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说爱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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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你是我什么人

    罗子宣执掌罗氏时，黄律师是罗氏的顾问律师，罗亦平接手后，启用了陈翰，黄律师就成了自己父亲罗子宣的私人律师。

    他与叶知秋结婚的时候，黄律师已经不负责罗氏的法律业务了。

    那么，找叶知秋签那个婚前协议，是父亲罗子宣的意思。

    罗亦平追叶知秋追得很辛苦，他母亲林爱珍本能的便不喜欢叶知秋了，天下间做母亲的都认为自家儿子值得所有的女孩去爱。

    罗亦平明白了，不过，自家的事，自家解决，现在与叶知秋解释也无益于事。

    罗亦平既心疼叶知秋当年受到的委屈，又恨叶知秋遇到这样的事，都不能与自己说一声。

    但凡她那时候提一句，都是可以避免的。

    叶知秋从来没有真正信赖过自己，从没有把自己当作依靠。

    “知秋，是不是从我俩结婚开始，你心里就一直有这个梗？所以，你一直用疏离的态度对待罗氏，因为你觉得于罗氏而言，你只是个外人。”

    或许，当初是这个原因，后来，也许已经成为习惯。叶知秋记不清了，也不想去回忆。现在旧事重提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过去了。

    叶知秋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让我签婚前协议合情合理。”

    “去你的合情合理！”罗亦平低斥一声，将面前桌面上的广告画册一把扫到地上，他第一次在叶知秋面前失态了，又气又急，站起来急转了一圈，双手撑在桌前，俯身看向叶知秋，眼底似有烈火在燃烧。

    “你为什么从来就不肯试着走近我半步？是不是我得把心剖出来，放你面前，你才肯看一眼？”

    叶知秋有点懵，她不明白罗亦平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罗亦平，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罗亦平不应当一直是冷静克制的么？

    “亦平，我们已经离婚了。”叶知秋用提醒的语气说：“你现在突然来和我谈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叶知秋的话，让盛怒中的罗亦平瞬间平静下来，他盯着叶知秋看了良久，眼底的烈焰渐然熄灭。

    点点头，他说：“我说错了，放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看一眼。十年的时光捂不暖你的心，只因为，你根本从来就没有过心。”

    话说到这，叶知秋认为，她与罗亦平，再没什么可聊的了。

    站直身体，她说：“谈完了？”

    罗亦平瞪着叶知秋淡漠的脸，那张脸上，总是套着优雅知性的面具，在他面前，他永远看不到叶知秋的喜怒哀乐。

    而在任天遥面前的叶知秋，笑嗔喜怒，样样俱全。

    罗亦平阴霾着脸一语不发，叶知秋转身向外，开门离开的时候，罗亦平的声音在后面缓缓响起。

    “叶知秋，你这样对我，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

    叶知秋猛然回头，一脸嘲讽：“你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然后袖手旁观，就是因为你爱我？”

    “那又怎样？你是我什么人？”罗亦平看着叶知秋的目光，第一次冰冷淡漠。

    披上冷硬盔甲的罗亦平，令叶知秋不知所措，罗亦平的话让她完全无从回答，头一低，仓皇而走。

    罗亦平静静看着她走远，叶知秋，我为你遮风挡雨，你呢？你为任天遥万死不辞。

    叶知秋一路奔出画廊，走进电梯时，才发现自己泪盈满框。

    有什么可哭的！她狠狠抹去泪水，天又没有塌。

    叶知秋想得真是太简单了，天是没塌，然而a市于她而言，已经全面变了天。

    秋叶的广告业务合约，纷纷出了问题。

    叶知秋重新仔细审核了所有的合约，不但是公司管理制度上有问题，她的合约上也漏洞百出，很容易让别人抓住把柄。

    以前，业务来得太简单，很多都是口头约定后，叶知秋便派人开始先进行前期工作了，工程一直都很顺利，结算对方也很干脆，从来没有遇到过问题。

    现在不一样了，四处报急。

    查完所有合约后，叶知秋推开面前的文件夹，叹了口气。

    陈小喜紧张地问：“怎样？”

    叶知秋伸指点点文件：“其他意向性的不谈，目前公司有十个项目正在进行中，其中8个项目没有正式签约，都是口头约定后，我们便介入施行了。如今我们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绝大部分现场施工队都进驻了，现在对方提出咱们的创意不符合他们的公司理念或者设定，所以要更换广告公司。”

    “两个项目是签约了的，然而合约因为套用的是公式合同，细节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善，对咱们不利。”

    “那怎么办？”

    “你去通知业务部开会，分工到个人，一个一个去谈。”叶知秋说。

    陈小喜出去了一会，回来了，脸色极差，叶知秋问：“怎么了？”

    陈小喜将手上拿着的几个信封交给叶知秋。

    叶知秋接过来，一扫封面，心里便有了数，也不拆开，只问：“走了多少人？”

    陈小喜道：“设计室基本空了，业务员只剩小刘还在岗，听小刘讲，他们这群人，集体跳槽到了天立广告公司。”

    “天立？没听说过。”

    “是个新公司，到处在挖人，前几天还与我联系过。”

    叶知秋瞥了陈小喜一眼：“你怎么不去？你的业务能力，比走了的那群废物强多了。”

    陈小喜哼一声：“你也知道那是群废物了，你还养了这么久！”头一扭：“我才不与废物为伍。”

    叶知秋笑出声来：“小喜，你没觉得，我也很废么？”

    “您还笑得出来？”陈小喜白了她一眼：“我若是你，早哭死了。”

    好好的，硬折腾，离什么婚啊，这下好了，罗氏即便没有表态要打击秋叶，那些惯会拍马屁的，一个个全主动献媚了。

    “小喜，有好的地方，就跳槽吧。”叶知秋说。“别在我这吊死。”

    陈小喜惯常笑眯眯的圆脸拉得老长：“我不但要吊死，还要你给我收尸。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要怎么善后，你说，我们做。”

    叶知秋垂目盯着桌上的文件夹，片刻后抬眼，展颜一笑：“行，有人想咱们死，咱们就好好活给他们看！”

第65章：树倒猢狲散

    叶知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世贸的办公室退了，一年上百万的租金呢。不但没付违约金，还把之前预付的房租给要回来了，屋主还答应给她半个月的搬家缓冲期。

    陈小喜是跟着叶知秋去见屋主的，回来的路上，陈小喜边开车边感叹：“怪不得都说美女好办事啊，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事要换我去，估计结果便是，预付房租全抵了违约金，加上立马搬走。”

    叶知秋笑而不语。

    租赁合同约定，若要退租，提前三个月通知，违约金由双方协议赔付，这便有空子可钻了，人心么，都是肉长的，好说好话好办事。

    陈小喜嘻嘻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您这样子说话呢，那表情，那语气，软的，我听了都想把房子白送给您用。”

    叶知秋超尴尬：“你够了啊，要是另有他法，谁愿意这么做啊。”

    “我愿意啊，能靠颜值吃饭，何必要靠才华！”

    “陈小喜！”

    “咱不是没脸么。”陈小喜哈哈大笑：“叶姐，其实吧，我觉得现在的您，特可爱，特接地气，特别活得像个人。”

    “怎么说话呢？敢情我以前就不是人？超讨厌？”

    “不是这个意思。”陈小喜转着眼珠子想着合适的解释：“以前吧，我就觉得您哪，像套了个完美的面具，特假，怎么说呢，对了，就像契诃夫的《套中人》，我常会想，如果我拿个榔头去给您敲一下，会不会把您那完美的外壳给敲碎了，那壳里包着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

    “敢情你一天到晚想拿榔头砸我呢？”叶知秋乜眼笑。

    “就一比喻好么，谁真想砸啊，砸下去要出人命的，犯法。”

    两人说笑着回了公司，叶知秋通知全体员工开会。

    其实全体员工也没剩几个人了，账务部只剩下出纳聂会计，秘书室只有陈小喜，设计室集体跳槽，业务部原本还有个小刘，今天早上也递了辞职信，工程部留下的最多，三个人，一个预结算工程师，二个现场管理。

    看着面前五个人，叶知秋脑里浮现的是树倒猢狲散这几个字，秋叶最兴盛的时期，固定员工有七十多人，加上施工队，过年时，开年会热热闹闹能有三四百来号人。

    大家坐定后，叶知秋清了清嗓子：“首先，非常感谢在坐的各位，在这个非常时期还能坚守在岗位上。公司目前的情况，相信大家都了解，我就不细说了，只简单说明一下我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与安排。”

    叶知秋简单通报了工作计划后，强调了一点，“目前秋叶公司的确是困难重重，但也不是绝无希望，我个人是希望大家能够留下，一起努力，共度难关，但如果你们现在提出要离开，我也没有异议，公司会给付三个月的离职金。我的话说完了，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可以畅所欲言。”

    在坐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工程部做现场管理的林小森开了口：“叶总，我们几个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开会，就是下定决心留下的，什么建议咱们不懂，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林小森一开口，其他几个人都点头称是，叶知秋心头是很感激的。

    她以往对公司员工不薄，工资待遇都非常不错，平时管理也挺宽松的。员工有个错什么的，她这边基本上能带过去就带过去了，也没什么处罚之类的事。

    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企业文化啊，公司凝聚力啊之类的，她从来就没用心去管理过。

    这次事件发生后，大家纷纷离职，她挺能接受的，人往高处走么，明知道这个公司快崩了，另寻出路很正常啊，都是靠工资吃饭生活的，不走等死么。你对别人好，不代表别人在生存面前也必须回报你。

    陈小喜不走，在她已是个意外，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些人留下。

    叶知秋感叹自己做人还不算完全失败的同时，也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观，之前是否太过理性与冷漠。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成了陈小喜眼中的那个套中人？用完美的外壳，封锁了自己的心。

    开完会，叶知秋将工作任务分配下去后，自己也出了门，那几个已经开工却没有正式签订合约的公司，她必须亲自去跑，争取将合同敲定下来。

    罗亦平开完公司例会后走进办公室，看到陈翰坐在那等他。

    陈翰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罗亦平坐定后直接问道：“有什么事电话都不能讲？必须你亲自过来？”

    陈翰一语不发地将一个文件夹递给罗亦平。

    罗亦平打开一看，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也是刚刚，我一发现就立即来找你了。”陈翰的表情也不轻松。

    罗亦平把手上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摔，“没脑子。”

    “我要如何处理？静观其变，还是提前处置？”陈翰问。

    罗亦平一听便火了；“叶知秋没脑子，你也没有？这事能静观其变么？必须提前处理好。”

