焰与雷电，以及一股股引动天地的本源力量。
最后，一道令人魂飞魄散的鸟族长鸣带着愤怒杀意，从缝隙中轰轰烈烈地传至大小修仙域。
经历这一幕的所有生灵都被震撼，仿佛遇到了天怒，元婴圆满的修士都不得不爆头窜逃。
幸运的是裂缝只维持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溢散出来的力量显然不到真正攻击之力的一成，否则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万妖山脉，飞云峰顶。
凝聚着八种不同力量的攻击，不知在何时凝聚浓缩成拳头大小的光团，从裂缝的源头钻出的一瞬，整个万妖山脉开始从地底崩塌、下陷。
光团在峰顶炸开的瞬间，缚龙域的天空乌云奔腾，被撕裂的天空电闪雷鸣，地面山崩地裂，草木化作齑粉，空气中充斥着无法抵御的杀机。
原本端坐在山巅的戾霄被光团打回原形，半秃的鸟身在飓风与漩涡中翻滚，血淋淋的肉身绽开无数伤痕，可见泛着森森寒光的玄色骨骼。
他被气流卷至万妖山脉之外才强行稳住身形，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断开空间通道，才一头栽倒在地，跌入深深的地缝之中。
圣妖山，火山上空。
戾霄愤怒的鸟鸣中隐含着他一贯的讥讽声音，“乌合之众，能奈我何——”，重重幻境攻击包围了整个火山脉，在空间裂缝消失的瞬间，众人仍在幻境中卖力挣扎。
拂衣“看”到自己身处浩劫之中，绝望地持剑劈向天空，那红黑色的天空中溢散出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是毁灭与死亡，她无论如何都劈不散。
但她心底深处始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是幻戾长鸣导致的幻觉，绝非真实，她的肉身正在圣妖山中，外域一切安好，大浩劫还没有来临。
“想在幻境中灭我神魂，黑麻雀简直不自量力！”拂衣挣扎着，意识清醒的一瞬举剑劈向迎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剑势滔天，怒意沸腾，黑白双鱼化作两道无形的光影直冲高空。
没有预料中的轰隆巨响，当剑势冲上空中的瞬间，拂衣眼前景色骤然一变，终于落回到火山脉的原身之中。
“醒来——”
培坤与她几乎是同时清醒，他一声厉呵，万灵颂音中佛息传达至众人识海，似是万千苍生一起诚心诵佛念经，其中蕴含着培坤严厉的提醒。
挣扎在幻象中的众人立刻清醒，目光清醒的瞬间齐齐看向地缝深处。岩浆河枯竭了，交错的矿脉尽数被摧毁，原本各不相干的地洞因岩石崩塌而融合，这座火山脉下方已是一片中空。
众人的神识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下方混合了太多攻击余威，气流卷动杀机，裹挟着还未消散的空间法则，形成了一道暗黑色漩涡。
“都没事吧？”拂衣看向众人，见他们灵息稳定，脸色红润，心中松了口气。
“我们肯定没事，不过戾霄就说不好啦。”鑫云幸灾乐祸地摆了摆尾巴，黑金色的双眼神采奕奕，恨不得能通过还未消散的空间漩涡看到戾霄惨状。
“他肯定半死不活，我们最好趁现在前往缚龙域，救出极阴体女修。”拂衣深觉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不知又要等待多少年。
众修闻言纷纷赞同，立刻就要动身离开，直到远处墨绿山脉中传来易正弱弱的声音，他们才想起这两个小辈还在。
“打完了吗？我们能不能出阵法啊？”
在丹玉的提醒传至识海时，易正就被易邪拽住躲向远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重阵法护住。
易邪反应奇快，接连丢出十道阵法还不够，取出身上的极品灵石，按照传承记忆中抵御音攻的阵法布下一重组合阵。
他料到戾霄定会动用本命秘术，好在防护及时，两人没有陷入幻象，只是识海昏沉钝痛了一阵。
“打完了，出来吧。”长离飞上前去接他们坐上背脊，与丹玉一同驮着大家朝出口方向飞去。
途中，易正好奇地询问刚刚那短暂一战，听到他们都动用了本命秘术与杀招，一时惊叹不已。“难怪我刚刚觉得时间与空间都不对劲，还有五行与天道，好像都错位了。”
身在局中的众修当时并无太大感觉，只想拼尽全力重创戾霄，要是能走天大好运杀了他更好。
不过很显然，天道不仅厚爱他们，也很厚爱戾霄。空间裂缝被收回得很及时，有一部分攻击根本没能传达至缚龙域，这说明戾霄还有余力收回空间之力。
遗憾归遗憾，但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若戾霄有这么容易被杀掉，那也不至于兴风作浪到此时。
客观来说，先一步进阶元婴后期的他，传承记忆恢复得更早更多，加上强于心计，能蛰伏隐忍，实力远在同境界的鑫云之上。
就算是悟得剑势的拂衣，也不敢保证能在单打独斗中将其击杀，若是不顾一切，顶多两败俱伤。
“能将他重伤就是好事，我们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戾霄和万象必败无疑。”执明比所有人都更加痛恨戾霄，还有消失已久的万象，不知还隐匿在何处等待时机。
“说起来，万象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戾霄对他有所隐瞒，否则这些年怎么不见他蹦跶出来？死侍在外掠夺资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现身。”拂衣觉得有些古怪，万象要是肯背叛戾霄，那还真是好戏一场。
“就算意识到，万象也不可能违背戾霄。”培坤对此十分笃定。“万象器灵的历代主人都是想要成为伪神的玄鸟，戾霄与中古时期、上古时期的主人太相似，他无法生出背叛之心。我怀疑，他隐在暗中是有别的安排。”
第774章 抵达
一路行出圣妖山，拂衣忽想起戾霄要攻打渡厄宗的计划。云爆弹是万象器灵从异界拂袖记忆中得来，想要大量制造，必定离不开他。
