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储物袋中
让拂衣没想到的是,女修储物袋中不仅有灵石、有各种各样的高价值宝物,还有一枚她熟悉得不得了的身份令牌。无相宗内门精英弟子特供,带有丹玉气息的梧桐木制成,里面还混合着白泽的气息。
这东西绝无可能造假,乍看到这令牌让拂衣心中一紧,怎么办,该不会真的杀了一个同门吧?虽说是败类,但同门相残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仔细一看,拂衣又愣了神,这枚令牌中还有一个人族修士的修士,那是她的小师弟,蔺不屈。
“嘶——”拂衣这回更加耐不住了,小师弟难道被杀了?不可能吧!蔺不屈以后可是要成为三千域第一法修,怎么可能被那名实力弱鸡的女修杀掉?
“拂师父,怎么了?”齐誉见她神情不对劲,弹出一道火苗烧毁女修尸身,将呆愣愣的她拽上自己的丹鼎,一边往回飘一边询问起来。
“齐誉,我......”拂衣犹豫片刻,紧紧抿着唇,考虑周全后还是将事实告诉了他。“我才是真的无相宗弟子,这枚令牌属于我小师弟,既然到了女修手上,最好的结果也是小师弟被人困住夺走了储物袋,最坏的结果......”
齐誉吃了一惊,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拂衣身手不凡,灵息更是从未见过的沉厚,想来功法剑法都是传承自极强大的宗族,她来自无相宗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他跟着紧张道:“那现在怎么办?女修已死,要如何找到你小师弟?要不我们回去之后先翻翻这储物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拂衣见他不追问无相宗之事,既松了口气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齐誉心地善良,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他绝不会刻意去打探。
“好,只是练剑的方式得换一种了。”
“嗯?出了这事还要练剑?”
齐誉满心不解,他还以为拂衣会暂且放下此事,让他回碧霄域等消息呢。
“当然要练,不进则退,时间不等人。若有线索我们一起去寻,到时候说不定会遇上打斗,你只可用剑,不可用法术。生死之战能让人成长得更快,与我打来打去,毕竟只是个过场。”
拂衣不想他因为这件事错过复仇机会,带齐誉在身边虽有危险,但她身上防御之物颇多,万不得已还能把他敲晕了丢进储物戒中再化尘离去。
往回走的途中,拂衣小心翼翼探出神识喂了两个孩子,见他们沉沉睡去才心安了一些,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她得尽快解决好麻烦事,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待上五六年。
回到悬空石山脉,两人一出丹鼎就将储物袋取出,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练剑广场上。在灵石与宝物中搜来搜去,拂衣的目光最终锁定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
这枚由黄铜色材料炼制的东西约莫半掌大小,疑似变了形的翅膀,有些像钥匙,但拂衣也无法确定。毕竟修仙域内大多都以阵法、结界来防护隔绝,很少有用上实体钥匙的地方。
除了这一样,别的东西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拂师父你看这尖角处的内部,是不是有一个细小的标记?”
拂衣闻言探入神识仔细扫了一扫,里面除了加固阵纹之外似乎并无别的标记,直到齐誉提醒她往阵纹深处看,她才在一条阵纹的缝隙中观察到一个微小得难以察觉的图案。
巧的是,这图案她刚好认得。
“这是恶灵谷的标记。”拂衣有些诧异,恶灵谷被清剿一事早就传遍了碧霄域及周遭修仙域,邪修身上的储物袋与谷中宝库被四大阁尽数收走,这玩意儿怎么会流传出来?
“恶灵谷邪修也不一定全在谷中吧?或许这东西正好被在外历练的人揣在身上?”齐誉自然知晓这件轰动全域的大事,当时他与父母还道,若能一举拔掉这毒瘤,碧霄域必会更加安宁。
“恶灵谷的人不多,广闻阁又以信息交易闻名,对里面的邪修可说是了如指掌。就算有人在外历练,也逃不过广闻阁杀手的追杀。这东西怎么都不该流传到那女修手中,除非......”
齐誉脑中灵光一闪,拍着膝盖道:“除非掌管钥匙的人不是恶灵谷修士。”
拂衣点点头,她也是这样认为。身为恶灵谷谷主的程连钰,既然能和奇珍阁长老上官云勾结,自然也能在外面发展其他的暗中势力。
“我们去一趟恶灵谷,看看这东西究竟能做什么。”拂衣当即决定返回碧霄域,她不相信蔺不屈会死,不仅仅是凭前世记忆猜测,而是她的宗门令牌没有任何反应。按照白泽的细节程度,不会不在身份令牌中设下感应阵法。
要是门中有人陨落,令牌多半会发出预警。拂衣想到自己手中还有蔺不屈的传讯符宝,赶紧取出来看了一看,里面的气息果然还在。
“人没死就好......”拂衣没有急着动用传讯符,万一他落在危险人物手中,传讯只会让她与齐誉也陷入死境。再者他的身份令牌都掉了,说不定传讯符也早就被别人捡到手。
“你小师弟与你分开之前,可曾说过要去哪里、做什么?”
“只说是要去复仇。”
蔺不屈没有详细说过父母之死,拂衣只知晓这两位死得蹊跷,好像是在自己家中被人暗算了。他们陨落时是筑基圆满之境,距离金丹只一步之遥。蔺不屈当时还未进阶筑基,在家中寻到的唯一线索只有一枚法器残片。
这说明杀人者也是筑基期,顶多是筑基圆满之境。此事距今并不久,就算是筑基圆满,也不一定就在短短时间内进阶金丹,所以他才会求宗主给一只罗盘搜寻仇家下落。
蔺不屈自己都毫无头绪,离宗前也曾说不知会跟着罗盘去向何方,拂衣本以为他会走得最远,没想到竟有可能与恶灵谷余孽扯上关系。
第227章 化成灰都认得
御剑来到传送广场,两人很快赶上了一轮前往青莲域的阵法,一出阵立即找到碧霄域阵法,不到一个时辰就已返回刚刚离开不久的旧地。
“你要不要先回家打个招呼?”拂衣知道探恶灵谷之事急不得,要是程连钰在外勾结的修士还活着,谷中必然会有危险。她毕竟稳住心绪,小心谨慎,若是因蔺不屈慌了神,只会一步步陷入更大的麻烦。
齐誉却是摇了摇头,道:“耽误越久,你的小师弟就越危险。我父母知晓我在外游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碍事。”
齐誉原本是去渡厄域寻找一些佛息浓郁的植物,用来研制宁神静气的新型丹药,直到在传送阵看到拂衣,这才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拂衣见状也不坚持,点点头道:“那好,先到恶灵谷附近转一转。”
两人御器而行,很快抵达邪气未散的山谷外。这里地势复杂,很难从外部看到里面的情形,拂衣本没有抱着太大希望,但来到此处才发现四处都是修士留下的痕迹。脚步、气息、斗法痕迹,看上去都很新。
“清剿之后不久,就有炼气筑基修士前来捡漏,拂师父倒不必过于谨慎。我们也可装作捡漏之人,进去逛逛不妨事。”齐誉这才想起偶然听顾客提起过此事,他脑中一向只装着与炼丹相关的东西,很少刻意在乎其它。看到这场景,回忆才主动浮上脑海。
“嘿,那还真是方便了。”拂衣跳下树梢,朝前走了几步,越往里去越是能看到修士留下的痕迹,乱七八糟的,看来这里是被人翻找了个底朝天。
齐誉匆匆跟上前来,感觉到谷中邪气仍然让人背脊发寒,心中有些不解。“我记得外面有传言称,当时你将阵法中枢给毁掉了,按理说不该有这样浓郁的邪气啊。”
拂衣祭出沉雾握在手中,比刚刚进谷时谨慎了许多。“可能有人恢复了一部分阵法,或是趁无人再关注恶灵谷,留在里面修炼邪功。”
谷中昏暗无光,四下鸦雀无声,凉飕飕的轻风拂过二人面颊,如一盆冰水从脖颈流下,一直浸到了背心。一步步踏在枯枝败叶上,咔嚓咔嚓的声音反衬得此处更加死寂。
两人并肩而行,呼吸虽未乱,但互相都能听得清晰。神识范围内没有活物,就连小妖兽都不愿潜进谷中栖息。空气中弥漫着还未散去的血腥气,提醒着来者此处曾有过一场激烈厮杀。
咚、咚、咚......
一道道似有规律的敲击声从极远处传来,像是隔着极厚的屏障,闷闷的,却又无比真实。
“有人在。”拂衣警觉起来,传音让齐誉小心防备,这声音绝非低阶妖兽随便弄出来的动静,而是有高等灵智的生灵故意发出。不知道是为引起来人注意,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在北边。”齐誉的神识同样敏锐,迅速辨出方位,调转方向朝声音处慢步走去。
阴风越刮越狠,树枝与草叶随之摇晃,沙沙轻响回荡在谷中,让那敲击声显得更加遥远飘忽。拂衣一路走一路观察,这里是她不曾来过的地方,距离阵法中枢很远,似是恶灵谷极深处。
“前面好像......有一片坟地?”拂衣神识边缘出现了一片隆起的土包,跟凡俗山中的粉底一模一样,每一个小土堆前方还都竖着木碑,走得近了才发现上方刻有符文。
碑上的符文太过繁复,她与齐誉的神识都无法看清,若强行去观察,识海就会隐隐作痛,符文还会不断晃动、流动。
两人将神识转移开来,刻意不去看那碑文,只收敛好灵息一步步向前靠近,那里正是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到坟地入口时,咚咚咚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好像隔着一层金属。没有阵法,也没有结界。”拂衣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枚古怪的翅膀,还未仔细研究,就见那翅膀脱手而出,直接钻入黑漆漆的土地下方。
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从下方传来,两人警惕地向后飞退,跃上一棵歪脖子树暗中观察。坟地中间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下方的闪烁着暗光的金属层。
那枚翅膀形状的东西果然是钥匙,此刻正贴合在金属层的一处凹陷内,散发出黄澄澄的暖光,这与周遭阴森可怖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像没什么危险。”齐誉看着裂缝处,手中紧紧握着刚认主的长剑,还以为金属一打开就要进入激烈斗法,谁知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拂衣盯着裂缝下方的黑暗看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识往下延伸,哪怕遇上危险,她也能忍痛断掉这一缕神识,大不了让识海受些轻伤。
但她预料中的任何情况都没有发生,黑暗中,躺着两名奄奄一息的筑基修士,生机淡得快要消散,一个倒地不醒,一个闭着眼,本能地祭出一道道灵光击打地洞上方。刚刚的声响正是灵光与金属隔层碰撞发出的声音。
“小师弟!”拂衣从闭眼男修微弱的灵息中,捕捉到了属于蔺不屈的气息,赶紧探出神识将人裹住,向对待易碎的珍贵物品般将人缓缓移到树枝上。
齐誉赶紧从储物袋取出丹药,化作药液渡入血淋淋的蔺不屈口中,正要问问拂衣是不是立刻离开,却见她紧紧皱着眉,注意力仍在地洞之中。
“怎么了?可是认得的人?”