    陈翰耸耸肩：“万一你还想锻炼锻炼她的呢。我看上次离婚风波她处理得挺好的，连消带打，不但为任天遥解了套，还把解套的费用都转嫁到阳霖娱乐的头上，可以啊。”

    罗亦平横了他一眼，“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阳霖的章总，陕西票务风波那块您给摆平了？”

    罗亦平没说话，陈翰啧啧地摇头：“还是忍不住，没出息。”

    “陈翰，谈过恋爱么？”

    陈翰警觉地望向罗亦平，直觉告诉他，老同学接下来没好话，果然，罗亦平淡淡一笑：“等你谈过恋爱后，再来评述我的行为。”

    这是对万年单身狗赤果果的藐视啊！

    陈翰气得把自己刚拿过来的文件夹用力一推：“罗亦平，我决定要去法国度假，然后开启一段法式浪漫爱情之旅。”

    罗亦平不动声色：“去吧，我看你那个叫王牟的助手，挺不错的，业务能力也很强，可以在律师事务所独当一面了。”

    “罗亦平，你意思是，你能捧我，也能削我，是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

    “罗亦平，你行，你狠。”陈翰啪地一声站起来，“老子去给你做牛做马，行了吧？其实吧老子当单身狗有什么不好的，不用上赶着去给人擦屁股！”

    “阿翰，谢谢你。”望着陈翰一怒而去的背影，罗亦平静静地说。

    “谢个屁！我认识叶知秋也十来年了，总不能眼看着她掉坑里吧？”陈翰回转头来。

    “阿翰，你为我做事，别扯上知秋。”罗亦平皱了皱眉头，总觉得阿翰这话哪里不太对味道。

    “呸，收起你那无处存放的醋劲，就你家那位的臭脾气，我看都不要看好么！”

    “知秋脾气哪里不好了？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

    陈翰再不接口，扬长而去，受不了。

第66章：有异常

    新的公司地点选在城南的一个办公楼里，总共租了一百个平方，隔出总经理室、工程部、业务部、财务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办公楼有些旧了，所以租金挺便宜的，世贸大厦退回来的四个月租金，在这里可以付三年。

    陈小喜开始挺嫌弃这里的，楼旧，交通不方便，洗手间还是公用的，一层楼一个。然后一听到租金的数字，立马满意了。

    等办公室钥匙拿到手，把旧隔断拆了换成新的，贴上墙纸，换了全新的复合地板，焕然一新，倒也很不错。

    搬完公司，叶知秋开始着手解决问题项目。

    叶知秋发现，自己还挺有当业务员的能力呢，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跑下来，十个没正式签约靠着口头协议就直接开工的项目，竟然让她磨下来了四个，虽说成功率不过半，但总算比全军覆没的强。

    任天遥的全国巡演终于开始了，反响很热烈，阳霖的专业能力还是非常强的，硬生生把一场高雅艺术钢琴演奏会包装成了前卫潮流时尚流行音乐会。

    叶知秋看过首场演出的现场直播，只能说，真的很合适任天遥，星空为主的背影下，一身白色礼服的任天遥，给人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样梦幻恢宏的背景下，钢琴声由远而近，如天音袅袅。

    叶知秋觉得，看这样的演奏会，听不听得懂音乐已经无关痛痒了，那是场视觉、听觉与感觉的盛宴。

    任天遥成功了。

    首演结束后，任天遥庆功宴都没去参加，与叶知秋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叶知秋分享了他的快乐。

    这算是在国内也站稳脚跟了吧。

    宁千好也看了，憋了半天，下了个结论：“知秋，这么极品的，你就回收了吧。”

    宁千好说这话时，两人刚吃完晚饭，宁千好在客厅啃水果看任天遥首场演出的录像，而叶知秋则在一旁整理资料。

    “回收？你当垃圾呢？”叶知秋不以为然，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后，继续在电脑上完善合约文案。

    宁千好咕咕地笑：“嗯嗯，男人都是垃圾。”

    “垃圾分类了知道不？”叶知秋懒洋洋地说。

    “知道啊。”

    “任天遥属于不可回收型。”叶知秋很认真地说：“千好，别再说了，我和任天遥，可以做回朋友，做回兄妹，但做不回恋人了。”

    “为什么啊？我看他对你的感情还是很真的。”

    叶知秋放下手头的文案，回转身来，面对着宁千好坐着，“千好，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回不了头的。”

    宁千好看着她，半晌，慢吞吞问：“知秋，我亲眼见过你们当年的轰轰烈烈，你老实告诉我，你还爱他么？”

    叶知秋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依然很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和当年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的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想见面，想和他说话，聊天，哪怕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那么倚靠在一起，连空气都会是甜的。”

    “那时候我从来没考虑过他的学业，他的成就，除他本人以外的东西，我觉得那都是我与他之间的障碍。当年，他突然从德国跑回来和我说，不去留学了，只要和我在一起。”

    “我听到的时候多欢喜啊，我觉得恋人之间就是应当这样子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才是真的。”

    叶知秋说到这里，低头自嘲地一笑，“后来我知道了，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才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我那时候，真天真哪。”

    宁千好坐到叶知秋身边，探过头去：“知秋，我一直没有问，那年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等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叶知秋垂着眼，片刻后抬眼展颜一笑：“我把我的爱情，在那一年埋葬掉了。”说完，抱起笔记本电脑往房间走：“算了，我回房去整理资料，和你在一起没法专心工作。”

    叶知秋推门进房间的时候，宁千好的慨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突然间挺同情罗亦平的。”

    “好好在聊任天遥，你提他干吗。”叶知秋没好气地说。

    “娶个空壳子回家做老婆，也亏得他忍了十年。”宁千好往沙发上一倒：“我啊，我算是能理解他为什么婚内出轨了。”

    “宁千好，麻烦你给我点面子好么？”叶知秋笑着回转头丢下一句，然后摔上房门。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时，宁千好愣了下，叶知秋生气了？

    她说什么了？宁千好把自己与叶知秋说过的话，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下后，耸了耸肩，好像没说什么错话。

    叶知秋放在手上的电脑，瞪着电脑上的合同文案，却再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叶知秋拿起一看，却是聂会计发来的微信。

    聂会计是个沉默寡言的，虽然是公司的现金出纳，叶知秋与他接触得并不多，以往财务部有什么问题，叶知秋都是与顾云起说的。

    顾云起是个资深会计师，当初也是朋友介绍到她公司来的，非常能干，账目分明，做什么事都能未雨绸缪。在叶知秋与罗亦平没闹矛盾前，秋叶公司财务上的事，从来不用叶知秋去操心，顾云起都为她整理得清清爽爽的。

    叶知秋对他很满意。两人日常还有些私交，叶知秋自认为对顾云起很不错。

    没想到，这次财务部离职最早的，就是顾云起。

    打开微信，聂会计发来的信息是：“叶总，我查看了下公司的账目，发现很多地方有异常。”

    “什么意思？”叶知秋对财务那真的是一窍不通了。

    “叶总，您来公司一下吧，我还没下班。”

    叶知秋看了下手表，晚上8点半了，聂会计居然还在公司加班，这令她这个当老板的很惭愧。

    “行，我马上过来。”

    叶知秋快速换了衣服，出了房间，宁千好正在客厅边踩电动单车边看电视。

    “千好，车借给我用一下。”

    “钥匙在鞋柜上，你要去哪？”宁千好看叶知秋一身很随意的运动休闲装，不像是去约会，顺口问了句。

    “公司有点事，我过去一下。”

    叶知秋抓了车匙出了门。

第67章：协助调查

    叶知秋赶到公司时，整个公司只有财务部亮着灯。

    聂会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一付黑框眼镜，头发有点半秃，叶知秋进去时，便看到聂会计正在不停地擦着光秃秃脑门上的汗。

    深秋的晚上，凉意很重了，聂会计这头上的汗，绝对不会是热出来的。

    看到叶知秋，聂会计一反以前的木讷，一把拉过叶知秋，指着电脑：“叶总，您看。”

    电脑上，是会计专用程序的流水账页面。

    叶知秋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来，转头困惑地望向聂会计：“老聂，你直接说吧，你发现什么了，我看着都挺正常的。”

    聂会计说：“您不是请了王会计来代账么。”

    “嗯？”叶知秋点头，顾云起走了，原来的总账会计也走了，出纳与总账不能是同一个人，目前公司也不是招人的时候，所以叶知秋去会计事务所请了个代账会计。

    “王会计在整理这个月的账目时，觉得有些不太对，所以发信息问我，我就仔细复查了下公司以前的账目。发现公司的账目和流水账不符，不但资金流向有异常，来源与转出也不正常。”

    说着，将不正常的几处指出来给叶知秋看，叶知秋仔细看过后，也发现不对，“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和你去银行查流水账。”叶知秋说。

    聂会计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不仅是明面的公司账务，对了，叶总，您还记得您年初时候开户的借记卡么？”

    叶知秋怔了怔：“我没另外开过借记卡啊，我就一张信用卡，还有信用卡账户上的储蓄卡。”

    聂会计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怎么？”

    聂会计说：“我也说不太清楚，明天去银行查过账后再说吧。”

    叶知秋看聂会计表情沉重，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也往下沉了，能让聂会计这个老实人担心成这般模样，必定出了大纰漏。

    第二天，叶知秋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她一早走进公司的时候，便看到有几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她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陈小喜脸色焦躁地立在一旁，互搅着的双手凸显着她心中的不安。

    看到叶知秋进来，陈小喜面色一变，刚要上前，那几个西装男便迎了上来，仿佛不经意似地，将叶知秋团团围住，前后路都堵得死死的。

    “你是叶知秋么？”当头一个瘦高个子容色严肃的男人问叶知秋。

    叶知秋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本能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强作镇静地点点头：“我是。”

    高瘦西装男伸手出示了一个证件：“我是经侦支队副队长王安南，秋叶公司涉嫌非法集资，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非法集资？”叶知秋重复了一下，愣住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走吧。”西装男向叶之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是请，站在叶之秋身后的两个人已经靠了上来，准备一旦叶知秋有任何抵抗的行为，立刻出手制住她。

    叶知秋点头：“好。”

    目光对上陈小喜忧心忡忡的眼，笑了笑：“没事，我没做过这些事，配合调查完毕就会回来，公司你先照看着。”

