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马蜂窝
霍法看见那个全身都绑着矫正绷带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阿格莱亚的脸色也白了。
没错,那个被推出来的男人正是两天前被自己暴打了一顿的顶头上司,克里根.波顿。
这能想到,这家伙居然和妖精还有亲戚关系。
那个形似企鹅的矮胖男人坐在轮椅上,死死地盯着霍法,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周围的气氛已经全变了。
轰!!
随后,一道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牢牢地将霍法和阿格莱亚罩在了其中。
两人始料未及,阿格莱亚一下趴在铁栏杆上,怒喝道:“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了起来,两只穿着皮甲的山怪轰隆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它们一手抓住了笼子的一角,将巨大的铁笼像菜篮子一样轻松提了起来。
“不干什么,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拉尔法侧着头说道。
“你的契约精神呢?”
“契约精神?哼,你的母亲早就和我解除契约了。”
老妖精说完,他侧头对年轻女妖精说:“好好照顾德拉塞斯小姐,不要让她掉一根汗毛。还有,给圣芒戈医院和德拉塞斯家族送一封信件,让他们派人过来和我们谈判。”
“明白。”
女妖精一转头,又问道:“那这个男孩怎么办?”
拉尔法扫了霍法一眼,冷笑道:“命运真是奇妙,先他关一天,查查他的底。查完后把他送去喂龙。”
克里根.波顿嗬嗬地笑了起来,一双眯缝眼死死地盯着霍法,里面闪耀着仇恨的光芒。
两只山怪抬起大铁笼子,一步一顿地走出房间,进入了海尔茨堡的妖精山洞之中。
笼子里,两人就像待售的竹鼠一样,晃来晃去。
没过多久,山怪抱着笼子进入了一处黑暗的地牢,这地牢高达十几米,上面悬挂着大量的钟乳石。周围一片墨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笼中的霍法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捕捉到了一点微光,这细微的火光来自了远处一张木桌。
那张木桌上,有几个妖精正围在一起打牌,牌桌中央放着一盏蓝色的照明火焰,几个妖精的脸孔在黑暗和蓝火的照耀下,时隐时现,形同鬼魅。
山怪将牢笼推进一个隔间之中,发出砰咚一声脆响。
两人被重重地震了一下,扑倒在地。山怪打开笼子,把他们像垃圾一样倒进了密闭的隔间。
阿格莱亚翻到在地,爬起身指着外面吼道:“你们给我等着,别让我出去!”
妖精和山怪才不理她。
那个女妖精只是提着马灯在周围检查了一番后,锁上门,一言不发地和山怪离开了这里。
沉重的脚步消失,阿格莱亚重重地踢了脚椅子,却又磕到脚,倒吸一口气,顿坐于地。
霍法还算冷静,他起身走了五步,碰到一堵墙,一堵用铆钉铆起来的钢板墙。接着,他转过身来,又碰到一张木头桌子,桌旁放着几把椅子。四面壁板光光滑滑的,摸不着门窗。没走两步,阿格莱亚又从反方向转过来,撞在了霍法身上。
“这群该死的妖精!”阿格莱亚压抑着愤怒,“把我们关在了烤箱里么?”
霍法没有搭话,只是趴在墙面上,仔细地研究着囚室的构造。
“太可恶了!”阿格莱亚气得嚷叫起来,“我送东西过来,他们反倒把我关了起来,最无耻的混蛋也不过如此。”
“安静点,阿格莱亚。”霍法说道,“发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安静了几秒,咬牙切齿的说:
“可恶,我的魔杖又不在,你的魔杖也不在,不然我们可以用阿拉霍洞开!等我们出去后,我要用最恶毒的诅咒......”
她话没说完,周围突然湿润了起来,囚室顶上有一个莲蓬头在往囚室内喷洒水雾。
那湿润的空气弥漫着淡淡杏仁的香气,这水雾如同重重一巴掌打了阿格莱亚的脸上,让她脸色煞白,她扑在霍法身上,捂住了他的口鼻,颤抖道:“别呼吸,这是禁魔药水。”
霍法悚然一惊,想到魔力被禁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立刻屏住了呼吸。
在这种地方再失去魔法,无疑便是刀俎下的鱼肉。
......
憋气一分钟,两人还可以忍受。
憋气两分钟,两人纷纷脸涨得通红。
憋气三分钟,两人脸色已经青了,但他们咬牙没有松口。
憋气四分钟的时候,这该死的喷雾还在持续,霍法的眼睛都有些花了。
这时,那个女妖精又晃晃荡荡地回来了,她戴着口罩,一手愉悦的拿着一把金钥匙,敲着牢笼的铁栏。另一只手举着一个旧马灯,用蓝色的魔法火焰照向囚室内部,声音尖利的笑道:
“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憋死,德拉塞斯小姐,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乖乖地等家里人把你带回城堡吧。”
霍法和阿格莱亚不敢回答,他们各自捂着口鼻。
“没用的,我们每隔一小时就要使用一次禁魔喷雾,时间要持续十分钟,没人可以十分钟不呼吸。”
话音刚落,阿格莱亚再也受不了,张口重重地开始喘息。
她一喘,头晕目眩的霍法也张开嘴巴,本能地吸进了一口带着苦杏仁气温的湿润气体。这一刻,他身体的魔力停止了流动。
喷雾仍在持续。
确认阿格莱亚恢复呼吸了之后,女妖精不屑冷笑一声,提着马灯晃晃悠悠地就走了。
十分钟后,喷雾结束,周围的墙壁上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水滴。
两个小巫师麻瓜一样瘫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近似于绝望的气氛。
好一会儿,阿格莱亚喃喃道:“我妈会杀了我。”
霍法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有气无力的说:“我以为你跑出来的第一天就想清楚了冒险的后果。”
“如果我找到父亲再把他带回去,我觉得我妈会原谅我。但我搞砸了。”她说道。
“这事和你有关系么?你大可不必去管。”霍法说道:“你父亲有他的自由。”
“什么都不用管?你知道我家族在怎么培养我么,我每天要学四门外语,每天要学无数国家的礼仪,我要学,我甚至还要学魔法部的法律,然后从里面找出漏子......你敢想象这样的生活么?”
“可是你母亲给你定下的规矩不就是吃饭,起床,睡觉么。”霍法说道,“你在家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的宠爱并不能抵消我的责任,家里也不止她一个人。我家里没有男性继承人,如果我父亲不回来,我毕业后注定要担负起家族的重任。我要做生意,我要和别人扯皮,我要做演讲,我要创造工作岗位,我要为家族而活,变得和我母亲一样。”
顿了顿,阿格莱亚说道:“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想和米兰达一样,放假就可以到处玩......”
霍法瘫在一旁,不再回答,只是莫名想笑。虽然身处这样的囚禁之中,他似乎觉得自己生活还蛮纯粹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只要管好自己就够了。自己这个倒霉朋友虽然吃喝不愁,但烦心事不知道比自己多多少。想来出身和地位和人的幸福指数也没多少关系,在这么个年代,没有人可以活的很轻松。
阿格莱亚抱怨了一会儿,便陷入了沉默。只是抱着膝盖在原地发呆。
见她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霍法怕她被这突然的打击打击到了自闭,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啊,这可不像你。”霍法说道。
“我是不是很蠢?”她声音低不可闻。
霍法摇摇头:“全年级的人都知道你最聪明。”
她懊丧的低下头,“是我让你出来的。是我让你去医院上班。”
“够了,阿格莱亚。”霍法打断了朋友毫无意义的颓废低语,他爬起身,看向窗外:“我们必须要逃出去,等死是绝对不行的。”
“怎么逃,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了。”
“我记得你说魔力药水的效果时长和摄入量有关么?”
“没错。”
“那他们一小时一次,每次喷十分钟,是不是意味着十分钟的量只够支撑一小时。”
“没错。”
“我们只吸了两口不到,对么?”
“对。”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禁魔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左右。”
阿格莱亚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能有十分钟左右使用魔法的时间,但那也无济于事啊,没有开锁咒,我们根本破不开这个囚笼。”
霍法在原地转了两圈,站定。
他眯起眼睛,贴在了阿格莱亚耳朵边,说道:“你刚刚憋气的时候,那个女妖精来查看了你一次。这些妖精虽然关了你,但并不想和你家撕破脸,也许也是把你当成了谈判的筹码,借机要求更多药物。”
阿格莱亚点点头:“没错,他们是这么想的。”
霍法点点头,不再咬她耳朵,退到一旁,盘起膝盖,开始冥想。
阿格莱亚的好奇心却起来了,她爬到霍法身边,开始咬他耳朵:“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霍法微微一笑:“你妈打过你么?”
19,逐利之妖
“黑桃5。”
“大你,梅花10。”
“k,压上。”
“黑桃a,你输了。”
“别做无用功,方片a。”
“哦,该死!”
昏暗的囚室内,几个妖精正围在桌子上打牌。偏偏他们打牌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争吵从隔壁传来。
......
(怪你,都怪你!)
(你怪我?如果不是你的蠢主意,我们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如果不是你打伤克里根.波顿,他们会关我们?)
(如果不是你让我呆医院,我又怎么会打伤他?)
(不管,赖你,都赖你!)
......
牌桌上的几个妖精一开始还能忍受,可渐渐的,那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一个输了钱的妖精恼火的把牌一扔,站起身:“够了,那两个小巫师吵死人。”
“别管,随他们去。”
赢钱抽烟的妖精搂过金加隆,砸吧着嘴,无所谓的说道:“随便怎么闹,只要不出人命都不关我们事。”
“哼,两个都是蠢蛋。”
女妖精掏出两个金加隆,扔到桌上:“再来一局。”
于是它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牌,可是那边吵架的声音却丝毫不见停歇。
(砰砰啪啪!)
“什么声音。”女妖精一惊,看向身后。
“打架了?这些巫师的关系还真是脆弱。”
一个妖精冷冷的说道:“怪不得天天都在打仗。”
......
(砰!)
(啊!!)
随着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啊,你放手!)
(臭丫头,我忍你很久了)
......
四个打牌的妖精沉默了下来,它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战况似乎比它们想象的要更加激烈一点。
女妖精率先抓起马灯,说道:“一块去看看。”
四个妖精站起身,迅速的往囚笼走去,走到囚笼之后,它们惊呆了,那对被它们关在囚室里的两个小巫师不知何时扭打在了一起,两人一边口头上辱骂对方,一边肢体上伤害对方。
女孩被揍的鼻青脸肿,男孩脸上被抓出了十道血痕。两人死死的瞪着对方,张牙舞爪。
地上洒着星星点点的血液,桌椅板凳腿断的到处都是。
“放手!”
女妖精尖叫道:“快,进去把那个男孩拉开,那个男孩有暴力倾向。”
三个男妖精冲进了囚室,把互殴的两人强行撕开。
随即二话不说,抽出一道道锁链把霍法捆了起来。
一股股电流从锁链上流过,电的霍法头皮发麻。
但也仅限于头皮发麻,因为他体内有雷鸟魔力,这电流对他而言无疑是挠痒痒一样,甚至还颇为舒爽,但他不得不装出一副被电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在地上打滚,翻着白眼,嘴角流着口水,身体抽搐。
这时,鼻青脸肿的阿格莱亚突然一把搂住了女妖精,抓着她的衣服,摇晃哭诉道: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快一点!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受够这个疯子了!”
女妖精一脚踹在霍法身上,怒骂阿格莱亚道:“闭嘴,和这种人做朋友,你自己眼光有够差!”
阿格莱亚哇的一下哭出声,她眼泪滚滚,甚至还试图在女妖精肩膀上擦眼泪,活脱脱一副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的状态。
女妖精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她推开了阿格莱亚,但还是说道:“带她下去治疗,看好她,别让她逃走了。”
几个男妖精得令,抬着阿格莱亚,迅速走出囚室。
囚笼内只剩下了霍法和女妖精两人,女妖精揉了揉下巴,围着被捆住的霍法绕了一圈,在他身上翻来摸去好一会儿。
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霍法啐了它一口。
它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霍法脑袋:“谅你也不敢,等着去喂龙吧。垃圾。”
它咚咚啪啪的在霍法身上踢打了一会儿后,提起马灯,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囚室。笼子重新被锁了起来,周围陷入了黑暗和静谧。
锁链上的电流逐渐逐渐消失,霍法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
他打开了自己的精神力场,地面开始蠕动,三只铁质手掌像蘑菇一样从地面长了出来,那手掌张开,掌心居然捏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
那是这座牢笼的钥匙,阿格莱亚上演苦情戏码的时候从女妖精身上偷下来的,不得不说这家伙着实有当盗贼的天赋。
他本来是想阿格莱亚偷出钥匙,转移妖精注意力,自己再打开牢笼后再去找她,两人一起离开海尔茨堡。
只是被妖精用链子捆起来,这倒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现在离下一次禁魔药水的喷雾到来只有不到三分钟,三分钟后,他必然会再度失去魔力,而那个女妖精也很快会发现自己钥匙被偷了。
必须要速战速决。
由于双手被束缚,他只能用精神力场控制地面那把钥匙解开身上的锁链。
这对霍法的魔法掌控是极大的考验,此前他都是用破碎之握大开大合的控制对手,从没有进行过如此细微而精密的操作。
先不说那锁链上的钥匙孔直径不过几毫米,就是控制变形术抓稳钥匙,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地面又没有神经,他压根控制不了力度,轻一点,钥匙掉地上去了,要重新拾起来,重了点,那把纯金打造的钥匙立刻就弯掉了。
这感觉不亚于操控抓娃娃机去抓一颗鸡蛋。再加上周围黑漆漆一片,其难度可想而知。
时间只剩下两分钟。
地上那颤抖的铁手丝毫没有对准钥匙孔的意思,它在钥匙口旁边滑来滑去,就是进不去。
可恶!为什么要把自己锁起来。
霍法挣扎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掉落。
他深吸一口气,进入了冥想状态,冥想虽然对精神提升很大,可这一次,却依然不够这细微操作的要求。
这一刻,他开始无比怀念自己的魔杖,它就像自己的手臂那样容易操控。如果自己的魔杖还在,他可以很轻松的把那魔杖变成任何形状。哪怕是钥匙......
离下一次禁魔药水只剩一分钟。
霍法却连密室逃脱的门栏却没有摸到,心底的焦虑可想而知。
离药水的到来还有三十秒。
就在这时,平静的识海中,一张脸孔浮出水面,并且迅速开始分裂。
霍法精神恍惚了一下,眼前斑斓的彩色一闪而过,所有的情感被迅速切断,他变得出奇淡漠起来。
地面那难以操控的铁手瞬间变得和自己的手掌一样,它干脆利落的插进钥匙孔,打开锁链,精密的难以想象。
于此同时,黑暗囚室的顶部,那莲蓬头再次打开,带着细微苦杏仁味的禁魔喷雾如约而至。
霍法挣开锁链,站起身,脸上的伤口迅速在活化肌肤下愈合,他活动了一下脑袋。他捏住鼻子,拿起钥匙,迅速打开牢门。
跑出禁魔药水的范围后,那股淡漠感烟消云散,霍法看了眼掌心的钥匙,微微愕然。
这算什么,压力过大导致自己突破极限了么?他明明精神力不够掌控那把钥匙的,为什么突然就够了呢?
想了半天,他还检查了一下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一无所获的他转头幽灵漫步消失在了物质世界,顺着阿格莱亚的魔力波动找了上去。
......
这些妖精大概对洞穴有着天然的癖好,它们把这些洞穴修建的四通八达,结构极其复杂。
不同的洞穴都放置着不同的东西,有魔法材料,有神奇生物,甚至还有麻瓜里的管制物品,枪械,罂粟。这些妖精真的是什么生意都做。
在洞内穿行了几分钟后,霍法看见了那个将自己关押起来的女妖精。
它正提着一个马灯,左扭右扭的往前走着,丝毫不知道身后那个迅速接近的家伙。
等霍法离她快到五米的时候,它才察觉到不对劲,猛的一转头。提着马灯到处照了一下。
手掌摸向腰间,在口袋里寻觅了几秒,发现钥匙不见了。
嗯......怎么......
它神色一变,几乎立刻就要往回赶。刚一回头,一只细长的手掌从身后中伸了出来,按住那个女妖精双马尾的脑袋。
它看见身后一双淡金色的眼睛,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来了,它想叫,但嘴巴被捂上,霍法松开手,接住了女妖精手里下落的马灯。
淡淡道:“不好意思。”
妖精的脑袋和旁边的墙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直接了当的昏迷了过去。
提起马灯,霍法看了看周围。
此刻,他已经走出了山洞中囚室所在的位置。周围也不再是囚室那样原始,这些妖精对自己住的地方也是相当的考究。这是一间隅角呈斜面状的长方形大厅,二十米长,六米宽,十米多。天花板上饰有阿拉伯式图案,散发出明亮柔和的魔法光芒,照亮这间房间的藏品。
有三十来幅出自大师之手的名画装点着张挂着雕花图案的墙壁,画框格式相同,每幅画之间有闪闪发光的盾形板间隔着。霍法还看到了一些极其名贵的画作,其中几张还在前世的初中美术课本上欣赏过。
梵高的星月夜,莫奈的教堂,提香画的不知名女人......也不知道是真品还算赝品。
虽然此刻并不是欣赏画作的好时机,但他依然还是提着马灯在画作附近转了片刻,毕竟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画堆在一起。
其中,霍法看到在这些妖精藏品的最中央,有一副巨大的油画,它比身边的那些油画大很多很多。
在那张油画中色彩斑澜绚丽到极点,乍一看霍法还以为是某个疯子画出来的抽象画。但仔细一看,竟然还不是。
那画中画着一头身型庞大的斑斓巨龙,它形状扭曲,怪诞。盘踞在悬崖顶端,周围都是虚无和苍白,龙神情寂寥,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
霍法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从龙的脸上看出人的情感,他一点都不知道,但毫无疑问,这张油画就是传递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正看着,远远的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那小姑娘长得还不赖,应该是有媚娃的血统。)
(不错,要我说,拉尔法应该把她卖掉,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霍法一惊,立刻熄灭了马灯,躲在了一旁。可听见声音,却良久不见人来,霍法直起身,缓缓向说话的地方溜了过去。转过转角,发现此前打牌的两个妖精正站在一个房间附近聊天。
“卖钱,她卖不了钱,最近国外的那些巫师都学精了,喜欢玩什么以物易物的戏码,好像都不用金加隆了一样。”
“真的假的?”
“骗你?前段时间就有一批东方巫师用火球换了一批药。”
“哼,弄一堆龙回来,如果没有财宝可以看守,那还有什么意义?买我们保险的人越来越少,这个月的收入比上个月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说到底还是魔药不够,那些巫师也不是傻子,看到我们药越来越少,都不上当了。”
“不上当?哼,下次你和拉环说一声,让它把那群抗议的巫师都拉走,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
“拉去哪里?”
“让它们去古灵阁取药,到地方把它们扔地底去,省的给那些火龙买饲料。”
“可是万一那些家属找上来岂不是麻烦?”
