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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燃烬之余txt下载     燃烬之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三 魔王聚会

    这时,我感受到温暖的异变在下方涌动,很快的,金色的雾浮上了地面。

    路西法怒道:“神圣之力?”

    纪元皇帝:“是太阳王,是他发出来的?”

    路西法:“他正驱散这里的地狱。”

    这是自然,我们怎能没想到?地狱能抑制太阳王,但当太阳王足够强大时,他也能反过来对付地狱的缠绕,他本身就能发出神圣之力。

    路西法又试探了一番,说:“幸好强度与之前六界装置的那一种相差甚远。”

    纪元皇帝:“但无法保证是不是会越来越强。”他命人拿来他的巨剑与巨斧,说:“我们下去,到他藏身之处去,即使他是创世者的化身,我也要将他的皮剥下几层来。”

    这时,疯网中,我又听见了那可怖的声音:“这是陷阱,也是机会。”

    我明白末卡维的意思。

    我说:“太阳王正在休息,他得消化奈法雷姆与米迦勒的力量,这神圣之力并不是为了驱散地狱,而是拖延时间。”

    路西法点头道:“如果我们接近他,对他有利而对我们不利。”

    我说:“这也意味着还有时间,我去找麦宗,他知道真相。”

    亚伯与该隐依旧决定与我共同进退,我释放暗影,开启了地狱门,探测人的灵魂,顺着暗影瞬移。

    不久后,麦宗的研究院已在眼前。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不欢迎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布置了什么防御措施,我径直找到了他。

    麦宗坐在黑暗中,这里曾经是卡戎公司可怖的研究所,上世纪的朗基努斯与奈亚子在这里发现了远古太阳王的雕像,因而发生了悲剧,凄惨的气氛令人忐忑不安。

    我说:“麦宗教授,你有许多事瞒着我们哪。”

    麦宗说:“我认识曾经的朗基努斯,我们是同事。”

    我:“可我根本不记得你。”

    麦宗笑道:“你不认识我,证明你成功了,事实也是如此,如若不然,早在一百年前,人类就已灭绝。”

    的确,是卡戎公司启动了地狱计划,用遍布世界的尤科斯反应炉召唤了地狱。

    麦宗:“我意识到自己被利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也意识到同样的事还会再发生第二次。那个控制我的灵魂将整个过程都想的很透彻,我瞥见了那个过程的简略缩影。但在我犯下罪恶时,我也见证了你们——朗基努斯与卡戎公司的努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尤科斯反应炉的原理——地狱原理。”

    我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麦宗:“现在想来,真是个奇迹,你们仿佛也知道那个灵魂想要做的事一样,从很早就开始制造尤科斯反应炉,并做好令地狱降临的准备,在太阳光变异之前的一个小时,你们发射了一颗卫星。”

    我:“卫星?”

    麦宗笑道:“是的,卫星——余烬守望者号卫星。”

    余烬守望者?那是赋予曦泰黑暗之力的创世者分身,这名称是个巧合吗?

    麦宗:“余烬守望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或者是电脑,但他无疑拥有奇妙的法力,是他调节着以太阀,改变月光,让地狱缠绕了人间,并结束了太阳王。

    操纵我的那一个灵魂,我习惯叫他蛇神,因为他像是圣经中描述的那条诱骗夏娃的毒蛇,令我在追求智慧之果的途中失去了自我。我知道蛇神在追求什么,他研究着其余灵魂,现在,他将所有生物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对他而言,这是个完美的培养皿,他可以随心所以地在这个培养皿中进行实验。”

    原来如此,当曦泰成为创世者后,他已经毫无必要继续制造太阳王并毁灭人类,可他仍孜孜不倦,他对所谓的真相仍锲而不舍吗?又或者他只是想向末卡维证明什么。

    麦宗指了指桌上的一沓文件,说:“局势至此,已经非常困难,想要困住太阳王,必须集合地狱真正的魔力,利用余烬守望者,再一次重现地狱与凡世的缠绕。这文件中有一个程序,我已经上传给了乏加。”

    我急切地问:“那样就可以了吗?”

    麦宗:“共有六位恶魔大公,代表着地狱全部势力:阿斯莫迪斯、阿巴登、亚兹拉尔、彼列、大衮、巴尔,他们在凡间都有化身,利用这些化身,加上尤科斯反应炉的启动程序,就可以暂时制约住太阳王与神圣之力。”

    我见过阿斯莫迪斯与阿巴登的化身,亚兹拉尔的化身是康士坦西亚,大衮的化身是海尔辛,巴尔的化身是叶格丽,彼列呢?彼列已经被路西法摧毁了,不知多少年才能复活。

    我曾经被彼列附体,可现在已不是了。

    这时,一个人走出阴影,我看着他,惊讶地说:“弥尔塞?”

    麦宗笑道:“他隐瞒的事也不少,可我总算说动了他。”

    另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在弥尔塞背后,霎时,我感受到了彼列那凶嚣的影子,鱼群在墙壁上流动,仿佛一场幻梦。

    我失声喊道:“达莉亚!你是彼列的...”

    达莉亚说:“好久不见,朗基,我和你当时都在场,记得吗?”

    我问:“你能驱使鱼群?”

    达莉亚:“它们现在别无选择,因为彼列主人已经沉睡。”

    彼列代表的是恶魔们的信仰与意志,如果利维坦鱼群信任达莉亚,她就是彼列的化身。

    我问弥尔塞:“这段时间,她一直与你在一起?”

    弥尔塞:“是的,在我成为公爵之前就是了。”

    我笑道:“我记得剑盾会对恶魔可是毫不留情。”

    弥尔塞:“他们惯于说一套做一套,如果恶魔能巩固他们的权力,那就不必介意。我现在是他们的一员了。”

    我:“但这事儿能摆到台面上吗?”

    弥尔塞笑道:“我可以解释,达莉亚不过发现了一件能操纵恶魔的神器罢了。”

    我说:“这只能骗傻子,可骗不过精明的权杖。”

    弥尔塞:“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并不是毫无理智的狂热分子,迈克尔执政官将太阳异变的事告诉了我们。”

    达莉亚:“即使我们藏身在地下,太阳王也有办法把我们找出来,他们能感受到我们,然后把我们吞噬,你见过的,朗基。”

    我拿起那份资料,这时,我看见末卡维浮现在麦宗的脸上,这让我吓了一跳,一瞬间,麦宗化成了灰,我察觉到他的灵魂在我眼前跃动,于是将它吸收入疯网。

    弥尔塞:“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他许多天不曾喝血。”

    弥尔塞:“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叹道:“也许是发了疯吧。”

    疯网议员们从这灵魂里发现了末卡维的思维碎片,绿面纱说:“它为什么会在麦宗那里?”

    或许末卡维早就知道曦泰的打算,又或许他只是像他认为的那样,在黑暗中摸索真相,凭借疯狂接近真理。

    所以他在麦宗神智内埋伏了一手。

    他也是老千层饼了。

    议员们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但当我触碰这段思绪时,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未来的浮光掠影在我眼前展现,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回到纪元帝国的宫殿,局面不妙,可也并未恶化多少,问皇帝:“海尔辛在你这里?”