“我知道万象在做什么了。”拂衣把自己的猜测道出，接着又道，“制造初版云爆弹的材料十分特殊，而且早就开始衰败，现如今只有一处修仙域能找到。”
云爆弹中的燃料是由许多种属性的材料，按照严格比例配成，未经过苏挽风改造的初版燃料，大多生长在曾被拂袖占领过的金乌域。
这里虽是一片小域，但因太阳形状神似金乌，光芒灼热异常，火灵气一向极为丰富。小型域的灵物顶多长到三阶，但初版燃料皆为二阶，配备完整即可达到四阶灵器的威力。
“他现在肯定在金乌域大量制造云爆弹，只要循着燃料生长的地段寻找，总能找到他。”
“我们要去缚龙域，这件事就交给四大阁和宗族得了，反正炸的是他们的地盘。”鑫云一心想去给戾霄添乱，对灭杀器灵没什么兴趣。
大家都纷纷应和，拂衣也觉得眼下救出极阴体女修更重要，至于万象器灵，能灭则灭，不能灭杀也影响不了大局。
曾经的他占据传承记忆与高境界的优势，现在既无完整肉身又无完整灵魂，境界之间的差距也逐渐拉近，对于拂衣来说已是不足为惧。
只要能把云爆弹尽数夺走或毁灭，万象器灵再不可能于短时间内准备出更多，再加上渡厄宗有所防范，趁普世经会攻打的计划绝无可能成功。
行出九星山脉后，一行人直奔传送广场，辗转不停回到灰星域，开始找寻合适的三阶化形妖修。
外域的妖修九成九都是四阶才能化形，唯有缚龙域妖修能在三阶化形，还有一些特殊的秘术配合丹药也能催使提前化形，但那都属于珍贵难得的天阶之物，等闲妖兽根本得不到。
进入一个妖修的储物空间，对双方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事，要是没有足够的信任和胆量，谁都不愿冒这个险。
对于进入者来说，生死都由储物者来决定；而对于储物者来说，储物空间里的**与秘密全都要暴露在进入者眼前。这对双方来说都会产生极度不适。
要是能有大量相互信任的人族与妖修，早就能够闯入缚龙域让戾霄吃瘪，一直以来，这件事都不在宗族与四大阁的讨论范围内。人多心杂，谁知道事后会不会出现麻烦。
此时的拂衣他们别无选择，好在他们人少，还有五大妖祖后裔的血脉压制，达成互相信任的条件比较充足。
他们把目光放在曾经的缚龙域妖修身上，思来想去，还是灵鹤一族最靠得住。
灵鹤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分支，其中有一支银鼎金鹤，与丹玉和长离都有一丝血脉关联。银鼎金鹤性情温和，不喜混乱，在缚龙域的时候就不喜欢戾霄，逃离后一直对拂衣与鑫云抱有感激之情。
之所以选择这一支鹤族，还因为他们在灵鹤族群中实力最高，最擅长低调隐匿，化作人形后收敛起妖息，能够骗过不认真查看的元婴修士。
镇守缚龙域传送阵的必定是妖修，若看到人族修士前来游历，就不会太过在意，若看到是与妖主不合的妖修，难免会留点心眼层层上报。
“到时候给他们贴上一枚敛息符宝，再把易正易邪弃用的灵檀木珮戴上，那些蠢货肯定察觉不了。”鑫云坐在广闻阁空中花园里，闲适地摇着躺椅，对缚龙域之行充满期待。
拂衣与钟韵、蔺不屈坐在石桌边饮茶，执明与培坤正在一旁下生死棋，长离与丹玉一起去寻找银鼎金鹤，走了几天还未归来。
易正易邪与高乘清约好见面，一同游历前往飞星域无央山脉，若有黑色漩涡出现的征兆，就好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一个月后，丹玉与长离带着一男一女归来，两人看上去皆是四十出头，面容清秀文雅，衣着朴素低调，乍看上去与大街上行走的金丹后期人族修士没有区别。
唯有用神识仔细查看，才会察觉出一丝不妥，但短时间内仍无法判断出他们究竟是哪一族群的妖修。
拂衣将易正易邪留下的木佩递给二人，又将在广闻阁取得的两枚四阶超品符宝取出，二者加持下，两只灵鹤的气息彻底消失无踪，只余下淡淡灵息溢散。
“万事俱备，我们这就出发！”拂衣试着用辨虚术勘破银鼎金鹤伪装，最终只是双目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原形，外露的气息依然是淡淡灵息，毫无妖修气息。
这对于闯入缚龙域来说，已经足够。
名为殷俏的女修带上拂衣、钟韵和蔺不屈和等待已久的赵小洛，名为殷淮的男修带着余下五只，两人如顾客一般在广闻阁假作闲逛，停留了一阵后，沿着热闹坊市漫步走向传送阵。
自从济世阁开建，前往缚龙域的阵法就不再有人严密防守，否则会引得受到恩惠的散修反抗，但最近几年戾霄阴谋落败，阵法又开始受到监管。
不过这只是针对从缚龙域出来的修士，想要进去历练，只需有筑基圆满以上的境界即可。这是为了防止筑基低阶修士进入后无法自保。
殷俏与殷淮都是三阶后期，看上去像是一对想要进去冒险寻找资源的人族修士，毫无阻碍地进入到前往缚龙域的阵法中。
一道白光亮起，两只灵鹤的视线渐渐从光芒中恢复，看到几只化形不完整的三阶妖修，凶神恶煞地盘踞在阵法周围，两人与同行修士连忙迈步离开了广场。
殷俏与殷淮许久不曾回到此处，看到熟悉的场景，他们并不觉得亲切，只有阵阵反感。不过这里的灵气比外域浓郁，让他们都有些惊讶。
曾经淹没整个缚龙域的洪流不知被引去了哪里，被摧毁的树木花草都重新生根发芽，生长得十分茂盛。乘着飞行法宝飞过稍有改变的山脉与河流，殷俏与殷淮发现，地底的矿脉与灵脉都恢复得十分良好。
这一切，都是通过抽取小型域生机与灵气带来的，缚龙域的生，不知给多少域带去了死亡。一想到这一点，殷俏与殷淮就生不出一丝探索资源的心。
第775章 分别行动
行至灵鹤一族曾经盘踞的山脉时，两只银鼎金鹤顺利找到不为人知的秘地，把储物空间中的众修放了出来。
这里距离曾经的灵鹤城不远，飞过上空时发现城池经过重建，比之以往更加繁华高大，只不过城墙上写着万寿城，在里面镇守的是一只三阶圆满千足蝎。
“你们最好先离开这里，要是被人知晓是你们带我们入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丹玉向两人道过谢后，催促着他们尽快赶往极北苦寒之地。