“就说是德国佬杀的好了,这年头死千八百个人的,谁会在乎。”
霍法一言不发的躲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资本逐利,他早已知道,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这些妖精的冷血无情。这些家伙居然拿药物和别的国家换取火龙,再拿火龙看守财宝。甚至还要拿巫师去喂龙。难以置信,果然是印证了东方那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20,威胁
拱形房间内,一排排瓶瓶罐罐放在柜子上,几个轻巧的活动小桌上摆放着一些绷带和手术工具。室中央摆着一张大铁床,室内被魔法光芒照得如同白昼,光线柔和,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铁床上的那个女孩,她手臂和四肢都被皮带固定在床板上,她砰砰地敲着床板,死死地看着妖精:“什么保险,什么援助,全都是假的!”
外面那两个妖精的话她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她身边有一只妖精正在给阿格莱亚青肿的眼睛上贴药膏,但她是如此愤怒,以至于妖精根本没办法给她青肿的眼睛涂药。
贴药膏的妖精放下瓶子,耸耸肩:“谁让你们这些家伙把钱从古灵阁里面拿走呢?那可是我们的金子。”
“你们的金子?要不要脸,那明明是巫师存进去的金子!”
“存进银行的钱就是你的钱?谁告诉你这个道理的,小姑娘?”妖精嗤笑道,“只要我们稍微通货膨胀一下,你的钱就不是你的钱了。别告诉我这麻瓜都懂得道理,你还不懂。”
“你......!”
阿格莱亚一口气没喘过来,她脑门青筋暴起:“你们是不是巴不得巫师死光了才好,死光了他们存在古灵阁的资金都成了死账。你们想怎么数就怎么数。”
“死光?死光了哪里好。死光了谁来创造财富,嗯?年轻。我们妖精可不会光着脚去轮船上做生意。”
妖精微笑地抬起一根手指:“巫师还是要有的,不管谁来管事,你们总归要钱,有钱才能生人,人再创造财富,一波一波的割下去才是王道,这些你家里人没有教你么?”
阿格莱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咆哮道:“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捅出去么?”
“捅出去?”妖精一拍脑袋,“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
它抬起一根细长的手指,对准阿格莱亚的脑袋:“一忘皆......”
咚,一声闷响打断了妖精的施法。
它立刻警觉得看向门外,想起了什么,好像自从一分钟之前,外面站岗放哨的两个同伴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了。
它收回了手指,侧头盯着外面片刻后,随即缓缓地转向门口。
“威利......?卡塔......?”
它呼唤着两个同伴的名字,却没人回答。走到房间门口一看,它脸色一变,自己的两个同伴不知何时软绵绵地昏迷在了地上,各自头上都顶着一个大包,看起来有人让它们的脑袋互撞了一次。
妖精顿感不妙,它猛一转头。却惊悚地发现,那个女孩的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个本来就它们关在笼子里,打算拿去喂龙的灰头发的少年蹲在床边,微微一笑,解开了被绑在床上女孩手腕上的皮带。
“你......!”
它一声尖叫,抬起手臂。
可那个被解开皮带的女孩抄起床头柜上的一把暖壶,砰咚一声砸在了它的头上,把妖精没喊出来的话砸了回去。
随即她跳了起来,猛虎下山一样扑倒了妖精,一拳一拳地砸在它的头上。
一边打一边骂:
“吸血鬼!”
“蛆虫,该死!”
“把我的药还回来......!”
她是如此地愤怒,以至于没几下,妖精长长的鼻子就歪成了两断,晕倒在地。
霍法赶忙拖住了暴怒的阿格莱亚,捂住了对方的嘴巴。他可以理解对方。绕了这么一大圈,一无所获不说,还被这些妖精骗得底裤都不剩,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只是现在泄愤太不理智了。
“走吧,再不走,等这里的妖精都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阿格莱亚剧烈地挣扎开来:“放手!”
“冷静点......”
“你有资格说我?”阿格莱亚不依不饶地挣扎,眼眶都红了,“我哪儿也不去,我要把我的药弄回来。”
霍法把她按在了墙壁上:“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想引火烧身么?”
啪!
她把手掌按在霍法手臂上:“我不甘心!”
“等回了伦敦,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魔法部,这么多妖精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霍法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是那种家族的人,这点道理都不懂么?让你妈来处理吧,已经够了,回家去吧。”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女孩和泄气的皮球一样,她身体软了下来,靠在了墙上,捂住了自己的脸,脑袋上的兔耳朵耷拉在脸上。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她自言自语。
霍法松开了手臂,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大概有三十秒,阿格莱亚终于承认了这令人无奈的现实,她搓了搓脸,长叹一口气,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霍法松了口气,好歹自己的同伴没有上头。
他拉起对方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可这时,他有种芒刺再背的感觉。一抬头,只见一道狭长的黑影迅速地爬行消失在了头顶。
阿格莱亚顺着霍法的眼睛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霍法低下头,眯起眼睛,“走。”
......
由于决定要回去,阿格莱亚的心情很快转晴,她一边和同伴在黑暗的甬道内穿行,一边嘟囔道:“下手真黑,都被你打成猪头了......”
霍法:“你家开医院的,这点小伤算什么?”
“说得轻巧,这兔耳朵怎么办啊?”
“回去割了吧。”霍法随口说道。
“割,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阿格莱亚不高兴地撞了霍法一下,说道:“下次再和你出门我就是狗。”
......
离开山洞的一路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不少,可一路上,那些妖精仿佛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全然不见踪影。
时间是日落前一个小时,空气宁谧而清凉。
两人走到洞口位置时,看见两只高达六米的山怪站在洞口,东张西望。
由于怕被妖精发现,霍法带着阿格莱亚进入阴影,但从山怪旁边溜走后,霍法却发现,那两个本该骑在山怪肩膀上的妖精却消失了。被蒙着眼睛的两只山怪什么都看不见,木头一样呆在原地,甚至他幽灵漫步的状态消失,那两个山怪也没有丝毫反应。
走过那傻傻呆立的山怪,霍法看见面前空荡荡的吊桥。此前那些来往的巫师全都不见了。
卖保险的,推销药品的,接待工作的,贩卖食物的,都不见了。
阿格莱亚站在霍法身边,纳闷地看着周围:“那些人呢?”
霍法摇头:“不知道。”
他看了看天,此刻的海尔茨堡呈现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氛围,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那光芒照射在石壁表面,显现出一种铁锈斑斑的色泽。
“怎么我们进一次山洞,出来世界就变样了啊。”
阿格莱亚一边说话,一边走上了吊桥。两人咯吱咯吱地踩着木头往前走,四面那些货箱还是老样子,堆得和小山一样摇摇晃晃,唯独人不见了。
走上一处营帐附近的时候,霍法看见了山壁多出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划痕,好像被锋利的爪子挠过。
这是他进妖精山洞前不曾看到的东西。
他摸了摸墙壁,一言不发。
情况太过诡异,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再去关注系统的探索奖励,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早点结束自己这趟堪称诡异的旅途。
阿格莱亚突然捅了他一下。
霍法:“怎么?”
阿格莱亚平伸着手指,指着前方一处营帐入口。
顺着她手指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古灵阁的老妖精拉尔法。只见它十字摊开,平躺于地,身边摆着一根拐杖,似乎是仓惶逃蹿的时候摔倒了。
这一幕让霍法始料未及,他和阿格莱亚对视了一眼,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
对方还有鼻息,只是非常不稳。它苍老的脸上眼珠翻着,脖子肿得和甲状腺一样。不仅如此,妖精皱巴巴的脸上还有一个个绿色的痘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
一个痘痘撑大后突然爆开,腥臭绿水飞溅。霍法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鼻子后退好几步,恶心反胃。
“这是什么情况?“霍法惊疑地问阿格莱亚。
“这是,蛋白眼之毒。”阿格莱亚声音凝重。
“蛋白眼之毒?”
“蛋白眼是澳洲的一种龙,这种龙会在杀死猎物之前,用毒牙让猎物麻醉沉睡。中了这种龙毒的人身上会长出绿色的痘痘,这也是龙痘疮的来源之一。”
“龙毒?澳洲?这里不是威尔士么?”
霍法赶紧掀开营帐的帘子,来到了海尔茨堡的露天场所,随即他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一个个倒下的妖精和巫师,所有人全都昏倒在地,脸上带着绿色的疮痘,脖子高高肿起。空气中遍布着令人压抑的寂静。
一丝微风吹过,卷起一张被踩烂的废传单,贴在了霍法脸上。
他撕走脸上的废纸,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猛一转身,只看见自己的右侧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大铁皮箱,那箱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有着黑色的眼睛,容貌普通,穿着毫无特点的灰色长跑。他左手拿着一个晃荡的乌鸦面具。正是此前看到的那个骑龙的男人。
他的姿势是如此地放松,又如此地慵懒。几乎和一个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居家男人一样,但偏偏这满地晕倒的妖精和巫师又是如此的刺眼。
“嘿。”男人友好地对他打了声招呼,
霍法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进入幽灵漫步,可当他伸手去拉阿格莱亚的时候,却发现一道无形的结界将自己和同伴隔开。
女孩在外面焦急地拍击结界,开合嘴巴,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你做了什么?”霍法抬头问道。
男人摆了摆手,说道:“别慌,我没恶意,我只是想问一件事。”
“什么?”
“是这样的,我在找一头龙,一头世界上最强的龙,你见过它么?”男人微笑地问。
霍法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见他这个表情,男人露出遗憾的神色:“没见过么,这样啊.......真奇怪,我明明感觉它就在附近。”
说完,他站了起来,抬手一抛,一根银灰色的魔杖从他的手里抛出,落在在了霍法手上,他低头一看,正是阿格莱亚丢失的魔杖。
他愕然地看着对方,那个男人将右手的乌鸦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歪着脑袋说:
“哦,还有,格林德沃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霍法悚然一惊,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去德国找他的话,他就让霍格沃茨变成今天的海尔茨堡。”
话音刚落,他一脚踩在铁皮箱子上,箱子上层层叠叠的锁链应声而断,随即,空间扭曲,他噼啪一声幻影移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他刚一离开,隔开他和阿格莱亚的结界化为虚无,阿格莱亚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霍法的胳膊,惊恐道:“那是谁,发生了什么?”
霍法没有说话,他还在因为刚刚那句话而发愣。
阿格莱亚看了眼面前那个被打开的巨大铁皮箱,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丝毫犹豫,她拽起霍法的手臂。几个跨步,飞快地窜进了层层叠叠货箱堆出来的小巷之中。
“吼!”
刚消失不到两秒,身后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咆哮。空气中温度瞬间拔高了十度!霍法肺部和呼吸道传来一股灼热的刺痛。他终于不再分神,猛然将阿格莱亚扑倒在地。
“吼!!”
又是一声愤怒刺耳的利吼,他听见了铁皮被撕裂时发出的刺耳噪音。
周边摇摇欲坠的货箱轰然倒塌,在夕阳的余晖下卷起漫天烟尘。倒地的两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忙不择路的往秘境高处跑出,没跑多远,头顶便传来了双翼拍击之音,那生物便追了上来,重重地停留在了离他们十米多高的建筑高处。
他们不敢动,蜷缩膝盖,躲在两个废弃铁箱的中间,大气都不敢出。
那股暴乱的元素力量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沸腾,灼热的气息几乎让他肺部起泡。
他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魔力手表,只有0.1x不到的魔力,魔力水晶里的力量已经近乎枯竭。自己最近消耗了太多魔力,不能再无限制的使用幽灵漫步了。
两人一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唯一打破此刻寂静的,仅是节奏轻缓如鼓点的心跳,以及头顶炽烈的呼吸声。
它在爬动。
山顶的石板和砖瓦有一大片已成排坍塌,时隐时现的斜阳透过屋顶缝隙和缺口射进来。
木屑碎石掉落间,霍法把魔杖塞回了阿格莱亚的手中,指着远处,比划了一下。
阿格莱亚点点头,随后,一道复制幻象从她身上分裂出来,朝另一边跑去。
头顶摇摇欲坠的建筑上的火龙看了几眼,发现了那个逃跑的幻象,于是它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喷出高热的蓝色火焰。
随即跳下高处的箱子,呼扇着翅膀冲向了幻象消失的地方。
“那是什么?”霍法问。
“火球龙,温度最高的火龙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火球......霍法愕然无比,那不是中国的火龙么?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兴奋,反而惊恐。
如果自己面对的是一头火球,而地面上的这些人又是被蛋白眼毒晕,这便说明,这里还有第二头龙。
甚至,像那天晚上一样,可能有三只,四只,五只......甚至更多......该死,那个男人想把这里的人屠戮殆尽么?
阿格莱亚推了一下霍法:“我们......怎么办?”
霍法定了定神,看了眼秘境的高处,那里有着橘红色的天空,是这里唯一的出口。
“我带你飞出去。”
霍法低声说道:“但我现在魔力不够,你能帮我弄点恢复药剂过来么。”
“我去哪儿给你弄?”
阿格莱亚压低声音惊呼:“你以为这里是魔药课堂么?”
霍法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里应该会有,我刚来这里时,有个卖保险的对我说买保险送魔药。”
“可那只龙......”
“嘘。”
霍法按住她的嘴巴,坐在货箱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远处一只布满烙铁般细密鳞片的利爪从箱子中缓缓伸了出来,那爪子有一个成年人上半身那么大,锋利且灼热,散发的温度使空气扭曲。
他收回脑袋,深吸一口气:“我去吸引火球注意力,你去弄魔力药剂,好么?”
21,山怪驾驶员
搭档离开后,霍法双目斜向上天空,高处的天空逐渐由浅红变成了深红,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想要在最后的日照下离开这个火山盆地,并非易事。
那个怪异男人的动机和目的到现在还是谜团,但霍法现在没空再去想更多,海尔茨堡的巫师和妖精都中毒晕倒,如果天黑,他很可能再也无法掌控事件的走向。
灰茫茫的浓雾中隐约有道红光,猩红的火星在空中飞舞,那是未燃烧完全的纸片,木屑,沙尘。原本山壁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矿石,现在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红色。
他缓缓走出藏身地,匍匐着向火球龙所在的方向挪去,同时精神力场如蛛网一般在地面盘旋延伸。他要吸引火龙的注意力,来为同伴争取寻找魔力药剂的时间。
火球背对着霍法,正在箱子中间翻找着什么。
霍法逐渐接近了它,三十米.....二十米.....
火球打了个响鼻,猛的一转身,空气中飘来一股焦糊的气息。
那一刻,霍法看清楚了那只生物,它身长大概十九英尺,有着长且锋利的尾巴,形似狮头的脑袋。立在诡谲阴森的浓雾中,全身都闪耀着红色的鳞片,鳞片的缝隙中有着高热橘白的光芒。
相对于上次看到的绿龙和黑龙,它的体型要小上不少,翅膀也小上不少,就像退化了一般,但那无处不在的极高温度简直快要把霍法烤成人干。
它大概是饿极了,张口就叼我地上几只昏迷的妖精,抬起龙吻,囫囵吞下。
锋利的牙齿将妖精一切两半,空气中焦糊气息弥漫。那画面让人简直脚背弓起,汗毛倒立。
“该死的妖精,作茧自缚!”
霍法声音低不可闻的自语。
火球嘴里含着半只妖精,摇头晃脑的找了过来,似乎因为霍法的存在,它无法安心进食。
霍法见成功吸引到它的注意力,压根不敢多浪,飞速后退到了角落。
现在可不是去年他被四大创始人传功的时候,以自己当前的这种状态,直接面对这只危险暴躁饥饿的火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火球前进,霍法就后退。
火球往左,霍法便往右。
总是不远不近的吊着它。
一人一龙拉锯般的来来回回,双方都是一副极有耐性的样子。
有效果,保持这个距离就好!他缓步后退到木质吊桥下,心想保持这个距离,等阿格莱亚回来,直接变身雷鸟飞出去。火球的翅膀这么短,看起来不擅长飞行。
可这时,一滴液体从空中滴落,掉在了霍法的手背上。
他表情凝固,这里处在火球这么高的温度下,为什么会有体液没被蒸发。
嘀嗒。
又是一滴液体滴在了他的手上,随即两滴,三滴。
抬头一看。
原来自己头顶的木质吊桥上,攀附着一只瘦长的生物。
它的体型偏小,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在龙类里应该还没成年,颜色相当的艳丽,珍珠状的鳞片呈现出彩虹色,闪闪发光,只是那双眼睛却相当诡异,它并没有瞳仁,只有眼白。
正是它看着自己,一滴滴的往下滴着口水。
霍法的心脏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看这个外观,它肯定就是那只消失的蛋白眼,这里妖精和巫师倒下的罪魁祸首。
“嘶!!”
蛋白眼看着下面的少年,张开翅膀,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
仿佛是在提醒远处的那头火球。远处的火球发出一声咆哮,速度极快的撞烂成片的箱子,霍法脚后跟发力,猛地转身。烟尘散落,空无一物。
他如坠冰窖,这些危险生物的社会性大大超出了他的预估。
它们居然会合作捕猎。
热浪从另一边传来!
不好,后面!
那只火球狡猾的转了个弯,从右侧发起了偷袭。
霍法想也不想抬起右手臂,一道半球形护盾立刻由左臂而出,罩住了他的身体。
爪盾相交,地面破碎。
霍法后退三米,在火山岩地面踩出两道犁痕,流体静力学让他嗓子一甜,咳出一滩鲜血,左手小臂瞬间弯折。
下一秒,巨力让魔法护盾彻底碎裂。
霍法如同炮弹一般被拍了出去。
轰!!
他倒飞三十米,撞进箱堆,碎石和木块直接把霍法淹没。
火球翅膀按在地面,翻卷的浓雾升腾而起,浓雾中出出现一双碗口那么大的炽热眼睛。
它张开嘴巴,空气中的氧气被一抽而空,喉咙深处的亮光几乎可以堪比太阳表面。
龙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碎石堆中,猛的伸出一只手,手掌握拳。
“破碎之握!!”
啪!!
地面无数巨大石手伸了出来,它们一把抓住那喷吐火焰生物的脖子,强行让喷吐的火焰改变方向,射向高空。
随后,密密麻麻的石手一层层的按住了生物。
霍法背生双翼,从石堆中一跃而出,他左臂整个向外歪成了三十度。他右臂握住左臂的断骨,咬住嘴唇用力一掰,久病成医的他直接把骨头正回了原位。
活化状态下,魔力转化成生命,细胞迅速分裂,他的断臂迅速愈合。背后双翼消失,霍法活动了一下手臂,急速后退。
刚刚那一套操作几乎让他魔力见底,现在只能希望阿格莱亚早点给他带回魔药了。
轰!!
火球疯狂的扭动,试图挣开束缚在身上的石手。
力量不够,没有挣脱开来。
它抬头吼叫,空气中的温度在度拔高,周围的可燃物全部燃烧起来,石手一根根的化作红热的岩浆从它的身上流了下来。
浓烟滚滚中,它挣脱了束缚。
霍法感觉自己脑壳都快熟了。
打不过,打不过......
