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斯芬克斯的数学题
话音落罢，艾伦便再度化身为一道黑烟，消失在了这间清冷寂寥的“河畔酒吧”里。
桌旁，又只剩下了霍华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地，默默消化着刚才从艾伦那里获取到的信息。
当霍华德得知艾伦真的是黑暗之神神格的继承者之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霍华德仔细回忆以前跟艾伦相处的种种细节，还是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比如艾伦突然从一个魔法白痴变成一个魔法天才，还拥有了“传说”级别的极为可怕的魔法天赋；比如艾伦曾经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双眼还变成了冷峻的黑色；再比如艾伦在审判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时候说出来的那番话——“把这些虚伪的教士们光鲜亮丽的外皮剥开，里面比所谓的‘邪神教徒’还要黑暗龌龊”。
当时，霍华德着实被艾伦的这句话吓到了——因为这句话放在布雷登王国普遍信仰光明教会的基础上，确实显得极为大逆不道，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想到艾伦那隐藏了很久的身份，霍华德可以想象艾伦当时那极为强烈的愤怒情绪。
黑暗之神被称作是“邪神”，黑暗神殿的信徒们也被称作“邪神教徒”，可是真正为非作歹的，却是自诩正义的光明教会。
这在当初的艾伦眼里，算得上是个微妙的讽刺。
想到这里，霍华德不禁再一次默默叹了口气。
他对于自己的身份感到非常无奈。
作为光明女神麾下的天使，他理论上应当服从于光明女神的命令，为光明教会的利益作战。
可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对艾伦出手。
——哪怕他早已从光明教会那里知道，艾伦目前没有觉醒全部的力量，暂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唉，那我该怎么回去交代呢？”霍华德感到有些头疼。
此时此刻，他甚至想挖个地洞躲起来，一直躲到战争结束，不再去纠结这个头疼的问题。
可是，作为光明女神亲手创造出来的天使，他与光明女神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这意味着，不论他躲到哪里，光明女神都能轻松地找得到他。
况且，光明女神仅给了他七天的思考时间。
时间一到，他就必须得说出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霍华德默默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生活在光与暗的夹缝之中，举步维艰。
…………
与此同时，王宫门外。
此时夜色依旧凄清而寂寥。
伊莎贝拉和梅菲尔德仍然静静地站在这里，等待着艾伦的回归。
梅菲尔德作为一个异位面来客，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猜测着使者大人究竟和那个长着栗色头发、戴单片眼镜的家伙做什么去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几分钟过后，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吐槽**，忍不住对身边的伊莎贝拉说道：“圣女小姐，那位跟使者大人一起去酒吧的先生，他究竟是谁？”
“他是使者大人的朋友。”伊莎贝拉回答道，语气有一些感慨。
“朋友？使者大人他居然会有朋友？”听到伊莎贝拉的回答，梅菲尔德有一些惊讶。
自从在使者大人的帮助下登上灰鹰王国的王座，又被使者大人简单粗暴地废黜了之后，梅菲尔德一直觉得使者大人是一个十分冷酷无情的、与神明无比接近的人。
“难道你觉得使者大人是个孤家寡人？”伊莎贝拉反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梅菲尔德回答道，“我只是觉得，使者大人身为黑暗之神的代言人，凡人是不配做他的朋友的。”
“霍华德先生可不是凡人，”伊莎贝拉淡淡说道，“我现在只希望，使者大人能够用人格魅力感化他，让他不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他……他很强吗？”梅菲尔德惊讶得睁大眼睛。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回过神来，艾伦·约克的身影就凭空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使者大人。”两人微微颔首，朝艾伦行礼道。
“走吧，”艾伦淡淡吩咐道，“现在天快亮了，我们该去法师塔了。”
随后，艾伦招呼来了约克家族的马车，载着他们三人，迎着逐渐变淡的月光和清晨天际边的鱼肚白，朝着法师塔的方向驶去。
法师塔仍然和往常一样，高耸入云，巍然矗立，塔顶的魔法光芒绚烂缤纷。
只不过，住在塔顶的那个人，此时已经神秘失踪了。
想到这里，艾伦的表情变得有一些凝重。
他大步走上前去，握住了法师塔大门的门把手，唤醒了被封印在门把手上的斯芬克斯魂魄。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只听见斯芬克斯以一种谄媚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等了您很久很久。”
伊莎贝拉脸色平静。
但听到斯芬克斯这话，梅菲尔德却更加惊讶了。
难道这一座法师塔也是使者大人的产业？
使者大人的真实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废话少说，让我们进去吧！”艾伦吩咐道。
“大人，非常抱歉，按照既定的规矩，我还是得问您一个问题，您才可以进去。”斯芬克斯以恭敬而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
“问吧！”艾伦坦然道。他很好奇斯芬克斯这一回又会突破怎样的下限。
只听见斯芬克斯问道：“五减三等于多少？”
艾伦毫不犹疑地回答道：“二。”
听到艾伦的回答，斯芬克斯立即以恭恭敬敬的声音说道：“许久不见，大人仍然英明依旧。请进！”
艾伦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看到艾伦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后，梅菲尔德微微皱起眉头，向身边的伊莎贝拉问道：“我们也要回答问题才能进去吗？”
伊莎贝拉回答道：“当然。”
梅菲尔德虽然搞不懂这规矩，但是艾伦回答的问题并不难，梅菲尔德觉得自己用脚都能想出来。
因此，当他握紧门把手的时候，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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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重返法师塔
于是，梅菲尔德径直走到了法师塔的门前，抬起头，挺起胸膛，对着门把手上的斯芬克斯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吧！”
同时他心头想，反正这斯芬克斯的魂魄问的问题不过是简单的加减法，连傻子都会做。
然而，当斯芬克斯开口的时候，梅菲尔德却直接傻眼了。
只听见这斯芬克斯提问道：“将1、2、3、4、5、6随机排成一行，记为a、b、c、d、e、f，则abc+def是偶数的概率为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梅菲尔德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一头雾水，根本没搞清楚斯芬克斯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能听得懂斯芬克斯念的每一个词汇，可是当这些词汇连在一起，他就搞不懂其中的意思了。
作为一个私生子出身的贵族，梅菲尔德一直挣扎在权力的漩涡里，并没有受过太多良好的正统教育，更别说学什么数学了。
这样的数学问题，对他来说好比天书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梅菲尔德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气愤地指着斯芬克斯说道：“这不公平！你问使者大人的问题比问我的问题简单多了！”
听到梅菲尔德这番话，伊莎贝拉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在对他说——“你怕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去跟使者大人做比较”。
斯芬克斯则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按照流程办事。”
此时此刻，斯芬克斯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跟刚才在艾伦面前谄媚地献殷勤时截然不同，给了梅菲尔德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见到斯芬克斯这样的态度，梅菲尔德默默叹了口气，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只能在心头感叹，使者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连斯芬克斯这样喜欢刁难别人的怪兽到了他的面前，都温顺得跟小狗似的。
只不过，斯芬克斯对自己提出来的题目这么难，自己又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顺利进入这座高耸入云的、充满神秘气息的法师塔呢？
梅菲尔德一时间感到非常头痛。
不过，正当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问题的答案的之后，法师塔的大门内忽然传来了艾伦的淡淡的声音：
“斯芬克斯，别为难他们了，让他们进来吧。”
“遵命，大人。”听到艾伦的话，斯芬克斯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这一段对话，落在梅菲尔德的耳中，就像是寒冬里的一簇火苗一样，让他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心头的压力也瞬间一扫而空。
此时他深刻地感受到，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随后，斯芬克斯便按照艾伦所吩咐的那样，替梅菲尔德和伊莎贝拉两人打开了法师塔的大门。
而法师塔大门内的场景，更是让梅菲尔德大开眼界。
毕竟，梅菲尔德原本居住的佩恩位面，是一个力量体系非常低的位面，在位面规则的压制下，最高只能容许三级魔法师的存在，那里的魔力也特别稀薄。
正因如此，佩恩位面的魔法师数量极为稀少，称得上是极为稀奇的物种。而佩恩位面的居民们，也很少有机会能够目睹那些千变万化、绚烂缤纷的魔法效果。
于是，当艾伦在佩恩位面展示神迹的时候，才会造成那极具震撼性的效果，使得整个灰鹰王国都为之震惊。
这时，当梅菲尔德踏入法师塔的时候，看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书本，看到捧着色彩斑斓的魔法药剂的走来走去的魔法助手，看到蹲在墙角聚精会神搓火球的魔法师学员……不由得感到大开眼界，好像抵达了梦境中的世界。
“真是太神奇了！”梅菲尔德在心头由衷感叹道，“难道这也是伟大的黑暗之神创造出来的神迹吗？使者大人所居住的位面，果然与众不同啊！”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活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第一次走进城市的时候一样。
至于艾伦，则并没有理会他这夸张的反应，而是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径直朝着传奇法师默林斯之前所在的位于塔顶的办公室走去。
作为法师塔的一直以来的大名人，最近又以一己之力击退了费朗王国和光明教会的舰队，艾伦不出意外地在此受到了法师塔众人的围观。
“这就是艾伦·约克吗？听说他拥有独一无二的’传说‘级别的魔法天赋，简直不可思议！”
“听说他曾经在法庭上怒斥亚克·奈尔加大主教，前段时间还在海上以一己之力干掉了光明教会的舰队……唉，为什么别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以一己之力干掉光明教会的舰队？这不可能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伦他今年才加入法师塔，怎可能会有这么强的魔法实力？一定是媒体虚构故事博人眼球的吧！”
“但他魔法天赋非常强，还是默林斯阁下的学生。作为传奇法师的传承者，他应该有一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吧！”