    纪元皇帝:“是的,当年叶格丽利用真名将他囚禁,不久前我将他释放了出来。”

    我说:“我知道如何困住太阳王。”

    纪元皇帝听我所言,将信将疑,可他别无选择。我见到了海尔辛,他精神委顿,可依旧保持了他雍容华贵的气度。

    亚伯对这老对手也颇为尊敬,他甚至还想打一架,我们赶忙阻止了他。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叶格丽、康士坦西亚一齐带到了这里,进入纪元帝国最大的尤科斯反应炉,此时,路西法已将阿斯莫迪斯的化身带来。

    阿斯莫迪斯、阿巴登、亚兹拉尔、大衮、彼列、巴尔,恶魔大公们的化身重新齐聚于路西法之前。

    我听见彼列的灵魂透过达莉亚怒吼道:“该死的叛徒!”

    我说:“路西法从未背叛任何人!他被释放是因为曦泰动了手脚!他利用路西法释放你们,释放地狱,跳动创世者发动太阳异变。”

    阿斯莫迪斯冷笑道:“或许是这样,但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尤科斯反应炉曾经阻止过一次太阳危机,这一次,我们将重现过去的事。”

    阿巴登:“事情真这么简单?”

    我:“很简单,远比上一次简单,但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力量。”

    路西法已经知情,他将双手合拢,长剑在尤科斯反应炉外画了一圈法阵,随后,六位恶魔大公曾经的法器悉数重现——雕像、巨木、石碑、人偶、枯井、稻草人,从这些法器中,恶魔大公的意志喷涌而出,凝聚于各位化身体内。

    他们转而将这力量送入尤科斯反应炉外的法阵,法阵开始轰鸣,光圈旋转,那是类似于月亮的光芒,它游荡于半空,又继续流转于四面八方,甚至往地下渗透。

    还差最后一步,麦宗所说的那颗卫星,是否真实存在?

    我开启尤科斯反应炉的主控室,输入指令,乏加已经准备好了,并向空中发射了一道信号。

    等待了漫长的一分钟,对方有了回应。

    那个卫星,那个余烬守卫者,经过百年孤独的等待,在茫茫宇宙中漂浮了许久,终于再一次等到了联络的声音。

    他只说:“明白。”

    他再没说任何一个字,但这声音我很熟悉。

    他是老迈的朗基努斯。

二十四 追溯灵魂

    整个纪元帝国的光景变成了幽深的地狱,四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征兆,生活环境甚是恶劣,但至少生物不会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团。

    忽然间,大地在颤抖,狂风在呼啸,巨大的能量导致异光闪烁,房屋垮塌成了碎石,人类被裂缝吞噬,唯有那些最坚固的建筑存活下来。

    路西法说:“他很愤怒,他在挣扎。”

    阿巴登用神奇的力量制造庞大坚固的避难所,彼列的鱼群填补大地的裂缝,经过几个小时的补救,地震停止,纪元帝国的首都陷入了一团混乱,但总算逃过了一劫。

    疯网探测到太阳王入眠了。

    我们望向天空,见到了无比怪异的太阳,呈现妖异的紫色,太阳光宛如章鱼的触臂般弯折。

    余烬守望者再一次激活了地狱的护罩,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强,它几乎将太阳屏蔽。

    我说:“曦泰不会罢休。”

    路西法:“身为创世者,他拥有永恒的时间、无限的力量,在他的攻势下,这护罩终有一天会消失。”

    我:“必须在创世者发现余烬守望者之前,让曦泰的神圣之力被剥夺。”

    路西法:“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是的,我知道。

    我必须经历于曦泰相似的事,感受相似的灵魂,但凡他的体验,我也必须体验。

    我对该隐说:“兄长,请将我转化为血族。”

    该隐说:“如果你曾经陷入诅咒,就该明白那很可悲。”

    我说:“是的,但我仍坚持你这么做。”

    这史上最初也是最强的血族,眼中流露出怜悯之情,他咬上我的脖子,几乎吸干了我的血,随后,将他一半的鲜血赐予了我。

    我头疼、痛苦、寒冷而无力,但挺了过去,当复活之后,我感到自己离黑暗之力异常接近。

    我又对亚伯说:“兄长,请让吞世之蛇将我吞噬。”

    亚伯:“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对此毫无把握。”

    我说:“是的,但我仍坚持你这么做。”

    亚伯于是召唤出了那条巨大黑蛇,它立即失控,将我吞入体内。

    我被暗影腐蚀、侵害、转化又恢复,终于,凭借断翼鹤诀,我反噬了吞世之蛇。

    我对海尔辛说:“如果你能打开时间的通道,我可以将我的灵魂送回过去的某个时间,在那个时间,阻止曦泰。”

    海尔辛说:“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即使是我,即使是大衮的化身,也仅能穿梭短暂的时间,前后不超过十秒,否则,灵魂将彻底消失。”

    “我能够做到,曦泰也曾经做到,我需要你的能力,但你提供的只是车辆,而驾驶员与路线向导是我。”

    路西法问:“你为何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

    我答道:“是疯网,末卡维在疯网中留下了线索,唯有我能够追寻。”

    “但他怎么会选中你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末卡维本人也不知道。”

    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像曦泰那样反复穿越,即使是曦泰本人也是,他研究了无数灵魂,耗费无尽的时间,必须在有限的次数内做到这一点。

    而末卡维已经尝试了多次,留给我的,只有一次机会。

    唯一能够反制曦泰的机会。

    海尔辛召唤了一个透明的场,时间的场,他本人只能在这个时间场中朝前或朝后漫步十秒。

    该隐说:“要小心,赛特,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

    亚伯说:“我知道你死不了,就像我一样。”

    我与该隐、亚伯拥抱,但大概是抱亚伯的时间太久了些,五分钟后,他把我扔进了那个时间场。

    我在狂奔的时间河流中,见到了不祥的风暴。

    我是失踪的阿里马赫尔,天使中最伟大的先知,我预见了灾难的来临,并告诉了路西法。

    末卡维曾经是天使,灵魂附身于人类,他既是阿里马赫尔。

    时间之河朝前涌动,我跟随着它,投身于无止境的、宏伟至极的漩涡中。我饱受折磨的、疯狂失神的灵魂,在这漩涡中承受着被撕裂的风险,我见到无穷的凶杀以及无极的混乱,我犯下骇人的罪过也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阿里马赫尔,末卡维,赛特。

    阿里马赫尔最初转生成为的,是赛特。

    也许是由于混沌的漩涡,他懵懵懂懂,丧失了一切远见与法力。他只是人类,长寿的人类,亚当与夏娃的第三子,是创世者给予人类的补偿。

    那末卡维呢?末卡维究竟是从何诞生?

    ....