他四下一看,祸不单行,这时又有两只蛋白眼从另一边钻了出来。这两只比刚刚那一只还要大一号。
阿格莱亚还没有回来,霍法看了眼手表,心里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
蛋白眼和火球保持着距离,如同僚机一样左右包抄过来,它们体型虽然不大,但撕碎自己完全是足够了。
他咬咬牙,从旁边的木箱中拖出一根大铁棍,准备用它来防身。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自己的侧后方传来一声巨响。
轰!!
霍法悚然一惊,以为是火球追上来了,仔细一看,却不是火球......
只见一只高达六米多山怪敲着胸口,砸碎山壁,手脚并用对着霍法扑了过来了过来,凌空砸开了一只飞扑而来的蛋白眼。
蛋白眼发出一声哀鸣,倒飞回去,撞在了火球的脑袋上,火球悚然一惊,立刻止住了追击的,盘在远处开始观望。
那山怪有四个成年人那么高,它站在霍法面前,重重的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裂开马铃薯一般的丑脸,露出一嘴豁板牙,似乎在向他示威。
看着那只山怪,霍法都要绝望了,先是一只中国火球,然后又是一只蛋白眼,现在又是一只巨型山怪......神仙也遭不住啊!
他后退一步,紧了紧手中的武器。试图在山怪对自己进行攻击时殊死一搏。
然而这时,一对兔耳朵从山怪的背后探了出来。
“别动手!快上来!”
女孩焦急的喊道。
局势再度翻转,霍法瞪大眼睛,这家伙竟机智如斯,骑在了山怪的身上。
他不敢犹豫,踩着山怪的膝盖跳上山怪的肩膀,拉住了阿格莱亚的手臂。
那山怪背后有一个圆弧形的凸起铁鞍,不大,但好在两人的体型都很偏瘦。
坐上那铁鞍后,霍法立刻问:“药剂呢?”
“我找到你说的地方。”阿格莱亚说道:“但那些药都是假药,没办法使用。”
“狗屎啊!”
霍法揉起了眉头。“这些丧病的妖精!”
阿格莱亚没有回答,她紧抿嘴唇,一甩缰绳。
那山怪出奇灵活的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有霍法腰那么粗的手臂,两边阻拦他们的箱子和建筑纷纷被它拍的粉碎。
那持观望态度的火球一看山怪开始逃跑,立刻气焰嚣张了起来。山怪在前面吭哧吭哧的手脚并用,后面那火球速度也不慢,甚至要更快。毕竟它只要跟着跑,不需要开路。
眼见那火龙离自己越来越近,霍法抱着阿格莱亚的腰,侧头看着身后那只在吊桥上张牙舞爪的火球,心想自己这辈子也不需要看电影了......
情况愈发紧急,他四处观望了一下环境,对阿格莱亚说:“我们去吊桥上!”
“太沉了,踩塌怎么办?”阿格莱亚问。
“先上去再说。”霍法从阿格莱亚手里夺过缰绳,“我来骑,你把吊桥打断!”
两人立刻互换了位置,抓过缰绳的瞬间,霍法就感觉脊椎一阵麻痒。
原来这缰绳被施过魔法,抓住它的时候,自己就像多了一个身体一样,对山怪如指臂使,怪不得它被蒙着眼睛也可以如履平地的跑路。
两人驾驶着山怪冲上了摇摇晃晃的吊桥,离地几十米。
果然不出阿格莱亚所言,这玩意太沉,刚一踩上去,整个吊桥便崩的笔直,发出不详的吱嘎声。
眼见吊桥越发紧绷,阿格莱亚抽出魔杖,大声问:“怎么办,现在么?”
霍法扭头余光一扫,只见那头火球也跟在他们身后,凶悍的冲上吊桥。
他立刻喊道:“就是现在,快点!”
“四分五裂!”阿格莱亚魔杖一指身下的吊桥,吊桥砰咚一声断裂开来。
霍法操控着山怪抓住了吊桥的裂口,在巨大的惯性下,如同荡秋千一样,砸在了山壁上。
火球一脚踩空,后背朝下的坠落。
刚刚掉下吊桥,它便张口吐出一道高温吐息,它的吐息和霍法上一次看到的黑龙截然不同,黑龙的吐息是连续的,而它的吐息却像火弹那样,一颗颗的从它的喉管轰出。那火弹触碰到建筑和山体后,如同烈性炸药一般爆开。
海尔茨堡中的魔法石柱在高温和爆炸的摧毁下,被炸成了齑粉,轰然倒塌。
两人躲在山怪的脑袋后,霍法操控山怪抬起胳膊,挡住了爆炸的威力。
三秒之后,爆炸稍微平息,霍法探头一看。
那火球在山壁上抓来抓去,拍动翅膀,却依然下坠。
霍法松了口气,它果然不擅长飞行。
转过头,看着头顶的盆地出口,山怪手臂法力,抓住了凸起的岩石,如同人猿泰山一般,驮着霍法和阿格莱亚两人在山壁上迅速的攀爬着。
阿格莱亚看着山谷底部那只冲来撞去的火球,心有余悸道:“真够疯狂的,这么多人,偏偏盯着我们不放......”
心里想到那个男人走之前和自己说的话,霍法问:“你认识他么?”
“我为什么要认识那种暴徒”阿格莱亚反问:“他想杀掉我们!”
“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霍法说道:“要真想杀你,干嘛要把魔杖还给你。”
22,感激与责难
两人正说着话,顶上火山口边缘的树林里,夜栖的鸟群突然大面积地扑棱棱飞起。山怪背后的两人停止了交谈。
谷底的火球仰头一声嘶吼,天空掠过数道黑影,霍法抬头一看,又是几头火龙,它们如同巨大的蝙蝠,薄翼刺背,挟仗北风,在空中翻转、腾跃、冲刺,其中一只正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黑龙。
它们拍击着翅膀和峭壁上的山怪擦肩而过,丝毫没有理会岩壁上山怪的打算。
山怪背后的两人对视一眼,霍法毫不迟疑地操控着山怪攀爬起来。
“这些龙想干什么?”阿格莱亚大声问。
“天知道,你坐稳了!”说完,他驱使着山怪快速攀登起来。
山怪粗大的手臂按上山顶的瞬间。龙群也盘旋降落在海尔茨堡的六个角落,它们齐齐张开嘴巴,丝毫不托泥带水地喷吐出灼热的巨浪。
身后传来了猛烈的气浪,这力量直接将两人的山怪坐骑掀翻在地。霍法和阿格莱亚如同一块被投石器投出的石头一样被抛了出去。连续几个翻滚,他们倒在了草地之上。
未等惊魂未定的两名巫师有所反应。
轰!!
一片轰鸣的可怕声响,几英里之外都能听到火龙咆哮的吼声!
火焰冲击谷底的高耸石柱,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再坚硬的物体,撞到那些吐息上,无不粉身碎骨!
整个火山口的巫师秘境化作了一片火海,或红或橙的高热龙息将整片巫师秘境彻底摧毁。
阿格莱亚后背倒压在霍法身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爆炸的火光把两人的脸映照得通红。霍法推开同伴,翻身坐起,这场毁灭已经不能用事故来形容了,这是纯粹的屠杀。
从山顶看去,整个海尔茨堡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火海,如同末日的庞贝古城。
火龙的吐息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三分钟过后,它们停止了吐息,振动着双翼,拔地而起,直飞高空。为首的那只体型庞大的黑龙居然直接把火球龙抓在了掌心,它们扑闪着翅膀,消失在了天际。
好一会儿,骇然的两人才回过神来。
“都......都死了么?”阿格莱亚沙哑轻声问道:“那些巫师,还有那些妖精。”
霍法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灾难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准备。
“那些妖精,都是坏的吧。”阿格莱亚还在喃喃低语,好像这么说能让她感觉好受一点。
这个问题霍法依然回答不了,即便那些妖精咎由自取,强行驾驭自己并不能掌控的力量。可是那里还是有很多不知情的巫师,那些被蛋白眼毒翻在地的巫师。
“救命......”
“救命!!”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时,火海中突然传来了呼救声。
霍法听到声音,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火山口盆地的斜坡上,有一个身影在火焰边缘。撑着护盾,居然还不肯离去。
那地方地势险峻,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回火海。霍法趴在悬崖边喊道:“喂,你怎么不幻影移形?”
那人不回答,只是痛苦的在火里挣扎,霍法看向阿格莱亚,同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迅速的走到山怪身边,跳上了已经盘膝而坐的山怪背上。
霍法也跳了上去。
那山怪眼睛被蒙,但意外地不愿意往悬崖下走,似乎能感觉到火海的危险一般。
但阿格莱亚拨弄了一下魔杖,魔杖的顶端射出一道细长的电鞭,抽在了山怪的脑袋上。
山怪发出一声哀嚎,乖乖地按照她的指示,开始往悬崖下爬去。
当他们回到被毁灭的海尔茨堡边缘的时候,高温将两人的头发几乎点燃。阿格莱亚撑起护盾咒,隔着护盾,霍法看见了火海中的一名巫师,他没有被蛋白眼咬伤,却也在原地不愿离开,手里撑着护盾。
那人霍法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刚来这里时,给自己推销保险的家伙。
霍法骑在山怪背上问道:“你怎么不幻影移形离开这里,再不离开这里就要塌了。”
那名男巫看了眼霍法,焦灼道:“我走了,这些人怎么办?”
仔细一看,原来他护盾里还有十来个被龙咬伤的巫师,他们昏迷在护盾内,只要这名男人撤去护盾,其他昏迷不醒巫师就会立刻葬身火海。
霍法立刻跳下山怪的后背,问道:“你有绳子么?”
男人一甩魔杖,将魔杖变为一根长绳子。
霍法拿着绳子快步上前,将地上那几名昏迷巫师一一地捆了起来。
在此过程中,高温让他浑身汗如雨下,汗水还没有触碰到火焰便被蒸发干净。
随后,他把绳子的另一边拴在了山怪背上,阿格莱亚会意,立刻驾驶着山怪往悬崖顶部安全的位置跑去。
“还有么?”火海边缘霍法问那个男人。
“有!里面!”男人说道。
说完,他撑开护盾,挡住火焰,霍法看见地上躺着近百个人。那些人被沙土埋住,勉强躲过了火舌的舔舐。
两人对视一眼,此刻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氧气越来越少,他们只能憋住呼吸,行动至上。
男人撑着护盾往前走,霍法则进去把那些人一个个地拖出来。
拖到安全的位置,再由阿格莱亚的山怪运送。
只是,火势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氧气迅速被消耗殆尽。
霍法捏着鼻子跑来跑去,脸色逐渐青紫,好在阿格莱亚及时跳下山怪,用魔杖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艾布里奥。”
一个泡泡出现在他头顶,泡泡里都是水。
是泡头咒,霍法顿时感觉自己能呼吸了。
虽然脑袋有点沉,但比窒息强多了。阿格莱亚给那名陌生男子也来了一下,两人的工作效率大幅提升,
但很快,两圈跑完之后,那泡泡里的水又变成了开水,霍法又体验到了烫头的感觉。
阿格莱亚又用魔杖指着霍法的脑袋:“速速冷冻。”
他的脑袋迅速降温,这才没有被连续的高温将脑袋煮熟。
连续搬完近一百名昏迷巫师后,霍法想问对方还有没有,但泡头咒没能把他声音传出去。他只能打着手势。那名推销员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撤去了护盾。抱起霍法就幻影移形消失在了空中。
两人刚刚移形消失,海尔茨堡便产生了巨大的爆炸,一时间无数裂纹出现在山壁之上,碎石坍塌,地动山摇,恍如火山重生。
那名推销员带着霍法穿出巫师秘境,两人身上都燃起了小面积的火焰。他们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拍来拍去,好一会儿才把火焰拍灭。
男人看着火海,喃喃道:“英国西境的后勤基地,就这么没了么.....魔法部和古灵阁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自言自语了半天,他掏出魔杖,给霍法解除了泡头咒,并伸出了手掌。
“谢谢你救了我。”
随后他又说道:“我叫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韦斯莱。请问你是?”
韦斯莱?
居然是那个家族的人,霍法伸出手,想报上自己名号。
可这时,识海中代表秘境探索的进度条却燃烧殆尽,化为乌有。霍法一愣,看着身下如同超巨型篝火晚会般的火焰山。随即明白过来,整片巫师秘境被毁,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叫海尔茨堡的地方了。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都在滴血,他还存着等这次风波过了,好好的在这里探索一番的念头。现在倒好,自己忙活了这么久,毛也没捞着一根。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感觉脑袋有些发懵,他握着这位约瑟夫.韦斯莱的手掌,半天也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最终,霍法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地揉起了自己的头发。
约瑟夫不知道这个帮他的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颓废,他纳闷地揉着自己半秃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阿格莱亚安顿好了山怪,缓缓地走到霍法身边,摇摇头说道:“他经常这样,你别见怪。”
哦......男人这才从霍法身上收回目光,有些自来熟的把手伸到阿格莱亚的面前,咳嗽了两下:“我叫,约瑟夫,约瑟夫.韦斯莱,古灵阁高级理财专家。”
韦斯莱?专家?
阿格莱亚表情本来还很淡定,听到这个姓氏,嘴角却抽搐了一下,她有些敷衍的摆摆手:“叫我阿格莱亚好了。”
“咦,你这头发,我好像在哪里见......”
“行了行了,问那么多干嘛。”阿格莱亚中断了对方的疑惑,转头到地上把霍法拉了起来:“喂,这么多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圣芒戈医院吧。”约瑟夫说道:“龙痘疮不好治,处理不好还会引发瘟疫和传染,我得快点去伦敦通知人过来。”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里却传来了愠怒的声音:“不用了。”
......
阿格莱亚脸色一变,立刻转过头去。
那冷冽又熟悉的声音让颓废的霍法都是一个激灵,他抬头看去,一个高个的黑发女人缓缓从林间走出。
她穿着黑色的巫师长袍,几乎要和背景融为一体。
远处的火焰照亮了她刀子一样苍白锋利的脸,居然是阿格莱亚的母亲,伊莉丝。
于此同时,周围也传来噼啪噼啪的幻影移形声,一个个人影从黑暗中出现。
其中有穿着魔法部巫师长袍的雇员,有圣芒戈医院的院长,还有几个管家打扮的男巫,他们拿着魔杖,在伊莉丝的带领下,将三人团团围住。
伊莉丝.德拉塞斯走到了目瞪口呆的阿格莱亚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
“不是.....”阿格莱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啪!!
重重的一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是如此的势大力沉,打的霍法心脏猛的一抽。
“你怎么敢......!”伊莉丝颤抖说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说一半,她却又说不下去,捂着嘴巴一把将阿格莱亚抱在了怀里。
阿格莱亚被母亲这剧烈的情绪冲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任由母亲施为。
约瑟夫.韦斯莱看出了些端倪,他吞了口唾沫,缓缓走到霍法身边,问道:“这小姑娘是德拉塞斯家族的人?”
霍法没有说话,因为他察觉到伊莉丝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她抱着女儿看着自己,表情是如此的愤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霍法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五十多次了。
当然,伊莉丝并不满足用眼神来警告霍法,她松开了阿格莱亚的肩膀,抽出了魔杖。
霍法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虽然主谋是阿格莱亚,他顶多算个帮凶。但他不觉得一个愤怒的女人会和自己讲道理。
可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暴怒的女族长面前,男人有着黑白相间的头发,容貌儒雅,法令纹深重。正是圣芒戈医院的院长,雅各.波汉。阿格莱亚的舅舅。
“让开,雅各,我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伊莉丝声音冰冷的说。
雅各.波汉摇了摇头,温和说道:“伊莉丝,回去吧,我想你和你的女儿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相处一下。”
“让开,我不说第三遍。”
“我今年还有一份兼职,不要让我难做嘛,伊莉丝。”男人耐心的说道。
兄妹二人沉默不语的对峙片刻。
女人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有意思,你真让我感到陌生!”
说完,她一转身,拉着阿格莱亚,毫不拖泥带水的幻影移形消失在了空气中。
......
女人走后,雅各.波汉转身,沉声对身边数十个巫师吩咐道:“去检查一下海尔茨堡,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魔法部的巫师一个个消失在了原地,向燃烧的巫师小镇跑去。
雅各波汉本人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揉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声笑道:“看来阿格莱亚找了个好帮手。”
霍法抬头看着圣芒戈院长一眼,身后火焰的光芒照亮着他的脸孔,他蓝色的眼睛和阿格莱亚没有太多区别。
雅各波汉:“我妹妹是一个家族至上的女人,她对男性有自己独特的印象,希望你不要介意。”
霍法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后他转身指着地上躺着的上百名昏迷巫师,问道:“这些人,可以送去圣芒戈就诊么?”
雅各.波汉点点头,他身后的那些医院医师一个个上前卷起袖子,开始检查那些昏迷的巫师。
霍法也没有再和这位院长多谈下去的想法,对方虽然帮他挡住了阿格莱亚母亲的怒火,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压迫感却让人难以言喻。相比较而言,他宁愿去帮助那些昏迷的巫师。
只是他刚转身,雅各波汉却抓住了他的肩膀。
“等一下。”
霍法转身:“怎么了,波汉先生。”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关于这场灾难。”雅各指着远处的火海。“那里的人都怎么了,还有事情的起因经过。”
“龙,是火龙毁掉了这个地方。”霍法脱口而出。
“火龙可不会自己来毁掉一个地方,它们只是动物罢了。”
“我......”
霍法张开口,却没有说下去。他看着雅各.波汉,心里想的却是那个骑龙者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去德国找他的话,他就让霍格沃茨变成今天的海尔茨堡。)
“你怎么不说话。”雅各弯下腰,侧着脑袋。
“格林德沃。”霍法说道。
“格林德沃?你见到他了?”雅各挑了挑眉:“他和你说什么了?”
“我没见到他。”
“那你为什么说是他?”
面前的男人眯起了蓝色的眼睛,空气中的压迫感逐渐增强,霍法后退一步。
要告诉面前这个男人,格林德沃让自己去德国找他?自己和这位院长可没那么熟。天知道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和格林德沃有一腿。再说,格林德沃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找他?见鬼,什么时候自己那么出名.....
想了半天,霍法干巴巴的说道:“猜的。”
“猜的么......”男人搭在霍法肩膀上的手掌松开,他揉起了自己的下巴。
这种类似审讯的问答让霍法有些不自在,他试图离开这里,去检查一下那些得了龙痘疮的巫师。但雅各又拉住他。
面对一头雾水的少年,雅各摇摇头,说道:“放心,那些巫师会得到专业的帮助,但是你的实习已经结束了。”
霍法:“什么?”
