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坐金銮殿
几人一路飞驰,竟如流星闪掠,此时深夜,宫中一片死寂,倒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苏留用心去体会,自己倒好似处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孤舟的,身处剑圈之中,便连天地元气都好似都被这太极剑圈给抽空。
皇城顶上,明月满轮,一剑诀胜负,傲公卿王侯,这是天下多少江湖剑客的梦想?
明三秋看的心怀激荡,他知道公羊羽与云殊加起来,已经是世上最恐怖的组合,云殊自幼便跟公羊羽学剑,如今两人师徒合心,双剑合璧,另辟蹊径的阴阳相合,使得剑力陡然增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太乙剑圈困人算是一绝,但是快意不过楚仙流的天香国色风流一剑!”
苏留嗟然一叹,手里长剑做折花状,身法一动,又如名士游走花间,信步从容,提酒说词,好不潇洒,真得了几分楚仙流分香剑术的神妙。
他曾在天山之巅见识过那惊艳无比的一剑飞仙,也曾在万军之中见着了楚仙流堪破剑境一剑开甲六百六十六,但是这是截然不同的几种剑路,最顶尖的剑手,本就该有自己的人格傲气闪光点。正如这个世界上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能说谁比谁更好看些,只是各有风骚,能入各眼,更能折服世人。
叶知秋或能算是个枭雄,剑意霸道睥睨,唯我独尊,楚仙流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风流绝唱一剑,到了公羊羽与云殊两人,活脱脱两个酸儒,骨子里满满的全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浩然大气。
这也是两人在皇宫顶上与苏留斗这一场的原因。
浩气并作了剑气,公羊羽手里剑势不止,默然半响,道:“老色鬼有这样的境界,死也值了。”
面对这师徒书生组的浩然剑气交织成圈,将自己罩在当中,隔绝天地,苏留亦是不为所动,我自一口真气足,任尔剑圈锁天地樊笼,他袖手出剑,剑芒却滚滚荡荡,如长江怒潮涌动,横空斩破一切樊笼艰阻,剑力当真无匹,如果说太乙分光剑圈已经是近乎天道的剑法,苏留竟然只凭了手里这一把无影长剑,低吟一声:“好生无趣的太乙剑圈,还是接我剑十一剑横空斩天吧!”
夜色月色寂冷。
这种寂冷之下,竟然似有紫色的电芒自那大殿屋顶之上冲天奔月而去。
“青螭啊青螭,你瞧这人可笑不可笑。剑圈一成,天下无人可破,我倒要瞧瞧看你如何斩天走脱。”
公羊羽冷笑一声,手指在这一柄通体青碧的软剑上轻轻的弹动,长剑似乎有了灵性一般,爆发出一阵龙吟一般的应和之声。
云殊感受到了公羊羽心里神意,剑气一激,四散如丝如缕,忽地消弭于无形,但是那种彻骨融灌而成的滔天杀机却是怎么掩也掩藏不住的。
这两人都是用剑的绝世高手,对于剑道的体悟已经到了一种非人的地步是,明三秋看着冷汗涔~涔,太乙剑圈之绵密无端,能将人完全的罩在里边,叫你窒息至死
此时苏留的身法也越走越快,步法玄奥不提,也能看个大概,但是速度委实过快,以至于在这月华之下,居然渐渐的生起影子来,先是两个影子,到得后来,苏留长啸声中,竟然有九道栩栩如生的影子残留,正如十个苏留在宫殿宽广的屋檐上飞掠出剑。
最可怕的是,这前边飞影浮掠千万剑气,还只为接下来的一剑作为铺垫!
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剑?
公羊羽心里陡然浮现一股子寒气:这小子的剑法居然到了这个境地,今日不杀杀他的锐气,日后怕再无机会给无媸报这夺家之仇。
他沉吟声中,云殊也低啸一声,作为呼应,师徒两人心里所想,一般无二,剑芒不知道多么的炽烈,透出剑锋长达丈许。
霎时!
公羊羽眼皮子一动,苏留也动了,他在两人无敌的剑圈压制之下,悍然出剑!
这一剑说不出的怪异神奇,好像苏留与他手里的无影之剑变成了两个**的个体,但是无影之剑却只有杀机。
好一个以人御剑,心起意动,意动剑至,背后龙柱阴龙起伏,那便是降了阴龙的一剑,剑芒透剑而出,犹如一条通体紫墨的长龙,正击中了这一个剑圈的中央!
云殊但觉的一股子滔天的剑意扑面而来,好似自己面对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条磅礴舞动爪牙的真龙,狰狞无敌,陡然冲破了天地樊笼,气势之壮,竟然还将这太乙分光剑圈给压制住。
公羊羽清啸一声,胸中剑气也自冲腾而起,稳稳压了楚仙流的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可不是幸至,这一剑却也是他看家的手段了,太乙剑圈之中鬼藏剑走震剑道,双方在空中长剑交击数百下,不咎于风雷炸响。
其实苏留看到后来,渐渐的明了。这太乙分光剑真正的绝妙之处其实还该是男女使剑,公羊羽昔年与花无媸两人同修这一门剑法,能完全压制黑水宗师萧千绝,仗的便是两人情意深浓,情意与心意还有剑意一并的完美交融,生起的无敌剑法,与古墓一门的玉女素心剑法,真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要太乙分光剑的阴阳和合,两仪生四象,四象里直接转成八卦,八卦归于混沌太极,那时候太乙分光神剑才是真正的披靡无敌。
公羊羽与云殊两人剑法站在了当世最巅峰那是不假,两人师徒的情分,彼此的心意也能相通,剑分阴阳,陡然和合,已经是人间绝剑,只是唯一的破漏之处还是斗到了真正的炽烈之处,两人身上的男儿血勇阳气自然散出,根本不能做到真正的阴阳冲和。
于是天下无敌的剑法,也给苏留的这一剑击破。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割裂的声音传来。
苏留身影一闪,已经自太乙剑圈之中脱身而出,袖手收剑,道:“公羊先生,你服不服?”
云殊脸色灰败,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手上的衣袖已经短了一截,宛若遭受了人生里最大的打击,公羊羽脸色变幻三番,叹道:“好小子,好小子,你能以人御剑,天地为你所用,将自己的潜力催发到恐怖的地步,太乙剑圈这合掩的无穷剑气也困不住你,这往后数十载的江湖,将是你的了。”
苏留洒然笑道:“江湖虚名,也不值得一提。”
缓进入了南宋的皇宫,苏留瞧着云殊还是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多说,此时有范文虎无间道接应,苏留直接便到了皇宫大内寝居之地。
范文虎站在大殿之外,不敢稍动,只跟苏留说皇帝在里边,一如往常,在寝宫设宴狎~玩后宫。
苏留闻言,微微一笑,道:“云殊,我且问你,宋太祖赵匡胤也不过是陈桥兵变,皇袍加身才当的皇帝,他的后代早已腐朽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你也要死心效忠么?“
云整怔怔出神,下意识说道:“我原先只为保护家国,不叫鞑子坏了我汉家山河,残害我汉人,却不知道皇上这般醉生梦死。然而君王之令,也是不可不从。”
苏留微哂,自己倒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忠君爱国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品质的,但是像云殊这样的,怎么看都是愚忠了,这是一种根深蒂固不可扭转的想法,要叫云殊一时改了,断不可能。
这一下倒不是苏留出声,公羊羽嗤地冷笑,道:“好了不起的皇帝。”
他年青时候,可比云殊还要爱国,遍读诗书,却考运不济,只跟范进也似,考了又考,最后只当一个小吏,最后得罪了权贵,被流放三千里,父母遭人殴辱,就此病死,自此公羊羽死心不理江山社稷,只修武道,终于成就一代宗师。当真是每一个绝世天才的成长历程,都是一个惨痛的传奇故事。
长歌当哭。
苏留也知道这人胸中暗藏机杼,潜伏百万雄兵,兵书战阵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云殊虽然出自神鹰门,也经过其他名宿的指点,但是一身所学,十之八~九都是公羊羽的教导。
云殊怅然叹道:“官家一心作乐享受,不理朝事,多半是奸佞小人鼓动,那,那我们做臣子的除去清君侧,也只有死谏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好一个“忠肝义胆”的云少帅!
苏留点头赞道:“你当真是大宋的好臣子,可惜我却不是。”
云殊只是微微一愕然,苏留便已经纵身下去,他伸了伸手,也给公羊羽阻止了,冷哼一声,道:“输了便输了,瞧瞧他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弑杀皇帝么,杀了也便杀了。”
两人滑身而下,眼睛都瞪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留施施然的步入大殿,宋度宗三四十许年纪,瞧起来跟个小老头也似,眼眶深深陷了进去,两颊高~凸,皮包骨头,就是一副沉溺于酒色的病态样子,见着了苏留白发踏月而来,禁卫们纷纷跪拜,这皇帝骇的肝胆欲裂,颤声道;“范爱卿,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嘛,到了这时候,还不清楚咋回事。
范文虎恭敬的跪倒苏留面前,谄言道:“启禀官家,这位是身怀神通的神仙人物,特来救国。”
他这也是病急之下乱投医,只猜测苏留想要做这皇帝的位置,却不想那宋度宗大怒之下,一把掀了桌子,怒叫禁卫,只是范文虎这厮掌控全城的禁卫,死猪皮厚,连脸都不红,如何能叫禁卫真个进来。
苏留哑然失笑,但是白玉京的龙气任务一点成功的迹象都没有,只心忖:看来还需要再进一步才行。
他一步掠起,一把抓起这个宋度宗,便如老鹰抓起只鸡崽子,范文虎赶忙低头,不敢多看,这魔头要是发飙,说不得就要将皇帝都格杀当场了。
宋度宗养尊处优,哪里跟人动过手,此时他再怎么的愚蠢,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竟然问道:“你,你是要谋朝篡位吗?”
苏留心思一动,便道:“不管你信不信,这皇帝的位置还是你做,富贵也是你享,我只要有足够的话语权就行。”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个没啥大志气的宋度宗只想了一想,就很光棍的点头,道:“好,只要给朕现在的快活日子,那烂摊子,你要管就去管吧。”
这南宋末期的皇帝,国势倾颓是谁都看得出的,但是你要说他是傻~子,那绝无可能,生在帝王家,看问题的眼界跟寻常人完全不一样,云殊郭靖心里守护的百姓,甚至是权倾朝野的贾似道,在他心里都只不过是提供一件能叫他享受的工具,只要他想,能弄死任何人。
但是眼下的情况大有不同,他亲眼看见这个白发白袍如妖如魔的男人,一步跨越过了十丈有余的距离,就站在他的面前,浑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生杀予夺,这样恐怖的气势压制之下,怎么敢发作?
受到性命的威胁的宋度宗,很直接的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眼见得没几年好活的了,只要能享受皇帝的待遇,这些鸟事,朕才不操心!
明归等人俱都愕然,万万没想到这皇帝这么好说话。苏留笑吟吟道:“皇上可是想清楚了?”
宋度宗点头道:“蒙元带兵百万,至多不过几年,寡人也是亡国之君,到时候也是个死,你看着像是个人物,说不定能救上一救,这金銮殿,让给你坐,又有何妨。”
平日里他看似糊涂,贾似道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所谓的人生如戏,不外如是,范文虎脸上浮现一种奇异复杂的神情,要知道这皇帝的底线这么低,说不得他也有机会能坐一坐皇帝的宝座啊,只是现在可好,我命由人不由己,彻底的沦为了阶下之囚。
宋度宗看着苏留沉吟不语,笃定道:“那这样吧,你要的是权势荣华,朕便叫你权倾朝野,先对外宣布,今夜我遇刺,幸得爱卿救驾,因功行赏,便先封卿个神通侯,带朕密旨去襄阳督战,全看你总揽局势,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神通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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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起来酒色过度,看起来有些猥琐的,便是自己效忠了二十多年的大宋皇帝。
云殊瞧着苏留那温亮的目光射了过来,呼吸一窒,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脸上像是遭泼了一盆冷水,心里也凉透了,这个拼死效忠的官家抛开了那一身的明黄龙袍,跟那些个在他想象里的奸佞之人完全是同一类货色。
看着他大难不死解脱的轻松快意笑容,还真是说不出的猥琐,也毫无些许王者之气。
公羊羽抚掌大笑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大宋的皇帝,当真也妙得很啊。”
他一直苍凉大笑,笑人也笑自己。想是又回忆起自己那一番寂寥往事,简直笑的泪花都要落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心神失守,苏留还在冷静的安排后续事项,明归与明三秋等人目光里还闪动着兴奋的焰光,公羊羽却恢复了平静,复杂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小子如此行~事,当真是世间大贼,如此胆气,当得起乱世枭雄之称。”
云殊张了张嘴,有心辩驳,但是梗住了脖子,说不出口,这样的事情,以前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今天是眼睁睁的见着,刷新了自己的三观,原来有些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简单。
任这师徒两人才深似海,智计远虑,也完全没有想到苏留做这一件大逆之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雷霆一击,直接定鼎局势,今夜除去了禁宫之巅上的那一场大斗,甚至连流血事件都没有发生。
公羊羽看着云殊失魂落魄,指了指苏留,失笑道:“云殊,你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再难寸进了吧,这就是原因了。”
云殊深以为然,但是落寞道:“唉,我天资虽然算是不差,但是比起苏前辈,却是大又不如的,今晚事情的结果是好的,但是过程未免也太”
不止是他,每个人的三观都被刷新了,心情也都很复杂。
包括苏留,在宋度宗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苏留接收到脑海里的信息,目光一闪就温和的将他放了下去。
此时白玉京终于传来久违的提示,那一个接着的隐藏任务算是有了反应,龙气之秘:倾国皇权,尽操吾手!
脑海里只有这八个金色璀璨的大字,龙飞凤舞,凛然生威。
苏留微微一笑,算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从字面意思来看,也就是掌控朝廷上下之权柄,并不一定是要自己皇袍加身,不然猝然之间,上~位登基,只是天方夜谭。
好在此时苏留说一,这宋度宗根本不敢说二,封他一个神通侯,寓意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也等于是叫他神仙中人,凌驾于皇帝之上了。
但是隐藏任务毕竟的是隐藏任务,难度比寻常任务大的多了,苏留也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这个隐藏任务的下一步,却只有一句提示:坐金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南北都,擎天吞地踏神州!
这寥寥一句话,却叫苏留心里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种热血激沸的感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也容易,眼下在南宋朝廷搅动风云,不就是么,“南北都,擎天吞地踏神州”可就难说的紧了,照着任务引导着的对应,约莫跟蒙元朝局分不开干系。
苏留收回了思绪,目光流连不定,落在了眼前这一张椅子上。
通体鎏金,气势威严,百官谁敢抬头多看一眼,宋度宗偷偷觑着苏留,见他睹物凝身不动了,恍然大悟,心里难免生气大骂:这大贼,居然对朕的位置都有觊觎之心。
但是他也只敢想想,明归那一对充斥了无限杀机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他。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的英雄枭雄奸雄,为了眼前的这个位置奋足而前,到底坐在这一张象征了权力与地位的龙椅之上,是什么样的感受?”
苏留心里哂然一笑,转眼便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我心自持,行向巅峰,自然不为万物所拘,这一张龙椅,跟一张条凳,在他心里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做过逆天大事,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做过。但是眼下既然有了目标,那也好办了。
云殊那一夜之后,便跟公羊羽论起武道来,苏留击破了太乙剑圈,固然是将他们的武道经验收归己用,作为自己武道踏足的基石,但是他们也是人杰中的人杰,受益匪浅。
宋度宗这几天在明归的严密监控之下,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经由枢密院拟旨,重赏襄樊三军将领,郭靖获封破虏大将军,襄樊总管,节制襄樊一代的参战兵马,至于云殊与杨过等诸将,都各有封赏,算是名正言顺终于有了官职在身,升官之快,叫人匪夷所思。
此外,苏留因为救驾有功,刺杀蒙元皇帝得手,由草莽之身,获封了神通侯。
满朝震动,苏留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在反骨仔范文虎的帮助下,把贾似道的党羽下狱的下狱,抄斩的抄斩,哀鸿遍野,看贾似道不惯的,或多或少都得了提拔,倒是有个叫做文天祥的,也给苏留顺手提拔了起来,还给他做了首诗,聊以咏志,
其实范文虎这人虽然奸猾,但是办事还算利索,坑起自己岳丈一家,也是毫不手软,苏留赏了他一粒无花归心散,也不怕他翻了天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大宋政权就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天色昏黄。
临安城里重归于寂静。
朝廷局势虽然严密,但是免不得就有消息走漏了出去。
茶余饭后,每一个茶馆客栈酒楼里的说书人口中只有一个炙手可热的名字:神通侯。
如彗星划过当空一样快速崛起的神通侯。
有不少少女更加神迷于这传说中的白衣白发男子。
听说他坐了金銮殿,一夜喝尽皇都酒,也做过一派宗主,打的天下宗师拜服,还领过大军,杀的鞑子丢盔弃甲,狼奔北去,更做过惊天刺客,是前无古人更无来者绝世无双的刺客,因为纵览史书,也绝没有一个刺客能接连刺杀了敌国两任皇帝。
据小道消息说,神通侯爷眼下就要去第三次去做大事了。
这次做的事情还要大,还要狂!
有人说神通侯爷一次醉酒后放出话来,不只要杀了蒙元皇帝忽必烈,还要将蒙元满朝文武,屠个干净!
叫人色变。
参与宴会的有些人口中不敢说,心里却觉得天方夜谭,于是问道:临安至大都,来如几何?要屠杀干净,人头几颗?
他说:三千万里也要去杀了忽必烈,拦路的有多少人,就杀多少头!
一千人是一千颗人头,一万人那就是一万颗人头。
那人听了这句话,肝胆为之震裂,心魂亦随之激荡。
有人看他只似英雄,但是有人却只是恨他入骨。
神通侯如今也被蒙元大都悬赏百万金封万户的通缉,蒙哥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位的铁血蒙皇忽必烈登上大座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朕要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没有人冒死贪功,于是忽必烈无奈的下了登基之后的第二道旨意: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是兽是妖,谁能杀的了白发苏郎,宋人口中的神雕侠,只要谁能提着他的人头上大都来,他就是大元世袭罔替的平南侯。
大元势大,疆域已然是神州至大,控弦之士不下百万众。
虽然蒙哥之死直接或者间接的死了近乎十万大军,但是忽必烈最器重的伯颜大元帅已经重新整顿了局势,时刻准备反攻樊城。
只要樊城一破,襄阳殆如危卵,可说是只手可破。但是蒙军停下了脚步,他们在等,等了好些时日,终于等到了忽必烈留在后方的禁军肃清后方反叛完毕的消息。
这个铁血枭雄,第一时间就使西昆仑杀了对自己最有威胁的阿里不哥,其余的兄弟包括蒙哥的儿子全都无话可说,他自然而然的登上了汗位。
忽必烈一上~位,就颁了这样一道命令,整合全军,击破襄阳,屠城三日,鸡犬不留,杀苏留者,封平南侯,先开襄阳城者,封靖南侯,杀杀杀杀杀杀杀!
蒙元三军震动,杀气冲霄。
只是,苏留当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南宋皇帝御封器重的神通侯。
御旨有云:夏贵副帅不幸身染重疾暴毙,丞相贾似道亦身染重疾,不能主事,拜郭靖为襄樊总管,吕德副之,神通侯为天下兵马节度使,总揽南宋大小军务,神通侯手持尚方宝剑,下杀奸臣,上斩昏君—宋皇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舍了出去,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忘不了那一日的恐惧,忘不了那一夜那一双闪烁着紫芒的双眼。
神通入朝,不从者人头落地。
皇帝轮流做,今日神通侯,这也是多嘴的朝官一句戏言。
朝中王侯,群龙之首的神通侯在做什么?