    我选择的时间点——末卡维选择的时间点,赛特死亡的前夕,当他杀死自己十三位女儿的那天。

    赛特在黑暗的大陆上跋涉,他每一步都踩在血上,他前方的树木宛如妖魔鬼怪。

    一切都在向他低语,告诉他这里正发生罪恶,人类被妖魔转化,成为嗜血残忍的生物。

    但这一次,赛特看穿了这错觉,这里很正常,没有妖魔,没有生物,这只是一群长相怪异的人类。

    他们信奉着莉莉丝——她是血之魔女,她与她的女儿们在这片大陆创造了奇迹。

    赛特——我深受重伤,那是贸然向莉莉丝挑战的结果,但我仍旧去找她,我要告诉她一件事。

    该隐即将来袭。

    我站在莉莉丝的小屋前,血之魔女忽然现身,她的女儿从渗出血的大地中钻出,血腥气浓得骇人,她们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我。

    女儿们知道我是她们的父亲,但不在乎。在她们心中,我是个庸俗而多事的凡人,约束她们在这里享受莉莉丝的呵护,是个碍事的寄生虫。

    这正是我的女儿——赛特的女儿,她们享受我的呵护,在我的庇护下长大,忘却了恩情,只在乎自己的喜乐。

    我理解她们,这并非邪恶,而是常态,并不能因此认为她们步入了邪道。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只是一直很迷茫。

    莉莉丝,这血腥的女神,血雾缭绕在她的周围,她走向了我,妩媚的笑容使人恐惧万分。

    她说:“啊,流浪汉,你身上还残留着我赐予你的伤痕,你本奄奄一息,几入尘土,孑然一身,凄惨可怜,为何你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该隐来了。”

    莉莉丝:“该隐?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当他颠沛流离,六神无主时,是我找到了他,教会他举世无双的魔力。当他孤独无依、苟且偷生时,是我收留了他,用我的感情温暖了他,使他重获新生。但正是这畜生,他突然发难,将我重创,吸了我的血,伤透了我的心。他居然还有胆子上门来找我?”

    我告诉她:“是的,而且这一次,他来杀死你。”

二十五 始祖战争

    在草地的一端,树木的间隙,出现了血族的影子们。

    那不是我认识的面具,而是真正的该隐,血光之灾从他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中渗出,当风吹拂过该隐时,变得如此凄凉,宛如死者的哀嚎,带着如刀刺骨般的寒意,呼啸而至,冷彻心扉。

    他身后那强壮的巨汉是伊拉德,一个美到极致、白璧无瑕的少女是吉拉,一个英明神武的少年男子是以诺。

    另外,还有双目如火炬般的大贤者萨洛特,他气度平和,像是丛林间静谧的小池塘般令人舒适,偶然间,他眼中闪过令邪恶退怯的正义光辉。

    最后,是曦泰。

    他让人不安,像是条隐藏在洞窟中的毒蛇,他绿色的眼眸与表情散发着贵族气息,黝黑的肌肤反射着月光,他强壮有力,寂静无声,他的灵魂深不可测,当他注视我时,我不由颤栗,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他解剖。

    只有我能察觉到他的不正常,也许他也能察觉到我。

    此时,未来的曦泰正在这个曦泰的灵魂中呓语,他未必知道我与他同样借助灵魂穿越时空,但愿他不曾警觉。

    莉莉丝的表情凶恶可怖,却又妩媚诱人,这增添了她鬼魅般的气质,像是深夜鬼屋中突然冒出的小女孩。

    她说:“很好,很好,很好,该隐,可恨的仇人,我感情的背叛者,你为何跑到这儿来送死?”

    该隐皱了皱眉,望向我,说:“你...是何人?”

    我说:“我是亚当与夏娃的第三子,你的兄弟赛特,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我用鱼刺枪刺伤了你,记得吗?”

    该隐低头道:“原来是你,我恒久弥远的诅咒让我容易忘却一些事....你离开这里,我不能再犯下弑亲之罪。”

    我说:“你之所以前来杀害莉莉丝,是曦泰如毒蛇般在你耳边奉上了谗言,其实,你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曦泰说:“我的谗言?你错了,祖父的兄弟赛特,你不曾看见在我们的大陆被莉莉丝所残杀的孩子,被她毁灭的家庭,被她折磨的不人不鬼的少女,被她的邪法所迷惑而杀人无数的疯子。她确实做过这些事,难道我能欺骗我聪慧的祖父吗?”

    智者以诺说:“是的,父亲的兄弟赛特,我调查过在王国内出现的大量死者,也调查过巴尔教的幕后帮凶,里头有莉莉丝那甜蜜而剧毒的气味。”

    我望向莉莉丝,莉莉丝甜美的笑容,在夜间令人寒毛直竖,她的双眼被黑色的液体充满,使人无比胆寒。

    她说:“这只是最初的报复,终有一天,我会让该隐切身体会我所遭遇的一切痛苦!”

    曦泰说:“她必须在这里被阻止!”

    伊拉德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会在此让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吉拉摆出优美而有力的动作,她的美貌更胜莉莉丝,因为她丝毫不让人害怕,只令人爱慕,她说:“我会让这些妖女一个个成为肉泥。”

    我举起鱼刺枪,对准该隐,低声道:“原谅我,兄长。”

    该隐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说:“你知道吗?赛特。创世者给予我唯一的祝福,是没有任何人类能伤得了我,伤我者必被反伤,你不能留在这儿,你会被我所杀。”

    如果那就是命运,本就该如此,兄长。我们三兄弟之间的宿命,正如恩威难测的创世者那样,总是如此变化不定。我不希望互相伤害,可莫测的轨迹总让我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除非我们忘却,除非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除非在遥远的未来。

    我说:“你该杀死的人,是毒蛇的化身曦泰,他在盘算着危险的阴谋。”

    曦泰绿色的眼眸镇定自若,他说道:“你为何针对我?人类的始祖赛特?”

    我本不指望在这里劝说该隐杀死曦泰,曦泰的智慧也足以防止事态如此变化。

    我无法改变未来,因为曦泰已确保未来会发生,我回到这里也不是为了改变我所知的未来,人的意识、人的灵魂、人对不确定性的干扰....我所通晓的未来已经注定。

    我只祈求该隐的原谅。

    鱼刺枪指向前方,坚定不移,我说:“我会守护我的女儿们。”

    她们不再自认是我的女儿,因为她们认为那降低了她们的身份,可这句话让她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们本能感受到了眼前这些敌人的可怕,我能提供帮助,这令她们欣慰。

    该隐:“你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赛特,你只是长寿的凡人,而我们是嗜血而超自然的怪物,我们和莉莉丝们都是。”

    伊拉德说:“父亲,你认为劝说还有用吗?”

    该隐叹道:“那么,动手吧。”

    伊拉德咆哮,他随手折断了一棵参天巨树,抓住断裂处,将它朝莉莉丝她们压下,莉莉丝的女儿们吹出血雾,将巨树在半空中腐蚀,血腥的木屑随风飘扬,让我喘不过气。

    伊拉德冷笑道:“血魔法。”他迈开大步,如一头引发地震的蛮牛般冲向魔女们,单以蛮力而言,伊拉德仅稍逊于亚伯。

    莉莉丝的女人们娇笑着,朝伊拉德伸出手,一瞬间,伊拉德浑身长满了水蛭,它们的触须精准地渗透入伊拉德的肌肤,找到血管,开始吸血,伊拉德大怒,挥手将这致命的水蛭拔下,可在十三位魔女的魔力中,即使是这强大的血族也面临失血过多的危险。

    吉拉以神速绕伊拉德一圈,除尽所有水蛭,随后,她身影一晃,利爪刺向我的女儿之一。

    漫长的寻找已令我忘了她的名字,可她惊恐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地行动。

    我并非未来的圣徒朗基努斯,也并非学会了晨星之刃的赛特,此时,我只是个长寿的猎人,一个娴熟的战士。

    然而灵魂的火花使我看透了吉拉的动作,即使她的速度不逊于曾经的海尔辛,我的鱼刺枪已刺伤了她。

    这曾经被染上罪恶之血的因果之枪....吉拉的痛苦让她放声尖叫。

    以诺向我挑战,他的力量与速度十分均衡,加上高超的剑法神妙难言,他攻守一体,是个比吉拉、伊拉德更难缠的对手。

    只是这三个第二代血族,他们仅拥有血族的神力、神速与感知,并不具备十三个洪水先民那些千变万化的能力。

    真正可怕的是该隐,以及萨洛特和曦泰。

    莉莉丝出手了,她口中发出悦耳的声音,在一瞬间诅咒了伊拉德、吉拉与以诺,他们的七窍开始流血,身躯呈现衰老的迹象。

    睿摩尔的血之魔咒,仅仅是对莉莉丝拙劣的模仿。

    萨洛特睁开第三只眼,他也是伟大的法师,通过这只眼睛,启动了防护法术,这拯救了三位长辈,他拔出火焰之剑,霎时,一道骇人的天火从天而降,那就像是创世者释放的怒火一般。

    莉莉丝防御住了这道火剑,她厉声道:“血族怎能掌握火焰?”