“说起默林斯阁下……他现在似乎很久没露面了吧。”
“……”
与艾伦同龄的学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转头看向他，同时小声地议论个不停，感叹着人与人之间可怕的差距，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羡慕。
而年纪稍稍大一点的魔法师们，则一边聚在这里围观艾伦的回归，一边无奈地叹气。
想想看，艾伦刚加入法师塔不到一年，就已经拥有了八级魔法师的实力了，称得上是整个布雷登王国——甚至是整个位面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足以跻身强者之列。
可他们自己，忙忙碌碌了这么多年，魔法实力却依旧原地踏步，很难有所进展。不知不觉间，鬓角都微微发白了，却比不上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开始在心里怒斥命运的不公。
但艾伦早已习惯了行走于万众瞩目之下，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他只想尽快找到巨嘴鸟，再了解一些关于默林斯的情况。
第二十九章 神格的影响
于是，艾伦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沿着陡峭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朝着传奇法师默林斯所在的顶楼办公室走去。
途中，偶尔有以前就认识的魔法师跟他打招呼，艾伦也微笑回应。
不过，更多的人则仅仅只是用惊讶、崇拜或是敬畏的眼神望着他，似乎早已把他当成了布雷登王国排得上名的大人物。
当艾伦带着伊莎贝拉和梅菲尔德向上爬了几层楼之后，突然有两个身穿魔法师长袍的人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其中一人是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长着一头如火焰燃烧一般的红色长发，看上去美艳动人。
另一人则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性魔法师，他坐在轮椅上，面目和蔼，五官端正，就是发际线有一点高。
艾伦自然很轻松地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两人和艾伦一样，都是传奇法师默林斯的学生，红发女人是莱丝·罗斯，算得上是当初带领艾伦进入法师塔的引路人；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名字叫做詹姆·斯坦，在空间魔法的领域有非常深的造诣。
艾伦依旧记得，詹姆·斯坦是在曾经的一次魔法试验中把自己的腿弄瘸了。那一天，这位“大师兄”一不小心睡过了头，为了赶上一场紧急会议，他不得不用一个尚不成熟的魔法咒语，把自己传送到会议室。不过，由于魔法出了差错，他把自己传送到了十米高的高空，然后重重地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嗨！”艾伦伸出手，朝他们微笑着打招呼。
现在，几个月没有见，这两人身上也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莱丝·罗斯的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在徽章上雕刻着一座高塔和七颗五角星。
这意味着，莱丝·罗斯已经在这几个月间，实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成功从一个六级魔法师，进阶成为了七级魔法师，跻身于高阶魔法师的行列。
而詹姆·斯坦，除了在胸前佩戴了八级魔法师的徽章之外，艾伦还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法气息也稳定了很多——至少不会突然之间莫名其妙搞出来一道空间裂缝，然后把自己的轮椅劈得粉碎。
不过，在他俩眼里，自己身上再大的变化，都比不过艾伦身上发生的变化。
“艾伦，几个月不见，你居然直接从一级魔法师变成了八级魔法师，是希望我们都羡慕死你吗？”莱丝·罗斯率先微笑着开口回答道。
“‘传说’级别的魔法天赋就是不一样，只能用离谱来形容，”詹姆·斯坦跟着感慨道，“怪不得当初默林斯老师不惜代价要把你收为学生。瞧瞧你，才学了几个月魔法，就跟我努力了大半辈子的成果差不多了。”
“两位谬赞了，”艾伦谦逊道，“只是运气不错，在异位面有一些偶然的机遇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莱丝·罗斯说道，“默林斯老师精通预言术，对‘运气’这种东西可相当看重呢！”
“那就希望我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艾伦开玩笑说道。
艾伦此时发现，当自己来到了法师塔以后，脸上冷淡的表情开始渐渐地融化，笑容浅浅变得随和起来，言语间也比平时更具备一些幽默感。
拿文艺一点的话来讲，就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正如他对霍华德所说的那样，当他觉醒了黑暗之神前身的记忆后，尤其是当他从“古怪的”霍布·埃夫那里获取了“众生之父”的神格碎片后，他感觉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平静，情绪波动也渐渐消失，变得深如古井。
当他和身边人交流的时候，特别是和信徒们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地采用淡漠的俯瞰的眼神，像是真正的神祇在神国之中俯瞰着大地一样。
正是这种情绪的流失，使得艾伦心头不经意间萌生出了危机感。
也正是在这危机感的驱使下，他与霍华德立下了牢不可破的约定。
他害怕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他害怕自己被神格所主宰，失去所有的人性，成为信仰之力的奴仆。
就像如今的光明女神一样。
艾伦明白，当光明女神丢失了“凯瑟琳”这个人格之后，她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完美而空洞的“伊兰妮”，服从于世界规则和信仰的力量。
而在走进法师塔、回忆起当初的生活后，艾伦终于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因为在这里，他不再作为神明或是“使者大人”，受到别人的顶礼膜拜，反而终于能够与人平等相处、平等交流，谈论一些与教会、与信仰无关的话题。
毕竟在浩瀚无垠的魔法知识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哪怕是凝聚了神格、点燃了神火的神明，也是世界规则下的产物。
法师塔，或许就是艾伦今后的另一个锚点，另一座灯塔。在他迷失在神国的时候，能够帮助他重新找回自我。
“你们最近见过默林斯老师了吗？”一番寒暄后，艾伦率先说起了今天的正事儿。
莱丝和詹姆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没有，”詹姆·斯坦回答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默林斯老师了。我之前以为他只是在忙于搞魔法研究，没时间与我见面。可是，后来我从那只巨嘴鸟口中听到，默林斯老师竟然神秘失踪了。
“艾伦，这回你从异位面回来，我们正好想叫你在这件事情上帮帮忙呢！”
说话时，詹姆·斯坦微微皱起了眉头，望向艾伦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
“你们别着急，”听到詹姆的话，艾伦回应道，“我这次来到法师塔，正好是想来寻找默林斯老师的踪迹，看一看相关的线索。
“我们先一起去一趟默林斯老师的办公室吧！有些事情，我打算先跟那只巨嘴鸟聊聊，这只鸟以前天天跟默林斯老师待在一起，它应该知道一些有关的信息。”
莱丝和詹姆点了点头，同意了艾伦的提议。
第三十章 法师塔新任塔主：艾伦·约克
几分钟后，艾伦和他的“师兄师姐”们，一起抵达了传奇法师默林斯位于法师塔塔顶的办公室。
詹姆·斯坦携带着办公室的钥匙，因此很轻松地便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刚一开门，艾伦便看到那一只巨大的彩色巨嘴鸟扑扇着翅膀，呼啦呼啦地朝着他扑面飞来，同时嘴里大声地嚷嚷着：
“呱！艾伦·约克！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呱呱！”
看巨嘴鸟这架势，仿佛遇到了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亲人一样。
但是艾伦的表情仍然平静如故，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巨嘴鸟说道：
“巨嘴，请你详细地告诉我，默林斯老师究竟遇到了怎样的事情？”
听到艾伦的话，巨嘴鸟飞到了默林斯的办公桌旁边，从桌上叼起了一根金灿灿的羽毛，将其放到了艾伦的手心。
然后它接着呱呱叫着说道：“是一个光明教会的天使搞的鬼！是一个叫拉斐尔的天使搞的鬼！”
随即，巨嘴鸟便把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艾伦等人描述了一遍。
它所说的话跟赛琳娜·所罗门所说的差不多，不过由于这巨嘴鸟是亲眼目睹当时情景的目击证人，所以讲述的更加真实、细节也更丰富一些。
听到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之后，莱丝·罗斯睁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有些微微发白——她实在不敢想象，身为传奇法师、整个位面最强者之一的默林斯阁下，在面对光明教会的天使的时候，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而且，光明教会的天使远远不止一个——这是否意味着，法师塔与光明教会开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詹姆·斯坦也同样对此感到非常担忧，不知不觉间，双手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扶手；若非他努力地克制自身的魔力波动，恐怕空间裂缝又要出现了。
相比之下，艾伦，以及跟随他一路前来的伊莎贝拉和梅菲尔德则要淡定许多。
毕竟，艾伦之前听到赛琳娜说过这件事情，而且他还在佩恩位面跟天使交手过，自然对光明教会天使可怕的实力有所了解。
而梅菲尔德的想法就非常简单了。
他想，之前佩恩位面那个天使打不过使者大人，那么这个新冒出来的天使自然也打不过使者大人。
至于传奇法师是什么玩意儿，实力有多强，梅菲尔德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使者大人实力这么强大，竟然也会有老师，而且这个老师的实力似乎还比不上使者大人自己。
“使者大人真是不耻下问！”想到这里，梅菲尔德在心头由衷地感叹道。
待到巨嘴鸟说完当时的情况，艾伦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如果他的直觉没有错的话，那个叫做拉斐尔的天使应该是把默林斯待到了一片位于位面之外的未知的空间里，并且使用特殊的手段，把默林斯囚禁在那里，不得回归。
而且，遭到这种待遇的传奇法师，绝不止默林斯一个人。
很可能法师塔历史上曾经出过的传奇法师们，都被以相同的方式困在了虚空之中，只不过人们都以为他们自发地前去万千位面间探索世界的真相去了。
艾伦并不知道光明教会这样做的动机。
但是，他明白，如果能有机会把默林斯，还有其他的传奇法师救回来，那么将会成为法师塔一股极为强大的助力，他们与光明教会作战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
“艾伦，你现在是我们当中最强大的魔法师了，”就在这个时候，莱丝·罗斯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艾伦并没有立即回答。
不过，就在艾伦凝神思索的时候，那巨嘴鸟突然“呱”地大叫了一声，跳到了默林斯的办公桌上，极为大声地惊呼道：“呱！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张默林斯的纸条！”
听到巨嘴鸟的叫声，在场几人都凑到了办公桌旁边，发现在这张办公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张纸条。
“默林斯老师的纸条？”莱丝·罗斯微微皱眉，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在几分钟前，他们刚刚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这一张纸条还不存在。
“这是默林斯的字迹！以我对他的熟悉，绝对是他写的！”巨嘴鸟非常肯定地扑扇着翅膀说道。
“好像刚才这张纸条还不存在……”詹姆·斯坦疑惑道。
“是艾伦·约克进来办公室后，这张纸条才出现的，”巨嘴鸟说道，“默林斯在被那天使带走之前，天天都在嘴里念叨着艾伦的名字。我就说，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留下后手的。”