今夜月色真个温柔。
金銮殿里不甘的浇些月色下来,更见清冷,有孤寂一人,独坐龙椅。
这人一身的白衣白发,不穿龙袍,当然不是天子,自然是苏留。
参与行动的明归垂手在身侧,静静的站在下手,那里原该是丞相贾似道站着的位置。
明归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稍稍的一瞥,感受到那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心里释然:尊上何止封侯,他大可以自封王爷,甚至皇帝也不是不能做,如今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坐了金銮殿,也无不可。
明归比谁都清楚。
一个人想要飞黄腾达,不是最难的事情,你只要有本事有才干,也肯沉下心来,专心的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出头,不过是站的位置高低,等你站在那个位置,你就会发现不同了。
你已经飘飘然如处云端。
目无余子,再也听不进去其他人的劝谏,直到你受了沉重的打击。
明归就是这样过来的,但是他知道尊上跟他不同。
人上人的时候,他把别人当人——这一点明归感受最深,只要平日跟贾似道不太过得去的官员,全都得以重用;只要是贾似道的党羽,全部问罪。这些命令当然还是傀儡皇帝下的。
不如此,换自个做皇帝不下令,总有愚忠的老头子要搞些什么以死相谏出来的,叫他们知道大宋皇帝还是那个大宋皇帝,比什么都要有意义。
奇怪的是,苏留掀翻的朝堂这一盘棋局,自己做国手操盘,却什么都不要,直取皇都美酒,连日痛饮。
忍得住寂寞总比毫无节制的骄奢**~逸要好的多。
明归心里隐隐的觉着,黑云压城,还有一场暴雨要来临了。
此时苏留的所做所为,不像是在死守繁华,而是眼中根本看不上叫人舍命追逐的这一世繁华。
这一张龙椅在他的眼里跟寻常的条凳都没什么不同的,无非是能坐的高些、看的远些、躺的更舒服些。
此时的苏留一只脚踩在了宽广的龙椅上,身子微微后仰,以一个不羁但是绝对舒适的角度靠在椅背上,深邃的双眸微微眯着,瞧着月色,却比月色温柔。
他是不是在想襄阳兵事?
他到底是仍心悬于多年来心仪神往的知已红颜?
明归心里揣测,一个又一个可能的想法浮起,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更加不问。因为他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一个人武功到了苏留这样的境界,说是天下无敌,也无可厚非。
苏留终于开口,道:“好酒。”
明归也开口,道:“好酒配英雄,尊上英雄无敌,此番挟天子而令天下,正是雄主之为,接下来只要好好的布置襄阳城防,自然稳坐临安。”
苏留叹道:“你的眼界还是低了一些。”
明归立时换上了一副惭愧的表情,再道:“尊上如日月之光,属下见识简陋,只作萤火之观,妄自猜测,若有什么差遣,只请尊上明示。”
苏留道:“你有没有想过我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尊上说的是哪一句。”
明归心思电转,苏留显然很看得起他,也对他说过许多具有超前意义的话,每每叫他彻夜苦思难眠。
苏留道:“我说过要去取忽必烈人头,就是这句话。”
明归默然,他只有不说话的,只有这件事情,他是不赞成的,不但不赞成,他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谁人坐稳了江山,拥起了倾世繁华富贵,还要以身犯险去刺杀蒙古皇帝?
蒙元皇帝连死了两位,还能不死命的提防?
尊上还是杀心戾气太重。
明归在心里得出了结论,但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苏留那双眸里比日月还要清亮深邃的光。
在这样的清澈透明的目光之下,好像是自己心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苏留笑道:“你当然不懂,我问你,要以南宋国力,相抗蒙元大势,重夺江山,须得几年?”
明归沉吟半响,思虑妥当,才道:“以弱击强,跨南击北,自古未有,即使是当年岳武穆也力有未逮,以南宋如今的国力,如西山日暮,更是难如登天,没有三十年苦心孤诣的经营,加上蒙元内乱,几乎连一点希望也没有。”
苏留也点了点头,明归虽然眼界格局所限,但是眼光还是有的。即使是打赢了襄阳一战,那也不过是给南宋吊着最后的一点生气,不至于灭亡。
总的来说,就是蒙元输得起,而南宋却输也输不起。
这——也是苏留要驱驰三千万里誓破蒙元国运的原因了吧。
明归恍然大悟,垂首道:“原来如此,尊上思虑深远,心如日月,明归不如多矣,只能做的也只有替尊上维持后方局面,保住朝局不至于脱离掌控的大乱。”
苏留抚掌大笑,道:“明先生果然是妙人,有你主持大局,我放心的很。”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透,只要点出一点,他自然便举一反三得知其中的节窍,进而对整个事情都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概念。
明归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之类的感激,他本来是天机宫弃子,奔走南北之间,如丧家之犬,今日苏留等于是将一整个南宋的棋盘交给他。
如今他不仅是一时谋主,也是幕后国手。
“当真是个杀人的好夜色!”
苏留轻轻赞叹,高举朝中御酒,直往喉间倒来,酒气冲盈,口中曼声吐出的却是肃冷的剑气: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我辈热血好男儿,却能今人输古人?
一股子热血自胸中起,几乎冲贯于明归的穹顶天池,这趁月低吟,竟然叫一向城府深沉的明归都有了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想,忍不住举酒相和道:
举刀屠他个千百万人,才称得雄中之雄!
此时静谧朦胧且清亮的月色偷偷的潜入了金銮殿,已经照在了苏留的脸上,白发如月华如霜。
苏留脸颊上却有两个深浅不一的浅涡,左边清浅,右边微深。
清浅如月色温柔,右边深深如九幽杀气。
但是在明归眼里的苏留,似已成了传说。
传说里的神话。
他也成了神话。(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打破襄阳,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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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侠之大者!
大帅伯颜的脸色阴晴不定,却也十分果决的下了命令:不计一切代价,活捉郭靖!
阿术只想着杀人快意,他却站在主帅的位置上看待问题,这两台回回炮算什么,只要郭靖能够拿下,这回回炮,不过月余,便能再造起来。
杀不胜杀,漫天飞血。
郭靖杀的红了眼。
并不是一个人冲杀出城,孟拱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若是一心死守,单单凭借樊城低矮城墙,只怕是拖不了多少时间,尤其是眼下鞑子还有这等攻城神器,加上兵分数地,齐齐攻略,叫襄樊之间的驰援也的顾不得了。
孟拱用兵已久,面对这种情况,可说是做出了对自己最坏同时也是对局势最好的选择。
冲击鞑子军阵,为郭靖击毁那攻城神器回回炮创造条件。
郭靖果然不负所望,冲击万人阵中,丝毫不曾停留,无人可挡他半着,谁也想不到他双臂陡然一振之间,便有千万斤的巨力狂涌而出,如今九阴玄功大成,内力早已抵达生生不息的境界,只要不是一瞬间超负荷极高强度的爆发,完全能够杀个七进七出。
好在鞑子挤挤攘攘,人如潮海,似乎也有许多顾忌,不曾用万箭齐发招待他,不然郭靖武功再高,也难讨得好去。
只瞧着这被数十个重甲悍卒围着造型奇异的投石车,郭靖真正的打出了属于两雕第一人的风采,只见他沉声一喝,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击,双掌呼呼呼接连排出了数掌,每一掌都足有千钧之力,这数掌的掌力并作了一掌,轰隆一声,竟然将那其中一架投石车都轰的倒翻,机臂断折,上边滚下来十多个壮汉,大多被这一下生生压死。
宋军军阵本就以郭靖为首,此时爆发出一阵极其响亮的号角,似乎将这些天来的不平与怨愤都发泄~了出来。
瞧着这掠夺了无数守城士兵性命的庞然巨兽倒塌,郭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畅快,忍不出长啸一声,将目光瞄准了另一辆回回炮。
他故技重施,只是旋身几个起落,便掠至距离那回回炮十数丈之遥,那鞑子大将大惊失色,叫道:“放箭!”
一时之间,飞箭如蝗,充斥了这一整个空间。
“来得好!”
郭靖深吸一口气,胸膛陷了下去,腹部却鼓了起来,双手左手一拖,似乎拖着一个看不见的磨盘,将当空飞箭全部都拦截下来,旁人瞧着就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这双掌拖着的,倒似个黑压压云团!
给郭靖一推一转,竟然倍速倒射回去,一下便贯穿了数十人!
趁着这一个空隙,郭靖再度拔身纵掠,降龙神掌再次毫无保留的使出,同样的千钧巨力,一声龙吟巨响,竟然将这回回炮震的散架翻起,马嘶人号,尘土乱扬。
阿术瞧着那两辆花费了许多时间造就也建了奇功的回回炮毁于一旦,宋军士气大振,前军压力陡然增大,气的捶胸顿足,哇哇大叫,恨不能立时拔马提刀去杀了郭靖!
伯颜却沉着脸拦住了他,问左右副将道:“西昆仑出动没有?”
左右副将还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郭靖,此时他目标既然达到,毫不恋战,往回路折杀回去,千万军中,竟然如游鱼穿梭,忙道;“西昆仑大人已经出动!”
伯颜坐在马上,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意:郭靖啊郭靖,你武功虽高,但是终究也逆转不得大势了!
战争,是全面的。
汉水之上,襄阳城下,全是两军乱战,蒙元一方固然是悍卒居多,南宋城里的也不失血气,杀声震天,整个襄樊一带血流漂杵。
郭靖摧毁了这两台回回炮,但是蒙古大军人如潮如海,不但的涌来,却始终不畏惧避退,反而奇异兴奋的将他裹挟围在了里边,显然是中军帅旗下的命令。
瞧着了敌军阵中一阵骚~动,郭靖却难得的陷入了平静。身边的一切喊杀之声都仿佛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去。
只要面前这个人在,没有人敢靠近他三丈之内,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的扩大之中。
因为他是天下无敌的西昆仑,他是蒙元一国心中的战神。
不过郭靖却知道了更多关于这人事情,郭靖盯着这个踏风而至的男人,想起了关于西昆仑的一些隐秘来历,这些都是苏留走前告诉他的。
郭靖平静道:“该称呼你西昆仑,还是叫你梁萧。”
梁萧嘴角抽~动了一下,道:“梁萧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西昆仑。你便知道我的身份又能如何,今日樊城还是要被攻破,只要破城,三军将士必然屠城三日。我再多告诉你些也无妨,我父亲是梁文靖,你也该认识。”
“原来是文靖的儿子!”
郭靖语声慷慨,道:“你父亲也是大宋良臣,昔年与我抗击蒙元,手底下数千兄弟,也是杀过数万鞑子的,如果教他看着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梁文靖较之原书,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会怎么想?”
梁萧冷笑道:“拿我父亲入狱的时候,他怎么想?人都死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父亲便是你们大宋皇帝害死的,这狗皇帝任人唯奸,残害忠良,只听信贾似道的谗言,将我父亲关在天牢,以至于郁郁而终,我要襄阳城破国亡,祭他在天之灵,不如此,不足以做为人子!”
“我只有一个问题,替人问你。”
郭靖浓眉一皱,他已经感受到了梁萧身上浓郁到化不开的仇恨与杀机。当今圣上确实重用奸佞小人,所做所为也只为了贪图享乐,他也看不过眼。
“请说。”
梁萧双手背负,一身青衫,落落处在千万军中,衣衫猎猎作响,只是谁也看不出这便是蒙元军中的杀神。
“世人只知道有西昆仑,却不知有梁萧,是不是你对自己一半的汉人血脉还有愧疚,不敢去面对?”郭靖问出了他与苏留都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梁萧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道:“我爹是汉人,我娘是蒙古皇族,你说我算是什么人?”
“汉人,蒙古人?”
他笑了一阵,渐渐的平静下来,道:“是什么人都没有干系,谁对我好,我也对谁好,谁对不住我了,我就要他十倍的还。你想要用言语来减淡我的杀机,这是不可能的。”
郭靖叹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未免太过偏激了一些。”
梁萧道:“你是说我做错了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道理我懂,就跟你一样,但是我不是大侠,更不是你,给自己画地为牢,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郭靖道:“做错了事,总是心里有愧,还不悔改么。”
说完,他默然的看了梁萧一眼,眼神里有太多的温和遗憾。
梁萧却睥睨冷笑,道:“一错不可惜,失足不回头。我只求个痛快,杀尽仇敌三千万,暂先寄存贾似道、云殊与南宋狗皇帝的脑袋,不日将自去取之。”
此人杀性之重,诚然罕见,叫郭靖也无可奈何,只好劝道:“贾似道身为丞相,但是久惯弄权,也不得长久,终究是要被圣上猜忌清算,你父亲的那一桩冤屈也能够得以平~反。。”
“无所谓,只破了樊城,我便去杀了这狗贼,接着再去临安杀了你南宋皇帝,说到做到,绝不夸口。”
梁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若要我退兵却也容易,叫那皇帝老儿提头来跪我父亲坟前忏悔!”
西昆仑嚣狂跋扈已经到了极致,竟然要大宋的皇帝都自裁谢罪。
郭靖听着沉下呜咽悲凉的号角,轻声叹了口气,道:“唉,你父亲为你母亲,甘愿辞官不做,却依旧不得善终,一身武功了得,也不越狱而走,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你能为父报仇,也是条血性汉子,只是性子太过偏激极端了一些,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顺心如意的。”
“云殊是领兵大将,与你又有什么冤仇。”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父亲一生愚忠,占了前半句,我就占住后半句罢了。”
梁萧瞧着被郭靖疯狂掌劲摧毁的回回炮,面容之中竟然有一种萧索的神情,道:“至于云殊,此人也该死的很。那什么飞羽军,号称一时精锐,其实不过是山贼土匪乌合之众,前些年伏劫蒙元粮草,乱军杀死了我妹子阿雪,新仇旧恨,总是要清算的。”
郭靖两道浓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郁郁,好不纠结。空中忽然有一阵锐响传来,目光如电,却见得一支长箭如迅雷一击,正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接近他肩膀,黑色的箭羽有一种肃杀的气息。然而在这样的高手眼里,飞箭的速度好像被放慢了也似,郭靖信手一抄,便将这一支长箭抄在了手中。
抬眼看去,中军帅旗之下,一个金盔金甲的雄壮大汉正横目冷睨,啸道:“西昆仑,拿下他!”
“大好头颅在此,谁人来取?”
郭靖大笑一声,翻手便将掌中的箭枝投射~出去,一点寒芒激射,瞬间将数个面目狰狞的鞑子骑兵给串成了糖葫芦。
所谓慈不掌兵,仁义侠气如郭靖,此时也下得了辣手,他一箭投出,震慑众人,接着便向梁萧出手,眼下的一线生机,便落在梁萧的身上了,若是迫退了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郭靖双臂陡震,使的正是降龙十八掌,这一路刚猛无俦的掌法还融合了苏留无意间透露的擒龙功,如今已经是真正的降龙神掌。
降龙神掌,天下掌法无双无对,唯有铁掌能一论刚猛。
郭靖的根基依旧是稳的叫人难以置信,坚如磐石一般,硬不可摧,一掌打出,气流撕裂,凝成了一条金灿灿的真气长龙,直取梁萧。
梁萧正面感受到这一股磅礴巨力,犹如万顷波涛席卷而来,隐隐的有些诧异:这郭靖月余之前,功力虽然可怕,但是分明没有这种程度的掌力,缘何一月不见在,功力精进如此?
只是此番他有他一人出手,其余蒙古并便怪叫着让出了一大圈的距离,瞧着好像是黑色的怪潮将两人围在了当中。
两人这一战,已经是战场中焦点中的焦点。
面对郭靖这一掌,梁萧虽然微讶,但是却不心惊,身形沉定如山,气凝丹田,右手横空一掌,遥遥推出,如参北斗之玄,指掌之间,竟然可见星芒亮光,好不奇异,登时将郭靖的降龙神掌给接了下来。
一道掌劲刚猛无俦,另一道却是淡淡无形,似诸天星斗横空布影。
当空一声霹雳也似的震响。
郭靖身形一晃,再度纵掠而上,但见得他浓眉如刀,又练出数掌,双掌之间凝就了金黄色的掌劲,灿如金龙夺目,梁萧也不敢怠慢,尽施了这星罗散手里的玄奥极秘,双手演尽了周天斗数,两人斗作了一团,一时之间,竟然也压服不住郭靖。
真气弥散,却不消弭无形,周遭地上轰然炸响,引得三军震动,这两人的武功,已经是惊天动地,举手投足便自带了石破天惊一般的可怕。
梁萧剑眉一挑,掌势忽地一变,又转作了黑水宗师萧千绝的如意幻魔手,黑水滔滔,荡尽天下,掌影瞬间如黑水魅影狂闪,郭靖心里一凛,正要应变,却见得梁萧的掌势再度变化,如意幻魔手又转作了三才归元掌,足下走十方步,这一下却是公羊羽的绝学了。
这等变化,等于是一瞬间有横绝宇内的三大宗师齐齐对他出手,简直叫人难以置信,更加能解其中的变化。
郭靖的优势便在于根基深厚,最不惧的便是与人硬生生的対掌想决,但是本性愚直,对于这样究极变化之道,终究还是逊了最顶尖灵变的高手一筹,不想梁萧的眼光竟然这般的毒辣,能看破这一点。
高手对敌,也不是心血来~潮两人傻傻的运用功力彼此硬刚。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是天时变化,都能转化做破敌良机。
梁萧显然是深谙此道,他既然窥破了郭靖的弱处,其实就等于是赢了这一场。
论说功力,他本就不逊郭靖,但是武功之博之广,却连精通数家武功奥义的郭靖也要叹为观止,或说是为他的天赋惊绝。
先是演化诸天的星罗散手,接着是变幻无端的如意幻魔手,隐合天地易理的三才归元掌,甚至连密宗九字真言的功夫,临兵斗阵皆在前,他也使的不差多少火候,郭靖沉心守神,只用降龙神掌对敌,只是陷入了苦苦的被动防守之中。
饶是如此,两人身影倏然穿梭,绝难捕捉到两人真切所在,只能瞧着金黄如龙的掌劲萦绕空中,与淡然无形却变化无端万妙由心的掌影缠作一起,气流轰动,地上不时的炸开一道土柱。
当真斗的天地为之变色,三军夺神。
直到如今,伯颜放下了手里的五石长弓,按刀长叹不已,他是蒙元统帅,同时也是黑水宗师萧千绝的大弟子,武功眼里都堪称一流,到得此时,也已经知道,宋人之中,竟然有郭靖这等人物,能与蒙元应势而生的西昆仑斗一个旗鼓相当,若是换做他上场死斗,只怕是不出十招,郭靖能立时运掌将他打死。
空中一连串的暴响传来,是郭靖与梁萧打破虚空撕裂气流发出的霹雳震响。此时已经是一百招开外,两人依旧是不知疲倦,每出一招,全是杀招重手。梁萧也给了郭靖应有的尊重,诸般底牌手段都一一施展而来,功力凝聚到了极致,只叫人一看之下,心底便有一种窒息之感。
只在这时候,金灿灿长龙掌劲之中,梁萧突地长啸一声,拔身而起,运掌如刀,天物刃横空竖斩!
一刀横空,快到了绝巅,破掌屠龙。
郭靖闷~哼一声,自空中跌落,一朵血花当空怒放。
这一落,就落在了人群之中,有惊叹声,有狂喜怪笑声,也有一片黑甲如云涌上前来,要来拿郭靖。郭靖强自将喉间的逆血吞了下去,劈手夺了一刀,左右冲杀,直往城里冲去。
杀的半响,耳边有风声,有哭声,也有狼嚎声
声声入耳,只是听不见孟拱的声音,郭靖一人独对这三十万虎视狼嚎叫天地变色的蒙古铁骑。
他忽然转身,此时不知杀了多少人,已经站在了樊城城下,城头满目苍夷,大宋的旗帜依旧招展,郭靖又看一眼低矮残破的樊城城墙,这一眼有太多说不出的眷恋。
谁也没有想到蒙元遭了大败之后犹能卷土重来,而且来的这样的快、这样的猛,郭靖也没有想到。
梁萧费尽心思运用天机神算造起的回回炮擅能攻坚,虽然回回炮终被毁去,但是一战而下樊城,三军震动。
樊城已没。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与梁萧斗得翻天覆地,但是也无力阻止这三十万铁骑蹄声如雷的踏入樊城。
夕阳下,城门头。
一声凄厉惨烈的“杀”响起!