“嗯,算是吧。”
拂衣答得含含糊糊,毕竟她没办法说清楚究竟在哪里认得此人。
地洞中躺着的男修是筑基圆满,被五行法术击毁了大半肉身,几乎没有几处好肉,就连脸都是血肉模糊。他的生机比蔺不屈还要微弱,显然是在斗法中吃了大亏。
拂衣之所以能辨出这具爹娘都不一定认得的肉身,是因为前世她曾与此人走得极近,倒不是因为交好,而是不得不时常见面。
这名筑基圆满的青年,在进阶金丹初期之后会成为戾霄手下的一名使者,负责打听外域讯息并及时汇报。拂衣一旦领到命令,必先到他的洞府领取任务信息,所以就算对方化成灰,她都能从骨子里的气息辨出此人。
第228章 种果树
青年名叫甲九,出生在缚龙域一个凡俗村落,正是属于万妖山脉的管辖范围。他自幼就对妖主有着异常的崇拜,狂热得像是每天起床都在给自己灌鸡血。
自打修炼至筑基期,他就主动投入万妖山脉做事,初期至后期都只是个打杂,到了筑基圆满才被戾霄关注到。他隐匿术精湛,身法绝妙,胆大心细还忠诚,于是就被分配去打探缚龙域各大山脉、城池的消息。
后来进阶金丹,就被戾霄正式提升为使者,涉及到的信息也更多更杂,时常前往外域打探各种隐秘。
看到昔日里风光傲气的甲九,此刻却是一副凄惨至极的模样,拂衣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偷偷笑出了声。
“让你嚣张......”拂衣简直乐得快要就地开花,神识一动祭出沉雾,趁他病要他命,剑光一闪即逝,甲九最后一缕生机彻底消散。“死在筑基圆满就行了,这辈子还是不要进阶金丹祸害苍生了。”
拂衣也是后来才知晓,甲九打探消息厉害并不是因为他天生是个好手,而是因为他懂得如何折磨别人,用刑手段在道修中是难得一见的残酷。
曾有一次,甲九返回万妖山脉汇报外域有一处小型秘境出世,入口很快就将打开,但唯有炼气期、筑基期可入内。不知为何,戾霄听后特别感兴趣,让他接着去探,最好是能将秘境中的“不同寻常之物”全部取回来。
甲九带着同为使者的拂衣一道去了,那一回,她才见识到这位金丹使者在外是如何行事。抵达秘境的时候,外面已有许多修士聚集,由于是小型域的小型秘境,这些低阶修士中几乎没有宗族子弟。
甲九让拂衣在暗处等候,自己悄悄潜上前去,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所有试图进秘境的修士屠杀,血溅得到处都是,那场面实在太过诡异,连拂衣都被惊得楞住,瞪着眼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后来,甲九守在秘境入口处,让拂衣一人进去寻找所谓的不同寻常之物,结果什么都没找着,回去还落得戾霄一通训斥。
那些揣着希望前来寻宝的修士们,死得无比凄惨,关键还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最后这理由都站不住脚了。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完全是白死了啊!
拂衣当时是个脸冷心硬的人,生不出太多同情与感慨,只是觉得整件事无处不透着荒谬。实力至上,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可是甲九与戾霄的冷酷程度远远超过她想象。当时的她底线原则同样很低,但这两位是完全没有底线和原则。
后来心境有了变化,逐渐明悟了一些道理,拂衣就更加无法接受如此残暴之事。那又不是杀了全家的血仇,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修士啊,屠鸡宰狗一般对待,如何心安。
回想起这些,拂衣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让这祸害死在筑基期,那些数不清的屠杀事件就永远不会发生。
“拂师父,先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好!”
拂衣带着蔺不屈跳进齐誉的丹鼎,齐誉自己坐在鼎沿边上操纵方向,三人按原路来到传送广场,在渡厄域的午夜返回到悬空石山脉中。
拂衣将蔺不屈放在练剑小广场上,见他身上灵息稳定下来,生机也在逐渐恢复,就知他要不了多久即可醒来。
“拂师父,好像有人过来了。”
齐誉正在悬崖边朝着远方挥剑,余光就见空中一道灵光忽明忽灭,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徐徐飞来。
拂衣取出结界珠放在蔺不屈手中,启动后来到齐誉身旁,看着远方越来越不加以掩饰的灵光,心中暗道来者不善。
果然,当灵光近了,拂衣看到踩在一朵金莲法器之上的女修,正是一名万妖山脉的筑基圆满女奴。她不记得这女奴的名字,只知道她素来与甲九走得近,有时候会跟着一起到外域历练散心。
“一路找来,甚是辛苦,总算是有个清净地方了。”女奴长着一双能瞪死人的大眼睛,远远悬浮在两座石山中间,祭出一条白色长缎挥舞在身后。
拂衣感觉她像是要上吊自尽,带着这种法器,居然还敢追上来为甲九报仇,可能是真爱吧。
“将甲九储物袋交出来,可饶你们不死。”
拂衣:“......”原来不是来复仇,是来讨要失物啊。“我们没拿,他的东西和我师弟的东西都不见了,估计是在打斗时弄丢了。”
女奴有些错愕,转瞬又一脸不信地道:“废话少说,要多少灵石直接开口,要是惊动了我们主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拂衣见她外厉内荏,分明是知晓自己实力太弱打不过,就要搬出戾霄来压人了。“你们主上是种果树的吗?”
“你,你什么意思?”女奴一脸莫名。
“你不是说他要给我们好果子吃吗?那不就是种果树的?”
站在一旁正经了许久的齐誉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的态度让筑基圆满的女奴恼羞成怒,恨不得指着他们鼻子开骂。
可是耳边不断回荡着那句种果树,让她脑中乱成一团,好半天都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道友还是请回吧,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与我师弟的储物袋都不见了,你要是去恶灵谷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东西。”
女奴见她神情磊落,语气笃定,确实不像是是在说谎,于是收起了几分怀疑。打又打不过,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假装强势地盘问。“那你们在恶灵谷时,可见过一枚黑银色碎片?”
女奴只觉那枚碎片没有灵息,也没什么用,卖都卖不出去,于是也不隐藏自己的寻找之心。“要是看到了,我愿出十枚中品灵石交换信息。”
拂衣挠了挠头,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忽一拍掌惊道:“哎呀,我还真看到过。”
“在哪里?”
“呃,你刚刚说几枚中品灵石来着......”
女奴暗骂一声晦气,从储物香囊中取出十枚中品灵石丢向拂衣。“快说!”
拂衣一把接住丢入储物戒,笑眯眯地道:“甲九尸身所在的地洞有一处草丛,里面就有一枚黑银色碎片。”
女奴闻言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去,待她走远,拂衣一把拽起蔺不屈,收起此处的所有物件,祭出沉雾一跃而上。“你还愣着干什么,骗了人家灵石还不跑,等着她找回来吗?”
第229章 追着你打
朝极北方向奔逃了一整夜,齐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拂师父这是骗人家灵石了啊!虽说那女修来势汹汹态度不好,颇有一种“要不是打不过早就动手了”的架势,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动上手啊。
拂师父居然一言不合就骗了人家十枚中品灵石,这会不会有失筑基第一剑的身份?他侧过头看向里面闭着眼养神的拂衣,淡定得像是早就忘记了这码事,这等心理素质,果真不是他这境界能够达到。
看来强者思维就是与众不同,他也该学着改变一下心态才行。就那之前的事情来说,那女修的同伴重创拂师父的小师弟,她还好意思前来寻衅挑事,咄咄逼人,实在是过分啊过分。该,就该骗她灵石......
齐誉为了不让拂师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下降,默默选择了走向一条不归路,想着想着就觉得,嘴皮子一翻就白白得来十枚中品灵石,它不香吗?!
拂衣不知道齐誉的心理活动,她也确实把这一茬抛到了脑后。她一边打坐吸收灵气入体,一边想着女奴所说的碎片究竟会在何处。
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应是恶灵谷,但她与齐誉入谷的时候十分小心,别说地面,就连地底有什么都探得一清二楚,生怕踩入谷中残留的陷阱。器灵碎片是她一直关注的东西,不可能逃得过她的神识。
若这蔺不屈与甲九一开始打斗的地方不在恶灵谷,那么储物袋也可能是在别处丢失,两人的东西都丢了,只能说明储物袋不是落下,而是在斗法中炸开了。
在佛塔外击杀的冒牌货女修,可能是在任何一处捡到的那枚钥匙,虽说待蔺不屈醒来,能够问清楚他们斗法的路径和范围,但想要寻回碎片已经不太可能,过了这么久,说不定早就被人捡到收起来了。
那名女奴去恶灵谷也是白跑一趟,拂衣知道,她是想通过找到碎片向戾霄献媚,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戾霄历来不用实力低下之人,特别是这种动不动就被骗了灵石的蠢货。
“唔......”
一声闷哼从拂衣脚边传来,低头一看,蔺不屈挣扎着睁开双眼,用尽全力聚起一层防御灵光,直到看清拂衣的脸才又松了口气。
“大师......姐......”
拂衣见他状态比预料中好得多,忍不住嘿嘿笑着调侃道:“怎么还带大喘气的啊,要不去了那个‘姐’,直接叫大师也行。”
“大师姐的实力......还不足以称之为......大师。”
拂衣:“......”差点忘了这位小师弟是个非常爱“直言”的人,有点后悔调侃他了。“你现在能说会儿话吗?还是想闭眼休息一阵?”
“我已经休息够了。”蔺不屈感觉体内似有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血脉,根本没有办法进入恢复疗伤的状态,只能任由残余的药液继续滋养,待稍微能够行动的时候再恢复。
“那你说说你跟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杀我父母之人,我找到他,然后打起来了。”
拂衣:“......”或许是她问问题的方式不对,算了,不跟师弟一般计较,她再问一次便是。“他承认害你父母之事了么?可曾说过到底是为了什么?”
蔺不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许愁。“说是奉命寻什么碎片,我父母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便杀了。呵呵,他竟然还反问碎片是否在我手中。”
“又是碎片。”拂衣没想到器灵碎片对戾霄如此重要,前世那一场秘境屠杀说不定也是为了这玩意儿,看来器灵在他的大计划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那她以后可更有理由去寻找碎片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碎片是什么,家里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来,连一张灵檀木打造的椅子都被他拿走了,想来是他的消息有误,我父母死得实在冤枉。”
蔺不屈眼中忧愁渐渐淡去,只余下恨意。“可惜用尽全力也没能杀了他。”
“嗷忘了说,”拂衣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头,“见他在地洞中吊着一口气,我顺手就把他杀了。”
蔺不屈双眼一亮,居然像个孩子似的追问道:“真的?确定他死了么?”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他本就被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我一剑过去,刷刷刷一下就解决了。”
“一剑只会是刷,怎会是刷刷刷?”