而与此同时，艾伦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衣兜里有一个东西在发烫。
那是一枚造型古朴的硬币，是当艾伦即将离开这个位面的时候，默林斯亲手送给他的。
默林斯说，这枚硬币是他的老师“无面先知”送给他的礼物，并且告诉艾伦，在他犹豫的时候，这枚硬币或许能够告诉他正确的答案。
此时此刻，艾伦非常肯定，默林斯绝对留下了后手，而这一枚硬币便是触发这一切的关键。
于是，艾伦朝巨嘴鸟点了点头，径直朝着默林斯的办公桌走去，然后从桌上拾起了那一张纸条。
只见纸条上清晰地写着：
“法师塔塔主、魔法师协会主席之位，交由艾伦·约克接任。
“默林斯”
看到这些字迹，艾伦沉默不语。
他猜到默林斯或许会给他交代一些很重要的任务，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默林斯竟然把整座法师塔都交给了他。
要知道，艾伦在与默林斯告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实力低微、根本不足以服众的一级魔法师。
难道默林斯早就料到了他的实力会突飞猛进？
或者，默林斯作为预言术大师，早就看到了他体内的神格碎片？
艾伦不得而知。
这些问题，待他见到默林斯的时候，都要一一问清楚。
“艾伦，默林斯老师在留言里写了什么？”就在这时候，莱丝·罗斯开口问道。
第三十一章 继任者
“艾伦，默林斯老师在留言里写了什么？”
听到莱丝·罗斯的这个问题，艾伦转过头，把手中的纸条递到了莱丝的手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
“我简直不敢相信默林斯老师会写出这样的留言，”艾伦轻轻摇头道，“若非巨嘴鸟亲口认证，我简直怀疑是伪造的。”
莱丝·罗斯接过这张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最终悠悠地叹了口气，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艾伦说道：“老师真有眼光。”
而旁边的詹姆·斯坦更是坐在轮椅上凑过头来，迫不及待地说道：
“默林斯老司机写了什么？快拿来给我看看！”
听到他的话，莱丝·罗斯便把纸条递给了他。
很快，在看到纸条上面的内容的一瞬间，詹姆·斯坦的脸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见他瞥了艾伦一眼，用感慨的语气说道：“‘传说’级别的魔法天赋真是不一般。艾伦啊，像我们这样的资质平庸的人，一不小心就被你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我也想不明白，”艾伦谦虚地回应道，“你们说我一个才加入法师塔不到一年的新学员，怎就成了新任法师塔塔主呢？”
“那是因为默林斯老师很信任你，”莱丝·罗斯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对艾伦说道，“他相信，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带领法师塔脱离危机。”
艾伦保持了沉默。
默林斯把“法师塔塔主”、“魔法师协会”主席这样尊贵的、受人敬重的头衔交给艾伦的同时，也同样把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以说，艾伦今后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法师塔、乃至于全王国所有魔法师的命运。
如果艾伦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对这样的压力，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甚至可能会感到精神崩溃。
但艾伦毕竟继承了黑暗之神的记忆碎片，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经验和阅历。除此之外，整个黑暗神殿的命运也依附在他的身上，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负重前行的感觉。
于是，艾伦重新从詹姆·斯坦手中接过纸条，将其塞进衣兜里，然后向这两位“师兄师姐”问道：“我要从默林斯老师的手里接任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的位置，需要做些什么？有什么特别的流程吗？”
“法师塔不同于世俗世界，没有繁琐的流程和礼节，”莱丝·罗斯回答道，“只要你能得到默林斯阁下和法师塔半数以上高阶魔法师的认可，就能住进这间办公室。”
“也就是说，我还得去征求法师塔其他高阶魔法师们的意见？”艾伦微微皱眉道。
这件事情让艾伦感到有些头疼。毕竟，他才加入法师塔不到一年，待了没多久，就去了异位面，现在连整座法师塔的高阶魔法师们都还没有认全，其中还有不少固执的老头子。跟他们打交道，去一一说服他们，想必会特别伤脑筋。
“没错，”莱丝·罗斯回答道，“按照很多年前‘无面先知’立下的规矩，法师塔是魔法师们学习知识、交流经验的地方，理论上应当是自由平等的，绝不能成为某个人的一言堂。法师塔塔主的地位，本质上和布雷登王国的议会议长差不多，相当于日常工作的主持者和法师塔的精神领袖，并没有太多特殊的权力。
“自然而然，每一名法师塔塔主的接任，也必须得到众多高阶魔法师们的认可。”
听到莱丝·罗斯的话，艾伦点了点头。
艾伦明白，法师塔聚集着布雷登王国的大部分魔法师，拥有强大的超自然的力量，而且法师塔塔主本身就地位崇高、受人尊重——如果这些力量被某些野心家、独裁者利用起来，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那没问题，”艾伦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回答道，“稍后就带我去见他们吧！”
与此同时，那只巨嘴鸟也扑扇着翅膀，缓缓地停在了艾伦的肩膀上。
“呱！艾伦！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默林斯啊！呱！”巨嘴鸟再一次大声地嚷嚷道。
“我保证，我会的。”艾伦语气平淡地说道。不知不觉间，他的靛蓝色眸子变得深邃而艰定。
黑暗神殿圣女伊莎贝拉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她看来，使者大人本身就地位尊崇，突然当上个法师塔塔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
甚至，她还觉得，能拥有一位如此出色的领袖，算得上是法师塔的荣幸。
至于梅菲尔德·麦克尼尔，则依旧沉浸在极度震惊的情绪中，纠结着类似“巨嘴鸟为什么会说话”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个位面着实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
几分钟后，莱丝·罗斯派遣魔法学徒，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一一告知了法师塔的每一个高阶魔法师。
就算是远在布雷登王国海军基地的法瑞尔顾问，也收到了通过空间魔法阵传递来的“特快信件”。
由于默林斯遭遇天使后神秘失踪这一事件仍然处于严格保密的状态，莱丝·罗斯不得不将其解释为“默林斯阁下为了探索更高深的魔法知识，暂时穿梭了虚空，前去探索万千位面，所以将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的位置交由他的学生艾伦·约克来接任”。
写这条消息的时候，莱丝的心情非常复杂。
因为此刻她明白，在法师塔历史上，每一位被光明教会囚禁的传奇法师，都伴随着一条这样的谎言。
他们都不曾被世人所理解，甚至被贴上了“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标签。
但实际上，那种被放逐虚空的孤独与痛苦，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莱丝默默叹了口气。
她只希望，艾伦·约克能带领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尽快救回那些被放逐虚空的先辈们，然后真诚地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第三十二章 质疑
“艾伦·约克？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子？新任法师塔塔主？这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
说话的人名字叫做雷哲，是法师塔一位八十多岁的老魔法师。
最近几年来，这位雷哲魔法师为了进阶九级，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问世事，也不与人见面，一门心思地研究魔法，探索世界的本质。
他不知道法师塔招收了多少批学生，也不知道默林斯曾经晋升传奇的事情，更不知道艾伦·约克这个人究竟是谁。
若不是突然收到了莱丝·罗斯寄来的信件，他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肯定还会持续下去。
不过，当雷哲法师看到默林斯把法师塔塔主的位置交给艾伦后，他气得狠拍桌子，怒斥默林斯在大事儿上瞎胡闹，私心满满，只顾着自己的学生，把法师塔当成了自家后花园。
“这个艾伦·约克，一定是默林斯的私生子！”雷哲魔法师在心头气愤地骂道，“我本以为默林斯是个一心追求知识的、没有私心的人，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事情上，竟然如此偏心！”
想到这里，雷哲便拿起信件，气冲冲地找到了写信的莱丝·罗斯。
“罗斯女士，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雷哲表情严肃地对莱丝·罗斯说道，“这个艾伦·约克究竟有什么本事？凭什么他才加入法师塔不到一年，就有资格成为法师塔的塔主？难不成他是默林斯的私生子？”
对于雷哲老头子的反应，莱丝·罗斯早有预料，也感到有些无奈。
她知道，艾伦此刻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和不可想象的潜力，但他加入法师塔的时间毕竟太短，资历也不足，既没有参加过论文评审团，也很少参与管理法师塔的日常事务，甚至很多像雷哲这样深居浅出的魔法师根本就不认识他。
而在今天早些时候，除了雷哲之外，还有好几位高阶魔法师找到莱丝·罗斯，向她表示不满，坚决认为艾伦·约克没有成为新一任法师塔塔主的资格。
所以说，艾伦若要坐稳法师塔塔主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伦现在是一位八阶魔法师，”莱丝·罗斯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想，在这座法师塔，应该很少有人实力比他更强吧！”
“要当法师塔塔主，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老魔法师雷哲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只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是当不好魔法师的领袖的——至少，他需要有卓越的见识，有学术上的建树，有冷静的头脑，有杰出的领导力，有远超常人的决策能力……”
“——这么多条件，雷哲先生，恐怕您自己也做不到吧！”莱丝·罗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的言外之意无疑是——“你行你来啊”。
莱丝必须得承认，今天一大群魔法师跑来她的面前质疑默林斯老师的留言，让她感觉有些不耐烦了——因此，就算在雷哲这样的老前辈面前，她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烦躁的情绪。
“我的确做不到，”雷哲淡淡地说道，“但我觉得那个叫做艾伦·约克的小子更做不到。默林斯太过于偏心自己的学生，按照法师塔的惯例，他的留言应该是无效的。新一任法师塔塔主，应当由魔法师们共同商量产生。”
“雷哲先生，你长期深居简出，或许不清楚，现在是战争时期，”莱丝·罗斯接着反驳道，“我们法师塔和布雷登王国正在与光明教会的强敌作战，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去搞一套复杂的选举流程。既然艾伦·约克实力强大，而且拥有罕见的’传说‘级别的魔法天赋，那么我们不妨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听到莱丝·罗斯这番话，老魔法师雷哲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显然如今的局势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们法师塔……在跟光明教会作战？”他眯起眼睛，认真地问道。
“没错，你去看最近的《布雷登晨报》就知道了，”莱丝·罗斯回答道，“布雷登王国正在尝试脱离光明教会的控制，但光明教会对此感到不满意，便在不久之前联合了费朗王国，向布雷登王国宣战。”