    陈小喜咬着唇点头，这时候，财务部的门也打开了，几个同样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人捧着几个大纸盒出来，聂会计脸色苍白地跟在后面，不停地拿手帕抹光秃秃的额头上的冷汗。

    叶知秋扫了眼那个纸盒，看到几本账册，心中有了数，公司所有的账册应当全部被封存取走当证据了。

    叶知秋没再说什么，跟着王安南走出办公室。西装男们也都陆续出来，聂会计被夹在这群人中间，瑟瑟发抖。

    走出来才留意到，公司楼下停着辆白色丰田面包车。

    不过，就算之前知道了，叶知秋想，自己依然会选择走进公司，毕竟，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什么非法集资，听都没听说过，秋叶从来资金不缺，要集资做什么？笑话，不懂哪里传来的空穴来风，连经侦支队都招来了。

    叶知秋很淡定，上车坐下后，便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

    聂会计则不行了，额头的汗珠就没断地，越抹越多。

    叶知秋是完全不知情，所以能够淡定，聂会计却是知道点情况的，具体到底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他是现金会计，之前总归有点迹象落在眼里的，所以他心虚得很。

    眼看着叶知秋被经侦支队的人带走，陈小喜急得团团转，想来想去，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只得咬了咬牙，拨了个电话。

    罗亦平看到手机上显示出陈小喜的电话号码时，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郁闷，为何不是叶知秋，这个人怎么就不肯主动找他帮一次忙呢！

    不过，陈小喜打电话来找他，肯定是叶知秋默认的。

    这样一想，心情又好了些，接通了电话：“我是罗亦平。”

    “罗总，”陈小喜电话里的声音相当惶急：“不得了拉，经侦支队来人将叶姐带走了。”

    这在罗亦平意料之中。

    原本陈翰得到消息后，他是可以直接帮她将此事摆明平的。

    结果，陈翰说，你可以帮她处理，但得让叶知秋领情啊，否则你悄无声息地帮她处理了，她感受不到此事的严重性与处理难度之大，也就对你没那么多感激之情。

    所以，他这边将所有善后的准备工作做好后，便按兵不动，静待事件发展。

    知道归知道，罗亦平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陈小喜，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就等着事情激化了叶知秋来求我帮忙呢。

    当下淡淡道：“你知道什么原因么？”

    “我哪知道啊，说什么非法集资，哪来的集资？秋叶公司账面上都是负数，欠了一屁股债，要真有集资就笑了，我可从来就没见到过集资款！”陈小喜又急又气。

    说的什么话，罗亦平捂捂头，有其将就有其兵，全是糊涂鬼。

    “我知道了，你少安毋躁，我来处理。”

    “好的好的！”陈小喜长长出了口气，有罗亦平出面，叶姐应当没事了吧！

    罗亦平挂电话前，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是你叶姐让你找我的么？”

    “叶姐？她被带走时只让我看好公司，其他什么都没说，再说了，一群人围着，叶姐哪里好让我找人啊！是我想来想去没人了，只能来求您了。”

    陈小喜一口气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于是赶紧补上一句：“不过，如果叶姐方便说话，我想她也会让我来找您的，毕竟，除了您，叶姐也没其他人可以信赖了么。”

    最后一句话，听得罗亦平特别慰贴。

第68章：我拒绝

    叶知秋进了经侦支队问讯室，才傻了眼。

    摆出来的一堆证据，她根本无从解释。

    集资用的是秋叶公司的名义，有秋叶的公章，财务章。进账进的是叶知秋的私人账户，一张叶知秋压根不知道何时办的借记卡，转出的是国外的一个陌生户头。

    金额涉及上千万。

    这次，叶知秋额头冒冷汗了。

    她真说不清。

    心里很明白，她被顾云起坑了，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指证顾云起，按照企业规章，财务章与公司公章都应当掌握在她这个法人手上，何况还有用她的身份证开户的借记卡。

    银行的开户手续上，是她的亲笔签名。

    叶知秋仔细回忆了下，似乎是过年的时候顾云起说要用她的名字开个借记卡，公司有用，至于有什么用，叶知秋听过就忘记了，反正顾云起说什么她都相信的，让签字就签字了，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顾云起给她挖的这个坑，蓄谋已久。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明白，说出来没人信。

    叶知秋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王安南看着她的目光，叶知秋一看就清楚，他完全不相信。

    王安南说：“叶知秋，我希望你能慎重思考，严谨回答。你的每一句说辞，我们都会记录在案。你现在这种模糊不清的回复，对你的案情审理，一点益处都没有。”

    叶知秋在心里叫冤枉，嘴上却说不出来，她现在脑子里真的全是浆糊了。

    “我能抽支烟么？”她可怜巴巴地问。

    王安南点头：“可以。”

    他手上掌握的情况，叶知秋理论上是无辜的，但如果叶知秋自己说不清，那么所有的法律责任，就全是她的了。

    王安南心里暗觉得可惜，叶知秋怎么看都是一脸的聪明相，怎么被自己的下属利用到如果淋漓尽致，不到案发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

    叶知秋点了支烟，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点烟的手有些颤抖，点着烟准备吸的时候，凑了几次才凑到嘴上，深深吸了几口后，薄荷的清凉冲进脑际，这才觉得清醒了些许。

    “我可以理一下思路再回答么？”叶知秋问。

    “可以。”王安南也不急，做他们这行的，不急不躁是根本修养。

    叶知秋还没理出个头绪来，讯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安南过去开了门，有人和他低语了几句，叶知秋就听王安南说：“还没进入司法程序，现在见什么律师？不可以。”

    那人又说了几句，王安南便说：“行吧。”

    关上门，王安南转头对叶知秋：“翰林律师事务所的陈翰律师要求见你，我们会全程监控。”

    陈翰？叶知秋眉头一皱，陈翰过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然而现在，她真的不想见到任何与罗亦平有关的人。

    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不想让罗亦平知道。

    不一会，门打开了，陈翰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

    陈翰这人，细眉细眼，看起来特别文静清秀，不知道的人压根想不到这人在律法界的犀利。

    陈翰进来，一眼看到坐在那的叶知秋，微微一愣，向来人前仪态万端，高雅精致的叶知秋，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小的单人讯问间，不过一桌两椅，王安南见陈翰进来，便开了门出去了。不过，大家都清楚，监控无处不在，陈翰与叶知秋说的每一句话，他俩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监控中。

    叶知秋看了看陈翰，没说话。

    陈翰拧了眉，讯问间已经很小了，这家伙居然还抽烟，呛得要死。

    “罗总让我来的。”陈翰开口。

    “我知道，否则你怎么会来。”叶知秋说。

    都这种情况了，说话还这么呛人的，也只有叶知秋了。陈翰一直觉得，罗亦平把叶知秋惯坏了，已经任性到不分好歹的地步了。

    忍着气，陈翰说：“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叶知秋摇头：“没有，还没进入司法程序，律师也不能出面吧？”

    喝，这些她倒是明白，怎么会那么蠢被人利用，非法集资上千万元，进账转出都半年多了，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你是要吃官司的，清楚么？”陈翰也懒得和她走法律术语，直截了当地把后果讲给她听。

    “我清楚。”叶知秋笑了笑：“我还没那么无知吧？”

    岂止无知，简直愚蠢。

    “所以，我现在要求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要说任何你不清楚的，或者模拟两可的话。实事求是，任何与你无关的问题，都不要回答，任何你没有做过的事，都不要揣摩猜测去回复。”

    叶知秋眼皮抬了抬，“陈翰，我知道怎么做，我没做过的事，我也不会傻到去承认的。”

    “嗯，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你……”他看了看叶知秋：“还可以吧？”一直公事公办的语气中，透出了淡淡的关怀。

    “挺好的。”叶知秋回答：“谢谢你的关心。”

    明明坐在那萎靡得要死，一付惶恐不安的模样，偏要死鸭子嘴硬，示个弱会死么？真是不让人待见到了极点！

    陈翰心里吐槽着，站了起来，嘴里却安慰着：“别担心，会理顺的。”

    “陈翰。”

    “嗯？”

    叶知秋看着陈翰，语气很认真：“我没打算聘请你当我的辩护律师。所以，我以后都不会见你。”

    陈翰怔了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是不是被这次突然事件刺激疯了？”陈翰完全不能理解叶知秋了：“你懂不懂拒绝我的后果？”

    叶知秋神色冷静地盯着陈翰，“我没疯。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无辜的人不会被冤屈，所以，我无须你来插手此事，即便是走到司法程序了，我也会另外聘请律师。”

    “我不想与罗氏再有任何牵连，你代我谢谢你们罗总的关心。”叶知秋说得非常冷硬而坚决

    陈翰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叶知秋了，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这女人真的疯了。

    王安南推门进来：“陈律师，时间到了。”

    陈翰只得离开。

    王安南坐下来，想了想，问道：“冒昧地问个私人问题。”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陈律师的帮助？上城最好的律师就是他了。”

    叶知秋笑笑：“您也说了，是私人问题，我刚离婚，上城关于我离婚的事，可以说早就八卦到妇孺皆知，我不想与罗氏再有任何瓜葛。”

    王安南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第69章：不见

    罗亦平听到陈翰的汇报后，差点没把手上正握着的签字笔摔出去，叶知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阴沉着脸，静默了一会，对陈翰道：“你安排一下，我要见她。”

    陈翰有些为难：“人在经侦支队，没走到法律程序上来，我今天去见已经违规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见到她。”

    “做人要讲道理。”陈翰耐心解释：“人情是人情，法规是法规。”

    罗亦平才不管陈翰说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么48小时后你把她弄出来，要么你安排今天我见到她。”

    “冷静点。”陈翰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今天叮嘱过她，只说自己知道的，不清楚的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她不乱说话，48小时规定时间后，是肯定能出来的。”

    “你能保证？”

    陈翰喝了口茶：“你知道事情的关键在哪里，顾云起这次做得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即便我们咬死了他，他若死咬着是帮叶知秋做的，那只能是经办人，从犯，而非主犯，叶知秋脱不了身。”

    “知秋有必要非法集资么？”罗亦平气得敲桌子：“她的公司一向良性运转，资金链完好。还有什么金融诈骗，区区一千万……她要诈骗个一千万做什么？她手上那张卡提现权限都不止一千万！”

    “所有人都明白，经侦也明白，但凡事要有证据。目前，非法集资这件事，事实存在吧？受害人达到上千之众，不假吧？集资款进了叶知秋的私人银行卡没错吧？那卡是叶知秋自己去银行办的。钱划拨出去通过的是网上银行，叶知秋如果说不是本人操作，有证据么？”

