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五 继续培养
因为帝国的对外资源都在裕王手下，且主要精力都在欧陆和美洲，而西津地区的发展还离不开波俄两国的配合，那么帝国可能就实施这个计划了，只不过如果是现在实施，合作的目标就是那位总盖特曼伊万马泽帕，而计划的延后，让泽连科这个自己人也成为了备选方案。
王光出身军旅，他在塔岭煤矿的所作所为肯定有上面人照拂，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成为走狗良弓的，而裴元器出身安全局，对于搜查很有手段，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暗格，里面除了日记就是账本，裴元器大略看了看，仔细收好了，对身边的手下说道：“回去吧，招呼一声泽连科。看看他愿意不愿意随我一起回去，若是他没时间，两天后去西津行政官署大楼一趟。”
泽连科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匆匆来到了塔岭矿区的火车站，这里有一条专线火车，直接通过地方核心城市西津，而在车站与塔岭矿区之间还有不少的矿区轨道，所有的轨道都是为西津城提供服务，主要运载的就是矿区出产的煤炭、蜂窝煤、砖瓦和石子都能源、建筑材料。
这条铁路线使用的是百骏-丁型蒸汽机，随着炉膛里的火烧的通红，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加压之声，两侧气缸活塞在蒸汽的推动下缓缓做工，连杆连着的车轮缓缓转动，当连杆到了最大长度时，十节火车车厢在动力车组的牵引下缓缓前行，渐渐加速一路向北而去。
百骏级是帝国第一型实用级的蒸汽火车头，原型机只有五十匹的马力，但是随着技术的革新，无论是燃煤效率还是马力都有所提高，当时之所以命名百骏就当时的帝国蒸汽动力院希望这种蒸汽机可以改进到拥有一百匹马的力量，也就是一百马力。但实际上，百骏-丙型，七十五匹马力的蒸汽火车头推广的时候，拥有更高效率，更高马力的麒麟级蒸汽机车已经开始运用，主要是采用的高压蒸汽锅炉的缘故。
而百骏-丁级就是换了新式的高压锅炉，让其马力达到了九十马力，但燃煤效率并未提高，因此无法与麒麟级竞争，所以诸如苏伊士铁路、两洋铁路等一些货运铁路都没有使用，因为其对燃煤的消耗量太大，不适合这些缺煤的地方，反倒是因为简便易修理（主要是百骏级拥有二十多年的历史，积攒了较多的修理工人），得到矿区，尤其是煤矿产地的青睐，反正矿区从来就不缺煤炭。
塔津线用的就是百骏-丁型，采用重型标准轨道，可以挂十个车厢，第一个是煤水车厢，用于补给，然后是货运车厢，最后一节也是空气最好，噪音最低的是客运车厢，泽连科登上车厢，晃晃悠悠的车厢里他抓着扶手前进，坐在了裴元器的对面。因为马力够大，火车的速度也提高了三十八公里每小时，沿途要经停两个大镇和一个钢铁厂，所以需要两个半小时才能到西津火车站。与二人一起前往西津的是半个货运车厢里的八十五吨煤炭。
“王光是自杀，但他留下了充足的证据，我简单计算了一下，他在执掌塔岭矿区这段时间，一共从乌克兰劳工那里克扣工资、食物补贴、加班费合计三万七千多两，这些我会通告铁路公司，等一切程序走下来，或许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内补发到位。泽连科，在塔岭这件事上，你做的很好，不枉费帝国对你多年栽培。”裴元器缓缓说道。
泽连科点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泽连科确实做的相当地道，他领导的罢工是在所有合法手段用过没有效果之后才施行的，而且罢工期间，他安排人专门看管关键地方，防止有人搞破坏，甚至还亲自抓了几个趁乱抢劫的家伙交给了矿警，在遵纪守法这件事上，泽连科做的没话说，就连罢工这件事，他也是提前通知西津治安局，做了备案，作为帝国大学法学博士，没有人能从法律上挑出他的不是来。
在西津所有的外籍劳工之中，泽连科领导的乌克兰劳工是表现最好的，拥有最低的犯罪率，劳动效率也很高，如若不然，乌克兰人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的政府工程为那么多的国有企业服务，实际上，不光是乌克兰劳工，西津乃至帝国境内所有的外籍劳工都应该感谢泽连科，是他推动了外籍劳工法案，为外籍合法劳工争取到了最低工资、加班费、合理补贴等各种待遇，虽然帝国的企业用工成本在提高，但相应的，工作效率也在提高，所以谈不上谁吃亏。
在简单思索之后，泽连科说道：“我们可以不要那些被贪污的钱款，如果可以的话，乌克兰的劳工希望获得更多的权益。”
“请说。”裴元器道。
“我希望可以在乌克兰劳工聚集的地方，比如塔岭矿区设立一些乌克兰语教学的学校，让劳工子弟可以入学。同时希望为劳工家属争取到更多的工作机会。”泽连科说道，其实这个时候，泽连科已经认识到一个问题，虽然他是受帝国教育出身的外藩子弟，而且头上还顶着一个二等外藩国公的爵位，但自从他成立乌克兰工人兄弟会开始，他在帝国高层眼里就是外人了。
而裴元器对泽连科的要求依旧持有谨慎态度，在他执掌西津的这些年里，一直防备外籍劳工成为非法移民，为此他联合申京，制定了很多法案，其中就以《劳工土地法案》为核心，在裴元器看来，有恒产就有恒心，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没有恒产就没有恒心，假设外籍劳工无法在本地拥有不动产，那么他们就不会扎根于此。
但是西津地区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尤其是帝国为西津确立定位之后，帝国高层在汇总了西津及周边的情况之后，为西津制定了发展规划，那就是西津要努力成为帝国面向欧洲地区的工业中心，因此帝国的国有企业，尤其是工矿企业、钢铁企业纷纷在本地落户，这些企业直接从本土带来了大量的移民，相应的，帝国也通过大规模建设铁路的方式促进这些企业的发展。
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纵然南洋、海内等省份的移民已经连续五年破万，连续两年破两万了（其中主力还是国有企业带来的职工和职工家属），但西津地区的劳动力紧缺状况反而越来越严重，在今年，裴元器的父亲，正担任帝国首相的裴成义甚至动用自己在理藩院多年经营的老关系，直接把远疆和西疆两地五个生产旗佐迁移到西津，就地变藩为民，依旧不能解决问题。