“费朗王国？这不可能吧！”雷哲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我们的女王陛下不是跟费朗王国的爱德华王子定下了婚约吗？怎么就打起来了？难道费朗王国公然撕毁了当年跟我们签订的和平共处条约？”
“女王陛下早就解除婚约了。”莱丝·罗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她此刻深深感觉到，跟眼前这个老头子聊天，就像是跟一个古人聊天一样费劲。
雷哲终于沉默了片刻。
他也终于发现，在自己与世隔绝的那段时间里，真的错过了太多的大事情。
“莱丝，你说说看，”此时此景，雷哲激动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用还算礼貌的口吻向莱丝问道，“那个艾伦·约克究竟做过了什么事情，让默林斯阁下那么信任他？”
“艾伦在大海上凭借一己之力击退了费朗王国的舰队，破解了光明教会的神术法阵。”莱丝·罗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介绍道。
“真的？”
“您可以看看报纸。”
“那这个艾伦·约克的实力确实很强，”雷哲点了点头说道，“在这种战争时期，确实需要像他这样的人。
“不过，仅仅凭借个人战斗力，要当上法师塔塔主，还有些不够格。”
“那您觉得他还需要达到一些怎样的条件？”莱丝问道。
“至少，他应该有不止一篇学术价值评价为四星的论文。”雷哲淡淡道。
魔法学术研究，一向是雷哲颇为自豪的领域。
他曾经在诸多魔法领域有很深的研究，发表了数十篇论文，都得到了三星级、四星级这样的较高的评价。
在他看来，学术研究成果是用时间堆出来的。
艾伦就算天赋出众，也不可能在这方面超过他。
至少现在不可能。
不过，莱丝·罗斯接下来的话，却让雷哲大吃一惊。
“艾伦写过一篇评价为五星的论文，”只听见莱丝·罗斯淡淡说道，“而且，当他写那篇论文的时候，他只是一个魔法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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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室友重逢
莱丝·罗斯这话实在太过于夸张，雷哲实在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甚至怀疑她是在瞎吹牛，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这不可能，”雷哲反驳道，“一个魔法学徒，连魔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写出论文？你不要为了说服我，就瞎编故事。我可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骗。”
莱丝·罗斯依旧面色平静地说道：“艾伦的那篇论文名字叫做《论精神力替代魔力的可能性——以照明术法术模型为例》，曾经发表在了《窥秘》期刊上，您可以去查看。”
雷哲再一次沉默。
他再一次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在实验室里与世隔绝了太久，已经快要跟不上时代了。
“那好吧，”雷哲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在莱丝面前认输，“我愿意相信默林斯一次，给这个艾伦·约克一个机会。只要他能得到其他高阶魔法师们的认可，我可以勉勉强强接受他成为新一任的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
听到他的这番话，莱丝·罗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因为她发现，每一个气势汹汹地来找她论辩的魔法师，在听到艾伦那些极为夸张的事迹后，最终都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不过，由于高阶魔法师们都是非常爱面子的人，他们都没有干脆利落地认输，而是把选择权交到了自己的同僚的手中。
就这样，在跟莱丝·罗斯商量结束后，老魔法师雷哲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法师塔是布雷登王国魔法师们的乐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自由平等的家园，也是他们能够静下心来尽情研究魔法知识的重要保障。
在每一位魔法师心目中，法师塔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自然不能容许任何人侵犯它，破坏它——哪怕强大得不可一世的光明教会也不行。
现在法师塔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雷哲更要尽早地突破自己实力的瓶颈，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做出尽可能多的贡献。
…………
至于艾伦，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急着入驻那间原本属于传奇法师默林斯的那一间办公室，而是来到了法师塔的601寝室。
这间寝室，最早是艾伦刚刚来到法师塔的时候，跟霍华德一块儿住在这里。不过，在霍华德离开之后，艾伦的室友就变成了安德烈·菲尔德——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私生子。
艾伦虽然暂时离开了法师塔，前往异位面，但他名义上仍然是法师塔的学员，法师塔也给他保留了寝室。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这间601寝室一直都是安德烈·菲尔德一个人在居住。
实话实说，对于当初利用了安德烈·菲尔德的身份去对付亚克·奈尔加大主教，艾伦心头一直是有些愧疚。
虽然说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犯下了累累罪行，但作为他的儿子，安德烈其实是无辜的。
他的生活或多或少会因此受到外界的影响。
尽管艾伦已经通过自己的能力，避免外人干扰安德烈的生活，把这种影响降到最低，但依然难免安德烈会对此产生心理阴影。
于是，艾伦怀着歉疚的心情，轻轻地敲了敲这间熟悉的601寝室的房门。
“谁？”安德烈睡眼惺忪打开房门问道。
“是我。”艾伦回答道。
“你回来了？”安德烈惊讶地说道，“霍华德之前还来问过我你在哪里呢？”
这一天深夜的时候，霍华德才刚刚找上门来，声称要找艾伦。
没想到现在，艾伦·约克自己也来到了这里。
“我已经见过他了，”艾伦微笑着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话音落罢，他便径直走进了601寝室，回到了这间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房间，坐到了客厅里那张柔软的沙发上。
安德烈·菲尔德站在一旁，望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异位面归来的室友，想要说一些什么，又感觉自己无从开口。
实话实说，对于艾伦·约克，安德烈一直持有非常复杂的情绪。
最早，安德烈作为一个天赋平平、性格自卑的普通学员，一直把天赋出众、一度大放异彩的艾伦·约克当作是自己的偶像，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和艾伦一样优秀的魔法师。
正因如此，当他突然得知自己被跟艾伦分配到同一个宿舍的时候，他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拿艾伦前世的话来讲，就像是一个追星的小迷弟突然发现自己跟爱豆住在同一间寝室，令安德烈又是暗自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随着之后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安德烈对艾伦的看法渐渐发生了改变。
对于审判亚克·奈尔加大主教一事，安德烈其实并不介意艾伦拿自己的身份做文章。
毕竟亚克·奈尔加大主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因为奈尔加大主教一时兴起的风流之举，造成了安德烈和他母亲近二十年的痛苦，让安德烈从小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长大。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安德烈心头只有恨。
艾伦把亚克·奈尔加大主教送上了火刑架，正好解了安德烈的心头之恨。
至于艾伦之前所说的，这件事情是否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安德烈表示，并没有。
在那位不负责任的“父亲”被烈火灼烧的那一刻，安德烈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多年的心结就此解开了。
但是，在整个事件中，艾伦·约克所表现出来的滴水不漏的布局、心思缜密的谋划，让安德烈有些细思极恐。
——尤其是当艾伦亲口与他透露，他被分配到601寝室、成为艾伦的新室友，也在艾伦的谋划之中。
尽管安德烈很欣赏艾伦的坦诚，但是不知不觉间，也对艾伦有了几分畏惧的情绪。
他相信，成为艾伦的敌人，一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看到艾伦那双深邃而冷峻的靛蓝色研究，感受到艾伦身上那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场，安德烈更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话。
第三十四章 悬殊
但就在这时候，艾伦似乎隐隐地察觉到了安德烈的心事儿。
“安德烈，看上去你似乎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我。”艾伦坐在沙发上露出一个颇具亲和力的微笑，望向安德烈说道。
“我……“安德烈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艾伦，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在外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后，竟然还愿意回到我们的这一间普普通通的宿舍。”
“住处……那不过只是一间落脚的屋子罢了，”艾伦笑着说道，“还不是离哪里最近，就住在什么地方，何必在意这么多的规矩呢？总不能规定功成名就的人，就必须去找一间豪宅住着？”
安德烈点了点头，莫名觉得艾伦这番话还蛮有道理。
毕竟据他所知，像约克家族这样的豪门巨富，光是在布雷登王国首都隆德城就有数十处房产——每天晚上住什么地方，还不是就近原则，哪里方便住哪里。
偶尔心情不错，想来法师塔待一段时间，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灵再次遭受刺激，安德烈悄然转移了话题，接着向艾伦问道：“那么，艾伦，对于接下来法师塔与光明教会之间的战斗，你感到担心吗？”
“当然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艾伦轻笑着摇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光明教会可以说是这个位面最强大的势力，背后又有真正的神明为它撑腰，要战胜它，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当初试图扳倒一个大主教，我就已经焦头烂额——现在要干掉一整个光明教会，我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叫上我。”安德烈诚恳地说道。
因为艾伦让亚克·奈尔加大主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却了安德烈对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恨意，所以安德烈一直对艾伦心存感激，也坚定不移地觉得，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还上这个人情。
而与此同时，因为父亲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缘故，安德烈对于光明教会并没有丝毫的好感。
他曾经一度把《光明教典》上的种种规矩戒律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在他认识到自己身为大主教亲生父亲犯下的累累罪行后，他的世界观便突然崩塌了。
他不敢想象，那些身穿白色长袍，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教士们，私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多龌龊的行为。
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竟然被掌控在一个如此劣迹斑斑的教会手中，更让他心头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很想尝试着去改变这一切。