    陈翰说了一堆，罗亦平都明白，这些问题他之前与陈翰也讨论过，的确不好剥。

    “还有个最简单的办法。”罗亦平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办法？”

    “不去管是非，将所有受害人的集资款赔付，不计成本代价，让他们撤回诉讼。”罗亦平道：“釜底抽薪，其他的事慢慢再去追究。”

    陈翰摇头：“我不赞成你这个办法。在你看来，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我的看法与你不同。”

    “你还记得十年前雨柔和知秋那个车祸么？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依法办事。结果呢？叶知秋质问你当年的真相时，你敢说真话么？”

    这话戳了罗亦平的痛处，罗亦平皱眉：“就事论事，你扯其他没用的干吗。”

    陈翰轻哼一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迟早叶知秋会知道真相的。现在叶知秋不过听到传闻你与雨柔有不正当的关系，就能直接离家出走然后跟你闹离婚，她若知道当年你是帮雨柔找的顶包，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有完没完了？我在说现在的案子，你就说为什么不同意吧！”罗亦平恼了，车祸的真相，很难向叶知秋交代，被陈翰一戳再戳，令他心烦不已。

    “你这种办法，看起来很简单，拿钱出来砸个不起诉，黑锅还是叶知秋背着。但叶知秋要什么？她需要的是完全的清白，还她一个公正。”

    “我相信，叶知秋绝对不会愿意以你那种方式解决问题。”陈翰说得非常肯定。

    罗亦平目光锐利地扫向陈翰，陈翰毫不退让地回视过来，罗亦平点点头：“阿翰，律法是你的专长，需要我配合的，我都会配合，不过，你还是必须想办法，让我见到知秋。”

    “不放心？”

    “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你最好别去见，我不认为她在里面呆个48小时，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叶知秋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我倒是认为你会扛不住。”

    陈翰其实挺佩服叶知秋的，那种情况了，没崩溃不说，还能跟他呛声，真是有点彪悍的。

    “你想多了。”罗亦平哪里会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会不如叶知秋，他担心地问：“你见到她的时候，她不害怕么？”

    罗亦平根本不太相信，叶知秋母亲生个病她都差点崩溃的，怎么会被传讯到经侦支队还不害怕。

    “每个人都有的弱点，叶知秋的弱点是她的亲人，你的致命弱点是叶知秋，叶知秋在里面也许不会崩溃，而我赌你见到她在里面的样子会失控。”

    陈翰很淡定地分析给罗亦平，罗亦平沉默了。

    两人商讨来商讨去，完全没想到，叶知秋会拒绝见罗亦平。

    叶知秋不但不肯见罗亦平，连陈翰也拒绝，这让经办的人挺为难的，王安南耸肩：“这有什么为难的？不是我们不让见，是当事人不肯见，你如实向上面汇报就可以了。”

    经办人只能出来向罗亦平说明情况。

    罗亦平不说话，只拿眼瞄陈翰，陈翰也很无奈，那位姑奶奶就是这么任性，他能怎么办？还不是你罗大总裁惯的？

    两人悻悻然打道回府。

    路上，罗亦平问：“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陈翰两手一摊：“你家这位的脑回路有多特别你不了解？你问我，我问谁去？”

    与此同时，王安南也在问叶知秋：“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前夫？任何人在你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稻草，只要能救命都会抢着抓。”

    叶知秋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王安南笑了笑：“好吧，既然这种题外的问题你不愿意回答，那么咱们继续回到你的问题上，你想好了要交代了么。”

    叶知秋依然沉默。

    王安南双手抱胸：“叶知秋，不是你保持沉默这件事就过去了的，我们是有规定48小时协助调查时间过了就得放你出去，但是别忘记了，48小时是可以循环往复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交代什么呢？我说过了，我也是受害者，你们不相信，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叶知秋仰起头，看向王安南。

    坐了一天一夜，讯问的人换了几轮，现在又换回了王安南，她开始时的紧张害怕已经都麻木了，唯一的想法便是，想躺下来睡个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管。

    见罗亦平？她绝对绝对不要让罗亦平看到她这么个狼狈模样，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了。

第70章：我要的是清白

    48小时后，按照规定，叶知秋走出了经侦大队，深秋的阳光照在脸上，明亮耀眼。

    一瞬间，叶知秋脑海里涌出的是重见天日的感慨。

    抬手挡在眼前，叶知秋眯起了眼，长时间不见自然光线，突然站在日光下，眼睛不太能适应。

    “知秋。”宁千好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叶知秋看过去，便看到宁千好的车停在马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宁千好正在车内向自己招手。

    叶知秋急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往椅背上一靠，她合上眼说：“什么都不要问我，我现在只想洗澡睡觉。”

    宁千好果然什么都没说，踩下油门直奔回家。

    经侦大院停车场内，罗亦平眼看着叶知秋上了宁千好的车匆匆离开，这才发动了车，慢慢驶离经侦大院。

    叶知秋回宁千好家第一件事便是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扑上床，眼一合秒睡。

    叶知秋是饿醒的，睁开眼时，天已经大黑了。扫了一眼床头柜上夜光钟的时间，绿荧荧的指针指着七点半。

    睡了一整天，怪不得饥肠辘辘，爬起来推开房门，客厅电视开着，正播放着新闻，想来宁千好正在看电视。

    “千好，有什么吃的没，我快饿死了！”叶知秋边说边直奔厨房，她算是体会到饿得眼前发花是什么滋味了。

    扑到厨房，打开电饭锅，锅里饭还是热的，叶知秋拿了饭勺盛了满尖尖的一碗。

    顾不得去找菜，就手倒了点酱油、麻油在饭里，抓起筷子随便拌了拌，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掉了半碗才缓过劲来。

    头一抬，吓得手一滑，差点打翻了碗：“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亦平看着她手上那半碗酱油饭，拧了眉：“你就吃这个？”

    这不是重点……

    叶知秋向客厅望过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罗亦平淡淡说：“宁千好晚上加班，还没回来呢。”

    “你怎么会在这？”叶知秋再次问。

    罗亦平随手把叶知秋还没吃完的半碗酱油饭倒进了垃圾桶，拉开电子保温箱，端出几盘菜来：“你睡了二天二夜。”

    “二天二夜？”叶知秋吃惊了，怪不得饿成狗……

    被罗亦平这一打岔，叶知秋忘了再去追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宁千好家。

    头一低：“我饭呢？”

    “倒了。”罗亦平把放在保温箱里的几个菜放到桌上，转身又去盛了碗汤递给叶知秋：“先喝汤。”

    叶知秋懵蒙地接过，喝了几口汤后，才意识到一件事。

    “菜是你烧的？”

    汤是松茸炖鸡汤，桌上的四个菜是：糖醋排骨，手撕杏鲍菇，小炒肉，清炒西兰花。

    全是她最喜欢吃的，主要是口味，那汤一入口，她就知道不是宁千好的手艺，再者，宁千好典型的苏南人，嗜甜怕辣，像小炒肉这种典型的川菜，宁千好是不会做的。

    罗亦平笑笑，重盛了碗白饭递给她：“慢慢吃。”

    说完，回了客厅，叶知秋听到他将电视从新闻频道换到了体育频道，一时之间，有些微的恍惚。

    熟悉的饭菜，熟悉的背景声，倒似时光从未改变过。

    可口的饭菜吃到嘴里就有些味同嚼蜡了，叶知秋匆匆就着汤扒完饭，抹了把嘴就来到客厅。

    罗亦平见她过来，笑着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吃完了啊？坐，我俩谈谈。”

    叶知秋并没坐下来，就站在客厅与饭厅的交界处，说：“亦平，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我拒绝。”

    罗亦平一直很和蔼平静的表情就凝结了起来，从沙发上霍然站起：“知秋，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你是要坐牢的。”罗亦平加重了语气，强调坐牢两个字。

    “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我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强加在我头上。”叶知秋说。

    罗亦平真是被她气到了：“天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拿什么证明你是清白的？就一句，我不知道你就能脱身了？”

    “我不能证明，你能证明？”叶知秋反问：“你有证据么？”

    “我也没有。”

    “那你凭什么帮我？用钱来解决？”叶知秋声音隐隐带上了愤怒：“是，我知道，你能解决。我甚至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来帮我！你会按集资协议上约定的数字给付所有集资款，让那些集资户与我签署和解协议。”

    “没有民怨没有受害者没有诉讼人，即便立了案，也会不了了之，从而强行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不是？”

    罗亦平哑然，的确他是想这样做。

    “但是我不要，我要的是清白！我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那是对真正罪犯的姑息！”叶知秋越说越激动。

    “叶知秋！”罗亦平低喝了一声，打断叶知秋的慷慨陈词：“你以为我不想还你清白？你这件事，在经侦还没介入前，我就知道了，第一时间让陈翰去查证，然而我查到了什么？”

    “集资是由秋叶公司发起的，集资合同上，盖着秋叶公司的公章、法人章，财务专用章，集资款全部打入的是你另开的借记卡账户，你亲自去银行办理的，银行监控录像上看得清清楚楚，没受任何人胁迫，神智清楚，具有完全行为能力！”

    说到这，罗亦平喘了口气，又气又急，想骂她，又舍不得，只得轻轻说了句：“你做事怎么那么糊涂啊？”

    叶知秋咬着唇，罗亦平说的这些，她早在经侦支队这48小时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我知道我错了。”叶知秋低声说：“我会处理的，你别管了。”

    “你要怎样处理？”罗亦平反问。

    叶知秋抬起头，一脸倔强：“走司法程度，依法处置。”

    “你！”罗亦平手一抬，指着叶知秋，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千好开门进来，就看到叶知秋与罗亦平气呼呼大眼对小眼地对峙着。

    “干吗呢你俩？斗鸡呢？都精神太好了是吧？”宁千好嚷嚷着，踢掉高跟鞋，换了拖鞋走过来，先是拽了叶知秋：“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又对罗亦平：“你也坐下来，好男不跟女斗你懂不懂？她那臭脾气都是你惯出来的，你就得受着点！”

    喝斥罗亦平让宁千好感觉分外的解气，离开罗氏还有这样的好处，真爽。

    哪有这样劝架的？一枪挑两头？

第71章：任性要有个限度

    叶知秋被宁千好按坐下来，宁千好冲罗亦平使了个眼色，罗亦平只得也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好好聊？”宁千好满意地看着那两人终于都安静地坐了下来，耸了耸鼻子：“糖醋排骨！你俩慢聊，我去吃饭。”