虽然当初李君威建议裴元器招募‘无国之人’为劳工，裴元器也这么做了，但是他发现，这些来自东欧和巴尔干半岛的劳工，来到西津之后，就算无法获得房产和耕地，但依旧不想再回去了。
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西津就业机会很多，而且纳税负担比家乡更轻，也受到法律保护，不会被贵族和农奴主欺负剥削。而有很多劳工也不是想不想回去的问题，而是不能回去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逃奴，回去直接就是个死。所以他们宁可在西津的各类限制政策下求生存。
目前来说，一切还算稳定，裴元器的政策只是限制，却没有迫害，更没有驱逐。劳工们还能接受，但裴元器很担心有一天，西津会发生当年南洋的排外风潮，到时候，周边国家肯定会介入，这些无国之人肯定就会变成有背景有母国的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裴元器力主产业外移，把需要大量劳动力的采矿、原材料产业大量外移到水运、海运方便的波兰、俄罗斯和奥斯曼及其附庸。
而在帝国高层逐步接受甚至主动培植类似乌克兰建国计划等类似政治主张之后，裴元器才感觉，前途终于不再那么暗淡。帝国的借鸡下蛋撞上了泽连科的借蛋生鸡，正好可以擦出一些火花来。
裴元器看着泽连科的眼睛，说道：“很遗憾，我能帮你的只能是第二件事，至于乌克兰语学校的事，我做不到，这并非我的权限范畴。你是帝国法学博士，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泽连科自然清楚，裴元器限制外籍劳工的一切法案都与申京方面挂钩，西津的地方议会理论上做不到这些，这是裴元器的提前准备，因为地方议会，尤其是新开拓之地的地方议会，在早期都会把持在一些大商人大财阀手中，他们为了利益可以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根本不会设置什么限定的。
但是，泽连科更清楚，只有裴元器主动帮忙，乌克兰语学校的事才能成功，但目前来说，帝国的合法民族之中没有乌克兰族，教育语言之中也不存在乌克兰语。
裴元器为乌克兰劳工家属提供的工作机会依旧与土地无关，虽然泽连科很像在矿区周边为劳工家属争取到开垦土地的权力，但被裴元器拒绝。而裴元器的回馈是一个手工针织培训班，因为西津得到了帝国国有企业大量投资，从帝国海内、南洋等富庶省份移民来了大量的职工，这些职工本身就属于帝国的中产阶级，而中产阶级家的女性，很多会手工针织手艺。
其实在帝国社会之中，女红的代表手艺根据阶层是不同的，上层社会女红考验的是刺绣，中层考验的是缝纫，底层女红代表手艺则是纺织。而现在，针织逐渐成为了帝国女红最具代表的手艺，一个帝国妇女不会织毛衣就会被打上‘不会勤俭持家’的标签。
国有企业员工家属可以把针织手艺传授给外籍劳工家眷，而气候决定了，针织毛衣、帽子、手套、微薄等，在西津及周围各国是很有市场的，而西津背后远疆畜牧业，本地已经有毛纺织和染织工业，完全可以提供质量上乘，色彩斑斓的毛线。
“其实你也该明白的，有些权力的争取并不能靠遵纪守法来获得。高加索绥靖区派遣哥萨克团加入第二远征军的事，你知道吗？”裴元器问道。
泽连科微微点头，虽然他的父亲沙赫尼死后，帝国一度愿意支持他做哥萨克的首领，但是沙赫尼并不只有他一个儿子，而长年不在哥萨克驻地的泽连科纵然有聪明才智，也只能获得表面上的支持，实际上哥萨克已经四分五裂，没有了真正的首领，而随着泽连科的乌克兰民族计划的逐渐摆上台面，帝国高层也不愿意支持泽连科在哥萨克的权威了，为的就是防止内外勾连的事发生。
而现在名义上哥萨克的首领是格里戈里，沙赫尼的副手，现在的高加索绥靖区副将，三等国公。
这一次派遣哥萨克加入第二远征军就是格里戈里操办的，派遣了一个三千人的加强团，都是好手，而领导这支军队的，就是格里戈里属意的继承人，也是他的长子别林斯基。
裴元器说道：“裕王送来的指令，西津地区应该组织一支外籍兵团加入远征军，泽连科，你愿意结下这个任务吗？”
“我愿意，而且我愿意亲自负责。”泽连科当即说道。
泽连科感觉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知道，参与这支军队就有在裕王面前表现的机会，而那是帝国的第二个权力中心，这对他的理想非常重要。而且他手下的乌克兰人中，有许多尼德洛夫、卡曼这样的原哥萨克，他们是劳工群体之中的不稳定因素，更应该去当兵而不是工人，而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组建一支忠诚于自己的机会，而且还是帝国出钱，这一点也很重要。
“好吧，我暂时给你两千人的名额。”裴元器说道，这个时候，随着悠长的放气声音，火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西津火车站，裴元器下车后上了官署的马车离去，而泽连科则被裴元器安排的人送回他的劳务公司所在地。
泽连科因为得到参加远征军的机会而感到兴奋，却到了门口听到一声砰的枪响，他立刻暴怒，现在机会难得，而如果因为自己手下的人持枪而被剥夺权力的话，那真是得不偿失。
“是哪个蠢货，我已经明令禁止你们拥有火器了，自己主动站出来，去治安局领罪，不要害了我们大家！”
章五六 彼得大帝又叫李乌拉
嘿嘿嘿，泽连科大人，不要生气，千万不要动怒，这里没有人使用火器。”一个年轻的大个子站了起来，他有着棕黄色的头发，有将近两米高，手里还攥着一把爆米花，厚着脸皮劝说泽连科。
泽连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公司的会计，波兰人米哈伊洛夫，当然他还有一个中国名字——李乌拉。
“李乌拉，又是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早晚死于招惹是非的。”泽连科大吼道。
李乌拉耸耸肩：“泽连科大人，您也是一位尊贵的公爵，言语不要这么粗暴好吗？我们在研究科学，科学！”
泽连科这才发现，地上用转头砌了一个炉子，一边多了个铁架，上面架着一个铁质的胆瓶，李乌拉不时蹲下，一边吃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摇动着胆瓶。泽连科当然认得，在帝国上学时他就见过，这是爆米花机，只不过李乌拉这个小了很多，只有花瓶大小。
而这个时候，街道上的巡警也扑了进来，看到地上还在加热的爆米花机，才是放下了警惕，骂咧咧起来，但是看到李乌拉，两个巡警反而有些无奈，李乌拉上前，勾肩搭背说着什么，不用泽连科出面，就把人给劝走了，显然这个家伙也没少和巡警打交道。
