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消失的楚西西之十一
王大真一时语塞,不得不说他的脑瓜子好用,一双小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说道。
“警官,现在是现代社会,通讯这么发达,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医院里也不是不透风的墙,我老婆即使不当班,也不代表她不知道,更何况,今天一大早,她还问我打听了楚西西的事情,你知道的,女人总是八卦得很。”
“好吧,那我可以问一问,你老婆给你的乙醚还在吗?”
“警官,你这么一问,我的嫌疑度又上升了。乙醚那个玩意儿极易挥发,我老婆拿回来的那天晚上,因为失眠,我内心相当烦躁,打算用一用,看那个玩意儿管不管用。打开之时,才晓得不知道怎么用。又上网搜了搜,拿手机的当口,不想打翻了瓶子。这下好了,本来就不多,全给倒了。”
易天站在窗前,良久。
洛亚觉得他这个警察当得也真是的,居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晓得他这个刑警队队长是怎么得来的。
他终于转过身来。
“王大真,我之所以跟你扯这么大一通,是想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可你从始至终都在跟我狡辩,完全没有有交待的意思。就在刚才,你已经将那个机会从指缝间溜走了。”
“警官,你可以理解,你是词穷了吗?我王大真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再说了,我也不是吓大的,你那一招对我不管用。”
“好吧,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王总监,你是说,楚西西从公司离开之后,你一直在公司会见众诚联合律师事务所的迈克律师对吗?”
洛亚抽了一口冷气,迈克?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王大真道:“是的,还好有迈克律师为我作证。”
“你错了,王总监,我问过迈克律师,他说你们谈话的过程中,你有离开过,而时间点正好在六点之前。时间大概有十**分钟。”
“我不过是去了茶水间,喝杯咖啡提提神,顺便上个厕所,与一个出色的律师对话确实伤脑细胞,所以也算是放松一下,这个官司是我的命门,我当然得打起十分的精神,尽可能多的给迈克律师提供有用的资料。可我记得我去喝咖啡的时间好像是六点之后。”
“没有什么好像,迈克律师说过,他因为身体的原因,手机设置了提醒事项,每天六点都要吃一种药。而他吃药的当口,你并不在。”
“好吧,我承认,当楚西西从我手里抢的那个客户从我办公室门前走过去的时候,我内心确实很愤怒。与迈克律师谈话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这个时候,我需要镇静,所以去喝杯咖啡,上个厕所平复一下心情。”
楚西西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候脑瓜子也不太好使,她居然替她的死对头辩解。
“易警官,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王大妈,因为我离开公司的时候,明明听见王大妈与一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那么,你看到他本人在里面吗?”
楚西西不太确定:“我好像瞟到他椅子的一角,他那件骚包的花衣服袖子正好搭在那个角上。”
“我看了王同昨晚做的笔录,说真的,我也纳闷,王大同具有作案的嫌疑,可他却没有时间。后来我问了迈克律师之后,这个疑点解开了。迈克律师说,当他吃完药之后,王大真还没有回来,他就打开录音笔,具体回味刚才与王大真的谈话,从中找出重点,这是他当律师多年的习惯。所以你听到的那个对话声,正是录音笔发出来的声音。至于你看见的衣服,纯粹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警官,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说的好像我是先知似的,知道迈克律师会在昨天的谈话中录音,还知道他会在我去上个厕所期间会听录音似的。”
“你确实不是先知,一切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楚西西恍然大悟,立即下床张牙舞爪朝王大妈身上头上挠去。
“好你个王大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幸好王同反映快,及时拉住了楚西西。
王大真一副窦娥冤的样子。
“楚西西,我真的只是去喝了一杯咖啡和撒了一泡尿而已。”
“是吗?王大真,如果这些都不能让你认罪的话,那么,我还有关键的人证。”
“人证?”
“是的,牛津大厦的清洁工,李大姐。你以为让大厦的监控坏了,就没有人发现你在案发当时下了电梯,先去了停车场,呆在离楚小姐那辆车的不远处。当楚西西开门之即,从她的后方袭击了她。其实,那天你太过于专注了,没有发现在地下停车场打扫卫生的李大姐。据李大姐说,你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刚好收工从储物间出来,打算乘电梯回家,从你的角度确实没有看到李大姐。而她却看见了你。更何况,我们在楚西西的车缝之处发现了你的……”
易天瞅了一眼王大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王大真抢了白:“不可能有我的指纹。”
“王总监,你太心急了,我并没有说发现的是你的指纹,因为你当时戴了手套。我想说发现了你身上这件蓝色羊毛衫上的一丢纤维。我敢打赌,你这件羊毛衫上还有楚小姐身上那种香水味。”
王大真还十分配合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那一件羊毛衫。
说真的,如果真是他干的,楚西西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没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味道。
刚才还雄纠纠气昂昂,跟个战斗机似的的王大妈顿时泄了气,瘫倒在地。
被王同拉住的楚西西,挣扎着伸了脚要去踢王大真。
王大真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说他只是想让楚西西呆在那个汽车里,直到公司年会开过之后,再放她出来,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他说他知道一个人不进食的极限是七天,而公司年会就在下个星期五晚上,等公司大老板一走,他立即就放她出来,届时他的总监位置也保住了。
说他其实好多天之前就已经侦察好了地形,楚西西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或许是为了显摆她那高超的停车技巧,每回都将车停在那个狭小的空间,这也给他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第92章 消失的楚西西之十二
至于为何那几部僵尸车身上没有一点痕迹,王大真说他故意带了一个猫爪爪手套。
为了迷惑警方,他又在另外几部僵尸车上也按下了数个猫爪印。
鉴于楚西西要跟王大真拼命,易天示意王同将王大真给带出了病房。
案子真相大白,至于王大真有没有想要楚西西的命,只有他自己晓得。
易天说,王大真应该庆幸楚西西安然无恙,不然他还真为了一个总监的位置付出一生的代价。
洛亚其实有许多的疑问,看着易天的背影,她想着,或许应该找个时间与他探讨探讨。
譬如那个小丑的红鼻头,还有那个香水味,迈克身上为何有与楚西西身上一样的香水味?
真的只是巧合吗?
迈克,他难道有特殊癖号,喜欢用女士香水?还是他那一款香水只是单纯与楚西西的香水味相似?
对于易天来说,何尝不是有许多的疑问。
医院门口,看着二饼与一筒将王大真带走。
王同诧异:“易队,我记得昨天询问那位清洁工李大姐的时候,她说她当时并不在地下停车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易天笑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诳王大真的吗?其实一开始他的各种狡辩已经让他的心理承受力一点一点地下降,直到我说出李大姐,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就彻底坍塌了。”
其实他昨晚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个案子似乎与那个小丑有关,可这个小丑又忒神秘,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给留下。
直到今天早上,他在医院门口看到遇到趾高气扬的王大真,当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飘过来一阵香气,那香气让易天昏昏噩噩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过来。
这味道和楚西西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从第一天见到楚西西之时,她身上个那个浓烈的香水味就差点让自己又犯了鼻炎。
看着王大真的背影,他做出了大胆的猜测,随后又与众诚律师事务所迈克律师通了电话。
他更加确定王大真就是绑架楚西西的凶手,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让王大真亲口承认而已。
至于那个小丑鼻头,其实易天已经在心里头有了答案,只是他不太愿意承认而已。
昨晚在猫眼山上那一只小丑鼻头,与楚西西车座上的小丑鼻头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想,洛亚那么聪明的女人,她也一定在心里有了答案。
她身边的那位文质彬彬的心理医生,他出现得恰到好处。
他帅气又多金,而且能从心理上给到她很大的帮助,她现在需要的是那个心理医生,而不是自己这么一位人民警察。
尽管他看到她与那位心理医生那么亲密的举动,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但他知道,他与她之间的那一幕戏是时候散场了。
他只不过是她生命里头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插曲而已,一个警察与市民的关系。
虽说有万分不舍,但他知道,如果她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以警察的名义。
2016年春节就在眼跟前,洛亚对门的母女搬走了,那间房一直空着,让8楼更显得冷清了许多。
自那一日在医院里头,易天将王大真带走之后,洛亚与他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似乎在有意躲着她,连一个信息也未曾给她发过。
她知道原因,这样也好,他们中间那一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开得好,给大家留点心里空间的余地。
又一个周末,在路征的诊所进行心理治疗之后,路征执意要送她回家。
到了楼下,他又十分期待地说。
“洛亚,你不让我上去坐一坐吗?”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楚西西说得对,易警官那边没戏,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
她说:“女人,你是时候谈一场恋爱了。那位出色的毛律师他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应该有你的生活。”
她想,她或许可以试着接受路征,毕竟在大千世界中,像他们这么有缘的人实在是难得遇到过一回。
她知道路征有洁癖,为了给路征倒一杯水来喝,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一次性杯子。
她记得半年前,自己好像买过一回一次性杯子的,只是不记得放哪儿了。
杯子没有找到,却在沙发旁边的小柜子里翻到了一袋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一袋东西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数个红得晃眼睛的小丑鼻头滚落在地。
她,傻眼了,这么多的小丑鼻头为什么会出现在柜子里?
答案就在眼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久久站在那里不动。
路征向她走了过来,揽了她的肩膀。
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路征,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路征没有正面回答她,但他却展现了他暖心的一面,声音温柔有力。
“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晚上,她都在深深的恐惧当中。
她不想自己是一个精神分裂者,她只想要做一个平凡而又正常的人。
路征整晚都陪在她的身边,一再安慰她。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只要她听他的话,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会一直在她的身边。
这一个晚上,路征就像是上天给洛亚的一根救命稻草,自己需要牢牢地抓紧它,才会有希望。
从那以后,路征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时常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烧得一手好菜,有时候忙碌了一天之后,他会到律所来接她,然后回到家,做一桌地道的家乡菜。
他是这样说的。
“洛亚,你太瘦了,我要将你养胖一些。”
洛亚想,这是怎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他完美得让洛亚觉得不太真实。
自从毛律师让接了一些案子后,她都完成得不错,毛律师也会将一些有难度的案子交给她来做。
毛律师说,洛亚有他当年的风范,虽说比起他来差远了,但也还不错。
生活过得充实,忙碌。
那一道盘横在心底深处的心理恐惧之感,已然呆在了心底深处,她无瑕顾及。
第93章 青春的悲哀之一
易天,那位人民警察,她偶尔也会想起来一回。
在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经历里头,他算是在自己心里对留过一点位置的男人。
有一回,在法院遇见了王同。
王同话忒多,她并没有问起易天。
他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易天,说易队长最近心情不大好。
王大真的案子了结之后,京城里来了消息,说梅妮的骨灰盒不知去向。
易天连日赶回了京城,数天后从京城回来,满脸的沮丧,说这骨灰盒放得好好的,怎么凭白无故就丢了呢?