    说完，去了饭厅。

    “知秋……”罗亦平刚开口，叶知秋就跳了起来：“你别再劝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我的底限就是，绝不妥协。”

    罗亦平冷笑：“底限？不妥协？是的，做人不能没有底限，但那要得看是什么样子的底限，在现实面前，很多情况下你不得不妥协。”

    “陈翰说得没错，我是真的把你护得太好，护到你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

    罗亦平是真的被叶知秋的执拗气到了，说话再不留顾忌。

    叶知秋一愣，这真的是罗亦平第一次对她说这样重的话，随即怒了：

    “罗亦平，什么是你的底限？你的底限是不是就是没有底限，只要对自己有利，就不择手段？所以你出了车祸，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出钱让无辜的人去代你坐牢。如果你的底限是这样子的，对不起，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知秋，我俩能不能就事论事，别扯到其他的事上好不好？”一提起当年的车祸，罗亦平就没办法理直气壮。

    “你以为我愿意提及旧事？很光彩，很荣幸？”罗亦平一提旧事便闪烁其词的态度越发激怒了叶知秋。

    “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谁让你护了？你是我谁啊？我俩离婚了，我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冲到门口，拉开门：“出去！”

    罗亦平脸色苍白，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门前，“知秋，你这样冲动，会后悔的。”

    叶知秋怒气冲头，有些话根本不经大脑便说了出来：“我不会后悔的，我现在只后悔认识你，不但认识了，居然还和你这种原则没底限的人结了婚，幸好，我们离了。”

    罗亦平的瞳孔猛然一缩，幽深的双眸瞬间深冷如寒潭，“你真的这样想？”他问。

    叶知秋脱口而出后，便知自己说得太伤人了，却倔强地硬撑着：“对。”

    罗亦平点点头：“好。”这个好字，太过平静，听得叶知秋却突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她在经侦支队的审讯室里，都没这么慌乱过。

    罗亦平说出了个好字后，再没看叶知秋一眼，转身去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越过叶知秋出了门。

    出门时，还不忘记将门轻轻关上，动作极优雅极绅士。

    叶知秋冲着关上的门，愣了半晌，方才转身，一眼看到双手抱胸倚在餐厅门前的宁千好。

    “千好……”

    宁千好摆摆手：“不必跟我解释。”

    “知秋，你的任何决定，我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的，不过这次我认为，你错了。”

    “你跟罗亦平之间，怎么闹，怎么吵，我都不发表意见，那是你们俩人之间的事，外人无从插嘴。”

    “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要拒绝罗亦平的帮助？这件事，没他你脱不了身，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叶知秋刚要开口，宁千好阻止了她：“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完。”

    “有人做了个完美的陷阱，你跳了。司法公平公正的前提是你得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你以为他不想还你清白？你回来就睡了，一睡两天两夜，你睡得安稳你知道我们有多紧张？”

    “你回来的那天罗亦平就来了，你睡了多久，他就在客厅里守着了多久，合没合眼我不知道，因为我是正常作息的，但他与那个陈律师联系的电话我也听了个大概，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找证据。”

    “知秋，错误是你犯的，他是来帮你的，你凭什么冲着他发这么大的火，说这么难听的话？你一直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对朋友，对其他人，什么时候这样子过？就因为他爱你？活该受着你？任性要有个限度。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你这样挥霍。”

    “我的话说完了，要不要去向罗亦平道歉，你自己决定。”

    宁千好长篇大论说完，也不管叶知秋，转身又回了餐厅：“我继续吃饭，最后说一句题外话，我这人虽然是个不婚主义者，但如果遇到罗亦平这样的，对我好，做菜又超赞的，我也嫁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响，宁千好探头向外一看，客厅里已没了叶知秋的人影，还好，良心没全让狗吃了。

    叶知秋凭着一时冲动出了门，走到楼下时，又踟蹰了。

    丑话都让她给说尽了，见到罗亦平要怎样说？

    对不起？那可真是说不出口……

    拿着手机，叶知秋左思右想，提不起勇气来打电话给罗亦平。

    转身又上了楼。门一开，宁千好见鬼似地瞪着她：“这么快就道完歉了？你家罗亦平也太好说话了吧？”

    “想什么呢，我回来拿车钥。”任天遥全国巡演去了，车就放在叶知秋这里。

    叶知秋抓了车钥便要走，宁千好急叫：“衣服！你睡衣都不换的？”

    叶知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换衣服就跑出去了，脸一红，赶紧回卧室换衣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宁千好摇头。

    叶知秋车开到嘉成山庄别墅时，里面黑灯瞎火的，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听到错误提示音后，才想起来，当初最后一次来别墅拿结婚证的时候，把自己的指纹信息给删了。

    只能按门铃。

    过了好一会，朱婶开了门：“太太……哦，不对，叶小姐，您有什么事？”

    “先生回来了没？”叶知秋问。

    “没有。”

    “哦，没事了。”叶知秋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叶知秋想了想，将车开去了罗氏大厦，结果，门卫说没有见到总裁过来。

    罗亦平去哪了呢？叶知秋坐在车上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心猜不知道。

    除了家和公司，她完全不知道罗亦平会去哪里。

    十年了，对于罗亦平的了解，好像就一直是个特别温和耐心的男人，需要的时候，永远会在身边。

    攥着手机，攥到手心都出汗了，叶知秋终于拨出了罗亦平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第72章：急救

    连拨几次，都是无法接通，叶知秋有些奇怪，跑去保安室向保安借电话：“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能借我打个电话么？”

    漂亮女人提要求总是很容易得到满足，保安二话不说指了指固定电话：“可以。”

    叶知秋拿起电话，拨了罗亦平的手机，这次，一下子便拨通了。

    不过，罗亦平并没有接听。

    叶知秋放下电话，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拿出手机又拨了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又用固话拨过去，依然是秒通。

    放下电话，叶知秋向保安道了谢，转身离开。

    保安全看在眼里，心里挺奇怪的，明明手机有电，为什么要借电话？

    坐在车上，叶知秋按开微信，找到罗亦平的微信号。

    “在么？”手指在发送键位上停留了好久，心跳如鼓。

    终于鼓足勇气按下发送键，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红色感叹号的提示：对方不是你的好友，请加好友后再行发送。

    宁千好说，再深厚的感情，也有挥霍一空的时候。

    所以，现在是空了吧。

    叶知秋怔怔地坐在车上，人就是这样，满满握在手上时，不知珍惜，一旦失去了，追悔莫及。

    电话突然间便响了起来，叶知秋被铃声吓了一大跳，一看来电显示，是陈翰。

    “喂？”她按下接听键。

    “叶知秋，你特么今天干吗了？”电话刚通，陈翰便破口大骂，愤怒地声音直冲耳际，

    “什么？”叶知秋茫然，她睡了一天，能干什么？居然把陈翰激怒成这样？

    “你特么就是个混蛋！”陈翰的语气沉重而暴怒，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叶知秋被陈翰这突然的一通电话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陈翰这个电话提醒了她，她急忙回拨了过去，陈翰不接了。

    连拨几次，陈翰都不按。

    叶知秋没办法，只能找到陈翰的微信号：“陈翰，告诉我亦平在哪？”

    信息能发出去，还好，陈翰没把她删了。

    良久，叶知秋等到快绝望了，陈翰终于回了一条信息。

    “他在哪与你无关。”

    肯回复就好，叶知秋继续：“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他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希望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这次回复得很快：“到中心医院来。”

    中心医院？这么晚了陈翰叫她去中心医院做什么？联想到之前陈翰的破口大骂，叶知秋浑身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唯一的可能就是罗亦平出事了。

    立马按了微信语音通话，这次，陈翰接了，叶知秋颤声问：“亦平在中心医院？出什么事了？”

    听出了叶知秋的惶急，陈翰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些：“胃部大出血，在急救室。”

    “我马上来。”叶知秋挂了电话，手抖得按了几次启动键，都没能将车启动了。

    电话突然又响了，还是陈翰，叶知秋立马接了起来：“陈翰。”

    “你怎么过来？”

    “我开车。”

    “心慌意乱的就别开车了，叫出租车。”陈翰没好气地说。

    叶知秋看了下周围，晚上十点多了，车疏人稀，“我开车出来的，这会在罗氏大厦楼下，过来很快的。”

    “那你小心开车。”陈翰顿了下，又加了句：“急救医生是目前a市最好的专家，你放心。”

    叶知秋挂了电话，陈翰最后一句话让她的心稍定了些，然而依然没能阻止她用飞飙的速度赶到了中心医院。

    冲到急救室时，急救中的灯依然亮着，陈翰抬手看了下表，这死女人还算没混蛋到无药可救。

    嘴里骂道：“你经侦支队的事还没完，又要惹出交警支队的事来么？”这速度过来，绝对够她扣光分数重去考驾照的了。

    叶知秋没接他这个茬，只喘着粗气问：“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陈翰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冷哼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去哪里了。”怼完，才回答：“进去半个多小时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叶知秋知道人在急救，问陈翰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在急救室门口坐下，坐了会，气喘均了，才又问：“怎么会突然胃出血？”

    罗亦平是有胃病，不过平时挺注意的，很少发作，更加别提大出血了。

    “你有脸问我？”陈翰一听这个就来气，直接呛了过来。

    “这里没第三个人，你是唯一知情人，我不问你问谁？”叶知秋哪是被人一呛就没话的，立刻道。

    “你错了，唯一知情的不是我是你。”陈翰板着脸回答。

    “你不知情你骂我？”叶知秋表示怀疑。

    “难道你不欠骂？”

    所以说，永远别跟律师耍嘴皮子，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叶知秋选择沉默。

    叶知秋不说话，陈翰可没打算放过她：“说吧，你今天做什么混蛋事了？”

    叶知秋心虚地嘟囔了一句：“我睡了一整天我到哪去做混蛋事？”

    “你没做混事，他喝那么多酒？威士忌当水灌？问他什么都不回答，”陈翰瞪着叶知秋：“亦平的自控力超强，除了你，没人能把他刺激成这样子！”

    叶知秋一听就低了头，缩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陈翰还从没见过叶知秋这种模样呢，看着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才发现，叶知秋不但穿着随意，只套了件长袖t恤，牛仔裤，连妆都没化。

    别说，这样子的叶知秋，比日常那个打扮精致的叶知秋顺眼多了。

    急救室的灯灭了，叶知秋一下子弹起来，冲到门口，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中年医生。