李乌拉是泽连科年初的时候从外籍劳工市场招募进公司的，外籍劳工市场其实就是西津城北一处贫民窟，居住的都是外籍劳工，按照西津地方法律，想要使用这些劳工，就要为劳工提供担保，所以用人单位尽可能会雇佣短工，如果用长工，就会精挑细选，剔除里面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像泽连科这样对外籍劳工知根知底的劳务公司在西津也是很赚钱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乌克兰人那样得到长期的工作，所以就有了外籍劳工市场这样的地方，让那些处于失业状态，或者一些劳工的家眷住在那里，而西津地方对乌克兰劳工市场还有一些类似基本生活保障的政策，包括但是不限于刚到境内，还未有工作的贫寒劳工提供衣服和食物，介绍工作。
当然，建立类似的地区更多的还是为了方便管理，因为总有一些人因为各类原因总是不能被接受，特别是那些作奸犯科之徒，而长时间得不到工作的外籍劳工会被西津地方政府供养，一般来说，三个月后就会被劝返，当然，如果不愿意会被适当延期，但最多延期半年，也就是说，一个外籍劳工最多在帝国境内滞留九个月时间。到了时间之后，外籍劳工也不会被驱逐，而是直接被打包卖给充斥在黑海周边的奴隶贩子，尤其是那些犹太人。
其实，很少有人真的被变成奴隶，被处于这种刑罚的往往是那些犯罪之人，他们无力偿还自己所犯罪行，监禁只能是浪费钱粮，只有出售才能赎罪。而三个月在西津还找不到工作的外籍劳工在收到劝返令之后会选择前往苏伊士，那里可不管你是什么样人，来自何方，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挖运河，就能活命，其实苏伊士运河区就是西津的垃圾桶。
而李乌拉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耍的很开，他虽然年轻，但性格开朗见识不凡，一看就是长年流连市井的家伙，而泽连科之所以招募他，是因为李乌拉会波兰语和俄罗斯语，还会一点法语和英语，而到了西津之后，他又学会了不少汉语，到现在，汉语已经相当纯熟，而且他还能写会算，简单培养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会计。
但是李乌拉总是会惹是生非，他对西津的一切都感兴趣，或者说对一切没有见识过的东西都好奇，蒸汽火车、铁路、暖气、纺织机械等等，但他不仅是感兴趣，而且动手能力强，一直到这个家伙因为好奇卸掉公司会议室的暖气片时，泽连科才知道自己找了个麻烦精。而就拿爆米花机这东西来说，李乌拉就不只一次闹出麻烦了。
李乌拉把这东西叫做食物放大器，当他在商业街上亲眼看到放进去的玉米粒变成爆米花后，迸发出了强烈的**，他非要让那个小贩把土豆也放进去试一试，由此招惹来巡警。是泽连科亲自把他保出来的，就此泽连科发现了李乌拉的不凡，回来的路上，李乌拉一直把‘食物放大器’当成帝国强盛的重大原因之一，他坚定的认为，中国人正是拥有了这种把食物放大十倍的东西，才富强起来，当然，李乌拉后来也搞清楚了其中真谛，不再坚持原有的说法了。
经过交流，泽连科才知道，李乌拉是一位波兰的落魄贵族，当然，这不值钱，因为波兰五分之一的人是贵族，他自称是骗了一个犹太人一大笔钱，所以到西津躲债的。而泽连科知道，来西津的外籍劳工各有各的秘密，李乌拉确实好用，他也不想探寻究竟。
谁知道，李乌拉对爆米花机这么着迷，竟然买来一个专门享用。但是转念一想，李乌拉的语言能力和计算才能非常有用，或许可以在未来的‘乌克兰团’中效力。
“李乌拉，跟我来一趟。”泽连科对李乌拉说道。
李乌拉又崩了一锅爆米花，捧着跟在了泽连科的后面，一路进了办公室。泽连科对李乌拉说道：“李乌拉，爆米花虽然好吃，但是不要多吃，吃多了会铅中毒。”
“铅中毒，什么意思？”李乌拉依旧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
泽连科说道：“这是帝国幼童科普书籍之中的故事，说是罗马人因为使用铅杯喝葡萄酒，用铅管输水，导致大量铅中毒，是古罗马毁灭的重要原因。而欧洲人却认定，罗马人容易死，是因为他们爱洗澡，导致到现在，欧洲大部分地方的人，包括国王在内都认为洗澡对身体有害。”
李乌拉已经玩了很久的爆米花机，他知道其中的一些窍门，爆米花机就是把谷物放进铸铁造机腹之中，采用螺杆加压封住口，而密封是非常重要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胆瓶口和盖子的部分是铅做的，铅比较软，在螺杆作用下更容易密封，当然，爆米花的原理，诸如压强温度，水分变水蒸气之内的，他是完全不懂的，而那才是科学。
只不过李乌拉不相信铅中毒这种事，因为他看过帝国的教科书，其中充斥着很多对欧洲各国的负面内容，以此来证明帝国更加文明，现在的政权合法性，所以问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中国人故意嘲笑欧洲，他们最喜欢这么干了！”
这是泽连科与李乌拉之间的共同话题，在平时二人也喜欢探讨类似的话，主要是因为泽连科的身边不是下属就是依附于他的乌克兰劳工，泽连科非常需要一个类似李乌拉这样的，拥有相当见识又能与自己保持相对平等的朋友，而显然，即便是身为帝国的外藩国公，完全接受帝国教育长大的泽连科，仍然有与李乌拉类似的观点。
泽连科之所以选择乌克兰民族这条路线，就是因为他对帝国没有多大的认同感，或者说，帝国对其接纳程度并不让他满意。这与帝国内部的思想和教育是息息相关的，一个民族国家的教育中，促成民族团结的最简单办法就是为自己的民族树立一个敌人，在前帝国时代，这个敌人毫无疑问是满洲一族，但在帝国建立，为实现国内民族的和解与团结，满洲已经不是敌人了，而这个敌人渐渐的变成了全体欧罗巴的民族，也就是帝国在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竞争者。
白人，信仰一神教，是敌人的两大要素，但令泽连科遗憾的是，他和他属于的哥萨克同样属于这个范畴，所以在泽连科求学的过程之中，他可以看到国族与满洲、蒙古、朝鲜等民族相处融洽，即便是早期，满洲也可以通过冒充蒙古的方式融入帝国社会，可泽连科不行，他永远是异类。
正是因为帝国教育之中，白人是对手的理念，所以才造就了李乌拉类似的思想——一切都白人和基督教世界的怀疑和否定，都有可能是诽谤。当然，这也不一定错误，但却是一个宏大到无法研究明白的话题，因为谁也无法站在中立的角度是衡量。