    萨洛特说:“这火焰是我内心的火,我追求正义,创世者赐予我的特权。”

    莉莉丝的掌中出现了树的种子,这些种子随风飞舞,钻入地面,在短短片刻之内,一棵又一棵血色的树撕裂大地,如骨头破开肌肤般凸出,我听见树上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让我恐惧得几乎心脏停跳。

    莉莉丝也放声大哭,唱起了一首悲伤的歌,她讲述自己怀了身孕,逃离了伊甸园,却被天使追杀,所有的孩子都死于非命。

    她的十三个魔女从树上摘下果实,那果实成了婴儿,魔女们狞笑着,让婴儿散播着血腥的灾祸,整座树林被剧毒的血雾所罩,霎时,萨洛特、以诺、伊拉德、吉拉显得痛苦至极,纷纷在血雾中倒下。

    我留意曦泰,他显得有些迷茫,他曾经是天使赛迪斯,正是他诱骗了莉莉丝,让莉莉丝被创世者逐出了伊甸园。

    此时的曦泰并不知道往事,他并不畏惧毒素,因为他体内有黑暗之力,他悄然化作一条蛇,在地面潜行,靠近我的女儿们。

    我袖手旁观,我可以试图阻止他,但那没有意义,未来已经注定了,我来这里是寻找答案的。

    曦泰的毒牙咬上了她们的喉咙,吮吸她们的灵魂,顷刻间,她们表情扭曲得像是死尸,仿佛白内障的招魂人,随后,她们倒地而死。

    莉莉丝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叫声,扑向曦泰,但该隐出手拦住了她。

    曦泰逃走,他要找地方冥想。

    愤怒无比的莉莉丝将怒火倾泻向该隐,该隐亦全力应战。

    这是一场令天使战争也相形见绌的骇人场面,血族之父与血族之母用尽了所有已知的血之魔力,用各自的血试图削减对方的不朽之躯,恐怕唯有路西法与米迦勒的战斗场面能与之媲美。

    我找地方躲起来,等待着,等待着那一时刻。

    他们都是不死的,但该隐是凶杀之神,而莉莉丝是创世者最初的造物。

    他们都是创世者体系内的异类。

    他们的血,对彼此能造成难以复原的重创。

    当他们双双重伤不支时,我走向他们,将枪尖对准他们的脑袋。

    莉莉丝惊恐地说:“不要!”

    我刺穿了她的灵魂。

    该隐悲哀地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亚伯报仇吗?”

    我说:“你不会死的,我的兄长,未来并不会因此改变,我所做的一切,无法在时间的河流中掀起波澜。在很久以后,你们各自仍会复活,继续走向既定的前方。”

    该隐:“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祝福你,我的小兄弟。”

    我流着泪,杀死了该隐。

    我得到了这两个逆转因果的灵魂。

    我接触两者,陷入了致死的疯狂中,逃离了这被血诅咒的地方。

    这造成了我的长眠。

    很久以后,战败的路西法将占据我的尸体。

    我发疯的一部分灵魂被迫离开。

    化身为疯狂的末卡维,前往血族的王国。

    我仅仅记得自己曾被一个名叫赛特的猎人传授过技巧,掌握了毒药的学问。

    在那里,我被吉拉转化为了血族。

二十六 碎片游离

    我的灵魂结束了数千年的飘荡,回到原先的时空中,纪元帝国的首都仍然是满目疮痍,尸骸遍野,恶魔大公们的神器矗立于各方,用地狱的能量抵抗神圣之力。

    路西法问:“你明白了什么?”

    我说:“一些混乱的东西,一些灵魂的道理,创世者、恶魔、天使、系统的缺陷与漏洞。我们在漆黑的洞穴中,用明灭不定的火把照亮晦涩难懂的文字,这些文字揭示的道理,大多数是无关紧要的,但只要我们看的够多,或许我们能领悟关键之处。”

    路西法说:“你本来就疯疯癫癫,现在似乎病得更厉害了。”

    “越是清醒,越是糟糕,当我们觉醒时,我们看穿了世界的真相。

    可那仅仅是自以为是的真相,我们从未质疑更玄虚的真相,因为我们不能,我们的灵魂阻止我们朝前一步。”

    路西法说:“曦泰增强了力量,神圣之力正在撕裂地狱,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地狱之力,接近于创世者曾经驱逐的黑暗之力,彼列、黑噩梦所展现的黑暗显然向我们展示了这一层关系。

    我说:“很快就会结束的,一切会很顺利。”

    我找到面具与亚伯,说:“你们得和我一起行动。”

    面具说:“我接触过末卡维,我也曾被末卡维的疯网附体,现在的你与末卡维非常像,你似乎找回了失去的自我。”

    真是可悲。

    赛特、末卡维.....我不仅仅是他人类层面的弟弟,更是他血族层面的孙子,不过想起我曾经压榨他的血汗钱,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亚伯:“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我说:“我曾是阿里马赫尔,我预言了天使的背叛与人类的堕落。”

    路西法凝视着我,露出微笑,他说:“原来是你,老朋友,欢迎回来。”

    我又说:“曦泰认为真理存在于灵魂,只需理清灵魂的秩序,真理便可以捕获。而末卡维认为真理唯有让灵魂陷入疯狂混沌之中,唯有在疯狂中瞥见浮光掠影,才能最终顿悟。

    他们的路子很大程度上相同,但末卡维想的更远。因为曦泰走的太精确了,越是精确,越是复杂。

    复杂到了极致,会有漏洞。”

    亚伯:“那漏洞是什么?”

    我说:“创世者。”

    路西法问:“创世者...还存在着?”

    “不,创世者在被曦泰取代之际,将一部分关键的灵魂碎片投放至了地球上,这微小无比的碎片却是最后的关键。”

    路西法:“为什么曦泰不曾注意到创世者的这个小动作?”

    我说:“创世者的战败并非毫无抵抗,曦泰的胜利也并非毫发无损。在这过程中,他也有察觉不到的事,更何况战斗之后他睡了百年。”

    路西法显然对此很有兴趣,那是放逐了他们的个体,那是囚禁了他们的神明,那是他们的创造者,也是他们的迫害者,所有恶魔大公都会想看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至高神,目前沦落到了怎样的地步。

    但我不打算让他见到那个人:“请守在这里,继续维持地狱,监视太阳王。”

    路西法答道:“我并没有报复他的打算。”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那个幸存的灵魂碎片很无辜。”

    路西法:“也许他一开始是对的,堕天使本不该执意让人类的灵魂实现潜力——人类太不稳定,他们变得越强大,就越麻烦。”

    我说:“你见到的潜力,曦泰完全兑现了,你的愿望,曦泰替你完成了,你是对的,创世者也是对的。你是错的,同时,创世者也是错的。”

    路西法沉默了一秒钟,说:“如果有可能,你会让那个碎片重新成为创世者?”