    “谁是病人家属？”

    “我。”叶知秋回得很快，被陈翰瞪了一眼后，缩了回去，陈翰上前：“我是罗先生的私人律师，全权负责罗先生的所有事务。”

    “上消化道大出血，目前出血情况已基本控制，术后注意事项稍候会有医护人员告知你们。”医生说完便离开了。

    不多时，护工推着病床出来，陈翰迎上前，叶知秋踏前一步，又驻了足。

    罗亦平合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非常苍白。

    罗亦平在叶知秋面前，一直是山一般稳重的存在，仿佛无所不能。叶知秋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虚弱的罗亦平，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第73章：都特么不能让人省心

    叶知秋居然会哭，这令陈翰很是意外，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去管叶知秋，只上前问罗亦平：“你还好吧？”

    罗亦平闭着眼，轻轻颔首。

    陈翰心定了，叶知秋的心也稍定了些。

    vip特护病房是早就准备好的，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顶楼，套间，比一般的五星宾馆都好。

    护工将罗亦平的病床固定好，便有护士进来做常规检查，接上各种监控仪器。

    接好后，护士说：“病人暂时不能进食，如果口渴，就用棉签蘸点水给他润下唇。”又看了眼才挂到一半的血浆。

    “血浆挂完后，按铃，我们马上会过来处理……”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后，护士转身出去了。

    陈翰横了眼一直站在门口的叶知秋：“你杵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叶知秋这才挪了进去。

    罗亦平听到陈翰的话，睁开眼，目光落到叶知秋身上，立时皱起了眉，转头对陈翰：“让她出去。”

    陈翰一愣，“亦平，那是叶知秋，你不会醉糊涂了吧？”

    罗亦平赶叶知秋走？哪怕太阳从西方升起都不会出现的事。

    见陈翰不赶，罗亦平自己对着叶知秋开了口：“出去吧。”

    叶知秋在罗亦平说出第一句让自己出去的话时，就停下了脚步，待罗亦平亲口对她说出去，她二话没说，转身落荒而逃般冲出了病房。

    “亦平你疯了？”陈翰看着叶知秋出了病房，低声急问。

    罗亦平合上眼，不再说话。病房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线条刚硬冷漠。

    陈翰看了看血浆，还有大半，暂时罗亦平这不会有什么事，站起来追出了病房。

    走廊上空无一人，陈翰想，那混账女人不会真就这么走了吧，头一回，看到叶知秋靠着在病房门旁的墙上，孤零零的模样，很有几分无助。

    陈翰走到她身边，踟蹰了下，“要不，你先回去吧，夜也深了。回去休息，我陪在这你放心。”

    叶知秋没说话，站直了身体，默默往外走。

    叶知秋这模样让陈翰又有点生气，直了嗓子：“喂，让你走你还真走啊？不应当是你守夜么？”

    叶知秋停了脚步，回转头：“他看到我生气，对休养不利。”

    屁的生气，就是闹别扭，走了才会真的气。

    “泥人都会有个泥性子呢，你拿捏了他这么多年，现下受着点吧。”陈翰说：“去病房呆着，你在外间坐着就行，别招惹他，不会真想赶你走的。”

    “陈翰，他把我拉黑了。”叶知秋小声说：“亦平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比我还清楚吧？但凡我和他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我走了，辛苦你。”叶知秋转身走得飞快，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驱赶一般。

    陈翰愣了良久，才转身走回病房。

    进到里间时，罗亦平依然闭着眼，他知道这会罗亦平不可能睡得着，必定是假寐，一屁股坐在病床前的圈椅上，说：“得了，真走了，这下子你满意了？”

    罗亦平闭着眼，“你要再话多，也出去吧。”

    陈翰一下子闭了嘴，同时困惑地想，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叶知秋回到车上，启动了车，却久久没有踩下油门，终于还是熄了火，将驾驶座椅放低了些，半躺下来。

    车停的地方，可以看到住院部的主楼，最上层基本上都灭着灯，只有一两个房间亮着。

    vip特区，本来便是护士比病人多的地方。

    睡了二天二夜，叶知秋这会特别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病房的灯光，她按下车窗，点了支烟。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手机屏幕亮了下，叶知秋扫眼看过去，是陈翰发来的微信。

    “到家了没？”

    叶知秋没有回答。

    过了会，便看到一辆大红色的宝马z8冲进了中心医院露天停车场，车刚停稳，一个穿着粉色miumiu新款收腰风衣的女人下了车，匆匆忙忙冲进向了住院部大楼。

    高跟鞋后跟敲击着水泥停车场地面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分外地清脆响亮。

    苏雨柔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叶知秋涩然合眼，其实，谁上去，都与她没关系了。

    苏雨柔冲进vip病房，陈翰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苏雨柔哪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哭着便扑到罗亦平床前：“亦平哥，你怎么了啊？”

    罗亦平睁开眼，勉强笑了下：“我没事，别哭。这么晚你一个小姑娘跑出来做什么？”

    苏雨柔哪里止得住泪水，握住罗亦平没挂水的左手，直哭了个梨花带雨。

    陈翰看不下去了，“苏雨柔，我说你能不能别半夜三更这么嚎？影响别的病人休息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人呢！”

    苏雨柔怒了：“陈律师，你怎么说话呢！这么不吉利的？”

    这一怒，倒是把哭声给止住了。

    “我是无神论者，不存在吉利不吉利，大晚上的，你消停点。”

    不知为什么，陈翰向来瞧不惯苏雨柔，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姑娘娇柔美丽，花朵儿一般惹人怜。只有他觉得，这小姑娘长了双不安分的眼，整个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也就罗亦平惯着她，百依百顺。

    若不是陈翰太了解罗亦平，也清楚罗亦平为什么会惯着苏雨柔，就凭罗亦平对苏雨柔那特别的照顾，他也得对这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生疑。

    那么粗心大意完全不管事的叶知秋都能发现的事，其他人哪就看不出来？

    苏雨柔对罗亦平野心不小呢。

    不过同样是当老婆，叶知秋那混蛋不合格，这个苏雨柔也绝非好人选，相比较而言，在陈翰看来，还不如叶知秋呢。

    话说，叶知秋为什么不回他微信？到底平安到家了没？

    一个一个，都特么不能让人省心！

    “陈翰，太晚了，你送雨柔回去吧。”罗亦平唤。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苏雨柔扭着手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照顾我？快回去吧，听话。”罗亦平对苏雨柔的耐心，一直很好。

    “小姑娘怎么了？外面那些护士哪个不是小姑娘，不一样照顾你吗。”苏雨柔理由一套一套的，说什么都不肯走。

    罗亦平笑了：“傻不傻，人家那是工作。”

    “你也说了，我傻，和傻子讲不了道理的，反正我不走。”苏雨柔拉着罗亦平的手撒娇；“你就让我陪着你么，回去我肯定也是担心得睡不着的。”

    罗亦平还没回答，陈翰已经看不下去了：“你俩慢聊，我下楼抽枝烟。”

    当电灯泡什么的，亚力山大。

第74章：不问了

    陈翰下了楼，站在住院大楼大门前的台阶上，把烟拿出来，却发现打火机没带下来，懒得回病房去拿，一摸车钥在口袋里，便往停车场走。

    夜深了，白天停得满满当当的停车场现在车少得很，稀稀拉拉地停得东一辆西一辆。

    陈翰找到自己的车，刚想开车门用电子打火器，鼻子嗅到熟悉的薄荷烟味道，一转头，便看到旁边隔着两个车位的地方，一辆烟灰色雷克萨斯rx350车窗半开，叶知秋头抵着车窗，手上的烟头，明明暗暗。

    叶知秋半阖着眼，正听着音乐，突然车窗被人敲了几下，一惊，扭头看过去，就看到陈翰插着腰站在车旁。

    把车窗全摇下来，叶知秋问：“什么事啊？”

    车窗全摇下来后，轻轻的钢琴曲便流泻出来，陈翰无语地扭头冲着夜色哈了一声，转过来对她冷哼：“你挺悠闲自在啊？亏老子还担心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叶知秋笑笑，月色下，眉眼轻淡，“谢谢。”

    向来高冷的叶知秋，突然变得如此柔和，陈翰很不适应，愣了一下，才说：“借个火。”

    叶知秋递了打火机给他，陈翰点了烟，深吸一口，目光往前一看，眼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苏雨柔那辆大红色的宝马z8正正停在叶知秋的车前方，即便在路灯下，那大红色也耀眼似火。

    所以说，买车要低调些，否则很容易被抓包的。

    “你看见了？”

    “看到什么了？”陈翰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叶知秋很不解，反问了句。

    陈翰冲着正前方那辆大红跑车努了努嘴：“你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才没走？”

    “不是。”叶知秋回得很干脆。

    的确不是，她没走在先，苏雨柔到来在后。

    “得了吧，说句实话又不会死。”陈翰才不信，“是不是有点醋？”

    叶知秋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扫了陈翰一眼，然后慢吞吞说：“陈律师，咱们好像没那么熟悉吧？”

    嗯，这模样才是他熟悉的叶知秋，一看就是欠揍型的。刚才那邻家女孩模样的温婉女子根本不是本人吧。

    晚风将叶知秋车内的钢琴曲声送入陈翰的耳里，“i miss you？你miss了谁？亦平么？”

    “别过度理解，我这是天遥的专辑。”叶知秋淡淡地说。

    好吧，巧合。

    晚风有点凉，陈翰缩了缩肩膀，然后对叶知秋：“你还上去么？”

    “不了。”叶知秋又抽出支烟，然后礼貌地问陈翰：“来支薄荷烟么？”

    “不要，不习惯。”陈翰摆手：“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随意啊，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叶知秋很随意地说，看陈翰又缩了下脖子，问道：“要上车来坐坐么？外面挺冷的，据说今晚有寒流南下。”

    陈翰想了想，绕过去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位，果然车里暖和很多，带着甜甜的薄荷香。

    陈翰的目光落在车上的香水架上，香水架很别致，底座是个水晶心型相框，嵌了张照片。

    照片不是很清晰，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男女，亲密地对视而笑，校服是那种老式的，很土气的蓝白款运动服，却完全掩盖不住照片中少年男女的容色。少年俊美清秀笑容灿烂，少女眉目如画笑如春花。

    注意到陈翰的目光，叶知秋笑了笑：“16岁的我，是不是很土气？”