郭靖单手拄着一柄夺来的长刀,不知道翻掌杀了多少人,然后再次被人潮掩卷淹没。
死战寸步不退。
他就伫立在樊城城门前三步,这个背影伴着惨艳的夕阳,好像已经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瞬间。(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只知有神通侯,不知天子
春风萧萧,微冷微寂。
襄阳与樊城一带浓烈的血气总算消散了一些,前些日子这座城池之上好似罩着两层淡淡的红光,有人说那是杀气,那这杀气可真是太浓烈了,直至如今都没完全散去。
可不是么,蒙古鞑子攻破了樊城之后,襄阳在望,却突然停军不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不过樊城一失,襄阳顿时失去了依仗,众人心里也空空落落的。
因为至今还没有郭靖的消息传来。
“娘,还没有爹爹消息,我要去寻他!”
说话的正是英气飞扬的郭襄,郭二姑娘心急如焚,又恨又悔,那时候自己恰恰不在樊城,如果在的话,以这身武功,总该能帮上些微的。
此时襄阳城的郭家大宅,气氛也有些凝重。
“襄妹你胡闹什么?”郭芙黛眉微皱,说了妹妹一句,其实樊城失陷,父亲不知所踪,自己内心也是七上八下,说不出的担心。
“胡闹些什么?”听着两个女儿在闹,黄蓉脸色依旧平静,只是苍白憔悴之中还有一种坚韧的美态。
她受到的打击一点都不比两个女儿要小,前些日子才得到父亲身死樊城城下的消息,今日又获悉自己的傻靖哥哥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接连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万个蚂蚁在啃噬她的芳心,咬的千疮百孔,阵痛不已。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聪明如黄蓉,这个道理自然是懂,自她与郭靖初至襄阳城的时候,心里就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这将是自己一家的埋骨之地。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快到叫人猝不及防。
郭芙心细些,发现了母亲的神情惘然的异状,关切问道:“娘,你,你怎么了?”
郭襄也登时收口不语,灵动的小鹿眼里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黄蓉摆摆手,冷肃道:“襄儿你说要去找你爹,去哪里找,凭什么找?”
郭芙暗暗的抹去了珠泪,道:“襄妹,爹爹这样的武功,失陷敌军阵中,尚且生死不知,你去能做什么。”
郭襄定定道:“姐姐,我的武功也不差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自保当可无虞。”
瞧着自己妹妹一脸的沉静,但是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郭芙对她的底细还是清楚的很,一脸不信的样子,道:“你武功比我也有所不如,只凭胆大,怎么好去冒险行~事。”
她话还未说完,却只见得眼前的倩影一闪,自己发上一松,青丝如墨,披洒倾泻~了下来。
只见得一枚古木钗子正静静的躺在郭襄的手里,她身子却好似动也未动。
黄蓉眼力何等之高,已经看出了端倪,心里一突,问道:“襄儿,你这一身武功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些时候战事吃紧,黄蓉哪里还顾得家里的事情,今日一见郭襄武功居然大进,心里才凛然生疑。
郭襄平静道:“娘,我跟着苏叔叔,学会了很多的东西,这一身武功,都是他教我的。”
“胡说!”
黄蓉立时否定了这个说法,道:“轻功身法或许能大进,但是一个人功力没有时间的沉淀摸索,哪里能有这般造诣。”
郭襄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娘,这是苏叔叔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了。”
“又是苏留”
想到了这个名字,以及那张扬却不显的狂妄的笑容,黄蓉呼吸一窒,心里蓦地生起一种无力的感觉,女儿慢慢的长大,会有自己的想法,再自然不过事情,但只是不该与苏留牵扯上这样的关系。
她正在斟酌怎么跟这个叫自己都头疼的小女儿说,却听见郭襄道:“娘,女儿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决定吧,您平素来为襄阳城费心劳力,可辛苦了!”
这一句话,却像是温泉,缓缓的注入了黄蓉的心扉,叫她颜色稍霁,自己鬼灵精怪的小女儿这些日来成熟不少,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最疼她的外公再也瞧不见了。
一思及此,芳心一痛,黄蓉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是赤焰军少帅杨过。
黄蓉道:“过儿,你来的好,这些日来飞羽、赤焰两军近况如何?”近来战事炽烈,两军死伤无算,也加入了不少的江湖豪客作为新鲜血液。
杨过皱眉叹道:“郭伯母,自樊城失陷之后,三军震动,少了郭伯父,只怕是没有人能镇压的住这些人了,尤其是破虏中军,郭伯父留在襄阳城里的全是精锐,这几日哗变之虞,近日一直在鼓动出城死战追寻郭伯父以身殉国,反应响烈的很。”
论说资历辈分,乃至于在襄阳城深入心里的形象,赤焰军统帅杨过都差了郭靖不止一筹,郭靖困守孤城十六年,一心为公,无念为私,早已经是襄阳城百姓也是天下汉人心里能保护他们的战神。
“咱们手里能打的牌也不多了,连番战损,三军勉强才足十万之数,周遭援兵要道只怕给鞑子截断了,一来便要中伏,光凭这些人,能守得住一时便是一时了,却不知能挡得住三十万铁骑多久的践踏。”
黄蓉眉眼之间似有深沉的倦怠,挥挥手道:“至于你郭伯父,我有理由相信他没有死。”
“这”郭芙一愣,脸颊上泪痕未干呢。
杨过心领神会,却故作轻松的大笑,道:“正是如此,如果我是鞑子,在破城之后,若真害了郭伯父,还不赶紧轰传天下,只这一言,就足以叫我襄阳军心涣散,十万大军齐齐解甲!”
郭襄小鹿一样的灵眸一亮,道:“杨大哥,你说的不错,如果真害死了爹爹,便是克宋第一功,哪有不宣扬开来的道理?”
黄蓉嘴角平淡微笑,其实心里却也不敢确定,只问道:“要你总揽三军,是差了些意思,云殊有神鹰门的支持,也不大能服众,这样下去,人心早晚要散,你说该怎么办?”
杨过沉吟未定,这不是儿戏,直觉告诉他云殊这一次消失有些巧了,正跟他的义父消失的时间一模一样,想是不无关系,要完全的掌控襄阳局势,吕德倒是一个人选,但是以他的地位是绰绰有余了,却不是江湖中人,飞羽、赤焰、破虏三军很难会臣服这样一个人。
郭襄眼睛一亮,突然道:“我倒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声威日盛,也能服众”
黄蓉心里再一次浮掠过这个名字,一种复杂的感觉萦绕心头,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捷的脚步声,进来一个青衫小姑娘,腰畔横箫,脸上也看不清表情,因为带着特质的人皮面具。
她人未至,娇柔清脆的声音如玉珠坠地,先传了过来,“师姐”
正是程英,神色异样,走奇门步法,匆匆行至。黄蓉倒是鲜少见着自己这个沉静笃定的小师妹这般的失态的情况,肃然道:“襄阳城发生什么大事么?”
程英整理一下措辞,才道:“师姐,方才宫中的使者来了,是内侍统领宋公公,说是着郭伯父接旨。只是”
黄蓉肃然起身,宫中来人,想必是有圣旨来了,这几日战事突发,信报都没有传到宫中,郭靖不在,那也只有她代接着了。
果然明黄旗帜招展,两行人直入郭府院内,众人也是首次见着宣旨的太监,黄蓉多少知道些礼数,就要跪下接旨,却听得那面白无须的内侍统领宋公公急步搀起了黄蓉,柔声道:“不敢叫郭夫人跪接。”
黄蓉一愣,只好淡淡道谢,众人都不解其意,郭襄心里称奇,这皇宫来的使者,怎么这么好说话?只听那面慈白胖的宋公公将封赏宣读了一遍,再抹了把汗,细声细气的给众人隐晦的解释,众人才恍然,知道是朝里手眼通天的神通侯爷的意思。
黄蓉心思玲珑,转了一转,就差不多将事情拎清,但是芳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不露声色的平静,微笑的招呼使者,做的面面俱到,只是郭襄心直口快,问道;“神通侯爷,那是什么人物?”
杨过心里一动,却挑眉一笑,道:“原来如此,哈哈。”
郭芙心里也自好奇,从未听说过爹爹跟朝中什么权贵还有关系,悄声问她母亲道:“娘,这神通侯是谁啊。”
黄蓉再次想到那个名字,心情都松快了许多,微微一笑,道:“那就是在风陵渡口救你的人。”
那宣旨的宋公公好奇问了一句:“却是奇了,怎么此番云少帅不在,怎么只见着杨少帅,郭帅何在?”
黄蓉沉声将襄樊的情况与这宣旨太监说了,这内侍统领宋公公听得瞠目结舌,心胆震裂,颤声道:“这,这,这郭帅不在,樊城失陷,可如何跟侯爷交代。”
黄蓉与程英杨过等人对视一眼,这内侍统领宋公公心神震动,说出来的这句话可就值得推敲了,战事不利,不报天子,却报神通侯,管中也可窥豹,也可见临安城朝局发生了某一种未知的变化,竟使得这太监只知有神通侯,却不知天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黑水滔滔,荡尽天下
ps:感谢武水的小鱼万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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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无形之中流露出的态度,总是最能反映人心底状态的真实想法。内侍统领宋公公察觉自己失态,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逝,立时收口,掩饰了过去。
杨过想了想,问道:“公公,你方才的意思,云少帅是跟你一同来的?”
“官家着神通侯爷与郭大帅主揽襄樊战事,我来的早,不过侯爷与云少帅也该到了。”
那宣旨太监虽然贵为内侍统领,但是丝毫不敢怠慢,来之前就做了功课了,眼前这位昂藏青年可是神通侯爷的义子,那可不是太保一样的人物了,手底下领兵手段更是厉害,前些时日在襄樊攻防战之中,神通侯爷与义子杨过便直接统帅三军,截击蒙元铁骑,杀伤无算,万军之中刺死了蒙皇,使得蒙古悍卒浮尸几乎填满汉水,也算是大胜了一阵。
但是樊城失陷,襄阳便彻底的成为了一座古城,贾似道的十万大军也不是全在襄阳城内,乃是水陆大军拢共十万,分在郢城等地,如今征调驰援,也成一件难事了。
不过这一件难事,却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了,神通盖世,总有法子扶大厦之于将倾,宋公公如是想到。
便在此时,空中陡然响起一声戾啸,好不响亮,由远及近,来的极快。
“是苏叔叔回来了!”
郭襄美眸一亮,飞快的出了门去,仰首望天,碧蓝的天空,有一个黑点正不断的放大,那一声声戾啸前后相连,竟不断绝,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黄蓉注意到,前来宣旨的内侍首领宋公公在听见了这个名字之后,很是庄重的整了整自己发髻衣领,神情异常恭敬,瞧着他双手垂立两侧,微躬着背,比见着了皇帝还要拘谨。
苏留确实又给黄蓉带来了一个惊喜。
似乎有太多的谜团绕着这个人,叫人怎么也看不清楚他本来的面目。
他在没有根基的情况下,摇身一变,变成了权倾朝野赤手可热的新贵神通侯,能叫内侍统领都这样对待的人,可绝对不是怎么易与之辈。
用“易与之辈”这个词语来形容他,好像还是轻了些。
黄蓉看着苏留自那金背银爪神雕背上纵下,身子好像完全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他身上的气质好像又有一种不同,那是一种凌然人上清澈出尘的气质。
杨过已经在挤眉弄眼,眼睛里好像在问义父你咋当皇帝了。
这话是说不出口的,但是黄蓉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孤身入临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通侯爷如彗星一样崛起,从今日起,只怕是襄阳城的主人都将易主。
“参见神通侯!”
内侍统领宋公公很没有气节的屈膝跪下,都说男儿旗下有黄金,他自忖已经算不得男人,那对着权势跪上一跪,也是无妨的。
“恭喜师弟武功再上重楼。”黄蓉淡淡微笑着对缓步迈来的苏留道。
她知道到了苏留这样的境界,武功想要再求突破,有多么的难,东邪这一十六年功力已经比不得巅峰了,郭靖倒上了一个台阶,便已经天下称绝,如今苏留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判若天人,黄蓉那七窍玲珑心也无法知道苏留究竟精进多少。
倒是那内侍统领宋公公听得心里一动,郭夫人原来是神通侯爷的师姐,这一层关系微妙的紧,可要好好的走动。
“师姐忧心战事,倒是清减了几分。”
苏留默然道了一句,他早得到了樊城失陷的消息,淡淡的跟黄蓉打过了招呼,一抬手,遥遥一个手势,神雕便自振翅破空飞去,神物有灵,从不跟人多加亲近,除了苏留之外,只与不染凡尘的小龙女很说的来。
郭襄纵有千万句心里话要跟苏留说,外表看起来雀跃灵动,但是却也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一切也都落在了黄蓉的眼里,她眼神复杂的看了苏留一眼。
她在想,这个人,给她一家带来了多么大的变化?
“襄樊一地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有什么看法么?”这个时候的黄蓉,柔弱里带着些坚韧的神情,美的叫人心碎。
苏留却没有丝毫的动色,只道;“师姐,樊城城破,也是注定的事情,郭大哥武功绝世,千万军中自保也是无虞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赤焰军的探子身披数剑,脸色是失血过多后的苍白,但是双目之中似乎有说不出的悲愤惊恐,只带来了一句话,“樊城百姓逃窜,前日鞑子开始屠城了!“
说完这一句,他就倒在了地上,永远也起不来了。
屠城!
众人悚然一惊,一惊感受到了这寥寥几字之中无限的杀机。
配着那个斥候死前黑沉绝望的表情,好像一瞬间叫人置身九幽炼狱,阴风阵阵。
郭襄反应极快,道:“娘,去樊城么?”
杨过剑眉飞竖,恨声道;“我不杀光鞑子,誓不为人!”
宋公公见惯了风云,也有些变色,垂眉低目,偷偷的看着神通侯。黄蓉也看着苏留,众人的眼神也落在了苏留的身上,只等他说话,好像他才是此间的主心骨。
苏留叹道:“鞑子破城之后,缘何不直接屠城泄恨,反而还等了几日?”
黄蓉道:“此间确实有古怪,但是此时既然知道了,便不能不管了。”
内侍总管宋公公便道:“官家曾说,此间的局势都交给神通侯爷掌控,侯爷您看着办就是。”
郭芙心里一喜,但是也奇怪的想着:“贾似道不是向来得宠么,怎么给官家踢到一边了?”
程英便道;“师兄,这”
苏留微微叹息:“我一个人,纵然能在千百万中来去自如,也没有身外化身,能拦住鞑子屠杀汉人。”
黄蓉微微摇头,轻声叹息,见惯了沙场之事才知道,有些事情,真是天性使然,鞑子在樊城折损了几阵,去了十多万的精锐,此时兽性大发,说要屠城,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根本无人能挡,只可惜了这一城的百姓。
苏留淡淡道:“我拦不住鞑子杀我汉人,其实不然,却还有一个办法。”
黄蓉心思一转,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道:“怎么说?”
苏留微微一笑,道:“我先杀鞑子个千百万,杀的他气运散尽!”
毫不掩饰的杀机,峥嵘凶戾,黄蓉毫不怀疑苏留说话的真实性,
内侍统领宋公公眼皮子直跳,态度越发的恭谨,这位权倾朝野手眼通天的神通侯爷,只言之中,就要血流漂杵,横尸百万,果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人物。
他少时入宫,什么样的英雄豪杰奸臣大贼没有见过,只这样的人物,他一生也没有见过一个。
正此时,一阵幽冷的芦管声传来,这一阵声音好不奇异,似远还近,捉摸不定,却好似在九幽地底传来,叫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黄蓉神情一凛,低声道:“不好,这人武功绝顶,不知是敌是友。”
苏留已经率先的掠身出去,落在了院内,淡淡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他手指轻轻的敲击身子两侧,心思电转,如果此番是蒙元派来的宗师刺杀,那也是快意的很了,正好省却了一番波折。
只见得平地霹雳一声的虎吼,那院墙上突地窜上了一只黑虎,这只黑虎凶戾神异,虎视眈眈的看着高墙之下,极具灵性,也知道是敌人,呲牙咆爪。它背上倒坐着的一个黑衣老人,枯发肃容,目光睥睨,正入情的吹动手里的芦管,其声呜咽,叫人心底泛起一种幽冷的感觉。
这奇异幽冷的曲声竟能影响人的心境,简直可怕!
杨过运转真气,直过重楼,灵台一清,便一招手,宽敞的院子里伏着的赤焰军箭手们霍霍一动,站住了有利的位置,弯弓引弦,瞄准了这一人一虎,弦如满月,蓄势待发。
这老头儿突入了郭府,怕也是来意不善。
苏留目中紫气一闪而逝,但觉得这黑衣老人的气机圆融凝定,竟然没有些毫破绽之处,自然也是宗师人物了,这倒是跟他记忆里的某一个人物相合。
黄蓉美眸一转,俏~脸生寒,咬牙道:“听说有一位高手便身跨黑虎,阁下也是座下黑虎异兽,是黑水宗师么?”
那黑衣老人收了芦管,道:“是又如何。”
果然是他!
苏留目光一凝,平静道:“东邪是死在你的手里?”
萧千绝苍凉大笑,笑得须发乱颤,点了点头,道:“黄药师风~流绝世,也算是一个了得人物,死在老夫天物刃中,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饶是黄蓉智计过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气满胸壑,简直是气煞了,差点昏厥过去。
“天地自来多苦少乐,也是煎熬人的熔炉啊,死了才得解脱,黄药师一心求死,老夫焉有不成全他的道理?”这黑衣老人坐在黑虎之上,神情冷淡,好像对院子里的一切杀机都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飞箭如蝗,院子里布落守卫的都是赤焰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人都能开硬弓,更是军中千里留一的神射手,百步穿杨或许难得,但是这数十步之内,要射中目标,绝对不难,这一下数十支飞箭攒射,就要将萧千绝射成了刺猬!(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黑水滔滔,荡尽天下(二)
飞矢破空而来,萧千绝神情却森冷沉定,毫不动容,面临这等险境,竟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如刀一般的唇一张,便问道:“你把萧冷藏到哪了,给老夫交出来。”
只见得这黑水宗师双手袍袖鼓荡,随手挥洒,玄阴离合神功运使之处,两袖萦绕了两团黑云也似的暗气,双肩一震,身周气流好似凝固了起来,黑气弥散,飞箭到了他身周数尺,竟然顿在了空中,好似遇着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纷纷坠落在地。
“只凭这一手几乎凝化成液态的太阴真气,就当前起此世绝顶宗师之称!”
黄蓉微微变色,苏留对于也丝毫不吝赞誉之辞,但是杀意已决,任他是什么宗师,也要杀之而后快。
府外有神色紧张的奔进来几个飞羽军的亲兵统领,瞧着萧千绝,忌惮道:“郭夫人,这人闯入了我们大狱,还大闹了一番。”
这便是去孤身潜入大狱,要去劫狱救出萧冷了,只是苏留做事周到,绝对不会将萧冷这一枚棋子放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叫他扑了个空。
“你能奈我何?”