    我告诉他,我没有那样的打算,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我只能寄希望于末卡维的混沌理论能奏效。

    路西法笑道:“我总觉得你在最开始就已经洞悉了未来的一切,阿里马赫尔。”

    我只是在宇宙深处见到了一场风暴。

    那场巨大的风暴产生的效应波及了这遥远的星系。

    路西法问:“什么意思?”

    我说:“一个巨人无法将他的手指伸进家中地板上一条最狭窄的缝隙。”

    路西法陷入了沉思。

    在号泣村的该隐教堂外,那些在时空之外的人影已涣散成细长的光谱,整座教堂安静而庄严,黑暗而阴森。

    真正的该隐驾临此地已经无数次,唯独这一次,我才意识到这特殊的意义。

    马丁在教堂的图书馆读书,他有意避开了卡拉与沃莉,独自在这里留到了深夜。他也许喜欢这独处的氛围,也许厌恶被女人环绕的痛苦,由于他的身份和才能,他非常受女人青睐,追求他的人络绎不绝,但他始终保持着疏远。

    我想起马丁曾告诉过我那个奇幻的故事——在地球与太阳之间,有一颗卫星,在卫星里有一个十分孤独可怜的老人,他在那里已经待了百年,他是为了赎罪。

    那个老人是朗基努斯的复制体,从精神到肉身都是,从赛特到末卡维到朗基努斯,三者曾经分裂,最终又将合而为一。

    面具叹道:“是这个孩子?”

    即使极为厌恶人际交往的亚伯,也曾对沉默寡言的马丁表现出欣赏之意,此时,他震惊于所想到的事实,用满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侄子。

    关系已经完全乱了套。

    马丁是创造我们父亲亚当的“人”,而我名义上是马丁的父亲,所以,他既是我祖父,又是我儿子。

    话说回来,血族那一边,关系不乱吗?

    我们走向马丁,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见到马丁显露出情绪。

    他非常害怕,他在颤抖。

    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男孩了,现在的他,清秀而文静,身负高超的念刃,也许还及不上霍克·海尔辛,但足以能胜过大部分的隐士。

    可现在,在我眼前,他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惹人怜爱。

    我猜,他也许意识到了将会发生的事。

    我在他身边坐下,马丁说:“父亲。”

    我问:“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身边,你把所有人都照顾的很好,对吗?”

    马丁说:“他们已不需我照顾了,事务自有其运行的规律,有挫折,有迂回,有反复,也有顺利前行的那一刻。”

    我说:“并非所有奈法雷姆都能像卡拉、沃莉那样出类拔萃,是你令她们如此,是不是?”

二十七 宇宙机器

    马丁说:“那是因为她们自身的才能,我只不过做了正确的引导。”

    我握住马丁的手,像个父亲那样看着他。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在探索与忙碌。马丁的成熟与稳重,让我对他最为放心,同时也忽略的最多。即使知道了他灵魂的真谛,我依然觉得对他很亏欠。

    更可恨的是作者,他已经不愿意用太多的篇幅描写马丁的心路历程了。我无法用疯网理解马丁,无法透过马丁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无法领会马丁对这个世界抱有的感情。

    所以,就这样吧。

    我说:“带我们去那里吧,只有你能办得到。”

    马丁眼中闪烁着恐惧,那恐惧是对灭亡的恐惧,不,他害怕着甚至是比灭亡更可怕的命运。

    他说:“你们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

    我说:“他曾经也没有任何取代创世者的可能性,他办到了。”

    马丁:“那个漏洞已经被曦泰修复,你们不可能用他的方法,再重现一次。”

    我说:“可我们唯有尝试。”

    马丁看着面具,过了几秒钟,他说:“弑神者?”

    的确,弑神者,该隐谋杀亚伯,改变了因果,创世者认为该隐无意中夺得了某种权限——弑神的权限,一个无法修复的漏洞。

    马丁说:“你们不会以为....这真的对曦泰有用?他可以创造无穷的假身,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真正的他。而他要毁灭你们,几秒钟就够了。”

    我:“亚伯能让我们撑过去,如果撑过去,如果能与他的灵魂接触,我就能激活末卡维的魔咒。”

    马丁问:“亚伯?他如何能对抗创世者?末卡维的魔咒又是什么?”

    “亚伯是最初死去的人类,对创世者而言,他也是个意外,他的灵魂在死亡的刹那升华,能让我们看破曦泰的隐藏。”

    面具对此躲躲闪闪,似乎不愿承认,亚伯皱眉道:“我情愿不想获此殊荣。”

    “至于末卡维的魔咒,我也不甚了了,可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马丁说:“我无法保证旅途的顺畅。”

    “同样,我也无法保证战术成功。”

    马丁点点头:“把你们的灵魂交给我吧。”

    该隐、亚伯并未犹豫,放松了心灵的防线,让灵魂霎时暴露在马丁面前,我看见马丁身上散发着透明的气息,像是弥漫在生死两界的游雾般弥漫,它透入了我们的心灵,缠绕我们的灵魂。

    刹那间,我们被释放了。

    我们的灵魂脱离了**,以光的速度行动,马丁是我们灵魂的引导者,在旅行途中,我们见到了这世界万千的景象,直至目的地。

    我找到了那个卫星,卫星中旧时代的守望者,孤独的、老去的朗基努斯。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行将就木。但他已经观察太阳,观察了很久很久。

    他已经说不出话,但见到我时,却露出微笑。他说:“拿走吧。”

    我触碰了他的知识,他的痛苦,他的孤独,他的寂灭,我得到了最后一片拼图。

    我看着他死去。

    马丁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说:“我不能知道。”

    马丁问:“一切起源于混沌?”

    起源于一场风暴。

    我们继续朝太阳进发,即使它爆发出惊人的热量,但对灵魂而言并没有危害,它仅仅是刺眼而已。

    亚伯说:“这倒是个新奇的发现。”

    创世者就在太阳里,就在最深处,他本身就是个灵体。

    霎时,太阳光发生了变化,我浑身滚烫,发出尖叫,这时我的尖叫声变得刺耳凄惨,痛苦万分。

    马丁说:“他发现我们了。”

    亚伯放出了一层幽冥的护罩,阻止太阳光将我们融化。亚伯自己也莫名其妙:“这能力是从哪儿来的?”

    可恶的挂逼,居然还装作一无所知的向我炫耀,我一直以为只有我鱼骨·朗基努斯才能帅而不自知地开挂...

    我们前进了一段距离,太阳光变成了路西法那样的晨星之刃。亚伯的护罩抵挡了一段时间,飞快消融,消融的速度胜过恢复的速度。

    亚伯:“我们必须躲着。”

    我将灵魂与他们连接,给出了躲避的路线,太阳之剑密集的无处不在,可薄弱处却存在着缝隙,我的路线提供了一条扬长避短的路,借此,我们不断接近他。

    马丁:“他并未全力应付我们,注意力仍击中在驱散地面的地狱,否则我们无法躲开。”

    忽然间,一股灼热的风吹来,我们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方向,更多光剑铺天盖地而至,亚伯的护罩岌岌可危,他怒道:“这混账花样真多。”

    我看见那风中藏着隐形的天使,是那天使操纵着这股连灵魂都受摆布的狂风,他们离我们很远,而且无疑很难对付。

    面具放出红光,在一瞬间将它们杀死。

    我盯着他看,眼中满是风头被抢的哀怨。

    面具说:“我也不想的,唉,我就是管不住我的这手。”

    马丁:“没有时间胡闹了,加速!”