“我的妹妹解雇了你。”雅各波汉迈开步伐,和霍法擦肩而过:“作为这场灾难的见证者,我想你还有很多人要应付。”
23,旅店老板
一个月后。
伦敦,西敏城,斯特兰德街。
凌晨四点的天空依旧没有放亮,雾气升腾在河面之上,一条狭长的木船缓缓驶过。
泛白的船头晕光灯一晃一晃地照着黑沉沉的水道,船身拍击水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水声,两名男子坐在木船上,昏昏欲睡。
其中一名瘦瘦高高,正趴在货物上打盹,另一名则身材微胖,他一边开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斗。
这时,天空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掠过,开船的那名微胖男子悚然一惊,立刻把船停靠在了岸边的宅邸之下。
河岸边,高大的教堂和豪宅鳞次栉比,主人多为英国高层,但现在他们大多都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些空荡荡的废弃房屋通向泰晤士河的水门。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一道椭圆形的光柱从河面扫过,如同黑色舞台上的聚光灯,光斑贴着河面,扫过周围的建筑,很快便又恢复了沉寂。
眼见飞机消失在天空,趴在货物上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快到了么,韦斯莱。”
“快了。”微胖男人掐灭烟斗。
“真是的,警戒这么严。”
瘦高男人嘟囔了一句:“这些麻瓜弄得和德国搜捕犹太人一样,我们应该给安全屋安装个飞路网,这样拿货也方便一点。”
“安装飞路网?”男人冷哼一声,“那你要怎么缴税,又要怎么解释一群巫师开了家麻瓜餐厅,梅林胡子在上,我可不想和魔法部的人打交道了。”
“哦..............”
瘦高男人显然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老板醒了么?”
“他就没有五点之后起来过。”胖男人说道。
“真是厉害,我年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
男人看了眼船上的货物,又抱怨道:“只是这个月就赚了二十英镑,食材还越来越贵,天知道这店能开多久。如果老板还坚持检查免费提供食物的话,我们真地可能撑不了太久。”
“这年头,有再多钱也没用。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倒觉得老板挺有想法,巫师给麻瓜开店。有几个人敢这么做?”
“胆子确实大。”瘦高男人说:“要是让魔法部知道我们带麻瓜幻影移形去其他国家,估计咋们店里每个人都要去阿兹卡班蹲个四五年。”
“怕什么,手脚干净点,每次偷渡完用好遗忘咒,谁会发现?”
微胖男人淡淡道:“再说,老板他开店只是兴趣使然,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
“诶,那还是算了。”瘦高男人立刻否认:“我只是随便说说。老板人还是不错的......”
说话间,船身侧靠在了河岸的一处小教堂边停了下来。这里堆积着高高的碎石,一看就是不幸被轰炸过的地方。
两名巫师搬着货物,踩在木制的桥面上,发出蹬蹬的声音。
进入教堂,微胖男人抽出魔杖,嘟囔了几句咒语。面前那堵破旧的石墙应声往两边分裂开来。
这里是教堂的地下,外面一片漆黑肃杀,但教堂的地下倒是灯火通明,地面摆着几张桌子,横七竖八。角落里有烧得旺旺的壁炉火焰。墙壁上有十来个幽深门洞,通向不同房间。
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架着很多脚手架,有几个巫师在其间爬上爬下,拿着魔杖在被麻瓜飞机轰炸过的地方修修补补。
在教堂地下室中央的一个断头雕像下,有一处宽大木质的柜台,一个少年坐在柜台后,正对着几本大书拿着羊皮纸写写画画。
他有着灰色的头发,淡金色的眼睛,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衬衫和工装裤,打扮得和工地上的一名普通泥瓦匠并没有什么区别。
约瑟夫上前,对坐在柜台后的霍法说道:“老板,东西买回来了。”
少年抬头,看见两人,也笑着打了个招呼:“呦,约瑟夫,利昂,辛苦了。”
少年正是霍法,从海尔茨堡回来之后,他被魔法部盘问了十几次,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收入来源,全身上下只有去年剩下来的五十加隆。
不过,他却莫名其妙地多了几个下属,说是下属也许不对,也许应该叫追随者或者朋友。
在海尔茨堡那些被他拯救的巫师中,有五个没有去其他地方,反而是留在了他的身边,赶都赶不走。特别是那个韦斯莱家的推销员,说什么也要呆在他身边。
至于说为什么,用约瑟夫的话来说,他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有“安全感。”
刚开始的时候,霍法很无语,他在伦敦无论晃去哪里,身后都尾行着几个大汉,这让他很感到羞耻。
可渐渐的,他就习惯了。他不会幻影移形,更没有太好的地方可以去。干脆接纳了他们,和他们组成了一群流浪摇滚乐队团体形式的巫师组织。
一群人在一起就要吃饭,外面的食物由于战争的爆发,奇贵无比。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一群人就在伦敦找了一间被轰炸过的废弃教堂,暂时安顿了下来。
由于霍法去年在破釜酒吧打过工,当过招待,对餐厅的运作稍有了解,身上也有一些打工赚的金加隆,于是便提议开了一家餐厅。
一开始他想地很简单,既然食物短缺,那就开家餐馆好了。反正自己吃也是吃,多做一份别人吃也是吃,能赚一点钱是一点钱。
谁料到由于战争缘故,伦敦十家餐馆有九家都倒闭不开了,霍法开的餐馆虽然环境不咋样,但出人意料地生存了下来。不仅生存了下来,甚至还开拓了住宿业务,成为了一家地下旅馆。
......
......
“书都弄到了么?”霍法放下手里的活计,看向约瑟夫。
“嗯,按你说的,买的都是二手的。”
说完,约瑟夫把成捆的一摞书递了过去,对旁边的瘦高男人说道:“利昂,去准备一下食物,马上开工了。”
厨师没有走,他得意地问:“老板你今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从农场那边弄了块羊排。”
“不用了,和别人一样吧。”霍法拒绝。
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被人戏称作boss,霍法认为这个称号很羞耻,但周围人却叫的乐此不疲,大概是他们觉得叫一个未成年人老板很好玩吧。
“那好吧......”
那名叫利昂的厨子耸耸肩,用脚一勾背包,将装食物的袋子用漂浮咒飘起,往地下二层走去。
送走厨子之后,约瑟夫趴在柜台上小声问道:“霍法,虽然有些多嘴,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今年还要回霍格沃茨么?”
“废话,不回去我让你帮忙买书?”
霍法一边看着那些旧书,一边头也不抬地拿学校的通知单对着课程目录。
“可我们的旅店刚刚起步啊,你就要走?”
“那又怎么样,我在这里也没干什么事。”霍法头也不抬,“我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算账,我只是出了五十个加隆。”
“但你能稳定他们的情绪。”约瑟夫笃定说道。
霍法:“哈?我还有这功能。”
约瑟夫指着脚手架上几个巫师说道:
“听着,这几个人都是因为你救了他们,他们才在这里帮忙的,如果你走了。这店肯定就散了。”
霍法心觉好笑:“拜托,救他们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是帮了个忙。”
一边说,他一边往箱子里装着书和行李,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明天他就要回霍格沃茨了,说起来,他还有点迫不及待。
这个暑假太漫长了,先是在圣芒戈医院打工,然后又被阿格莱亚坑出去冒险,后来又被魔法部拉过去盘问了近十次,最后又在伦敦开了一家地下餐厅......对比之下,霍格沃茨的生活简直就是度假!
可包刚收拾一半,约瑟夫又拦在他面前:“听着,霍法,我没有你的传奇色彩,他们需要的不是我。”
“什么鬼,还传奇色彩。”霍法笑出声,“你小说看多了吧。”
“我儿子十七岁了,至今还在圣卡奇波尔混吃等死,你只有十三岁,却能在战火中的伦敦开一家地下旅馆,这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们需要你,需要你这样一个传奇......”
约瑟夫话没说完,锣声响起。
当当当!
听见锣声,那群在脚手架上忙活的巫师立刻收起魔杖,爬下脚手架。若无其事地装成了一副麻瓜样。
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睡袍的人从地下餐厅周围的隔间中走了出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最大的有六七十岁,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岁不到。
炊房和膳房间的递菜口被打开,里面冒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每个人都冲向了餐具摆放的柜子,人来人往间,他们不停地和霍法打着招呼。
“哟,老板,早啊。”
“老板,你这房间怎么修得这么快?”
“你该不是会魔法吧。”
“哈哈......”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啊......”
霍法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个个地应付了过去。
那些住客一边与厨子开玩笑,一边自行从冒着热气的大碗里,把食物舀到个人盘中,再走到长桌边找个喜欢的位子坐下。
和那些租客打完招呼后,约瑟夫又贴了过来,低声说道:“看到没有,这些麻瓜根本没有和我打招呼,他们都在和你打招呼。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开旅店没什么稀奇的。但十三岁的人开就不一样了,这个年代的人需要一点传奇色彩的人来让他们幻想,让他们保持信心,你要走了,我们的生意至少要亏......”
“得得得!!”霍法捂着耳朵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
“哇,你不愧是卖保险的,拍起马屁来一套套的。不过我一定要去上学,至于店,有你看着应该没事,真不行就装个飞路网,我圣诞节回来一趟。”
说完,霍法没给约瑟夫多说话的机会,他合上了箱子,离开了柜台。吃早饭去了。
约瑟夫在原地转了一圈,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
......
吃完早饭,霍法便开始了他暑假最后一天的工作,他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和在圣芒戈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登记住客,如果有人要住店,霍法就把他们分配到不同的房间。
这活倒也轻松,只是未免有些无聊。说起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虽然他表示自己可以端盘子,但被约瑟夫私底下骂了回来,说他不懂得做老板......
地下旅店人来人往,由于德国的轰炸,伦敦流离失所的难民很多,有人拖家带口的来寻求庇护,有人希望找点关系偷渡去其他国家,也有人纯粹为了来这里填饱肚子。
霍法的业务其实收费的不多,住宿是小头,食物也是免费,只有那些想要偷渡去其他国家的有钱人过来时,他才能小赚一笔。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霍法就忙碌到了晚上,这时,旅店的客人才逐渐少了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早点休息,明天出发去学校。
然而这时,通向地表的推拉门被打开,一个背着背包的女生晃晃荡荡地进来了。
她戴着圆框眼镜,穿着淡蓝色衬衫,胸口挂着一块小小的木雕。
霍法本来还在柜台后打着哈欠,可一看到那个东张西望的女生,他一下直起腰,惊讶喊道:“咦,米兰达!”
24,炉边夜话
站在门口那个少女本来还在东张西望,听到霍法的呼喊,她瞪圆眼睛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挥舞手臂的少年。
她快步走下石台阶,晃到霍法面前,趴在桌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
“我的天,霍法!?”
“是我。”霍法嘿嘿一笑。
他也打量着对方,米兰达依旧戴着那副没什么度数,纯粹是为了装逼的圆眼镜,只是相对去年,她长高了不少,再也不复那种小萝卜头的模样,原本那头栗色的短发现在已经齐肩,白皙的肤色变成了小麦色的肌肤,看来是暑假晒的。
相对于妖娆的阿格莱亚,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中性神秘之美,这种气质让她永远都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她毫无疑问是霍法唯二的朋友之一。
“你都晒黑了。”霍法颇有些怨念道,“听说你跑去了新西兰,真有你的。”
“这你都知道了,阿格莱亚告诉你的么?”
“她不告诉我,我看也能看出来。”霍法指着她胸口挂的小木牌,“这是什么,你从土著那里淘回来的辟邪宝贝么?”
“还辟邪,这是防蚊虫叮咬的魔法道具,你想要送给你?”
“算了,你出门多,你留着吧。”
“两个月不见变客气了?看来工作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霍法手边的红茶咕嘟一口喝下:“你在这干嘛?又打工呢?”
“打工?”
霍法德意洋洋地夸张一指自己:“这店是我开的!我可是老板!”
米兰达噗呲一笑,红茶从她嘴角溢了出来,她擦了擦嘴,揶揄道:“吹什么牛皮,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呵!霍法夺下他手里的杯子,对着远处在餐桌上算帐的约瑟夫问道:“喂,韦斯莱,我是不是你老板?”
约瑟夫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霍法旁边那个背包的女生,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内涵的微笑:“你不是。”
霍法一惊。
可随后约瑟夫夸张地说道:“您是这里的国王。”
看着他那副谄媚的样子,霍法扶额,后悔问他了。
米兰达已经笑道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扶着桌子。
“真有意思...好吧好吧,国王陛下,给我在您的宫殿里排一间客房。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来一份宫廷晚宴。好么?”
霍法脸都尴尬红了,他瞪了约瑟夫一眼,摔开手里的登记名单,提起马灯,没好气地说道:“走这边!”
两人从大厅走到地下室二层,这里临近厨房,是霍法和其他员工平时休息的地方。环境比楼上要好不少。
干净幽深的砖石走廊内,整齐地摆放着壁龛、箱柜室、箱柜等物品。石顶下方有几间圆拱形的白色房间。
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霍法打开房门,将马灯挂在墙壁上,随后用火折点亮了壁炉。
壁炉光芒照耀下,房间内有一张大理石石床,一排木质衣柜,还有一张彩绘象牙小桌。很是典雅别致。
米兰达看着周围:“这里环境还不错呀,你自己装修的?”
“不是,”霍法咧嘴一笑:“这里原来是一间教堂,顶上虽然给麻瓜炸了,但下面的墓穴保存的还比较完整。”
米兰达一愣,随即笑着撞了霍法一下:“真有你的,让我睡坟墓里,心黑了啊。”
“行了,别糗我了,一个月才赚二十英镑,工资都发不出去。”霍法苦笑。
“哎呀哎呀,我刚刚还想让你给我免单呢,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免单,”霍法震惊,“你是人?”
米兰达哈哈大笑,笑完,她把背包放在了床榻上,拉过一张椅子,反坐在上面:
“真奇怪,我还以为你在圣芒戈医院实习呢。”
米兰达眼珠一转:“难道你又和阿格莱亚吵架了?”
“没有。”霍法立刻否认,“我是那样的人么?”
“果然。”
米兰达翻了个白眼,“没有我做和事佬,你们一年级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霍法心想这倒真的是米兰达误解了,他没在圣芒戈的原因只是因为得罪了阿格莱亚的母亲。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霍法过去打开房门,原来是厨师利昂做好晚餐送过来了,他一边把餐盘递给霍法,一边冲他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霍法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银质托盘,把他推开。
把托盘放在彩绘小桌上打开。
里面竟然装着精致的四道食物,肉馅羊肚,炸饭团,培根三明治,还有咸牛肉贝果和冰梨片。
霍法叹了口气,这些家伙都在想什么,这些东西自己都不曾享用过。
米兰达倒见怪不怪,她斯文地拿起叉子,边吃边说:“说起来,我前段时间寄信给阿格莱亚,她还回复我,说要邀请你去过生日。后来我寄信给她,她却不理我了。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么?”
“她......”
霍法心想那家伙大概是被她妈禁足了,现在正被关在壁橱里也说不准。
“等明天你自己问她好了。”
霍法移开了话题:“话说,你为什么想来这里住啊。这也太巧了吧。”
“不住这里住哪儿?”米兰达耸耸肩,吃了一块冰梨片。
“破釜酒吧关门了,很多麻瓜旅店也关门了。我没找到住的地方,稍一打听,说是在斯特兰德街有一家地下旅店,环境一般但是食物免费,我就来了。”
顿了顿,米兰达感慨:“可万万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是你的。”
霍法听完,却皱起眉头:“等等,你说,破釜酒吧关门了?”
“你不知道么?”米兰达拿起肉馅羊肚,“海尔茨堡那件事。”
“什么?”霍法眉头紧锁,“破釜酒吧关门和海尔茨堡有关系?”
“海尔茨堡是妖精的主要产业之一,海尔茨堡毁灭,古灵阁宣布停业。伦敦巫师市场陷入瘫痪,对角巷百分之九十的店都开不下去了。”
“什么?”霍法震惊。生意刚起步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和麻瓜打交道,对巫师的新闻一无所知。“你是说,古灵阁关门了?”
“没错,我听小道消息,说有一半妖精都死在了海尔茨堡。古灵阁没有宣布倒闭,已经很不容易了。”
米兰达咽下口中的食物。
“现在,金加隆已经贬值一半了,很多巫师都开始用麻瓜的英镑了。只怕是这场仗还没打完,巫师金融体系就先崩溃了。”
霍法微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听完了这一通话,不知为何,当时那个骑龙男人的话再度闯入脑海,这一个月,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忙碌,让自己充实,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现在,他再也无法忽视这个问题。
想了想,霍法走到房间门口,锁上了门。
神色凝重道:“米兰达,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格林德沃是个怎样的人?”霍法直截了当地问。
米兰达正吃饭团呢,一听这话,她仿佛就像被人按下了视频播放的暂停按钮一样,饭团摆在嘴边,半天没塞进去。
好一会儿,她放下食物:“你说什么?”
“格林德沃是什么样的人,我是说,你小时候见过他,不是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米兰达不再吃饭,她双手平放于桌面,“我想知道原因。”
霍法坐在她的对面,把自己暑假见到龙以及在海尔茨堡的所见所闻细细地讲了一遍。
米兰达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完霍法说的故事后,她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肃然,眉头越皱越深。
“你是说,是格林德沃操控龙,摧毁了海尔茨堡。并且还让你去找他?”
“没错,告诉我,那是他么?”
思考片刻,米兰达摇摇头:“我不知道,上次见他已经是七年前,我对他的记忆非常模糊。”
“那他为什么要找我?”
“也许是看你在变形上有些天赋,当初他找我就是因为我在魔咒上的天赋。”米兰达推测道。
霍法揉起了脑袋,仿佛有一团混沌漂浮在自己面前,让他什么都看不清。
思考良久,他重复问道:“你就不能形容一下么?他的大概形象。”
米兰达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她说:“我回答不了你,不过这个问题,有人可以回答你。”
说完,她轻叹一口气,她低下头,摘下了眼镜。壁炉内的炉火无风扭动了一下,随后整个房间内的光芒暗淡了下来。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她脸上的线条变得十分模糊,陌生。周围的精神力场完全转变,从温和,淡然,变得十分的凌厉,冷酷。
“好久不见。巴赫。”
坐在霍法对面那个身影淡淡道。
看见他,霍法猛地坐直了身体,神经紧绷,“一定要你来回答我么,米勒.戈沙克。”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员解答,不是么?”
米勒裂开嘴巴,露出一口寒光闪闪的牙齿。炉火的光芒再次微弱,面前的银质餐具颤抖不已,微弱的光线下,霍法只能看到对方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孔。
他时隔一年再次见到米勒,那个曾在一年级给自己造成巨大威胁的黑暗人格。
他的能量没有之前的澎湃,但却更加锋利了。
“我不是找你打架的。”霍法把手按在了桌子上,颤抖的餐具恢复了平静。
“哦,你除了打架还擅长什么?说说看。”
米勒也把手放在桌子上,探过身体,两人的距离不到一公分。
“你除了打架并不擅长其他东西,巴赫。即使我告诉你关于格林德沃的事情,你也毫无办法。”
“为什么?”
“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一个迷人的男人,他拥有你能想到的一切魅力,他是一个领袖,一个代表,他的存在甚至超越他本身的意义......”
“少拍马屁。”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认为实话是马屁。”
米勒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因为永远都有人愿意和他站在同一阵营,就像我那可悲的父亲一样。”
“而他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我想,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对世界有着深刻的认识,也足够冷静。而这一点,是你,从不曾拥有的。”
霍法沉默了下来,如果格林德沃真的如同米勒所说,可以干成任何他想干的事情,并且已经毁掉了海尔茨堡。
那么他究竟会对霍格沃茨怎么样,一个月期限已到,自己并没有选择去找他。自己当然不会选择去找他,可自己又该怎么做......