萧千绝冷笑一声,反手一引,嗖嗖嗖数声连响,却是运起了天物刃的玄奇功法,苏留微微一凛,暗道神奇,他双手一动,竟然如同挽弓开箭一般,数十支长箭被气劲驱使,洞穿空气,齐齐向苏留射来。
苏留用天子望气观察他的同时,萧千绝也无时不刻的在观察苏留的气机,几番窥测,都没有看见破漏之处,在心里早已经将苏留当做了大敌,攻敌之首要,摧敌之最坚。
苏留微微一笑,也不吃惊,郭襄秀眉英气一挑,冷笑道:“老头儿,是你害了我外公么。”
身子一晃,双手如穿花绕蝶,此时她功力大进,与以前的她可说是判若两人,连萧千绝也敢直面出手,掌影穿梭,凌厉如剑,留下无数的掌影,虚实之间,气势俨然,好似桃林之中万朵桃花齐齐而落。
萧千绝轩眉一皱,微见讶然道:“这小女娃子,你武功怎么练的?”强如萧千绝,自然能看出了郭襄身上的怪异之处,武功招式神妙,或可说是天赋高绝,但是身负这样的内力,不说是十六七岁,便是三十六七岁,也不一定能够练就。
这样豆蔻年纪,兼之古灵精怪,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灵性,倒是叫他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个灵动的身影,那是萧冷的小师妹,也是梁萧的母亲,只是现在心已经死了。
他一恍然,郭襄便已经攻到了面前,见他不闪不避,怔怔发呆,郭襄道:“老头儿,瞧好了,这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
掌风迎面,萧千绝倏地回神,坐定黑虎之上,但是身子微微后仰,身子似乎没动,却又似陷入了虚空之中,郭襄心里微微一凛,自己这一掌落了空,掌风剑气好似都被吸聚了进去,根本无处着力,这种感觉好不难受,她福至心灵的点足后掠,堪堪闪过了萧千绝回手一拂。
这一拂,看似随意,其实暗藏了杀机,太阴真气凝聚,宛若一道黑刃冷刀划空而过,嗤的一声,割裂了郭二姑娘的一截袖子。
这只黑虎也是凶横的紧,见着了主人遇袭,四只锋锐的利爪深深的陷入了地面,口中呜呜嘶吼,但是萧千绝却一掌按住了虎头,厉声道:“孽畜,敢造次么。”
黑虎凶兽登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黑猫,温顺的匍匐于地。
程英上前接住了郭襄,双手一拂动,腰间玉箫便跳入了白玉一般的掌中,横箫玉唇之上,轻轻吹奏,音律渺渺,如云水烟火,好像将人带回了那一个桃花盛开的岛上,到得后来,内力运转渐渐的炽烈了起来,曲调一变,转作了碧海浪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谁道女子身无沟壑,程英这姑娘虽然没有东邪的邪气,但是也有他那一分傲气!
她既然出手,身边一直忍着的陆无双自然也再忍不住了,柳叶双刀一横,娇叱一声,如匹练一般卷向萧千绝。萧千绝好像见着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蓦地大笑,笑声尖锐如金铁之响,直接将震荡人心神的碧海潮生曲先破了去,接着身子一折,黑袍飘飞,竟然一掠腾身,凌虚变化,如乘龙而起。
这路轻功委实是妙,萧千绝凭空伸手一抄,陆无双眼前一花,手腕一痛,自己手里的柳叶刀已经脱手易主,到了萧千绝的手里,萧千绝又坐落黑虎背上,长啸连连,双手一折便将那柳叶刀折断,弃之当地。即使是郭襄等三人合力,如落英缤纷,居然也不能伤了稳坐如山的萧千绝分毫,看起来反而洒然自持,游刃有余。
杨过正要出手,苏留却微微抬手阻止,黄蓉倒担心三人有危险,黛眉微皱,瞧了眼苏留,凝声道:“黑水宗师萧千绝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样的境界。”
“此时的萧千绝,十分的心神,却有八分落在了我的身上,襄儿三人倒没什么危险。”
苏留微微一笑,按照昆仑原书发展,萧千绝前期可是死死的压制住公羊羽的人物,岂是幸至,黑水滔滔,他的玄阴离合神功,诚然也到了荡尽天下的地步。
绕了半响,萧千绝的掌法变动反而越来越慢了下来,一团黑影蛰伏,奇怪的是,郭襄三女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方才是走马观花似的递招,萧千绝随手便拆,但是到了后来,却像是萧千绝一人轻飘飘的突出一手,便叫三人疲于奔命。
眼见得萧千绝那一只右手扣住了程英手里的玉箫,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要拿住程英作为人质。程英心里一惊,下一刻,兵刃都落入了敌人的手里,可见情况危险了,之后任她运劲催吐,只觉手臂酸麻,却无法将这玉箫夺回。
萧千绝沉臂一动,玉箫便落在了他的手里,这时候又挥袖跟郭襄对半掌,逼退了郭二小姐,正要探手将程英擒住,苏留忽然叹道:“黑水宗师将死于襄阳。”
此言一出,萧千绝那摄劲便转做了推劲,黑气一现,沛然莫御,将身上三人推开了数丈。
苏留亦感受到了面前萧千绝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机,连蒙元皇帝都将他引为供奉,但是苏留对着他狂言一句,想不留下印象却也难了,当然,这个印象可不是什么的好印象,萧千绝本身不是好脾气的人,何况自己的徒弟萧冷也是被苏留拿住,不杀苏留,如何倾泻他的心里之恨!
黄蓉瞧着苏留与萧千绝相对而立,两人的目光幽深沉静,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超然的气质。
此时的萧千绝已经从黑虎背上下了来,想想黄药师正是死在天物刃下,种种仇怨,两人不分个生死,谁也不肯干休。
黑虎是虎中王者,一对猩红双目死死的盯着苏留,只是为气势所激,突地疾呼一声,猛然扑了上来,这也是畜生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
正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戾啸之声,正是去又复返的神雕,遥遥瞧着神雕背上坐着一人,神雕来势极快,原来它跟小龙女亲近,去接了小龙女之后,便又飞了回来,此时瞧见黑虎对着苏留咆哮猛扑,振翅旋落,凌空飞扑,去势凶猛无比,黑虎浑身的皮毛倒竖,虎地跃起,要将神雕扑杀当空,只是这畜生却低估了神雕的速度,陡然一个加速爆发,金背银爪神雕那洞金裂玉的双爪却先到了一步,直接将黑虎的脖颈上抓出了一个血洞,在地上拖曳行了数米才放弃。
这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萧千绝与自己的黑虎坐骑相依为命,感情便如多年的好友,此时乍逢此变,他如何能坐得住,遽然色变,一拂袖,那黑衣袖管好像是化作了一条软鞭巨蟒,一道黯淡暗气打出,这太阴真气的可怕之处,也是他黑水一脉至高无上的武功,真气凝作刀气,无坚不摧。
这一道刀气去势极快,眨眼便追上了神雕冲掠的速度,眼见得就要打在神雕的背上,却见得那神雕金背上清冷白衣仙子手里白绫轻舞,姿势悠美如梦,使一个巧劲,裹住了那一团黑水真气,只是刀气无物不破,也将小龙女的白绫割断了一截。
“武功不错。”
萧千绝瞧着黑虎倒在地上抽~搐,想要挣扎爬起,却又晃晃悠悠的摔倒,眼角跳了一跳。
小龙女却清冷道;“你武功好厉害,却不是我师叔对手。”
萧千绝听着心里火起,身子一拔而起,又是凌虚踏空,九霄乘龙,如意幻魔手魅影万千,小龙女的长袖白绫原本柔韧无端,难免叫人想到她若是起舞,该有多美,她虽然守的困难,毕竟心性纯澈,对萧千绝还有几分歉意,道:“老公公,对不住啦,是你家的虎儿惊着了师叔的雕儿。”
“那就拿命来还。”
萧千绝嘿然冷笑,身子在虚空之中,竟然也飘掠而起,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袖间手掌倏地一变,看在众人的眼里,好似化作了沉重无比的擂鼓瓮金锤,由那种阴冷转瞬化作了雷霆刚猛,肃杀无比。
便在这时候,苏留终于动手了,袖手一动,无影长剑已经跳入了掌间,苏留一剑刺出,正是玉女素心剑法里的一着,提酒月下折花舞剑,小龙女见着了苏留的起手式,抿嘴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长袖清剑如抚琴相合。
两人还是首次瞬间合璧,使这古墓看家剑术,剑法到了苏留这样的境界,加之又有天子望气窥伺小龙女的气机运使,竟如默契多年的好友。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倒是与小龙女同使了一招玉女素心剑法里的一着,双剑并起,如两条白龙腾空,忽地合作了一剑,剑尖齐齐点在了萧千绝天物刃所化霸王一锤的锤顶上,也便是萧千绝的手掌指尖。
当空一声金铁锐响,忽地暴鸣,如同风雷之响,又是烈电霹雳炸开,震的众人的耳膜一痛。苏留与小龙女身子一旋,长空戾啸声响,神雕振翅飞来,将两人接在了背上,萧千绝缩肩塌腹,即使是两道凌尘的剑气,亦不能伤他分毫,只是前后脚一靠,往后飘掠了丈许。
苏留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瞧着,也不以为意,小龙女清冷的瞅瞅苏留,却没笑意。
两人站在神雕背上,一脸平淡清冷的样子莫名的契合,却实在刺激人,萧千绝更加难以置信,这两人方才同时出手的时候,分明剑法神意一应俱都和,又后翻掠一步,真似黑龙骄纵,神乎其神的让过了数十支箭枝第二轮攒射,骇然道:“太乙分光剑?”
黄蓉轻叹一声,趁着萧千绝的分神之际,低声叫院子里的赤焰、飞羽两军的神射手都撤了下去,单凭萧千绝这一身的轻功,即使是偌大的襄阳城,已经是来去自如,要走便走,在场的除去了苏留,谁能奈何得他,多留这些人,只怕是多增一点伤亡而已。
程英微微仰首,美眸注视着苏留,她发现只要自己这位师兄在,那就能给人无限的安全感,也永远是人群目光的焦点,这可不,郭家大小姐、二小姐,全都注视着苏留,连杨过都用一种崇敬眼神看着凌立空中的苏留。
飞羽赤焰两军,向来是令行禁止,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退潮一般,撤的干净,院内登时一静。黄蓉瞧着喉咙给神雕闪电一般抓出一个血洞的黑虎气息未绝,犹然倒在地上抽~搐呜咽,看看小龙女与苏留并肩而立,青丝飞舞,清纯绝艳的脸上却没有其余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的二女儿,平素跳脱的性子,此时倒像是个大家闺秀,一对灵动的眸子里像是只装得下苏留一人,心里不免的幽幽叹息一声。
众人心里各有所思,却也无人知道萧千绝心里的惊骇,他可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他斗的住公羊羽,却硬生生的给这一种阴阳相合的剑法所败,此时固有所问,只是小龙女本身就是迷糊性子,心里藏不住事,此时闻言也是一愣,无限清冷的瞥了苏留一眼。
苏留笑道:“太乙分光剑之妙,我也领教过了,倒是天物刃的玄妙,还不得要领,你打赢了我,修罗刀萧冷就给你带走,那也无妨。”
萧千绝恨声道:“你好的很,你最好将我徒儿交出来。”
小龙女在身侧轻声问道:“师叔,如果这个老头儿输了呢?”
萧千绝冷声道:“老夫纵横天下一个甲子,杀尽仇寇,当年天物刃未成,真正心服的只有那一个用剑的老怪物,老穷酸说是天下第一剑,也实是那人神隐不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占了便宜,其余五绝之中,东邪还算个人物,却也死在我天物刃下,你有什么资格叫老夫输阵。”
“今日不见着我徒弟,我就杀光你郭府的人。”
这话说的委实睥睨霸道,加上萧千绝冷睨如电一样的目光,无形之中便透出的滔天杀机,骇的那内侍统领宋公公身子一哆嗦,为难道:“神通侯,这可如何是好,要派大军来镇压么?”
“天使舟车劳顿,先入府休息吧,这里刀枪无眼。”
黄蓉说起了官话,先劝走了这个宋公公。萧千绝说的纵横天下,倒也不假,武功能练到宗师境界,无一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不过大战之前,气势却不能为敌所慑,黄蓉道:“师弟,这老头儿凶性不弱,可”
不理萧千绝面如黑水一般沉重,苏留对着黄蓉点了点头,却淡淡道:“无论你输赢如何,萧冷我一定放他回去,只不过你要是输了,那我就叫萧冷带你的尸体回去而已。”
萧千绝蓦地一愣,却放声长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道:“几十年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今日我倒要瞧瞧你怎么杀我。”
他急催玄阴离合神功,身周的的暗沉气息忽地凝重无比,长笑身中,身子化作了一条矫捷冲腾的狰狞黑龙,直取苏留头顶,这却不是天物刃的手法,而是黑水一脉另一门绝学如意幻魔手,萧千绝双掌在先,撕裂了气流,呼的一声,竟然像是凭着双手生起了数团暗影黑气,魅影千万,变幻无端。
如果说郭襄适才的落英神剑掌速度已经是叫人目不暇接,萧千绝的如意幻魔手的速度却已经快到了极致,众人凝聚目力,也绝难看清他的掌路,郭襄也看得入神了,心想:先前真是莽撞的很,这凶恶老头若是一开始便使出了全力,我怕是命也丢了。
也不止郭襄,每个人都为萧千绝的这如黑龙冲腾的先手所慑,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注视在他的双掌之间,甚至能瞧得见他目光叫人心悸的冷芒电闪,一团黑影转瞬便罩住了苏留穹顶,这一掌之威,何止开山裂石,打在墙上,叫墙壁也坍了,却也不知道苏留究竟该如何应对。
苏留身子却似动未动,双足立地生根,这架势瞧的萧千绝瞳眸一缩,冷笑道:“小子要与老夫硬对么,你比龙入海如何?”
南天三奇之一的枪挑东南龙入海,在他玄阴离合神功之下,连三招都接之不下,只是等萧千绝运足了九成的内力,却见得苏留双手平平伸起。
翘首看天。
平地探掌。(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天下第一手
一掌平地抬起,如神剑峰蓦地耸立。
此时,萧千绝方才飞掠至天上,滞留空中,黑袍招展,作腾龙幻魔一击。
但是他看见了苏留的手。
这一双手并没有精修外门掌功的那种粗糙老茧,手掌莹白,好像是用最尊贵的汉白玉雕砌而成,圆润如玉,甚至没有一丝的瑕疵。
这一双手,像是朱门公子轻摇折扇风流缓带的折花之手,手指修长,肌肤完美。
但是就是这一双手,却发生了叫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发出了威力无俦的掌劲,只见得苏留双手突地一动,瞬间由极静转作极动叫人视线都跟之不上的感觉,委实极端诡异,然而这种隐隐的还有些森然魔意的双手,竟然如天地倒覆,盖住了萧千绝的掌劲,更叫萧千绝的如意幻魔手也不再如意。
最为震动者自然还是萧千绝本人了,他心里震骇:这一掌初时之时是轻飘飘的便如春风拂面,掌力若有若无,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但是双手变幻到了一个临界点,等到掌势到达绝巅,双掌掌劲绽化作了一轮紫日,比夕阳晚照还要惨艳,夺人心魄。
终是一声暴响,声音沉闷低促,但是杨过却骇异的睁大了眼,这不是炼铁手,绝对不可能是炼铁手!
其中蕴含了不是多么精妙的武理,简直妙到了巅峰,叫人看的如痴如醉,每个人看到这瑰丽绝艳的一手,都想一个问题:若是我置身这一双魔手之下,躲是躲不过的,只是死也甘愿了。
“这是什么武功?”
萧千绝硬接了这一手之后,闷~哼一声,但见黑影激闪,往后便退,他能创出黑水一脉的神功绝技,本人也是百年难见的习武奇才,更何况他切身与苏留对了一掌,更有发言权。只是他这样的层次境界,也不知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武功。
苏留袖手笑道:“不愧是黑水宗师,果然有几分机警,我这灭天绝地大搜魂手只出了起手势,便给你瞧出了端倪。”
虽是赞誉,但是落在萧千绝的耳中,可就刺耳的很了,适才他也是感受到了在那一轮紫日之下,自己余势已竭,已经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若不及时后撤,说不得要给苏留夺走了先手大势,到时候主动权便颠倒了过来皇室共妻手札。
有时候,退一步,也等于进一步,高手相争,都在毫厘细节之间,进退之妙,其实也存乎一心。
按照萧千绝的想法,苏留绝对是要趁此良机追击过来,这也是数十年来头一遭遇着这样的窘境,樊城之战的龙入海还有五绝几位都没有给他这样的压力。
然而他再次失算了,飘然后退了五丈余,足步未稳,毫不停留,凝气再退数丈,退后的时候已经开始运转了体内的太阴真水,只要苏留强势追击,便能瞬间做出反击,只是却没有感受到苏留猛进的气息,苏留反而闲庭信步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这种姿态,再闲适不过,不像是作生死之争了,黄蓉影影绰绰迷惘起来,似乎看着了自己父亲年轻时候那一身气质,如魏晋狂士落拓独行,前一刻悠然独行,下一霎身子却如灵鳌破江,倏然猛地飘掠了十余丈,落在了萧千绝的身边,一手似摇桃花落,蕴含~着无限的惆怅,轻轻的拍向他天灵穹顶。
这一手也是落英神剑掌里的一记杀招,只是招式只有神意,路数却变了许多,终也不失了那一种潇洒随意的气概。
萧千绝冷笑一声,这种级别的高手早能修得心意神完全如一,他只瞧得苏留出手时候的神情动作,便能准确的窥伺苏留的内心,反而隐隐的有一种畸形的快~感:老子杀的是东邪,你是他弟子,要替他报仇是么?
他双袖陡然一疾,双手齐齐的往头上一挡,护住了自身的落拓如落英缤纷一谢一击,错手如刀,就要藉此缠上苏留的手臂,这才是他天物刃里的高深手段,先化一刀,绞杀一切。
衣袂猎猎作响,他这一记平素里十拿九稳的手刀竟然也落空了,再探首一看,苏留已经缩地成寸一般,变幻了位置,忽地自他的左前方劈手攻来。
这一下其实颇有南辕北辙的古怪之感,但是萧千绝却双眉陡竖,怒喝一声:“给我散!”
散?
他怒啸一声,连黄蓉等人都为之心神一震,却不知究竟是什么要散?
下一刻,有了答案。
萧千绝劈手一掌,大逆诛心掌,迅猛如雷,呼地一掌打在了苏留身上,中心里一惊,却见得苏留凝立当空的身影居然登时消散了。
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人在虚空,化影凝实,一切都不过是由你心意而动,倒叫你小子参得大道了!”
萧千绝心里一冷,好似已经生起了某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不再轻易的催使天物刃霸道急进,而是将太阴真气内收聚敛于身上每一个毛孔**窍之中,气息沉定,果然不失了一代宗师之气象。
苏留的身影却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行,也飘飘然的恰似遗世**。这个时候,他身上有太多桃花岛黄药师的影子,便似黄药师年轻了三四十岁,武功却又更上层楼。
“我明白了!”
程英咬唇道,目光温温亮亮的,闪了一闪首长宠妻成瘾。陆无双奇道:“表姐,你明白什么了?”
“以虚御实,以实度虚,虚实不定,变幻由心,原来是这样。苏师兄真是绝世天才,这是师父没有心思参透的虚实道”
程英喃喃自语,眼睛里光亮闪闪,似乎漾着某一种不可述说的清浅哀伤。郭芙与陆无双武功稍逊,虽隐隐的能知道大概,还不太能理解本意,奇道:“以虚御实,以实度虚,虚实不定,变化由心,好像是桃花岛武功的要旨啊。”
黄蓉轻轻叹道:“苏师弟使的确实是桃花岛门内的武功,但是”
她只说了上半句,下半句却只在自己心里,不曾说出口:苏师弟虽然使的还是桃花岛武功,但是他已经将桃花岛的武功看透悟透,早已经超脱于此了,达到了自己父亲东邪都没有达到的境界。
黄药师这样的天才人物,真正辉煌的时刻其实是在他妻子冯衡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一腔豪情,沉心武道,才得以勇猛精进,跻身五绝之列。等到佳人逝去,沧海也难为水,孤身看潮生涛灭,却为谁摇一世桃花?
余下的只有落寞情愁,冯衡死了,那还寻什么武道通天,还要什么无敌天下?
这一种感觉,别人不懂,黄蓉怎会不知,苏留想必也懂。
黄蓉恍然出神,胜负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滴清泪滑落她的脸颊,只在心里道:父亲,如今你该也欣慰长笑么?