打那之后,刑侦队成天处于一片低气压当中。一向脾气很好的易天,为了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
王同犹豫了一下说,他看得出来,易天对洛亚不一般,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到易天对一位姑娘动心过,除了洛亚之外。
所以,他想对洛亚说,让她开导开导易天。
洛亚说:“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以免一石激起千层浪,徒增大家的烦恼。”
王同显然很失望,仍然不太想放弃。
“洛亚,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姑娘。你或者给他打个电话也行。”
“好吧!”
洛亚想着,易天应该庆幸,他的身边有这么一位十分关心他的同仁。
那天晚上,她犹豫再三,给易天发一个信息。
“在吗?”
过了好久,他那头才回了一个字。
“在。”
“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
算起来,他总共回了她四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洛亚想着,此时的易天,或许正躲在他的房间里,一个人抽着烟,而他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然堆满了烟头。
但她不想再打扰他,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头,至始至终只有梅妮一个人,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而已。
一月底,西湾公寓如期交了房,精装型公寓,拎包就可以入住的那一种。
但洛亚并不想搬进去,一套没有产权的房子,犹如一块鸡肋一般,弃之可惜,放在身边又膈应人的慌。
所以她在中介挂了牌,出售这套房子。
其实让她下定决心卖这套房子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易天。
春节期间,楚西西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陪小c总去香港见家长去了。
大年三十,路征与洛亚理所当然坐了同一班飞机回了c城。
他又不声不响地将洛亚送回了家,而且呆在洛亚家里就不走了。
他说出了原因,让洛亚不得不留下他一起过大年。
他说,他父亲路医生与他母亲其实在他小学还未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他说得特别伤感,说他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看到了洛爷爷与洛亚就有了家人般的亲切。
洛爷爷非常同情路征,说他的命与洛亚一般苦,路征就是他的亲孙子了,只要有他一口气在,洛家这两层小楼就永远是他的家。
城市里不让放鞭炮,大年三十过得十分平静。洛亚对鞭炮声敏感,这么多年的除夕夜,洛爷爷心里都是紧张的。
他就害怕从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会传来一两声鞭炮声。
所以,每当这一天的时候,他总是将家里在的门窗紧闭,将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
这个夜晚,因为路征的到来,让这个平静的家显得热闹多了。
路征下了厨,做了好几道拿手好菜。
洛爷爷看了看路征,又看了看洛亚,一双眼睛都笑弯了。
大年初一,洛亚陪路征去了郊外那一栋洋房。
推开院门,满目萧瑟,院里的狗窝还在,只是那上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
当年,她就是站在院门口的栅栏处,恨恨地瞪着路征和他手里牵着的那一条大黑狗。
路征说当年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在美国的姑妈带着他去了美国。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回到这里来。
说这话的时候,洛亚似乎在他那茶色的眼镜片后头,看到了他忧郁的眼神。
原来这么一位暖心的绅士,他也是一位有故事的男人。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伤感,洛亚又笑着说。
“那只被我吓出抑郁症的大黑狗呢?它也跟着你去了美国吗?”
不过,在知晓了答案之后,洛亚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大黑,它,在我父母相继去世后不久,也跟着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路征一贯的善解人意。
“不怪你,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它总有离开的那一天。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真不愧是心理医生,他的这句话,算得上是一碗心灵鸡汤。
洛亚想起了离开她那么多年的爸爸和妈妈。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路征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春节过后,工作又如山一般地砸来。
洛亚觉得路征的治疗还是有用的,至少在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奇特的无法解释的事情。
她与路征之间的关系,她也说不清,说是恋人吧!但好像还差一点,说是朋友吧!但好像比朋友更近一点。
楚西西说路征和她都是慢热型的,看得人着急。
她骂洛亚,说洛亚就不能主动一点,将路征直接给按倒在床上,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吗?
这话传到路征的耳朵里,路征笑着说,他不介意洛亚这么做,他甚至有些期待。
洛亚觉得相当可笑,说如果这样都可以的话,那个叫荷尔蒙和多巴胺的东东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如此只能说明,她和路征之间,少了一些来电的感觉。
毛律师给洛亚安排了一个相当难整的离婚案子,不得不说,在现代化社会里,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待精神方面的追求就越来越高了。
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很多人不愿意将就,这离婚率也就高了,离婚官司也就五花八门多了起来,间接地让律师也跟着忙了起来。
这个时候,法制报社的唐编辑又来催稿了,说报纸上刊登了她写的那篇《难忘的初恋女孩》和《婚姻的牺牲者》之后,反响特别不错,连带着报纸的销量也蹭蹭蹭地往上升。
唐编辑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一定得按时交稿,不然她会让读者直接上她家里去催稿去。
洛亚头疼,接下来该写些什么呢?总不能还去找易天要素材吧!
第94章 青春的悲哀之二
b市新的一期法制日报,笔名为曼陀丽的作者又开始连载短篇,题目为《作家毛蛋的失踪》。
作者开篇即说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故事讲的是当下十分要火的一位自由派作家毛蛋,近半年以来从大众视线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杳无音讯。
据他的经纪人说,他近一年以来精神压力特别重,经常有失眠失控的情绪出现。
出版社约的稿子也没有办法完成,真正导致毛蛋失踪的原因,还是因为皮蛋市某高中一位学生跳楼自杀的原因。
半年前,皮蛋市第三中学高三年级一位品学兼优的女学生小优,从教学楼五楼跳了下去,当场殒命。
据她的同学和家长说,作家毛蛋一直是小优的偶像,毛蛋的每一本书她都买来看,尤其是当初让毛蛋一举成名的那一本书《青春的代价》。
而《青春的代价》却是以一位高中女生自杀为主线的关于青春的一本小说。
当下媒体与家长皆将矛头对准了毛蛋这一本《青春的代价》小说,说正是这本小说让小优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特别是小优的妈妈,说小优自小品学兼优,性子活泼开朗,自杀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而且小优本来是要保送国内某名牌大学的,学习方面的压力也没有,更没有早恋的倾向。
要说直接导致小优自杀的罪魁祸首必定是那一本毒害青少年的小说,好好的正能量不传递,里头写的都是一些阴暗面。
如今是网络时代,来自四面八方要封杀毛蛋的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更有个别激进的家长,直接冲进书店,将毛蛋的书放火给烧了。
书店与网络平台上,毛蛋的书籍迫于压力纷纷下了架。
经纪公司也做了一些挽救措施,譬如开媒体见面会。
出版社的赵总编私下已经和毛蛋沟通好了的,说媒体见面会的时候,要口径一致,说这小优的死与他那本关于青春的小说没有半点关系。
还说他已经找到了足够可以反驳大众谣言的证据,皮蛋市另一所中学的高中男学生小南。
小南是如今坚决拥护毛蛋的读者之一,说年前他父母离婚了,同班那位发誓要跟他考同一所大学的女生,偏偏雪上加霜和他闹分手。
那一段时间他抑郁了,差点走不出来,也曾经想着从家里的23楼一跃而下,一了百了。
小南说,是毛蛋的小说给了他力量,谁的青春没有一点坎坷?如果只是因为看了毛蛋的小说就自杀了,说明这个人的精神已然不正常。
不曾想,媒体见面会那一天,毛蛋胡子拉茬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失声痛哭,说他有罪,他就是杀死小优的凶手。
他跪在小优的父母面前,认错态度相当诚恳。
他这么一出戏,倒是让小优的父母不知所错,愣在了当场。
第二天,国内头条全都是这位毛蛋的消息,说他不仅承认自己的小说狗屁不是,还是一个文字杀人凶器。
第三天,经纪人再也敲不开毛蛋的门。
经纪人以为毛蛋想不开,一时心急,拿锤子砸了门。
屋内,人去楼空,毛蛋吃饭的家伙什,某品牌最高配置的笔记本电脑躺在地上,被砸得稀碎。
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我走了,别找我。
如今这个时代,只要你出门,不管你是坐汽车,还是火车,飞机,住旅馆都得需要身份证。
而他那辆拉风的法拉利也还停在地下车库里头。
按理说要说找到毛蛋应该十分容易。
经纪人怕他想不开,报了警,警方也努了力,但这毛蛋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经纪人还找了毛蛋的前女友小玉,小玉说她这一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毛蛋。
个丫的,他最好死了就一了百了,活在世上不仅浪费粮食,更是浪费空气。
经纪人不晓得毛蛋的前女友与毛蛋之间究竟是何种深仇大恨?反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碰了一鼻子灰,一无所获。
不光经纪人,读者们也十分担忧。
这位年少成名的自由派作家,若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能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躲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头,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第二种可能,他承受不住压力,想不开,已然去见了阎王。
毛蛋的一些铁粉就伤心得要命,自发地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寻找毛蛋。
毛蛋的一些黑粉们成天吃饱了没得事做的时候,就在网上说这都是毛蛋的经纪公司耍的计谋,目的是要为毛蛋洗白的意思。
铁粉与黑粉在网上打得不可开交。
只有他的经纪人晓得,毛蛋是真的消失了。
这么一篇文章在法制报上一面试,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有人直接将毛蛋与半年前失踪的先锋派作家大鹅挂上了钩,有部分不太安分的读者直接在网上批评,说这位叫曼陀丽的作者纯粹是为了蹭热度,借知名青年作家大鹅的名气炒冷饭。
话说作家大鹅半年前失踪的消息刚刚冷下去,又被提上了热搜。
报纸上不小的篇幅说的那位叫毛蛋的自由派作家的故事简直就是大鹅的复制粘贴。
话说大鹅也是因为他的成名作《青春的悲哀》,导致b市一中学品学兼优的女生自杀。
大鹅深感内疚,半年前悄没生息地就失了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大鹅的经纪人直接给报社发了律师函,说这往篇稿子要不撤了的话。他们经纪公司就要与报社及作者对薄公堂。
唐编辑,是一个小身板大能量的女人。
她不仅带得了娃,下得了厨房,更出得了厅堂,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
给大鹅的经纪人回了话,说报纸上那篇文章之前写得一清二楚,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天底下作家多的是,失踪的虽说不太多,但也绝对不止他大鹅一个。再说了,人家只是短篇小说,又不是纪实散文。
唐编辑在咖啡厅里与洛亚见面的时候,非常之豪气对洛亚说。
“别怕,你尽管写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报社替你乍起。”
洛亚喝了一口咖啡,非烫。
“小唐,我有跟你说过我害怕过吗?”