“一定。”艾伦点了点头，回答道。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艾伦就独自一人，静静躺在寝室里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等待着莱丝·罗斯通知那些高阶魔法师们的结果。
他正在思考，面对光明教会的入侵，他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应对。
他首先在脑海中整理了光明教会目前的力量——成百上千掌握着神术的教士、令人闻风丧胆的骑士团、掌握降神术的教皇保罗二世、那些比传奇法师更加强大的天使，以及最终的**oss，隐藏在神国中的光明女神。
然后他又把自己现在所能利用的力量整理了一遍——布雷登王国那些由普通人组成的看似数量很多实际上却只会拖后腿的军队、一群整天只会就“淑女是否应当穿及膝长裙”之类的无聊问题吵来吵去的政客、一群长期以来养在象牙塔的毫无战斗经验的魔法师、还有一群数量凑不齐一个骑士团的黑暗神殿信徒。
仔细思考下来，艾伦无奈地发现，他的阵营里最强的战斗力，似乎就是他自己。
眼前的这场战争，其结果似乎毫无悬念。
“看来在正式开战之前，我还要努力想办法增强自身的实力，”艾伦暗暗地在心头想道，“当然，如果能够摸索清楚光明教会的阴谋，把默林斯阁下和其他的那些传奇法师们救回来，那么我们的胜算也会更多一些。”
正当艾伦躺在床上沉思的时候，寝室外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听到这声音，艾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此时身上的责任沉甸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无法让他稍稍休息片刻。
于是，他披上外衣，走出了601寝室的房门。
敲门的人是菲利普，那个艾伦很熟悉的在法师塔打杂的魔法学徒。
刚一见到艾伦，菲利普便匆匆地开口说道：“约克先生，莱丝·罗斯女士在法师塔的大厅里等您，她有重要的事情打算与您商量。”
“谢谢你，”艾伦说道，“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如果艾伦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莱丝·罗斯从那些高阶魔法师那里得到答复后，来找他商量下一步继任法师塔塔主相关的事宜。
“没问题。”菲利普爽快地回答道。
随后，菲利普便带着艾伦，朝着法师塔的大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
正如菲利普所言，莱丝·罗斯早已在这间宽敞的大厅里等待着艾伦了。
当然，这间大厅里远不止莱丝一个人。
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艾伦从未谋面的魔法师在场。
根据这些魔法师身上的隐隐约约的魔法波动，艾伦大概可以猜得出，这些魔法师就是法师塔高阶魔法师，也是即将决定艾伦能否顺利成为下一任法师塔塔主的人。
正当艾伦朝着他们走去的时候，有一个魔法师突然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对着艾伦有些兴奋地会挥了挥手，大声地说道：
“约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看他那模样，活像是一个看见偶像的粉丝一样。
艾伦很快便认出来，这人是他不久前在海军基地见到的法瑞尔顾问——他在收到莱丝·罗斯的信函后，通过传送卷轴匆匆地赶了回来。
“约克先生，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法瑞尔魔法师再次说道。
毕竟他曾经亲眼目睹艾伦击退光明教会，所以当艾伦即将成为新一任塔主时，他第一个双手赞成。
第三十五章 考验
法瑞尔顾问这激动的反应让在场的高阶魔法师们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在他们以往的印象里，这位长期待在布雷登王国海军基地的魔法师顾问其实是一个性格内敛的人，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并不特别喜欢对外彰显自己内心的情绪。
可是今天，当法瑞尔顾问见到这个即将接任法师塔塔主的艾伦·约克的时候，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兴奋，甚至给人了一种很浮夸的感觉。
难道他是急着想站队？想给这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屁孩新任法师塔塔主提前示好？
在场的魔法师们都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拥有魔法天赋的人，在布雷登王国本身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像他们这样的高阶魔法师，更是备受瞩目。
正因如此，他们平日里都是非常骄傲甚至自恋的人，往往谁都不服谁。
法瑞尔此时向艾伦示好的表现，简直就像个魔法师中的另类。
不过，法瑞尔的话语，也给其他魔法师们提了一个醒。
那就是，这个名叫艾伦·约克的年轻人，在魔法实力上是绝对足够的，足以胜任这个位置。
其他魔法师们之所以持有反对意见，大多数也只是因为艾伦资历不足罢了。
…………
“艾伦，现在在场的，都是法师塔的高阶魔法师们，”当艾伦走进大厅的时候，莱丝·罗斯介绍说道，“只要能他们当中的半数以上不反对，你就可以成为法师塔新一任塔主。”
“我明白，”艾伦点了点头，回答道，然后他转过头，望向在场的魔法师们，“各位前辈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问我。”
随后便是短暂的沉默。
艾伦在打量魔法师们，魔法师也在观察艾伦。
这些长期深居高塔、不问世事的高阶魔法师们曾以为，这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屁孩之所以能够有机会接任法师塔塔主的位置，完完全全是仗着天赋高，等级提升快，讨得了传奇法师默林斯的欢心。
哪怕莱丝·罗斯跟他们提起了艾伦骇人的战绩，他们也觉得其中有很多夸张的成分。
但此时此刻，当这些魔法师们真正见到艾伦·约克这个人的时候，他们对艾伦的看法却于不经意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们发现，艾伦的模样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气质却不太像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反倒给人一种颇为老成持重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双靛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平静而冷峻，就算在众多地位尊崇的高阶魔法师面前，也丝毫不显慌张。
这使得这些魔法师觉得，他们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刚刚加入法师塔不足一年的魔法菜鸟，而是一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一位在能力和阅历上绝不逊色于他们的强者。
或许出于这样的原因，这些魔法师们面面相觑，但是谁也不肯率先站出来开口说话。
最终，站出来的还是八十多岁的、长期沉迷于魔法试验的雷哲魔法师。
“艾伦·约克先生，”只听见雷哲魔法师开口说道，“或许默林斯阁下选择你作为法师塔塔主的接任者，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也曾经听说过，你有非常强大的魔法实力，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光明教会的神术法阵。
“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完全支撑你成为新一任法师塔塔主。一位合格的塔主，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还需要对魔法知识有深入的研究和理解。
“所以，在你接任法师塔塔主之前，请允许我作为高阶魔法师的代表之一，考察一下你对魔法力量的领悟。”
“没问题。”艾伦点了点头，自信地回答道。
他拥有黑暗之神前身的记忆碎片，也曾经读过《本源》的前几页。因此，雷哲魔法师提出来的考验，对他并没有太多的难度。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艾伦的登上，聚精会神地关注着他的表现。
尤其是来自海军基地的法瑞尔顾问——在他看来，艾伦能够破解光明教会的神术法阵，一定对魔法力量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很想趁此机会偷偷地学一点东西。
“为什么每一个魔法师都要选择自己的命运主星？”只听见雷哲魔法师问道。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简单，是每一个魔法师在入门的时候就会接触到的问题。
艾伦曾经也在书本上见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种规则”、“命运主星是沟通魔法师与无尽虚空之间的桥梁”、“在冥想过程中，魔力以星辉的形式被魔法师所吸收”。
但艾伦明白，雷哲魔法师想要听到的，并不是这些基础的理论。
他想听到更为本质的东西。
就好像如果同时询问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两块磁铁能相互吸引在一起。
小学生或许只会回答：“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但大学生可能会回答说：“原子核、电子的自旋，以及电子在轨道上运动，会产生磁矩。原子中磁矩相互叠加，原子刺激有序度高，这样便会产生一个磁场，从而使得物质具有磁性。”
于是艾伦思忖片刻，回答道：“天空中的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位面的雏形。魔法师凭借星辰与自身的连线从虚空中汲取魔力，并在星辰中书写属于自己的规则。
“当规则完善的时候，星辰将会蜕变成为半位面——这便是传奇的境界。”
在场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艾伦的这番回答。
这些高阶魔法师们，大部分年纪不小了，但他们就跟雷哲一样，魔法实力长期止步不前，一直卡在瓶颈。
“传奇”二字对于他们而言，是距离很近的、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东西。
只有晋升传奇，才能有生命层次的变化，才能延长自己的岁数——否则，他们便将和普通的老人一样，在短短的不到百年的时间里寿终正寝。
正因如此，艾伦这番话遇到了“传奇”，让魔法师们不经意间提起了兴趣。
第三十六章 纯粹的黑暗
在场的高阶魔法师们可万万没有想到，艾伦这个才加入法师塔不到一年的新人，竟然能够在命运主星这个问题上，提出如此透彻的理解。
按照常理而言，只有真正成为了传奇法师，才能够洞彻命运主星与半位面之间的关系。
不过，想到艾伦的老师是传奇法师默林斯阁下，很可能以前曾经跟艾伦分享过一些相关的经验和知识，这些高阶魔法师们也就随之释怀了。
他们同时也猜测，艾伦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晋升得这么快，或许也有默林斯的功劳。
“真羡慕这个小子，”魔法师们纷纷在心头感慨道，“有一个传奇法师当老师，简直不知道他少走了多少弯路。”
当然，此时此刻，老魔法师雷哲绝对不会承认，艾伦刚才的那番话，给了他一些启发，使得他隐隐约约之间明白，要如何去突破自己当前实力晋升的瓶颈。
在此之前，他仿佛一直被囚禁在暗室之中，看不见光芒，不知如何寻找到正确的方向。
而艾伦的这番话，仿佛替他打开了暗室的窗户，使得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使得他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能够窥得见前方的路径。
不过，雷哲和法师塔所有高阶魔法师一样，是一个非常爱面子的人。
本来是他在考察艾伦，结果反过来却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艾伦这个从未谋面的小辈的指点，这种事情如果被说出去，雷哲觉得自己会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那么艾伦，你现在已经是八级魔法师了，想必你现在一定在朝着传奇这一目标而努力。那么，你为自己选择的规则是什么？”雷哲沉默片刻后，接着向艾伦问道。
众所周知，传奇法师是规则的掌握者。
他们在晋升传奇的时候，都必须深入掌握一种独一无二的规则，并借助这种规则，使自己的生命形态发生蜕变，与此同时，并以这种规则为根基，构造自己的半位面。
例如，默林斯是凭借预言术晋升传奇的。
再比如说，历史上的传奇法师前辈，“烈焰”伍尔坎，曾经一度把火球术钻研到了极致；而“时间领主”奥米加，则精通于时间的法则，能够以一己之力操控时间的流速。