只是萧千绝的掌劲犹雄,一声幽冷的叹息,好似九幽炼狱的沉吟,在萧千绝的背后传来,正是苏留的声音,萧千绝背后寒毛倒竖,身子陡然翻折,陡然一晃,竟如幽灵幻影,横空倒转挪移,并手如重戟,劈手一戟裂空斩来。
虚实不定,便是虚实之间达到了某一个奇妙的平衡,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人能摸得透到底几分实几分虚,此时的苏留亦是如此,明明是在萧千绝的背后传来一声轻叹,但是萧千绝的重戟劈斩却又再次落空了——苏留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在他的左肩前丈许现身,又是反手一掌,拿他左肩,这一掌却如万花齐落。
萧千绝这一戟落空,虽然不至于反噬受伤,但是以他“幽灵幻影,白昼移形”的身法,却始终给苏留牵着鼻子走,心里当真是烦闷的紧了,怪吼一声,如炸雷轰响,玄阴离合神功催动,身法比原先还快几分,已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肉~眼难见,简直是化作了一团黑影,反身便撞向苏留,藉此拉近了距离,再以天物刃使弓弦劲,使出了他压箱底的一记杀招。
苏留在等萧千绝露出破绽,萧千绝同样也是在等苏留的虚实之道现出一些破绽端倪,到了现在,任何一个细微的破漏之处都将被两人抓~住,用以强势压制对手,并将对手打压致死。
在这般近的距离挽弓开箭,气劲如箭,穿空化影,当真是避无可避,但是苏留却化不可能为可能,身子微动,又突地化作了泡沫虚影,消失于空中。
如此虚实变幻,实则是将奇门遁甲运用到了极致,萧千绝不明觉厉,放声狂笑,道:“好小子,你手段比你师父了得,但是你只凭虚实诡变之道,怎么破我天物刃?!”
狂笑声中,他内气弥散一路走高,太阴真水的内力无时不刻的运转,以他为中心,四周散开一圈圈暗气黑水一样的波纹。
即使悟不得虚实,参不出神妙,只凭一手天物刃,横行天下足矣,这便是萧千绝的最大的底气。(未完待续。)( )
第九十章 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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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萧千绝,简直如癫如狂,完全进入了人我两忘记的境界,劈手将天物刃已经催使到了极致,演化天下万兵,斩杀眼前一切,各种兵刃,是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都在他这一双手里一一演化而来,若真有神魔佛陀挡在前边,也要被强行斩杀湮灭。
黄蓉冷眼瞧着萧千绝似癫狂一般的狂舞,气劲雄浑无匹,所至之处,将院内打的一片狼藉,好在这一方院落是郭靖一家习武的地方,足够宽敞,只是天物刃之霸道,却深深的震撼了众人,果然是炼万兵之手,穷精奇之绝妙,叫人难以匹敌。
杨过心里自忖:若是不能悟得五气朝元,便以炼铁手对撼天物刃,也是十有八~九要输的,不过义父这虚实之道,委实是妙不可言,我自持天赋,但是时机不至,却也根本创造不出这样的武功。
此间惊才绝艳之辈,何其之多,也不止是杨过一人了,萧千绝能创出天物刃这样玄奇霸道的功夫,自然是绝世之才,苏留又何尝不是天赋绝艳,虚实之道自如转换,早已立足于不败之地了,杨过天赋是高,但是毕竟少了原书里的那一段离奇曲折的经历,算是少了几桩曲折机缘。
萧千绝天物刃狂舞不休,斩破了不知道多少个虚影,苏留却依旧闲庭信步的向他发起攻击,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一个人与天地死斗,即使黑水滔天,也不能真的倾覆天地。
忽然之间,他瞧见了身周有无数个声音激荡传来:“你记着了,杀你的是桃花岛的弟子,苏留。”
声音根源依旧不测,似在虚无缥缈之间传来,萧千绝纵然将心神凝定,也根本无从窥伺苏留的藏身之所,这叫他简直怀疑苏留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苏留自然没有真个消失,只不过是依照先天易数,走奇门遁甲,速度快到了极限,只留下一道道虚影,将萧千绝困住了原地。
“萧某人头在此,你敢来取?!”
萧千绝双目倒竖,太阴真水由内敛瞬间毫无保留的迸发,这一霎他眉眼如刀,双手如刀,甚至是一整个身子,都化作了一柄出鞘饮血的绝世好刀。
只见得一轮巨大无比的暗黑刀影蓦地绕着场上旋了一圈,正是幽灵幻影,又似凌霄乘龙出刀,形成了一道圆~滚滚的刀轮,无人无我也无敌。
这一刀刀芒的璀璨之下,苏留的虚影都无从遁形,被拦腰斩做了泡沫碎裂,引得郭二小姐黛眉微皱,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众人也都在为苏留担心,只是萧千绝这横空一斩所斩杀的也都不过是虚影而已,尚未斩中苏留的真身。
便在萧千绝刀势最为盛烈的巅峰一点,苏留忽然凌空出现,如龙游长空,曼声长吟:“一朝斩长鲸,海水赤三月!”
只见的他身子一闪,只是一闪!
白玉一样的双手捉住了萧千绝那天物刃扫荡天下的绝世神刀刀锋,这雄霸无匹的一刀竟然如斩在了无限威压的山岳渊峙之上,根本无法寸进,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涌现众人的心头,苏留那一双手忽地运掌如刀,刀气大作,气劲凝成暗沉暗沉的紫色豪光,也以掌相对。
铮!
两人分明是双手相对,但是却似金铁交击,发出了一声清脆金锐的暴响,动作极快,如魅影狂闪,只在数招之后,苏留才一掌如拖刀一斩,掌延切在了萧千绝天物刃所化长枪背上,此乃后退之机,但是萧千绝却不再后退了,藉此良机,反而运转了玄阴离合神功,如怒潮奔涌,要寻隙攻入苏留的**窍,钻入脉络之中。
这便是太阴真炁,在原书之中,仅仅是钻进了一缕真气,便害了梁文靖的性命,此时毫无保留的狂涌而出,要将苏留的经脉作为战场,以太阴真炁的霸道阴烈将苏留**窍彻底的挤压爆裂。
旁人极难看出两人究竟斗的如何,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之处,一个不好,就要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只是萧千绝却只觉得自己的太阴真炁竟似寒冰之遇酷日,瞬间消融,居然一点也不剩了,蒸发的干干净净。
等不及他心里掀起惊天骇浪,杨过与郭襄便渐渐的看出了门道,天物刃霸道无匹,但是苏留的这一路功夫却大违常理,与他先前打杀金轮与慈恩和尚的霸道相悖,而且藏锋不露,运起一门完全不熟悉的路子来敌萧千绝。
两人越打越快,苏留身形也越发的奇诡起来,或九虚一实,或是虚实相间,一点足掠起,便似桃枝作刀剑,桃花在风中飘零,捉摸不定,萧千绝冷哼一声,目露神光,一掌天物刃化冷艳长刀猛地斩来。
却见得苏留轻笑一声,身子一动,目光注视着萧千绝的天物刃化刀,反掌也化一刀,这一掌手刀怪异至极,落在众人眼里,分明沉沉闷闷的毫无变化,也不是快到叫人看不清,但是萧千绝心里却生起了一种莫名的震骇,自己好似遭受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得自己的步法感知,甚至是功力运使,都较之平素要慢了一线。
这一线之间,对高手而言,却如咫尺天涯相隔不见。
苏留面容平静,但是那一双白玉手掌,却瞬间洞穿了天物刃的重戟开天势,直进中宫,一道虚无缥缈的刀影拍在了萧千绝的头顶,掌刀气劲虚空中来,似有还无,但是却堪破了萧千绝太阴真气稍稍凝滞的那一个微妙节点,五指并拢,如五道锋锐无比的神剑插下,将他的护体太阴真气彻底击溃,精元神气鲸汲而出。
只数个呼吸,这样惊才绝艳的宗师人物,黑水滔滔,荡尽天下,就变作了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立地生根也抵御不住穹顶巨力,双膝骨节已经软到无法受劲的地步,扑通一声,折跪在苏留面前。
气氛一寂。
黄蓉的眼神变了,因为就在萧千绝被苏留打倒折跪的一瞬间,她好似已经瞧见了一个武林神话的诞生。
“如果我没有料错,你这一门武功,与虚实变幻之道相合,是专门破我天物刃的,能否告知我究竟是什么功夫?”
萧千绝微微吐息,身子一震,奇迹一般,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苏留轻叹一声,道:“落英缤纷,魔意缠丝,无用之用,却成大用。”
众人听不明白,萧千绝却大笑着,呛出老大一口血,看着这一只抽离他头顶汉白玉雕砌一样手掌,面对这一只带走了他一身功力元神精气的手掌,此时充斥在他心里的只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以虚实之道,掩无限杀机,那是天下暗杀第一手,也是说不出的魔意,绝对的完美。
苏留掌中无形的牵引气劲突地一凝,双目紫芒一炽,道:“你天物刃幻化万兵,霸绝天下,我由落英神剑掌结合灭天绝地大搜魂手,凝实化虚,新创桃花一脉绝学,便叫做销兵手,破你天物刃,叫你死的瞑目。”
“销兵手,销兵手,岂不是寓意销尽天下之兵?”
程英喃喃念着,仿佛已经痴了。
萧千绝闻声长笑,道:“好一个破尽天下之兵!好一个销兵手!”
长风荡荡,黑水滔滔,今日却只见得黑水东逝了。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黑水宗师之名。
萧千绝腿脚虽折,但是也不愿意跪着死,只是死于长笑声中,门外的李莫愁对着苏留微微一笑,解开了萧冷的禁制**~道。
说是恨意,恨到了极限,那种因为目标太过强大而产生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萧冷心丧如死,仿佛失了魂一般,毫无修罗刀的气魄,一步步的走到长身而立但是气息已绝的黑水宗师萧千绝身前。
跪倒。
然后抬头,用一种刻到骨子里的仇恨眼神看着苏留,似乎要将他钉在内心最底处。
苏留淡淡道:“杀人就过头点地,说亡国葬我黄师,就亡你一国,黑水宗师只是第一个。你连自己的海若刀都保不住,再怎么看我,都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我给你个机会,带一句话给你认为能胜我的人与我动手吧。”
“三日之后,汉水之畔,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好,你不杀我,一定后悔。你以为没有人杀的了你么,只等三天,那也不会太远了。”
萧冷脸色肌肉扭曲,咬碎了牙齿,吞落腹中,惨笑着扶起了萧千绝,背在背上,一代宗师萧千绝,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徒弟的背上,死前犹然是一副淡然微笑的神情。
看着萧冷背负萧千绝离去的背影,黄蓉心里释然,一阵莫名的轻松,看着苏留手刃了大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神情反而有些黯然。
众人都沉浸在方才那一场死战之中,没有人打破这种气氛,沉默静静的酝酿,苏留突然感觉一股幽香钻进了自己的鼻间,似乎是被人轻轻的拥抱了一下,感觉柔软,一触即分,好像是自己的师姐黄蓉,她咬着唇幽幽的说了两个字:
“谢谢!”(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来世英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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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苏留接过了程英小师妹的手绢丝帛,擦拭着手里的血迹,低垂着眼脸,好似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他知道黄蓉是替她的父亲谢自己,但是苏留自己对黄药师却只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情,根本无需她人道谢。
有些事情,触碰到了底线,那就一定要去做的。
其实有的时候,白玉京给予苏留身份的同时,好像也会给他带来根本无法割舍的情感羁绊,如流星里的周大胡子,霸王枪还静静的躺在空间里,或如桃花岛东邪黄药师,长眠桃花岛,孤歌碧涛间,那未竟的虚实之道,其实就是桃花岛武功往前的路子。
这一步,虽然黄药师终究没有踏出去,却由着苏留完成了,但是苏留心里对黄药师的尊敬却不减反增——黄药师已经知晓虚实之变,只是时运使然,心有旁骛,对武道也失去了初始之时的那种追求,是以力有未逮。
多情犹不能忘情,苏留预感这也可能是将来自己武道前进的一个羁绊隐患。
苏留神情复杂,取出了袖里的竹箫,缓缓的吹了一曲碧海潮生,随着并不算完美但是情感饱和的音律起起伏伏,自己的心情才渐渐的沉定下来,看着程英面无表情,怔怔的看着前方出神沉思,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浅哀伤,一手轻摄,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轻声道;“黄师一辈子都走不出心结,所以带着这一张面具,便叫人看不见他的伤心,你小姑娘家家,养成这闷闷的习惯可不好。”
程英“啊”的惊叫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一轻,那一层惟妙惟俏的人皮面具已经到了苏留的手里,又羞又急,嫩白的俏~脸刷的红了,连忙低下头去。
黄蓉瞧着程英羞恼的样子,微微一叹,道:“师弟,你如今的武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师父。便是你的郭大哥,怕也多有不如,越是如此,你才越要当心,鞑子高手甚众,极有可能使人围杀你,黑书宗师便是明鉴,到时候却也麻烦。”
黄蓉的关心可不多见,苏留只平淡微笑道:“多谢师姐关心,悟彻了虚实之道,我已立于不败之地,不怕他们派遣高手来刺杀我,怕只怕鞑子不来。”
程英却弱弱道:“师兄,你虚实之道是循着奇门遁甲与先天易数的结合,但是这一门销兵手,却好似是依着先天八卦里的几种变化而来”
苏留微微诧异,他目光不动,天子望气已经感受到了几人不明觉厉似乎探询的神情,只有程英的真切的看出了些什么。
心里越发笃定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小姑娘看的明白,杨过、黄蓉、李莫愁、小龙女、郭襄等人,或许在武功造诣上要胜过她,但是对于奇门遁甲先天易数之道,却拍马也追不上。
陆无双听的头大,完全不解其意,只艳羡道:“苏师兄,你的武功这样的高,不如教我这一门破尽天下万兵的销兵手啊,以后我也好不给桃花岛丢脸。”
小姑娘讨好似的甜甜微笑,苏留也失笑道:“你要学这一门销兵手,那也容易,只要你将门内奇门遁甲之术与先天易数融会贯通,我就教你也无妨,否则也只是看天书一般了。”
一想到那是奇门遁术,五行八卦,陆无双头都大了,面色一苦,秀眉一蹙,瘪了瘪嘴,道:“哎,那也只有表姐与大师姐有资格学这一门武功了,表姐,师姐,你们快些求师兄传这一门武功吧。”
世事之妙,也尽在此,苏留平静的看着脸颊酡~红的程英妹子,平素爽利冷静的姑娘,这时候也说不出话来,陆展元与程英虽然没有什么之间的关系,但是好歹也算是长辈一级的人物了,当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苏留坑死,使得神雕剧情完全的乱套,今日程英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苏留面前,也叫他想起了当年旧事,
其实陆展元这玩弄女人的渣男跟清纯见底的程英两人在人品上可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程英还是个美丽的学霸妹子。
黄蓉倒是知道轻重,轻叱了一句:“无双不要胡闹。”
料想这也不是桃花岛嫡传的武功,是苏留自己领悟的,以此遥敬黄药师,其实不好强求。陆无双讪笑道:“师兄不会归罪我吧。”
苏留摆了摆手,笑道:“师姐不必如此,我这虚实之道,确实是从桃花岛武功里得来的根基底子,当年黄师化剑于掌,创出落英神剑掌。”
“桃花门人皆知,落英神剑掌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然而五虚八虚,全都可变作实招杀伤敌人,其实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粗浅的虚实之道了,只不过我又加入了奇门遁甲要术,使得身法变动,微妙到了极点,瞧起来便似缩地成寸,横空生影一般,至于销兵手,也是依着先天八卦里变化创出的。”
黄蓉也是不明觉厉,她生性聪慧,但是读书颇杂,对于这些旁门之道,也只是涉猎粗通,能知道大概,有了郭靖之后,更是无暇去看这些,也只算是一个桃花岛特产的伪学霸,反不如程英妹子,对其中深层次的种种奇门道理,却还是程英要心无旁骛的深入了解些。
苏留问了几个问题,程英也能一一领会,甚至举一反三的提列出一些关键要点,叫苏留也微微讶异,心道这真是一枚可造之材,原书里没有展露头角,此时却希望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
两人就这样的交流,听得一众学渣云里雾里,杨过已经打起了哈欠,心里感觉也只有四个字“不明觉厉”!
其实纵然不解其中玄妙,苏留的虚实之道变幻厉害到神乎其神,众人也是知道的,销兵手更是直接破了黑水宗师萧千绝的天物刃,叫他含恨而死。
听得半响,都觉得枯燥,也好生无趣,只剩下苏留跟目光闪亮的程英还是在细细的说些什么。只言不提郭靖的事情,只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郭靖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杨过终于挨不住了,匆匆的告辞离去,眼下的局势,他也并不是闲的没有事情做,樊城一破,城里的百姓死伤无算,更多的是仓皇还是奔逃到襄阳城的民众,对他们而言,家园已经沦为地狱,这里也已经是人间最后的净土,只是一下子多出来不知道多少张嘴,也是麻烦。
樊城遭屠,鬼嚎神哭。
襄阳神鹰门的靳飞这个时候一点也没有昔日大侠的豪烈风采了,无论是谁,兵败被逐,都是这样的难堪的处境。
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了起码九成,靳飞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几个鞑子,双肩好像要跟自己的身子分裂开来,背后神鹰门仅存的兄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身披数箭,重伤者三人,每个人都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支撑他们往南奔逃的已经是一种强烈的求生信念,此时众人坐在地上**,就想要睡着。
背后的蒙古鞑子追的极紧,杀声震动,大宋的马军跟蒙古骑兵简直是天差地别,连番久战,给追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想来的这般的快,他心里幽幽一叹,再给他半个时辰,就能将兄弟还有自己的孩子带回襄阳。
只是天不假时,驱马亡命的奔逃,前边已经是一个村庄了,正要踏入村庄的前一刻,靳飞心底突然生起一股寒气。
唏律律!
村口一声骏马嘶鸣之声,接着拔马出来一溜的黑甲铁骑,身着鞑子衣甲,不是蒙元铁骑,更是何人?
“今日唯死而已!”
前后各有狼虎,靳飞强行运起真气,不顾自己经脉好似要撕裂一样的那种痛楚,怒喝一声“杀!”
整个个如飞鹰扑击,连杀数个鞑子悍卒,鞑子呼啸狼嚎,前后呼应,足有数百人,终于将靳飞围住,两边杀作了一团。
乱战之中,真气终于难以为继,神鹰靳飞断了一只羽翼,被鞑子一刀砍断了右臂,鞑子哈哈狂笑,靳飞却是血流如柱,翻身滚落在地,他九岁的儿子靳文打小跟他习武,惊呼一声:“爹!”
情急之下,倒是从马背上腾起,这孩子神鹰门的武功已经小有所成,神鹰门镇派神功鹰魂八大式之神妙,纵然是一个稚~嫩少年使来,威力也非同小可,这凌厉一爪,直接扣掉了那张牙舞刀的鞑子两颗眼珠子。
“好小子,英雄了得!”
靳飞大笑,伸出自己仅剩的左手封住了**~道,却突然觉得右足一痛,原来是一个鞑子将领似的人物,挽弓开箭,一箭透骨而入,将他钉在了原地。
兵破被俘。
靳飞被装在囚笼的时候,耳边好像响起了自己儿子靳文在喃喃呓语,“爹”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一对眼珠子也给那遭靳文扣掉的鞑子偏将剐去,两只眼眶里只有血黑色的空洞,惨笑道:“文儿,你怕了?”
儿子靳飞道:“爹,我不怕,就是好冷,好想睡觉,还想吃糖葫芦。”
靳飞空洞的眼里流出了血泪,他声音也有些颤抖,“还记得爹曾跟你记住的那一首诗么。“
“记得的。”
儿子靳文开始低吟:“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稚~嫩,但是靳飞听得心情莫名的安定下来,放声大笑起来。
这也引来了那个虬须元将的不满,他按马不前,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便有一个汉人给他翻译,解释说:“是岳武穆的满江红。”
岳武穆之名,谁人不知,这元将却是怒上心头,这汉狗反了天去!
啪!
一马鞭抽在了那个翻译的汉人脸上,翻身下马,脸色阴沉行至靳飞的囚笼周边,用一种野兽一样凶性的目光盯着他。
“痛快,够胆就杀了我。”
靳飞虽然瞧不见,但是耳朵还是能听声辨物的,长笑一声,倏地吐了一口血沫,正中这元将脸上,元将眼睛一眯,也不去抹,露出一个森然危险的笑意,道:“杀你便宜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儿子这般俊俏,献给皇族里作为娈童,也是大功一件!”