“你没说吗?”
洛亚点点头。
“可你这个样子就是害怕的样子嘛。”
洛亚无可奈何:“好嘛,你说我害怕,我就装一回林妹妹也未尝不可。”
第95章 青春的悲哀之三
就在广大读者期盼第二天的报纸上,有那篇名为《作家毛蛋的失踪》续集的时候,出乎一众吃瓜群众的意料之外。
法制报社不晓得是抽了啥子风,头版头条居然只是普通的一则普法消息。
不光是吃瓜群众意外,就连作者洛亚也意外。
打了电话给唐编辑,唐编辑嘿嘿一笑。
说这叫营销策略,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才能迎来又一波**。
第二天,全市的法制报都脱销了,令广大人民读者失望的是,仍然没有《作家毛蛋的失踪》的连载。
各大媒体与吃瓜群众又有事情干了,说报社与作者怕是作贼心虚,害怕与作家大鹅起纠纷。
第三天,报纸上还是没有连载,广大人民群众与吃瓜群众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
不晓得是哪个细心的读者在报纸的中缝发现了一则消息,说《作家毛蛋的失踪》将在周六继续连载。
一时间,风云四起。
唐编辑给洛亚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说这几天报纸的发行量成倍的增长,仍然供不应求,这都是洛亚的功劳。
还说了,周六如果洛亚有空的话,主编想请她吃个饭,顺带与广告商见个面,意思意思喝上两杯。
洛亚实在拒不过就说,周六要是不写稿的话,怕是不能按期交稿。
唐编辑替洛亚拒了主编的饭局,说万事有她袍哥人家乍起,洛亚尽管安心地写作。
周六,洛亚本打算去报摊买一份法制报的。
靠,她有点不相信,这普普通通的报纸真的火了。
报摊老板说,六点的时候就脱销了。
好在唐编辑给洛亚发来了电子版。
……………………
法制报头版头条,红色醒目的标题改成了《作家毛蛋的自述》
毛蛋是自由派作家苏童给自己起的笔名,说他小的时候就一直想取一个别开生面的名字,毛蛋这个名字在他内心深处已然驻扎了很久。
自由派作家年少成名,自小就非常不羁,当时住在一个小城里。
小城不大,但一首歌里唱过,小城故事多。
所以说毛蛋一夜成名不是偶然,是必然,因为小城的故事太多了,也给他提供了许多素材。
不过令他成名并不是什么东家的媳妇与西家的男人好上了,或者西家的二八闺女跟东家一位老光棍私奔了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素材。
这个素材和他学生时期有关。
他的第一本小说得以出版,还得感谢他的高中体育老师老范。
毛蛋上学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学渣,特别不受他的语文老师待见。
语文老师是一位喝水都长肉的中年妇女,时常摆着一副欠钱脸。
毛蛋说他对语文提不起来兴趣,多半与这位语文老师一样,让人一看就提不起来感觉。
相比数理化那些个课程偶尔会及格一回,这语文就从来没有及格过。
这一天,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自拟,但要跟青春有关,是传递正能量的那一种。
毛蛋觉得自己二八年岁,青春正激扬的时候,写起来十分容易。
脑袋里才思泉涌,只花了半节课的时间,就写好了那篇《我多情而又浪漫的青春》。
作文课那天,语文老师铁青着一张脸,上台先是表扬了那些学霸写的作文。
那家伙,作文里所描述的跟青春有关的小文青,小朦胧,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仿佛伸手可触,它却又在诗和远方。
总而言之,青春这个玩意儿就是会让你带着兴奋而又羞怯的心情去探索,却又觉得十分难懂的东西。
末了,老师点名让毛蛋上了台。
老师说毛蛋的文章取材新颖,反套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路线。
老师让毛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一读他的作文。
读就读嘛,谁怕谁?
文章确实新颖,写了毛蛋从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对对门邻居家的二丫情有独钟,里头描述了他对二丫春也想念,夏也想念,秋冬更想念。
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在文章里毛蛋写到这数年如一日,他只对二丫一个丫如此执着,说明他是一个多情之人。
从古到今,多情总是伤离别。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对门的二丫搬家了,不晓得搬到哪里去了。
这一杯相思酒就在心底根深蒂固,挪也挪不走,尤其是在青春荷尔蒙撩得人睡不着的深夜,这一杯相思酒更是让人欲醉不醒。
那么重点来了,二丫那个可爱的丫头搬到哪里去了,他不晓得。
这一杯相思醉要如何解呢?
同桌老幺,跟毛蛋一样是一个学渣,但老天十分眷顾他,生得跟新生代小鲜肉似的一张脸,特别招女生的喜欢。
不像毛蛋,大概是青春期来得有点迟,一张脸上满是青春痘不说,个子也属于二等残废的那一种。
老幺女朋友换得那个勤,用老幺的话来说,他对毛蛋这份执着深表敬意,但这不叫专情,而叫一根筋。
毛蛋骂老幺,说他是就是一个滥情的家伙,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幺说他这不叫滥情,而是多情。
他时常撩毛蛋,让毛蛋跟他去混,说要介绍正点的妞给毛蛋。
毛蛋不,说他情愿在家里打飞机,也绝不辜负他的二丫。
毛蛋在作文里对于打飞机这个事情作了细节描写,…………此处省略一百字。
毛蛋读到这一段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读得十分顺畅。
那位胖语文老师踱到了教室门外头,班上的女生全都羞红了脸,一帮子脸皮厚的男生跟着起了哄。
作文读完之后,语文老师进来,二话不说,让毛蛋和老幺去外头操场上晒太阳,不得她的允许不得挪动半步。
老师说得有道理,说她布置这篇作文的是传递青春正能量的,他这是传递的哪门子正能量?
毛蛋还狡辩,说自古男人多薄情,他这是传递专一的正能量,给全班的男同学带个头。
老幺将毛蛋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人在教室中坐,锅从天上降。
时下体育老师老范正在操场给别个班上体育课,范老师让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时候,就来问毛蛋,是啷个的啦?
男人之间的话题不可描述,老幺揭了毛蛋的老底,三个男人之间又将打飞机这件事深入探讨了一番。
第96章 青春的悲哀之四
范老师夸奖毛蛋有胆色,将来一定是一个人才,不是个出色的作家,就是一名放荡不羁的语文老师。
回到家里,毛蛋的爹铁青着一张脸,毛蛋晓得,一定是语文老师告状了。
说实在的,毛蛋学渣的基因,应该来自于他爹。
他爹初中都没毕业,因为生得五大三粗,加之当了几天兵,荣幸地成了城管大军中的一员。
毛蛋的妈,他打记事之起就没有见过。
他小的时候也问他爹,人家都有妈,为啥他没得?
他爹瓮声瓮气交待了一句。
“你妈死了。”
后来长大了才晓得,因为他爹脾气暴躁,在他出生才几个大的时候,他妈就被他爹给打跑了。
他爹的暴脾气并不会因为他妈跑了之后就收敛一些,毛蛋就是他发泄的对象。
毛蛋自小性子就软得很,身材也瘦小,这一点跟他爹一点都不像。
他时常在想,自己要不是随了他妈,就是被他爹给压榨得发育不良。
他爹暴躁归暴躁,但对于毛蛋的学习,那是要求严格得很,指望他好生学习,将来考个大学上一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就是这样一个动物,自己个没得啥,越是要追求个啥。
所以,毛蛋每个期末出成绩的时候,都要挨一顿打。
这一回,理所当然要挨一顿打。
他爹劈头盖脸一顿打之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打飞机就打飞机嘛,自己晓得就行了,为啥要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晓得你有这么一个特殊癖号?你要让你老子这一张脸看哪搁?”
上天是公平的,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范老师的话给了毛蛋力量,当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当了一个伟大的作家,还得了那个什么国际什么奖来着。
第二天开始,他就来了劲,拿了一个本子,天天就写,吃饭的时候写,课间写,上课也写,随时随地地写,先从日记写起。
说真的,毛蛋虽说语文不好,但架不住他来了兴趣。
如此一学期完了,手稿居然写了几大本。
他爹甚是欣慰,说:“这个爱好好,比你那个见不得人的爱好好多了。”
这个周末,毛蛋正在家里头专心地写日记。外头动静特别大,出于好奇,他出去看了一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对面居然有人搬进来了。
对面的那套房子,自打四年级的时候二丫一家子搬走之后,一直空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空着,其间流传着许多个版本。
最靠谱的一个版本,据某风水大师说,这套房子四面漏光,凝聚了四气的力量,不适合人居住。
其实毛蛋也不晓得为啥这家人突然就搬走了的,只记得那一天,二丫没来上学。
他回去的时候,对门已是人去楼空。
问他爹,他爹随口说了一句。
“搬就搬了嘛,跟你有个毛的关系。还不快点去写作业。”
如今好多年过去了,居然又有人搬进来。
出于好奇,他在门口往里探了一眼。
说实话,他真的吓了一跳。
屋里头正好有一个姑娘在整理东西,当她回头的一瞬间,毛蛋觉得她就是二丫。
内心一阵狂喜,他的二丫又回来了。
“二,二丫,你们又搬回来啦?”
毛蛋有些语无伦次,说实在的,几年过去了,当年漂亮得跟个洋娃娃的二丫,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长成了他想像中的那个样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一笑就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墨黑的长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青春亮丽的气息浓烈得不能再浓烈。
那姑娘站起身来,眼神有些疑惑。
“二丫?你是?”
“我是对门的苏童啊!小时候咱们还一起上学一起下学的,你不记得啦?”