    “比现在漂亮。”陈翰毫不客气的下了评价。

    叶知秋嘿了一声：“你这样说，我是谢你呢，还是喷你呢？”

    陈翰目光落在叶知秋旁边那个少年脸上，原来，叶知秋惯常淡漠的眼，也可以流露出那样的深情来。

    照片中的少女，看着少年的眼中，是满到横溢的爱意，那少年的眼中也是一样，这照片中的两个人，除了爱意，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

    罗亦平，输在了起跑线上啊。

    两人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苏雨柔下来了。

    红色跑车呼啸走远，陈翰掐灭了手上的烟：“我上去了，一起么？”

    “不了，我就不上去给他添堵了。”叶知秋回答得很平静。

    陈翰下了车，走到台阶上，回过头，叶知秋的车依然静静停在那里。停车场上的车越发少了，那车周边空荡荡的，孤零零如一片孤舟。

    回到病房，罗亦平靠在病床上用没打吊针的右手看手机，见陈翰进来，便说：“我没事了，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陈翰没说话，走到病房的窗前，向下望去，那辆烟灰色rx350依然停在那里，一如坐在车里的那个人，沉静、执拗。

    “看什么呢？”罗亦平问，鼻端飘进熟悉的薄荷烟味以及更加熟悉的香水味道，兰蔻奇迹香氛。叶知秋的爱好一向挺中性化的，独在香水方面，十年来独衷兰蔻这款粉红色的名为奇迹的香水。

    “没什么，刚才在楼下抽烟时，遇到一个傻子。”陈翰笑着往沙发上一靠：“今晚我陪你，我是按小时计费的，非工作时间翻双，等你出院，我会把账单寄给你的。”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你那叫咨询费吧？我什么都没问。你何来收费的缘由呢。”

    “你会问的。”

    罗亦平笑笑，低头继续刷手机了。

    陈翰靠在沙发上等了良久，罗亦平竟然真就一句话都不说，他终于忍不住了：“真的什么都不想问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现在问我还有机会。”

    罗亦平静了会，才淡淡说：“不问了。”

    陈翰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你来真的？”

    “陈翰，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25年？26年？忘记了，这么多年被你荼毒得，我都以为我俩出生就在一起了。”

    “你见过我决定了的事，反悔过么？”罗亦平淡定地说完，继续用手机处理工作。

    陈翰愣怔了半天后，才问：“那么，秋叶公司非法集资及被控金融诈骗案，我还需要继续跟踪么？”

    “翰林律师事务所，除了是罗氏的顾问律师行外，还是个独立法人机构，翰林的业务范围本来就包罗万象，难道你接任何案子，都要向我汇报么？”罗亦平反问。

    和律师玩文字游戏？陈翰推了推金框眼镜架，正色：“翰林创办15年来，但凡大案要案，我都向你汇报过，毕竟，你才是翰林的幕后老板，所以，我需要你的指示，才能决定后面的工作，是跟进，还是结束。”

第75章：放下

    罗亦平清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办。”

    罗亦平一付事不关已的模样把陈翰的火也惹出来了，冷声说：“既然如此，就结束吧。我这人无利不起早，这件案子，你肯定是不会继续付给我律师费了，叶知秋又付不起，那就算了。”

    “也好。”罗亦平回答完，抬眼看了下自己的输液架，血浆袋快见底了，放下手机，按铃叫护士。

    护士进来为他换了药水，又测量了血压体温等常规项目，出去的时候，很温和地提示：“罗先生，时间不早了，您需要休息。”

    罗亦平报以温润地微笑：“好的，谢谢。”

    小护士出去后，罗亦平对陈翰：“你看，你留在我这里，连换药水按铃这种事都得我自己来，要你何用？回去吧。”

    陈翰被他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说：“我特么是没用，早知道你吐血吐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丢在酒吧不管不问，随便你去死。”

    罗亦平浑不在意，“做不到的事，就别说狠话了。”

    “是，论狠，我的确不如你。”陈翰不如讽刺地说。目光落到楼下停车场，停车场上的车更加少了，寥寥几辆，叶知秋的车就更加显眼了。

    视线里突然闯进一抹大红，陈翰瞪着下面那辆又正正停在叶知秋车前的宝马z8，讶然：“苏雨柔怎么又回来了？”

    “我让她去帮我把电脑拿过来，巴黎有个项目要批示。”

    “你疯了不成？还要不要命了？”陈翰怒：“少赚点钱不会死的，而你这样拼命是要送命的明白不？”

    罗亦平倚着床背笑出声来：“陈翰，你给我开账单的时候，可从来没手软过。”

    陈翰脸一红：“那是我应当得的。”

    说话间，苏雨柔已经上来了，脸上的妆洗净了，换了身米黄夹白条的休闲装，乌黑的长发用只普通的黑色发圈随意扎成高高的马尾，更显得青春活泼。

    “亦平哥，电脑拿来了，我还给你带了小米粥，我百度了，小米粥很养胃的，我特意给你煮了来。”

    “养什么胃，他现在不能进食你不知道？”陈翰没好气地说：“回去就回去了，又跑回来添什么乱。”

    苏雨柔捧着保温饭盒的手便是一僵，委屈地望向罗亦平：“亦平哥，我不知道你不能喝粥。”

    “没事，你也是一片好心。放在那吧，电脑给我。”

    “哦。”苏雨柔把装粥的保温盒放下，又把移动桌子推到罗亦平面前，把笔记本电脑放上去，体贴地为他开了机。

    罗亦平开始浏览公司网站的时候，苏雨柔拿着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团团找电源插座。

    “陈律师你让一下，我看看你那边有没有电源插头。”苏雨柔捧着电源线对站在窗台边的陈翰说。

    “差不多得了，你看看他那脸色，还能工作？就笔记本那点存电用完了事！”陈翰真的很想捶苏雨柔一下，有没有脑子？

    苏雨柔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怜巴巴地对罗亦平：“亦平哥，我错了，我就不应当听你的去给你拿电脑的。”

    罗亦平横了陈翰一眼：“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啊？”

    “肯定是听你的。”苏雨柔立马表忠心。

    “那不就得了，床头柜边有电源插头，你把电源线插那边。”罗亦平指挥着。

    苏雨柔先是娇怯怯看了陈翰一眼，然后才跑去插了电源，然后关切地对罗亦平：“亦平哥，半小时，最多半小时你就得休息了。”

    罗亦平温和笑笑，并没回答，开始单手操作电脑。

    看罗亦平打字又慢又不方便的样子，苏雨柔问：“要我帮忙么？”

    罗亦平摇头：“没关系，只是慢一点而已，你要是无聊，外间有电视机，还有音响。”

    苏雨柔撅着嘴笑嗔：“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你，我也不会无聊。”说完，往沙发上一坐，果然就托着腮静静看着罗亦平。

    罗亦平也不说什么，只顾埋头工作。

    陈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糟糕，转头看向窗外，叶知秋的车已经不在了。

    脸色微变了下，然后又平静了，走了也好，呆在下面也不是个事。

    苏雨柔这次来，显然不打算走了，趁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陈翰问：“喂，你真打算让苏雨柔留下来照顾你？”

    罗亦平滑动着鼠标：“她不肯走，我亦没办法。”

    “你若存心让她离开，一百种办法都有吧。”陈翰才不相信罗亦平的托词。

    “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离开呢？多个人照顾我不好么？”罗亦平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水凉了，麻烦你换杯温热的来，谢谢。”

    陈翰没有动，伫立在罗亦平面前，静了数秒，说：“你准备接受苏雨柔了？”

    罗亦平眸中幽光一闪，垂了垂眼，很快抬眼笑道：“为什么不？”

    陈翰深吸口气，伸手取了罗亦平面前的水杯，去为他换了杯温水，又给他添了几枝棉签。

    “你不后悔就好，你的私事我从此不会再发表意见。”陈翰笑了笑：“既然有人陪夜，我就回去休息了。最后提醒你一句，命是自己的，别太拼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迈步出门。

    罗亦平幽深的眼目送陈翰走出病房，丢下手上的鼠标，拿起手机，看了眼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

    是他公司楼下门卫室的固定电话。

    谁打来的，不用猜都清楚。

    电话打通的时候，他正抓着陈翰在酒吧喝酒，已经接近酩酊大醉，胃痛得像是要裂开来一般，不过他很享受这种疼痛，因为可以掩盖掉心脏那如同钝刀慢挫生割似地痛楚。

    拉黑叶知秋的电话，他只用了一秒时间，删除叶知秋的微信号，他用了好久。

    叶知秋是个不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十条。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叶知秋这个微信号是与他的号同时建立的，到现在大约有八年了，几十条的朋友圈里，没有他的半分影子，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她的生活中。

    终于按下了删除键，既然从未存在过，那就干脆消除吧。

    十年的时间，够了。

    删掉了叶知秋的所有联系方式，也删掉了叶知秋这个人。

    把十年前那个在病房里笑嘻嘻说要吃大盘鸡的女孩子，彻彻底底地从自己心中删除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放不下只是因为不想放。

    如今，他决定放下。

第76章：你做人挺失败的

    叶知秋看到苏雨柔再次回到医院，手上还提着保温饭盒和罗亦平的电脑时，决定回去。

    之前陈翰问她是不是醋了，她很坚决地回复没有。

    是没有吧，只是有些别扭。

    到家时已是深夜二点，宁千好早睡了，晚上是真有寒流，后半夜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零度，尽管一直坐在车里，依然手足冰冷。

    叶知秋冲了个热水澡才让手脚暖了回来。

    上床躺了会，精神得很，二天二夜不是白睡的啊。

    叶知秋干脆不睡了，爬起来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去了阳台。

    宁千好这个阳台装修得很精致，吊椅、躺椅、懒人沙发俱全，角落还特意放了个壁炉。当然不是真烧炭的那种，只是个电热炉，做得非常逼真，打开之后，仿真木炭上面红红的火光被热风一鼓，真的像是燃烧着的炭火。

    裹了个薄毯开了壁炉，叶知秋仰躺在懒人沙发上，初冬的天空特别的幽黑，只有一轮薄薄的弯勾似的上弦月挂在空中，清冷得很。

    “这么晚不睡，跑阳台上来抽什么风？”

    宁千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知秋没回头，只道：“白天睡多了，不困。”

    宁千好倚在阳台门框边，打着哈欠问：“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把罗亦平摆平了？”

    叶知秋喝了口酒，没说话。

    宁千好多精明啊，叶知秋这状态明显就是情绪不对。

    “别告诉我你没去找他啊！”