那蒙元将领用蒙古语说着恶毒的言语,周遭围着的蒙元悍卒各自抱肩冷笑,瞧着那元将露出危险至极的微笑,亲手折断了靳飞的仅存的双足单臂。
一声凄厉却不屈的惨笑回荡天际: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志常双足踏在这一片腥气的土地上,嗅到了一种的渐渐淡去的气味。
那是血气。
这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小村庄,相距樊城不远,他与苏留在乱军之中失散,无意游荡,也不知所去,惘然顿足到了此处,这里也好,李志常自哂一笑,较之三十万凶煞恶鬼一样的鞑子铁骑并立的中心战场,这里倒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此时也是春分时节,正农忙之时,他从田埂走来,迎着微冷腥气的风,却没有见着一个人在操~弄农活,心里也奇。
等他走进村子里的时候,日已将暮,田埂松软的泥地上也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村子里却跟这田地里的闲淡截然相反,李志常终于知道了空气里浮现血气的由来,饶是他心性修为超绝,心底也是蓦地腾起一股凉气,自心里冥冥而起,直冲天柱玉枕,浑身凉了个透。
遍地尸首。
鞑子还未远去,夜色将临,他们就地在村庄里放起了火,有急不可耐的便拉着村里妇女去发泄兽~欲。
他们是人么?
李志常静静的站在夜色里,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遇着了一群禽兽。
对待禽兽自然要不能温柔。
李志常甚至不曾拔剑,双掌随意挥洒,自有剑气****,如风雷迸射,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终于杀散了鞑子军队,那领头的虬须蒙元将领肝胆俱裂,还以为遇着了神仙妖魔,疯狂逃窜而去。
柳树青翠,柳树下的尸堆里,有个虚弱的声音在说:“在下神鹰门靳飞,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
李志常本想说“贫道全真李志常”,然而一想到自己已然入世,我已非我,终南全真有李志常李真人,到了山下,却不该再叫李志常道长了。
于是幽幽轻叹一声,没有回答,他已经听出了这个靳飞将死不远,一个人四肢尽折,元气丧尽,还能凭不屈的意志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都要死了,还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血肉模糊,却豪声笑道:“看不见尊驾杀鞑子的英雄风采,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李志常面色平淡,一如这空气静谧哀伤。
“爹,你别死,我好想吃一口襄阳城门下张老公公卖的糖葫芦啊”
靳飞怀里的那一个稚~嫩的声音微弱颤抖,里面却含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好像在这一瞬间碎裂。
靳飞大笑一声,道:“好儿子,爹不成了。你先送爹一程,这一遭杀了多少鞑子,早就回够了本,爹马上投胎,咱爷两来世英雄再见,还去杀鞑子!”
靳飞血泪横流,四肢折断,双目血洞,儿子靳文声音颤抖着、喃喃道:
“来世英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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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谁能猜中下一章的转折?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柳随风
送他走的,不是李志常,是神鹰门第三代传人也是靳飞的儿子靳文。
李志常看着他动作轻柔,右手已经给鞑子生生拧断,空落落的垂在身侧,只用左手握刀,咬着牙,鼓动最后的气力,一刀插~进了父亲的胸膛,月光洒在靳飞的胸前,那血像一个缺了口的池子一样往外冒,是妖诡色的殷~红。
“你叫什么名字?”
李志常低垂着眼脸,问这个倔强的孩子,他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足折断,右手关节被反方向拗断,原本清秀的脸颊高高肿起,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创口在往外边流血。
小男孩大叫一声,叫声里似乎有无限的愤怒,左手努力的去拔刀,只是他方才遭受痛殴折磨,身上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刺他父亲的那一刀,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此时再也握不住刀。
一声比鬼嚎犹为激烈的恸哭在夜里响起。
这一刻,这个如同炼狱的村庄好像已经凝固。
李志常环首四顾,瞧见了有老头儿倚着门槛斜斜坐着,给人一刀砍了头去,死前还保持嗮太阳的姿势,也有卑躬屈膝跪倒在地上,死前大小解都失禁的,也有手里持着木棒锄头,死前犹然怒目瞪视,眼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疑惑是惨遭**害的妇女,李志常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走在这样一片血里,有一种无边的黑暗将他包围,让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只用一种超然但是沉重的心情,将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挖好了坟墓,亲手埋葬。
一共埋下一百二十七位,连神鹰门的几位高手,还有那个遭受了非人折磨气息早绝的英豪大汉,拢共是一百三十九位。
月光寂寞的洒在了这一片染血的土地上,清冷的风从林间来,不知所去。
李志常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名字,但是今日之后,这个孩子只怕跟他一样,不想回忆起原先的名字了,这种痛苦,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况且是一个孩子,本该是在最天真的年龄,享受家庭带来的温暖。
“你父亲在柳树下死,你在柳树下生,以后你就姓柳,叫随风。柳树的柳,随风而去的随风,如果你不能为你的父亲报仇,便叫今日也随风轻去。”
李志常收回了双掌,他也是身怀了神照经的无上玄功,救靳文不可能,替这个孩子渡过这一关,还算不难。但是这个孩子清澈的双眼只是明亮了一霎,就黯淡了下去,看得出来,他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伏在李志常的背上,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
李志常自己是被丘处机路边捡来的孤儿,一直在终南深山里长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形象,是不是跟这些个横死的村庄里乡下农夫一样的平凡,还是与靳飞这样的江湖客一样的侠义豪爽。
毫无疑问那会是一种美好的东西,他憧憬,柳随风应该有的。
这种美好,本来也应该好好的保存,不能轻易的去破坏,现在却被蒙古铁骑无情的碾碎。
所以李志常坚定的朝着那些个狼狈奔逃的骑兵走去,他把柳随风缠在自己的背后,一步十丈,一如当日稳定,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两肩,月白色长衫凌风猎猎作响,宛若仙神踏月而来。
剑已在手。
通体玄墨的无常剑已经跳到了他的掌间,剑锋嗡嗡的鸣,好像是愤怒的嘶吼。
那些蒙古悍卒仓皇逃窜,但是一个都没有走脱。
这一日,月白衣衫墨玉玄剑破蒙元先锋三百人阵,引钦察营出动。
尔后白衫黑剑客破钦察营,斩首千余,蒙元震动。
由出世剑转入世剑。
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也与全真大道相悖。
与全真创教宗师重阳真人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王重阳当年是冲阵杀敌,与金人殊死相搏,几番起复,前半生也是波澜壮阔手执风云,等他兵败垮台之后,才发现自己所做不过是梦幻空花。
天下大势,并不会因为他一个人而做出他希望的某种改变,正如天道,可顺而不可逆。
于是王重阳便从天下这一个大棋局里脱身,入了江湖这一局,才有力压紫~阳真人一头,拥天下九万道众的今日辉煌。
他先入世,然后出世,看似超脱凡尘,其实连全真七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参悟大道。
李志常却刚刚与重阳真人相反,他前三十年出世清修,在苏留这个外来因素的影响下终于成就了先天大道,之后破而再立,以神照经坐守神台清明。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都说修道之人最是淡漠无情,李志常外表看起来确实是不近人情的那种冷淡,但是他心里却好像掩在深寒湖面下的火山。
柳随风在他的背上睡的安静,李志常松了口气,但是旋即蹙眉,浑身的肌肉一瞬间到达了一个玄妙节点,既不会太过紧绷,也没有太过放松,这已经是最适合爆发的状态。
此时已在汉水下游岸边上,只要过了汉江,襄阳在望。
但是有人找上了李志常。
理所应当的有人会找上了李志常,他一路杀伤了蒙元精锐铁骑不下千数,早已经引起了忽必烈的注意,既然已经被发现,自然是要派出高手来拿李志常。
汉水边上巍巍然而立着的是一个老和尚,一身藏秘僧袍,身材瘦长,只是双手合十,**汉水边上,远远的气机神识都已经锁定了李志常。
风吹水皱,同样的也吹皱了这个老和尚的宽广僧袍。
这个老僧好似晋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个老和尚与面前这一条汉江融为了一体,说不出的自然,足显这番僧手段。
李志常淡然笑道:“和尚你要阻我去路么?”
这临江而立的老僧正是帝师八思巴。无论是蒙哥在位还是忽必烈登基,八思巴都受到了相应的礼遇。
他不但是藏秘独一无二的活佛,身份还在金轮、红日等诸位法王之上,所以金轮、红日两位法王都接了旨意去杀郭靖,他却能独坐中军。
但是今日~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权势地位与义务,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帝师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先前在他的守护之下,给苏留万军从中刺杀蒙哥成功,对他的声誉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打击,声誉这种东西,重在积威,若是八思巴什么也不做,静寂修佛,那么很有可能他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有些人修佛也只是为了一个途径,这些人也并不是真正的放下。
近日遇着了李志常这样的癫狂厉害人物,少不得要请帝师出手,以无上渊博的佛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之折服。
但是见着了李志常之后,八思巴心里的震骇也并不比李志常要小,一个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必死的境地出来。。
领着藏秘僧众见着李志常的时候,眼皮子微微一动,道:“掌教真人原来无恙么?”
他没有否认当年与人一齐对他下了死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推脱也是没有意义的。只是眼下的李志常好似脱胎换骨一样,不但不受其害,反而气机较之数年之前,更加的凝定沉静。
如渊如海,八思巴借助这汉江才达到这一种境界,李志常自己就已经是长江大河。
李志常淡淡道:“帝师倒是微有小恙,如今我已经不是全真掌教了,我也不是那个李志常了。”
我已非我,我已忘我,五蕴皆迷。
自那一日冲阵之后,李志常遥遥的看见八思巴为苏留惊艳一枪击败,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不想八思巴今日几乎是恢复了寻常,这密宗的手段,果然了得!
八思巴道:“此地无路,李真人准备到哪里去?”
李志常依旧平淡说道:“原先是没有路的,我走过之后,汉江之上就有了。”
八思巴竖掌于胸,巍巍然叹息一声,道:“李真人要登萍踏水而去,只怕是不太现实,足下的这条路有逆天道,通向黄泉,怕是不好走的。”
李志常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吾剑所至,无所不能至也。”
风中他忽地弹剑高歌,歌声清远而嘹亮,震的这汉江江面都荡起了粼粼波光。
八思巴竖掌微叹:“回头方才是大道,李真人,你着相了。”
两人照面先打起了机锋,这也是僧道说话大不相同的地方,本身追求大不相同,但是彼此都有教养,即使是要给对方下绊子,那也是进行观察对手的破漏之处才好下狠手。
李志常微微一笑,抽剑遥指八思巴道:“请。”
一个请字,却不是客气,只是示意自己将要出手的意思,李志常果然出手,无常剑剑锋之上剑气凝练,有若实质一般,形成了一圈圈涟漪,向八思巴蔓延包围而来。
“原来李真人竟有大造化。”
八思巴垂眉叹息,语声之中,似有无限的怜悯可惜,李志常既然已经动手发难,他又如何会束手待擒,只见他双手竖在胸前,掐一个奇异手决,遥空一指,便与李志常的剑势相汇。
李志常剑势或如云天渺渺,无从捉摸,那八思巴的大手印便是山岳峙容,不动根本。
两人便在这汉江边上做这一场。
八思巴先受了苏留惊艳一枪,内伤尚未痊愈,此时便多有顾忌,密宗之中许多刺激生命潜力的手段便发挥不得。
转眼便已在百招之外,李志常忽地微微一笑,口中道:“着。”
无常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刺去,直接穿过了八思巴如封云闭月的大手印中,就在插在了他的双掌之间。
这一尊藏秘活佛身子剧震,忽地抬头看天,再垂首瞧贯穿了自己万法归一大手印的墨玉长剑。
无常剑似有灵性,长剑染佛血,剑身墨的几乎透明,但是呈现了一种诡异的淡紫色光芒。
八思巴憾道:“此前老衲还在后悔不曾带十六天魔同来,照着真人这一剑来看,来多少人都是一样。”
“挡我者皆可杀之。”
李志常随意的抹去了嘴边淌出的血,八思巴凝聚了全身气劲的八思巴印,如山岳之重,也并不好接,这一记大手印几乎打的他五脏震荡移位。
但是八思巴却还要更不堪些,他接了这一剑,知道自己再进一步,或许能留下李志常,自己却也只有死字一途了,这等付出远远大于收获的事情,做也无益。他微微笑道;“真人身具大气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不忘自己要走的路,诚然难得,不过逆天而行,着心也要遭了天谴。”
李志常道:“天若拦我,拔剑斩天。”
这话说的睥睨,不无自雄,与那个山上潜心苦修的李志常可不是一个人。
八思巴却似乎没有多少精神在听了,他的神念渐渐的涣散,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似乎感受到了李志常无法战胜,转身便去,忽然回身微笑:“原来如此,天象异数,不可测也。”
李志常环首四顾,八思巴去的极快,以他如今所剩无几的功力,其实也没有把握留下他。
寥寥四野,站着的也只有他一人了,他将先天功与那一股不灭邪气散入苏留体内之后,只修精纯无比的神照经,加上贺陀罗苦修一甲子的奇异内力,论说功力,并没有达到巅峰,其实还逊色八思巴一筹。
但是八思巴却败在了李志常的手里,这是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藏秘活佛,能知他**福,却不自知,也是可悲。
李志常临江而立,却不急着渡江,江面如镜,镜子里的人好像已经不是自己。
这个“自己”是在终南全真一心出世修道的李志常李真人,如今临江而立的的是入世的自己,李志常想到了自己叫靳文换了个名字叫柳随风,以另外一种身份活在世界上,自己好像也应该如此。
他摸了摸鼻子,忽地想到了苏留,那个白衣白发的踏雪而行的男子,正是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似乎八思巴口中的神秘的天象异数,说的也不是他,而是苏留,叫这个藏秘活佛顿悟当场。
不管怎么样,背上的柳随风轻声呢喃,道:“随风看见了,大叔好厉害,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李志常身子一震,仰首望月,月华一如眸光清澈,却好似照的他已经不是自己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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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谁是英雄?
公羊羽目光转冷,冷笑道:“嘿,说的极是。”
这时候,苏留道:“今日可真热闹,九如大师也来了么。”
岸边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响亮笑声,一个大和尚飞步如流星飒踏而来。
那和尚正是消失数日的九如大师,人还未至,笑声先到了,“苏小子,这样的日子,我怎能不来?”
风怜心里一紧,这个白发白袍俊逸邪异的年轻人便已经是一个非凡人物,加上一个武功不知多高的大高手天下第一剑,现在又来了个神相刚猛的大和尚,也不好惹。
以三对一的话,只怕是师父吃亏。她心里的小心思,梁萧自然是无暇理会的,梁萧微微一叹:“如此多的风流英雄人物,尽至于此,也不在当年华山论剑之下了。”
面临着这样多的高手,情况对他极度不利,樊城之战,他用蒙元宗师围斗五绝,今日风水轮流转,却是苏留领人困住了他。
梁萧几乎是陷入了必死之围当中,风怜不止一次用眼神示意他藉机远遁而走,梁萧却置若罔闻,反而笑道:“九如大师金刚三十二相是大成了么,了不得,少林佛门宗主也没有这样的造诣。”
九如大笑道:“什么宗主佛祖,和尚一棒子也打死了去,你个小鞑子,没有想到过今日吧?”
梁萧却似乎没有畏惧的心思,只是神秘一笑,道:“今日到也未必是我输却全盘。”
苏留笑道:“你置自身于死地,今日之局,已经必败,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萧悠悠叹道:“苏兄你是天下间第一等的人物,怎么还看不清这一点,眼下无论谁胜谁败,也只不过是在长草间留下几堆白骨,千百年之后,这些尸骨还能分出敌友么?”
众人闻言微愣,心里都有一种感觉,梁萧此人心思跳脱超俗,真不失为一个不羁的天才人物,与这样凌然人上俯视苍生的人物作对手,那也只有一句话来形容了:
难为知己难为敌。
八思巴却反而沉定了下来,肃穆庄严的面容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道:“苏居士,你说西昆仑必败,那也不见得。”
话音才落,远处蹄声如雷奔响,此地原本相距襄樊战场已经有一段距离,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犹如乌云压城一般。
领兵来的正是蒙元大帅伯颜与红日法王。
红日法王是忽必烈驾前第一高手,他到来,本身便能说明新皇忽必烈对此战的重视。
蹄声如雷之中,伯颜驱马而来,内着衣甲,外披缟素,双目红肿,杀气凛冽,以他的三军统帅的身份,本不该亲自涉险追击敌人,想是接到了萧千绝的尸身,
伯颜也算是梁萧的长辈,他握紧了手里的硬弓,咬牙道:“梁萧,你师公正死在此人手中。”
梁萧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微讶异的神色,打量了几大高手之间的苏留,却没有什么怒意,道:“黑水宗师当真死在你的手里?”
苏留却不以为意的平淡微笑,道:“是又如何。”
梁萧抚了抚自己的背上的阔长的剑匣,似寂寥无端,叹道:“你能杀的了黑水宗师,参想忘我本相的李真人,想必是将黑水宗师一生的苦修都化归己用了,我倒是小看了天下英雄,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风怜无限爱怜的看了梁萧一眼,这个睥睨四方雄豪的西昆仑才是她的师父。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掌控那一柄寄托了精绝剑族绝顶铸剑师希望的天罚神剑。
红日法王脸皮一抽,恭声道:“西昆仑大人能将我密宗一脉的大手印功夫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老衲也是心服不已,天下英雄谁人能出其右。”
他身材高大雄猛,纵然说些谄言,也是极真诚恳挚的,丝毫没有给人一种刻意讨好的感觉。
八思巴闻言,只是垂目微微一笑。
西昆仑梁萧是新皇忽必烈的结义安答,蒙元一国之中,谁人不知,加上他年纪并不算大,武功便已经是绝顶一流,日后前程多么远大,自是不用多说,红日法王与八思巴纵然同出密宗一脉,但是并不算是一条道上的,八思巴自幼便脱颖而出,进入蒙哥的视线,身为倚重,红日法王是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苦修,才换来的
梁萧神情淡然,毫无自矜之色,却也不否认红日法王之言。
九如和尚哈哈笑道:“老和尚忒不要脸,叫什么红日法王,我看叫不要脸法王更为”
红日法王面子挂不住了,脸色微沉,道:“怎么,老衲说的不对么?西昆仑大人先击破了你们汉人五绝中的几位,连郭靖都折在了”
公羊羽冷笑一声,道:“番邦蛮夷,哪里识得我汉人里的厉害人物。”
“哦,我只听中原有五绝高手,其余没什么厉害的高手,倒愿听先生高见。”
红日法王不无忌惮的看了公羊羽一眼,他听得分明,这位可是西昆仑大人的半个师父,一身武功自然是不同凡响。
公羊羽笑道;“中土雄才英杰,数不胜数,先有中原五绝,你个番邦和尚竟也知道,难得很,五绝之外,还有南派道祖张紫~阳紫~阳真人,谅你也不知道。”
红日法王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籍籍无名,那便是本事不济了”
他话未说完,苏留先嗤笑出声,红日法王知道苏留也是个不好惹的,心里不悦,阴声道:“笑什么?”
苏留哪将他放在眼里,自笑不答,不想梁萧却忍不住沉声道:“紫~阳真人确实是一代宗师,昔年与中神通王重阳号称南北两大道祖,也有过交手,互有胜负,只是紫~阳真人性子低调,故而声名不显。”
公羊羽蓦地狂笑道:“紫~阳真人那还用你个鞑子来说么?”
梁萧面色平静,道:“公羊先生,不如说说,这世间还有哪些英雄,也好叫我开开眼。”
公羊羽一翻白眼,冷笑道:“你要我说,我偏不与你讲。”
苏留莞尔一笑,红日法王却气的两眼发直,戟指叫道:“狂儒尔敢!”
众人看他神情激烈,还往前重重的踏出一步,如狂狮怒吼。
梁萧摆摆手,淡淡道:“中原人杰地灵,我孤陋寡闻说,见识浅薄,也只见过数位,五绝之中的黄药师,或恣意潇洒,风流绝世,却失一分霸气。”
这时候茫茫汉水之上,浮现一叶扁舟,舟上似有人在吹奏一曲碧海潮生的,卷起了惊涛飞浪,便如雪沫一般。
却道谁家玉箫暗飞声?