那姑娘笑了,她笑起来真好看,左边脸上一个酒窝特别迷人。
“你好,苏童,我是你的新邻居,我叫方婷婷。”
“你?”毛蛋记得二丫的大名叫麦甜甜的,而面前这位姑却叫方婷婷。
不过仔细一瞅吧,方婷婷与麦甜甜除了都是圆形脸庞之外,还真没有别的相似之处。
场面相当尴尬。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我之前的邻居。”
“没关系。”她旋即有些不太好意思,“屋子里乱得很,等我们收拾好了,再请你来家里坐一坐。”
方婷婷比麦甜甜大方得多,当年的麦甜甜可没她这么好说话。
周一,胖语文老师领进来一个姑娘,正是毛蛋对门的邻居方婷婷。
因为老幺背叛了和毛蛋的友情,看上了班上某位妹子,向老师报告毛蛋上课影响他学习,强烈要求和那个妹子坐一桌,班上的人数又是单数,他一个人坐了半学期。
方婷婷来了理所当然就有了一个同桌的你。
语文老师非常嫌弃毛蛋,对方婷婷说道。
“你先跟苏童将就坐着,等下课之后我再给你调换座位。”
方婷婷不光人美,心灵更美。
她说:“老师,我觉得与苏童同学坐一桌挺好的,不用换了。”
毛蛋非常之感激,拿衣袖使劲擦了凳子,才让方婷婷坐下。
都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毛蛋与方婷婷不光是同桌,而且还是邻居。
这一个皎洁的月亮能不能摘到手,就看毛蛋的造化了。
老幺十分羡慕毛蛋,说他不晓得哪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能与一位美女同桌。更可气的是,那位美女居然还是他的邻居。
不得不说,方婷婷的到来,让毛蛋找到了新的方向。
学习与生活都老带劲了。
二丫那个丫,渐渐地从他的脑海中消散。
某个躁动不安的夜晚,他幻想的对象再也不是童年的那位二丫,而是对门那位漂亮得跟个仙女似的方婷婷。
方婷婷性格非常之好,又是一个学霸。
胖语文老师最近瞅毛蛋的脸色都不大一样了,只是因为单元测验的时候,毛蛋的语文居然破天荒地及格了。
说起来,还真的感谢方婷婷的。
也许是为了在方婷婷面前挣个表现,毛蛋觉得自己个不努力都不行了。
每天放学之后,总会找各种借口去婷婷家,当然为了显得这些个借口来得冠冕堂皇,大都是向婷婷请教学习方面的事情。
时间一长,这学习还真它娘的进步了。
第97章 青春的悲哀之五
说起来婷婷与毛蛋的身世还真有相似之处,她家搬来那么久,毛蛋没有见过婷婷的妈,只见过他的爸爸。
要说不一样,就是婷婷的爸爸比毛蛋的爸爸优秀得多了,他在当地一家农商银行工作,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每次见到毛蛋都是一副温和的笑脸。
毛蛋也问过婷婷,她妈去哪儿了。
婷婷黯然神伤,说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
毛蛋顿时觉得自己与婷婷简直就是同病相怜,他俩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他俩不成一对,那就是上天瞎了老花眼。
他也是如此对老幺这样说的,老幺把嘴一撇。
“你可拉倒吧,你就那一副发育不良的长相,满脸的青春痘,你这是要恶心死人吗?”
老幺一点面子都不给,令毛蛋相当沮丧。
但他死鸭子嘴硬。
“咱们婷婷可不像你那么肤浅,人家注重的内涵。”
老幺都快笑岔气了。
“内涵?苏童,你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觉得你与内涵有搭界的地方,你怕不是误解了内涵两个字的定义不?”
确实,婷婷给毛蛋的印象是不太像肤浅之人。
尽管学校有许多男生皆明里暗里对婷婷表达了好感,但婷婷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每天照常与毛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学校就流传着一种谣言,说好好的一朵鲜花愣是插在了牛粪之上。
毛蛋曾试着探了探婷婷的口风,婷婷皆一笑了之,说走自己路,让别人说去。
这样更令毛蛋对婷婷这位姑娘刮目相看,觉得她好像对自己有意思。
有一段时间,老幺总是频繁往毛蛋家跑,说是要和毛蛋一起切搓学习。
毛蛋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娃的心思,这娃啥时候将学习放在心上过一回啦?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方婷婷。
鉴于老幺是一个四处留情的种,毛蛋觉得不能让他将方婷婷祸害了。
又鉴于他与老幺的交情,他直接了当地告诉老幺,方婷婷是一位好姑娘,他若是想要祸害方婷婷,他第一个饶不了他。
没想到,一向多情的老幺这个时候也放了狠话。
说他之前为啥那么花心,纯粹是他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而方婷婷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他甚至还发誓此生非方婷婷不娶,只要方婷婷跟他好上了,他这一辈子对别的女人鸟都不鸟一眼的。
论耍嘴皮子,毛蛋自然不是老幺的对手。
毛蛋只好从侧面隐诲地告诉方婷婷,譬如今儿个说老幺的女朋友是谁?明儿个又说老幺又换女朋友了之类的。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方婷婷离老幺远一点。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你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就在毛蛋以为方婷婷与老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然暗度陈仓好上了。
等得毛蛋晓得了的时候,他俩已然好得如胶如漆了。
毛蛋气不过,先是将老幺约到了操场上,问他是什么意思,世界上的女孩那么多,他为啥要跟他好哥们儿抢。
一向文不对题的老幺居然出口成诗。
说啥子若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
毛蛋就骂他。
“妈了个铲铲的,还若水三千,我看怕是若水一万都不够你饮的。老幺,老子告诉你,打今天起,我和你形同陌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老子这辈子没有认识过你个龟儿子一样。”
老幺也放了狠话。
“苏童,以后我要再跟你说一句话,你就当我是你孙子。”
毛蛋气不过,头一回冲动之间动了手。
天麻麻黑的时候,俩人在操场上动起了手。
不论是从身形还是从身手上来看,毛蛋简直不要太弱鸡了。
结果就是他被老幺海扁了一顿,扁得个鼻青脸肿。
毛蛋还觉得不甘心,顶着个熊猫眼又去找了方婷婷。
他开口就问婷婷,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婷婷倒是十分直接,说她一直当毛蛋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这个意思很明显,毛蛋一脸哭唧唧。
“婷婷,老幺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而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个人。”
婷婷嫣然一笑:“苏童,我听老幺讲过你的故事,说你宁愿一个人打飞机也不辜负你的麦甜甜,我觉得你对感情的专一非常之难能可贵。但我确实不值得你喜欢,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妈哟,老幺这个王八蛋太无耻了一些,居然将自己的老底全都抖落在婷婷的面前。
这以后还让他如何见人嘛。
当婷婷知道毛蛋与老幺是为了她干了一架之后,主动将两人约到了操场上。
“来,你们要打架,当着我的面打。谁不动手谁就是孙子。”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两人蔫巴蔫巴的,谁也没有动手。
婷婷道:“咋的,这就怂了?男子汉的气概都到哪儿去啦?”
两人不语。
“既然都怂了,我看你们就握手言和好了。”
两人还是蔫巴蔫巴的,即不动手也不开口。
婷婷放了狠话。
“老幺,你主动一点,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啦?还有你,毛蛋,多大的事情,值得这样闹吗?今天你们要不和好,对不起,以后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啦。”
两个男孩屈服在一个女孩的的淫威之下,手拉着手在操场上站了半个小时,直到两人相视一笑,方婷婷才让松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相对于老幺与毛蛋这两个渣得掉渣渣的学渣而言,方婷婷算得上他们的半个老师了。
有一天,老幺就对毛蛋诉苦,说当方婷婷的男朋友相当憋屈。就好似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婷婷说她爸管得很严,绝对不允许早恋的事情发生。
很快,漫长的暑假来临了,老幺想要时常见到婷婷,就频繁出入毛蛋家。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基情似的。
婷婷时常就借口来毛蛋家借个书,借个笔啥的,偷摸来见老幺。
这个时候,毛蛋就犹如一个大功率的电灯泡,将本来就不大明亮的家里照得个十分亮堂。
说起来,毛蛋相当不是滋味,特别是方婷婷的爸爸,瞅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似乎暗藏着杀机似的。
第98章 青春的悲哀之六
毛蛋在心里头想,方婷婷他爸爸该不会以为他与方婷婷之间有点什么吧!
果然,某天,毛蛋午睡起来,那台老式风扇咯吱咯吱吹得人更加的热。
他决定下楼去找点凉风。
不巧,远远地就看见婷婷她爸爸提着包向楼下走来。
见,或是不见?
心虚占据了上风,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婷婷她爸叫住了他。
他还是一贯的笑脸,先是问毛蛋最近学习咋样?
毛蛋不傻,立即回答说,这一学期以来,多亏了婷婷的帮忙,进步了不少,期末还得了一个最佳近步奖。
婷婷她爸也许真的只是随口问一问的,他旋即话锋一转对毛蛋语重心长地说。
“苏童,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知道你们学校风气怎么样?但我最反对学生时期谈恋爱的事情发生。尤其是我们家婷婷,我在她身上给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苏童,叔叔还得拜托你,帮我多多留意婷婷在学校的举动,若是她跟哪个男生走得很近,一定要告诉我。我不能让任何人耽误婷婷的学习。”
叔叔说完,依旧给了毛蛋一个和煦的笑。
大热的天,毛蛋后脊背发了凉。那个笑背后的寒意阵阵袭来。
毛蛋将叔叔这段话转述给了老幺,老幺老实了几天,没再往毛蛋家跑。
这一天正午,毛蛋坐在客厅写作业,大门开着,还能有一丝凉风吹进来。
小城里,不像大城市那样,大门紧闭,隔壁住的邻居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种。
小城里,还是这一种老旧的小区,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是一个可以看得见外头的铁框门。
有人在家里,那道铁框门几乎都开着。
对门方婷婷家虽说书香气息比毛蛋家浓郁得多,也不能免俗,那道铁框门也时不时地打开着。
数学题,一直是毛蛋的短版,拿到题就发懵。
要在方婷婷没搬来之前,他就让那些不会的题空着。
但方婷婷来了,学习仿佛也来了动力。
对面婷婷家的铁门虚掩着,几乎没有声响。毛蛋不知道是不是婷婷睡午觉了。
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向婷婷请教。
这个问题一直在毛蛋的脑袋里头转圈圈,搅得人心不得安宁。
最后,他觉得不去问一问的话,他这是要作出病来。
拿了题,勇敢地迈开了步子,推开她家虚掩的铁门。
客厅空无一人,婷婷也许真的在睡午觉。
有那么一秒钟,毛蛋本来是打算退回去的。
但青春的荷尔蒙作了祟,一种强大的诱惑力驱使他朝着婷婷的卧室走去。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只是看一眼,远远地看一眼就可以了。
然而也并不是没有声音,婷婷的房间里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那一种声音极具诱惑力。
一步,两步,三步。
那声音越来越刺激着毛蛋的耳膜,他脸红心跳,手里那张卷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了。
近了,越来越近了……
门口一个立式的电风扇在摇着头,他站在电风扇的后头,嗯,这个位置刚刚好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一半。
那扇卧室的门虚掩着,视线将将好可以看到婷婷那张铺着粉色床单的床。
下一秒,他一张脸由红及白,又由白及红,心跳跟着时急时缓。
那个画面,老幺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a片和他一起看过。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个夏天几乎未着寸缕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毛蛋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
急急地往回跑,其间,因为急促,跑的时候似乎带倒了个凳子。
他听到了婷婷他爸的声音。
“谁?”