正是因为泽连科认为自己不能真正的融入帝国社会，才会选择了另起炉灶。而相同的是，正是因为知道白人无法融入帝国，所以才支持裴元器在西津的政策，并且设立了乌克兰建国方案作为后备方案。
泽连科摇摇头：“我的专业不涉及这些，但这是帝国科学界共同理念，我想不会有错。”
李乌拉把所有爆米花吃完，才说道：“好吧，我会弄清楚这件事的。而泽连科大人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泽连科则是把裕王授权自己建立军队，而他想把李乌拉带进军队的事说了出来，泽连科看到李乌拉的眼神和表情完全变了，变的有些高深莫测。到最后，李乌拉说道：“不，我不能答应您。我可不想去遥远的海外冒险，这里有趣的事很多，我还没有全都搞清楚。”
泽连科识人无数，他从李乌拉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所说的，并非是他心里想的，但李乌拉很快表示，泽连科尽可以开除自己，反正他是不会去的，泽连科无奈，只能让李乌拉出去，但是泽连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乌拉这个人似乎神神秘秘的，而且他与其他外籍劳工不同，来西津似乎不是求生存，也不是想赚钱。
不多时，泽连科又找来一个会计，而这个会计原本就是乌克兰工人兄弟会成员，很快就答应加入军队，泽连科记得这个人与李乌拉关系不错，问道：“李乌拉为什么要叫李乌拉？”
会计说道：“他说他刚来到西津时还是冬天，脚丫子都快冻烂了，有人送了一双棉鞋给他，才保住了脚丫子。那棉鞋里面絮的不是棉花，而是一种草，据说是帝国东北那边的，叫乌拉草，贫苦农民会用乌拉草絮毡靴里保暖。据说前几年西津就引入了乌拉草，给刚来西津，缺衣少食的外籍劳工用。”
泽连科倒是知道这些事，其实不光是西津，帝国的几个边疆区也是如此，因为边疆区很冷，一般棉鞋不能达到保暖的效果，而加入乌拉草就可以，于是很多农牧区都会种一点，秋季收割了，用木棒捶打后使用。当然泽连科听说乌拉草，更多是在京城求学时，听到的那句顺口溜——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但泽连科和李乌拉的朋友都被他骗了，李乌拉的乌拉根本就不是汉语之中的乌拉，而是俄语中的乌拉。而在俄语之中，乌拉也没有具体的意思，只是一种具有强烈情感的语气词，只不过因为帝国外交官在莫斯科听过射击军对沙皇齐呼乌拉，就认为那是万岁的意思，这个翻译在西津也就渐渐传开了，李乌拉到了西津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语之中的乌拉，还有这个意思。
而李乌拉也不是什么波兰落魄贵族，他是俄罗斯人，他的全名是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而他的真实身份则是俄国的第二沙皇俄罗斯真正的主人。在彼得眼里，李是帝国国姓，乌拉则是万岁，而中国文化之中，万岁就是皇帝，那么作为俄国的主人，他就应该叫李乌拉，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土！
这也解释了李乌拉为什么不愿意加入远征军，他来西津的目的是学**国的先进技术，了解这个世界大国成功的秘诀，并且复制到俄国去，而不只是去了解帝国的军队，仅仅是成为一名将军。在李乌拉眼里，能让俄国振兴的不会是一位百战百胜的名将，而只能是一个英明果决的沙皇！
章五七 法国海军胜利
帝国二十七年四月的时候，帝国第二远征军就在西滨军港建立，与正在美洲作战的第一远征军一样，这仍然是一支来援复杂的军队，其主力是一支四千人的陆战旅，但是因为陆战队的技术力量不足，从驻扎西津的帝国陆军之中抽调了一支包含炮兵、侦查兵、热气球大队、舟桥部队组成了一支直属远征军的支援团。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由哥萨克人组成的三千人规模的哥萨克团，以及乌克兰雇佣兵组成的乌克兰团，另有一支陆军部队在国内组建，与乌克兰团一起，作为第二批军队。而第二远征军的主将则直接被指定为了荣王世子李素，第一批军队在五月底的时候就由黑海舰队派出的一支特遣舰队，发兵直指西班牙人在非洲的殖民地，休达。
西班牙人的舰队原本就因为几十年的财政困难而规模缩小，此时还全部龟缩在港口之中，休达港没有像样的海军，李素直接派遣陆战队和哥萨克团在休达附近登陆后，围困休达。当然，这只是欧洲海域一个不大不小的浪花，这一年，真正吸引人眼球的是英荷舰队与法国舰队的大决战。
这场大海战其实在四月份就已经开始，当时英国与荷兰已经成立了联合舰队，而威廉三世已经成为英国和荷兰共主，同时也是大同盟之中的最高领袖，按照威廉三世制定的战略，英国负责海上作战，荷兰负责陆地作战，所以联合舰队指挥权交给了英国，而英国把能抽调的陆军尽可能调遣南尼德兰的战场上。
只不过英国王权已经衰弱的，即便在詹姆斯二世时代，用强权弹压议会，也不过建立了三万人规模的陆军，威廉国王登陆英国夺权过程中，得到了来自丹麦、德意志地区的雇佣军团协助，加上这些人，英国也不过四万多陆军，且刚刚平定苏格兰，爱尔兰还处于战争状态，所以对欧洲战场的支援是添油战术。
按照威廉三世的计划，应该是先战胜法国海军之后再着重于陆地战场，而幸运的是，法国国王更着重与哈布斯堡和德意志诸侯的军队作战，夺取莱茵河以东的土地，也没有对荷兰产生多大的威胁。所以针对法国海军的计划得到了实施。
在计划初始，英荷海军占据优势，拥有大约九十艘战列舰，而法国虽然也有八十多艘，但分散在了大西洋和地中海。所以英荷海军组织了一支拥有三十艘主力舰的舰队通过直布罗陀，把法国地中海海军封锁在土伦军港之后，其余的海军优先清理法国人在北海上那些嚣张的私掠船。
但是这个计划一开始就不顺利，派遣到地中海的舰队到了土伦港才发现，法国海军严阵以待，根本封锁不了，于是退到了直布罗陀附近的加的斯港，而法国海军得知之后，地中海舰队主力立刻支援大西洋方向，结果双方在直布罗陀海域同时遭遇风暴，法国人的船更大更坚固，顺利与大西洋方向的舰队汇合，而英荷海军舰队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折损了几艘战舰，一无所获。
法国海军集结完成之后，拥有了八十五艘主力舰，法国国王立刻命令主帅图尔维尔立刻出发，前往攻击联合舰队，反倒是英荷联合舰队因为大量舰船分散，对法国海军太过于小视，仅仅集结起了五十六艘主力舰，指挥联合舰队的英国将领赫伯特联络国内，要求避战，但是却被拒绝，英国海军部的所有人都认定赫伯特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强命他与法国舰队决战，甚至让威廉三世的妻子，与其一起担任英国国王的玛丽下令赫伯特发动进攻。