两只灵鹤顺从地点点头，对众人道了一句保重，便转身朝着极北方向行去。待他们走远，众人就在拂衣的引领下直奔万妖山脉。
沿途经过的城池不多，每一座都有三阶圆满妖修镇守，到了万妖山脉，隐匿气息身形的众人很快察觉到，山**有九名元婴妖修的气息。
很显然，这些年戾霄收买了不少外域走兽，只要将这九名妖修拿下，就能顺着他们的族群把后备力量全都剿灭。
“没有戾霄的踪迹，这九名妖修正聚在飞云峰内，布上了结界，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拂衣的神识最为强大，也最擅长隐匿，她独自潜入深山查探了一番，才又回来与众人聚集。
戾霄肯定不见了，看样子，就连这九名妖修亲信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培坤担心山中还有别的埋伏，于是问道：“还有没有隐匿起来的元婴部下？”
“没有，就九个妖修，还有二十九个金丹期。余下近百都是炼气筑基的奴役。”拂衣撇撇嘴，心道戾霄真是无法适应没人伺候的奢靡生活。
“那就好解决了。”培坤看了看众人，小声计划道，“丹玉师姐、鑫云师妹、拂衣钟韵，和我一起去救出极阴体女修。等人救出，小洛立刻与她联手沟通万象碎片，让它告诉你们水木之灵在何处。”
看到众修点头，培坤接着又道：“执明师弟与不屈师弟在这里戒备，等得到水木之灵的行踪，就由你们二人去收服。长离隐匿在空中，时刻警戒，若有意外，立刻放缓时间给我们逃离的机会。”
留下长离在空中，还能防备戾霄拼死现身阻止新器灵融合。
详细过了一遍计划后，丹玉、鑫云、培坤与钟韵，紧紧跟在拂衣身后朝着万妖山脉深处潜去。鑫云的储物空间中还装着略有些紧张的赵小洛，他时不时探出神识来感应，试图找到极阴体女修。
经过洪流冲刷，万妖山脉许多山峰都崩塌不见，又有新的矮坡从别处移来，整体而言变化不大。山中只有九名元婴后期，想要瞒过他们的视线与神识，对拂衣来说轻而易举。
快要抵达飞云峰时，赵小洛终于有了感应。“我察觉到了，她还在那个洞府里面，在一重有裂缝的结界中！她也感应到我的存在了！”
或许是因为戾霄伤重，他布下的空间结界不如平日完整，原本与缚龙域隔绝起来的牢笼，终于透出了一丝气息。
“我和她感觉到了，戾霄在极南一座巨大的聚灵阵下方，他不在这里！”赵小洛与极阴体女修的感应一加深，对整个缚龙域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
他们的思绪刹那间穿越山河，抵达最遥远的世界边缘，又能立刻寻找到一切想要寻找的人。
“那就好。”拂衣牵起嘴角，转身对众人道，“我们无需再躲躲藏藏，九名妖修而已，杀了便是。”
丹玉率先一步飞上高空，不到眨眼，巨大的红色鸟身就将飞云峰盖在阴影之下。不等那九名妖修从结界中出来，她就先一步喷出焚天焰，带着先天异火的气息，摧毁了整个山巅。
拂衣挥剑而上，挡住了三名妖修去路；培坤、钟韵分开两头，围住另外六只妖修。储物空间中装着赵小洛的鑫云，立刻趁机扑向正在崩塌的山巅。
没有了山石在外防御，戾霄布置的空间结界更加明显，有赵小洛指引，鑫云很快就从缝隙中找到了那名筑基中期女修。
她神识一动将人从结界缝隙中拖离，穿透缝隙时，只觉像是进入到另一个空间，确实与缚龙域不在一处。
察觉到鑫云的举动，上空九名妖修疯狂反扑，试图反身回去拦住她带走极阴体。然而他们的反抗在拂衣等人面前实在不够看，剑势刀气，磅礴土灵，终于将本就崩塌大半的万妖山脉全部摧毁。
飞云主峰是阵法结界最为严密之处，原本还未完全毁在隔空一战，现在被几股力量一搅，终于从山脉深处开始溃散。
鑫云将女修拖离后立刻朝着山外飞驰，来到斗法余威无法波及的范围，立刻将两人从空间中拽出来。“快试试看能否感应到木灵水灵。”
小女修顾不得去想这是一群什么人，更顾不得考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在鑫云的催促下与赵小洛联手，气息与神思纠缠的一瞬间，两人的感知能力都加强了数百倍。
他们就像是与缚龙域完全融为一体，每个角落与地缝中在发生什么，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极北有一朵花开，极西有一片叶落，中部的灵虫正在迁徙。
两人对整个世界的感知不像是神识那般寸寸搜寻，而是把一切画面在一瞬间收入脑海，是以在看到花开叶落与灵虫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东部河流深处潜藏的水灵，以及岸上伪装成一块树皮的木灵。
“找到了——”
赵小洛赶紧将路线绘制在空间玉简上，接过地图后，执明与蔺不屈立刻迈步前往东方。这时候，万妖山脉上空已经只余下的六只妖修，他们唯有用尽全力逃生，早就没有了还击之力。
“戾霄从入定中醒来了。”赵小洛心中一紧，提醒了一句之后，很快又恢复了轻松。“他没有理会，看上去很是虚弱，应该无力抽身。”
鑫云将两人驮上高空交给长离，自己虎躯一震，跑去支援山中混战。
待一场斗法彻底结束，九名妖修全都陨落时，执明与蔺不屈已经顺利将水木之灵收服。
第776章 新的生机
极南地底深处，一座巨大繁复的聚灵阵源源不断吸收着周遭灵脉中的灵气，巨大的地下广场正中，盘坐着脸色灰败的戾霄。
他不时睁开眼疑惑地感应远在万妖山脉的结界，崩塌的速度太快，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强攻导致。
结界彻底溃散的时候，他反而不再关心，万妖山脉的一切固然重要，但若不将伤养好，保不住性命，一切都是虚无。
失败后可以重头再来，损失可以重新找回，只要性命与境界还在，他有的是机会报复回去。
不必多想，趁他重伤前来捣乱的必是那几只妖祖和三个人祖无疑，心中恨怒交杂，但也只是转瞬之间就抛开脑后。
从空间通道传来的攻击将他伤得太重，肉身元婴，丹田识海，无一处完好。他眼下最紧要的不是正面与他们相抗，而是避其锋芒，等到重新回归巅峰时再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不过是乌合之众......”戾霄心中的轻蔑随着愤怒消失，回归平静的刹那，他缓缓闭上双眼再次进入深层入定中。