桃花程英此一人。
来的正是一袭青衫的程英,人若有情,那曲便也有神了,神意合一,才能点中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也激起人心底潜藏的情感。苏留听过不知道多少美人抚琴奏箫,有圣姑任盈盈的哀怨琴声,也有天香楼的天香国色绝阵,论说音律之美,其实都已经到了极致,只是程英胸怀宽广,格局取意却比任盈盈与其他高上了一筹。
场上众人忍不住闭上了双目,双手垂立两侧,指尖轻点自己身侧,静静的去感受那一种无形之中将人的心神都引领进去随着潮起浪灭的那种美好感觉。
只是程英曲调突地转折,犹如万丈高楼平地起,箫声愈发的急,却更让人感受到那演奏者箫声中的激烈昂扬,众人眉目一跳,这才恋恋不舍的在这一种美好的物我两忘之中醒来。
红日法王密宗崇尚苦修,要修得心如坚铁才肯干休,对于这种音律外在的享受,天生就有一种自然排斥的感觉,只是程英这一曲,却是合乎自然之道,半点做作也无,真叫他感觉心神清澈,忍不住道:“这个女娃子是哪家弟子,真是个不错的种子。”
所谓的知音识人,一个能演奏这样的箫音的人,一定是心灵纯粹的人。
红日法王这句话连公羊羽都没有反驳,这狂儒也自微笑颔首,远眺英气俊美的程英,隐有所悟。
苏留摇头笑道:“这便是东邪黄药师门下最小的弟子,也是我的小师妹。”
此时小舟将近,程英纤柔的腰身一拧,使一个身法,轻巧的旋落在了汉江边上,站在苏留身侧,叫了一声:“师兄。”声音脆生生如珠落玉盘,看得众人一眼,接着便倾首在苏留耳侧说些什么。
梁萧也不知苏留竟然是黄药师的弟子,长叹一声,道:“原来是我看错了黄老邪!”
红日法王闻言一愣,竟然说不出话来,想想也是无话可说了,黄药师一个徒弟是翻手云覆手雨的神通侯,一个小弟子也是这样神意纯粹的英才。
连西昆仑都不敢再有半点轻慢,何况他!?
异族美女风怜奇道:“师父,这个黄药师能值得你这般推崇么?”
梁萧神容戚然,似在想那一袭青衫横箫如剑而笑,失神道:“他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是一心求死,黑水宗师萧千绝也留不住他的。”
红日法王点了点头,道:“黄药师确实是个人物,不过北丐洪七公,当称得上掌力雄厚,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了。”
洪七公那一日死战之中,先中了欧阳锋的五行毒掌,实力大打折扣,却给天罚剑一剑刺杀,死的可算憋屈。
苏留笑道;“七公豪气当头,能教的出郭靖这样的徒弟,便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确实师承上一任丐帮帮主洪七公,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梁萧默然半响,道:“七公虽然为我天罚所杀,却也是个大气象的英雄人物。”
红日法王有心要借七公之死,来嘲讽中原武林,却不想梁萧也十分的看的起七公,只皱眉道:“胜负已定,说什么都是没用,七公气象再高,武功也是不如他人了。”
风怜却抢白一句道:“大和尚,你错了。”
给这样一位美人给生生的截断了话头,红日法王心里憋闷,却知道这女子是西昆仑大人的徒弟,也不好发飙,打了个哈哈道:“怎么说?”
风怜正色道:“师父说过,两人论武谈道,第三流者,比的是武功招式精巧如何,第二流人物,比的便是功力精深高低,至于第一流的人物,便看胸襟气象如何。”
“洪七公能教导出郭靖郭大侠这般人物,自身已经是极了不得的了。”
红日法王正想反驳,却想不出辩白的话来,无论说什么,都只是暴露自己的气象胸襟不足,反为人笑,他只好哼了一声,道:“那南帝也死在慈恩大师铁掌之中,却是年岁渐大,虽有气魄,毕竟武功的渐渐的趋于没落,也禁不得什么事了。”
他却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并不把话说死。
苏留摇头道:“南帝昔年是大理皇帝,放下了这一国之君的尊荣称号,后为度化铁掌帮的帮主,也便是慈恩和尚,生受了他一连一十三重铁掌掌劲,便是这般的掌劲,你且看着。”
说话之间,苏留便已经动手,举掌如泰山九重,压顶而来。
反手一掌,撕裂倒覆风云,打破气流,竟有龙吟之声。
好一个威猛无俦的铁掌掌劲!
红日法王心里警醒,不敢怠慢,双足稳稳扎住,双手掐奇异的手诀,正是大手印里的厉害手段,蓦地相迎,结果却叫人大跌眼镜,密宗诡秘的大手印,居然挡不住这平平递进的一掌。
砰!
一声霹雳也似的震响轨后,红日法王身子一晃,受劲不得,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稳住之后,经脉便似乎给烈火焚烧了一般,说不出的痛楚。
只是一掌,仅仅只是一掌!
密宗护教红日法王便已经是苏留的手里吃了大亏!
只从细节之中,得见大处。
红日法王虽然只退了一步,却等于是功力不如苏留来的精纯雄厚,这一点尽管他自己心里不忿,还不愿承认,众人却是心知肚明。
他连一掌都受的勉强,一灯大师却连吃了一十三掌,叫人想也不敢去想,真是人间慈悲之至!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黑天书
西昆仑梁萧眸中精光一闪,道:“五绝之中,尽都意兴豪烈之辈,西毒诡诈,却少了几分风采,在场的公羊先生,堪称天下第一剑,创下的太乙分光剑我是崇慕已久,九如大师的金刚三十二相,快要修出了本相,也是一位人物,至于东岛岛主释天风,虽然浑浑噩噩,却不失为一位真性情的宗师人物,与全真教周伯通都是痴心武道的前辈人物。”
众人听得梁萧如数家珍,居然对天下各家宗师都知之甚详,心里暗暗称奇。苏留道:“看得出来,你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分香剑客楚仙流,一剑破甲六百六十六,当也在诸人之列。”
梁萧凝声道:“那确实已经是超乎人力的一剑,只遗憾不曾一见。”
“楚仙流,九如大师,公羊先生,郭靖郭大侠,黑水宗师,释天风,中神通仙去已久,老顽童补上这个位置,或称中顽童,合称中原五绝,此谓之天下一十一绝。”
风怜奇道:“师父,你武功独步天下,难求一败,怎么不把自己算在其中么?”
梁萧看着苏留,缓缓道:“既有如此一十一绝高手,其余慈恩之流,心智蒙蔽,便上不得台面,至于密宗的几位法王,都是隐修世外,只为了伐宋出关,并不问江湖之事,所以便也不算了,只有我与苏兄,将超脱世外,至此再无羁绊。”
苏留挑眉看了他一眼,梁萧也正看着他,目光奇异,像是在看一件叫他极感兴的完美事物。他话里的超脱世外,似乎还别有所指。
梁萧轻抚剑匣,道:“世事弄人,真可惜了。”
苏留道:“可惜什么?”
梁萧叹道:“我们说不定可以成为相知莫逆的朋友,但是你却杀了我的兄弟朋友,将这一种可能给扼杀了,你我之间,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做对手可比做朋友有意思的多了。”
苏留长笑一声,道:“我从风雪中来,其实本意也只等这一战来验证自身武道,中间横生了许多枝节,今日既然遇着了,只希望你能给我带来足够的惊喜。”
此时他的神情也渐渐的肃穆起来,与黑水宗师萧千绝一战之后,他隐隐的觉得自己的经脉**窍都已经已经圆满充盈,丹田气海也是凝气如液,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到达的巅峰极致,距离洞玄上三品境界也并不太远。
这也是苏留的积累深厚,常人习武兢兢业业苦修,也只为了有所寸进,哪有这般际遇,所谓的“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就是这么个道理。
越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苏留反而越发的坦然沉定下来,他有一种心灵本性上陡然出现的直觉,似乎与梁萧的这一战中,所遇着的困难问题都将能得到解决。
梁萧面色依旧沉静,红日法王先吃了一亏,倒是心下不忿,人往往是极容易钻牛角尖的,越聪明越执著的人便越是如此,他适才在苏留的手里吃亏,当时心下震骇,缓过气来,便觉得苏留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梁萧还未寸动,红日法王已然站不住了,身如利箭穿空射~出,口中叫道:“老衲先来称称你的斤两!”
但见得他双臂一振,须眉倒着扬起,红黄喇嘛法衣猛地一展,看起来便似他整个人都变的雄壮威武了几分,这红日法王的掌上功夫,倒真有独到之处。
双掌原本竖立胸前,突地结一个玄奥莫名的手印,缓缓的推来,印来的手掌开始时并无异样,速度也并不快,但在即过来那眨眼的工夫里,手掌由自转红,由小变大,裹挟了风雷之势,将苏留罩在了里边。
八思巴轻叹口气,自语道:“红日法王的大手印功夫果然已经是门内第一了,大金刚轮印给你修到这种境界,真叫人叹为观止。”
九如和尚冷睨一眼,目光中也闪掠过一丝讶异的神色,倒似没有想到这么个暴躁的大和尚也有这样的造诣。
凶猛的气劲扑面而来,苏留目光沉冷,斜斜挪移了几寸,几乎是擦肩避过了这一手。他对红日法王的气劲也并不觉得陌生,当年李志常全真论道,想必密宗也有参了一脚,这一道气劲,便是不死劲中的一种真气。
众人都不动手,只看着红日法王来寻苏留晦气,倒不是九如等人不出手帮衬,只是公羊羽对梁萧没有好脸色,对苏留也未必就没有芥蒂,九如和尚倒是不信红日法王能战的下苏留。
“不敢硬接么?”
红日法王须眉怒~张,蓦地狂啸一声,纵身点足飞掠扑来,外狮子印转内缚印,一甲子的苦修,精通了九字真言,才造就了密宗这一位绝世战力。然而天子望气术施展之下,任何精微的变化都逃不得苏留的眼中,他眸子里的黑紫之芒越来越亮,梁萧无意之间,抬手瞧见了苏留摄魂的目光,剑眉微皱,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数个呼吸,苏留便已经退了七步,红日法王步步紧逼,眼见得将苏留逼~迫到了江边,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奋掌将苏留打落江中,苏留身子陡然一震,似乎挣脱了某一具看不见的枷锁。
苏留直视红日法王,定定道:“原来如此!”
千万种思绪涌现心头,眉心却突地一热,终究化作了一点本性灵光。
此先他初得北冥之时,创出了这一门神功,合乎道理,损人补己,曾经更是没有底线的想过,若是能动用这一门神功,仿照天下第一里的铁胆神侯朱无视,汲吞天下习武之人的内力,那将是何等的可怕?
不过这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了,后来苏留试验发现,那些二流高手练就的内力,本身便是驳杂不精,即使吞汲再多,那也只是气血大壮,同时却给自己种下祸根,此行智者所不为也。
只有像红日法王这种近乎是苛刻苦修,心灵几乎保持了纯澈走出了自己道路的高手,那一身打磨后精纯的内力对他才有些吸引力,不过到了如今,苏留知道自己这一门神功又再生了变化,除去如常吞汲红日法王的一声内气,自己若是心念一动,寻着了机会,还能将自己的一缕气血凝机送入红日法王的体内。
任凭那一缕根本无从察觉捕捉的气劲乱窜,冲击他的奇经八脉,那便是跟天龙里的生死符有些类似的功效,若是潜入他周身隐脉潜伏起来,偷食天机造化,那才阴霸毒烈!
源源不断的自红日法王体内提取内劲,这种被他汲取回馈自身的力量的方式与苏留记忆里一门的武功颇有些相似,便恶趣味的称之为劫力!
紫冥神功也可以正式更名为《黑天书》!
红日法王犹然狂笑不绝,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苏留的试验品。
其实论说武功,密宗之中,确实是他压了金轮法王半筹,金轮法王死心沉修龙象般若神功,却不解九字真言才是密宗一脉最精深奥妙的武功。
红日法王一路的高歌猛进,只将沉思不定的苏留视作了案板上的鱼肉,自可恣意打杀。
梁萧看到此处,脸色阴沉,忽地垂目不看,风怜时刻关注自己师父的神情变幻,眨巴眨巴明媚美~目,问道:“师父,怎么不看了,这个红日大师好厉害的武功呢。”
梁萧嗤之一笑,道:“没什么好看的了,红日法王自不量力,苏留足下走奇门步法,始终绕着那一个小圈子奔走,其实还留有余力,胜负便只在这十招之内了。”
风怜心里不解,分明是红日法王强行压制了苏留狂攻猛进,怎么成了苏留占据了主动优势,却听得红日法王面容肃然,作佛门狮吼,一圈淡淡的气波四周散开。
此时他也已经知道了厉害之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双掌倏抬,变化不定,由智拳印转作了宝瓶印,之后再转日轮印,劲气排空,竟如一轮辉煌无比的红日猛地升起,照耀世间,叫苏留无从遁形。
只是程英妹子却傲娇的轻语一声:“很快就能知道虚实之道的厉害了。”
便在这红日当空荡涤凡尘的时候。
苏留蓦地动了,轻轻一起,却如雷霆震动,瞧着又似不曾动作,站在了原处。公羊羽眼睛一亮,笑道:“虚实之道?原来女娃子说的是这个,妙的很!”
若说世间还有一人对兵书战阵奇门遁甲之术的研究了解不下于黄药师的,那便也只有狂儒公羊羽了,场上大多人只看一个热闹,他却是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的厉害之处的。
红日法王从来不惧与人対掌,都是他人见他九字真言,便自动跪地不敢与敌,当年凭一双肉掌使九字真言手印一步步登上了法王的宝座,掌劲推动了一堵气墙,掌劲还在一路的走高之中,要将一切都挤压的爆裂,只是他没有想到苏留整个人却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心里杀意滔天而起!
九字真言结印铺天盖地!
下一霎,苏留身子竟然主动的出现在了他的掌前数尺之地,他甚至可以看见苏留白发被他掌风激起,往后飘掠!
毫不犹豫,口中狂喝一声,须眉荡开,掌劲瞬间催到极致,一吐。
苏留的身影毫无悬念的给他轰散。
但是下一刻,苏留突然出现在红日法王的身侧,这里是视线不及的死角,红日法王只觉得自己右手手臂一麻,传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当真沛然莫御,他身前一掌已经收不得势,拼着受伤反噬的结果,反手回掌横于胸前,与苏留的手掌相对,拼斗起了内力。
轰!
苏留脑海里灵光一闪,打入了一缕真气进入疯狂催劲的红日法王体内。
梁萧嗟然一叹,公羊羽瞧着便冷笑道:“小鞑子,我瞧瞧你是多么的出息。”
他长袖一震,通体青碧色的青螭软剑便已经出鞘,他是创出归藏剑与太乙分光剑的绝世天才,手段自然是非同小可,软剑本身柔软无度,翻折不定,但是在公羊羽的手里,青螭长剑却化作了昂藏舞爪的青碧长龙,直取梁萧。
这青螭一剑乘风而来,正是归藏剑里的巽剑道,巽剑从风乘云,不知所起,在公羊羽使来,却如同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剑气纷纷如丝缕状,每一道剑气都有切金断玉的可怕威力。
风怜瞧着美眸睁大,似为这一剑之神而震动,忽地想起了什么来,激动大叫道:“师父,这是前一代神剑,新神既出,旧神当陨。你用天罚断了它!”
新铸的神剑当折旧剑,这也是昆仑山下精绝剑族的规矩,铸剑大师欧龙子一生铸剑并不多,但是每一剑都是绝世名剑,公子羽手里的青螭,梁萧手里的天罚,都是出自他手。
如今天罚既出,青螭当折。这也是神剑终落的宿命。
梁萧平静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取下了剑匣,身前狂风骤卷,他却信手一拍,一柄微带了锈迹的长剑倏地跳了出来,落在了梁萧的掌间,气劲一动,天罚剑剑上铁锈突然消失,出现一片耀眼的紫色,烂若云霞,隐现星文。
长剑转处,紫光闪耀,登时形成了一片火烧云也似的屏障,将青螭剑拦了下来。
好不玄异!
公羊羽目露异光,却嗟然叹道:“欧龙子大师的神剑竟然落在你个小鞑子手里,空使之蒙尘。”
既然用巽剑藏锋,梁萧心念一动,便使了离火之象接这一剑,火藉风生,更显得这一剑霸道无端,无可阻拦。
两人都是精通这先天八卦剑道,归藏剑之秘,化归天下万物,衍生无数变化,两人手里的长剑似乎化作了
九如大师长笑道:“老和尚,咱们也来过几手!”
他问的自然便是这仅剩下的八思巴了,八思巴面色肃然,竖掌于胸,道:“善,这便领教金刚神力的厉害了。”
战团三分,看的风怜与程英眼花缭乱,每一位都是当世超绝的高手,使的手段全是神妙无端的杀手,然而几人却不再多做纠缠,这一战的胜负也分的极快。
苏留对上了红日法王,只是在他的身上试验自己新得劫力,红日法王看似气势雄浑,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抵御不得。
八思巴与九如大师两人战不过三十合,九如大师便纵身后退了数丈,只见得八思巴忽地失去了全身的气力,跌坐在地,平静的面容上浮现的是一种无边的萧索神情,失神道:“世间还有这般巨力么,金轮师弟龙象神功第十二层,怕也不如你金刚神力大成!?”
这位蒙元绝世天才出山,先挫于苏留之手,再为李志常所伤,最后又被九如大师教育,可说心如死灰。
九如大师笑道:“你先受了伤,我败你也不显手段。”
此时的苏留却微微皱眉,黑天书的劫力掌控却还是使的过了些,这劫力送入人体隐脉,不同于真气行运于奇经八脉过重楼周天,隐脉拢共三十有一,隐合天数,可分三垣二十八宿,依照诸天列布,但是隐脉之中却也不是一帆风顺,许多曲折奇险,劫力流转之处,红日法王身周似乎有无限的吸引力,要将苏留这一道劫力给牵引进去。
两人看似对掌拼斗内力,凝立不动,其实是以红日法王的身体为棋盘,在做一场博弈,红日法王的心意坚韧至极,受了这一股诡异的气劲,就要退却,苏留却一狠心,源源不断的将内劲转作黑天书的劫力,送至红日法王的体内。
红日法王一方面他感受到自己真气正飞速的流失,一方面却又受了劫力的影响,好生奇~痒空虚、痛不欲生,只有苏留度入的劫力才能稍稍缓解痛苦。
众人看的惊疑不定,只见红日法王双足一震,低沉嘶吼一声,身上竟然陆陆续续透出些紫红色的诡异玄光,叫人见之心惊。
此时梁萧与公羊羽也即将分出胜负,公羊羽虽然袖间青螭绝利,足下踏九九归元步,穷尽变数,但是梁萧天罚剑却是寄托了欧龙子大师敢与天争的不灭精神,此剑代天行罚,即使他身子不动,剑势也如长虹贯穿,势不可挡。
公羊羽心里凛然,这才知道一别经年,梁萧的手段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身子拔地点足,归藏剑冲霄而起,剑势凌空而落,恰似万古凌霄一羽,空灵无极,剑气生生不灭。
一直凝立地上的梁萧右手按剑,斜斜指天,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双脚却沉重的在地上踏了一踏,动作轻缓,但是好像踩在了众人的心灵鼓点之上,叫人心灵悸动,下一刻,他整个人就飘然而起,好似凝立在空中一般。
十方世界,横空移形!
半空中,公羊羽青螭剑蓦地爆发出无边的剑影,清戾如鹤鸣,不绝于耳。
“一剑横天百世空!”