他不敢吭声,一种撞破别人的秘密而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情油然而生。
好在,他跑得快,很快回到家里。
大汗淋漓。
他需要冷静,强烈需要冷静。
冲进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出来。
婷婷,那位如花一般的姑娘。
她此时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毛蛋家的客厅里,脸色躁红,一缕湿漉漉的头发不太协调地搭在额头。
面对冷不丁地出现在毛蛋家的婷婷,毛蛋更加不知所措。
鉴于自己光着上身,下身也只着了一条花裤衩。
他又反回了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搭在了肩上。
这么一折返的工夫,倒是让他镇静了不少。
“婷婷,你找我有事吗?”
婷婷脸色越加地潮红。
“没,没事,只是来看一看你在做什么?”
毛蛋摊手的这个动作做得十分潇洒。
“你也看见了,我在洗澡啊!这他娘的鬼天气,简直热死个人啦,冲个凉水澡出来凉爽多了。”
“哦。”
一向在毛蛋面前无拘无束的婷婷,今天特别地拘谨。
“你坐,我去门口的小店买两个雪糕来。”
婷婷正欲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她爸的声音传来。
“婷婷,回来。”
那声音十分威严,毛蛋一颗心脏抖了三抖。
婷婷扭扭捏捏地走了,对面传来使劲关门的声音。
这一声关门的声音将毛蛋与婷婷隔成了两个世界。
毛蛋瘫倒木沙发上,一整天都无精打采。
万万没想到,乖巧可爱的婷婷居然和她爹……。
这个世道是怎么啦?
天擦黑了,毛蛋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爹打开灯,倒吓一跳,问他在抽啥子风。
毛蛋就问他爹,父子两个难得有如此平和的交流时刻。
“爸,你说,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他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他爹回答得十分他爹风格。
“当然不配,这样的人渣,他就不配当人,更别说当一个父亲。”
这么一句话,让毛蛋爹在毛蛋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上起来。
所以他也难得调侃了一句。
“爸,你说一个父亲总是很暴力,总对孩子施暴,他配当一个父亲吗?”
他爹毛了:“滚一边去,一个大男人,谁还没有一点脾气,只要他心中有爱就可以了。”
毛蛋嗓子有点痒:“那他是真心爱他的孩子吗?”
“当然,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没有想到初中都未毕业的毛蛋他爹居然也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来,这个人还是一个糙老爷们。
第99章 青春的悲哀之七
毛蛋觉得,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真正了解他爹。
他或许说得对,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那么,方婷婷的父亲,他对自己女儿是怎样的一种爱呢。
这一夜,毛蛋一宿未眠。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特别闷热,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方婷婷没有敲门,直接就进来了。
她站在他的身前,递给毛蛋一张卷子。
毛蛋一张脸瞬间红到了耳脖根,这是他昨天本来要拿去问婷婷作业的作业卷,慌乱之中丢在她家了。
而他满脑子皆是那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居然忘记了那一张卷子的事情。
婷婷声音非常之好听,一张白晰的脸配上十分完美的五官,她,真的美极了。
“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一讲。”
天空劈了一道闪电来,随即一声闷雷砸了下来。
婷婷一张脸在毛蛋的眼帘中越加地生动,他木然地伸出手,指了指那一道函数题。
外边的雷声紧似一声,并未有半滴雨下下来,空气越加的闷热潮湿。
婷婷坐在毛蛋的身边,毛蛋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是僵硬的。
婷婷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比划了一些什么,她又说了一些什么。
他全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如下雨一般顺着脸颊往下流。
婷婷什么时候停下来他不知道,她定定地瞅着自己多久了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眼跟前那位美丽的姑娘,开始脱掉自己的上衣,当她准备在脱下自己那一件红色短裤的时候。
毛蛋终于有了反应。
“你,你这是做什么。”
天幕黑压压的一片,将大白日衬得犹如黑夜一般。
一道闪电从窗户外头袭来,他看清了她那一张发白的脸,那上面顺流而下两道晶莹的东西。
“苏童,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我,今天我给你机会,只求你,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他颤抖着问。
她的声音犹如蚊子的声音一般,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求你,不要将那个事说出去。”
毛蛋瞬间热血沸腾。
“哪一件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你,知道的,昨天,你,你不都全看见了吗?”
“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你躺在你爸的身下,而你却不懂得反抗。婷婷,你到底是怎么啦?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婷婷蹲下身来,抱头痛哭。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毛蛋默默地捡起地上的t恤递给婷婷。
“你穿上吧!我不是那种人,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那真的是你所想要的。”
她默默地穿好衣服,转身朝外头走去。
“苏童,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也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
“妈了个逼的,你能告诉我,那个畜牲他为何要那样对你吗?”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太阳居然又钻出了云层。
屋内那台老式风扇仍然在吱吱丫丫地转着。
方婷婷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她沉默了好久。在喝下毛蛋递给她的一杯水之后,开始断断续续地讲她那悲催的故事。
她说,她妈妈在她五岁那一年生病去世了。
五岁之前她是快乐的,有爸爸妈妈的疼爱。
五岁之后,妈妈走了,爸爸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不语。
她说,从那时候,她就害怕看到她父亲的眼神,那个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
她以为她父亲是因为妈妈的离开而伤心的缘故。
十三岁那一年,有一回,他父亲喝多了,酒后吐了真言。
说她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晓得她是她妈与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
说他头上那顶绿帽子戴了这么些年,戴得相当辛苦,不仅戴着不为人知的一顶帽子不说,还得替人家养着闺女,在外人面前还得装作一副慈父的形象。
他指着婷婷的鼻子骂骂咧咧了一晚上,最后恨得牙痒痒,说这些年受的罪迟早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婷婷吓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他所说的从她身上找补回来是什么意思?
但这一天很快来临了,她也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但她却无能为力,她需要一个家,一个能给她遮风挡雨的家。她不知道离开这个家,她还能去哪里?
有的时候,她父亲也会忏悔,但也仅仅是口头的忏悔。
他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当他得知她这么一个小生命在她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也就是他饱受折磨与煎熬的开始。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爱她的妈妈,爱到极致的那一种。
他无法忍受来自深爱的人对自己的背叛,但传统家庭里,有父亲,有母亲,有孩子,似乎才是最完美的。
他与婷婷的妈妈,郎才女貌,在外人看起来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他不能让外人瞧出一点端倪。
他们一家三口呈现在外人面前,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可好景不长,那个女人,那个给他生命里带来耻辱的女人,年纪轻轻却得了不治之症。
他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在某个夜里,他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哈哈,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该,她活该。
婷婷说,这么多年,她忍受过来了,曙光就在眼前,等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远离这个家,远离那个男人,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毛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教训那个男人一顿,然后让警察来带走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说:“婷婷,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何要这样的一个人渣逍遥法外?”
婷婷反问:“苏童,你不懂,离开了他,我能去哪里?我会流落街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死去。”
毛蛋一拳头砸在茶几之上,茶几毫发无损,倒是他的拳头印出了丝丝血迹。
“婷婷,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让那个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带着你离开这里,以后,不管怎样辛苦,我会养活你。”
婷婷嘴角展开一个凄美的笑。
“苏童,你醒醒吧!离开你父亲,你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拿什么来养活我?”
毛蛋无力地垂下了头,人生短短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过。
第100章 青春的悲哀之八
婷婷站起身来。
“我该回去了,他快下班了。”
毛蛋慢慢地站起身来:“婷婷,不管怎样,你要懂得反抗。换个门锁怎么样,那样他就进不来了。”
婷婷笑了:“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吗?苏童,这么多年,我也试过各种办法,但任何反抗只能带来更疯狂的折磨。”
从那天之后,婷婷家的那扇铁门时常关着。
有一丁点响动,毛蛋总要走到门跟前瞅上一瞅。希望能再见到婷婷一面。
然而,大多时候,他看到的那是那位穿得一丝不苟的银行职员,那个人渣。
再后来,毛蛋也不去看了,他害怕控制不自己的拳头,直接上前将那个人渣给打倒在地。
但他知道,那是婷婷所不愿意看到的。
很快,新的一学期开学了。
婷婷主动跟老师提了要求,换了同桌。
说毛蛋上课总爱做小动作,影响她学习。
这一回老幺与毛蛋这对难兄难弟又成了同桌。
不光是毛蛋,就连老幺,想要再跟婷婷说上一句话都比登天还难。
老幺瞅了一个机会,在女生厕所门口将婷婷给堵住了。
他问婷婷为什么,暑假之前他们一直都好好的。
婷婷冷漠异常,说她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毛蛋,与老幺好只是为了气一气毛蛋的。
毛蛋与老幺两个人又在操场上打了一架。
从此各走一方,彻底绝裂。
老幺与毛蛋两个曾经的铁哥们,如今的死对头,前所未有的颓废,感觉人生已然没有了目标。
特别是毛蛋,他知道婷婷是为了什么,而他却只能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冷漠。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对门的婷婷在做什么?
有的时候,他会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铁门里面的木门,侧耳听一听对门有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那道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耳际只有属于夜色沉静的声音。
那种声音沉静得让一颗心慌得无所依。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毛蛋截住了婷婷。
他告诉婷婷,自己不能再帮她保守那个秘密了。这对他是一个无边的折磨,他害怕长此以往,他会得精神病。
婷婷害怕了,她哭着求毛蛋,求他饶了她,就当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毛蛋崩溃了。
“婷婷,看到你受折磨,我忍受不了,我一定要去公安局告发那个人渣。”
婷婷发了狠,骂毛蛋。
“苏童,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没有你的存在,我前十多年过得安静平和,我不会让你来打破这一种安静平和的生活。”
“婷婷,你醒一醒吧!你的这一种看似安静平和的生活是靠出卖自己的**而换来的,我不相信你会觉得那一种生活过得有多容易。当你夜夜躺在他的身下,你不觉得生活无边无际的无望吗,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天大的耻辱吗?”