“戾霄入定了，他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布置空间结界，但地底广场的阵法十分复杂，想要破解应该不易。”赵小洛闭上眼感应着，将感知到的一切细节都告诉给众人。
名叫黄微斓的极阴体女修生得清秀温柔，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六，脸上一直带着腼腆笑容。
她与赵小洛之间的联络与相通，绝非男女之间的情感，与亲友情谊也不相同，更像是一个整体分化出来的两人，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与独立的思维。
“诸位真人，若是方便的话再往极南方行走一段，距离越近，越是方便三灵吸引金火之灵。”
听到黄微斓的话，驮着众人的丹玉与长离再次振翅，反正黑麻雀已经不管不顾开始疗伤，就算察觉到他们的举动也无力反击。
“差不多了！”黄微斓清晰地感知道了金火灵物的跃动，它们的野性本能都已被抹除，只余下纯粹的灵性。感应到缚龙域与另外三灵的召唤，金火之灵蠢蠢欲动。“应该在他储物空间中，小洛，沟通缚龙域。”
“好！”赵小洛应声的同时已经默契地闭上眼，两人的感知力与缚龙域融为一体，凝聚出一股强大无声的召唤。
乾坤吐出的土灵在拂衣手中闪烁出暗黄灵光，木灵与水灵分别在蔺不屈和执明掌心，他们三个感觉不到金火之灵，但能从手上的灵物散发出来的兴奋得知，金火之灵正在拼命挣扎中。
在极阴极阳的二人看来，缚龙域此刻就像是活了一般，有强大的意愿，有对新生的渴望，还有一阵阵受束缚已久的悲伤。
缚龙域的土地力量被调动到极致，地底广场的空间亦被引动，渐渐的，紧闭双眼不醒的戾霄身上突然迸出两缕灵光，一青一黑，毫不犹豫地脱离阵法朝外面飞去。
“成功了！”赵小洛猛地睁开双眼，神情控制不住地激动。
黄微斓与他一样，此刻感受到的兴奋与狂喜，是混合了自己、赵小洛以及整个缚龙域的心情。一重重叠加，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战栗。
“带上灵物，速速离开！”哪怕确信戾霄不可能冒险现身，拂衣仍不愿意在这里停留，融合新器灵不容破坏，最好是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严阵以待。
鑫云招来欢喜亲切的金灵，丹玉带上活泼灵动的火灵，两只巨大鸟身再一次振翅，朝着极西方向疾飞而去。
在拂衣的指引下，众人来到一片灵气还算浓郁的荒林之中，横跨枯木林的河流湍急，上空悬浮着一座光秃秃的浮空岛屿。
这里曾经也有妖主盘踞，但执明招来的洪流将缚龙域淹没后，大部分妖修都不愿再受戾霄统治，放弃地盘随大众一同离开了。
“诸位前辈，我和小洛要在岛上慢慢领悟如何融合，可是不知究竟需要多长时间。”黄微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融合期间，她与赵小洛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还需有人长时间镇守才行。
拂衣笑着保证道：“你放心，我们都在这里，无论是谁都无法惊扰到你们。”
黄微斓与赵小洛都抱着期待，点点头进入浮空岛中心，招来五行之灵环绕在身周。两人相对而坐，一阴一阳，气息完全相反，却又完美相融。
拂衣等人远远围着浮空岛屿，在空中传音交流着，皆在同时感应到了缚龙域天地的微妙变化。
“土地里好像有东西活过来了一样。”培坤与土地之间的连接最为紧密，他的神识察觉到，缚龙域的地底深处有一种奇妙的生机正在孕育。
“江河中也是。”执明简短地跟了一句，他感受到的是与培坤相同的生机。
很快，鑫云和丹玉也都察觉到此地金属性矿脉与火属性矿脉中的变化，最后是拂衣、钟韵与蔺不屈，他们真切地感应到天地气机与天道的改变。
这变幻较为缓慢，但每时每刻都与上一刻截然不同，拂衣铺开的神识甚至感觉到，这里的草木更加茂盛葱郁，江河湖溪都更为洁净清冽，天与地焕然一新，就连崩塌的万妖山脉中都燃起了生机的星星之火。
每一天结束，缚龙域都会变得更加强大，生机更加浓郁。半个月后，就连生活在这里的妖修与人族修士，都察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唯一能知晓答案的戾霄，仍处于入定状态，竭尽全力修复着肉身神魂的伤。
一个月过去，终于有敏锐的妖修察觉到，变化似乎是从极西方向被引动。前来探查的妖修见是五位妖祖在镇守，多余的好奇心全部消失，转头就来处飞驰，生怕落后半步被妖祖们灭口。
“你们快看，五灵好像和两道人形融为一体了！”
在鑫云的惊呼声中，众人纷纷调转灵力覆盖双眼，果然看到两道虚幻的人影从黄微斓、赵小洛身上脱离，就像是抽出了他们身上的一部分。
这两道流光溢彩的人影，与五只闪烁跃动的灵物缓缓融合，渐渐的形成一只五光十色的透明晶体人形。
第777章 变化
拂衣从未见过这样奇妙的景象。
她看到岛上的半空中，那个由极阴极阳人影与五行灵物合成的人影，从透明晶体渐渐变成了流动的金属，银色与金色的金属液在它身上自下而上地流动。
它一开始并无任何外貌与性别特征，那些流动的金属液体逐步成型，才将空白的脸上形成五官，但整个“人”还是金属模样。
拂衣从来不知道器灵居然还有这种生成方式，这就像是道器亲自孕育并诞生了一个全新的人，随心所欲地锻造，又顺其自然地成型。
金属人形的变化带动着整个缚龙域的变化，天空中，日月星河更加璀璨，地面上，花草树木更加娇艳。
勃发的生机让人忘记了这是出于灵气衰败期，又是一个月过去，拂衣甚至觉得这里的灵气与生机，都快要赶上这一时代的巅峰时期。
“有点不对劲了。”盛极必衰，拂衣心中隐有所感，皱着眉头看向仍在自我雕琢的金属人形。