梁萧却长吟一声,天罚指天,中宫直进一剑。
只一剑。
这一剑的速度其实不快,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出剑的轨迹,但也只有凌空出剑的公羊羽才知道这一剑的速度已经是超脱了速度的极致。
这一剑起,横空斩天,已成~人剑相御之势,分不清是剑势牵动人起,还是人使剑冲霄而去。
一人一剑,在空中无分彼此,说不出的和谐。
空中紫电剑芒大盛,简直叫人睁眼不得,但是绝对没有人愿意放过这样一场惊世剑斗,当空剑鸣轻响一连响了不知道多少下。
“好手段!“
公羊羽长笑声中,如乘风御虚,青螭剑绕着空中旋了一周,剑起如千百道浅碧色的华光经过苍穹,那夺神炫目的光彩闪耀得人眼花缭乱。
这便是归藏剑的无上奥义。
归藏一书,囊括了天下万物,而先天八剑,更是融汇了先天八卦剑道,幻化天地万象,无所不容其间。
自然,这一剑的威力并非眼花缭乱这么简单的,只要被那挥霍纵横的光茫沾上一下,也仅需一下,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
公羊羽使出这样的剑意来,当真是叫伯颜心里生起一种膜拜的想法。
突然,全场暗得一暗,只见得梁萧微冷一笑,一道亮赛烈日般的紫电剑芒闪过,带着万丈清冷,一点寂寥,刺入了天穹浅碧色剑芒之中。
那一层青碧色的华光陡然收敛,青云遮顶,竟然也被天罚紫电一剑斩破,公羊羽剑气愈发的急,归藏剑卷动风雷,居然也拦不住这一道紫电疾闪。
众人已经纷纷掩目,既忍不住要去看两人谁胜谁负,却又不忍再看,这种心思十分复杂。
铮!
这一声震撼人心的剑鸣之后,天高云渺,万物重归于静寂。
剑气****,将整个地面都刺的千疮百孔。
梁萧与公羊羽依旧相对而立,只是公羊羽手里的青螭长剑铮地哀鸣一声,突地断作了两截。
天罚一剑,破尽万物归藏。
梁萧很大一部分的武道根基便在这归藏剑之中,今日能破了归藏剑,那便是自身的武道修为确实超乎公羊羽,可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剑出昆仑,其锋披靡,可折天下剑。
风怜眼里全是崇幕的神色,喃喃道:“新神既出,旧剑当陨。”
公羊羽怔然收回了断剑,心情复杂,沉默了半响,才道:“你武功到这般境界,也再不用谁来提点你了,是非对错,自己也该清楚,只希望你对得起欧龙子的天罚神剑。”
傲气如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叫相识之人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九如嗟然一叹:老穷酸几乎是将自己的自尊心都踩在脚下践踏了。
所谓的狂儒,并不是一味的狂放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那不叫狂,只是自大的白~痴。
对于武功才情确实要胜过他的人,如苏留如梁萧,公羊羽心里也都抱有一分起码的钦服。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不足与外人道也。
公羊羽折剑之后,双手犹然颤抖,只不过他极快的将双手拢在袖里,青衫长袖之间有微微血迹渗透而出,却一副不准备再出手的样子了,任凭伯颜手下的彪悍血勇的神射手将手里的长弓对准了临江而立的自己,哂然一笑。(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起手撼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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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狂儒既然为梁萧所挫,伤的定然不轻,那一十三个如众星分列的铁卫杀气凛然,直冲云霄。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伯颜却举手下令,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江边的几人,只这数人,已经是这天下间最强大的一小撮人了,尽管他是三军统帅,拥兵数十万,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自己的师父萧千绝,亦不曾看的起自己。
江湖弟子江湖死,伯颜突然能感受到自己师父萧千绝的心境。
他不顾属下的劝阻,慨然下令:“今日是江湖事,那就江湖了之,用江湖的规矩来解决。”
铁卫副将心里大急,道:“大帅,我们人多势众,眼下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对方又有一顶尖战力受伤,又何必与他们讲什么规矩?”
伯颜突地问道:“我问你们,他们若是要走,你觉得凭你们能追上么?”
副将一愣,扫视一皱,在场众人除去两个辈分较低的女弟子,无不是轻功超绝之人,若是他们有心提防,便是万箭齐发,也难伤到半分。
“我们有西昆仑在,今日要输,却也难的很啊!”
伯颜自信一言点醒了众人,帝师八思巴虽然小输了那九如和尚半招,却是受伤的缘故,西昆仑大人方才的一剑横天却斩断了狂儒公羊羽的青螭长剑,说不尽的峥嵘意气,叫人士气大振,这数千人纷纷捶胸擂地,声势极为盛烈,正为西昆仑打气。
情况最诡异莫名的还是红日法王,他与苏留依旧保持着对掌拼斗内力的姿势,只是浑身蒸腾起黑色的气息,身子也一动不动。
“不好!”
梁萧收剑入匣,静立了半响,双目之间陡然神光暴涨,轻飘飘的一掌推出,正拍在红日法王的肩膀上,众人见得红日法王雄壮的身子剧震,却不知道为什么梁萧突然对自己人出手,做这个在众人眼里愚蠢到了极点的举动!
不过梁萧不但不蠢,反而比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要聪明,他有自己独特窥伺敌人气机的法门,能感知到对方气机运行任何一个不和谐圆满的地方,再施加重手狠狠打击。
此时他已经看破了苏留的与红日法王之间诡异的联系,等红日法王脱开了苏留的双掌,才现出端倪来。
只见红日法王雄伟至极的身躯不自觉摆一个密宗修行的姿势,五窍之中却汨汨的流出浓烈的黑血来,犹为诡异的是嘴角竟然悬着一抹淡然喜悦的微笑。
梁萧心下一沉,运劲凝心的感受,却发现红日法王体内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真气蛰伏,等他再催劲一探,红日法王突地双目睁圆,目中犹有残血,猛地反扣住了梁萧的手腕,他这一双手,起码扩大了两倍有余,血管都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就像是巨人手掌,却更加血红可怖,这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双手!
好似他那雄伟的身子里有一个无底深渊,将他周身一切气血都牵扯进去。
众人心里生寒,梁萧心里也微微一凛,双掌运劲,将他震的飞退出去,才摆脱了这一个黑洞的纠缠,心里却想:这绝对不是密宗的手段,苏留究竟对红日法王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不动声色的开始从头到尾审视苏留,隐约的感觉到了其中不和谐之处,似乎是红日法王身上不断有黑色丝丝缕缕的气劲逸出,汇聚在苏留身周,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大茧,将他整个人都包裹里了起来。
“岂能叫你如意?”
梁萧目光一凝,双手连动,撮指成刀,正是黑水宗师萧千绝的得意绝学天物刃,运之手掌,便连血肉也可化作刀剑,这等神功绝学,今日在梁萧的手上再度重现人间,他十指交错连弹,刀气不绝如丝如缕,将苏留与红日法王之间诡秘联系着的黑色气芒切割殆尽。
红日法王无力跌坐在地,身形萎顿,眼见是气息将绝了,他五窍残血仍然流个不止,死前双目睁得滚~圆,好似见着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发生。
“竟然将他汲成了一具空壳,你这门魔功,倒也了得。”
梁萧冷哼一声,双手一动,左手刚劲,右手却使个柔劲,以内力为弓,崩地射~出,吹秋毫射微尘,无形气箭登时朝着苏留攒射而去。
程英神情一紧,正待出手,却给公羊羽拉住,肃然道:“静观其变吧,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
程英这才沉定下来,诚然如此,苏留身上发生的事情,几乎就是奇迹,确实不能用常理来揣度。若是连他都遇着了险境,那自己便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没可能救他出来。
无数气箭飞射,击在苏留身上,却没有叫他受损分毫,只是那一层黑色大茧突地崩裂。
苏留眸中紫光一闪,道:“红日法王也只是开始,你来试一试么?”
两人目光电射,如绝世神兵,锋芒毕露。此时天象陡然一变,汉江之上黑云滚滚翻腾,一眼看去,天穹已然转作了一种深沉的黑色。
“来分个高下!”
梁萧长笑一声,点足飞身攻来,双手化诸天星藏,落拓潇洒之中,暗藏了玄机。
“是星罗散手!”
风怜双目之间绽放无边异彩,道:“这一门绝学可以摘星拿月,是天下顶厉害的武功了。”
苏留的一号拥簇者郭二小姐没来,程英却是个淡泊的性子,只淡淡道:“也没有什么的值得挂怀的,这门武功罗列周天星斗,也难及得上我师兄万一。”
风怜气的美眸瞪圆,却见得苏留与梁萧身影急旋纠缠作了一团,那无比玄奥的星罗散手也给他一一接住,气劲蓬动,空中不时地传来一声声霹雳也也似的轰响,苏留确实也没有怎么的吃亏。
不过此时梁萧有“和谐之道”,苏留也有天子望气。
两人无时不刻的在观测对手的破漏之处,每一次出手,全都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苏留一时之间无法窥伺梁萧的谐道流转,梁萧却也不能看穿苏留的通神手段。
汉水宽阔,无风无浪,但是在两人纵身汉江之上,各自施展轻功,宛若登萍踏水一般。
凝立江面之上。
公羊羽都抚青螭断剑长叹,道:“此前绝无如此一战,自此之后,怕也是难见这样一战了。”
九如大师亦是叹道:“两人确实都是绝对天骄,老穷酸,你说谁胜谁负?”
公羊羽摇头笑道:“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两人都有一门料敌先机的本事,还在我万物归藏之上。”
他也是后发制人是行家,一看便知个中曲折,苏留的天子望气术,梁萧的和谐之道,确实都隐合天道,自然而发,无可捉摸
突然间,梁萧神秘一笑,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沉入了汉江水面之中,江水激荡,浪花哗哗的响,只是转瞬便平息了下来,跟梁萧这人一齐消失的无形无迹,好像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九如皱眉道:“有古怪!”
程英机警的瞥了眼伯颜一众,发现这些人早已经心神激荡到无法自已,这一战带给他们的震撼,委实过大。伯颜突然心里有一种明悟:武功竟然能练到了这个地步,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
先前他还以为楚仙流一剑破甲六百六十六是军中讹传,但是此时他相信了,也只有亲眼见到了这样无穷无尽的雄浑力量,才叫他心里颓丧若死。
手掌百万兵,都不过是外力,虚妄的繁华,苏留与梁萧这样的人物,百万军中也能来去自如!
程英道:“师兄曾说过,海底有暗潮阻碍,在海底练掌,事半功倍,梁萧是看出了水上胜算不足五成,便要潜入水中,想必是还有秘手杀招的,不过在师兄面前,一切的算计都只是白费心机而已。”
她一袭青衫,当着几大高手的面,也能侃侃而论,思路清晰的很,叫公羊羽都侧目多看了一眼。
八思巴也有一种奇异难言的心思:西昆仑天资横溢,已经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想这人却更加了得,难道真是神仙转世么?
汉水江面上有一道冲天水柱腾起,轰隆隆如雷震响。
苏留一声长啸,飞快的投入了江中,大有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追上与梁萧一分胜负死活之势。
梁萧人在江底,却以一种极其玄异的呼吸方法,似将自己的全身上万个毛孔,全都化作了勾连天地的通道,竟然能保持自身沉定,似定海神针一般,任凭暗潮汹涌,他也如履平地,不曾动摇半分。
翻手一掌,似乎能将内气与水力合而为一,那一道蛟龙出海一样的水柱,便是出自他手。
苏留却沉入了水底,双手一并,忽地化刀,登时便有一道黑色的刀芒透掌而出,梁萧连虚凝结水柱如龙,苏留这一刀便将这一道白炼蛟龙斩做了两段。
只不过虽然斩断了这一条蛟龙,苏留心里却突地一凛,此时的梁萧好似晋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这种感觉他自然不会陌生,这是强置自身于险境之中才有的心灵顿悟,往前踏出一步,往往就能参透玄奇武理。
苏留如何会给他机会,虚空一动,身前的暗潮自动朝两边分开,即使是在这样无限阻力的环境之中,也是进退自如,劈浪席卷游动。
梁萧双目之中神光一闪,双掌掌劲融聚了江底暗流,渐渐化作了天河滚滚震荡的气象,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他这一掌气势宽宏,但是却没有一点错漏之处,
两人身形如龙,一来一去,进退不期,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或拳或脚,气劲足以开山裂石,但是处在江底,四周全是海水,除去了两人眼中的光亮之外,几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伯颜即使运足了目力,也瞧不真切,挥手叫来左右,将不知道哪里得来的一大袋明珠倾倒江水之中。
叫人看的几乎痴了——
江里一点点光亮渗下,只见得江底下苏留与梁萧已经斗到了炽烈之处,两人移形换影,全然没有受到暗流压力的影响,动作快如浮光掠影,叫人忍不住去想,在江底已然是减弱了几分速度,还能这般迅疾,若是到了岸上,那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想也不敢想。
公羊羽等人也是意兴萧索,几人自此才对两人彻底服气。
种种秘招杀手,简直是匪夷所思,两人身影交错,拳掌互换之间,气劲震荡,真不知发出多少水柱,江面上却有水柱腾空而起,轰鸣震响,但是底下动静不显,却是泥沙席卷,盘旋两人形成了一条狰狞巨龙,这也能化作一种杀人手段。
苏留淡淡笑道:“你又有新的感悟,这手段确实了得!”
难得有苏留看得上的人物,这种赞赏的心思只是一闪即逝,苏留心灵再次恢复了沉定。
江底之下,与岸上却是大有不同,说话也是如此,只有将声音压缩束成一线,再传入对方的耳中,对内劲的操纵要求极高。
“先前胜算不足四成,现在我有五成把握与你一决胜负。”
梁萧叹道:“我自幼游离世间,总以为人间际遇全在我手,时常寂寥无端,今日之战,无论你死我死,那也足慰平生。”
水波震荡,江底的暗流愈发的湍急狂卷,简直发狂了一般,两人头顶上忽地罩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这却不是真正的乌云。
苏留微微挑眉,认出了这是天地异种之一,是一头山脉一样的巨鲸,它只是捻动嘴边长须,便能在水底下呼啸风云,将无数的鱼群一气吞入腹中,
巨鲸若合符节,仿佛一段乐曲,忽而雄壮激昂,忽而宛转低沉,时如雷霆轰响,时如流水潺~潺。
这般变化莫测,浑不似人间之乐,全是自然到极点不加任何修饰的音调,苏留有生以来都没有听过。
不多时,那鲸歌渐渐宽宏奔放,透出欢欣之意,引得人周身气血不知不觉随那乐声运行,忽而如沸如怒,忽而若有若无。
梁萧忽地目露豪光,道:“释天风能假灵物呼吸悟出乘风蹈海,我一身的武功已经到了巅峰,怎么不能以巨鲸为踏脚石,参悟天数大道?!”
一思及此,灵台清澈。
梁萧一拍天罚长剑,剑锋一振,长剑似有灵性一般的轻轻~颤抖,星紫霞光大绽,饶身急旋。
“咦?”
苏留却微微惊咦了一声,梁萧这一剑其实不为杀伤,反而旨在避过自己的杀手,毫不犹豫的身子翻腾,飘飘然纵掠而起,脱离了两人的战场,落在了巨鲸的背上,凝神定气,混混沌沌,却似乎整个人与巨鲸形成了一个完全整体。
以紫府元宗为根基,用毕生所学与自然之道为体用,终于给他创出了一门超绝人世的武功。
《紫府元宗》上说:”宇宙之初,天地本无,无中生有,始有混沌,混沌中开,阴阳乃成。苏留用心感受梁萧与巨鲸的气机相合而一,目中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这一样神功初得,便已经汇聚我一身所学,妙不可言,日后修至大成,便是周游六虚,怕也不难!“
新创了这一门周游六虚神功,身为这一方世界气运之子的梁萧意气豪发,却见得苏留也双目似闭非闭,体内阴阳龙虎之气并用互济,也是有所顿悟的样子。他这时候也深切的感受到苏留的恐怖之处,些微机窍,两人的天赋其实都是超乎常人想象的那种。
思绪万千,其实不过一瞬。
顿悟,便在于这一个顿字,若真是坐上一天,细细思忖所得,梁萧自然是要向苏留出手的,苏留也不会叫他如意。
梁萧心念一动,反掌便搅起了一股水柱,冲向苏留而来,这一掌正是带上了方才领悟武道,与先天八卦相合,水柱如一条旋转怒啸的白龙,或是说是“涡旋劲”更为妥帖。
“果然是得了大道。”
苏留天子望气术无息自动,心灵敏锐到了极致,早察觉危机,却不避让,水底下翻手便是一掌,掌劲凝就了一条紫黑色长龙,正接上了梁萧的水柱。
这看似平淡的一掌,却也难得,将两人的掌劲都消弭于无形。
“你修成了无上魔功黑天书,我便用天地至道周游六虚神功对付你,大义之上,我已经占住了先手。”
梁萧自信一笑,目光中温凉的光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此时他站在巨鲸背上,气息吐露之间,竟然与这巨鲸隐隐相合,这庞大到如一座小山也似的天地异种,叫汉水边上的众人看的神驰目眩,只叹钟灵造化。
苏留也淡然笑道;“你藉势乘鲸,感悟天地,果然不负了蒙古第一西昆仑之名。”
两人心思通透,略略点出,便绝不废话。苏留双臂一振,
梁萧洒然**巨鲸背上,目光却死死的盯住了苏留,苏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乃至于按足,抬掌,目光游离之所,甚至是身上每一块肌肉的震颤,这些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开他的“和谐之道”的窥测。
若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立时要被他切中要害,痛下杀手。只是正如他窥探了无数次的结果一样,苏留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是顺应天时,自然而成,并没有给梁萧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只有如此,才叫梁萧在心里暗暗钦服。
“一点破绽也没有,果真是完美至极的人物,只是你强上一分,我击败了你,才见得我周游六虚的手段!”
梁萧长啸一声,声音牵动了巨鲸,猛地朝着苏留伏波冲去,双手一摄,周游六虚功催使,化作了一阴一阳两道潜流,要将苏留攻来的劲力在海水之中反转融合,使之变得对自己无害,并可伺机反击,显然是一招侧重防守的招式。
周游六虚功虽然只是初创,还有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依先天八卦易数立基,早已是法用天道,还施己身,更将梁萧一身的武功融而为一,在和谐与不和谐之间急速流转,走出一条不同前人的路。
若不是此间世界灵气壁障稀薄,武道巅峰如此,再假以时日潜修,苏留怀疑梁萧是有希望破碎虚空的种子人物。
苏留天子望气也看得分明,他阴阳和合一击之后,身子却在巨鲸背上神乎其神的一旋,如天魔乱舞,不但化解了苏留的强势一击,更是平地生起了一道漩涡如柱子一样推移开来,要将苏留卷入其中。
梁萧深谙借势的道理,在这江底之中,他足下的巨鲸与无限的江水都为他所用,用以制敌。
两人瞬间在海水底下过了数百招,每一招都是完美无缺的招式,但是出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了,江海深底,本身便要承受一种天地威压,寻常高手猝然置身这样的环境,怕是早被挤压的五脏爆裂,只是苏留与梁萧两人功力通玄,才能减轻这种影响,不过却也不能完全的超脱天地规则的羁绊。
倒得后来,每出一拳、一掌,都已经是对人体极限的极大考验。
梁萧足下的巨鲸突地十分的不安,猛地摇头晃动身子,飞速的浮现水面,异兽生有灵性,深知苏留的掌风锋锐超凡,给这一掌余劲给刮中,便似着了绝世神刀一斩,以它这样的结实雄异的肌肤,也吃痛不轻,这便要远遁逃走。
他心里的微微一凛,谐与不谐,战机一闪即逝,其实这也是一种不和谐之处了,只是他瞬间便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并作出了弥补,六虚八气伏脉,左掌“涡旋劲”变“滔天炁”,右掌“陷空力”变“阴阳流”,而后五指穿~插,又使出了凝气于点无坚不摧的“滴水劲”!
如此一来,梁萧身周的海水都似被他周游六虚的真气给抓摄凝练,形成了一道无形水墙,堪堪挡在了苏留可能要进攻必经的路线之上。
周游六虚的神奇功力弥而不散,压缩成这一堵水墙,极具压迫性,简直叫人窒息!
苏留的反击也超乎梁萧的想象,错手一抹,手里突地闪现一抹华光,竟然多了一把弯弯冰刃。
长刃之上,流转无限杀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