桌子对面传来了讥讽的笑声:
“你在害怕。霍法.巴赫。我看到了你最深层的恐惧。这一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得如此不自信。”
那个容貌模糊的“男生”戏谑地冷笑:“我很怀疑,现在的你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够了。”
霍法打断了他:“回去吧。”
“你以为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你以为瞬间的热情可以战胜永恒不变的真理么?”
米勒攀上了桌子,一点点地贴近霍法。
霍法脸色微微苍白,他精神力场覆盖周围,一点点地将米勒的精神力场压缩了回去。
突然,米勒伸出手,一把搂住霍法的后脑勺,在他耳边咬牙低语:“只有符号才能战胜符号,蠢材。”
猝不及防地说完这一句完全不理解的话,米勒松开了手掌,扑通一声坐回了座位。脑袋低了下去。
霍**愣地撑着桌子。
啪!
壁炉中的火焰恢复了明亮。
她脸上的线条恢复了柔和。
米兰达看着霍法近在咫尺苍白的脸孔,微微一愣,突然笑道:“干嘛,你要亲他么?“
没有理会米兰达的玩笑,霍法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米勒的话如同阴云一般,漂浮在他的头顶,久久不散。
25,痴愚
第二天,伦敦下起了暴雨。
墨色的天空不断变化着形状,暴雨下到了教堂破碎的尖顶上,溅起了一阵如烟的薄雾时高时低。忽稠忽稀,连绵起伏。又顺着房檐流下来,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地上的水越来越多,汇合成一条条小溪。
破碎的教堂一层。
两名放哨的巫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在这里为麻瓜指路,同时防止魔法部的人突击检查地下的生意。但今天,他们有一项更重要的额外任务。
防止那位年轻的老板无情地抛弃他们。
这时,通向地下旅馆的活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灰色透明雨披的少女走了出来,她背着一个大包,戴着一副圆眼镜。
两名聊天的守卫立刻停止了说话,全身贯注地盯着少女的身后,似乎觉得可能后面还会再钻出来一个人。
但他们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一个栗发少女。
少女将透明雨披盖在头上,对两个放哨的巫师点点头:“早啊。”
“老板呢,没跟你在一起么?”
其中一名巫师警惕地问。
少女耸耸肩:“谁知道,也许在睡觉吧。”
然后她挥挥手:“再见啦,这家店真的很不错呦。”
说完,她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大踏步地走进沉沉的雨幕之中。
那两名巫师狐疑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又看了看关闭的活板门。
“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板真的在睡觉么?”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想上学吧。”
“我就没让我女儿上学......这年头,霍格沃茨比伦敦还危险。”
“那是自然,说起来,你也知道去年发生的那件事么......”
.......
街边的破损的雨棚发出暴烈的脆响声,好似翻斗车将石子倾泻而下。狂风掀起的石子夹杂着暴雨,令人根本无力招架,空气中弥漫着矿物尘和水雾。
雨幕之中,米兰达淡定地走到了街角,随后一把抓住雨水中一个透明的身影,拔腿就跑。
霍法从幻身状态被拖了出来,他拖着个棕色大箱子,穿着一身蓝色的雨披。两人踩着积水跑到了泰晤士河的沿岸,这里停放着一条在暴雨中颠簸的小船。登上小船,两人将小船内的雨水清空,米兰达打了个响指,小船便在汹涌的内城河里开动起来。
霍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心有余悸:“妈的太恐怖了,这些人居然不让我上学。”
米兰达翻了个白眼:“那你干嘛要开这个店呢?开完又不负责,简直太渣了。”
“谁叫他们老是跟着我,”霍法说道,“我是被逼的。”
米兰达深深地看了霍法一眼:“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句话让霍法浑身鸡皮疙瘩泛起,他哆嗦一下,不想说话。
两人走水路来到国王十字车站附近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周围水蒙蒙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他们连掩饰都没有掩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钻进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
相比较与去年,车站的人少了近一半。雨幕有如罩纱,背后蛰伏着空荡的黑暗。与他错身的学生只专注于自己的事,看起来都不像真人,而只是无声的人影。
刚开始的时候,霍法还以为自己来得太早,可当他来到车厢坐下时,米兰达说道:“今年的霍格沃茨学生少了一半,去年那件事后,很多家长已经不把学生送去学校了。”
霍法:“难道外面比霍格沃茨更安全么?”
“很多巫师都移民去美国了,你说呢。”
米兰达又看向窗外:“我突然觉得阿格莱亚今年不会来了。”
“什么?”霍法一惊。
“你觉得她的家人会冒着这样的风险把继承人送来霍格沃茨么?我觉得不会。我甚至都怀疑她已经被送去美国了,否则我的猫头鹰不会一直都找不到她。”
霍法闭口不言,他心里却想到了自己和她母亲曾经的一次简短谈话,难道她真的信了自己的话,把她那个顽劣任性的女儿送去美国了么。
“你想她了么?”米兰达问。
“没有。”
霍法否认:“我感觉她不在我挺轻松的。”
“真的么?”
米兰达问。
霍法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半真半假。
“战争年代的分别太常见了。”米兰达淡定说道,“要是她真去其他地方,我倒挺替她高兴。”
“那你高兴得太早了。”
门外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霍法微叹一口气,米兰达挑眉转头,只见车厢门口站着两个女孩。
一个银色头发,穿着带着暗菱的格子长裙。
另一个则是金色长发,看起来像是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她穿着霍格沃茨的校袍,领子上有一个银色的鹰标闪闪发亮,这是一位拉文克劳学院的级长。
米兰达站了起来:“阿格莱亚。”
“怎么,我还没走,你就巴不得我走了?”阿格莱亚神色不善。
“可别告诉我你家里人没这个想法。”米兰达摊开手掌。
“他们有但你不准有。”阿格莱亚强硬地说。
“好啦,我有罪,嘻嘻。”
米兰达举手投降,然后她抱了阿格莱亚一下,微笑地把阿格莱亚拉到自己的身边,指着她旁边的那个高年级金发女生问:“这位是?”
阿格莱亚因为这个拥抱大为受用,她看米兰达的表情顿时不一样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强忍兴奋地板着脸,瓮声瓮气道:“我表姐。夏洛克.波汉。”
“这样啊。”
米兰达对她点点头。“你好,波汉级长。”
那个高个女生也对米兰达点点头,眼神却停留在窗户边的霍法身上。
霍法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在看见阿格莱亚出现的那一瞬间,却产生了一种莫名尴尬的情绪。上次她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母亲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而自己又被她母亲误解到死,这让他无法完全再用以往的态度来对待这位朋友。
但毕竟一个月没见,他还是两个词,“嘿,阿格莱亚。”
“嘿,霍法。”
阿格莱亚犹豫了一会儿打了个招呼,还伸出手想拍一拍霍法肩膀。但看见对方有些强行的笑容,阿格莱亚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那份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手。
米兰达眯起眼睛在霍法和阿格莱亚之间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落在了那个站立的高年级级长身上,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来自级长的注视:“学姐还有事么?”
那名高年级女生摇摇头,微笑侧头:“没事,我送阿格莱亚过来,方便我坐这儿么?”
米兰达一愣,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于是便让开一个身位:“当然。”
那名高年级拉文克劳级长走到阿格莱亚身边坐下,
霍法看了一眼米兰达,但米兰达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遮住了表情,翘着二郎腿读了起来。一副你们死活与我何干的表情。
正常的朋友三人变成了四人,本来气氛就有些尴尬,现在再加上了个来意不明的女级长,氛围就更奇妙了。
女级长好奇地问:“你就是去年那个施放护盾咒的男生么?”
霍法看了对方一眼,她脸上有几个雀斑,但长得还是不错的,高鼻大眼,虽然没有阿格莱亚那样夸张,但也是一个七八分美女。
可不知为何,霍法不想别人一提起自己就在他名字前面加一个护盾咒的前缀。再说,这件事全校人都知道,干嘛强行重提一遍。
“是我。”霍法干巴巴说道。
“那可真厉害,我听说你头发以前是黑色的。”
“是的。”
“你眼睛是天生的么?”
“是的。”
“那可真是神奇。”
“是啊。”
一旁看尼采的米兰达好像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段落,哈哈笑了一声,摇头晃脑地又翻了一页。
“怪不得阿格莱亚经常念叨你。”女级长说道:“我父亲也经常提起你,你认识我父亲么?”
霍法看了阿格莱亚一眼,她十指纠缠在一起,上面青筋都能看见。但一向有话就说的她这一次闷了下来,天知道她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
他有点受不了了,这个对自己探究过深的五年级女生究竟来干嘛,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站起身:“不好意思,尿急,我去上一下厕所。”
说完,他开门关门,走出车厢。
......
......
暴风雨此时正臻于巅峰,强度或许已达最大。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丝毫透不过一丝光亮。
看着外面着异常疯狂的暴雨,霍法开始有些莫名的烦躁,也有些疲惫,这些时间的冒险和担惊受怕透支了他的精神,一些细微的想法不自觉地钻入他的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地希望阿格莱亚去美国。她总是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想象不到的负面难题。
实习,冒险,抑或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拉文克劳女级长......如果她可以去美国,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永远不用再看见她,是不是自己就可以过上平静一点的生活。
和她呆久了,和米兰达说话都感觉像是在做按摩一样。
他看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把额头贴在了窗户上,闭上了眼睛,试图用低温让自己烦躁的思绪平复下来。
要是能一个人呆着就好了。
他心想,不用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的干扰。这些毫无意义的交流和情感,让生活变得复杂,让思想变得驳杂,最终失去自我......
想着想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却闪烁进他的脑海,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自己和阿格莱亚那一次在海格小屋家的争吵。
霍法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和晦涩。他不想回到那节车厢,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他开始漫步在火车长长的走廊里,车厢内那些说说笑笑的人群看见窗外走过去的男人,有人兴奋起来,甚至有人探出头和他打起招呼。
霍法回应得有些勉强,笑完之后立刻回归面无表情的状态,如同戴着面具的木偶。那种想要独处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空荡荡的车厢。说是空荡荡也不对,因为车厢外还站着一个抽烟少年,他穿着轻松的花格子衬衫,瘦得和一个瘾君子一样,有他着和阿格莱亚相似的银色头发,外貌有种颓废的美感。
他抱着胳膊一个人站在空荡车厢门口,出神地看着火车外的瓢泼大雨。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了霍法一眼,没有和他打招呼。
霍法走进空荡荡的车厢,坐在角落,同样看着窗外。
暴雨依旧,远处的苏格兰群山和麦田就像一副灰色的印象派油画一般,模糊且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一切低微不可查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一直以来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减弱不少,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如同干渴搁浅的蓝鲸游入了漆黑的深海,他思维和精神纷纷敏感起来。
越敏感,他越发的疲惫。
越疲惫,他就越想休息。
仿佛经历一场漫长的冒险,无数对手,无数烦心事,无数关卡,无数工作,无数次失败,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开始提示他。
休息吧。
休息一刻钟吧,霍法。
霍法看了一眼身边长长的躺椅,不由自主地躺了上去。
那木制的躺椅好像突然变成了棉花糖。
他刚躺上去,便陷了下去。
陷了一米
陷了两米
陷了三米
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一百米
两百米
.......
那下潜的蓝鲸穿过深沉沉的海洋,在无数的气泡中,如同自由落体一般陷入了无尽的坠落。
重力加速度。
让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得仿佛就像一刻即将撞击地球的流星。
他掉进了地球深处。
穿过了地核的黑暗。
黑暗中,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并没有太多留恋。
他继续坠落。
来到了一片未知的空间。
这里有着绚丽多变的色彩。
红色,黄色,蓝色,紫色,它们柔和地组合在一起。斑斓且美丽。
还有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未来的食物,麦当劳,肯德基,披萨......也有耳机,手机,音乐,电视......那些手机,电视上有一张张陌生却亲切的脸孔......
他们嘴唇开合,说着奇怪的话
我们,空前绝后
我们,即是万物
我们,是一体的
......
他看了一眼那些脸孔,继续坠落......
穿越细胞,分子,原子,原子核,质子,夸克......继续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快若光速.....
他看到了虚无之地。
看到了万里无垠的世界只有一张躺椅。
那张躺椅正是自己躺下去的那一张。
没错,他就要躺上去。
即便是抛弃身后的那一切事物
抛弃一切现实与情感,他也要躺上去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
......
啪!!
一双大手抓住了霍法的手臂。
把他从离躺椅一厘米的位置拉了起来。
拉着他穿越了层层叠叠的空间。
硬生生地把他拽回了现实世界。
霍法的精神一哆嗦,如同睡着的时候从床沿掉落,他猛然惊醒,浑身汗如雨下。
他看清了那个拉他起来的人,正是门口那个抽烟的干瘦少年,他冷冷冰冰地看着霍法。
“你想死么?”
26,消失的学弟
他毫不犹豫进入了冥想状态,此刻,他的识海已经变成了一片斑斓的海洋,那是无数张各色脸庞组成的海洋。
它们在霍法的精神世界疯狂嘶吼,哀嚎,愤怒扭曲得不可名状。
他的自我意识彻底成为了一座海洋中的孤岛。
这一幕几乎让他昏厥。
上一次,他被这股莫名意志吞噬,和阿格莱亚吵架的时候,还有所察觉。
但这一次,他几乎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这股意志吞噬,起因几乎未知。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这个抽烟的少年拉住了他,他必然会丧失掉自我意识,成为这些怪脸驱使的行尸走肉。
他全身的魔力,甚至是生命都转化成了雷鸟的带电魔力,经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对抗,他才勉强肃清了大脑中这股可怕的意志。
等他苏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少年坐在车厢的桌子上,地面散落着一堆烟头,空气中弥漫的呛人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霍法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他虽然很感激对方在自己失去自我意识的最后一秒拉住了自己,但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太呛了。
“你见过痴愚?”少年弹了弹烟灰,自顾自地问道。
“痴愚?”霍法立刻问:“那颗蛋么?”
“蛋?什么蛋,痴愚就是痴愚。”
“什么意思,你能说清楚一点么?”
“说清楚?说不清楚。”瘦竹竿少年吐出一口烟,吹在霍法脸上:“如果硬要解释,痴愚是一种精神力量,一股信息,一种符号,存在于世,但没有实体,长时间接触会消灭并同化掉自我的存在。”
然后,他冷笑起来:“真有你的,见过痴愚还没被同化,你坚持多久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霍法说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是符号?”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符号,当某一个强大巫师或者巫师群体的人格自我扩散到极致的时候,它就会形成一个符号,从而消灭其他的人格。这个符号即便是在巫师死后,也会依然存在。你明白么?”
他一通话说得霍法云山雾罩,他完全不理解。想了半天,他只问出一句话:
“我这是病了么?”
“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病怎么治?”
“没得治。”
没得治!霍法一惊,半天没说出话。
抽烟男:“要么自己成为符号,或者成为别人的符号分支,这是巫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命运,没人可以逃掉。”
少年打着了一个打火机,又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深深吐出。
“就像我们每个人都要死一样,早死晚死都是死。”
他摇头耸耸肩,跳下桌子:“火车到站了,如果你还想赶上宴会的话,快去换衣服吧。”
说完,他信步走出车厢。
霍法一个激灵爬起来,“嘿,你叫什么名字?”
但那人根本没有回答,等霍法追出车厢时,他已经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个被踩灭的烟头。
好一个神秘的家伙......霍法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思索着两次被侵占意识的不同时刻,他发现这种时刻到来虽然很隐蔽,但前提都是周边环境稳定性遭到破坏。
上一次是海格,这一次又是那个名为夏洛克的高年级女生。仿佛这股精神力量在强迫着霍法,杜绝他做出任何改变......
火车已经停了,暴雨也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下火车。
无论那个少年口中的痴愚和符号究竟是什么,他都要快点回到霍格沃茨。也许他可以在图书馆找到答案,也许邓布利多会有办法。
霍法看了看手表,不敢犹豫,快速向自己原本的车厢跑去。
等他回到自己原本车厢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他的行李和背包也不见踪影。可能是被家养小精灵运走了。
霍法看了看身上普通的麻瓜衣服,暗道糟糕,如果自己不能在车厢里换衣服,等到自己去学校,岂不是太突兀了,难道别人都穿着校袍,自己穿衬衫么......
正当他暗自懊恼之际,身后响起了淡淡责怪的声音:“你这厕所上的够久啊。”
他一回头,在走廊对面敞开的车厢门里,阿格莱亚穿着蓝黑色的校袍,抱着他的衣服坐在椅子上,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说完,她把衣服递了过来。
对方居然在这里等自己,天知道等了多久,看着走廊里的那件校袍,霍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在几小时前,他还萌生过永远不想再见对方的想法。
他默默地接过校袍,关上门,穿了起来。
穿完后,他拉开门:“谢谢你帮忙。”
“谢米兰达好了,”阿格莱亚侧过头,淡淡道,“是她拜托我在这里等你的。”
“你表姐呢?”霍法问。
“走了,和米兰达一起走的。”
两人走下火车,来到了学校的站台。
此刻,大部队走在前面,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天空中的雨水一直在哗啦啦的下,远处可以看到一群一年级新生奋力的在波涛汹涌的黑湖上举行渡船仪式。
阿格莱亚抽出魔杖,稍微一晃,她的魔杖拉长,顶端散开,变成了一把雨伞。
“不错的变形术。”霍法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献丑。”
大概是等的时间有点长,也有可能是对于霍法把她们丢下来的怨念,也许是暑假最后的尴尬还没过,总之,她的话变得非常少。
霍法接过了雨伞,虽然按照现有的身高来看,阿格莱亚比他还是要高上一厘米,但他还是接过了雨伞,两人向前方的大部队追了过去。
雨水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这位咋咋呼呼同伴的沉默让霍法感觉有些不适应。
他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这家伙为了炫耀一味魔药就能讲上一个钟头。
“暑假那天之后,你怎么过的?”
霍法打破了沉默。
“没怎么过,吃饭,起床,睡觉。”
她淡淡说道。
“你妈后来有为难你么?”
“没有,她是我妈。”阿格莱亚说道。
这话霍法没得接,他沉默了片刻后直接问道:“你怎么了?话这么少,可不像你。”
阿格莱亚瞥了霍法一眼:“是不是你也和米兰达一样,希望我不来学校。”
霍法如遭雷击,被看穿心事的他顿时意识到,这个女生并不像平日里看起来那样大大咧咧。他立刻便想否认,但他犹豫的那一秒已经让阿格莱亚回转脑袋。
此后的一段路,两人便没有再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只是走路。
.....
......