此时此刻，雷哲意识到，艾伦作为传奇法师默林斯的学生，对于这些基础知识的理解不会太差，继续在这方面考察他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雷哲便打算询问他一些“主观题”。
听到雷哲的问题，艾伦想了想，回答道：“黑暗。”
艾伦明白，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不如先透露一点点蛛丝马迹，给布雷登王国的魔法师们一点点心理准备，等到时候接受的时候，也就会稍稍的容易一些。
“黑暗？”雷哲微微眯起眼睛，对于艾伦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而在场的其他魔法师，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心理也同样波澜涌动。
黑暗与光明，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两种元素。
世界上一切的魔法元素，都是由光元素与暗元素构成的。
正常情况下，普通的魔法师对于魔法元素都没有太强的感知力，很难直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只有传奇法师，以及天赋极佳的魔法师，才能够直接透过魔法元素的外表，洞彻到隐藏在其中的光元素和暗元素。
正因如此，在法师塔的历史上，本命元素是光元素和暗元素的魔法师都极其稀少。
他们是命运的宠儿，对于所有的元素都有极强的亲和力，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研究方向，而不会受到天赋的制约。
不过，因为光元素和暗元素太过于贴近世界的本质，要在这两条道路上晋升，尤其是晋升传奇，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情。
毕竟，越是基础的东西，就越难产生新的理解。
“是的。”艾伦点了点头，回答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心中出现了一缕黑色的烟雾，仿佛一条黑色的小蛇，在他的指尖盘绕爬行。
尽管在这间宽敞的大厅，这一缕黑色烟雾看上去是如此的渺小而不起眼。
但是此时此刻，大厅里所有魔法师的眼光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一缕不起眼的黑烟上。
因为这是他们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为纯粹的黑暗力量，没有掺杂丝毫的杂质。
在场的所有人虽然都是自视甚高的高阶魔法师，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一缕黑色烟雾的时候，他们必须得承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们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冥想，但都无法把魔法力量提炼得这么纯粹。
“好吧，我的提问到此结束，”看到这一幕，老魔法师雷哲点了点头，终于认可了艾伦新任法师塔塔主的地位，“约克先生，法师塔的未来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您尽管放心，”艾伦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一定不会让光明教会轻松得逞的。”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这时候，雷哲望向在场的其他魔法师，问道。
大部分魔法师们都保持沉默。
因为在看到了艾伦手中的黑暗力量后，他们不仅看到了艾伦目前的实力，还看到了艾伦的潜力。
在他们看来，艾伦现在对黑暗法则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将来晋升传奇，应该难度不会很大。
只要艾伦能够成为传奇法师，那么没有人会对他有意见。
但是，几分钟后，仍然有一个魔法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秃顶男子，穿着脏兮兮的魔法长袍，胡子也没有刮，看上去格外邋遢，像是在实验室里宅了几个月，从来没有洗过澡一样。
“约克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秃顶男子脸色严肃地向艾伦说道。
“您说。”艾伦礼貌地说道。
“我之前听莱丝·罗斯说，我们法师塔接下来要与光明教会开战？”秃顶男子问道。
“是的。”艾伦回答。
“这场战争……可以避免吗？”那男子接着问道，“法师塔的学员们是布雷登王国最宝贵的财富。我并不希望法师塔在这场战争中损失过重。”
第三十七章 当选
“我也很想避免这场战争，”艾伦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可是光明教会不允许啊！”
此时艾伦深刻地意识到，法师塔的大部分魔法师都过惯了和平年代，长期没有过经历战争，只想安闲地待在象牙塔里边，做做实验，搞搞研究。
要带着这群人去与光明教会作战，算得上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对于艾伦而言，可谓任重而道远。
“我只是不希望，法师塔的魔法师们，成为王国里某些人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被迫卷入一场不必要的战争，然后不幸牺牲。”秃顶男子语速缓慢地说道。
听到秃顶男子这话，艾伦默默叹了口气，回答道：“您要相信，只要我还在，法师塔就是在为了布雷登王国作战，也是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战，魔法师们绝不可能被野心家所驱使。”
秃顶男子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接下来大厅里又是一片沉寂。
莱丝·罗斯见没有人发话，便宣布投票开始。
她在半空中轻轻挥了挥手，一只投票箱就从门外飞来进来，然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每一个在场的高阶魔法师的手中，也凭空地出现了一张纸条。
“这是一次不记名投票，”莱丝·罗斯宣布道，“大家可以在纸上写上‘同意’、‘不同意’或是‘弃权’，然后放入投票箱中。如果有半数以上的未弃权的有效投票为’同意‘，那么艾伦·约克将正式当选为新一任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各位是否有异议？”
“我没有异议，但是我想给这位艾伦·约克先生提一个要求，”这时候，有一个身材矮胖、身穿法师长袍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如果他真的有幸成为新一任法师塔的领袖，我希望他能够做到一些事情。”
“您说，”艾伦礼貌地说道，“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力去完成。”
这中年妇女点了点头，似乎对艾伦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满意，然后便接着说道：“我认可你的魔法实力，但是你是在太年轻了，加入法师塔的时间也太短暂了。很多该有的经历，该尽的义务，你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
“所以，我希望在你接任法师塔塔主的位置后，能够尽到当初没有完成的责任——比如为魔法师们评审论文，比如成为一位导师，教导新加入法师塔的学员们，再比如像默林斯阁下当年所做的一样，为法师塔招募尽可能多的优秀的新鲜血液……
“艾伦·约克先生，你要明白，你在享受权力和敬重的同时，也应当尽到同等的义务。”
“我明白，”听到中年妇女的这番话，艾伦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会去做的。”
他也确实明白，自己在法师塔的资历还是很浅，很多该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做，就仓促地在这战争来临的年代里，把整座法师塔的命运背负在了自己的肩上。
而与此同时，艾伦心头也有些感慨。
短短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学生，整天绞尽脑汁，努力学数学，努力写论文，渴望着成为法师塔的一员。
而法师塔的这些魔法师们，则是他命运的掌控者。
可现在，艾伦的身份于不经意见发生的微妙的变化。
现在，他成了万众瞩目的法师塔塔主，手中执掌着无数学生的命运。
每一个渴望加入法师塔的学生，都得看他的脸色。
如果能够有幸成为他的学生，那更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默林斯老师的日常生活吗？”艾伦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他即将坐在那张原本属于默林斯的椅子上，而默林斯还不知道流浪在什么地方，很可能还被囚禁在那冷清死寂的虚空之中。
“放心，默林斯老师，”艾伦在心头暗暗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破解光明教会的布局，把您救回来的。”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见其他魔法师们都没有异议，莱丝·罗斯便开始组织投票。
在场的高阶魔法师们都把自己的意见写在了纸条上，然后把纸条叠起来，一个跟一个地排队把纸条放入到投票箱中。
实话实说，艾伦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心头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他在思考着，如果真的有半数以上的人投票投了“不同意”，那么可能自己根本就没脸继续待在法师塔，只能被迫灰溜溜地离开。
这样一来，连同默林斯在内，很可能成为法师塔历史上最可笑的笑话。
一旦艾伦失去威望，那么他接下来把黑暗神殿变成布雷登王国国教的计划，也定然会受到影响。
毕竟，谁会去信仰一个被法师塔狼狈赶走的神明呢？
不过艾伦转念一想，以自己的性格，怎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这些高阶魔法师们真不同意自己接任法师塔塔主，那么自己不如选择“以理服人”——艾伦非常自信，在场的这些魔法师们，没几个人打得过自己。
待到所有魔法师们都把自己的纸条放入投票箱后，莱丝·罗斯便开始唱票。
她每念一张票上的内容，旁边就有魔法学徒做统计。
“弃权。”
“弃权。”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
大厅里的所有人无不屏息静气。
因为这是宣判命运的时候。
选票上的内容，决定了艾伦·约克未来的命运，也决定了法师塔今后的命运。
而与此同时，来自海军基地的法瑞尔顾问还望向艾伦，朝他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微笑，显然是在急着跟艾伦表态，表示“我可是全力支持你成为法师塔塔主的，你可千万别找我秋后算账”。
艾伦微微一笑，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不过，这次投票中的“弃权”票很多，还是让艾伦有一些意外的。
看来，这些魔法师要比他想象中更爱面子一些。
几分钟后，投票结果出来了。
法师塔一共有四十三名高阶魔法师参与投票。
其中，十八人“同意”，九人“不同意”，十六人选择“弃权”。
因为选择“同意”的有效票数超过半数，莱丝·罗斯正式宣布，艾伦·约克当选为新一任的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负责主持法师塔的学术研究和日常事务。
随后，艾伦向众人颔首示意，大厅里也响起了整整齐齐的掌声。
不过，在这响亮的掌声中，有多少是真心诚意，有多少是敷衍应付的，艾伦就不得而知。
但至少现在，艾伦不需要去“以理服人”了。
第三十八章 沸腾的法师塔
正如之前莱丝·罗斯对艾伦所说的那样，法师塔是布雷登王国的魔法师们平等交流知识的地方，法师塔塔主也不过是个主持日常事务的工具人——所谓“精神领袖”，也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头衔，没有什么特殊的夸张的权力。
因此，艾伦的就任，并没有什么繁琐的仪式和流程，仅仅是从巨嘴鸟那里拿来了塔顶那间办公室的钥匙，便算是成了新的法师塔塔主。
不过，艾伦却提出，要求法师塔替他保留自己在601寝室的位置。
相比就任法师塔塔主这样的大事情，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虽然魔法师们都搞不懂艾伦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
毕竟，此时恰逢新官上任，就算他们中很多人私底下都觉得艾伦资历不够，经验不足，但表面上也不想公开得罪艾伦。
也只有艾伦自己明白，601寝室对于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是他在人间的灯塔和锚点，承载着他曾经很多的喜怒哀乐。