    “找了。”叶知秋说，声音有点发闷。

    找了就好，以宁千好对罗亦平的了解，叶知秋肯找过去，别说是道歉，便是什么话都不说，罗亦平也会原谅她。

    “行了，没事了就去睡，睡不着闭着眼养养神也好的，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宁千好拍拍叶知秋的肩膀，升了个懒腰：“我去睡了，明天还上班呢，好困。”

    “嗯，晚安。”叶知秋头也没回，举起手摇了摇。

    宁千好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转过身来，绕到叶知秋面前，弯下腰：“我靠，你在哭？”

    清亮的月辉下，叶知秋脸上泪痕明显。

    宁千好有点手足无措了，叶知秋多好强多倔强的人？当年跟任天遥爱得死去活来，分手的时候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啊，现在怎么哭成这般模样？

    “你去找罗亦平道歉，他不原谅你？”虽然觉得没这个可能，宁千好还是试探着问了句。

    “我没道歉。”

    “什么？”宁千好差点跳起来，抬手指着叶知秋，恨不得一指头戳到她头上：“那你找到他干吗了？别告诉我吵了一架。”

    “没吵架，以后也不会再吵架了。”叶知秋垂眼笑笑，脸上带着泪，这笑容就说不出的凄凉。

    宁千好看着她直叹气：“我要怎样说你才好呢？”

    “让我一个人呆会就行。”叶知秋挥手跟赶苍蝇一般：“别来烦我。”

    宁千好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刚转过身，便听叶知秋说：“还有，别试图联系他，否则我和你绝交。”

    宁千好的确有回屋就打电话给罗亦平的想法，被叶知秋无情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知道了，你慢慢一个人伤心吧，我不奉陪了。”宁千好没好气地回了房，把房门关得山响。

    叶知秋一口气喝完手上的啤酒，将啤酒罐丢进回收箱，回房洗了把脸，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再也不是十年前了，那个失去了一份爱情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寻死觅活的叶知秋，早埋葬在中央美院的荷花池里了。

    如今，叶知秋觉得，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公司里只有陈小喜在。

    陈小喜一看到叶知秋，忙扑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还好，除了精神差点，其他都很ok，经侦支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叶知秋没听出陈小喜话语中的感慨，只问：“小喜，其他人呢？”

    “都走了。”陈小喜苦笑。

    叶知秋有些预感，公司没效益，还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留下，公司惹上了官司，那么再多留下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虽然能够理解，但人去楼空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依然还是很难过。

    陈小喜见叶知秋神情黯淡，安慰她说：“叶姐，你别难过了，说实话，大家都是普通人，肯继续跟着您都是对公司，对您有感情的，但是，谁被经侦支队弄进去问个天昏地暗不吓得要死啊？脱了身，走肯定是难免的。”

    叶知秋这才意识到，为何刚才陈小喜有那样的感慨。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职员们哪个逃得过经侦的询问？

    “对不起，小喜，是我糊涂，害了你们大家。”叶知秋很诚挚地说。

    陈小喜叹了口气：“别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

    叶知秋站在空荡荡的公司大厅，环顾一周后，下定决心：“小喜，我准备把公司关了。”

    叶知秋这个决定，陈小喜并不意外，秋叶到现在，彻底开不下去了。

    “您……以后准备怎么办？”陈小喜问。

    “先得把眼前的麻烦应付掉才能想以后。”叶知秋说：“你也别守在我这里了，该找新工作了。”

    “赶我走？”

    “不然呢？公司都关了，我养不起你了啊。”叶知秋笑。

    “那行，反正找下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找得到的，关公司不是你说关就能关的，善后工作，我帮着你一起吧，从现在起，我免费给你做事，省得你用养不起的由头来赶我。”陈小喜笑眯眯地说，一张胖呼呼的脸，笑起来非常喜庆。

    “小喜……”叶知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小喜的话，让她心头鼓涨涨的。

    “是不是很感动啊？”陈小喜笑哈哈地说：“唉，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呢！”

    叶知秋微笑点头：“是的，很感动，同时也挺感慨的，感慨在众叛亲离的时候，还有你，显得我做人还不是完全失败。”

    “错了，你做人挺失败的，只是我这个人特别重感情。”陈小喜毫不留情打脸叶知秋。

    “陈小喜，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叶知秋揉揉鼻子，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陈小喜说话如此不可喜！

第77章：批捕

    叶知秋是在罗亦平出院的那天被批捕的，陈翰得到消息后来到医院。

    罗建辉在护士站为罗亦平办出院手续。病房里，罗亦平坐在沙发上看电脑，苏雨柔陪在罗亦平身边，时不时侧着脸与罗亦平说点什么，笑容娇俏可爱，一脸的幸福满足。

    陈翰自那晚走人后，就没再来过医院，现在看罗亦平，脸色比那天晚上好很多，只是依然有些发白。

    陈翰走进去时，苏雨柔正伸手揽住罗亦平的右臂。

    工作时的罗亦平，最讨厌被打扰，而此时面对苏雨柔撒娇似地突然揽紧他的手臂，罗亦平纵容地笑一下，只用左手轻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让自己继续工作。

    “我就不放，你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处理工作，人要劳逸结合，你休息一下，十分钟，好不好？”

    罗亦平无奈地放下鼠标：“行，十分钟，那你去给我煮杯咖啡。”

    “不能喝咖啡，咖啡对胃的刺激性太大了。”

    “那红茶总可以了吧？”罗亦平语调温和。

    “茶也不行，酽茶伤胃。”苏雨柔撅着嘴说。

    一句酽茶伤胃，让罗亦平恍惚了一下，随即好脾气地笑道：“咖啡不行，茶也不行，那你说让我喝什么？”

    “温水啊！牛奶啊！都可以。”苏雨柔跳起来：‘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行，只要是喝的都行。”罗亦平笑道，一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陈翰，笑容不变地打招呼：“你什么时候来的？站那不说话不像你的风格啊。”

    陈翰笑笑：“你俩这么恩爱，我插不上嘴。”

    苏雨柔脸一下子羞红了：“陈律师你真是的，尽取笑别人。”说着，跑去外间小厨房为罗亦平热牛奶。

    “怎么这会跑过来了？”罗亦平随口问。

    陈翰刚要开口，苏雨柔又跑了进来，笑眯眯问：“对了，陈律师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俨然一付女主人的殷勤模样。

    陈翰唇角勾勾，“咖啡吧，别加糖。”

    “好的。”苏雨柔闪身又走了，风风火火，像个忙碌的小主妇。

    罗亦平抬了抬眉：“你喝咖啡什么时候不加糖了？”

    “糖太多怕被到。”陈翰冷冷地说。

    “怎么，见不得我好？”陈翰话里有话，夹枪带棍，罗亦平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淡淡问。

    “你觉得好？”陈翰不无嘲讽地反问。

    罗亦平靠向沙发背，唇角微弯，眉眼却没有一丝笑意：“为什么不好？有人关心你，爱护你，全心全意为你，我有什么理由觉得不好？”

    陈翰笑笑：“你觉得好就好。”

    苏雨柔拿着个托盘过来了，先把咖啡给了陈翰，又端了牛奶递给罗亦平：“喝慢点，小心烫，我微波打得久了点。”眉眼间尽是温柔。

    陈翰放下咖啡：“我走了。”

    “怎么才来就走？”罗亦平问：“你不是来接我出院的么？”

    说话间，罗建辉走进来，看到陈翰打了个招呼：“陈律师来了啊。”又对罗亦平：“罗总，手续办好了，您是现在就走，还是过一会？”

    陈翰指指罗建辉，又向罗亦平那边扬了扬手指：“你罗大总裁前呼后拥的，哪需要我来接你出院，走了。”

    “陈翰，”罗亦平叫住他：“你来有什么事？”

    “没事。”陈翰微笑：“现在没事了。”

    是真的没事了……

    陈翰还没走出病房，罗亦平的电话便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罗亦平皱起了眉头，陈小喜打电话来做什么？

    有心不接，无奈陈小喜固执地一个接一个地打。

    只得接了电话：“我是罗亦平。”

    电话里传来陈小喜的抽泣声，听到罗亦平的声音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罗总，他们抓了叶姐，您快想想办法啊。”

    “嗯？”罗亦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逮捕，今天公安来了正式拘捕令。”陈小喜哭着说。“他们把叶姐带走了。”好可怕，上次只是请叶姐走，这次是上了手铐带走的，陈小喜想想就害怕。

    罗亦平静了一会，慢慢说：“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清者自清，浊者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希望你们叶总能够认真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尽快恢复自由。”

    陈小喜愣住了，一时连哭泣都忘记了，怔怔地问：“罗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小喜，我与叶知秋已经离婚了，她的事，我没有义务也不愿意去管，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因为类似的事情打电话来。”罗亦平这次说得很直白。

    陈小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反复看了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是罗亦平没错啊，上次罗总还说没关系他一定会想办法的，才几天时间啊，说话就这般冷漠无情，怎么前后差距这么明显？

    陈小喜还在愣神间，罗亦平的电话已经挂掉了。

    苏雨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罗亦平的脸色，后者挂了电话后，一脸平静，不但淡定的指示罗建辉现在就走，让他收拾东西，还把自己之前热给他的牛奶都喝了。

    “是知秋姐的事么？”苏雨柔小声问：“你……真的不管？”

    罗亦平反问：“你希望我管还是不管？”

    这个……苏雨柔被问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大眼在罗亦平脸上顾盼着，却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只得轻咬着唇，做出一付矛盾的模样来：“我心里面，自然是不想你与她再有任何瓜葛，但是，毕竟……”

    “那就不管。”罗亦平很干脆地说。

    “啊？”苏雨柔这下是真吃惊了，她没想到罗亦平真的会不管，惊喜交集地望向罗亦平：“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的，真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又是那么重情重义的，出于朋友的立场，你要帮助叶知秋我没意见的，真的。”

    苏雨柔急急地说着，连说两个真的来强调自己并不在意，目光却柔柔的满是委屈。

    罗亦平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并不是所有人分手后亦能当朋友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与叶知秋不是朋友。”

    陈翰单手插兜，一手捏着支烟放在鼻子下轻嗅，苏雨柔这波操作，他给她打99分，少给一分是因为怕她以后太骄傲，再演出时会浮夸。

    罗建辉则崇拜地望着苏雨柔，苏小姐总是这样善良温柔啊！可是，叶知秋为什么会被逮捕？那死女人做什么了？看看，就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出事了吧，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