它已经自我形成了“她”，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轻的女性模样，与万象器灵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此刻看上去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她的五官柔和，一成不变的固定神情中有着悲悯的意味，双手轻轻垂在大腿两侧，脚尖向下，稳稳当当悬浮在岛屿半空。
“天地中的生机与灵气都在往她那里涌动。”拂衣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缚龙域可能要将所有力量尽数灌注到这个人身上，她不是要成就器灵，而是要完全换一个生命形态。”
器物与器灵本是同一体，比如乾坤，剑身幻化为人形便是器灵，人形重归剑身便是本命灵器。但万象大碎片显然不打算如此。
“它要放弃万象这一枚最大的碎片，彻底脱离从前。成就出来的具有万象的一切优势，但又完全不受过去的束缚。”
听拂衣这么一说，众人既有期待，又有防备。
九阶道器自我形成的智慧生灵，若是友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友善，他们就得拽住黄微斓、赵小洛拔腿就跑。
“等等，抽空了缚龙域的生机灵气，这里不是会成为一片死地么？”钟韵突然想到，这里还有许多生灵居住，虽说大半都听令于戾霄，但总有一些不起眼且脆弱的族群独自生活着。
“现在看上去应该是这样。”拂衣的神识是众人中最敏锐的一个，由于先一步有了演道之能，再加上元婴后期的境界使然，对天道的感应也更加强烈。
“新生人形还在吸取力量，等她结束，缚龙域，也就是万象大碎片便会死去。”
“那我和不屈先去四处通知大家离开。若是不听，就跟戾霄一起在这里等死。”钟韵与众人打过招呼，和蔺不屈一起分别前往两边，驱赶着还在诧异之中的妖兽与人族修士。
灰星域传送广场有人镇守，只需向上汇报有大量修士离开缚龙域，城主府与四大阁立即就会派人前去筛查。一旦发现戾霄的死忠部下，就会被送往隐秘地带严加看守，若有人肯背叛戾霄，四大阁也会大为欢迎。
钟韵与蔺不屈的速度极快，将极东与中部的妖修与人族全都往极北赶，到了极北一路搜寻活着的生灵，浩浩荡荡形成一片黑色宽河，在逐渐干枯的地面崩腾狂涌。
让两人感到惊喜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族群真心在乎戾霄，他们九成九都是被死侍或戾霄部下带到此处，强行留下来繁衍后代，修炼进阶，好为戾霄打理城池，开采矿脉与资源。
唯有镇守传送广场的踏云兽是戾霄死忠，看到大家都想逃离，族中唯一的元婴立刻现身，试图斩杀几头高阶妖兽以儆效尤。
结果他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一道刀光，一道法术光影齐齐击中，元婴逃窜出体的瞬间就被抹除。
余下的踏云兽在两人威胁下不得不接连启动阵法，把留在缚龙域数十年的生灵们统统放走。
这时候，距离两人出发又过去了一个月，刚焕发新生不久的缚龙域，陷入了比此前还要衰败的阶段。生机与灵气全都朝同一方向涌去，现如今无需有多高境界，都能察觉到这一点。
极西悬空岛上，黄微斓与赵小洛渐渐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看向上方。金属人形体内已经开始生出经脉，让人意外的是，她连五脏六腑与骨骼都在缓慢生长中。
按理说器灵压根无需这些，乾坤看似人形，实则体内就是一团光而已。
“我们和她的连接断开了。”黄微斓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与赵小洛一同往岛屿边缘退去，似乎生怕惊动了上面的金属人形。
但她并无反应，任由两人走到崖边被长离接走，仍不曾停下对自己的雕琢。
“和缚龙域的连接也快要断开了。”赵小洛有些遗憾，趁着这最后时机感应了一番极南方向，模模糊糊中，他感知到戾霄仍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黄微斓与赵小洛之间的连接是在离开岛屿七天后断开，两人的极阴极阳体都不曾改变，灵息与修为境界也与此前一样。唯一有区别的只是那份感知能力，就像随着万象大碎片的死亡，一起死去了。
“这样也好，若你我时常互相影响，反而对修为不利。”赵小洛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尽量往乐观处想。
黄微斓比起他更多了一份欣喜与轻松，极阴体的身份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她只想平平静静生活，不想身上再有更多的异常。如今只需掩盖住体质，就能做个正常修士，以稳固的心境逐渐进阶。
“真好，连接......彻底消失了。”黄微斓看着岛屿半空中渐渐生出白皙皮肤的人形，脸上露出好奇又宽慰的微笑。
半月后，赶回此处的钟韵与蔺不屈一来到附近，就看到空中那赤身的女子渐渐“长”出衣衫，光溜溜的头上生出细密乌黑的发丝，一寸寸延伸，直到后腰处才停下。
第778章 血灵
神情温和的女子眨了眨眼，远在天边的一片山脉速速崩塌，她伸出双手放在眼前好奇地看了看，缚龙域另一头的河流停止了循环。
她从毁灭中得到新生，原先的本体彻底失去作用，熬过数次大浩劫的九阶道器大碎片，就在她鲜活灵动的一举一动中，渐渐化作齑粉消散。
“是你们帮助了我，多谢。”
她的神情中并无万象器灵一样的狠厉与阴鸷，虽说谈不上活泼热情，但看向众人的眼中确实有着真诚感激。她的气息平和，无一丝躁动不安，不知是不是具有道器的完整记忆，总给人一种充满智慧的感觉。
“这里快要崩塌了，尽快离去吧。”她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动作，只认真劝着众人。“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你们走。”