拂衣:“......”算了,这天她不聊了。
蔺不屈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师姐抽搐的眼角,心中仇恨随着仇人陨落烟消云散,只要知道那人没有活在某个角落,他就能够心安了。
接连赶了七天路,三人来到渡厄域极北,拂衣神识向外一扫,果然看到了远处那片血红色的平原。
“再往前走就是古魔战场了,我们就在这儿找个地方落脚吧。”齐誉控制着丹鼎来到一座矮峰之上,帮忙扶着蔺不屈起身出鼎。
拂衣离开丹鼎的屏障,感觉到古魔战场的方向传来道道肃杀之气,这十万年来都不曾散去的气息,仍然能勾得心境脆弱的修士发狂。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战场遗址还远,加上三人心智坚定,影响倒是不大。齐誉若是在此练剑,反而还能受这肃杀之气影响,为自己的剑增添几分杀意。
“大师姐,我先找个地方恢复疗伤。”蔺不屈能够自己走动,但无法运转灵力,识海也虚弱得紧。
拂衣把夺宝赛所获的造化丹递给他,甚至做好了大方说出“师弟不必客气”的准备,结果蔺不屈直接将丹药瓶子捏住,挥挥手一本正经地走了。
拂衣:“......”她心里苦,但她没法说。有齐誉在场,拂衣不好与齐誉嘀嘀咕咕,宗主成了个吃喝拉撒都要伺候的小屁事的事,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告知。
她本想传音告知,但以蔺不屈现在识海的状况,传音只会加重他的伤势,这事不急于一时片刻,拂衣转过身来看向齐誉,笑眯眯地道:“这下总算能安心追着你打......追着你练剑了。”
第230章 风暴
月光洒在清冷寂静的山中,树影随微风沙沙作响,本是一个宁静的夜,直到齐誉踩着丹鼎从茂密树枝中穿过,身后一道剑光划破昏暗,树木轰隆倒地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安宁。
那道剑光如一条白色的线,明明细如发丝,其中却蕴含着一种无比霸道的剑气,所及之处无一不碎,山石、树木、草皮......全都在这道白光经过时改变了原本的模样。
尘土飞扬时,两道身影又已匆匆远去,只能看到一道道月牙状的白光卷起重重气浪。
齐誉被追着打了半个时辰,终于摸索到一点心得,若老老实实朝一个方向疾驰只会挨打,若想强行反抗只会挨打。唯有毫无征兆地改变方向,冲向对拂衣无利的地势,再趁她调整追踪方向时那个短暂的瞬间反攻,挥出的一剑就能与她擦肩而过。
这是他之前根本做不到的事,哪怕连拂衣的裙角都沾不到,却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
嗖嗖嗖——
三道白光从左、右、上三个方向激射,被围困在中间的齐誉毫不犹豫地向上冲去,让拂衣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这是要拼命啊?”
齐誉无暇分心与她说话,他知道拂衣有时候会故意转移他注意力,用尽一切手段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最后会被打得脸朝地砸向地面。
他双脚在丹鼎边缘猛地一蹬,手持长剑冲向高空,聚起浑身灵力横着劈出一剑,随后身形旋转着稳稳落在丹鼎之上。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只在短短一息之间。可惜的是,他这一剑根本没能劈散拂衣的剑光......
咚——
白光劈在丹鼎上,一道如寺庙钟响的声音回荡开来,齐誉再次砸向地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几道剑光带着冷冽劲风从上方袭来。
“拂师父,你这回是用上全力了吗?”
“并没有。只不过是那道剑光之中蕴含了九十九道剑招,算起来不是一剑,而是九十九剑,你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齐誉跳脚狂奔,连砸到坑里的丹鼎都顾不得拽回来,借助树木的遮掩在林中窜来窜去,躲避紧随而至的霸道剑气。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拂衣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筑基初期,为什么能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这才使上了五成力气,就把他逼得像是钻进了死路的老鼠,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来蒙着头乱窜。
他虽看上去与拂衣年纪相仿,但那是因为二十二三岁时服用过定颜丹,实际上他比拂衣多活了二十几年,现在怎么有种这多出来的二十几年白活了的感觉。
“拂师父,稍微,稍微等一下!”在地面狂奔不耗灵力,但却极其耗费体力,齐誉常年都在店里炼丹,神识灵力是锻炼得极好,可肉身确实不如同境界修士。
“时间不等人,仇人不等你,给我卖命地跑!”拂衣才不理会他,不到极限就没有突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她可不会心软。
两人一追一逃,一夜时间很快过来,直到齐誉趴在地上用剑打都打不起来,拂衣才满意地点点头收起沉雾不再继续。“好了,休息休息吧,我也去恢复一阵。”
“啊呜呃嗷......”齐誉本想回应一句,但一张口就只能嗷嗷呜呜说不出完整句子。
拂衣见此处无人打扰,挥挥手自己远去了,这一整夜都没时间喂孩子,也不知道饿死了没有。她走到山腰处随便开凿出一方洞府,取出阵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将两个娃娃从储物戒中取出来透口气。
“长得真快,难怪幼年时村里的老人总说我一天一个样。”拂衣那时候不懂,她明明就是昨天的她嘛,怎么可能一天一个样,现在看到易正易邪的变化,总算是相信了这句话。
易正乌溜溜的眼睛越来越像白泽,瞳孔好似两颗黑色灵玉珠子,亮得惊人。由于吃得好睡得多,脸颊也丰润起来,白白嫩嫩的,拂衣忍不住上手掐了一下。
易正没有反抗,倒是易邪哼哼唧唧不大高兴,这孩子像是怎么喂都喂不胖,脸颊不圆润,张开了的眼睛长而上挑,鼻子倒是挺,就是鼻尖微微下勾,瞧着有些阴鸷。
婴儿状态都能给人带来不适的感觉,长大了难说会变成什么模样。拂衣看着这只疑似青龙恶灵的小娃娃,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把余下的羊奶尽数给他喂了进去。
一道传讯符触动了阵法屏障,拂衣神识一动将符箓牵入手中,见是蔺不屈发来确定她方位,赶紧将阵盘关闭请他进来。
齐誉闪身进入洞府的瞬间,只见两个小不点睡眼朦胧,安安分分地躺在拂衣怀里,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大,大师姐,你,你生了?!”
拂衣:“......”有时候她是真的很想揍这位师弟一顿,不为教训,只为出口气。“你先把下巴收回来好吗,我怕掉了接不上去。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宗主魂灵转世,还有这个,可能是青龙转世。”
蔺不屈听到不是她的,这才把瞪圆的眼和大张的嘴收起来。“我就说嘛,哪儿有人会喜欢师姐这么狠的......等等,什么?宗主和青龙?”
拂衣已经懒得与他计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我前几天遇到了培坤师叔,他也确定易正是宗主转世,不过现在凭这张脸就是最大的证据了。”
拂衣将自己去到永宁域后发生的事告诉他,又将培坤与自己的分析与他过了一遍。“所以现在,这俩孩子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拂衣说出这句话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从前的她,可没有什么“我们”一说,至于“责任”,更是很少主动往肩上扛。这一进无相宗,似乎就当真有了归属一般,哪怕并未与同门相处太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蔺不屈神情严肃地接过易正,将沉睡的孩子举起来与脸齐平,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宗主,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拂衣正想问问他伤势恢复得如何,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轰隆声,巨响隔着屏障都能听得真切,说明外面有极大的动静。
拂衣神识探出阵外,只见古魔战场遗址方向尘土飞卷,一道道红色风暴卷延伸至深空,好似无数利刃即将划破这片天地。
第231章 魔种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照顾好孩子。”
拂衣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去,蔺不屈让她注意安全的叮嘱很快被阵外轰隆声吞没,肃杀之气冲击得她心神不宁,饶是心境再稳固,也会被这种置身于战场的紧迫感吞噬。
拂衣赶紧取出一粒宁神丹药服下,不知是药液中令人舒适的气息还是心理作用,总之比刚刚出阵时好受了许多。感觉到齐誉正朝她这边赶来,她赶紧调转方向驾着沉雾向前赶去。
二人汇合的时候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不解,古魔战场遗址是一片死地,既然是死地,就说明绝不会生出任何动静,更不会长出修士所需的任何资源。无人之境忽生异变,观情形还不是什么好变化,自然令人感到疑惑。
“是去看看还是离开?”齐誉接连服下两粒凝神丹,背脊却仍是绷得死紧。
“去看看。”拂衣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在没有感觉到致命危机前,她是不会错过任何一种方式的热闹。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与古魔战场有关的信息,毕竟过了十万年,就算里面曾经有不少好东西,也被以前的修士们捡光了。
齐誉最近胆子大了不少,见她坚定,自然不会往后撤。于是两人再次服下宁神丹,御器朝前飞去。
古魔战场,乃是十万年前道修与魔修的战争遗址。
上一次大浩劫过后,人族与妖兽再一次从毁灭中崛起,在两万年来逐渐兴盛,宗门、家族、各种新生势力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八大顶尖宗门与四大顶尖魔门正是三千域内最强的势力。
理念不同的势力之间就难免有争执,道修、佛修行事相对平和,追求清静自在的同时亦会守住底线,而魔修追求自由长生的方式,较之其它几道就显得霸道蛮横。
正魔一向是对立的两方,就算前期因整个三千域的大局着想,安然相处了两万年,但在修仙域蒸蒸日上之时还是无法共享繁荣。
种种利益之争在正魔两方爆发开来,矛盾与仇恨越积越多,最终因为一件看上去不算大的事爆炸了战争。
那是十万年前渡厄宗举办建宗两万年大典,广邀天下生灵前来庆贺,由于佛修行事低调,说是宴会,其实就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论道论经会。没有美酒灵果,也没有斗法擂台等略显喜庆的盛事。
魔门派来的修士对此十分颇为不屑,并完全不加以掩饰,一场大典暗潮汹涌,结果恰逢此时,极北方向传来秘境出世的宝光,本就一点就燃的两方顺势爆发,战争的号角就此吹响。
秘境入口宝光冲天,显然是有异宝降世,从内部溢出的灵气十分浓郁,威压强大,唯有元婴修士可入内。这种大型秘境是每一个宗族必争之地,恰逢世间最大的几方势力凑在一堆,一言不合就有长老开打。
这一打,就是整整十年,最后以四大魔门的覆灭为结局。
修仙域对这一战并无太多记载,小道消息称,这是因为八大顶尖宗门联手做了一些不厚道的事,有人说是正道联合两不管的邪修,设下有违天道的禁阵暗算了魔门。也有人说正道与妖修达成共识,让妖兽们暗中袭击魔门后辈,甚至沾亲带故的少年、幼童也不放过。
拂衣对此将信将疑,不愿也不想去追根究底。一场过去许久的战事,只有胜败,没有对错。因为对错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至于真相,早就被淹没在古魔战场血红色的泥土之中。
“风卷好像是从中心方向传过来的,以我们的实力应是无法靠近。”齐誉将丹鼎停驻在高空,自己躲在鼎内,伸出双手趴在鼎沿上往外看。
拂衣仍是稳稳立于沉雾之上,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肃杀之气,不仅心境毫无波动,就连肉身都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再......”拂衣本想再往前去,她从紊乱的气流中感应到了一种古怪的生命力,好像前方有什么活物在苏醒。可惜话还未说完,后方就传来一道令她肃然生畏的佛音。
“阿弥陀佛......此处危险,还请二位小友速速离去。”
是禅心圆满的大师。拂衣不敢再妄动,只能悻悻回过身去行礼,这一看才知,竟有九十九名禅心圆满大师悄无声息来到了此处。
他们个个身着渡厄宗长老服饰,其中一人的袈裟上绘有代表首座长老的金莲,其余九十八位皆为银莲。
若是正常情况下,拂衣不至于完全无感应,这九十九人必是悄悄前来,说不定沿途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极北方向本就是荒芜之地,很少有修士前来游荡,这里的动静不会立刻引起低阶生灵注意,而在此处的高阶修士,大都属于渡厄宗,或是与他们有着紧密关系。
拂衣与齐誉绕着九十九尊大和尚,一边往来时方向飞,一边不住回头看。只见那些禅心期大师迅速在高空中散开,短短眨眼之间,就将数不清的红色风暴卷控制在原地。
紧接着,一片片金光闪烁的屏障开始凝结,一小块一小块地融合着,将遗址中心方位罩得严严实实。肃杀之气立刻减弱,风暴卷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刻意放慢了速度的拂衣与齐誉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被罩住的地方破土而出,明明大张着嘴嘶吼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尽管如此,拂衣与齐誉还是莫名其妙喷出一口浊血,接着便觉胸腔如有重锤猛击,头昏脑涨,欲要裂开。
“那......那是什么......”齐誉捂着头加快了逃离的速度,巨人没有五官,只有上半身从地面钻出来,但头部已经穿过了云霄。
“魔种。”拂衣瞬间有种抽离感,明明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但又忍不住反复怀疑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魔种是什么东西?”齐誉识海与胸腔的闷痛终于消失,传音也不似刚刚那般费力,回头一看,那巨大的黑影已被压制下去,只余下半截脑袋还在挣扎。“大师们好像早就有经验了。”
拂衣没有回应,她感受到周围树木与气流逐渐平静下来,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若没有意外,这只魔种应该会成为玄武后裔——执明的宠物,但在被收服之前,它会毁灭七个大型修仙域。
第232章 稳住别慌
拂衣来之前曾抱着一丝小期待,哪怕看到风暴冲天,她潜意识中还是认为许是有宝物或秘境出世,若是赶在远方修士之前抵达,说不定她和齐誉能有什么便宜可捡。
就算是低阶修士进不去的大型秘境,感悟一下宝光、接受一下精纯灵气洗礼也是好的嘛。
结果谁知只看到杀伤力巨大的东西,宝物什么的,完全没有指望了。
“拂师父,魔种到底是什么?”两人回到暂时落脚的山峰时,齐誉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才恢复了平静。“看起来很危险,渡厄宗的大师能一直镇住吗?”