当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神性的影响下渐渐流逝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去601寝室的床上静静躺上几分钟，去找回一些曾经的记忆。
…………
虽然说艾伦接任法师塔塔主的流程非常简单，但这个消息却传得非常快，很快就在法师塔、乃至于整个布雷登王国范围内引发了强烈的轰动，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就在这一天晚些的时候，安德烈·菲尔德就在寝室附近的公告栏上，看到了这条不可思议的新闻。
他愣愣地盯着新闻上那句简简单单的“艾伦·约克就任法师塔塔主”，迟迟没有能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但冥冥之中，安德烈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艾伦曾经是通过一番谋划，把光明教会大主教弄上火刑架的狠人。
而不久之前，他又在海军基地大显神威，以一己之力劝退光明教会。
相比“就任法师塔塔主”，这些夸张的战绩似乎要更加惊世骇俗一些。
历史上曾经有很多很多个法师塔塔主，但是艾伦所做过的这些事情，绝对称得上是史无前例。
想到这里，安德烈·菲尔德不自觉地默默叹了口气。
他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自己与艾伦之间差距。
当艾伦已经登上了人生巅峰、备受万众景仰的时候，自己却仍然平凡而渺小，在魔法研究的道路上驻足不前。
“唉，为什么同龄人之间的差距会有这么大呢？”
安德烈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公告板，回到了601寝室。
他感觉，自己目前唯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便是“法师塔塔主是我的室友”。
…………
与此同时，当初和艾伦一起加入法师塔的那批同学们，也同样在公告栏上看见了这一条令人瞩目的消息。
当初拥有“传说”级的魔法天赋的艾伦确实很耀眼，但与现在相比，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了。
那时候的艾伦，虽然很强，但也只是个“强一点”的同龄人。
可是现在，艾伦已经远远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使得他们只能抬头仰望，就好像是仰望当初的默林斯阁下一样。
出生于殖民地位面的加里布·埃加德也是这群仰望者中的一员。
他是在法师塔招生的过程中认识艾伦的。
当时，加里布一路靠“莽”，登上了默林斯在半位面中设计出来的“彭罗斯阶梯”，与依靠技巧取胜的艾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加里布还感到非常不服气，还专门堵到了艾伦在都城所住的别墅的门口，去挑战艾伦与霍华德。
而艾伦仅仅凭借一根炼金手杖，就将他轻松地击败。
加里布曾一度认为，艾伦这是作弊的行为——因为凭借本身的实力打不过自己，才不得不借助外物。
他很想再找个机会，再去跟艾伦公平公正地打一场，看看谁的真本事更强。
可是现在，望着公告栏上的这一条消息，加里布意识到，或许自己的这个梦想很难实现了。
艾伦现在成了法师塔塔主，还拥有八级魔法师的实力，想必每天都日理万机，忙得不行，根本不可能花时间跟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决斗。
想到这里，加里布长叹了一声。
同时，他暗暗地在心头发誓，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能够被艾伦·约克正视的资格。
…………
而法师塔的魔法学徒们，就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了。
对于艾伦·约克，他们只是单纯的崇拜。
最早的时候，当艾伦写了那篇《论精神力替代魔力的可能性——以照明术法术模型为例》之后，魔法学徒们一边在嘴上喊着“赞美艾伦·约克”，一边天天念着照明术的咒语玩。
因为艾伦解决了他们不能施法的问题，所以他们都对艾伦非常感激。
而在那之后，不论是艾伦带着“传说”级魔法天赋的光芒加入法师塔，还是搞腾出了“投影仪”、“计算机”等等稀奇古怪的发明，都能得到这群魔法学徒的鼓掌和欢呼。
就好像是艾伦前世的那些明星的粉丝团一样，张口闭口就是“我的偶像太强了”、“我的偶像天下第一”。
现在，艾伦成了新的法师塔塔主，更是让这些魔法学徒情绪沸腾。
年龄小的魔法学徒们，都把艾伦当做榜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废寝忘食学魔法。
因为像艾伦这种未满二十岁就当上法师塔塔主的例子，实在太励志了。
而有些魔法学徒，年龄比艾伦还大，因为受限于天赋，迟迟不能晋升成为正式魔法师。
他们则享受着另一种的快乐。
因为自己郁郁不得志，所以当他们尝试代入艾伦的人生的时候，他们体会到了无穷的快感。
“艾伦放心，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艾伦加油！去干掉那群光明教会的混账！”
“艾伦，你要证明给那群老家伙看，你虽然年轻，但你是法师塔最强的塔主！”
第三十九章 艾伦的真正身世
“艾伦就任法师塔塔主”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
就在当天晚些的时候，这条消息就已经飞出了法师塔，传到了布雷登王国的王宫里。
玛格丽特女王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待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翻开着摆放在桌上的文件——这些文件中，有些是从前线传递来的情报，有些是海军基地的作战方案，有些是内阁最近商讨出来的、等待着她答复的提案。
每当看到这些文件的时候，玛格丽特女王常常会感到脑子胀痛，心头无比烦闷。
不仅仅是因为事务繁多，令人糟心。
更因为她的下属们，尤其是内阁那些大臣们，写提案都写得非常啰嗦。
不论写什么事情，都要用那华而不实、令人不太看得懂的花体字，再加上各种华丽的词藻和繁复的修辞，水个好几行，才开始写正事儿，然后再在结尾的地方，歌颂布雷登王国，歌颂女王陛下，以相同的方式，又水个好几行。
也就是说，每一份文件里，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废话。
玛格丽特女王自然知道那些大臣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臣们很希望，当女王陛下看提案看得不耐烦之后，就会在上面无脑地签上“同意”，这样一来，玛格丽特女王就会成为一个名义上的君主，布雷登王国的实权将被掌握在内阁的手中。
正因如此，不管这些提案写得有多么枯燥，玛格丽特女王都只能硬着头皮把它们一字一句地认认真真地读完。
如果把这个王国交给内阁那群老头子随意地折腾，鬼知道它会被折腾出什么模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贴身女仆莉拉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她鞠躬行礼后，便开口说道：“陛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看到莉拉的脸色，玛格丽特女王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按照以往的情况，如果看到莉拉像今天这样脸色通红、鬓角流汗，那一定是有非同寻常的大事情发生。
难道是光明教会又一次向布雷登王国发起进攻了？
玛格丽特女王感到有些担忧。
因为她不知道，光明教会这一回进攻，会用出几成的实力，而使者大人这次，又是否会和之前在一起王国的海军基地时那样，再次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替布雷登王国遮风挡雨。
“女王陛下，艾伦·约克成为了新一任的法师塔塔主。”莉拉很快平静下来，汇报道。
“哦，原来如此。”玛格丽特女王的反应倒是远远超出了莉拉的预料。
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法师塔塔主，本身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可玛格丽特女王这一脸淡定的反应，却跟听到一件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儿没什么两样。
不过女仆莉拉转念一想，想到了女王陛下不久之前对艾伦·约克言听计从的模样，也就想明白了。
看来，艾伦·约克不论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女王陛下都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因为在女王陛下看来，艾伦能够创造奇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莉拉觉得，那艾伦·约克私底下一定隐藏着极为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在给艾伦带来极强的天赋和极快的进阶速度的同时，也使得他获得了女王陛下的敬重。
“这个艾伦·约克，会不会是历史上某个魔法师大佬的后代？”女仆莉拉在心头暗暗地猜测道，“然后从那个魔法师大佬那里，继承了非同寻常的血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女仆莉拉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令她无比震惊的事情——
她发现，女王陛下和艾伦·约克的相貌竟然某种程度上极为相似。
他们都有乌黑的头发，都有蓝色的眼睛，都有精致的五官，都有瘦高的身材。倘若有不知情的人，甚至还会把他们当成是亲生的姐弟。
以前，出于对女王陛下的敬重，莉拉从来不敢对女王的外貌有任何的评价，更不敢拿女王陛下的容貌去跟别的人做比较。
她认为，那是对女王陛下的冒犯。
但是今天，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莉拉的脑子里的时候，就挥之不去了。
“难不成……艾伦·约克有王室的血统？”莉拉心头想道，“约克家族的祖上确实和王室通婚过，可是艾伦的父亲威廉·约克伯爵和他的几个兄弟都不长成这模样啊！
“或者……艾伦·约克并不是威廉伯爵的儿子，而是先王的私生子？”
想到这里，莉拉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了自己的脑海。
“不，这不可能，”莉拉连连摇头，“一定是我想错了。这一定只是个巧合。
“不过不管怎样，艾伦·约克能够成为法师塔塔主，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至少，以后王室跟法师塔合作的时候，阻力会小很多，制定作战计划也会更加顺利。
“不像某些思想僵化的老魔法师——唉，他们觉得魔法师就应该高高在上，待在塔里搞研究，做这种‘人上人’该做的事情，不愿意来战场上弄脏自己的手。如果那样的人当上法师塔塔主，布雷登王国就完蛋了。”
…………
在此之后，炼金大师瓦尔德和法师塔学员赛琳娜·所罗门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待在仓库里面，继续研究魔导炮上面雕刻的那些高深莫测的魔法阵。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面，他们并没有完全搞懂这些复杂的魔法阵的运行原理，但是在炼金术领域里，却有了很多新的领悟。
尤其是赛琳娜。
由于她今年才开始学习炼金术，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瓦尔德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或者是给瓦尔德打下手。
偶尔也会自己试着做一些小玩意儿，但都是浅尝辄止的尝试，大部分都没太多的技术含量。
因此，她脑子里的炼金术知识，也只是分散的、碎片化的，没有一个固定的体系。
然而，在开始研究魔导炮之后，她感觉她开始在不知不觉间融会贯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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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黑暗神殿的任务
打个比方，如果把以前赛琳娜脑子里的炼金术知识比喻成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那么通过这次和炼金大师瓦尔德一起研究魔导炮之后，这些零件便在不经意间组装了起来，变成了一台完整的、能够自行运转的机器。
如果现在是和平年代，那么赛琳娜一定会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非常高兴，甚至会去买很多很多好吃的零食，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来庆祝自己在炼金术领域又上一层楼。