    我想说还轮不到这小子来教训我,但他说的是对的,我重新计算了路线,亚伯保护我们,面具斩杀那些天使之灵,很快,我们抵达了太阳那可怖绝伦,宏伟无比的表面,即使我们仍在万丈高空,可已感觉心慌意乱,惊心动魄。

    火焰之海,核爆飓风,无可衡量的能量时刻爆发,哪怕一丁点火花也足以吞灭地球,如果我们并非灵体,单单目睹这景象时,我们就已经瞎了,不,离得这么近,我们早就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一个火焰巨人从表面升起,他的身体呈现紫色的光芒,那是极度的高温铸成之躯。他张开嘴,朝我们喷出一道光线,我立即远远绕开了他。

    更多火焰巨人出现,有些制造力场,有些改变空间,有一些试图操纵我们的精神,即使我们身为灵体,也变得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亚伯制造的护盾一直都在,很是可靠。

    马丁喊道:“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这孩子就喜欢乌鸦嘴,听他所言,令我心情愈发沉重,他就算一直喊加油也比说丧气话动听多了。

    面具将这些火焰巨人一一杀死,看着他们宏伟的身躯崩溃为灰烬,这让我心情好转了许多。

    马丁:“该隐,别做无谓的消耗!”

    面具回答:“他将灵魂切割成无数块,所有这些巨人、天使....都是他,如果要弑神,这些都必须毁灭。”

    换言之,创世者曦泰正使用灵魂操纵太阳。

    马丁:“父亲,你的计划行不通,他有了防备之后,弑神已经没可能.......”

    我凝神注视着下方的火海,一个个火焰的巨浪翻卷,形成致命的辐射,千奇百怪的光谱和声波在我眼前形成图案,飞驰而过,转瞬即逝。在这里,灭世的能源与创世的能源时刻交替,无休止地喷薄着。

    这里是死亡的最终形态,没有任何生命能在这里存活,神话中的寒冰地狱,与火焰神明的世界相比,简直与伊甸园无异。

    可我在宇宙的深处,见到过更猛烈的风暴。

    我说:“到这么近的地方,已经足够了,马丁,带他们回去。”

    马丁、该隐与亚伯都很惊讶。

    马丁问:“你放弃了吗?”

    “不,是你们该放弃了,我在未来的图景中见过这一幕。”

    马丁:“可弑神的计划...”

    从来没有什么弑神计划,那本就行不通,我只是让他认为我们打算弑神,认为该隐兄长是我们的最后一搏。

    但那不是。

    刹那间,马丁不见了,该隐、亚伯也随之消失。他们的灵体回归了地球,回到了本人身上。

    同时,我被强大无比的精神力所控制。

    曦泰真正的精神力,他恢宏的灵魂,禁锢住了我。

    他观察我们已有很久,他忌惮的是该隐,当他觉得自己能控制住该隐时,他出手了。

    幸亏,我已经让他们逃脱。

    他的声音如此的平静,如同冰冷的宇宙,往往数千光年的地带,不会有半点声息和生命。

    他说:“末卡维。”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发出尖锐而痛苦的笑声。

    我喊道:“啊,蛇神曦泰,创世者。”

    他说:“是我赢了,理性战胜了疯狂,秩序战胜了混乱。”

    我说:“你不明白吗?你诞生于混乱。”

    曦泰:“你所说的是宇宙的起源?关于这部分,我仍在探索,仍在研究,但那并不重要,我拥有无限的时间,终有一天,我会到达那里。”

    “你毁灭了地球,将那里生物的灵魂像烂泥一样糅合在一起,观察他们的反应,研究他们的灵魂,你自称理性,却是个疯子,你犯下了令人作呕的罪行。”

    太阳的火熄灭了,变成凝冰的湖面,湖面上,曦泰矗立着。

    曦泰说:“我是唯一的审判者,我是律法的制定者,于我而言,生命、正义、邪恶与死亡再无任何意义。你所谓的令人作呕与罪行,对我是个陌生的概念,你也不该以此形容我。人类生存的状态,人类未来的前景,人类灵魂的进化,人类对我的影响,这才是令我着迷之处。

    我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我让世界怎样,世界便该怎样。”

    你不该冒险让你的灵魂与我接触,曦泰,你知道我的疯狂是最可怕的病毒,我能感染任何人,我比该隐的诅咒更防不胜防。

    曦泰停顿了一瞬,他说:“我预料到了这一点,你的灵魂是病毒,但能动摇我防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能在你动念的瞬间,至少形成一千万个伪装和防护层,弑神者杀不了我,疯神也不行,你曾经想过的一切,我都曾设想过,也都曾做到过。

    我本就是弑神者,我取代了原先的创世神。”

    我哈哈大笑:“那么,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了什么?我曾经的兄弟?

    承认你是一株病毒,你篡改了混沌最初的意图。

    你以为再没有人能审判得了你?你以为你是一切律法的制定者?

    曦泰默然,一秒钟后,他说:“毁灭吧,兄弟。”

    他试图熄灭我的灵魂,但这一刹那,他动弹不得。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无法伤害我。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失去对灵魂的控制。

    曦泰散发出意识,追溯那控制之源,发现它来自于宇宙的深处,星空的那一端。

    我感受到他惊恐的情绪,感受到他茫然而渺小的自觉,感受到他发自心底的钦佩,感受他探索未知的好奇心。

    他说:“混沌。”

    我说:“当然,你也可以叫祂宇宙机器,混乱之源,宇宙之壳,又或者是管理内核。”

    曦泰说:“宇宙...机器?”

    在宇宙的深处,某一个地点,有一场持续无尽的风暴。

    这场风暴很庞大,或许比我们所在的银河更庞大,更奇特的是,这风暴有着它自己的意识。

    它...祂是宇宙机器,创世者的制造者。

    曦泰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他说:“为何我从无印象?我继承了原先创世者所有的知识和能力,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宇宙机器的造物无法想起祂,甚至不会动念去探寻自己的本源,这是宇宙机器的本意,祂知道造物们有强大的功能与智力,或许会对祂构成威胁,所以,禁止追溯源头。

    当然,那更可能只是我的猜测,对宇宙机器而言,没有任何东西够得上威胁。

    祂唯一的职责——管理宇宙中所有的星球。

    并非毁灭,而是管理,它似乎有着强迫症,想让宇宙中的一切运行正常。

    哪怕是如尘埃般的一粒小星球。

    地球。

    但祂太巨大了,就像个宫殿中的巨人,他知道宫殿中存在着蚂蚁穴,自身却无法精细地处理它们。

    祂的手指无法伸到缝隙里去。

    所以,祂制造出你们——创世者,有些是寄生在恒星中的巨人,有些则是藏于黑暗空间的黑蛇,赋予你们超凡的能力,让你们代替祂做这一切。

    通常,祂不会来管你们的工作进行得如何,因为祂设定了你们的使命感,让你们能自由干预星球之事。

    但是,祂唯独不允许祂的造物,被篡改,被控制,出现追根溯源的意图与可能性。

    曦泰说:“你把我们的对话,通知了祂?”