“我也是在一枚玉简上看到过记载,不过并不详尽。我本以为魔种是天地自然生成的魔物,但从刚刚之事来看,这东西应该是古魔战场衍生出来的。十万年来,战场遗址中的杀气都未曾消失,那么战争中残余的魔气也可能没有消失。”
前世的魔种是突然出现在紫霞域,一现身就大开杀戒,除了身具魔气的修士,其余生灵全都是它攻击对象,就连略有灵智的矿材、灵智都不放过。
在紫霞域成为死地之后,另有六个修仙大域成为魔种的乐园,生灵的炼狱。后续好几百年,这七大修仙域都没有恢复生机,毕竟那时候灵气已经衰败,三千域整体都不大好,更不要说毁在魔种手下的死地了。
不是没有高阶修士试图击杀魔种,道修与佛修中从来不缺愿意为世献身的勇士,可惜这些勇士去了一批又一批,魂灯灭了一盏又一盏,魔种依然毫无损伤。
待它试图毁灭第八个修仙域时,忽有一名妖修降世,借助那一方大域的土地之力将魔种束缚,以不知名的玄妙秘术把它收服,后来就成了只听他一妖指挥的宠物。
那妖修正是低调的玄武后裔,执明这个名字,从此在三千域内广为流传,可惜由于当时无生灵在场,谁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
除此之外,世人也对执明的性子颇为不解。他有时会指挥魔种前往某一域,主动襄助正道,清剿大规模残害生灵的邪修势力;有时又会站在邪修魔修或妖修一方,对人族进行莫名其妙的屠杀。
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敢全然信任他,因着魔种之故也不敢得罪他,于是他就成了三千域最神秘的妖祖后裔。相比起其他几位妖祖后裔,他的低调更像是因为生灵对他的畏惧,不敢主动去窥探。
“那记载可曾说过毁灭之法?魔种要是闯出渡厄宗大师的屏障,后果简直难以想象啊。”齐誉忧心忡忡地看向已然恢复平静的极北,心情颇有些沉重。
“不曾。魔种表露出的境界只在元婴圆满,但实力远远高于此境,而且它并无实体,只是魔气凝聚的虚物,要说杀吧,好像本来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要说毁吧,打散了人家还能重新凝聚。”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渡厄宗大师,愿他们能一直镇守住战场遗址?”齐誉语气中有些不确定,他总觉得,这般强横的魔物,绝对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地底。
“我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隐患,渡厄宗怎么不求助于另外七大宗门?大家一起把它困住,岂不是更加保险?”拂衣原先是不知道魔种的来历,如今知道了,就觉魔种凭空出现在紫霞域实在古怪。
紫霞域距离渡厄域可是有着无法计量的空间距离,搭乘传送阵都得花费四百中品灵石,可以说是相当昂贵的距离了。
被束缚在佛修手中的魔种,是怎么悄无声息去到紫霞域?据它所知,这灵智低下的玩意儿可没有任何空间之力。
想到此,拂衣不得不怀疑起戾霄与器灵,这世间具有空间之力的唯有这俩。可前世......器灵有出现过吗?她仔细翻找了记忆,完全找不出这货存在过的痕迹。
据器灵自述,它早就已经碎裂成渣,一直附在一枚碎片上寻找原身,最后被一阵气流冲击到了异世界。所以就算前世它做过许多小动作,拂衣也绝无可能知晓。
反倒是戾霄,前期的行动她都一清二楚,后期的动作也多少有过关注,做出此事的嫌疑比器灵小。但这俩货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要是得知魔种的存在,肯定都是想利用起来为自己做事。
当然,不止是他们,世间任何一个渴望获得强大实力的修士,都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大杀器。要不是她加入了无相宗,变得善良可爱,说不定也会生出点儿贪念。
至于前世为何让执明捡了便宜,拂衣就完全想不明白了。
“那我们要不要私自告知七大宗门?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齐誉很少生出这样的灵觉,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拂衣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安抚道:“稳住,别慌。我们境界太低,就算去说人家也不一定信,再说七大宗门未必就不知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们先别去掺和这麻烦。”
她记得清清楚楚,魔种出现在紫霞域时,她已是元婴中期,按照这一世的进阶速度,指不定都是元婴圆满了。
既然渡厄宗还能镇守几百年,那她着的哪门子急,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魔种未必就能毁灭七大修仙域。
“走啦走啦,你是嫌练剑不累?还是嫌修炼太快?我看你修整得差不多了,与我对战一场如何?”
“......”
齐誉满脸都写着不愿意,但最终还是重重点头,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好!对战就对战!”
两人再次化作残影消失不见,天渐渐亮起,那场简短的红色风暴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朝阳似火,将整个渡厄域染上一层圣洁的暖光。
打斗中,拂衣忍不住看向极北,那里早就没有了渡厄域大师的身影,他们似乎也不在乎有两个小修士看见过此事。佛修以慈悲为怀,做不出杀人灭口这种事,可是连个劝诫警告都没有,还是让拂衣感到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完全不在乎魔种之事被人知晓?那为什么前世这么多年,渡厄域也好、外域也罢,都没有一个人知晓魔种的来历?
第233章 碎片
拂衣想不明白,也没打算深想,反正这件事暂且与她无关。她如今只想把齐誉暴揍成器,把孩子抚养大,让乾坤尽快恢复如常。
昼夜交替,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齐誉在孩子满半岁的时候离开了,笑容比从前更加自信,浑身气势都有极大的转变。拂衣目送他御剑离去,嘴上只说“打不过就赶紧跑”,心中却是默默祈祷他能圆了此愿。
“大师姐,我也打算走。”一直闭关养伤的蔺不屈难得现了身,送走齐誉后,他抱着两个孩子走出洞府,板正的神情与左右臂中的孩子有些不搭。
“你去哪里?”拂衣以为他伤势为复原,会一直与她作伴在这里养娃,没想到这无情无义的人竟然就要丢下她和孩子远去!
“回宗门,我的伤比想象的还要重,在外不好静养,回去之后至少有绿雾帮助恢复。”齐誉说着搂了搂两个孩子,问道,“师姐何不跟我们一起走?你的剑都破了,要是遇上致命危险,难不成要拔腿就逃?”
“拔腿就逃怎么了?”拂衣不解道,“不跑还留着等死?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是以,逃命是一件极其高尚的事。”
蔺不屈:“......”他家大师姐还真是完全不在乎面子这种东西啊,不过她说得确实有道理。“那师姐不打算跟我回宗?”
拂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暂时不回,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待做完了再返回。你先带着孩子离开,喏,储物戒借你。”
拂衣将自己的东西腾出来放到蔺不屈储物袋中,将小指上的戒指取下,交到他手中。“这碎块没多少灵气,不会太引人注目,但你千万记得,若是遇上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女修,千万要护住戒指逃跑,不要与之纠缠。”
蔺不屈严肃地点点头,沉声应道:“大师姐放心,我会好好护住戒指和两个孩子。”
“那你先走吧,多则一月,少则半月我就会归去。”拂衣不打算在外域久留,无相宗确实是最好的修整地点,于她、于蔺不屈、于两个孩子都最安全有利。
蔺不屈收好储物戒,把孩子们放入其中,朝拂衣拱手行了一礼便御器离去。他走后,拂衣立刻取出鑫云的传讯符发了出去。
“果然还在渡厄域,这是要一直守着渡厄宗那枚碎片?”拂衣无需证据都能确定,闯入渡厄宗禁地放碎片的就是鑫云无疑,她很想从侧面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鑫云这回有没有阳奉阴违。
按照这头虎的尿性,在对戾霄有怨气的情况下,是绝对干得出放一枚假碎片到渡厄宗、自己藏着真碎片留后手之事。
鑫云很快回了讯息,让拂衣在原地等着她,她在集会逛逛就来。收到传讯不到两天,一团虎状的云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矮峰之上。
“你还没离开啊?”鑫云化作人形落地,脸上带着笑,语气还算轻快,但眼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
拂衣有心打听,自然不会错过这“关心”的好机会。“没有,等前辈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瞧前辈有些不快。”
鑫云不自觉地抿了抿嘴,随后扯出一个苦笑道:“哪儿有什么事,就是帮人家做件事做得不大好,心里有些担心。”
“哦,是有人请前辈帮忙?做了就算是情分,何必在意结果如何。”拂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模有样地安慰起来。“要是对方那么在意,怎不自己去做?既然交给前辈,就得承担好与不好两种结果。”
鑫云一拍手,低呼道:“就是啊,要是那么重要他怎么不自己去!反正我就不想做,凭什么啊,幸好我聪明......”她说着忽然闭了嘴,笑眯眯地望向拂衣转移了话题,“孩子呢?你丢哪儿了?”