但在现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斗的时期，赛琳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还愈发的忧虑。
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进步的速度还不够快，接下来在面对光明教会的战斗中，仍然帮不上忙。
然而，就在他们面对魔导炮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王宫的侍卫突然走进了仓库，朝炼金大师瓦尔德鞠躬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瓦尔德先生，很抱歉打扰您。女王陛下派遣我，来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吧。”瓦尔德头也不抬地说道。
“默林斯阁下为了探索更高深的魔法知识，暂时穿梭了虚空，前去探索万千位面，所以经过默林斯阁下的任命和法师塔高阶魔法师们的投票选举，由他的学生艾伦·约克接任法师塔塔主和魔法师协会主席的职务。”王宫侍卫以作报告一般的口吻平平淡淡地说道。
起初，在听到侍卫的这话的时候，瓦尔德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默林斯的神秘失踪，也知道了传奇法师们所谓的“探索万千位面”不过是一个用来安稳人心的谎言，所以自然心无波澜。
不过，当瓦尔德后面听到“艾伦·约克成为新一任法师塔塔主”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雪亮。
“默林斯那混蛋真是在胡搞，”瓦尔德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有一些暗喜，“不过，法师塔里面的那些老家伙们真的会投那小子的票？”
“先生，这就不是我了解的事情了。”侍卫低下头，如是说道。
实话实说，艾伦能够成为法师塔塔主，还是有一些超出瓦尔德的预料的。
法师塔里有很多闭门不出的老古董，脾气古怪而顽固，瓦尔德实在想不通，这些人竟然会把自己的选票投给了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艾伦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不过，对于自己的学生成为了新一任的法师塔塔主，瓦尔德还是感到很满意，也非常骄傲的。
艾伦的天赋之强，进步速度之快，隐藏的秘密之多，他已经完完全全看不透了。
但冥冥之中，他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就是，法师塔或许会在艾伦的手中，度过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难关。
至于赛琳娜·所罗门，则一时间神色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就在短短几个月之前，她才跟艾伦一起，登上默林斯半位面里面的“彭罗斯阶梯”，一起加入法师塔，一起成为炼金大师瓦尔德的学生。
可现在，艾伦已经成为了布雷登王国魔法师们公认的领袖，可赛琳娜仍然感觉自己是个炼金术的门外汉，面对这个魔导炮完全不知所措。
当然，对于艾伦在法师塔的危急关头敢于挺身而出担此重任，赛琳娜是非常佩服的，也暗暗在心头祝福她，希望他有好运。
“只是，我本来还希望艾伦能来这间仓库，来帮我们一起研究下这门魔导炮，”赛琳娜心想，“可惜，现在他当上了法师塔塔主，估计事务繁忙，不可能有时间来这里了。”
…………
然而，正在被外界热议的艾伦·约克，此刻正自个儿待在法师塔塔顶的办公室里，独自享受着寂静无声的氛围。
外界对他或是惊讶，或是赞叹，或是嫉妒，或是不服气，艾伦都不以为意。
因为他明白，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法师塔塔主这个头衔，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件苦差事，一不小心就要背黑锅的那种。
做得好，别人会觉得默林斯“慧眼识珠”，觉得艾伦“年轻有为”。
但是如果做不好，犯了错，没能成功解决掉光明教会的入侵，之前那些讥笑的、反对的声音都会统统地冒出来，公然嘲讽艾伦“不配当塔主”，指责默林斯们“瞎胡闹”、“任人唯亲”，批评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太过于儿戏”。
总而言之，艾伦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唯结果论的世界。
所以，当务之急，艾路要尽可能地想办法，一边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尽量去多找帮手。
于是，凝神思索片刻后，艾伦坐到了那张原本属于默林斯的书桌旁边，从抽屉里取出钢笔、墨水和信纸，开始写信。
第一封信，他是写给黑暗神殿大祭司德尔菲的。
当艾伦离开海军码头，前往布雷登王国首都的时候，他把大祭司德尔菲和黑暗神殿的信徒们都留在了靠近海边的一处岩洞中，让他们暂时先在那里藏身。
毕竟，现在在大部分布雷登王国的国民印象里，黑暗神殿仍然是那个胡作非为、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恶教派。在艾伦成功把他们洗白之前，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公开露面，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艾伦仍然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他希望在这段战乱时期里，大祭司德尔菲能够带领黑暗神殿的信徒们，能够隐藏身份暗中出手，救济一些因为战争而无家可归的灾民，以及那些曾在光明教会的苛捐杂税之下艰难挣扎的贫民。
当然，艾伦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是像霍华德那样的无私奉献、极具正义感的圣人，拥有悲天悯人的博爱情怀。
艾伦只是想做一些举手之劳，顺便给黑暗神殿积攒一些口碑，给他自己也积攒一些信仰之力。
这样一来，待到他今后身份暴露的时候，处境就不会太过于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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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艾伦的三封信
不过，艾伦也考虑到了，黑暗神殿的很多信徒们，包括大祭司德尔菲、胖子埃里尔等人，都曾经在光明教会的通缉令上留过名——也就是说，在这个位面上，凡是见过光明教会的通缉令的人，都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
他们只要露面做事情，就很有可能暴露身份，从而惊动光明教会，扰乱艾伦接下来的计划。
正因如此，艾伦又在信中补充了一句，他会把圣女伊莎贝拉一同派去，去协助信徒们来完成这些事情。
伊莎贝拉擅长易容术，能够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容貌。
如果有伊莎贝拉帮忙，那么信徒们想要隐藏身份做事情就会轻松很多。
艾伦的第二封信，是写给自己的父亲，威廉·约克伯爵的。
他现在成为了法师塔的塔主，但是要战胜费朗王国和光明教会，不仅仅需要魔法师们的力量，还需要世俗世界的配合。
仅仅凭借布雷登王室麾下的军队，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艾伦希望能够动用那些贵族们领地上的私军。
但他自己毕竟只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和布雷登王国那些贵族们没有太多的往来，更没有像威廉·约克伯爵那样的人脉和可怕的“钞能力”——要知道，整个布雷登王国近半数的贵族都曾经找威廉伯爵借过钱，威廉伯爵如果请求他们办事情，可没几个人敢不答应。
否则的话，他们以后休想再从约克家族这里借到钱了。
想到这里，艾伦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在信中，艾伦在简要描述了当前布雷登王国的局势之后，邀请威廉伯爵来王国的都城，一起商量接下来应对费朗王国和光明教会的方案。
艾伦自然也提到了自己当上了法师塔塔主一事。
虽然不知道威廉伯爵对此什么态度，但以他那望子成龙的性情，想必应该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艾伦的第三封信，则写给了自己的另一位魔法老师——炼金大师瓦尔德。
首先，在信中，他先表明自己近期事务繁忙，对于没能及时去探望瓦尔德老师，表示非常抱歉。
与此同时，艾伦也在信中写——“最近赛琳娜告诉我，瓦尔德老师您正在王宫改进魔导炮，我最近对此也有一些思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忙。”
艾伦确实很像去王宫里看看魔导炮。
因为赛琳娜曾经告诉过他，这些魔导炮上涉及的魔法阵知识极为高深，比现在法师塔中最前沿的研究产物更加先进，根本不像是古人的产物，反倒更像是来自未来的东西。
这跟艾伦曾经在王宫地下见到的“朗基努斯法阵”非常相似。
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布雷登王室，是如何搞到这些东西的。
他觉得，在见到“朗基努斯法阵”之后，再去看看王室的魔导炮，或许能够触类旁通，找到一些新的思路。
在写完这三封信之后，艾伦分别把它们塞进了信封里，然后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便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六芒星出现在了桌面上。
这自然是艾伦的传送魔法阵。
艾伦把三封信放在魔法阵中央，随后眨眼之间，三封信便和这个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魔法阵一起消失不见，直接被传送到了收件人的面前。
当艾伦寄出信后，本想在办公室里休息片刻，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进来吧！”艾伦淡淡地吩咐道。
同时艾伦意识到，当自己成为新一任的法师塔塔主后，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恐怕很难再有休息的时间了。
进来的人是梅菲尔德·麦克尼尔。
在听到艾伦的回应后，这个曾经被废黜的国王便推开房门，低着头走进了这间属于现任法师塔塔主的办公室，对使者大人鞠躬行礼。
“梅菲尔德，你似乎有心事想跟我说。”艾伦抬起头，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梅菲尔德说道。
梅菲尔德犹豫了片刻，然后低着头开口说道：“使者大人，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更好地帮得上忙，我去藏书阁了解了一些这个位面的历史。”
“哦，那么你在历史书上看到了什么？”艾伦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已经猜到了梅菲尔德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了。
“恕我冒昧，使者大人，”梅菲尔德语气恭敬地回答道，“我们黑暗神殿在这个位面的处境，似乎很不妙。”
艾伦心头暗暗想：这家伙可能在历史书籍上，可能看到了黑暗神殿被当做是无恶不作的邪神教派，像过街老鼠一样被光明教会到处喊打喊杀，感觉世界观崩塌了，才来这里找我解惑。
于是艾伦以开玩笑般的口吻调侃道：“你在看了书之后，是否真的以为我们黑暗神殿是哪个到处为非作歹、生吞活人的邪恶教派？”
“不敢。”梅菲尔德连连摇头，生怕因此惹恼了艾伦。
“我们打个比方，梅菲尔德，”艾伦接着说道，“假如说，你在佩恩位面的时候，成功单方面毁约，摆脱了跟黑暗神殿的合作关系，而我也没能及时挽回这一切——那么，你会如何跟你的国民解释你所做的一切？”
艾伦的这番话使梅菲尔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因为当初梅菲尔德确实曾计划过，如果自己能够成功摆脱黑暗神殿的控制，就对外公布说，黑暗神殿是一个供奉魔鬼的邪恶教派，而自己是带领民众抵抗魔鬼、为自由而战的英雄。
可惜，梅菲尔德失败了。
所以他成了亵渎神明的罪人，被从王座上赶了下来。
所谓“成王败寇”，所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便是如此。
“所以，使者大人，我们黑暗神殿曾经败给了光明教会？”梅菲尔德用战战兢兢的语气说道。
一方面，他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万一自己不小心因此激怒了艾伦，又会遭受到“灵魂锁链”的折磨。
“胜败乃兵家常事。”艾伦淡淡道。
他知道，以梅菲尔德这家伙的好奇心，他迟早会知道黑暗神殿那些狼狈不堪的历史；既然如此，不如先跟他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