来到学校的正门,这里,一群个子矮小的一年级巫师站在雨幕之中,在他们头顶,有一块带着银亮色凤凰的透明护盾,挡住了雨水。
现任拉文克劳的院长兼副校长邓布利多正站在石阶上,对这群年轻巫师做入学前的训话。他穿着一身考究的天鹅绒外套,长长的袍尾在雨中缓缓飘动,不沾一点雨水。
在他身后,站着四大学院的级长。
走上台阶后,霍法看到阿格莱亚的表姐,那位拉文克劳的级长正在盯着自己和阿格莱亚,眉头微皱。
他把魔杖变成的雨伞递了回去,阿格莱亚接了过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上了阶梯,从自己表姐身边经过,消失在了城堡之中。
霍法有些不好受,他踟蹰片刻,和她拉开一段距离后,这才走上阶梯。只是在进走廊之前,邓布利多中止了对新生的训话:
“等一下,巴赫,我找你有点事。”
霍法站定:“什么事。”
邓布利多走到霍法身边弯下腰:“今年我希望在分院仪式结束之后,由你来宣读一下学校今年新安排的事项。”
“什么......?”霍法一听这话,大吃一惊。
邓布利多耳语:“今年的学校状态你也看到了,很是低迷。这些新生需要一点希望,一点鼓舞。没人比你来做演讲更合适了,要知道,这些来学校的学生中,很多都是因为去年受到你的影响。”
霍法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没关系,不用紧张,稿子我都打好了,你只需要照读都可以,当然,如果你想自己自由发挥一点,那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不由分说将一张羊皮纸塞进霍法怀里。
霍法脸色苍白地看了看羊皮纸,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如蝌蚪一样,让他头皮发麻,他把羊皮纸收入了怀中,心里沉甸甸的。
对于他这么一个偏内向懒散的人来说,做演讲真的是要人亲命了。
邓布利多把霍法留在身边后,便继续站在那些新生前说道:“......总之,今年的规矩并不是那么的森严,但我也希望,在位数不多的自由时间内,你们可以在各自的学院,找到自己的归属感......”
邓布利多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他总是很喜欢说话。
霍法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雨中的那一群小萝卜头。想到自己两年前来学校的时候,当时的副校长阿德贝.戈沙克只说了一句话。
(肃静,分到哪个学院就是哪个学院)
他有些忍俊不禁,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一丝疑惑闯入他的脑海,他再度看向雨中的那群小萝卜头。
不对......
哪里不对。
少了一个人。
今天是入学日,按理说海格也应该到了入学的年纪,应该站在这群新生之中。
可他却并没有看到那个高个子男孩,按理说他那种体型的人,应该非常显眼才对。
他踮起脚尖又看了一遍,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看到那个暑假时见到的那个孤僻内向的男孩。
27,魔影之镜
鲁伯.海格的消失让霍法感觉到了未来的捉摸不定,他究竟去哪里了?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父亲之后回来了么?
历史似乎正在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发展。
他想到自己暑假时候和海格的那次见面,如果当时他答应阿格莱亚,带走海格,说不定他此刻应该出现在这里......
没等霍法多思索一下鲁伯.海格的去向,邓布利多就结束了谈话,他带着四位级长还走进礼堂。
相对于去年的肃穆森严,今年的礼堂环境活泛了不少。以前礼堂只是燃着光芒不甚明亮的火盆,只有在校长阿芒多.迪佩特校长讲话的时候,才会灯火通明。
但现在,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把礼堂照得透亮。四张桌子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礼堂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
这已经有点接近原著的那种浪漫的感觉了。
学院其他年级的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桌旁。
走进礼堂后,邓布利多给了霍法一个等他信号的手势,便带着学生走向了分院帽的位置。
霍法看到拉文克劳桌米兰达和阿格莱亚身边的一个空座,正打算坐过去。
可这时,拉文克劳院的级长,夏洛克.波汉迅速上前,和霍法擦肩而过,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霍法微微愕然。
阿格莱亚低头默不作声,米兰达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霍法有所表示,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霍法,这边。”
一转头,原来是自己的舍友威廉。
他兴奋地冲霍法挥舞着手臂,指着身边的一个空座。
霍法点点头,坐了上去,眼角的余光依旧看着那位不请自来的级长,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威廉拉着霍法坐下,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和周围人说道:“这就是我的舍友,释放护盾咒的霍法巴赫,怎么样,他平时不太爱说话,但他可是个实打实的变形高手......”
他像推销员一样和旁边几个拉文克劳高谈阔论,各种**曝光层出不穷,一副和霍法很熟,关系最好的模样,俨然成了他的铁哥们。
再看另一个舍友安东尼奥,他坐在角落,眼中带着羡慕和仰望的神色,却不敢接近。
霍法很希望阿芒多.迪佩特校长可以站出来,像往常那样吼一嗓子肃静,把这个有些卖弄的舍友镇住。
但没有,校长阿芒多.迪佩特呆呆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金杯子,眼神有些涣散。
他已经全然不复去年的精力,此刻的他完全成为了一个垂垂暮年老者。去年西尔比的嫁祸,让他吃尽了苦头,也让他迅速消耗完了生命的激情。
他不再喝止学生的聊天,礼堂里窃窃私语不断,甚至没有人认真去看分院仪式。
终于,在四大院窃窃私语的声音中,没有太多人关心的分院仪式结束。
副校长邓布利多站在了巨鹰雕像下,咳嗽了两嗓子,议论声音小了一点。他又拍了拍手,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今年是相当艰难的一年,外面的战争无需多言,能够在这种时候依然还来学校的人,我想,都具有过人的勇气。”
格兰芬多那一桌的人煞有介事的点头。
斯莱特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都没什么表情。
演讲台上的邓布利多看了霍法一眼,霍法感觉胃里有些拧巴,该来了么?
果然,邓布利多又说:“不过在宴会开始之前,我想有请曾经保护过这个学校的优秀学生,释放传奇护盾咒的,霍法.巴赫。来为我们宣读一下今年学校的变化和安排。”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如同聚光灯一样刺向了拉文克劳桌。
在开学宴会上让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讲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安排,也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往的几十年,这种事情都是由校长来做。但今年,校长已经彻底沦为了摆设。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霍法,便再度垂下头去。
霍法默默地站了起来,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拉文克劳桌响起了掌声。
掌声带动其他桌,同时开始鼓掌。
虽然算不上洪亮,但多少也有些真心实意。
他迈步向前,没有去看两边的目光,他知道周围人都在看自己,但他尽量不去想。
他站在巨鹰雕像下,邓布利多把说话的地方让给了他,自己双手自然下垂,站在了霍法旁边,轻轻念动咒语:“魔影之镜。”
数道光芒从霍法脚下投射而出,照在了天花板和四面的墙壁上。
四面墙壁上竟然都出现了他的脸,好像未来的投影仪一样,甚至比那还要清晰和魔幻。就连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声,都被成倍的放大。
这时候不能再逃避了,霍法壮着胆子和那些眼神接触,试图明白他们的渴望。
那一瞬间。
几百张注视着他的面孔像一盏盏闪烁的灯笼。幽灵们也夹杂在学生们当中闪着朦胧的银光。他看到了低着头的阿格莱亚,看到面带担忧的米兰达,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眼神锋利阴沉的汤姆里德尔,看到......
种种一切。
他失语了。
虽然他在伦敦开店的时候也吩咐过别人,但那基本上都是两个人面对面的。同时面对这么多人,他几乎还从未做过。两辈子都没有做过。
他失语了大概有十秒。
邓布利多弯下腰,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这是魔影之镜,你不用管,只管说就行了。”
得到提醒,霍法才反应过来。
他把手伸怀里,抽出那张羊皮纸,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过去的一年中,我们经历了疯狂的暴徒,恐怖的战争,经济崩盘。流言蜚语,我们害怕社会产生裂痕,害怕未来被黑暗侵蚀。
但我们仍在努力奋进,继续学习,并将在很多领域取得突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拥有自信,信赖自己的力量,信赖我们的学校,信赖人性的光辉......”
干巴巴地读完这些场面话,霍法翻了一页羊皮纸,看到那一排墨迹,顿时微微一愣,过了两秒,他才缓缓读了出来。
“今年,霍格沃茨的变形课老师将由来自圣芒戈魔法医院的院长,雅各.波汉担任。”
邓布利多带头开始鼓掌。
一个儒雅的,系着紫色围巾的中年男人缓缓从教室桌后的门洞内走了出来。他面带微笑,四面一鞠躬,礼仪完美得无可挑剔。
地下的学生也响起了有规律有节奏的掌声。
他鞠完躬,上前和迪佩特校长握了握手,迪佩特校长显得很没用生气地和他虚握了一下。
握完手,他和邓布利多打了个招呼,伸手虚虚一按,掌声平息。
他坐了下来,理了理身上的巫师袍,聚精会神地看着演讲台上的两人。
霍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继续把羊皮纸往下摊开,随后一则信息更是让他盯了老半天:“由于神奇生物课老师维克托.卡罗因伤病卸任,今年的神奇生物课的老师,将由传奇的半精灵,来自德拉塞斯家族的......”
霍法顿了顿,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读出:“法蒂尔.德拉塞斯担任。”
他读出这段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拉文克劳桌的阿格莱亚,她也瞪大眼睛看着霍法,他们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震惊。
显然,她一点都不知情。
羊皮纸到了结尾。立在一旁的邓不利多立刻开始鼓掌,下面的学生也跟着开始鼓掌。
霍法四处看了看,想找到阿格莱亚的父亲,
台下的其他学生也在四处东张西望,想要找到那个和拉文克劳院花一个姓氏的老师。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找,教工桌上也只有雅各.波汉一个新老师,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出现。
邓布利多微微推了一下霍法的肩膀,他皱着眉收起羊皮纸,走下演讲台。
邓布利多接过霍法的话:
“在这里我稍微说明一下,德拉塞斯先生有事不能前来,但是他将在学期的某一天邀请学校三年级以上,最优秀的学生前去位于赫布底里群岛的群山古堡参与特训。
这是德拉塞斯教授的原话,今年的神奇动物课会非常的精彩,也非常危险,希望大家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踊跃参与。”
说完,他用手指弹了弹杯子,宴会桌上出现了各色食物,宴会开始了。
这一次,绝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在意宴会如何如何。他们聚在一起,纷纷讨论着学校新任的两名教授。
霍法途径阿格莱亚的位置时看着她,发现她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对身边的询问恍若未闻。
回到自己座位,周围人都在谈论新老师和战争,对他不在给予过多的关注。霍法轻松不少,他拉着盘子,取了一些食物闷头开吃。
当然,也是由于战争,今年霍格沃茨的食物相较于往年,已经远远不如了。虽然已经尽量在往丰盛了做,但精致程度和以往是没法比的。
菜品中最多的就是土豆,土豆泥,盐土豆,土豆牛肉,土豆沙拉,土豆......当然也有其他菜,主要以素食为主。
霍法没在乎食物如何,老实说这个年代能吃饱饭,他已经不奢求什么了。要知道在世界的很多地方,由于劳动力的大量死亡,很多人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他心不在焉地切着菜,周围人谈论的话题,说实在的他没什么兴趣,谁当教授都是当,打仗怎么也得打个七八年。
他想的是等结束后,好好找邓布利多打听一下关于自己头脑里那个怪异精神相关的东西。
可邓布利多在宴会开始后不到三分钟,就把阿芒多.迪佩特校长扶了出去。
吃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
霍法内心深处开始隐隐不安,他想到了那个在火车上碰到的怪异抽烟少年,开始转头看来看去。
但看了很久,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在这些学生当中,拉文克劳没有,格兰芬多没有,斯莱特林没有,人数最多的赫奇帕奇也没有。
这让他感觉有些莫名。
难道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是鬼影不成?
吃完饭,邓布利多依旧没有回来。
想要咨询的计划落空。
霍法不得不跟在新任的级长身后,走上了拉文克劳的塔楼。
魔法阶梯一圈圈转动,帮助学生爬上高耸的塔楼,穿过空中窄桥。霍法回到了阔别两个月的公共休息室。
画像中的骑士看见巫师过来,杵剑单膝跪下。
鹰环一如既往地尽忠职守,它张开青铜色金属翅膀,问道:
发明它的人不想要它,
买下它的人不需要它,
需要它的人不在乎它。
这一题相当之难,也许鹰环想给新生们一个下马威。一时间无论新生老生,都答不上来。
即便是回答了这么多次鹰环问题的霍法也不知道答案。他侧头问身边的米兰达,“你会么?”
米兰达摇摇头,“猜谜不是我的强项。”
霍法刚想问阿格莱亚,却发现她站在离自己三米的地方,侧头和夏洛克悄悄说了句什么。
随后女级长站了出来,淡淡道:“棺材。”
鹰环低下脑袋,收起翅膀。持剑骑士应声旋转地打开了通往公共休息室的门洞。
霍法走进门洞,心里暗想晦气。新学期第一天,鹰环就不能出一个吉利点的谜语么?
随笔
写点随笔,讲个小故事。
大约一周前,我六点起床吃早饭。
路上遇见一家饭店开门,那名店主开门便砸出一坨东西。
差点砸到我,我吓了一大跳。
店主笑着说抱歉,说那是一只猫,随后便进去了。
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只小猫,刚断奶不久。
她全身都是沾满了粘老鼠的强力胶水,被裹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
我于心不忍,就把她抱回家,用水洗。
没洗掉胶。
上网一查,原来要用麻油洗。
于是我用麻油洗干净了她。
发现她意外的好看。
白色的,大眼睛,身上有黑橘色的斑点花纹。看着我的时候可爱极了。
我高兴坏了,这么好看的猫被我捡到了。
想必长大会更好看。
于是我买了很多猫咪日用品回来。
她挺活泼,食欲旺盛,很健康,也很粘人。我甚至带她睡觉,盼望这只猫快点长大,长成一只大肥猫,甚至连多久洗一次澡,多久打疫苗,多久做绝育都想好了。
我认为这是上苍的恩赐。
因为我一直有养一只猫的念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现在命运给了我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养吧。
上帝说。
......
然后就在昨天,我要回奶奶家一次。
猫咪放在家里,交给我父亲看养。
我在奶奶家下午的时候,我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猫死了。
偷偷溜出去玩在院子里被其他过路狗咬死了。
我回到家,看到她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
僵硬冰冷。
明明昨晚她还软萌温暖的舔我手指。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
......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觉得很荒唐。
如果我迟一天回奶奶家,如果我告诉我父亲猫其实可以在猫砂盆里方便,如果我走之前把她锁在二楼,如果我把她带去奶奶家......
我有一万种如果可以避免这件事,但我没做。
然后就发生了最坏的结果。
朋友说猫是讲究缘分的动物。
我深以为然。
我曾自认为故事都有它的意义,人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它的意义,但现在我却怀疑这一点。
如果混乱和偶然无意义的夹杂在一起,就可以夺走一条生命,那我遇见她的意义是什么?
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我做梦都梦见我最后离开家的时候,隔着纱窗,她蹲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我。
她是在让我别走么?还是让我带她走。
我不知道。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她拍过一张照片。
最后我把她装在小盒里埋在桂花树下,整夜都在思考她生命的意义。
可我太笨,我找不到答案。
28,魔力变形
第二天,霍法醒得很早。自从他在圣芒戈医院实习过后,他几乎就没有六点之后起床过。
醒来后,课程的单子已经放在了床头柜上。
霍法拿起一看,第一天居然就有变形课。而在周五的下午,则是他们三年级的新增课程,神奇生物学。
这个年代的这门课还只是叫神奇生物学,如果霍法没有记错,后世这玩意应该叫神奇生物保护课。由鲁伯.海格来担任老师。
但现在,海格本人连影子都看不见,这门课居然还由素未谋面的阿格莱亚的父亲担任,这让他对这门课充满了好奇。
他躺在床,把课单翻了一面,想看看邓布利多的课是哪一天,他还存着找邓布利多问话的念头。可翻来翻去的看了一遍后,他却发现课程表上的魔咒课不见了,整张课表上有一大半都是魔药学和草药学。
这两门课是如此之多。几乎挤掉了以前很多冷门学科的位置。算术占卜,占卜,天文课,古代魔文,甚至包括魔咒,这些课统统不见了,
学校这么安排,霍法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战争年代最重要的就是药物,多一份药剂就可能多一条命。但把魔咒课的时间都抽调出来,有些过分了......毕竟魔咒也是很重要的学科啊!
有些无奈的放下课表,霍法起床更衣洗漱。
无论环境怎么变,他都要去适应。
......
......
吃早饭的时候,霍法碰见了米兰达和阿格莱亚,当然,还有那位奇怪的金发级长,夏洛克.波汉。
那个高年级的学长永远都在米兰达和阿格莱亚的身边,只要霍法出现在她视线中,波汉级长就一定会展露出无可挑剔的笑脸,为两位女孩干这干那。
只是,米兰达对她很礼貌,也很敷衍,阿格莱亚和她在一起大部分时候则都是沉默。
这让霍法既是不解又是好玩。她似乎很想顶替自己的位置,成为米兰达和阿格莱亚的新朋友。
自己的两个朋友和谁交往霍法倒并不介意,拉文克劳并不是一个太注重人际交往的学院。
但波汉级长那种类似守财奴看窃贼的眼神,却让他有些不爽,自己难道看起来很像是变态狂么?她到底在警惕些什么。
可惜,第一堂变形课的时候,波汉级长终于没办法再黏着米兰达和阿格莱亚了。因为她是五年级,有自己的课要上。
当霍法踏进变形课教室的时候,发现今年的变形课堂已经大变样了。
他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一间空房间。房间的顶被粉刷成黑色,底被粉刷成白色。看起来相当得怪模怪样。
此前邓布利多和奥西维亚留下的所有书籍和道具统统被撤走,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课桌,没有椅子,没有黑板,没有投影。
霍法发愣的时候,米兰达也进了房间,她皱眉看着教室:“这教室颜色刷反了吧。”
她揉着下巴问霍法:“你见过这个雅各.波汉教授么?”
“见过。”霍法顿了顿:“但只见过两次。”
“哦......”米兰达想了想,又问站在另一边的阿格莱亚,“你和他什么关系来着。”
阿格莱亚简短说道:“母亲的哥哥。”
“今年学校的老师被你家包了?”
米兰达调侃道:“又是舅舅又是父亲,怪不得他们要给你装一台保险柜。”
“什么保险柜?”阿格莱亚不解。
“就是那个每天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生怕你被别人拐走的级长。她不是也姓波汉么?”
阿格莱亚转过头,不想接这个话题。
这时候,学生大部队都来了。
看见这间空教室,他们纷纷嚷嚷起来。
“哇,这什么情况?”
“课桌呢?”
“真的假的.....”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
......
“你们没有来错地方。”
身后传来了洪亮但有些飘渺的声音。
人群回头,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缓缓地走来,他穿过人群,站在教室的中央。他张开双臂,用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笑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教学模式,请坐。”
坐?
霍法看了看雪白的地表,心想太怪了,这地刷成白色,一会儿不就踩黑了么。
变形课霍法最擅长的课程。无论是一年级的邓布利多,还是二年级的奥西维亚,他都从这些老师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可是问题是,这教室里什么变形的材料都没有,要怎么变?他又要教些什么?