“我不方便随身带着,把他们交给信任的人养着,以后抽时间再去他们家看。”拂衣当然不会告知她真相,无相宗的身份绝不能让鑫云知晓,关于自己的事,说得越少越好。
“嗷,那也好。”鑫云转了转眼珠,带着几分试探询问道,“拂衣,我能信任你么?”
拂衣心中一跳,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跟她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迅速调整好心跳与呼吸,一本正经地应道:“若是无关我利益之事,就信得过。若是与我生命与利益相关,那就不好说了。”
鑫云闻言不仅不恼,反而松了口气。“嗐,你这人就是诚实,不知道以后要吃多少亏呢。”她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黑银色碎片,眯了眯眼,道,“这东西你替我保管,若是藏起来,不必告诉我地点,若是随身携带,也不必告诉我你打算去往何处。”
拂衣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心心念念的碎片来得这么容易,老天开眼啊!“这是何物?前辈怎么不放在储物空间里?”
鑫云摆了摆手,摆出一副无奈又无力的神情。“别问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不方便带在身上,总之你替我保管一阵,我需要的时候自会寻你。”
“前辈就不怕寻不到我?”拂衣估摸着鑫云自己都不知道碎片的用处,否则不会这般轻易托付给她。
“寻不到就算了,反正在你手上总比在......在别人手上强。这东西于我也没什么用处,我连它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其实你要是喜欢,拿去当个装饰也成。”
看到鑫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拂衣更加放心了。“好吧,那我先替前辈保管。前辈接下来准备去哪儿?还在渡厄域么?”
“嗯,要在这里待上五十年,走不掉的。”鑫云想到此事就无比烦躁,猛地化作虎形朝山外吼了好几下,惊得一群低阶妖兽四处窜逃。
拂衣见状便知,戾霄多半是让她等在此处,直到碎片染上舍利子的佛息才好离开。可惜戾霄鸟性中最大的缺陷就是轻视,他小看了鑫云,更低估了这头虎心中的怨恨。
他以为通过一些手段就能操纵鑫云,却也不想想人家也是妖祖后裔,哪怕进阶困难,骨子里的骄傲却不会减少。
“喏,这是我的传讯符宝,”鑫云见她似有告辞之意,立即取出两枚符宝,在其中一枚中注入自己的气息,“以后方便联络。”
拂衣点点头,将注入自己气息的一枚交给鑫云,起身拱了拱手:“祝前辈一切都好,晚辈先走一步。”
第234章 回宗
回到灰星域,来到灰茫茫的虚无前方,拂衣有种离家许久忽然返乡的抽离感,戴上宗门令牌钻入虚无的时候,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当真将这不曾久留过的宗门当作了第二个家。
归属感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前世她对万妖山脉毫无这样的感觉,由于父母家人早亡,宝瓶村于她而言亦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之地。
后来做了散修,在各修仙域晃晃荡荡数百年,没有一处能让她完全心安。今生倒好,父母俱在,同门友好,再加上自身实力过硬,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穿行在灰雾中,拂衣又想到自己在碧霄域及附近闯出来的名声,筑基第一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咧嘴傻笑。“要是传开了,我会不会成为感动三千域第十大风云人物?哎呀,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怎么说她也是钟韵、蔺不屈的大师姐嘛,要是这辈子混不到风云人物那等地位,岂不是丢了大家的脸?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找人斗法了?
“想想出名之后确实有许多方便之处,一来没有不长眼的敢来挑衅,能够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事端,二来有人拍马屁,心情确实还不错。”
拂衣并不觉得喜欢被人吹捧是件丢人的事,在心境没能时时刻刻稳如止水前,谁都喜欢听到好听的话,只要不被这些话吹昏了头,以为自己当真天下无敌,听一听寻个乐子也是美事一桩。
“以后在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得稍微表现一番,要是提前就有筑基第一剑的名头,也不至于被恶灵谷的蠢货碰瓷找茬了。”
一路不停不歇穿出虚无,回到月白草原的瞬间,绿色雾气带着远古时期的浓郁生机扑面而来,拂衣身心舒畅,连卧在丹田中的乾坤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在识海中向她传达出欢快喜意。
“还是宗门好啊。”拂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驾着沉雾悠悠闲闲朝主峰广场飞去。还未靠近,识海就传来蔺不屈的传音,带着一种等候已久的欣喜。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啦!”
“嗨呀,师弟可是想我?”
“那倒不是。就是不想带孩子了,他们老是吃喝拉撒,耽误我养伤。”
拂衣:“......”是她自作多情了,看来大家的同门情谊并没有很深嘛。“师弟把孩子送到主峰广场,我来带,你好生恢复吧。”
蔺不屈应了一声,很快从远处赶来,他选择的山峰距离主峰不远,恰好在神识传音范围内。靠近的时候,拂衣只见他踩在圆形飞行法器之上,一手拎着一个娃的衣领,两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子笑得咯吱咯吱,感觉自己在玩游戏。
“师弟的伤......”拂衣赶紧把孩子们接过来,神识观他灵息比之前还要虚浮,不由得有些担心。
“大师姐,您还真是铁口啊!”蔺不屈一副真心佩服的表情,绞尽脑汁想要夸赞拂衣几句,开口时却又让人想暴起伤人。“真是应了凡俗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乌鸦嘴?”
拂衣:“......”
“我回来的路上真遇到了你说的那位,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蔺不屈知道女修不喜欢人家比自己漂亮,赶紧加了一句,“就是丑点儿,没你好看。”
拂衣对他的夸人神功感到十分无力,一模一样,又丑点儿,那这到底是夸还是损呢。不过她也懒得计较细节,直接问道:“她看到储物戒了?”
“看到了,让我卖给她,我不卖她就想抢,可她实力不怎么样,而且身上好像还有重伤,说话也怪怪的,我瞧着有些疯癫。我想到你让我速战速决,便未与她多纠缠,催动了符宝抵御片刻自行逃了。”
蔺不屈取下手上的戒指,接过拂衣递来的储物袋,一边交接里面的物品一边道:“大师姐,那人是你什么人?她为什么总说自己是天命之人,让我不要与她为敌?”
“那具肉身属于我胞姐,但里面魂魄却另有其人,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与你详说。她可知道你逃离的方向?没有看到你进入虚无吧?”
“那倒没有,我们是在青莲域打起来的,我离开后立刻换了好几个传送阵,绕着远路回的灰星域。她压根儿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拂衣闻言放了心,拂袖知不知道无所谓,怕就怕躲在暗中的器灵知晓此事。“那你先休息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蔺不屈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主峰广场。拂衣抱着孩子来到玄元殿内,看到开宗祖师牌位下方白泽坐过的蒲团,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在安静的殿中站了一会儿,拂衣才意识到易正和易邪一直没有哭泣,她低下头来一看,这俩孩子正瞪着眼四处瞧来瞧去,完全没有要比哭声大的意思。
“看来宗门里的气息确实适合他们,回来的选择果然没错。”拂衣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大块黑色灵檀木,这是回来的途中在渡厄域集会上买来的,难得一见的四阶超品,用来刻制巫符文令牌遮掩气息正合适。
既然接手了两个孩子,她就不得不为他们的以后做打算,到了一定年岁,两人总要离开此地前往外域历练,戴着遮掩令牌才好保证安全。
“最好是在五岁前把人带出去,易正倒还好,易邪可不能不防。”不是拂衣小心眼,而是无相宗的隐秘事关重大,任何外人都不能知晓虚无与无相山脉的秘密。
既已怀疑易邪是青龙血脉,就不能早早防备,她可以做到大面上的公平,但细节上难免会有区别。她希望自己能够维持住本心,不要因心中的怀疑过分差别对待两个孩子,否则只会在易邪心中种下不好的种子。
“你们还算生在较好的年头,再过......十年左右,灵气衰败的迹象就该被所有高阶修士察觉到了。”拂衣叹了口气,衰败时期不仅会使生灵修炼变慢,还会因恐慌产生一系列大灾小难,打劫的修士迅速增加就是最明显的改变。
生灵皆对“末日大浩劫”有着难以消除的恐惧,人心惶惶,抱着活一日算一日的想法,乱象自然就发生了。
“乐观点想,时代造就英雄,最坏的时代何尝不是最好的时代?”拂衣坐在蒲团上,任由两个娃娃在地上爬来爬去,静静闭上眼睛,沉浸在殿内浓郁的生机之中。
第245章 四年
无相山脉宁静悠然,自成一片小天地。
这里的天气永远晴朗得恰到好处,月白色的草原上时不时传出沙沙草叶声,绿色的浓雾带着远古流传的勃勃生机,飘荡在山脉中的每一个角落。
远远看来,像是一条条浅绿色的缎带,将无相山脉及月白草原温柔地环绕着。
“哈哈哈——”一道不和谐的清脆男童声打破了山中平静,稚嫩的声音略显兴奋,不住回荡在主峰阵纹密布的广场之上。“易邪,你太傻啦,我一直躲在玄元殿里呐,你居然一整晚都没找着我!哈哈哈——”
一个穿着白色一阶超品防御服的小童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强行装作有精神,从玄元殿里呲溜一下钻了出来。这孩子生得极好看,白里透红的皮肤,乌溜溜的大眼睛,鼻尖微微有些上翘,唇瓣红得健康可爱。
他梳着两个小包包般的发髻,这是他最喜欢的发型,拂衣说,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他的可爱。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拂衣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到一个接一个打哈欠的易正,漫步走来的易邪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道:“哦,居然在里面啊,难怪我没找到。唉,昨晚睡得真香,梦里还看到拂衣给我买鸡腿了呢!”
梳着单髻的易邪穿一身红色纱织防御服,与易正的一样都是一阶超品。他的脸颊不似易正那般圆嘟嘟的,相反十分瘦削,若是大人还可说是清瘦秀气,可作为一个四岁多的孩子,难免显得有些单薄可怜。
但他的神情飞扬,眼神淡然,嘴角时常微微向上牵起,看上去又是一个自信骄傲的孩子。这样的小孩往往是在安全且积极的环境中长大,对自己的一切都充满信心。
他语气骄傲,哪怕说的是梦境,也似乎笃定这会成真。
“啊!”易正比起他来要天真许多,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委屈。“拂衣都没去我梦里!也没给我买鸡腿!”再想到自己在玄元殿内耽误了一整晚,虽说是赢了躲猫猫,但却错过了睡觉和做梦啊!
易邪看到他蠢兮兮的样子,嘴角翘得更厉害了。果然是自己比较聪明,早知他就藏在玄元殿,不过是故意不去找罢了。“哼哼,拂衣这次回来肯定会带我出去玩,我就要满五岁啦,能测灵根了!”