拂衣等人传音商议了片刻，齐齐点头表示同意，一道柔和但沉厚的力量顿时包裹住他们，与传送阵截然不同的拉扯感传至周身，数息之间，眼前景色就已截然不同。
“这里是乐阳域。”拂衣对缚龙域邻近的修仙域十分了解，在一座山巅站定后，神识在方圆数百里扫了一下就能确定。
比起灰星域，乐阳域距离缚龙域可远得多，而对于新生器灵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带着诸多生灵穿破空间抵达，看来实力比万象器灵要强太多。
“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拂衣看向还在好奇自己肉身的器灵，发现她对这具古怪的血肉之躯也有疑惑。
“我......应该叫万象，可我不想叫万象。”器灵嘀咕着，很快给自己敲定了一个新名字。“我是器灵，又是血肉之躯，就叫血灵好了。”
血灵的境界远远超过下域天道限制，能够感应到的只是元婴圆满，但又明显比元婴圆满强大。她倒不摆什么长辈架子，更不似万象那般傲气十足。
坐在山巅交流了一阵后，血灵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确实不愿意再任玄鸟后裔成就伪神，自从原体在上一次大浩劫中溃散，她就明白想要活下去，不能再盲目听从玄鸟的号令。
对于仍在为虎作伥的万象器灵，她丝毫不抱好感。
“他明明知晓，任玄鸟成就伪神只会让世界崩塌，强行取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会付出惨痛代价。戾霄只看得到眼前利益，却不想想时空动荡里的奇异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要平白无故地赠予给某人？”
时空动荡的形成与源头，是连血灵都无法理解的事，拂衣曾在异时空亲自体会过，那种不知从何时何地钻来的强大力量，她是一点都不想要接受。
一心想要站在世间巅峰，却又急不可耐不肯照常修炼，哪有这么多好处全都让戾霄一只鸟占据？他不是想不通这一点，只是太偏激地想要征服天地与苍生。
“那你可知晓，已经接受到一丝外来力量的魔种，究竟该如何收服或毁灭？戾霄好像打算收服此物，用它再次祭阵，换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血灵听到拂衣的话，闭上双眼轻轻一叹。
“唉，那阵法应是洪荒时期的仙者所建，我出生在上古时期，境界受限，根本无法理解太多。从这阵法中引来的力量，恐怕很难彻底消除，至于收服，戾霄应该打算从渡厄宗夺得‘地藏七梦经’，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经过血灵一番解释，众人才知白泽善灵转世创立佛门的初始，留下过一部《地藏七梦经》，可是历代佛修都无法参透其中深意。渡厄宗建宗祖师得到秘经后一直收在宗内，到如今依然不知晓秘境的真正用处。
“地藏七梦，必须身处降神阵内，结合阵法才能够领悟出真意。而这部经文实则对修炼亦无助益，只是用来压制来自未知时空的力量。而且领悟秘境之人，必须是地品以上单水灵根，或是水属性妖修，条件较为苛刻。”
既具有精纯的水灵息，又要有足够的境界抵御住阵法中的力量，还要有极高的悟性去理解晦涩经文，这样的人确实不易寻找。
大家的眼神纷纷转向执明，难找是难找，但他们眼前就恰好有一个绝佳妖选。
拂衣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是执明收服了魔种，原来戾霄早就有计划，一边发展了诲偷盗宗门秘经，一边用血脉桎梏控制执明修炼。
而这一世执明的血脉桎梏解除，还与戾霄结下更大的死仇，了诲的投靠更是早早暴露，别说盗取秘经，后续连走出闭门思过的洞府都难。
戾霄不得不另做打算，于是用云爆弹强行攻打的渡厄宗的计划，就此产生。
这说明他心中开始着急了，要是不能在飞升前成为上下域内至强者，他就只能臣服于上域玄鸟之下，做个乖巧晚辈，放弃成就伪神的大计。
戾霄可不是个会臣服的鸟，找到地藏七梦经后，肯定会立刻着手安排合适生灵领悟。现在看来，黄微斓可能是他的最佳人选。
“地藏七梦经真的能收服魔种、不被反噬？”执明眼中闪过警惕，魔种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能够毫无代价地收为己用，岂不是太可怕了么？
“自然不能。”血灵一口否决，摇了摇头继续道，“所谓七梦，其实是收服者为未知时空的古怪生物，制造七场幻象迷梦，一步步将其引入类似‘听令’的状态。但这未知之物究竟有多强大，谁都不清楚，所以何时醒来，谁也说不准。”
等到魔种醒来的时候，所谓的收服者恐怕会在一瞬间被反噬，连反应都来不及，小命就丢掉了。
“那照这么说，魔种这个麻烦，岂不是完全没办法解决？”拂衣很是头疼，消灭不了，无法收服，难道就任由这个随时可能带来灭绝危机的东西活在某处？
血灵是九阶道器衍化的生灵，她没办法，那灵域的诸多渡劫道尊也不会有办法。
血灵遗憾点头，不过很快又道：
“我想办法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我们受到种种限制，或是眼界、或是思维、或是固化的恐惧，一时半会无法找到关键罢了。不论能否解决掉未知时空的力量，眼前最紧要的还是另一件事，如何杀了戾霄。”
第779章 等待时机
血灵主动提及此事，一是真心不愿看到戾霄再祸害修仙域，二是想彻底摆脱他与万象，以绝后患。
“我与万象难免互相影响到对方，他的执念太深，与我又是同一体衍化出来的生灵，就像是曾经的黄小友与赵小友一样，彼此能够感应、产生连接。”
血灵不愿意被万象束缚，甚至很是厌恶他在偏激之下的所作所为。至于摆脱戾霄，是为了断绝心中对原主人的那一丝怀念。
她是由试图成神的玄鸟炼制出来的，作为本命法宝一直成长值本命道器，不可能不对原主有所感念。但这份感念，在两次大浩劫外加无数岁月的冲击下，变得极淡极轻了。