    是的,末卡维追求的混沌,在你追求之后的真理,就在于如何与宇宙机器沟通。

    黑暗中的洞穴,微弱的火光,无尽的、莫名的文字,以及最后广阔的星空。

    我知道你会想向我炫耀,炫耀你的胜利,你会试图与我进行最后的对话。

    只要我足够接近,只要让你以为我黔驴技穷,你就会承认一切。

    现在,证据确凿了,兄弟,你的无法行动,证明了祂的干预。

    对于你,我....包括所有的人类,或许连尘埃都及不上。

    而你呢?在宇宙机器眼里,你只是一颗大一点的尘埃罢了。

    曦泰未再多言。

    宇宙机器好像并不怎么多愁善感。

    祂甚至没给曦泰解释的机会。

    我察觉到曦泰的灵魂已被熄灭。

    太阳又开始了它的涌动。

    也许它从未停息,我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由于某种神秘的力量,我忘却了我是如何做到的。

    但我终于做到了。

    __-

    本书明天即将完结,新书《异常纪》先开始在刺猬猫上写吧,多谢读者一直以来的阅读和支持。

二十八 人类之魂

    我飘荡在波澜壮阔的恒星之前,却不觉得自己茫然、渺小或不适。

    我只是被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攫住了心。

    悲天悯人,是的。

    悲·天·悯·人。

    创世者已经消失,虽然不知道原因,可结局已经注定。

    这可怜的星球,这可怜的星系,只怕已经被茫茫宇宙所抛弃了。

    呜呼哀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我虽然是清高孤冷、不慕权力的人,可是,放眼地球,放眼星系,放眼那些我所爱和我所关切的人,他们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脆弱易损,生命短暂,宛如夏花。将来,谁又能挺身而出,在这危机四伏的宇宙中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呢?

    我悲叹一声,若我能流泪,现在已经泪流成河。

    可惜我是灵体,流不得泪。

    我歪嘴一笑,擦去流下的口水,目光炯炯,昂首挺胸,前往太阳,前往那空虚的王座。

    能者,多劳。

    现如今,世道危急,民不聊生,宇宙大哉,而人若尘埃,谁又能横刀立马,扭转乾坤,让百姓不再受苦,让人民充满希望?

    我不当上帝,谁又能当上帝呢?

    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是的,我将操纵太阳,将充沛的光和热献给那些地球上的人类,当然,也包括恶魔。

    我是如此的博爱,如此的伟大,如此的善良,如此的公正,我的举措将让世界上的人千秋万代都歌颂我的名字。

    赛特、朗基努斯、末卡维将取代耶和华、拉、大道、鸿钧,成为神的代名词。

    那么,我会不会陷入永世的孤独而无法解脱呢?

    不,不,我并不是个古板而一成不变的人。

    我已掌握了曦泰分化灵魂的能力。

    我可以派我的分身前往地球,一边和拉米亚她们快乐的生活,一边在世界各地建立后宫...不,洒下文明的种子。

    唉,有人会问,这么做,你不是很辛苦,很繁忙吗?

    正如我所说,我是个悲天悯人的神。

    灾害方熄,百废待兴,现如今,我又岂能吝啬我区区的精力,吝啬我珍贵的种子,不去眷顾世界各地那些美貌的少女...还有少男呢?

    想到此处,我身体的某一部分发生了变化。奇怪,我以为我身为灵体,这部分是不会有反应的。

    但我是神,我是超越了灵体与**的神!

    为了崇高的使命,为了自由的精神,为了被神明眷顾的信徒,为了无上的快乐....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信念,我必须用我坚硬的身躯,去抚慰地球人苦难的心灵。

    我降落在太阳表面,如摩西分开海洋般,轻轻说道:“芝麻开门。”

    太阳中出现了一条通道,我又歪嘴大笑,高声颂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我朗基努斯,就要让地狱变成天堂,让我的子子孙孙,在世界上开枝散叶,桃李满天下....”

    正待迈步前行,忽然间,我被一道强烈的力量抽了个嘴巴。

    我晕头转向,怒道:“谁?是谁胆敢抽我的耳光?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三年之期已过,今日,我要发布黑羽令,令冒犯我者万劫不复,....”

    我像小鸡一样被那家伙提起,祂把我一扔,我的惨叫声划过整个太阳系。

    我不知自己将魂归何处,会前往那段时空。

    总之,我成神的愿望落空了。

    唉,想要做好事,却受到层层阻碍,心怀天下,可怀才不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世界,我看是没救了。

    ......

    我在黑暗中苏醒。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我是拯救了整个世界,整个星系的大英雄。

    我曾经离创世者仅一步之遥。

    为什么?为什么竟会急转直下,我的晚年,竟会如此凄惨?

    这漆黑无光的屋子里,我哆哆嗦嗦地摸索着什么。

    我找到窗帘,打开一角,望着外面的世界。

    阳光明媚,可我看见阳光,又感到一阵晕眩,不禁抖动了几下。

    她打算下手了,她又要来害我了。

    这可怖的、无情的女妖,她囚禁了我,她制服了我,她控制了我,打算让我命丧于此。

    今夜,不,此刻,马上。

    她的脚步声临近。

    拉米亚,拉米亚,拉米亚,想不到啊想不到,本书的最终boss,居然是你!

    我想站起身,可脚下发软,膝盖着地。

    我口干舌燥,精疲力竭,腰酸背疼,似乎被血族吸干了血一般。

    可我被吸走的不是血,而是另外一种...精华,那种精华是某种禁咒,一旦说出来,这本书就完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外的空气,带着阴森、可怖、潮湿而险恶的气息,笼罩了我,环绕着我。

    我悲哀地低吟着。

    昨天晚上,拉米亚整整要了十次。

    十次!

    我哀求过她,说我实在不行了,实在支持不住了。

    可她妩媚地笑着,说:你可以的,这是我们的约定,记得吗?你说过一旦危机结束,你就什么都答应我。

    这恐怖的魔女,这吸收人类另一种精髓的女妖,在那一刻,她的风貌宛如莉莉丝般妖冶、诡异而诱人,话说回来,我的妻子拉米亚至少也得是个古代魔女转世什么的,否则是不是太没牌面了?

    可惜她不是。

    她只是个被改造过头的、**强烈的美丽的半人造人。

    所以,昨夜,我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这魅魔的致命裂隙....话说这么写是不是太露骨了?这本书不会被404吧。

    我手中握着一把小刀,抬起头,大义凛然地看着面前微笑的拉米亚。

    我的妻子。

    你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美貌,也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陌生。

    我对准我的两颗蛇卵,它们经过昨晚的折磨,已经萎缩了不少,可是,它们还在。

    拉米亚想要的就是它们。

    我高声吟唱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拉米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鱼骨·朗基努斯现在就要自断此物,绝地求生了!”

    说出这句话,我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回忆着即将成为创世神的那一刻,对比此情此景,由天堂跌落至地狱,我...我真是恨不得立即一头撞死。

    她说:“昨晚,你不快乐吗?”

    这一句话,瓦解了我的心防,咣当一声,我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哦,那罪恶的、低劣的、不堪的、肮脏的快乐,如病毒般侵害着我的大脑,我的身躯,让我如恶魔般堕落,让我如天使般天真。

    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睛闪着星光,昂首道:“再来十次吧。”

    拉米亚喝道:“谁有空陪你瞎胡闹?你好歹是大主教,整整一个月不干正事,迈克尔与勒钢的党派都快吵翻天了,缇丰姐妹派来的交易代表已经等你等得快上吊自杀了,剑盾会的特使已经快踏破我们的门槛了,你就成天想着这种勾当?”