“我也要满五岁!我也要测灵根!”易正急急地为自己说话,生怕落后半步。“拂衣说我跟你一样大,她会带我一起出去的!”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聊开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他们只知道这里叫“主峰”,拂衣居住的地方叫隐剑锋,蔺不屈居住的地方叫万法峰,外面月白色的草原......就叫月白草原。
他们不知道这里为何就四个人,小小的脑袋也想不了那么多,只偶尔会听拂衣说,这里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他们长大了,就带他们去外面看热闹。至于外面是哪里,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拂衣走了三天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呀?”易正背靠着高高的门槛,坐在玄元殿门口,一双小胖手支撑着下巴,望着远方嘀嘀咕咕。“不是说好的只去两天么。”
“都说了是去给我买鸡腿嘛。”易邪幼稚地想要炫耀自己的梦境,反正每次出去,拂衣都会买鸡腿回来,这就说明他已经学会了在梦境中预言。
“小邪,你会是什么灵根啊?”易正的注意力转移得飞快,比起鸡腿,他更盼望着能够修炼。
“拂衣说我可能是木灵根。”易邪不知道拂衣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他一向信任她,反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算最后不是木灵根,那也绝对不是拂衣没本事,是他长错了。
“嗷,拂衣从来就不跟说我这个。”易正有些懊恼,每回他询问此事,拂衣都是一副苦恼的样子,对他说“别着急呀,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你是能修炼的”。
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但对这里所知甚少。拂衣与蔺不屈任由他们随处溜达,不管想去哪里,都能坐着飞剑或飞盘呲溜一下抵达。可是一座座山峰实在太大了,就算在里面跑上一整天也跑不到半山腰。
两个孩子都对御器飞行有着无限向往,还有拂衣的剑,蔺不屈的法术,以及这两个大人完全不需要吃东西睡觉,靠天地灵气就能活得好好的。
“哎呀,蔺不屈来了。”易正看到灵光落在广场之上,噌地站起身来,迈着胖腿噔噔噔跑了过去。
易邪不慌不忙跟在身后,走到蔺不屈身前行了一礼。
“吃饭。”蔺不屈从储物袋取出一锅低阶灵米熬制的粥,一叠做得小巧可爱的兔子馒头,以及一些可口小菜,摆在时刻备在储物袋的长桌上让两个孩子吃。
看到他们吃着闹着,蔺不屈心中一阵委屈,这些年,他实在是太难了。
大师姐是个只管玩不管事的角色,整天带着孩子漫山遍野疯跑,待想起孩子需要投喂才去灰星域凡俗买食物,待她归来,孩子都快饿昏了。
他只好担起重任,连夜研读九十九枚灵膳玉简,外出购买了大量适合喂养幼童的食物,勤勤恳恳将心得变为实操。烧烂了五十口凡俗铁锅后,终于发现砂锅才是熬粥的绝佳器物。
再后来,他堂堂法修竟沦为专精灵膳的厨子,做些可可爱爱的小馒头简直不在话下。谁知大师姐不仅不佩服他天资聪颖,还指着他哈哈大笑,说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有一颗少女心,这叫人话吗?!
要不是大师姐自己没有心,他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他真的太难了。
还好两个孩子喜欢吃,让他有种与修炼不同的成就感,看到他们认认真真坐在长桌边,像是对待珍贵之物一样慢慢地取用,蔺不屈就觉自己日复一日的辛苦并不是白费。
嗖——
远处传来的破空声引得一大两小齐刷刷往后看去,拂衣踩着沉雾疾飞而来,左手拎着一只荷叶烤鸡,右手拎着两串糖葫芦,风风火火赶到主峰广场之上。
“拂衣!你终于回来啦!”
“幼稚。”
易正急匆匆地跑过去,易邪仍然保持童年老成的气质,只不过小短腿迈得飞快,比刚刚积极多了。
蔺不屈正想起身炫耀一番厨艺又有长进,结果就听易正嘟嘟囔囔对拂衣道:“粥和馒头真的不好吃啊拂衣,我以后能只吃鸡腿和糖葫芦吗?”
第246章 约法三章
蔺不屈一向是个不喜欢情绪外露的铮铮汉子,但看到两个孩子抢夺荷叶烤鸡的迅捷动作,还是让他小小地受了点儿内伤。
刚刚看到白粥和小兔馒头时,这俩货可还是一副教养良好、互相谦让的模样,怎么一面对烤鸡和糖葫芦,画风都变了。
这岂不是说明,他多年来潜心研究膳食之道根本就是白费时间?早知道如此,他干脆去外域买一大堆烤鸡烤鸭、甜腻腻的小食存在储物袋,每天取出来一点投喂他们岂不是更省事?
看到两个孩子围着拂衣吵吵闹闹抢鸡腿,蔺不屈心中再次感叹,他太难了。
“师弟,你在那儿杵着干什么,我买了两只,你也尝尝。”拂衣神识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另一只热气腾腾的荷叶鸡,悬在空中飘向蔺不屈。“把鸡腿留给孩子,可别贪吃。”
蔺不屈眼角抽搐,他什么时候贪吃过了,不过......这鸡腿看着好诱人啊。与心中欲念抗争了十息,蔺不屈才将一根没什么肉的翅膀撕下来,一边冲拂衣问道:“大师姐此去怎么耽误了一日?可是遇上什么事?”
拂衣打发走两个孩子,让他们去一边边玩边吃,自己来到蔺不屈备好的“长桌早宴”边坐下,嫌弃地戳了戳兔子馒头。“没什么,遇上一个故友,多聊了半天,回来的时候为安全起见又绕了远路,这就耽搁了。”
这四年生活得清闲幽静,拂衣遇到齐誉都觉得有些恍惚了。对方在这四年里成长了不少,不再是前世那个温温和和的青年,变得......更接近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
他与家人一起为老者报了仇,找到那名金丹圆满邪修时,对方果然重伤未愈,三人合力将其击杀,心中一些闷闷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解决了这件事,他就开始炼丹、游历、练剑,并让家人也加入其中一起提升实力。
意外的是,拂衣教他习剑的小小举动,竟改变了他父母的命运。有心提升实力的金丹期进度自不会缓慢,外出寻药遇上危险时,总是能够顺利化解,自此早就过了他们陨落的时间,二人仍然活蹦乱跳。
拂衣见他急着去找一种一开即逝的灵花,于是匆匆与他告了别,自己绕着路回到了宗门。
“大师姐,”蔺不屈见两个孩子吃得正香,转过头来以凡人耳里听不见的声音道,“什么时候带他们离开?外面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拂衣点点头,神情跟着严肃起来。
“就在灰星域西边一个凡俗国度,距离虚无不算太远,御器飞行一月就能到。那里灵气相对别的地方要浓郁一些,是附近最强大的国度,不会有战事。国师是一名筑基初期的老妇人,我打着游历的名号与她接触过几次,人还不错,嘴特别严实。我带着他们在那里修炼,足以保证安全。”
虽说带两个孩子一起修炼不算特别引人注目,但拂衣还是要面面俱到,易正易邪筑基前都需要吃饭饮水、学着与人来往,她就不能把人带到深山老林中教导。
在人家的国度安家,少不得要和国师打打交道。她选择的是距离国都不远的城郊山庄,那里风景优美、风水极佳,由于靠近龙脉中心,灵气也较为浓郁。
“那就好,我暗伤未愈,只能偶尔去探望,以后就只能多辛苦大师姐了。”蔺不屈与甲九那一战差些伤到根基,在地下二层找了许多灵丹妙药,至今也只修复了**成。
他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生机浓郁的无相山脉,只庆幸拂衣没有找太远的地方落脚。
拂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语带调侃道:“你只管好好休息,待伤势痊愈再想着报答我吧。”
这四年来,乾坤的损伤逐渐修复完善,不仅没有留下任何隐患,反而因黑鱼气息之故变得更加强悍一些。
从前她需要自行催动黑鱼散发出神秘气息,以达到类似于威压的效果,现如今她一祭出乾坤,威压自然生成。有一回她在主峰试着向空中挥剑,把远在万法峰的蔺不屈吓得背脊发凉,还以为是有高阶修士闯进了无相山脉。
“大师姐,那你打算先在宗门突破,还是到了外面历练历练再说?”蔺不屈眼中颇有些艳羡,他忙着疗伤的几年,拂衣的修为与日俱增,灵力噌噌噌往上涨,灵息和两个孩子的外表似的,一月变一个样。
拂衣确实早在几月前就触及到筑基初期的屏障,只差一个小小契机即可顺利突破,但想到自己如今不过二十有五,就没急着闭关冲击,而是又再打磨了一阵。
前几天出门的时候遇上齐誉,听到他所说的一切,心中颇有感悟,进阶的念头就有些难以抑制了。
“先突破了再走,虽是在凡俗,但境界高上一层总要安全许多。宗门灵气充裕,又有绿雾加持,突破会顺利许多。再说在外面闭关,两个孩子怎么办?”
拂衣说着就把储物戒中一大堆吃食取出,交给蔺不屈保管。“我估计长则一月,短则半月即可突破,你用不着自己做饭,清粥小菜固然清爽可口,可这俩货明显不是吃素的。”
蔺不屈想到两个孩子的身份,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不是他手艺不好,而是易正易邪的血脉作怪!
“其实吧,”拂衣完全没有在乎他神情的变化,自顾自地嘀咕道,“你做的东西真的不好吃,清爽不代表不放调料啊,整天白粥、白馒头、白水煮灵蔬,这谁受得了?你倒是领悟到食物本真便是美味,这俩货能理解吗?”
蔺不屈眼角微微抽搐,他又感觉自己的九十九枚玉简白看了。“大师姐说得是,我还是给他们喂鸡鸭鱼肉吧!”
拂衣点点头,唤来两个吃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嫌弃地挥出一道清洁术,让他们看上去不那么油腻。“我要去闭关进阶,待我出来,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好不好?”
易正、易邪齐刷刷点头,兴奋得恨不得当场表演个翻跟头,拂衣见状,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带着笑容,语气温和地道:“离开前,我们要约法三章。趁我闭关的时候,你们好好想想我接下来说的话。”
第247章 筑基中期
拂衣回到隐剑锋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吓到两个孩子,或者这俩货压根儿理解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往心里面去?