西欧所有人都期待着海战结果的到来，从伦敦到阿姆斯特丹，再到法国巴黎，西班牙马德里，而在葡萄牙的里斯本，期待结果出炉的不仅有佩德罗国王，还有李君威。
西班牙王宫，摄政会议。
今天的摄政会议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在安娜太后到来之前，每个摄政委员都在讨论着英荷与法国之间的海战，所有人对英荷联合舰队都有信心。
“在加的斯的失败只是上帝给与我们的苦难，但是上帝不会庇佑路易十四那个暴君，这一次必然是英国人取胜。”
“当然！英格兰人拥有辉煌的海军历史，就连我们的无敌舰队都曾折损于他们之手。而法国人呢，一群靠私掠船作恶的海盗。”
“哈哈哈，公爵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我想现在法国舰队里那些可怜的农夫和内河水手应该在大炮的轰击下瑟瑟发抖吧。”
“哈哈哈哈........。”
几乎所有人都瞧不起法国海军，并非因为法国海军不强大，恰恰相反，法国海军是这个时代欧洲最强海军。也不是因为法国海军没有战斗力，至少在最近二十年里，他们还在地中海取得了对荷兰舰队的胜利，杀死了荷兰那位英雄的舰队司令。可问题是，法国只有海军舰队，而没有海军传统，如果是中小规模的海战，法国人不可小觑，但是大规模海战，法国就不行了，他们甚至连操船的水手都招募不齐，以至于连内河航运的水手、渔民都拉上船，某些时候，纤夫也会被征兆，而这种上百艘主力舰的大决战，法国人肯定动员了部分农夫。
这就是海洋航运不发达造就的隐疾，荷兰和英国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就是因为他们的商船遍布欧洲和殖民地，这些商船就是海军的托儿所，而海军培养了大量的远洋水手。而法国的对外贸易和航运规模小了很多，不仅规模小，质量也很差，以前往美洲鳕鱼角捕鱼的远洋渔民来说，法国渔民是单桅杆渔船，排水量几十吨。
而英荷渔民则是两百多吨的双桅杆大渔船，法国渔民上了三桅杆的主力舰，甚至都不能认识上面复杂的帆索，而英荷渔民则很容易形成战斗力。
法国海军还喜欢使用私掠船，甚至在某些时候，把海军舰船和船员一股脑租给那些愿意出资的商人和贵族，让他们去抢掠，而这本身就是弱海军的标志。
在一片热闹的讨论之中，安娜太后来到了摄政会议，所有人起身迎接，但是却发现，‘中国商人’法哈多却跟随在太后的身边，这让所有的摄政委员都心生警惕，他们用厌恶的眼神看向法哈多，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儿子安东尼奥力挽狂澜，不仅保护了古巴岛上的西班牙人，还挽救了王国的财政，在国内赢得了很大的声望。
但是贵族和商人们却很愤怒，因为大船队完全损失，在这些人眼里，安东尼奥应该做的更好，保住大家的利益，甚至有人恶意猜测，法哈多家族取得声望完全就是与敌人的交易，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讨厌法哈多，在安娜太后上次提议法哈多列席摄政会议时，被所有人都反对了。
“法哈多公爵，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摄政会议！”有人提醒道。
“是的，你没有资格列席讨论。”随之就有人附和，每个人都出声了，看起来更像是胁迫太后。
法哈多耸耸肩，他双手拄着拐杖，微笑说道：“不，我不是出席会议，参与王国战略的。我只是来奉献几个消息的，无私的奉献，而且绝对真实。”
“哼，你能有什么消息是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还是说你又背着我们和中国人私下交易了？”有人指责说。
法哈多呵呵一笑，因为这本就是事实，可他知道，只要自己掌握的消息公布，这些人就没有精力指责自己了，他说道：“你说的没错，其中几个消息是我花了十万个第纳尔换来的。”
安娜脸色很难看，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些消息，她敲了敲桌子，说：“法哈多公爵，请说。”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休达围攻的。”法哈多说道。
“哈哈哈，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了超过二十天了。”有人当即嘲讽：“中国人派遣舰队围攻了休达港，他们拥有九艘风帆战列舰和五艘其他帆船，而我们已经和英国使者商议好了，等英荷联合舰队战胜法国海军，就会派遣一支包含二十艘战列舰的舰队支援，虽然英国尚未向中国宣战，也不太愿意宣战，但是他们不能容忍中国人染指直布罗陀。”
“其实根本用不着英国人，法国海军失败就解开了对我们的封锁，我们本身就能解决那支小舰队！”一个海军将领说道。
“先生们，请安静，让法哈多说完吧。”安娜又敲了敲桌子。
法哈多说道：“围攻休达的中国舰队是黑海舰队，其实只有三艘战列舰和五艘纵帆船、小型巡航舰。其余都是临时征召的运兵船，只不过那些三桅运兵船为了免受巴巴里海盗的骚扰，选择在船舷上画上了炮门，看起来像战列舰，其实并非如此。”
“好吧，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情报，但是它不值十万第纳尔。你有十万第纳尔的闲钱，应该通过葡萄牙国王，为因为你儿子无能被俘的绅士和贵族赎身。”海军将领自然知道商船们的把戏，于是说道。
法哈多继续说：“舰队的威胁并不大，但是据我购买来的消息，进攻休达的中国陆军，哦，当然了，他们叫做陆战队，有四千人，还有一支陆军团约么两千五百人（其实是支援团），另外还有三千人的哥萨克军队，而这只是第一批军队，在两个月内，还会有第二批军队抵达，甚至会有第三批。
我们的休达只有四百五十人的守军，加上摩尔人也不过千人。虽然要塞很坚固，但是需要这么多军队吗？而在制海权不稳固的情况下，越多的军队就越是累赘！”
摄政委员们终于开始重视法哈多的消息，窃窃私语起来，尤其询问海军和陆军将领的意见，几个将领都是大贵族出身，未必有多大才能，但常识是有的，围攻休达，两三千的军队就够了，重要的是制海权，中国人为什么第一批就派来了上万人呢，还准备了后备军队，这肯定不是为了休达。
法哈多不待他们讨论出个结果，竖起手指说道：“第二个消息！是中国与法国结盟的消息。”