    我震惊无比,悲愤万分,退后数步,怒道:“不是你要求的吗?”

    拉米亚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昨晚要不是你吵着要整,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刹那间,我只觉得这世道黑白颠倒,再无半点希望和正义可言。

    现实、真相、梦幻、谎言,都交织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辨。

    我拯救了万物,毁灭了太阳王,阻止了莫大的危机。

    现在,她却把我说成了一个满脑子那种事的变态?我....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走向她,正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手按在了她的臀部,另一只龙爪手屈指成了半球,伸向另一个半球。

    该死的疯网,你们要操纵我到怎样的地步啊啊啊啊....

    绿面纱说:“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你知道吗?”

    议员们齐声附和。

    拉米亚一脚把我踢出了窗户。

    窗户外,亚伯站在我面前,我擦去脸上的泥灰,面不改色,气度雍容,翻身站起,笑道:“我习惯早上跳窗出门,这样比较硬核。”

    亚伯说:“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如何阻止那家伙的?”

    我环顾左右,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创世者在临终之前,把所有功力传给了我,别看我现在看似人畜无害,与世无争,其实只要我一个念头,就有毁灭整个星系的力量。”

    亚伯打了个呵欠,说:“随便吧。”

    现在是白天,这个吸血鬼不去睡觉,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之下,只是用雨衣遮蔽了皮肤和脸,他妈的,上一本书十分罕见的昼行者在这本书简直烂大街了,此书战力失衡,前后不一,由此可见一斑。

    不知为何,地狱仍缠绕着人间,并未彻底散去,所以,我们仍能见到一众恶魔出没,见到恶魔大公们彼此征战。

    路西法这家伙又不见了,恶魔大公们仍与他不对付,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是叛徒,而恶魔大公们也确实堕落而邪恶。

    我们人类的居住地,在地狱的边境维持着人类的生活,让人类的文明逐渐发展。

    有太多的事要做,比如,卡拉要设法操纵黑棺的经济,渗透剑盾会的公司;比如,马丁培养的觉醒者要渗透黑棺的军方,完成种种见不得光的任务;比如,沃莉在调停号泣各方的利益纠纷,维持局面的稳定。

    而我们的职责更为重要。

    现在,我们得去找面具,找他喝酒。

    为什么找面具,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似乎他与该隐有点关联,我们希望通过他,有朝一日能找到该隐。

    只是该隐为何挑选这个毫无出奇之处的工具人作为代言者,也是未解之谜。

    我们好像又忘了一些小事情。

    面具在住处外面搭了个棚子,躺在一张破床垫上,一边吃泡面,一边看一些见不得人的杂志。

    我和亚伯注视着面具,面具抬起头,悲哀地看着我们。

    他那本杂志在关键的几页缺了角,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无法借此一发抵达天堂。

    世界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亚伯:“你怎么露宿街头?”

    面具说:“被楼上的女房东赶出来了,这更年期的中年妇女...”

    我说:“你好歹也是我的下属,她怎么敢?”

    面具:“你给我的工资付不起房租,道理在她那边,我无法抗拒。”

    我真是看透了人类的本质,他们的贪婪永远无法填满,他们对利益的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令人窒息,令任何人窒息。他们阴谋、攀比、嫉妒、争夺,伤害着一切能伤害的事物,只为了这种蝇头小利。

    就比如这个面具,他居然阴阳怪气的指责我付给他的钱少?是,我承认,我给他的工资让他只能在贫民窟附近租得一席之地,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但是我想不出任何借口!我给他的钱确实太少了。

    然而,人类灵魂的伟大之处,在于他面对艰难时所展现出的那种黄金般的光芒,那种美丽璀璨,震慑人心的色彩,不是吗?

    正因为这种特质,令曦泰完成了不可能的使命,让他找到了成为创世者的密码。

    如果不是他执着于“王者为众,众者为王”这一类事件,我不会阻止他,路西法更乐于见到人类的灵魂升华至最高境界。

    我们不能将目光仅仅放在短浅的屑小利益上,而要看得长远一些,看重那些真正的大局,如此,我们才能进步,才能成长。

    面具听了我的长篇大论,说:“很好,那么,什么时候给我涨工资呢?”

    我闻言大怒,说:“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个女房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究竟是不是男人?究竟是不是我大主教朗基努斯的左膀右臂?”

    面具无奈地说:“左膀右臂也不能开着全市最低水平线的工资,至少给个中产吧。”

    我握住面具的手,说:“你恨的还不够。”

    “恨谁?”

    我:“我是在培养你呀,培养你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培养你作为男人的铁血与韧性,培养你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培养你自强反抗的雄心壮志!”

    我转过脑袋,指着楼上,说:“那个女房东,她羞辱了你,那是我的错吗?不,那不是我的错,而是她的错。是她贪婪而丑陋的心,让你露宿街头,无依无靠。是她用鄙夷的目光与恶毒的言辞,将你的尊严扫得荡然无存!即使是现在,她也一定在耻笑你,耻笑你的软弱无能,耻笑你的不堪一击,更耻笑你根本没有蛋!”

    面具身躯颤抖,说:“耻笑....我?”

    “是的!耻笑。她看穿了你,看穿了你的弱点,她认为你不是一个男人,甚至缺乏作为男人的本能!为此,我十分怜悯,万分悲伤,但真正能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心中的怒火。

    拼搏起来,不愿意做舔狗的男人!”

    面具听了我的话,终于被激起了斗志。

    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捏紧双拳,昂首挺胸,抖得像个晚期的麻风病人,自言自语地朝楼上走去。

    走向那个女房东。

    我朝亚伯微微一笑,满是胜券在握的神气。

    亚伯说:“你说的歪理,其实狗屁不通。”

    我冷笑道:“只要让面具找回身为男人的尊严,那就够了。”

    忽然间,我听见楼上的女房东(她似乎是个年纪不小的大妈)说:“你又来做什么?”

    她的嗓音很粗,应该很胖。

    面具闷声说了几句话,房东笑了起来,说:“你这孩子,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别墨迹了,先好好伺候伺候我吧。“

    很快,楼上响起了一些含混不清,又纵情恣意的闷哼,那闷哼声饱含着感情,充斥着悲情,将两个孤独的灵魂捏合在一起,更像是一只饥饿的母虎在吞噬一条瘦弱的小蛇。

    我听着这声音,想象着那画面,却不敢放出龙蜒之影,上去一探究竟。

    亚伯嘲笑道:“真是无聊。”

    他走了。

    只留下我孤独一人,在萧瑟冻人的冷风中,望着余烬水晶建造的房屋,望着那漆黑混沌的窗口。

    听着面具在女房东身上(或者身下)绝望的呐喊。

    他在燃烧自己,体内的火焰正在熄灭,成为燃烬的残余。

    不知不觉间,我按下了我翘起的剑柄。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滑过了脸颊。

    ————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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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介绍:
世界成了废墟,文明的光辉已然逝去。人类并未灭绝,太阳的余晖仍照耀着世界。
一个幸存的拾荒者,行走于灭亡的荒野中,憧憬着遥远的未来。他怀有希望,盼着在这希望枯竭之前,能找到栖息之地,能用双手开辟未来,能在末世的灰烬上建立不朽的丰碑。
燃烬之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燃烬之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燃烬之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