可是她没别的什么办法,必须在离开前教会他们最最基本的自我保护,否则出去之后操心还是小事,万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酿成大祸就糟糕了。
她告诉两个孩子外面是个危险与机缘并存的地方,待离开后,第一要紧守牙关,若有外人逗他们玩,问他们家在何处,万万不能道出实情,只说来自外域即可。
第二是不可取下随身携带的灵檀木。那上面有她精心刻制的巫符阵文,遮掩气息的效果极好。由于巫符文本身并无灵气,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小块宁神之物,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就绝不会被人察觉到身上的异常。
第三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互相残杀。
两个孩子听到这一点嫌弃地对视了一眼,完全没当回事,看上去还有些迷茫。
拂衣对此其实没抱太大希望,只不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一切该做的她都不能跳过。
她与蔺不屈越来越觉得易邪就是青龙血脉,这孩子对灵植一类的感知力太强,简直就跟万木之主一样。
拂衣偶尔会趁易正不在,取下易邪的小木佩观察他的气息,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年纪渐长愈加明显。
再联想到失踪的小孟章身上并无异常气息,拂衣只能得出一个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的结论:易邪正是青龙之恶灵转世。
她不知道易邪若与孟章合为一魂,能不能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不过现如今想了也没用,那个与金阁寺一同消失的孩子,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座山头背佛经呢。
好在经过这些年正向教导,易邪至今还是个没有歪念头的小娃娃,虽说偶尔喜欢恶作剧,但世间幼童皆是如此,只要他无伤及生灵的心思,拂衣并不太拘着他。
至于易正,天真纯善得让她忧心,有时候看到他被易邪骗得团团转,还一本正经地以为自己赢了许多场游戏,拂衣就忍不住扶额摇头,同时在心中祈求这小子能觉醒一点传承记忆。
两个孩子偶有小打小闹,拂衣从一开始的观察、忧心,渐渐变得放心下来。就算有过争吵,睡一觉又是手拉手的好朋友,没有隔夜仇,也没有生出嫌隙,拂衣就不会刻意去教导。
她不敢做得太多,只在平日教导中进行正面积极的引导,好在至今为止,两个孩子都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不管以后如何,但愿能看在我辛苦教导一场的份上,不为祸世间、不伤及无辜、不彼此残杀,也就算是大幸了。”拂衣坐在大石之上,五心向天,缓缓闭上眼进入了修炼状态。
这四年少有斗法之时,空闲的时间全都花费在灵气的打磨上,丹田双鱼中的灵液愈加精纯,黑鱼气息也受到五行灵力影响,变得越来越强势、越来越浓郁。
她自己感受不到黑鱼气息的压迫之力,但从蔺不屈的表现来看,应该相当于元婴初期威压,要是竭尽全力强行假冒元婴后期威压,也不是糊弄不了人。
《无名剑法》让她受益良多,也让她生出一丝好奇:若是今生再冒险去一次那个地方,还会不会再收获一枚相同的玉简?
前世金丹中期,她与人打斗时落了下风,毫不犹豫拔腿就逃,结果不慎坠落鸟都飞不过去的“万死一生渊”,误打误撞成了那“万死一生”之人,还得了一枚瞧不出年代的玉简。
她取得玉简的同时,人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包裹住,卷到了远得十分昂贵的另一方修仙域。重获新生的拂衣乐开了花,劈出一个洞府修整了一段时日,将玉简里面的内容记下后,就见玉简化作一道灵光倏地消失不见了。
她从来不知道玉简出自何处,后来又去了哪里,要说是远古之物吧,偏偏用的材质不是兽骨,而是中古时期才兴起的特殊玉质。若说是出自中古吧,里面书写的又是现世文字。这让她十分迷惑,到最后也就不去猜测分析,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只管接着便是。
如今想起这经历,似远远地隔着一层屏障,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就算模糊,她至少还能想起来大致情况,而近四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缺少了一点记忆,蔺不屈亦有着同样的感觉。他们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丢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直到前几天在外遇上齐誉,发现他也有相似的感觉,这才让拂衣联想到了渡厄域。
他们三人唯一的交接点,就在渡厄域。
若三人的记忆都空出来一小部分,那么必定与渡厄域有关,若是她没猜错,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他们暂居过的古魔战场遗址附近。可惜无论如何梳理那一段经历,都记不起到底缺少了哪一部分。
三人都心有所感,他们遗忘的事似乎并不特别紧要,近段时间也抽不出时间再去渡厄域寻找,于是拂衣没有死揪着这一点不放。
拂衣一边吸收峰中灵气入体,一边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杂念,丹田之中的小鱼犹如两只吃不饱的猛兽,片刻不停地炼化进入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向体内输送着苍茫悠远的气息。
早就喜欢上修炼打坐的拂衣,一点都不着急于突破那一瞬间的欢喜,对她来说,炼化灵气的每一个瞬间同样是享受。
随着体内灵力越聚越多,丹田中的灵液越来越浓郁,那层无形无质的阻碍屏障愈加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可能被那股坚定的力量冲破。
两条小鱼头咬着尾徐徐旋转着,鱼身中间的缝隙又稍稍变小了一些,拂衣感觉到体内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四肢百骸、识海丹田汹涌而去。
熟悉的轰隆声响起,神识不自主地向外散开,方圆二十里内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连草叶上滴落下来的露珠是如何浸入土地都清晰可见。
这已相当于寻常筑基后期的识海,无论斗法还是其它都占尽优势,再感应到体内灵力增加了十倍有余,比上一世的自己强了四五倍不止,拂衣忍不住满意地叹出声来。“还真是一直进阶一直爽啊。”
第248章 本命秘术
筑基境界内的变化算来并不是很大,不过是灵力增长、识海扩大凝实、实力随之提升,最关键的心境还得靠修士自己去感悟琢磨。想要发生质的改变,还得等到灵液逐渐浓稠到可以凝丹的地步。
突破金丹期,修士的本质就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若说炼气期是强大命长的“凡人”,那么筑基期就是跨入了修道大门,而到了金丹期,才是真正走在长生之路上,看到的风景与所想所得自然与站在门槛处不同。
对于常人来说,从炼气到金丹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辛、十分迷茫,但拂衣两边都不占,既不辛苦也无疑惑,因为她现在是用更快捷更稳定的方式,重走一次进阶之路。
每当想到此,拂衣都无比感激将她带回到今生的那股力量,她偶尔会想那力量究竟来自于何处,是人?妖兽?还是玄之又玄的天道干涉?
作为一个能够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修士,她不认为自己重要到能让天道干涉的地步,再说天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有的修士一辈子不相信命数、不信奉天道法则,不也能修炼到元婴期甚至飞升?
她倒是坚信天道法则的存在,但她不会将天道“人性化”,在她看来,这玩意儿就是个规律。地面干旱了就下雨,雨水充足了就生阳光,修仙域过分兴盛拥挤就开始大浩劫,死了一大片又重新衍化生命。
其中还有许多她无法理解、无法堪透的细则,但并不影响她对天道的敬畏。如此强大的规则,又怎么可能因为世间某一个生灵倒了霉,就动用时间法则让她归去重来一次呢?
所以她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有生灵动用了某种秘术,而最大嫌疑妖便是长离。
小红鸟师叔是世间唯一有可能动用时间之力的生灵,绝无例外。
比起空间之力,时间之力的可怖更令人感到恐惧。
虽说三千域除了黑鸟之外,并无生灵能参悟空间力量,但往小了说,储物工具、可伸缩法器法宝、乃至于修士们身上穿着的可调整防御服,都多多少少涉及到了空间力量,更不要说方便修士出行的传送阵,那里面同样蕴含着空间法则。
然而时间之力大不一样。不论是从玉简记载,还是从亲身经历来看,三千域内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生灵能够借助时间之力为己用。
当然,这是拂衣上一世的观念,这一世,她已在缚龙域宝瓶村秘境下方,看到了疑似时间的力量。
那是在东青殿内与器灵纠缠的时候,长离眼中忽然生出漩涡,迸发出的红光在大殿中凝结出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短短三息功夫,好似一切都凝滞了。
拂衣在元婴期时听说过朱鸟具有时间之力,但这毕竟是从记载与传闻中看到听到,没有实际证据。前世的长离一直很低调,从未听说他何时动用过时间之力,所以听过此事的少数高阶修士都没有太过相信。
直到今生再东青殿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她才意识到传闻不假。
她记得,使用过时间之力的长离十分虚弱,灵息都几近于无,还变成原身被她一脚踩到地坑里无法动弹。想来动用秘术消耗极大,轻易不会去动用,出手全靠别的招式,这就导致大家都对此抱有猜疑。
拂衣不打算当面去问长离,妖修的本命秘术是底牌,就像她的重生、她的丹田、她的《无名剑法》一样,是为自己带来无限安全感却不好轻易宣之于口的事。
之所以会与钟韵交换丹田的秘密,还是因为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而不是因为交情过硬,就非要把秘密告知。
她能知晓戾霄的秘术名为幻戾长鸣,一是因为被下了解不开的禁制,戾霄不认为她敢背叛,二是因为戾霄想要威胁她,故意透露了几分秘术威力作为警告。
现在想来,她当年实在不该不把警告当回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嚎一嗓子还能震死她,杀伤力确实可怕。
至于鑫云的白虎之眼,只不过是血脉造就的一种本领,同时也是身上最宝贵的材料。她眼睛中的力量更接近于辅助秘术,拂衣至今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本命秘术是什么,就像其余几位妖祖后裔一样,都是谜。
“唉,妖修好啊,妖修有传承记忆,还有本命秘术,一身都是宝。不像我们人族,辛辛苦苦修炼数百年,全都得靠自己打拼。”
拂衣啧啧感叹了几句,挥了个清洁术整理了一番,祭出沉雾朝主峰方向飞去。“闭关不到一个月,上次买回来的食物肯定还没吃完。剩下的就留给小师弟享用吧,是时候带孩子们去外面长长见识了。”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真正的世界,这在拂衣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唯有多看多听多领悟,心智才会有所提升。在清净地修心的方法,只对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道有益,对白纸一般的孩童毫无帮助。
来到主峰广场上空,拂衣就听见易正易邪吵吵闹闹的声音,两人正在争辩“外面”是个什么模样。易正认为外面与这里没什么区别,山清水秀,就是人多;易邪认为外面处处有危险,应该是黑漆漆的一片。
“好啦,你们别争了,赶紧去侧殿收拾东西,把要带的全都拿出来,你们此去......许是不回来了。”拂衣跳下沉雾,赶跑了两个小娃娃,来到正在研究生死棋的蔺不屈旁边坐下。“师弟,我进阶了。”
“嗯。”蔺不屈正沉浸在棋局中,闻言头也没抬,神识一动从储物袋牵出两只鸡腿悬在空中。“自个儿吃去吧。”
拂衣:“......”虽然有种被忽视了的感觉,但是鸡腿看上去确实还不错......她一手捏住一只,边吃边加大音量喊道,“小师弟!我们打算出发啦!”
蔺不屈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倦地道:“赶紧走吧,不是我不想看到大师姐,这两个孩子天天闹,快把我逼疯了。师姐的剑有多快?能不能立马带着他们消失在我眼前?”