波汉教授带头坐下,于是其他学生也就纷纷在空旷的房间坐下。画面有些像古希腊哲学家讲课。
米兰达坐在霍法身边,阿格莱亚坐在另外一个女生身边,没有理会米兰达和霍法。
米兰达看着阿格莱亚冷漠的侧脸,问道:“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我......”霍法还没来得及解释,便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原来是波汉教授。他立刻止住了说悄悄话的意思。
教室安静下来之后,盘膝而坐的变形课老师抬起一根手指:
“变形术,所有学科内,最接近万物本源的学科。了解万物,理解万物,最后才能掌控万物。
那些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人,那些自以为是的人,那些不懂聆听万物**的巫师,从诞生一刻,便已经偏离了变形的道路。”
这一段说出来,学生都被唬得一愣。那些面带不满之色的学生纷纷坐直了身体,
这家伙,有点东西.....霍法心想。
波汉:“而在我看来,巫师的本源,则是精神,魔力的合二为一,任何魔法,都是精神驾驭魔力的艺术。而这种艺术的集大成者,便是变形,一种只有少数人才能品尝的美妙。”
“嘶~”学生中有人低声呻吟起来。
雅各.波汉动情描述仿佛让学生感受到类似****的诱惑,他们恨不得立刻就品尝一下这位教授口中的美妙之意。
波汉教授对这样的效果看起来很满意,他撑着自己膝盖:“不过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学业的真实进度。去年你们上到哪里了?”
旁边立刻有一个拉文克劳递了一张去年的课业清单过去。
雅各看了一下去年的课单后,摇了摇头,丢弃在了一旁。
“人体变形?这种外在的转变太低级了。”
“吁......”
低低地嘘声在教室响了起来。
霍法皱起眉头,无论是奥西维亚,邓布利多,还是自己的那本变形秘笈,都对人体变形,阿尼玛格斯化推崇备至。
可到这位教授嘴里,人体变形居然变成了低级,这么狂妄么?
波汉教授继续侃侃而谈:“我向来不屑于在表面上做文章,在我看来,只有可以完全掌控精神和魔力的巫师,才配称得上是真正的巫师。”
他又抬起一根手指:“所以,今年的课程,我会教你们真正的-魔力变形。”
说完,他的指尖盛开一朵透明的紫色花朵。
那花朵缓缓盘绕升起,逐渐变成一株缠绕的透明花茎,画面美轮美奂。
霍法瞪大了眼睛,他立刻回想起来。
这.......这一幕他其实去年见过,他和奥西维亚在古代图书馆,被那些古代巫师幻影袭击的时候,曾看见它们用魔力变出了虚幻武器和自己战斗。
魔力变形......原来是这样么?
雅各四下一看,见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不由满意地点点头,他抬手撤去了魔力,微笑道:“这就是我没有在教室里摆放东西的缘故,一个真正的变形高手,不需要用任何外物来证明自己。”
雅各.波汉:“拿出你们的魔杖,用心感受你们的魔力,再将它平稳地释放出来。”
坐在地上的学生都拿出了自己的魔杖,表情跃跃欲试。拥有魔杖的他们很快就引导着魔力在魔杖顶端凝聚出星星点点的魔力,这对一名巫师而言,并不算太难。
霍法没动,他没有魔杖,虽然少部分战斗技能还能使用,但普通的学习练习,他有些捉襟见肘。
雅各波汉见霍法没动,刚想问话,一根魔杖塞进他手中。原来是米兰达,她把自己魔杖给了霍法。
霍法举起魔杖,开始滥竽充数。
(米兰达的魔杖给他的感觉就像一根筷子)
雅各.波汉的目光就转到了没有魔杖的米兰达身上:“戈沙克小姐?”
米兰达举起一根手指,自如的通过手指释放出了一坨漂浮如水滴的球状魔力。
“精妙绝伦的魔法控制力,果然是阿德贝.戈沙克的后代。”他十分赞赏地看着米兰达。
“拉文克劳加三十分!”
三十分,这在历任变形课老师里,已经算是十分慷慨的了。
霍法看着米兰达,手指悄悄竖了起来,却没法和米兰达一样,不通过魔杖在释放魔力。
他对于魔力的操控精度还是有所欠缺。
“你怎么做到的,无杖施法?”霍法低声问米兰达。
“静心。”米兰达微笑说,表情十分佛系。
静心?霍法定了定神,控制身体的魔力流向指尖,但感觉异常生涩,这时他以往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别急。”米兰达低声说道:“无杖施法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学习过程,它牵涉到对人体复杂的理解,慢慢来。”
在霍法努力尝试无杖施法的时候,其他学生已经在对自己的魔力进行变形了。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象力都是天马行空的,他们挥舞着魔杖。他们挥舞着魔杖,空气中的那些魔力泡泡迅速开始变形。
有的变形成了猛兽动物,有的变成了苍天大树,有的变成了飞机大炮,有的甚至变成了漂亮美女。
看着周边同学的练习,霍法却产生了“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他这两年来,受到的变形教育都是改变事物结构,而不破坏它的本质。
他想到自己以前还有魔杖的时候,经常把魔杖变换属性,威力强大。而且锋锐无比,那就是改变了事物的结构。而把魔杖再变回来,则是不改变它的本质。
可是眼前的魔力变形,并没有牵涉到任何结构或者本质的改变。如果硬要说,这种变形更像是戏法,纯粹就是改变外观的戏法。
但这么想又不对,因为就在去年,那些古代巫师幻影用它们的魔力变形,给霍法上了印象极深的一堂课,那可是实打实的伤害。
疑惑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他还是选择抬手提问。
波汉教授点点头:“请说,巴赫。”
“教授,你想问一下,您的魔力变形,牵涉到结构改变么?”
“当然有。”雅各淡淡道。
“可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原始的魔力依然是魔力,它......”
霍法话音未落,只见波汉教授手指并拢,指尖出现一道薄薄的无形之刃,半米左右,如同即将融化的薄冰。
随后,无形之刃一闪而过,霍法悚然一惊,他反应极快地抬起手臂,一块透明护盾出现在他的臂前。但护盾并没有挡住伤害。
那薄冰般的无形利刃诡异地转了个弯,从护盾旁边闪过,切断了霍法的额前的几根头发后,消弭无形。
空旷的教室内鸦雀无声。
雅各.波汉微微一笑:“谦虚,巴赫先生,先把魔力凝练出来。”
29,笼中鸟
变形课老师切断霍法头发后,四周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虽然这笑声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还是闭嘴,神色凝重地坐了下来。
刚刚波汉教授出手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魔力内在结构的变化,就和那些古代巫师的技艺一样,但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他不得而知。
一堂课下来,所有的学生都兴高采烈地走出教室。
“这个老师好厉害。”
室友威廉眼睛冒着小星星说道。
“是啊。”
安东尼奥附和:“我把魔力变成了一匹马,你看见了么?幽灵马!”
“马?你看见我变出的一辆麻瓜坦克?”
“天,我从没发现变形如此有趣!”
“好像魔力变形比人体变形简单不少!”
“没错,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要变成霍法了。”
“哈哈哈哈。”
......
......
同学热切地谈论着刚刚的变形课,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霍法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没有魔杖,他连最基本的体外释放魔力都无法做到,无杖施法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数倍。
他抱着课本,心不在焉的从同学身边走过。走到猎场草药课的第三温室的时候,米兰达追了上来:“霍法,你还没买魔杖呢。”
“我用不了其他魔杖。”霍法有些郁闷,“对了,你不是可以无杖施法么?”
“姑且是可以的吧。”
“什么叫姑且,能教我么?”霍法神色一振。
米兰达叹了口气:“你想多啦,霍法。无杖施法不是什么专门的技能,你学完之后,就可以脱离魔杖。”
“那到底要怎么做,我听说古代巫师都是不使用魔杖的。”
“没错,但你知道古代巫师的选拔有多严格么?魔杖的作用正是让那些天赋平庸的巫师也有了发光发热的机会。”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得啦,你快告诉我无杖施法怎么学习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无杖施法是一个时间活,每一个咒语,每一个魔法操作,都可以脱离魔杖施展。比方说荧光咒。”
米兰达抬起手指:“荧光闪烁。”
她的指尖顿时亮起一抹银光。
霍法眼睛一亮:“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你要安静耐心,其次,当你学会不使用魔杖施放荧光咒,你也只是学会了荧光咒。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霍法一愣:“你是说,单独每个魔咒,我都要重新学一遍?”
“话也不用说这么绝对,只是有魔杖施法和没魔杖施法是两个体系。魔杖有木材,有杖芯,而如果无杖施法,你有的便只有自己。你对于魔力的操控要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才行,这种能力,需要大量时间练习。”
“可是你.....”
“我只有大概十个咒语可以不用魔杖施放,这十个都是被我用的滚瓜烂熟的咒语。”米兰达说出了实话:“我整整花了三四年,才仅仅学会几个咒语不依靠魔杖。”
霍法沉默了下来。米兰达的话无疑又是一盆冷水浇在他的脑袋上。
三四年.....三四年之后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进入了第三温室,两人结束对话,他们今天要照料搏斗草,一种异常凶悍好斗的植物。
上完草药课,他立刻又要去上魔药课,魔药课是在一个大地下教室里上的。木桌之间竖着四十多个坩埚,还有满桌的配料。
斯拉格霍恩叼着烟斗,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来回巡视,一边巡视一边大声喊话。
“麻利一点,都把中级魔药制作拿出来!我们有非常多的东西要学,非常多,非常多!今年魔法部在霍格莫德设置了评测网点。
如果你们表现突出,我可以给你们在魔法部推荐一个好位置,给你们弄一份光明的前途,前提是一定要完成任务......听明白了么?一定要完成任务......”
他不厌其烦的说着,下面的学生如同挖洞的鼹鼠一般,来回穿梭。手里抱着魔药材料。
魔药课的时间整整持续了五小时,非常恐怖。
今年学校恨不得把所有的知识强行灌顶一样塞进学生的脑袋里,根本没有给他们丝毫喘息休息的机会。
他们就像一列加足煤的火车,拼命往前跑,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结束几天的课程后,霍法几乎都要虚脱了,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图书馆找点关于无杖施法的课外书籍,其他学生也是一样。
周四中午下课但时候,米兰达在走廊里大吐苦水:“一天上五小时魔药,三小时草药,霍格沃茨是准备变成欧洲魔药总部么?”
“学校也是为你好,不多学点出去就被炸死了。”霍法安慰朋友。
米兰达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今年的魔药和草药学科都是纯体力劳作,这不明摆着把我们当奴隶使唤么?”
霍法闭嘴,其实他心里也有这种怨念,只是没说出来。他感觉霍格沃茨最近从魔法学校变成了富士康......
这种魔法学校可一点都不美好。
两人正往大厅走着,打算去吃午饭。这时,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们遇见一群围在告示牌附近的学生,他们看着墙壁上飞舞的魔法字迹,一个个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
“那是什么?”米兰达好奇。
学校出告示了?
霍法踮起脚在外面看了几眼,只见一只无人控制的荧光粉笔刷刷的在一块黑板上写字。
【神奇生物课学员选拔将于周五下午开始,所有三年级学生必须参与,被选中者将会在赫希底里群岛进行为期半年的特殊训练,训练期间免除其他任何课程。】
特殊训练选拔,选中免除其余任何课程?
霍法看到这则消息,立刻意动,自己想要学会无杖施法,必须需要大量课后时间供自己练习和修行。可现在又没有时间。
如果能被选上参加这场神奇生物训练,想必自己可以从学校安排的机械训练中解脱出来。
这时,米兰达也挤进人群读完了告示。
读完之后,她突然捅了捅霍法肩膀。
“诶,你说,那个神奇生物课的老师,就是阿格莱亚的父亲么?”
“应该...是的。”
“那我们如果去问下阿格莱亚,是不是可以让他父亲给我们开个后门。”
米兰达兴致勃勃说:“半年不上课,还挺诱人的.....”
霍法难以置信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正说着话,阿格莱亚目不斜视的从两人身边飘了过去。她身边形影不离的站着那名金发级长夏洛克。
这几天天,阿格莱亚都没有和霍法说太多话,态度变得不冷不热,并没有刻意忽视,也没有特地不理。她大部分时间都和自己表姐呆在一起。
他似乎被打上了路人的标签。
布告牌下的两人目送对方走过,随后对视一眼。
米兰达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暑假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霍法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也对。”米兰达摸了摸自己下巴:“你确实木的可以。”
“去你的吧。”
“你要不要去倒个歉?”
“倒什么歉?我真的什么都没说。”霍法辩解。
“你是不是嫌她烦?”
“我哪有?”霍法立刻否认。
“那你干嘛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
“我?高傲冷漠?你真的在说我?”
米兰达摊开手,“你们都一周没说话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霍法干巴巴的说。
“谁说拍不响,打脸就行了。”
霍法语气一滞:“你走开。”
米兰达:“唔...我发现你挺擅长冷暴力的...偶尔。”
“我的天。”霍法呻吟:“你都在说什么?”
“去吧,”米兰达推了霍法一下,“我还想靠她关系走点后门呢。”
“行.....吧......”看着那个银发飘飘的背影,霍法咬咬牙,把手里的书塞给了米兰达,“你等我一下。”
随后,他快速的绕到阿格莱亚和夏洛克的身前。张开双臂。
那两人本来还说说笑笑,一看他过来,表情立刻变了。
阿格莱亚越过霍法的肩膀,眼神变得恍惚且漠然,而夏洛克则甩了甩金色长头发,饶有兴致的问道:“呦,大英雄,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话听着格外刺耳,霍法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但他好歹压下了心头的不悦,对阿格莱亚说:“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阿格莱亚眼神从霍法的左肩换到右肩。
霍法的目光转到夏洛克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希望她可以给自己和阿格莱亚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夏洛克完全无视了霍法的诉求,她抓住了阿格莱亚的胳膊:“好啦好啦,你不是还有魁地奇训练么?别迟到啦,费德斯特队长可是很严格的呢.....”
她拉着表妹,和霍法擦肩而过,似乎在躲避什么瘟疫一般。
“该死!”霍法揉了揉太阳穴,一转身跟了上去低声问:“你就这么走了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阿格莱亚转身,她眼神依旧看着霍法的肩膀。
霍法深吸一口气,严肃的板着脸:“我错了。”
阿格莱亚一愣,她挣开了夏洛克的手臂,眼神从霍法的肩膀飘到了他的眼睛。她嘴唇开合,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这时,夏洛克声音微冷的在她身后响起:“阿格莱亚,你忘了德拉塞斯夫人的告诫了么?”
她一个激灵,舔了舔嘴唇,看着霍法勉强笑了笑:“你说什么啊。你什么都没做错,干嘛要和我道歉?”
说完,她越过霍法,匆匆的跟上了表姐,消失在了人群中。
霍法站在原地,瞪大眼睛。
过了一会儿,米兰达跑了过来,“成没成,成没成?”
霍法摇摇头:“看来你走不了后门了。”
30,秩序
很快,就到了周五,第一节神奇生物课的时间。
这是霍法来学校上的第一堂正式的神奇生物课,当然,如果不算正式的话。其实他一年级就学过不少有关神奇动物的知识。
毒囊豹,蜷翼魔,雷鸟,马人,等等。
不过,自从禁林马人死亡,和学校大爆炸发生过后,霍法很难想象现在霍格沃茨境内还有什么神奇生物。
对于这堂课的内容,他有些好奇。更好奇阿格莱亚的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连开学宴会都鸽了。
神奇生物课的场地被安置在了禁林和黑湖交界的位置,这一天早上下过下雨,天空是一种清清爽爽的淡灰色,脚下的青草湿漉漉的,踩上去很有弹性。
当霍法抱着课本来到此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很多学生在等待了。他们穿着红,蓝,绿,黄的四院巫师袍站在草地上,人数之多,霍法几乎都快以为这里在比赛魁地奇。
看来无论是高年级学生还是低年级学生,大家都希望被选中参加神奇生物课的特殊训练,好从今年霍格沃茨繁重至极的学业中解脱出来。
不过作为第一堂神奇生物课,霍法并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神奇生物。只看到了横七竖八摆放地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衣物。
仔细一看,这些衣服居然都是泳衣。
这是干什么,霍法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神奇生物课要准备泳衣而不准备神奇生物。
正当在场的学生议论纷纷之际,
人群中央传来了剧烈的魔力波动。
众人赶紧散开。
一阵灰雾散去,一个叼着烟的少年从灰雾中走出。
他穿着黑色的巫师皮外套,腰间绑着几把银色弯刀,银色的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很是精干。只是和他精干外表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的眼睛。他耷拉着眼皮,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再搭配上他那副瘦的如同竹竿一样的微驼身躯,他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到了极点。
“嘶。”他吐出一口烟圈,问,“人都到齐了么?”
看见那个叼着烟,从虚无中走出的少年,霍法眯起眼睛稍一细想,他看着对方银色的头发。再看一眼人群中站在夏洛克.波汉身边的阿格莱亚,一种极度错乱的荒谬感出现在他心头。
难道说,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居然是,阿格莱亚的......父亲?
真的是她父亲?
假的吧。
要知道,阿格莱亚的母亲眼角都有鱼尾纹了,他却还是一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模样。
这谁能受得了!
难道这和他体内的精灵血统有关?神话故事里的精灵好像都挺长寿.....
他机械地转过头,盯着阿格莱亚的脸,希望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但她脸上表情一点都没有,几乎是麻木,只是紧握着拳头。
不仅霍法惊讶。其他的学生同样也惊讶无比。不过霍法是因为猜测他是阿格莱亚的父亲,但其他学生惊讶却是因为他的态度。
法蒂尔.德拉塞斯的话刚说出口。
就有一个高大的格兰芬多学生叉腰站了出来:“喂,你是谁啊?”
“我叫法蒂尔.萨洛扬.德拉塞斯。你们叫我法蒂尔好了。”瘦高男人弓着背,没什么精神一板一眼地说。
“法蒂尔?”
周围的学生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
“你就是神奇生物课老师?”
“嘿,你多大?”一个女生当场惊呼起来。
“这是我的**,小姐。”他呼出一口烟,说道。
“又瘦又年轻......”
那名高大的格兰芬多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法蒂尔:“开什么玩笑,骗人可是要吃恶咒的!”
法蒂尔指了指胸口的银色教工标牌,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标牌做不了假,学生开始纷纷窃窃私语。
“这家伙真的是老师.....”
“难道校长真的疯了么?”
“还是说他其实是校长亲戚?”
“亲戚也不行吧,他以为霍格沃茨是他家么?”
......
说话间,又有几个穿着红袍的格兰芬多围了上去。
“喂,老师,你要不先证明一下自己?”
霍法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他可以理解那几个格兰芬多的不满,这位法蒂尔样子看起来不过才五年级左右,比在场一般人都要年轻,这让六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如何能服。
他也十分好奇,这位看似年轻的教授要怎么震住这些桀骜不驯的格兰芬多高年级学生。
但法蒂尔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颓废的在原地抽了一口烟,淡定道:“爱上上,不上滚。”
此言一出,几个格兰芬多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抬起手臂。凶神恶煞的动作却被德拉塞斯教授直接无视了。
他呼出一个烟圈,四下看了一眼,有气无力问:“你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砖头么?”
“课本啊。”有人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们要拿这玩意砌墙呢。”德拉塞斯语气带着淡淡地讥讽。
学生纷纷看了一眼手中的课本,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霍法立刻就在这家伙和阿格莱亚身上找到了共同点。说话刻薄原来是可以遗传的......只是这家伙从头到尾也没有看自己女儿一眼。
阿格莱亚真的是她亲生的?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又点起了一根,模样和一个街头混混没什么区别:
“我来之前,迪佩特校长对我说,今年霍格沃茨要不惜一切代价培养精英。你们想成为精英么?”