“你能感应到万象的存在，他此刻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
“应该是。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他现在顾不上我，应该是有更加紧迫的麻烦。”
众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宗族与四大阁找到了他，屁股着火，顾不上远在天边的麻烦了。
听拂衣说到万象穿过时空通道进入了异世界，还有幸归来创造出全新的武器，血灵惊叹于世事无常，也不得不承认万象气运强大。
“他所进入的时空动荡另一头，必然不是魔种的力量来源处，但他的经历证明了一点，时空动荡并非无法穿梭来去。”
拂衣听到这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那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让魔种滚进时空动荡里，回到属于它自己的时空中？到时候再将阵法毁去，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血灵细细思索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答道：
“理论上可行，只是一来我们创造不出时空动荡，除非耗费大量生灵启动降神阵，这与原本的目的完全相悖。二来就算创造出时空动荡，我们仍无法领悟其间规律，要是把魔种引去和平安稳的时空，罪过就大了。”
除非有万全的把握打开魔种来源处的时空通道，再将它逼入其中，无论死活，都不会再牵连到无辜的时空。
“所以说到底，居然需要启动降神阵。”拂衣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再看到异时空的祭祀再发生一次，哪怕那一回祭祀的是心怀不轨的魔修，大量生灵的陨落还是让人心悸。
血灵点点头，无奈道：“还是先着手将戾霄击杀，至于解决魔种，待你们将上下域融合后再说吧。”
只要戾霄一死，就无人再利用魔种来生事，哪怕暂且无法消灭，至少也能够继续镇压。
“想要击记忆较为完整的妖祖后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祖的特殊性，使得他们的后裔皆与天道有紧密关联，击杀妖祖后裔，是为逆天之举。所以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唯有与他同等的生灵可行。”
拂衣早就想到过这一点，要是单凭强大实力就能解决戾霄，这鸟早就活不到今日。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要紧，她们这一方要实力有实力，要传承有传承，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与戾霄同等的存在。
“我的本体外部仍在不断崩塌中，但现在崩溃的只不过是表象，是衍生出来的山川河流，真正的本体，还未开始崩塌。”
道器大碎片是缚龙域的核心，外部的山川河流与天地全都消散，碎片本身才会开始死亡。这一过程，有可能延续五十年甚至更久。
“戾霄所在聚灵大阵，是建立在我本体的阵法之上，所以哪怕山河不再，天道不存，他还能借助本体的最后余力疗伤。若想击杀，最好是趁现在，待他伤势恢复重回巅峰，他便不会坐以待毙。”
拂衣等人早就蠢蠢欲动，对戾霄本尊的痛恨，对他所作所为的厌恶，让他们心中一直揣着复仇的火苗，在最黑暗的时刻，是这复仇火苗照亮了他们的前路。
“他若借助你的本体，能否动用超过境界的空间之力？”拂衣不担心杀不了他，只担心此战涉及他们无法控制的力量。
“必然可以。”血灵毫不迟疑，不过神情中并无忧虑，反倒带着一种超然的自信。“我会随你们同去，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在空间法则上，我的领悟远远强过他。”
血灵说着一招手，在身边划出一道原形灵光，轻轻巧巧伸出手去，竟在众人注视下扯出一朵沁心域独有的灵花。
她将柔弱灵花完好无损地悬在空中，手离开原形光洞时，空间通道就被还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惜的是，在本体与万象器灵不曾消除前，我无法亲自对戾霄出手，否则违背器灵的自然法则。”血灵不无遗憾，要是她亲自动手，远在此处就能与戾霄一战。
器灵不能背主，更不能弑主，否则便是违逆天道法则，自己也会消散。血灵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让众人不受到空间法则的威胁，也能在危险时护住众人跨越空间离开。
“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趁他伤重入定，打个措手不及！”鑫云是最坐不住的一个，杀戾霄都快成她执念，现在眼看就能实现，整个虎都兴奋不已。
拂衣看向血灵，不大确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等万象先被控制住？”
“不错。”血灵点点头，给了拂衣一个肯定的眼神。“万象与我一样能够跨越空间而行，他的实力虽远不如从前，但拼死之下，带着戾霄离去还是不成问题。为了杜绝后患，我想先请你们一起，随我去杀了万象。”
拂衣一听，咧嘴笑了。“等了这么久，终于能报仇了。”她对万象的恨意不比对戾霄的少，这个与异界拂袖一起吞噬姐姐灵魂的器灵，是她必杀名单中的第二位。
“先等他自行消耗一阵，一旦察觉到他有跨空逃离的征兆，我就带着你们一同围堵过去。做好准备，万象已经开始着急了。”
血灵一直在尽力感应万象，说话间丢下黄微斓与赵小洛，带着余下众人一点点朝着金乌域逼近。她尽量隐匿行踪，以免自己的靠近惊动万象。
在三次跨空而行、抵达金乌域附近时，血灵双眼一亮，语气兴奋地对众人道：“他受了伤，应该支撑不了太久，待时机成熟，我们速战速决。”