“这个我们也知道，而且凡尔赛宫里已经传遍了，那个暴君拒绝了中国人，认为他们是来占便宜的。”
凡尔赛宫是没有秘密的，因为法国的两万多贵族都住在那里，国王的一举一动会被传开，而对中国使者的态度也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个消息显然是西班牙人愿意看到的，他们很担心中国与法国结盟，进攻西班牙。
法哈多轻轻一笑：“我接下来要说的消息，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担保它是真的。中国亲王为了证明中国与法国针对我们西班牙的结盟并非是占便宜，给路易十四开出了一个很优渥的条件，他愿意用两百万中国银元换取路易十四的友谊，以获得他们对我国的进攻，而那支在休达集结的军队也是为进攻我们本土而建立的。
而且，中国亲王愿意支付一切战争的费用，并且在我国本土不谋求土地，让法国独占我国。”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上帝，这太疯狂了。”
一群人全都站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路易十四不会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免费占领一个欧洲大国呀！会议厅里乱成了一团，简直就是末日降临的景象。一直到有人站出来说了一句话，才算安抚了大家的情绪：“不要慌乱，只要英荷联合舰队胜利，我们就可以与盟国海军合作，把中**队驱逐，而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英国与荷兰绝对不会坐视我们本土被侵略，为了这一点，他们会向中国宣战，我们不仅安全，而且殖民地也会被收复。”
法哈多呵呵一笑，给了所有人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第三个消息，在两天前，英荷舰队与法国舰队在比奇角爆发了海上决战，法国舰队大获全胜，没有折损哪怕一艘舢板，而英荷海军.......溃败！损失不明，先生们，海洋属于了路易国王，你们的幻想被击碎了！”
章五八 蒸汽机技术的扩散
西班牙王宫里几乎像是发生了锅炉爆炸的炼铁厂，完全就是乱糟糟的慌乱一片，与刚才的蜜汁自信不同的是，此时的西班牙人完全就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因为这群人对局势的判断全都预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法国海军会失败，但法哈多直接击碎了所有人的幻想，而这个消息甚至都不用怀疑，因为这种事是藏不住的。
英荷联合舰队失败，意味着制海权落在了法国人的手中，最危险的国家有两个，英国和西班牙，英国的被废国王詹姆斯二世就在法国，法国可能会组织一支军队登陆英国夺回政权，而西班牙原本就处于法国的海军封锁和陆地威胁之下，现在中国又凑了上来，两面夹击之下，西班牙绝无活路。
“我们必须进行全面的战争动员，立刻征收新的税款，让贵族捐饷，至少要把陆军扩充到十五万。”陆军将领挥舞拳头吼道，这一刻他才有了危机意识，同时也为自己争取更高的地位权力。
“如果是那样的话，法国人和中国人就是暂缓进攻，因为十五万军队什么都不用做，两年就可以把这个国家拖垮。”财政大臣怒斥说。
“那你有什么建议，现在王国需要的不是反对，而是真实的建议！”将领们反驳。
财政大臣咬牙说道：“王国原本就在濒临破产的边缘，赖以生存的海外殖民地也处于崩溃之中。现在英荷联合舰队失败了，外援消失，现在唯一保全王国的办法就是脱离大同盟，与路易国王结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中国夹击。”
这个办法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之道，打不过加入，反正西班牙已经是二流国家，也不怕丢面子了。
“我绝对不能同意你背叛神圣同盟的建议！这是愚蠢的，可笑的。如果与路易暴君结盟，我们只能保住本土，而且西班牙还会被法国控制，这让国王和太后如何面对臣民。我们的殖民地怎么办，中国会因为我们与法国结盟而归还新大陆的殖民地吗？肯定不会，相反，这可能会促进他们与神圣同盟结盟，瓜分我们的殖民地。”
“可如果不这么做，连西班牙都保不住了。没有了生存，要尊严何用？”
争吵让王国变的喧嚣至极，安娜太后一直保持缄默，即便在一群发疯的男人之间，她也维持着奥地利人那标准的贵族礼仪，这是她的涵养，也是她作为女人执掌这个王国的关键，那就是绝对不要随意发言，一定要在争论出结果的时候明确表态支持多数派，同时保护少数派。
而法哈多公爵则只是微笑着看了一会，在他的眼里，这里所有人都是愚蠢的，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吵闹。于是他转身离开了，却被人叫住：“公爵，法哈多公爵，您作为消息的提供人，难道不想提供一些建议吗？”
“我并非摄政委员，没有资格参与讨论，我今天来，只是作为国王陛下忠实的仆人，提供一些与王国相关的消息罢了。”法哈多回过神，只是对安娜太后欠了欠身子，继续转身离去。
委员们被他怼的哑口无言，法哈多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转身说道：“为了我的名誉，我也不会提出建议，现在已经有人污蔑我为‘中国商人了’，如果我再没有自知之明的提建议，或许就会被叫做‘中国人’了。”
法哈多最后离开了，但是他没有走出王宫，而是在花园里闲逛，他知道，安娜太后会需要他的。
但是法哈多最后一句话却是隐晦的向摄政委员们提了一个关键的建议，那就是可以选择向中国求和。只不过法哈多不能提这个建议，以免被人误会。而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同样是屈服，能向法国弯曲的膝盖，自然也可以向中国弯曲。更幸运的是，向法国屈服只能保住本土，王国的经济、政治和军事都会被法国人介入，别的不说，国王没有后嗣，路易十四一直谋求让自己的后嗣成为西班牙国王。
而中国人了，参考过往，他们对西班牙本土提出的肯定更多是经济要求，至少不会控制西班牙。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政治家们的基本能力。
葡萄牙内维斯。