“想.....”学生没什么底气地回答,都不知道这位年轻老师在卖什么药。
“那就扔掉你们手中的课本。”他懒洋洋的说。
“为什么?”有人立刻不忿地开始反对。
德拉塞斯:“因为没用。”
人群嘴角抽搐,有人反唇相讥,他们对这个年轻的教授很不爽,“课本教会我们魔法知识,没有知识,怎么成为精英。”
“哦,非常简单。”法蒂尔.德拉塞斯吐出一口烟圈,“我们玩。”
学生忍不住了,人群开始窃笑,随即,窃笑变成哈哈大笑。那位瘦瘦的少年就自顾自的站在人群中抽烟,一点都没有制止他们的意思。
霍法忍不住看着一眼阿格莱亚,只见她脸色忽红忽白,满眼都是不理解和陌生。
这时,学生的哄堂大笑结束,一名斯莱特林学生站了出来,讥讽道:“德拉塞斯教授,我们来霍格沃茨可不是来玩的。”
“那你要怎么做呢?”法蒂尔用死鱼眼看着那名男生。
“学习魔法知识,变为强者,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那名男生信誓旦旦地说。
“你是这么想的。”
“没错。”
“你呢?”德拉塞斯换了个人问。
“当然,我可不是来玩的。”那名男生也这么说。
德拉塞斯又问到了霍法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霍法仔细一想,自己一年级时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虽然经过两年洗礼,现在这个念头稍淡了一些,但毫无疑问,他肯定希望自己能够更强。
“我和他们的想法一样。”霍法肯定说道。
德拉塞斯:“所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好好学习,然后变强,对么?”
“没错。”这些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
法蒂尔.德拉塞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果然看错,在座的各位,都是上进的蠢才。”
人群哗然。
“喂,你骂谁?”
“教授也不能这么说话!”
“有你这样的教授?”
“什么莫名其妙的疯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
有人甚至抱起胳膊,不屑地往地上吐着唾沫。霍法觉得如果不是看他胸口的标牌,有些暴脾气的高年级学生真的会上去揍他。
但德拉塞斯教授依然没有生气,好像那些学生的怒喝对他而言只是空气,他淡淡道:“学习,变强,你们是这么想的,德国人也是这么想的,日本人这么想,意大利人也这么想,他们不仅这么想,而且早已付诸实施。
世界上,只要是个有理智的人都会这么做,既然所有人都这么做,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那凭什么你可以成为精英,而别人不可以呢?”
他话音刚落,一名男生立刻站出来反驳:
“我们可以依靠努力战胜别人,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竞争,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法蒂尔点点头:“没错,但是你挤过了独木桥,你依然是一个士兵,或者一匹马。”
“可是......”
“可是......”
法蒂尔眼神微微锐利的上扬,打断了学生:“当你挤过独木桥,你会发现独木桥前面又是一座独木桥,你会往前挤,独木桥前面又是一座独木桥。独木桥连着独木桥,你遍体鳞伤地挤过了独木桥,再往前挤,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总有一次会倒下,总有一次会掉下去。
如果你足够幸运,来到了独木桥的终点,你知道你会发现什么么?你会发现面前一片混沌。再也没有桥了。
你会恐惧,你会害怕,因为你学到的能力中只有过独木桥,并不包括面对混沌,面对未知。你甚至会怀疑自己的人生,自己被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说完一串话,这位德拉塞斯教授好像消耗了很多力气,显得非常疲惫,他深深抽了口烟,揉了揉太阳穴。
“循规蹈矩。”法蒂尔抽了一口烟,颓废道,“你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只是因为有人告诉你该这么做。
而你们愿意相信,是因为所有人都希望用规则来认知世界,束缚世界。那样你会产生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但世界是多变的,世界没有规则可言。今天适用的规则,明天就作废了。今天被修建的独木桥,也许明天就会,腐朽,断裂,坍塌。”
“可......”
“可是......”
还学生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德拉塞斯恢复了一点精神,他说道:“世界从来不缺努力的生命。可当你们体内流淌巫师血脉的一刻,就注定和那些凡俗之人区别开来。这是命运的恩赐,也是沉重的责任。
我不会教你们麻木地挤独木桥,我会教你们在混沌中修建一条独木桥,供他人行走。现在,接受我观点的人,扔掉你们的书。不接受,我不强求,每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沉默了片刻......
斯莱特林的学生率先动了起来,他们将手里的书本弃之如敝履。这个动作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霍法感觉世界观有些松动,但出于好奇,他也把书本放在了地上。
在一片哗啦啦的扔书声中,也有近半数的学生悄然退走。但法蒂尔并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看着天空抽烟。
直到剩下的学生都扔掉书本之后,他才低下头寡淡地说:“很高兴还有这么多学生留下来,简而言之,我的课程就是玩。但坚持一玩到底,不为任何世俗眼光左右,也是需要勇气和坚持的。
所以,为了筛选出适合我课程的学员,我准备了一套淘汰机制。
在离黑湖五十几公里的苏格兰群山中,有一做古代巫师修建的废弃猎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能够最快速度游到对岸的人,才有资格进修我的课程。”
说完,他一指黑湖对面,人群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波光嶙峋的湖面一眼看不到头。
“多少,多少公里......?”有学生问。
“五十几公里?”
“什么?游五十几公里?”
“真的假的?”
......
人群又转过头,想向教授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假,但等他们回头的时候,那位瘦竹竿一样的教授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
从出现,到离开,法蒂尔总共用时不到二十分钟。但这二十分钟,他的嘴炮已经把一半的学生给折服了。
见教授走得如此干脆,出于好奇,学生聚拢在阿格莱亚身边,七嘴八舌:“那是你哥哥么?”
“肯定是,不都姓德拉塞斯么?”
“哇,真是你哥哥么......?”
“你哥好有个性!”
“哇,看起来挺帅的!”
“就是有点瘦!”
“瘦也有味道。”
“他多大?”
“有女朋友么?”
“能不能介绍给......”
“滚蛋!!”阿格莱亚厉声咆哮,脸涨得通红。
她啪嗒一下从桌面上拿起一件泳衣,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更衣间,徒留一群女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法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女生就差没说“我要法克你爹了”,以她的个性不暴走才怪。
不过说老实话,霍法也想不到阿格莱亚的爹就是火车上帮了自己一次的家伙。上次霍法就觉得这人很奇怪,现在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奇怪,他的世界观里好像没有公平二字。
可仔细想想,霍法也可以理解这个年代霍格沃茨请他来当老师的原因。和平年代需要公平,战争年代不在乎什么公平,战争年代只需要胜利。
只是。
游泳......
霍法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成捆的制式泳衣。
他暗叹一口气。
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游泳了。
31,泳池派对
想要被神奇生物课老师选中,从繁重机械的课业中解脱出来,就必须要渡过五十几公里的黑湖,这在普通麻瓜看来,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霍法拿了一件泳衣走进换衣间,不断思索着可以渡湖的办法。
木制的换衣间内,条件很是简陋,一看就是临时搭建出来的。不过换衣间内,数十个家养小精灵来回穿梭,将学生们换下来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好。
学校准备的游泳服装看来了很普通,也很老派,乍一看就是不连上衣的短裤。摸起来像是某种水生动物的皮肤,在裤子的侧面,能看到一个“川”形的如尼符文,不知道什么意思。
等霍法换完泳衣,男女学生从各自换衣间里出来的时候,现场好像成了大型的泳池派对。
女生装束很普通,清一色的紧身连裤泳装。并没有后世那样的夸张性感。但这种初次体验的快乐还是让学生们兴奋地指指点点。
男生聚在一起讨论女生的身材,女生聚在一起讨论男生。有的很豪放,有的则假装不经意。但大家的眼光都在到处飘来飘去。
到这个时候,容貌出色的阿格莱亚反而不是很吃香了。因为穿上泳装后,身材所占的分数比开始大幅上升。她虽然含苞待放,但还是个只有13岁的苞,再加上泳装的紧绷,乍一看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
反而她身边那个名叫夏洛克的级长成为了男生口中热议的对象,她的身材确实有够火辣。大胸细腰,用15岁的眼光来看甚至有点夸张。
霍法多看了她几眼,她立刻叉着腰扫了霍法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霍法转过头去,心想她的身材虽然不错,但比奥西维亚差远了。
这时,腰上传来一丝清凉。转头一看,米兰达正笑嘻嘻地在自己腰上戳来戳去。
“你干嘛?”
霍法往旁边一跳,打开她有些作怪的手。
“平时看不出来,你身材还挺有料的嘛。”米兰达带着欣赏的眼光说道。
霍法想了半天,干巴巴的说:“哈,你眼光够迟钝的啊。”
米兰达四下一看,握手在霍法耳朵边打赌:“我跟你说个秘密,那群女生可是打赌,谁先摸你腹肌就给谁钱。”
霍法悚然一惊,越过米兰达看去,看到一群在树边兴奋叽叽喳喳的四五年级女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察觉到霍法的眼光,她们甚至还兴奋地跺脚。
“什么?”
他不悦道:“当我是公园雕像么?付费随便摸......”
“200加隆。”米兰达说。
霍法身躯一震,200加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些女生这么富有?
他吞了口唾沫,沙哑道:“分我一半?”
“我还以为你会矜持一点呢?”米兰达忍俊不禁。
“被摸又不掉肉。”霍法肃然道。
“还能赚钱,啧啧,真羡慕啊。被人崇拜的感觉。”
米兰达一边打趣,纤细的手掌缓缓移向霍法小腹。
但这时,霍法突然感觉芒刺在背,好像有人在拿烧得通红的火钳戳自己后颈。米兰达也悚然一惊,收回手去。
有杀气!
他转头一看,什么都没看见,但看见远处的阿格莱亚正抱着胳膊,盯着天空的白云。
两人对视一眼,米兰达吐吐舌头:“看来这钱没法赚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
有人入水了。
有几个高大的格兰芬多异常勇猛,他们夸张地在女生面前秀了秀肌肉,随后便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湖里。
可刚游一公里不到,他们就累了,这可不是普通泳池。再游一公里,几人就转过身,扑腾起来,试图往回游。
没游多久大概是腿抽筋,他们在水里剧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咕噜噜的喊救命。岸上围观思量的学生都惊呆了。
而这时,水里翻腾出了巨大的触手,直接卷起几个溺水的格兰芬多,扔回了草地。
那群理智一点的学生站在岸上,看着几个落汤鸡一样的格兰芬多七年级学生,都是心有戚戚。兴奋劲过去之后,他们都发现了问题。
这毕竟不是真的泳池派对,到达湖对岸,完成德拉塞斯教授的课程才是正经。
霍法站在湖岸看着湖面,再看看远处都模糊成一个小点的苏格兰群山,心想这个老师可是出了一个难题。
游泳他不会,他是彻底的旱鸭子,陆地生物。
五十几公里,必须要游过去。
世界游泳冠军也要累死在里面,这就意味着一定要用魔法,可魔法中,可供浮在水面上的咒语,其实不多,霍法更是一个都不会,他去年掉水里的时候,没一次是靠自己游起来的。
“你想好了么?”米兰达问道。
“差不多。”
霍法点点头,事实上,他心里有几个备选方案。
第一是腮囊草,哈利未来三强争霸赛吃的那玩意,那东西可以赋予自己游泳的能力。其次是变形,虽然他的阿尼玛格斯不是鱼,但他可以把身体变成流线型。来增加游速。
米兰达:“既然你有主意,那我就先走了。说起来,我真不是很喜欢游泳。”
说完,她背对霍法打了个响指。
一道透明的大圆球屏障把她整个人罩了起来,她控制着屏障,跃入湖中,随后直直的往下沉去。
在湖底,她信步闲庭的往湖对岸走去,说是走,实则如同太空漫步,速度极快,一步十米。
观望的学生低声议论:“那是泡泡咒么?”
“应该是。”
“为什么泡泡咒会下沉啊?”
“可能是还用了其他咒语吧。”
“要不我们也试试?”
泡泡咒不是很难的咒语,周围有一群学生纷纷开始效仿米兰达的做法。但他们裹着泡泡跳进水里后,却连控制方向都做不到,只能挥舞四肢,随波逐流,互相撞来撞去,更别提信步闲庭地走路了。
霍法心想在魔咒和魔法控制上,他还真是不如自己这个朋友,一个简单的咒语,由不同的人施展,效果完全不一样。
......
......
另一边,那个身材相当**惹火的夏洛克级长吸引了很多的关注。
只见她施施然往前踏出一步,自然后仰坠湖水中,坠落在半空中的时候,她自己变成了一坨清水液体,撞击在湖面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人立刻惊呼起来:“好厉害,那是什么咒语?”
“不知道,没看她念咒啊。”
“元素同化咒,相当高深的魔法。”
有高年级学生看了出来,抱着胳膊啧啧赞叹。
看出无法通过蛮力游去对岸,霍格沃茨的学生开始各显神通,有人把手插进湖水,唤来鱼群,在鱼群的帮助下游向对岸。也有高年级学生直接信步走上黑湖,他们脚下踩住的水面被霜冻成蓝色。
等大部分学生都离开后,草地上没剩几个人了。阿格莱亚这时还没走,霍法看着她,想和她搭句话。
但她一言不发的盘膝坐在了湖岸上,直接从身体内分离出一个幻像,一溜烟向湖对岸冲了过去。
那幻象即无实体,也无重量,好似幽灵鬼魅。眨眼间,它就在湖面上冲出了数公里的距离。
霍法好奇地看着她,很想知道她派一个幻象过去究竟有什么用。
因为幻象只是幻象,她的实体依然坐在湖岸上。
可随后的一幕令霍法惊呆了,她站起身,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那跑出好几公里的幻象却出现在原地,随后幻象扑通一声化为云烟消散。
她和自己的幻象颠倒了位置。
好高深的空间魔法。霍法暗暗吃惊,这小姑娘一个月没见居然变强了这么多,难以想象。
看着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霍法也不再观望,他反其道而行,往学校城堡走去。
他要找魔药课的教授斯拉格霍恩借一点腮囊草,来弥补自身不会游泳的短板。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什么疑虑。斯拉格霍恩二年级结束的时候照看了他一个月,两人关系非常不错。
由于神奇生物课是全员参与,所以霍法穿着泳裤在城堡里行走的时候并没有遇见学生。不过走到三楼走廊的时候,墙壁上的油画纷纷醒转过来,他们看见一个半果男人走过,有的油画中人害羞的捂上眼睛,有的开始厉声指责他。
“喂!”
“几年级的?”
“丑死人了!”
“道德败坏!”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裤子也脱了?”
“那是什么款式,还紧身!”
“现在的潮流都这么恶心么?”
霍法捂着耳朵,全当没听见。不过这时,几个幽灵从走廊那一头飘了过来。有男有女,它们穿着褶皱长裙,像是一群中世纪去开茶话会的少妇,不过幽灵们的态度比油画要open很多。
银白色的幽灵从霍法身边飘过,纷纷捂着嘴巴开始窃笑。
“嘿!你的衣服呢?”
“今天是万圣节么?”
“年轻真好。”
“我活着的时候身材和你差不多.....”
还有女幽灵总是在霍法身体中间穿来穿去,久久不散,似乎是想要摸一摸他,动作有些色情。虽然它们并不能真正摸到霍法,但这导致他身体热量迅速被带走。
最后霍法不由地恼火问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穿泳装走霍格沃茨么?”
“没见过。”一个幽灵老老实实说。“真希望我也可以试一试。”
“靠!!”
......
走到三楼的魔药课办公室的时候,那些围观的幽灵终于散开了。
他敲了敲门。
一开门,探出一个半秃的脑袋。肥胖的斯拉格霍恩正吸着烟,一看面前站着个**的学生,差点没把烟给咽肺里去,他严厉怒喝:
“嘿!你是什么情况?”
“教授,是我。”
霍法挥挥手把烟挥开。
“你......!”斯拉格霍恩看清来人,瞪大眼睛,神色缓和不少:“霍法,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惹上不该惹的女生了?”
“你在想什么,教授。”
霍法无语,他摊开手:“能不能借我一点腮囊草,我参加神奇生物课要用。”
“神奇生物课为什么要用腮囊草?”
“要游泳,教授。”
“法蒂尔.德拉塞斯那家伙的课程?”
“没错。”
“他让你们游泳?”
“没错。”
“怪不得,我早该想到,这个老疯子。”
斯拉格霍恩一拍脑门:“真是个疯子.....什么人会请他来上课,想把整个霍格沃茨都培养成魔头么?”
自顾自的发了几句牢骚,斯拉格霍恩回过神,按着霍法肩膀:“快,快进来,别冻着,孩子....我这就给你拿。”
他相当热情的把霍法拖进了办公室,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一如即往的温暖,豪华,壁炉里燃着熊熊火焰,丝毫没有蛇院那种冰冷的风格。
斯拉格霍恩:“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居然想到用腮囊草,看来你在魔药上下了相当大的功夫啊。你肯定是在我的某节课上获得的灵感,对么.....啊,一定是这样.....”
斯拉格霍恩打开仓库,挺着肚子开始翻箱倒柜。这时,霍法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走近一看,居然是汤姆.里德尔。
他瘫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正在酣睡。
背对着霍法,斯拉格霍恩声音洪亮的说:“刚把他从校医院那边接来,这可怜的孩子最近精神不是很稳定,嗜睡的严重。不能和你一样去参加神奇生物课了。”
“唔......”霍法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注意力始终在半躺的汤姆里德尔身上。
不过此刻的汤姆里德尔正处在被治疗的昏睡状态。他双目紧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走到他身边站定,霍法能感受到一些细微的耳语,一点都不真切,那声音是从里德尔体内传出来的,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他想蹲下来确认一下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
霍法直起身,转头看向斯拉格霍恩。胖胖的魔药课老师递过来一个瓶子。接过来一看,并不是原著中写的海藻状植物,而是一小瓶绿色的药剂。
“这......好像不是腮囊草啊。”霍法问道。
“我可是魔药课的教授,你想要腮囊草,应该问草药课老师要!”
斯拉格霍恩挺起肚子,宠爱的用粗短手指点着霍法:“这是人鱼药剂,孩子。十年份的,效果非常强,非常强,注意用量。这个可比腮囊草的效果强多了。”
哦,霍法心想,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让自己游泳,就是好东西。
他谢过了斯拉格霍恩,转头向外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斯拉格霍恩忍不住叫住了他。
“孩子...”
“怎么了,教授?”霍法扭头好奇。
“法蒂尔是不是和你们说了很多东西?”他粗短的手指比划了两下,“有关生命和教育?”
霍法点点头,“没错。”
斯拉格霍恩犹豫了片刻,走到了霍法身边,霍法闻道一股浓郁的鼻烟味。
“听着,巴赫。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
顿了顿,胖教授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
“法蒂尔.德拉塞斯是个消极的自然主义者,没什么感情可言。他说的话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当真。在他眼里,人类整个族群都应该灭绝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