第780章 跨域围攻
荒漠之中，万象拖着残败不堪的肉身悬浮在空中，四面八方隐匿的宗族修士，四大阁长老，全都蠢蠢欲动。
被焚天焰烧毁的脸上看不出属于生灵的情绪，那双越来越黑暗幽深的眼睛，几乎连眼白都快要看不见，整个眼眶都被黑色占据，像是笼罩了一层死亡阴影。
此前察觉到有人前来围剿，万象既无担忧又无恐惧，他知道想要顺利脱身不易，或许还会受到重创，但只要激发本能对空间的感应，他就能够跨越空间而去。
空间之力是他制胜的底牌，不论有多少修士前来，都无法追踪他而去。
“四阶蝼蚁见识浅薄，真是无趣，还是上古时期好啊，九阶道尊们跨越空间距离都能对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这些小辈，一代比一代弱。”
万象颇有些自傲地看向远方还未消散的云爆弹余威，不过发射了两枚，就将八大宗和各大家族的元婴修士炸死近二十，吓得这群蝼蚁再不敢轻举妄动。
“没用的东西，还想从本座手上抢夺宝物，真是不自量力。”万象其实并不好过，他手上的云爆弹共有三十一枚，耗去两枚已经是极限，要是再浪费下去，有可能耽误戾霄攻打渡厄宗的计划。
围剿他的修士共有五十五人之多，死伤二十余，还剩下三十名元婴期隐匿在四面八方云雾深处。或远或近，这些修士都在用暗招攻击，攻击的方位不断变幻，招式不断更新加强，他防不胜防。
万象再是不在乎这具肉身，也不能任由别人继续重伤，血肉早就模糊了，他的灵感觉到阵阵死亡威胁。
漫天璀璨剑光如山岳压顶，遍地五行法术轰然向上袭来，万象小心翼翼地闪避在空间夹缝中，不还击，也不逃离。
他无法一步抵达缚龙域，回到戾霄的身边，想要归去，就必须经过传送阵法。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怕是没有传送阵法会让他通行。
他只能够保存余力，待灵力恢复到八成，就能踏破空间离开。在这之前，他要多杀几名宗族修士发泄心中憋屈的怒气。
“受死吧——”
万象干枯焦黑的手带着一副黑色手套，一击之下，远方山岳之巅显现出一道巨大黑色裂缝，阴气十足的洪流汹涌灌下，在空中形成一条水灵长龙。
吼吼吼——
长龙被剑气劈开瞬间一分为二，化作两道长蛟攻向两名元婴修士，另一边的森林上空突然被万象撕裂，雨丝一般的黑色裂缝骤然显现，将一名躲避不及的元婴后期修士分裂、吞没，连元婴都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万象得意洋洋，祭出一枚云爆弹悬浮在头顶上空，此物的震慑力让他十分满意，不过是二阶法器就有超过四阶灵器的威力，吓得这群小小蝼蚁胆颤心惊。
他当然不会再次发射此物，为了炼制这几十枚，耗费了他几十年的功夫，金乌域的材料都快要灭绝，这或许是戾霄成就神身前，他能够炼制的最后一批云爆弹了。
“待少主成神，定能踏过无数空间距离前往任何异界，说不定能直接征服仙界，奔向神秘未知的神界......”
万象心中充满期待，他相信少主一定能做到，玄鸟一族历经沧桑，如今是时候重回巅峰了。至于三千域的毁灭？那与他和少主有何干系！
“妖祖后裔，人祖后裔，联手合作又能如何？本座乃九阶道器，就算放在灵域都与道尊相当，一群黄口小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玩闹！”
万象身形闪避在空间夹层中，一次次躲开看似避无可避的攻击，短短三天内，又再击杀了三名元婴圆满。
这让他既骄傲又兴奋，下域蝼蚁的巅峰都在此处，他却能够轻而易举将之灭杀，这样的轻松，让他感觉自己找回了九阶巅峰时的畅快。
就在他决定干脆将余下众修全部灭杀，再找个地方隐匿起来好好恢复，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阵不祥的波动。他此前就感知到一个与自己相连接的生灵，虽不知那出生于何处，但肯定是与丢失的碎片有关。
原本以为新生生灵会与自己同心，但稍加感应就知并非如此，现在，察觉到那个生灵在逐步逼近，万象心下一沉。
“既然来了，为何又不现身？”他伸手撕裂空间，将重重剑气刀气引入感应到的方位，纯黑色的双眼微微眯起，竭尽全力去感知新生灵的存在。
另一头，血灵与众人轻松躲开从空间裂缝涌出的刀剑厉芒，当第二道裂缝再次显现时，众人齐齐出手，斩向远在金乌域上空的万象。
乾坤毫无畏惧地冲向裂缝深处，太极剑光凝聚的一瞬，本源之力震撼了两方修仙域。无形杀机融入剑势，势不可挡，威压犹如天地震怒，震得万象喘不过气。
紧接着，刀气、法术，金水土火四道本命秘术接连而至，空间通道中的时间被拖得极慢，万象根本来不及挥去这条通往两边的裂缝。
轰——
荒漠之中黄沙乱舞，气流在紊乱到极致时炸开，一重重荡开的余威都堪比四阶超品符宝，此番攻击不过在短短数息之间，万象根本来不及闪避。
当他灵魂颤动着试图穿越空间逃避时，却被一道更为强大的空间之力困住。
“你我同根同源，为何要如此？戾霄是主上后裔，你也敢生出反叛之心？！”万象一察觉到拂衣等人的气息，愤怒直冲脑门，整个灵魂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你偏执极端，我不愿被你拖累。至于戾霄，他一直对你隐瞒我的存在，还试图阻止我重新创造新器灵，这样的主上，不跟也罢。”
万象听说戾霄竟然知道大碎片的存在，一时有些愣怔，就在这不到眨眼的功夫，血灵已将周遭空间尽数封印，在两域之间挥出一条稳定通道，护住拂衣等人一步跨越空间而去。
金乌域的荒漠上空突然显现出巨大黑白双鱼，灵动旋转之际，一只朱色长尾鸟振翅盘旋，另一只喷着焚天焰的凤凰清脆吟唱。
云雾中，身形庞大的白虎一爪挥出星月中最纯粹的力量，黑色洪流从黄沙中狂涌而出，每一朵浪花都带着致命杀机。
而黄沙本身，混合着紫色雷光与刀气，在麒麟的操纵之下形成无数风暴卷。
一开始嚣张狂傲的万象被围在其中，显得无比渺小，无比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