“你别说了,苏童,我求求你别说了……”
婷婷靠着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捂了脸。
“不,我要说,我要让你清醒一些。我告诉你,没有了他,你照样过得很好。这个世界并不是没了谁地球就不会转,你会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婷婷,相信我,有我在,以后你都会好好的。我们去告诉老师,或者我陪你去警局,让那个坏蛋可以绳之于法。”
方婷婷蓦地站了起来,泪眼婆娑,但仍然带着一股发了狠的眼神。
她定定地瞅着毛蛋。
“苏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生有多重要,如果你执意要将那件事公诸于天下,明天你见到的只能是我的尸体。”
说完,她决然地转身走了。
那个青春美好的身影在毛蛋的前面走得凄然万分,他跑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衣袖。
“好吧,我妥协了,只要你过得开心,我都随你。”
偌大的操场,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面,闪出了老幺的身影。
看着那两个人影消失在操场之上,右手的拳头握得生疼。
小城的深秋是萧瑟的,满校园的梧桐叶飘飘扬扬。
这一夜,毛蛋发了恨,他发誓再也不去想婷婷的事情。
既然是她所执意要选择的生活,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强行插入她的生活。
一夜的大风,吹得满院子风声瑟瑟作响。
两道门,两个世界。
他觉得是该放下的时候了,这一个深秋的夜晚,天色刚刚好,是这半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开门的时候,不晓得从哪里飘来的几片落叶在门前,昏昏黄黄的。
对面的大门紧闭,毛蛋在门口停留了那么一秒钟。
他突然之间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他害怕见到方婷婷。
不知道是害怕面对自己,还是害怕面对她。
他背了书包急急忙忙地下了楼。
老旧的小区门口,警车呼啸而至,不晓得出了啥事?
他没空理会,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他想要关心的事情了。
这一天,秋高气爽,一夜大风过后,天气出奇的好。
出乎意料之外,这一天,老幺与方婷婷皆没来上课。
有个别男同学课间就在议论,说这两人莫不是旷课去幽会去了。
但毛蛋晓得,他们两个半学期以来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还谈啥子约会嘛。
课间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脑瓜突然一暗,联想到昨天婷婷放的狠话,再加上早上的警车。
顿时一个激灵,方婷婷,她不至于这么脆弱吧!自己昨天都已经答应她绝不将那件事说出去了的。
急急忙忙冲下教学楼,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小区里。
单元楼下,一辆警车停在一地落叶之上。
楼道口,拉起了警戒线。
毛蛋内心咯噔一下,双腿发了软。
方婷婷,亏得你入了我苏童的内心深处,你却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软蛋。
泪流了满面。
警戒线之前,一位严肃的警官挡住了毛蛋。
毛蛋泣不成声:“警官,你让我见一见她好吗?”
警官铁面无私,坚决不让行。
楼梯上抬下来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毛蛋肝胆欲裂。
方婷婷,二八姑娘,芳华年代,她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第101章 青春的悲哀之九
警方没有给毛蛋机会再见婷婷最后一面。
那一种凝聚在内心深处的愤怒瞬间爆发,死的不应该是那个人渣吗?
再也顾不得其它,就算搏了命也要将那个人渣的罪行公诸与天下。
亡命拔开警察的阻挡,冲上了二楼,他要与他同归于尽。
铁门大开,屋内凌乱不已。
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卧室内延伸到了门口,那道天蓝色的木门上,非常清晰的一道血手印。
太狠了,方婷婷她对自己太狠了。
刚才的冲动瞬间化为虚有,驻足在门口,他不知道那道槛他该不该迈进去。
屋内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神情木然的人。她身后跟着一位又民警。
出乎毛蛋的意料之外,那个人居然是方婷婷,那么说,刚才抬下去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
显而易见,那个人渣,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她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一声不响,只定定地瞅着他。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个,婷婷,别怕,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杀了那个人渣。”
他感觉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上嘴唇与下嘴唇在打着哆嗦。
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反而惹怒了她,她有点歇斯底里。
“王八蛋,这种局面,你该满意了吧!”
“不,不,婷婷,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我不对,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能承担什么后果?你能让他活过来吗?你能让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吗?”
她哭喊着,蹲下身来,掩面而泣。
他更加不知所措。
“你别哭,我这就去告诉那些个警察,说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他转身往楼下跑去,隐隐听到婷婷绝望的声音响起。
“晚了,太晚了。”
他急切地想要把一切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婷婷,那位如花的姑娘,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前十多年都活在那个人渣的阴影之下,如今那个人渣走了,她应该好好地,体面的活下去。
对于眼跟前这位穿着校服的学生,揪着自己的衣服,死活要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那位警察显然很诧异。
不过,还是将他给带回了公安局。
人民警察是公正的,只是简单的询问了毛蛋一些问题之后,就确定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娃是来搅局的。
当警方将他给强行送出公安局大门口的时候,他还十分不甘心,哭天喊地地说他就是凶手。
那位年青的警官十分同情他。
“小伙子,你对朋友这一份真诚的心,我收到了,但我们警方办案从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好好回去尽你一个学生的本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毛蛋绝望了,他一脸哭唧唧地问。
“警察哥哥,她会判死罪吗?那个人渣,他就该死,他不死天理不容。只是他死了还要有人给他垫背,这个世道是肿么了?”
警官面色凝重,拍了拍毛蛋的肩膀。
“这不好说,因为他刚好过了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毛蛋有点纳闷,半年前婷婷才过了十七岁生日,怎么这么快就满十八岁了。
“警察哥哥,你们有没有搞错,她还不到十八岁。”
那位年青的警察似乎不愿意多说。
“小伙子,相信咱们警方的办案能力好吗?你快回去吧,你爸在那边等你呐。别让他为你担心。”
毛蛋的父亲,那位城管队长,他此时正站在公安局大门前头树荫下。远远望去,他的身形似乎并没有以往那么强健。
父子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他爸就进了厨房,很快收拾了两道菜上桌。
破天荒的,父亲给自己斟了一杯白酒的同时,也给毛蛋倒了半杯。
一杯酒下肚,他爸终于开了口。
“想不到啊,人不可貌相,对门那位文质彬彬的银行主任,居然如此变态。他,他真他娘的不是人,他该死,死一百回也不够。”
毛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全干了。起身回到自己屋,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抽泣。
青春,真他娘的悲哀。
是夜,狂风骤起,一夜北风卷着梧桐枝丫拍打着窗户,响起一阵又一阵呜咽的声响。
仿佛是在祭奠方婷婷那悲哀的青春。
北风呜咽的当口,好似有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毛蛋想要起身来看一看的,但头痛欲裂,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来劲。
从未喝过酒的他,没想到两杯劣质白酒的酒劲那么大。
他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总算起得身来,那哭声隐约是从对门婷婷家传来的。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是二丫的哭声,还是婷婷的哭声。
童年麦甜甜的那张洋娃娃一般的脸和方婷婷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一张脸,在自己的眼跟前交替显现。
最后,那两张好看的脸又替换成了婷婷的父亲,那个人渣一张血淋淋的狰狞的脸。
汗湿了枕巾,醒来之时,风已停,一缕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洒进来。
这个世界仿佛还是那么美好,人类在大千世界里,总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太阳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不从东边升起。
楼下那位大嗓门的大妈一如既往的一早就在那边乐呵呵地逗她孙子玩。
起身来,桌子上老苏已经买好了早餐放在了茶几上。
他也并不会因为对门发生了命案,而迟一些去上班。
毛蛋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小幸运,自己有着这么一位暴脾气的父亲。
出门的时候,对门的铁门关着,但里面的木门虚掩着,铁门外头警方贴上了封条。
婷婷,他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去公安局看她一眼。
老幺这个王八蛋,说他对婷婷的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那一种。
昨天婷婷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去哪儿啦?居然连学都没来上。
一会儿去学校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他心爱的女生杀了人了,他有什么想法。
今天,老幺还是没有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那位兼班主任的胖语文老师进来,先是扫了一眼毛蛋。
吩咐毛蛋将自己的桌子撤了,又让毛蛋坐到了婷婷的同桌小玉身边。
毛蛋就纳了闷,老幺呢?难道他悄猫猫地转学啦。
第102章 青春的悲哀之十
那天课间,毛蛋晓得了了不得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偏偏他还不知道。
他的新同桌小玉特别惊奇,说他跟老幺那么铁的哥们,他居然不知道老幺犯了案进了局子。
毛蛋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昨天婷婷会对他说那三个字,太晚了。
原来是老幺,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小子。
他比自己有血性多了,而自己标榜的为爱之专情,在老幺这场为了爱可以搏了年青生命的凄美光环下,显得是那么渺小。
接下来小玉说了一些什么,他通通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立刻马上见到方婷婷,见到老幺,那位因为方婷婷与自己绝交的好哥们。
他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校园的大门,冲进了人群中,搭上了回家的8路汽车。
微风乍起,腾起一片又一片昏黄的落叶。
这个深秋,前所未有的萧瑟。注定在毛蛋的青春年华之中划上了一道痛得不能再痛的一笔。
跟昨日一样,楼下纷纷扬扬的落叶之上又停了一辆警车。
楼道口又拉起了一道警戒线。
心里面咯噔一下,婷婷,那位美丽的姑娘,她怎么啦?