这里正在举行一种别开生面的比赛，主办方是葡萄牙的国王佩德罗，而最重要的贵宾则是中国亲王李君威，两个人为比赛设立了高达一万元帝国银币的奖励，而比试的则是蒸汽抽水机。之所以选择在内维斯举办，是因为这里是葡萄牙重要的矿区，出产的锡矿和铜矿是葡萄牙重要的矿业产品，高品质的矿石成为中国商人最喜欢采购的商品之一。
因为李明勋的缘故，自社团阶段，帝国就开始投资蒸汽机，而第一台实用性的蒸汽抽水机就诞生在四十年前，而在二十二年前，帝国拥有了第一台蒸汽车（历史上第一台蒸汽动力的载具就是汽车），之后渐渐发展出火车、船舶等动力。
帝国对蒸汽机一直维持着保密状态，政府和情报部门管控着蒸汽机的使用，蒸汽机限令也一度以法律形势确定，放在三年前，帝国还规定除却南非地区外，大西洋上不许出现蒸汽动力，就连装备了小型蒸汽机，用来收帆、吊运、起锚的帆船都不能出现在大西洋（军事船只除外），殖民地也不许采用蒸汽动力，自然蒸汽机也不许出口了。
可问题在于，这种一刀切的办法根本无法阻止蒸汽机技术的扩散，要知道，即便是没有李明勋这个穿越因素，在1698年，也会诞生出一种实用性的蒸汽提水机——矿工之友。纽科门的常压蒸汽机，也不过需要到1712年。而各类技术根本就没有突破，帝国可以用十七世纪的技术制造出常压蒸汽机，那么欧洲人也可以。
实际上，欧洲人做的更好更快，因为他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帝国可以控制蒸汽机的使用流向，让欧洲人得不到蒸汽机，但却无法阻止欧洲人接触蒸汽机，而诸如蒸汽排水机这类机械更是比比皆是，欧洲人不需要技术突破，不需要设计，直接仿制就可以了。
因此，在帝国十五年的时候，就传出了英国出现蒸汽提水机的迹象，而到了帝国二十五年的时候，蒸汽排水机在英国煤铁矿区已经比比皆是，而帝国对蒸汽机限制出口，导致英国那些技术水平低，效率低的蒸汽机在欧洲大行其道。澹台云风抵达欧洲之后，在葡萄牙、法国和荷兰都见到了英国人制造的蒸汽机，主要是用于排水，设计上达到了帝国十年前的水平，制造上是二十年前水平，而效率上则是二十五年前的水平，但英国蒸汽机行业发展的很快，连带着机械行业也发展起来。
澹台云风认为，帝国的蒸汽机限令非但没有阻止欧洲人掌握蒸汽机技术，反而促进了英国蒸汽机的大发展，因为英国获得了更广阔的市场。
而在最近十年来，帝国认为，在陆地方向帝国最大的敌人是俄国，而海洋上最大的敌人是英国，打压英国是帝国一向的欧陆战略，因此澹台云风向申京报告，应该有限度的解除蒸汽机限令。
最终帝国对蒸汽机在内的先进技术制定了新的保护法，首先要求欧洲各国尊重帝国在新技术上的专利权，当然这是一厢情愿的扯淡，等中国蒸汽机出售之后，各国都进行仿制，没有任何人和国家给专利，这个专利法仅仅是让这些外国蒸汽机不能进入帝国市场罢了。
而最关键的调整则是欧洲标准原则，既然英国人突破了蒸汽排水机技术，那么帝国就应该向全世界提供类似技术水准的蒸汽机，因为帝国在钢铁冶炼、机械加工方面的优势，帝国的蒸汽机往往更轻便小巧，动力更强，耗煤更少，甚至价格也低。完全可以用技术优势把英国蒸汽机从欧洲市场排挤出去。
因为帝国蒸汽机水平远超欧洲，原则上，欧洲人突破什么技术，帝国倾销什么技术等级的蒸汽机，以此打压欧洲竞争者的市场。这个原则最终导致英国等国家最终要靠贸易壁垒的形势才能为本国低效率低技术的蒸汽机提供市场，维持更新迭代。
最后一个变化就是向民间资本开放蒸汽机，允许帝国民营企业生产制造蒸汽机。以往为了保护蒸汽机技术，帝国只允许国有企业，至少是拥有国有资本的企业生产制造蒸汽机。而这一次放开却是只允许民营企业生产制造符合欧洲标准的蒸汽机。但是帝国拥有比较严苛的专利法，而国有企业为了保护自己的市场，也会故意刁难民营企业。
这导致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些以面向欧洲市场的民营企业会直接前往英国采购蒸汽机，拿回来之后仿制后略作改进，继而利用帝国机械加工方面的技术优势和材料价格优势，生产出高效率低价格的欧洲蒸汽机，对英国蒸汽机实现直接竞争，而这种欧洲设计，中国制造的模式既不会触犯帝国对蒸汽机的禁令，也最受帝国支持。
而民营企业使用的是欧洲设计，纵然许多设计直接抄袭中国，但民营企业不用为此遵守帝国专利法，因为英国实行贸易壁垒，类似成熟产品无法销售英国，所以也不用遵守英国贸易法，也最受民营企业喜爱。
随着第一批中国蒸汽排水机的抵达（原定这一批是送往西津的，被李君威直接截胡），李君威建议举办了蒸汽机排水大赛，随着一阵喧嚣之后，中国式蒸汽排水机先后完成工作，取得胜利，不仅排水效率远超英国货，而且使用的煤炭更少，这对于缺少煤炭的葡萄牙来说很重要，引发了诸多矿主的关注，参加比赛的七台蒸汽排水机被出售光，有些矿主当场下订单，订购新的蒸汽机。
“我的父亲就喜欢这种比赛，只不过比赛的花样更多。”李君威对一旁观赛的佩德罗国王说道。
佩德罗也很开心，因为葡萄牙没有真正的工业，蒸汽机的引入不会冲击葡萄牙的产业，反而会促进葡萄牙矿业的发展，这是百里无一害的好事。而拿出钱来哄裕王开心他也不觉得亏，原因更简单了，这几个月，许多西班牙俘虏经他的手被西班牙人赎回，他也赚的盆满钵满。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侍从走来，低声对佩德罗说了几句，佩德罗轻咳一声，说：“亲王殿下，刚刚里斯本送来消息，西班牙人派了个使团来，似乎要与您和谈，显然，英荷舰队失败的消息他们也得到了。”
李君威微微点头，说道：“不慌，我们还要为胜利者颁奖，晚上还要举办晚宴，让西班牙人等着就是了。”
佩德罗则是说道：“我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快点解决。”
李君威笑了：“亲爱的国王陛下，现在我可以告诉您了，我们不会与法国结盟对付西班牙王国的，您可以把心放在盆骨里。”
两个人在最近几个月结下了深厚友谊，佩德罗哈哈大笑，不仅是因为李君威的玩笑，还因为他的态度。其实佩德罗对中国与法国结盟没有多大意见，但无法接受两国结盟对付西班牙。
要知道，如果两国结盟以西班牙为目标，那么造成的结果就是法国吞并西班牙，这会让葡萄牙的陆地邻国有且只有法国这么一个，在欧洲，谁愿意做路易十四那个暴君的邻居呢？而现在李君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佩德罗最后的担心也没有了。
“如您所愿，我最真挚的朋友。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佩德罗笑着对李君威说道，二人颁奖完，接受了现场矿工和百姓的欢呼，佩德罗说道：“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希望我们快点接待一下西班牙人。”