拂衣看到他一脸痛苦的神情,忍不住闷笑出声。“在眼前就烦,出了关又第一时间念叨着,你这人真别扭。”
第249章 好龟不挡道
别扭的蔺不屈心中有多在乎两个孩子,拂衣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不会拐弯,说话能气死人,在这四年里,她渐渐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只偶尔才会被噎得喘不过气。
两个孩子很快卷着包袱跑过来,眼中的兴奋之情无法掩饰,易正胖嘟嘟的脸颊都红了,易邪的嘴角也止不住地往上翘。
两个矮瓜一人背着一个黑色布挎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玩具、衣裳和生活用品。
布包是拂衣在凡俗买来的寻常布料制成,为了方便区别,她还在肩带上分别绣了不同的图案。易正的挎包上,是一个圆圈上有两个小鬏鬏,易邪的挎包上是一个圆圈上有一个小鬏鬏。
用发型来区分,既不显眼,也绝不会出错。
他们幼年时期用过的襁褓被拂衣一把火烧掉了,翼国皇族的特征太明显,没必要留在身边添乱。
“给蔺不屈道个别,我得把你们装进小黑屋里,不许在里面折腾啊。”拂衣不愿他们看见虚无,从小到大都未让他们离开过月白草原边界,这俩孩子都不知晓此处是被一片灰蒙蒙的雾包裹着。
易正听到这话,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冲到蔺不屈怀里用力扭了扭,就是不肯说话。易邪眼角微红,抿着嘴忍了好半天才把泪水憋回去,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道:“蔺不屈,我走了,你伤好了就来看我。我......我吃你做的粥。”
“呜哇——”易正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抽着鼻子跟着道,“我,我也吃,呜呜呜——”
拂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卖孩子呢!“行啦行啦,蔺不屈过一段时间就来看你们,你们不想早点看看什么好吃,什么好玩,到时候带他一起去么?”
两个孩子被这话哄住,点点头不再嚎叫,红着眼睛朝蔺不屈挥了挥手。
拂衣没有多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叽叽歪歪不是她的风格,再说又不是见不到面,就隔一月的距离,蔺不屈多半忍不到半月就会来看他们。
将两人丢进储物戒,拂衣跳上沉雾头也不回地离去,扎进虚无的瞬间,才感觉到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压力。她要教导两个孩子走上修途,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两人只是寻常幼童,她倒可以买本适合的功法教着练,可这俩货是两尊大神转世,谁知道修炼现有的功法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宗主他老人家睡觉前也不说清楚,就算再着急,也该把自己的功法准备好再睡嘛。”拂衣心中嘀嘀咕咕,想到这几年在藏宝阁的玉简星海中翻来找去的经历,满脸都写着无奈。
无相宗的玉简都丢在地下宝库,她与蔺不屈只能进入第一二层,两人合力将玉简翻了个遍,也没找出适合青龙和白泽这等高贵冷艳妖兽修炼的功法。
要是转世为妖兽,还能凭传承记忆留下的本能修炼,可偏偏这两位转世都不走寻常路,就捡着难度最高的路走,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实在不行,就给你们《天地经》引起入道得了。”这本三千域最枯燥无聊、废话最多的心经,其实是流传已久的无属性入道功法。
创下这本功法的修士老早就飞升了,据说活在下域时是个少见的高阶话唠,但凡被缠上,就要陪聊三天三夜。
“以前靠《天地经》给他们催眠,算是打下过基础,这心经中正平和,不与其它功法冲突,就算以后想改练别的功法也不必废功重来。就是它了!”
拂衣在穿出虚无的时候敲定了修炼大计,心中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她很期盼两个孩子早点成长起来,毕竟不能永远陪在身边照顾,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好久没看到小韵了,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哪儿砍人。”拂衣隐匿着身形气息,朝西南方向那个名为“乌兰”的国度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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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钟韵收起惊辰,揉了揉鼻子,看着满地香喷喷的女修打了个喷嚏。“弄这么香还搞暗杀,真是生怕人家看不穿啊。哎呀,耳朵怎么有点红,啧啧啧,该不是拂衣在嘀咕我坏话吧。”
与好友和同门分开已久,她都很少去怀念往日欢乐时光了,越想越落寞,还不如努力寻找宗主转世。
“灵虹域上下找得差不多了,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想到这一域最近的流言,钟韵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近年来,她经常关注凡俗国度新生儿情况,动不动就趴在人家屋顶偷看妇女生小孩,由于没太隐匿行踪,时间一长难免被人瞧见。后来,灵虹域的每一个国度都有关于“窥妇魂”的传闻。
凡人认为她是一只死于生产的鬼魂,心中怨气未消,只能看到别人顺利生子才能化解。听到这传闻的钟韵泪流两行,想想宗内同门或许也会在外落个什么外号,这才平衡了许多。
砰——
“嘶,我的脚......”钟韵没想到筑基修士还会被一脚踢到拦路石上,她明明没看到脚底有东西,猛地一撞,魂都差点疼飞了。
“咦?不是石头?”她蹲下来一看,发现刚刚踢到了是一块黑不溜秋的圆东西,灵息几近于无,但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的土灵力。“好像是只龟?你不去水里待着上岸作甚?好龟不挡道啊!”
这只灵龟只有双拳大小,观灵息无法辨出境界,甚至看不出它到底是重伤后无法动弹,还是已经死了。
钟韵本想敲一敲它的壳,看看这玩意儿为什么如何坚硬沉重,但想到临行前拂衣千叮咛万嘱咐让她遇事不要犯傻,她就默默收回伸出去的爪子,老老实实离开了。
“好奇心害人,不过是一只顽强的龟,应当没什么好看的。”钟韵一瘸一拐地离开山林,思绪很快飘远,想到自己一身雷灵力无法转换为木灵力疗伤镇痛,不由得艳羡起五行灵根的修士来。
她的身影与气息很快消失不见,躺在原地不动的黑乌龟缓缓动了。坚硬的黑壳中伸出四足三蛇头,阴测测的眼神盯着钟韵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又慢吞吞地转开。“雷灵根啊,要是吃掉,真是大补。可惜了......”
第250章 梳理回忆
来到乌兰国的时候已是深夜,两个孩子的作息调整得极好,拂衣把他们从储物戒牵出来时仍在沉睡中。她买下的这座庄子不算太大,两进的院子,门口种着一大片晚香草,这是乌兰国的国草,越是靠近皇城,风中的清香味越是明显。
拂衣决定让两个孩子分开住在东西侧屋,他们年纪渐大,需要有自己的空间,至于她自己,当然是住在最大最明亮的主屋啦。
把两人安顿在早就备好的拔步床上,拂衣回到主屋盘坐于木椅上,探出神识钻入地底,调整了几处此前刻好的巫符文。难以被勘测到的屏障悄无声息地聚起,拂衣再一次离开院子,用神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若没有金丹期以上的境界,根本察觉不到这里有阵法屏障。
她设置的这处巫符阵并非隔绝、防御阵法,而是类似于障眼阵。就算金丹元婴修士察觉到异常,用神识窥探,也只能看到一座空空的院子,探不到他们三人的气息与身影。
这就是巫符阵的好处,就算感觉不对劲也无法确定,因为这种阵法毫无灵气波动,也无法用灵力进行破坏。
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拂衣,终于有功夫静下心来打坐思考。敲定了修炼教育计划的她,思绪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她想要找回那一块缺失的记忆,就算没有迫不及待的灵兆,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忘掉一些事。
“渡厄域极北是古魔战场遗址,我们当时所在的山峰就在附近,此事会不会与遗址有关?若是与那里有关,为什么三个人都会同时失忆?实在是太古怪了。”
拂衣重新梳理了一遍去到渡厄域的记忆,悬空石山脉、练剑、鑫云、渡厄宗......一切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就连每一天说了哪一句话都能连接得上。
只除了在极北矮峰的一天,有两段记忆画面无法完美连接在一起。
“上一刻还在山洞中与蔺不屈叙说宗主转世,下一刻怎么就成了追打齐誉?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拂衣冥思苦想,有时候都觉得触到了真相的边缘,可最后还是抓不住飞速闪过的念头。
“这样死记不行,得换个方式。”拂衣闭上眼沉下心,再次梳理了一遍,着重分析极北古魔战场遗址,在脑海中幻化出那片红色的土地以助恢复记忆。“嘶——”太阳穴倏地一跳,疼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当想出那片红彤彤的无人死地时,她又有了那种即将抓住真相之感,比起上一次的迷茫,这一次竟还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和前世的事有关联,这下找起来应该方便多了。”拂衣赶紧疏离前世有关渡厄域的记忆,翻来找去却仍无法与今生的事连接上。“难道方向错了?”
古魔战场遗址从未有过秘境、宝物出世,就是一片死地而已,前世今生都没有变过。“或许不该从这里下手,费点事从头到尾疏离一边前世记忆得了。”
拂衣不急不躁,再次闭上双眼,夜风徐徐,吹来院子里的晚香草味道,思绪随着清香与风渐渐飘远。
炼气、筑基、万妖山脉,这些不大可能触发节点的事,拂衣没有仔细去回忆,金丹期、外域任务、分分合合的友人......再仔细回望,仿佛隔了千万年的时间距离,令她有些怅然。
元婴期,齐誉陨落多年,久不交际的拂衣认识了鑫云,与她四处游历探险,从她口中得知了许多有关七大妖祖的无聊小道消息。譬如青龙一族极其贪婪喜财,恨不得揽尽全天下的好物;譬如玄武原身并不是黑乌龟,而是龟蛇同体......
“玄武!”拂衣双眼猛地睁开,发散的思维一下子捕捉到了需要的信息。“执明的魔种!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拂衣的心砰砰直跳,不是兴奋激动,而是身体自发的一种本能,像是负荷不住体内的某种重压,导致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魔种,出自于古魔战场遗址!对,就是这件事!”拂衣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更多的东西想要冲破一道无形禁锢,疼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摔倒。
拂衣捂着头,强忍着脑袋内部的剧痛,尽管脸色都已惨白如纸,却也不曾哼出一声。她咬牙切齿,眼神愤愤,用尽全力骂了一句:“渡厄宗真阴险!”
待剧痛消失的时候,记忆如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她全部记起来了。战场遗址的风暴卷、半个身子冲出地底的魔种、九十九名渡厄宗大师联手镇压......可是一想起来,她又陷入了新的疑惑。
“他们如何能做到让人遗忘此事?那九十九名大师可没有找上矮峰来对我们下手。从他们熟练的手法来看,魔种以前必然也冲出来过,在以后的岁月里还会再冲出来,知晓此事的绝不止我们三人。渡厄宗是如何解决所有人的记忆?”
拂衣首先排除了一一寻找、分别消除记忆的方法。虽不知魔种是何时衍生出来的产物,但这些年无意得知此事的生灵绝不在少数,且不论境界如何,渡厄宗想一个不漏地揪出所有生灵,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一定是某种隐秘的方式,能对炼气期到元婴期全部生效,要做不到不让元婴期生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拂衣的心跳与呼吸渐渐恢复正常,脑中念头飞转,很快就想到了一点。
“不管是炼气期还是元婴期,想要抵达与离开渡厄域,都必须通过传送阵。而传送阵是三千域随处可见的穿行方式,习以为常的生灵们不会在此处生出防备心。”
传送广场禁止任何方式的打斗,生灵之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从排队到传送启动的期间,反而是生灵们最放松的时刻。
“渡厄域被渡厄宗一手掌控,传送阵自然不会例外,若在里面设下某种特殊阵法影响记忆,离开的生灵们绝无可能重新记起。”
因为世间除了她与器灵,再不会有第三者拥有前世记忆,既是“从未得知”过魔种的存在,又凭什么来重新觉醒?哪怕察觉记忆有不对劲之处,也只能反反复复做些无用功,绝无可能如她这般打破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