楼道口抬下一个人来,跟昨天一样用白布盖着。
只是,从那个担架上垂下一缕青丝,那青丝和那落叶一般在这个秋天的阳光下飞扬,拨动着人的心弦。
每拨一下都是钻心地疼。
天地之间倒了一个个儿,白天变成了黑夜。
方婷婷,那位美丽的女孩,她走了。
走得让人那么措手不及,给毛蛋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他知道,昨夜那个女孩的哭声一定是她,他明明可以挽回一条年青的生命的。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就是一个凶手,一个杀人凶手,不仅断送了老幺的一生,更断送了一位花季女孩的一生。
老幺被关进了看守所,他并不想见毛蛋,无论毛蛋如何努力他都不见。
看守所的人给他带了话,老幺说,他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再见的必要。
最后一次,毛蛋是从看守所走回去的。因为他知道,老幺第二天就在监狱里结束了自己年少的生命,他最后努力的机会也没有了。
更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老苏说,他从警局的朋友那里了解了,经过dna鉴定,方婷婷和她那个人渣父亲绝对是亲父女。
他记得出事的那一天,放学之后,老幺一脸铁青地拦下了他,问他在操场中听到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因为答应了婷婷不说出去的,一开始,他努力地辩解,说老幺是听错了。
但老幺死活不相信,说他当时听得清清楚楚的,非得要毛蛋给他说个明白。
毛蛋这些天积压下来的所有情绪,在那一刻爆发了,他生气地对老幺讲。
“是真的又能怎样?婷婷她选择沉默,我和你只能是无能为力。”
老幺再也没有说什么,大踏走了,毛蛋只看见老幺的背影在那一刻挺得僵直。
老幺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一夜的秋风之后,已然物是人非。
毛蛋沮丧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生活对他来说,就好比行尸走肉。
青春的颜色总是那么黯淡无光。
他时常不说一句话,除了上课之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一写心里要说的话。
钱小玉,那位快人快言的姑娘。
她后来成了毛蛋的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她看毛蛋那么消沉,时常会讲一些笑话来逗毛蛋开心。
说实在的,那些笑话一点都不好听。
她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就毛蛋一脸无奈。
后来,她真诚地对毛蛋说。
“苏童,我知道老幺和婷婷的事情,让你承受了不小的痛苦。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向前看。你不是喜欢写日记吗?你可以将他们事情写在你的故事里,也许那样你会好受一点。”
她倒是给毛蛋提了一个好的意见,只有在那洁白的纸张上写写划划的时候,他仿佛在UU小说看到了老幺那时常玩世不恭的神情,还有婷婷那一张如花一般的笑脸。
时光在岁月的长河里流淌,再艰苦的岁月它也会从指缝中悄然而逝。
又是一年暑期,班级的黑板最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了醒目的几个大字。
距高考还剩355天。
毛蛋想着,这一种并不让人待见的经历,老幺和婷婷都不曾经历过,也算是一种解脱。
对门一直空着,警方留下的封条已被时光侵蚀得千疮百孔。
老苏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有时会发一声感叹。
“看来,对门真它娘的是风水不好。”
夏天的知了仿佛一夜之间从地底下钻出来,爬上了树。
在梧桐树上不厌其烦的叫着,叫得天气不停地淌着汗,叫得人心里压抑得慌。
老苏也时不时地在毛蛋跟前吹耳边风,不晓得他从哪里听来的,居然还讲了一句至理名言。
“来年就要高考了,不说有句话说的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再不怒力你就彻底废了。”
毛蛋惊奇说:“老苏,你这句是从哪里捡来的。你确定用在我身上合适吗?”
老苏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能是哪里,电视剧里头呗。”
老苏最近迷上了一部时下特火的古装大剧,每天吃完晚饭准时准时地守在电视机跟前。
这个夏天,毛蛋特迷惘,他时常在问自己,高考真的属于他这个学渣吗?他确定不是一众莘莘学子的陪衬吗?
一天,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午觉。
总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着人的神经,睁开眼睛一看,吓一跳。床跟前啥时站了一个人。
小玉一脸笑吟吟。
“你心可真大,大敞着门在屋里睡觉,不怕小偷光临啊。”
“小偷,他怕是脑子短路了。这屋里除了我这一个人还算值点钱之外,就是那一台老掉牙的台式电视了,他要搬走我也不介意,省得老苏天天看电视,将那电视声放得忒大,吵死个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毛蛋问大中午的小玉来找他做什么?
小玉扭扭捏捏的,跟她平日爽快的性子十分不搭,说找他必定是好事,不过得先请她吃一根冰棍再说。
毛蛋穿着大花裤衩,光着上身跑下楼买了一根一块钱的绿豆冰棍递给小玉,说她一看就是火气大,需要紧急降降火。
第103章 青春的悲哀之十一
钱小玉带来的确实是好消息,她首先向毛蛋道歉,说她偷摸将毛蛋那一本厚厚的日记《青春的代价》,拿给了她在小城故事杂志社当编辑的父亲老钱看了。
老钱看了之后,觉得一个高中生已然能将青春的另一面描绘得如此生动,如此令人感动,说实在的,老钱确实流下了老父亲般的泪水。
老钱在他女儿小钱的央求之下,确实努了一些力,找了一些关系,联系了一家出版社。
很快这本《青春的代价》就面试了。
毛蛋也领到了一笔可观的版权费,总算让这个晦涩的夏天带来了一丝光明。
拿到稿费的第二天,他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给老苏留下了一张纸条,说天下那么大,他要出去闯一闯。
顺带在桌上给老苏留下了一沓钱,言辞之间十分令人感动,大抵是感谢老苏这么多年给他的关怀与照顾,等他混出名堂出来,一定不会忘记孝顺他老人家。
老苏拿着那张纸条,和那一沓钱,五大三粗的汉子,瞬间湿了眼眶。
火车站,毛蛋挎着简单的一个迷彩包,说实在的,前方的路在何方?他是相当迷茫。
但只要能让他离开那个令人压抑非常的小城,去哪里他都愿意。
什么麦甜甜,方婷婷,老幺……一切的一切都他娘的再也不要在某个深夜闯入他的脑仁中折磨着他。
不晓得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毛蛋觉得相当有哲理。
他们在他的心中住了那么久,不曾付过半毛房钱,却总是有各种理由嫌弃他的心房不够宽敞。
如今,是时候让他的心房推倒重建了。
火车即将前行之即,小玉的身影就像电影里头的慢镜头一般,缓缓地走进他的视线,来到了他的身边。
毛蛋承认,那一刻,他感动了,喉头一紧。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皮蛋市的海风或许吹散了少年作家心中的阴霾,有了小玉的陪伴,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春暖花开的季节行进。
那一本《青春的代价》在毛蛋十八岁的那个秋天,火爆了大江南北。
一夜之间,那位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面不改色读着他的那篇关于青春的命题作文的少年。
他成了一位知名的少年作家。
同学们与老师们面不改色的说道。
自打毛蛋读他的那篇关于打飞机的作文的时候,他们就晓得了,毛蛋将来铁定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那以后,自由派作家毛蛋就在这个春暖花开的皮蛋市扎下了根,源源不断的财富,让他在皮蛋市靠海的地方有了一套相当不错的洋房。
小城里,那间承载着毛蛋青春无奈的房子,那扇斑驳而又非常之结实的铁门合上了,与对门紧闭的那一扇铁门无言相对而望。
老苏,离不开这座土生土长的小城,他还是城管队长。
毛蛋就在小城新建的小区里给他购置了一套不错的新房,家具空调一应俱全。
老苏搬进去的住了没几天,给毛蛋说了一句话。
“还是老房子住得习惯,毕竟住了四十来年了。”
毛蛋也留给老苏一句话:“要想搬回去,余生都别想。”
小玉确实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一位姑娘。
时下特火的自由派作家毛蛋的经纪人正是小玉,外头一切事务,她都帮毛蛋打理得井井有条。
毛蛋,只需要在他的那间海景房内继续他的写作。
说实在的,毛蛋天生就是吃这一口饭的。
接下来几年之内,他陆陆续续又写了几本畅销书。
名气越来越大的同时,青春的过往已然成为了过去式。
他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蓄起了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胡须。
都市的霓虹灯充满了各种诱惑,毛蛋,当初那位青涩的少年站在讲台上读着那篇青春的作文。标榜他对童年的那位叫麦甜甜的姑娘始终如一的专情少年。
终究没能经受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流连各种酒吧,假扮有故事的文艺青年。
最近两年的时间,他一本书也没有写出来。
小玉,终于没能忍受来自于一个从少年时期就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背叛。
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衣角,一滴过往。
心中只留下当年那位满脸长着青春痘,正站在讲台上读作文的那位青涩少年。
毛蛋自称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王八蛋,他甚至没有给小玉打一个挽留的电话,更甭提去找她。
小玉,这个姑娘已然游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那一套海景别墅里,时常充满着欢声笑语。
欢声笑语过后,是一片凌乱。
俗语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自打市第三中学那位女学生从五楼纵身跃下的时候,搬离毛蛋心房的麦甜甜,方婷婷,老幺不给房租又强行住了进来。
他们时常在深夜出来游荡,与毛蛋进行青春的对话。
有相当一段时间,他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不敢直接面对他们。
再后来,他觉得对话不要紧,他就陪着他们将话唠透,唠明白。
好让他们离开他的心房。
但那并不管用,尤其是方婷婷,小城的秋风扬起的时候,那一副担架之上,飘下一缕青丝,时常就在他的脑海里游荡,在他的心房里游荡,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他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里游荡。
当他再次在镜子里直面自己的时候,镜子里已然是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一头凌乱的长发,原本清秀的脸庞被一圈络腮胡子所代替。
笑起来,原本洁白的牙齿已然被香烟给熏得焦黄一片。
哈哈,他笑了。
这样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麦甜甜,方婷婷,老幺他们也应该通通不认识自己。
他们应该已被埋藏在自己推倒的心房的废墟之中。
这一个夜晚是他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醒来的时候,那一种可怕的感觉又袭来,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似乎都充斥着他们游荡的影子。
犹如多年前一样,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出当年那个迷彩包。
他背着它,走出了那套海景房,屋内关于青春记忆的稿子,散落在各处。
这里,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他要远离这一切,就像当初他拼命也要逃离那座小城一样。
第104章 青春的悲哀之十二
月如钩,在天幕之上拉出一长串影子,好似那款游戏里面的贪吃蛇一般,在云层里穿梭。
火车轮子撵压着铁轨,发出那一种极有规律的咣当咣当的声音,敲打着人的耳膜。
春寒料峭,这个时期,通往小城的火车上,空旷得很。
9号车厢里,一路上有上来的,也有下去的,但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这样的一个夜里,更是寂静无比。
易天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像电影里一帧一帧胶片一般,一帧一帧地闪过。
这个时候,烟瘾已然折磨得他内心抓心挠肺般难受。
静静地躺在下铺的洛亚,似乎发现了他的焦躁。
坐身来,从包里拿出一盒口香糖,递给易天。
“给,你嚼这个可能会有用。”
“好,谢谢。”
简短的交流之后,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她复又躺下,从她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蓝色的天空,和那穿梭在云层之中的贪吃蛇。
某个周五的晚上,洛亚正坐在电脑跟前写稿子,易天敲开了门。
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不少。
与洛亚的交流也拘谨不少,客气了许多。
一道隐形的屏障将他们之间隔成了两个世界。
对于易天的造访,洛亚显得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然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笑得有些不太自然,说之前答应了要给她包饺子的,今天路过万家公寓的时候,想起这一茬来,在门口生鲜超市里买了材料。
想来碰碰运气,在楼下看到她家的灯还亮着,径直就上来了。
洛亚不晓得他这是不是借口,但这个时间点来包饺子,似乎不是时候。
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然指向了9点。
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对不起,我已经吃了晚饭了。”
他并不意外:“又是泡面?”
洛亚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和路征在外面吃了家乡菜。”
他的脸色变了变,旋即说道:“我还没吃呐,你就当是陪我吃宵夜好了。”
洛亚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好吧,可我不会包饺子。”
他倒挺善解人意:“你写你的稿子,我来包,煮好了叫你。”
这间厨房,洛亚几乎未用过,用过的人除了眼跟前这位警官之外,还有路征。
路征煮饭时候的神情她没有看过,每次一回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易天,这是第二次,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时常让洛亚分心,转过身来看过他好几次。
他十分专注,并未get到她的眼神。
《作家毛蛋的失踪》还差一个结局,好在这个结局也然在脑子中形成,并不需要多费神,她需要做的就是组织好语言将它形成电脑中的方格字。
易天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他包的饺子对于成天吃泡面的洛亚来说,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一盘韭菜猪肉陷,一盘白菜猪肉陷饺子热气腾腾地上了桌。
他并没有吃多少,大多时候都是看着她吃。
说实在的,自打认识洛亚以来,他对于她的吃相从来就不敢恭维。
在吃的面前,她从来不懂得拘谨。
相对起初那一种沉闷而尴尬的气氛,这个时候就好多了。
他一如既往话不多,她边吃边赞叹,说一个大男人能将普普通通的饺子做出满汉全席的味道,确实值得赞赏。
他笑了。
说他包了好多,剩下的全冻在冰箱里了,说她平日里饿了的话,就拿出来煮一煮就可以吃了,总好过吃泡面来得好。
盘子里一个二个饱满的饺子还冒着热气,洛亚拭了拭眼眶,说这热气真他娘的熏人。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他又说,等冰箱的饺子吃完了,他再来给她包。
透过腾腾的热气,洛亚迷蒙着双眼瞅了坐在她对面的易天。
几个月过去了,她不知道这位警官是怎么啦?
突然之间跑到家里来给她包了饺子,还说了如此煽情的话,他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低头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含糊地说道。
“不了,你那么忙。”
他执着:“再忙也得吃饭,不差这点时间。”
她不知道如何拒绝,一个饺子吞下去,找了一个十分体面的借口。
“易天,我是一个南方人,不吃饺子不会死,再说了,路征有时候也会来做饭。最近我也很少吃泡面了。”
他半晌未曾开口,韭菜馅饺子的盘子空空如也的时候,他终于又开了口。
“你……”他抿了抿嘴唇,“你和那位心理医生……”
饺子的热气散得快,洛亚定定地瞅着易天,灯光的掩映之下,无所遁形,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路征,我和他之间属于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吧!”
他又说:“我们……”
她不知道他想表达点什么,又听他说道。
“路医生,看起来,他很不错,挺适合你的。”
她喝了一口水,脸上牵扯出一丝笑意:“我也这么觉得。”
他脸上的表情有了瞬间的黯淡,但稍纵即逝。
他起身默默地收拾了盘子,洗碗池里哗哗的流水声,似乎是一种未曾听过的乐曲。
洛亚坐在桌前发了呆,他们,这算什么?
他擦了手向着她走过来,她有些手足无措,他这是要走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倒了一杯水向沙发走去,坐下来。
然后向她招了招手。
像一位老朋友一般说道:“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她走过去,接了他递过来的杯子。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她内心已然有了期待,他这是要对她说什么?
难道?
然而,他的开场白,已然让洛亚一颗心透心的凉。
“作家大鹅你知道吗?”
手心里的杯子温热,她点了点头。
他又说:“我看了你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
她说:“哦。”
她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大晚上的突然造访,一定要给她包饺子,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哈,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回。
他又说:“你文章里的作家毛蛋就是大鹅对不对?”
她不置可否,没有说一个字之间,那意思已然明了。
木然地听着他的声音。
“大鹅消失了大半年了,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在为他着急,说他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怕出什么意外。可警方半年以来却没有半点线索。”
“那又怎样?”她语气明显不爽。
他却话锋一转:“你看过大鹅的那本《青春的悲哀》吗?”
她双眼定定地盯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看过吗?”
第105章 青春的悲哀之十三
顾城的一首小诗: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意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洛亚想着,她和易天两人之间,谁都不愿意种下那一朵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花。
因为他们都不太确定,他们会永远走下去。
既然注定要结束,为何要开始呢?
两分钟的沉默,那一种在心里读秒的时光。
如此难捱。
他起身来,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未曾开口,默默地跟着他走到门口,挥手和他再见,然后关上那一扇门。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将窗帘拉开一条缝,他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下。
他转过身来,抬起头来,隔着八楼的距离。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
她更不确定,此时与他对望的那个人,是她心中的哪一个人格?
此种念头一出现,瞬间吓出自己一身冷汗。
迅速将窗帘给合上,坐在沙发上,将那一杯水拿在手心里。
那杯水,此时已然冰凉。
手机里传来了他的微信。
:洛亚,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作为一个人民警察,这是我的职责。如果你有大鹅的消息,烦请告诉我好吗?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信息。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她确实帮不了他,因为她也不知道作家大鹅究竟身在何处。
…………
大鹅,那位先锋派作家。
对于洛亚而言,她对他并不熟悉,甚至说是相当陌生。
自己晓得他仅仅知道他是时下特火的一位作家。
至于自己UU小说的毛蛋是不是大鹅,说实在的,她也不太确定。
而她为什么要写这篇名为《作家毛蛋的失踪》,说起来似乎有点灵异。
那一天周末,她去了路征的诊所。
路征有客人,诊所那位有着迷人笑容的接待员,小米将她迎进了会客室,添了一杯泛着热气的绿茶,让她稍坐片刻,路医生一会儿就出来。
一杯绿茶喝了一半,她看见会客室的桌子上有一沓报纸。
那些报纸不晓得摆在那里多久了,上面的日期皆是几个月之前的。
最上面的那张报纸头版标题非常醒目:先锋派作家大鹅无故失踪。
路征那天迟迟不见出来,洛亚实在是无聊,将那一沓报纸都翻了一个遍。
她发现,那些报纸的头版几乎都是关于那位叫大鹅的作家。
她这才知道,大鹅的成名作是一本叫作《青春的悲哀》的书。
那天的治疗特别艰苦也特别不顺,路征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今天是怎么啦,不在状态。神经绷得有点紧,没有太到理想的治疗效果。”
洛亚满脸愧疚:“是我的原因,最为最近在为稿子的事情烦恼。”
路征摊了摊手。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实在是有点爱莫能助。”
见她手里拿着那一份服纸,他话题一转。
“这位先锋派作家,你或许可以写一写他。我看过他的那一篇小说《青春的悲哀》。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本书完全体现了作者童年与少年时期的经历。这部小说为什么为么火,我想是因为作者的童年与少年时期的经历与众不同,给这本小说涂上了一层晦涩的基调与底色。从中我理解出的意思是,作者理想中的美好的青春形象与现实生活中背道而驰,相差甚远。间接地表现出他曾经有心灵是受到过某种无法言语的伤害,所以才借助于文字来发泄内心那个悲凉的灵魂。”
经路征为么一分析,洛亚顿时对这位小说家大鹅关生了浓厚的兴趣。
临走之时,路征会客室内的那一摞报纸被洛亚悉数搬走了。
路征相当善解人意,又找出那一本《青春的悲哀》,说好好看一看这本书,对于她的创作一定有大的帮助。
洛亚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了这本属于青春的小说。
说真的,看起来特别令人压抑,几度让人的心揪起来无法呼吸。
这本书与其说是青春的悲哀,还不如说是青春的代价。
人的一生不可避免青春的来袭,多多少少也会为成长付出一些代价。
但这本书里的主人翁付出的代价却是生命的代价。
说实的,洛亚在决定写作家毛蛋的故事之前,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泡了图书馆,又从网上大量搜寻大鹅的资料。
但对于大鹅的一切,人们知道他的不外乎的那一本与青春有关的小说,和他成名之后的所有动向。
对于他写小说之前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
好在洛亚不傻,钱小茅,大鹅生命里头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女人。她应该是特别了解大鹅的人。
找到钱小茅很容易,她如今在b市一家杂志社任编辑。
但让钱小茅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说一说她前男友的故事,那是相当不容易。
鉴于唐编辑与钱小茅有过点头之交的份上,钱小茅勉强见了洛亚一面。
还没等洛亚开口,钱小茅就直接了当地说,来找她了解大鹅的人,可以从王府井排到故宫的门口。
但想要撬开她钱小茅的嘴之人,大概还没有出生。
所以她劝洛亚知难而退,她是不会说出任何有关于大鹅的事情。
再说了,她和大鹅分开,她也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愈合伤口。
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又将自己刚刚结疤的伤口给撕开来,大剌剌地摆在众人的面前观赏。
说实在的,撬开小茅的心扉,确实废了不少的工夫。
这其间,唐编辑也出了不少的力。
其实她之所以为么卖力,只是因为她觉得洛亚写知名作家大鹅的故事必定会引来轰动的效应。
说实在的,唐编辑她作为一个编辑简直就是屈就了人才了。
她一张嘴能将白的说成黑的,能将青天白日说成十八层地狱的口才。她应该去当主持人,或者说一说脱口秀啥的,不火天理难容。
总之,那坚韧不拔的精神让钱小茅这棵铁树开了花。
一个有阳光的午后,滨海南路那家幽静的咖啡馆里头。
小茅坐在了洛亚的对面,她事先申明了,如果洛亚要写大鹅,不能以大鹅的身份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