李君威说道：“只要我愿意接触，最终肯定能和平解决，这是唾手可得的功劳，而我希望，由我的女婿来操作这件事，所以，还是等一等吧，等那个可怜的孩子从巴黎回来再说吧，您知道的，我对不起他。”
章五九 乳法，乳法！！！
佩德罗被这话说的一脸懵，在他的眼里，李君威对这个女婿比他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一些，因为澹台云风要在将来担任驻欧公使，李君威在里斯本这段时间，无论见到葡萄牙的大贵族还是欧洲其他国家在里斯本的使者，都会提及自己的女婿，拜托他们照顾澹台云风，要知道，这类关系在外交上非常重要。
而佩德罗清楚，李君威拖延是想把与西班牙完成停战和谈的这项大功劳交给自己的女婿。已经做到了这样子，李君威还有什么对不起澹台云风的呢？
“我最对不起他的就是让他代替我前往巴黎，再去承受路易十四的折磨。”李君威半开玩笑的说道，佩德罗也是笑了，在欧洲人，尤其是欧洲贵族眼里，太阳王路易十四是所有人偶像，每个国王和贵族都想过他那样随心所欲的奢靡生活，而与之打交道过的中国人，无一例外，都认为路易十四是一个神憎鬼厌的讨厌鬼，李君威仅仅是因为听到路易十四一些风言风语，就不想与这个家伙会面。
佩德罗配合说道：“路易国王确实有一些不适合东方文化的地方。”
李君威挤眉一笑：“我的朋友，或许不远的将来，就又会有一个路易国王。”
“谁？威廉三世，还是利奥伯德？”佩德罗问。
李君威反问：“路易为什么那么狂妄自大？”
“因为他有一个强大的法国，而他还有着..........。”佩德罗说起来没完，他其实也是路易国王的迷弟。
李君威摆摆手：“没那么些理由，说白了就是财大气粗罢了。”
佩德罗哈哈大笑：“确实如此。”
路易十四有钱，所以最擅长用贿赂的方式结盟，他会支付盟**队的军费，会给盟国的国王补贴，真真正正的有钱能让鬼推磨。李君威轻拍佩德罗的胸口：“我的朋友，虽然葡萄牙只有法国十五分之一的人口，但也只有法国十五分之一的负担。在不远的将来，你会和路易一样有钱，一样财大气粗，到时候，你可别真的变成路易呀。”
见李君威说的是自己，佩德罗更开心了，他说道：“即便我变成路易，也会变成能让你舒服的路易。”
法国，布雷斯特港。
这里是法国的在大西洋方向最大的军港，此时，赢得比奇角海战的法国海军凯旋而归，回来的战舰之中不仅有法国战舰，还有不少俘虏自英国、荷兰的船只，此时帝国皇帝特使澹台云风的马车停在军港码头，他站在车前，静静看着不远处一个年迈的老人，这个老人坐在礁石上，静静看着西方，手里攥着一块碎木，那是比奇角海战之后，漂浮而来的。
这个老人名叫詹姆斯，他是前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被英国议会推翻之后，来到了法国，在路易十四的支持下，在苏格兰和爱尔兰组织军队抵抗，却相继失败，在他年轻时，他是兄长查理二世的最高海军大臣，指挥了第二次和第三次英荷战争，以勇敢果断而著称，但是却因为坚定天主教信仰被英国抛弃，被叫做为了一场弥撒而抛弃三个王国的男人，而时间似乎消磨了他的斗志，那个英荷海战之中站在船尾楼激励海军将士的勇士，却在今年初的爱尔兰战事中抛弃了忠诚他的贵族和军队，逃回了法国，被爱尔兰和苏格兰人叫做‘屎王’。
此时的詹姆斯二世心中五味杂陈，高兴的是，自己一方取得了胜利，而痛苦的是，被击溃的是他一手创建的英国海军。
“请上车吧，国王殿下。”澹台云风上前，把披风披在了这男人的身上，说道：“如果那些被俘虏的英**人愿意效忠于您，我国可以为此付出赎金，这算是裕王殿下对您的一点宽慰，您知道的，英国皇室与帝国皇室有着两代人的友谊。”
两国皇室的友谊起源于社团时代，李明勋曾经数次派人或者委托东印度公司前往伦敦，目的是在当时引入各种欧洲先进的技术和工匠，这得到了当时英国国王查理一世也就是詹姆斯父亲的支持，当然，几次来往才发现，东西方在各类技术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西方并不比东方先进。而很快克伦威尔统治了英国。
作为穿越者，帝国并未只是烧克伦威尔的热灶，还烧英国王室的冷灶，李明勋曾经以私人名义资助詹姆斯二世和他的哥哥查理二世，并且在查理二世复辟之后，立刻承认了英国王室，而在查理二世时代，两国皇室关系更为深入。虽然英国的市场被东印度公司垄断，但帝国仍然需要查理二世，而这位国王被人叫做快活王，他非常享受生活。
帝国出产的卷烟、茶叶和咖啡被当成国礼赠送给查理二世，很快因为他的喜爱风靡英国，因为查理二世，茶叶才从药店之中走出来，从药品变成了生活必需品，喝红茶也成为英国上流社会的时尚。
而查理二世一度成为帝国皇帝李君华的笔友，当然最终这个笔友关系被转让给了裕王，因为查理二世这个快活王实在是放荡不羁，而李君华正派与之格格不入，最显著的例子在于查理二世成立皇家科学院的时候，邀请本国科学家，并且去信给李君华和中国的科学界，了解中国国家科学院的规章制度和研究方向，他写了很多信，但几乎每一封都涉及一个话题——如何治疗阳痿，这让帝国科学界大为窘迫。
当然，被骚扰的还有英国科学家们，而且被骚扰的更多。最终是李君威派人送去了卡宾达树皮，并且一本正经的向查理二世推荐‘以形补形，吃啥补啥’的医学理念。
詹姆斯二世黯然神伤的登上了马车，感谢了李君威的慷慨，而澹台云风则是进行了开解，交好詹姆斯二世是李君威交给澹台云风的任务，比说服路易十四结盟更为重要。
二人一起回到了凡尔赛宫，几天的赶路之中，二人讨论的都是一件事，登陆英国夺回英国。詹姆斯自然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王位，而李君威也愿意支持。实际上，法哈多用生命担保的那个消息——裕王以二百万两银子换取与法国结盟进攻西班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但李君威愿意拿出五百万两银子，换取与法国结盟，恢复詹姆斯的王位。
詹姆斯二世的退位让英国走向了君主立宪的道路，这与一个世纪前战胜西班牙无敌舰队一起，被看做是英国的崛起，事实上，也正是英国光荣歌命让后世的英国拥有了成为日不落帝国的制度基础。显然，李君威想要打断英国的崛起。
而詹姆斯二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英格兰的国教是新教，詹姆斯二世信仰天主教，如果他当国王，英国肯定会内乱，而且詹姆斯二世要加强君主**，这也是他被推翻的原因，而以路易十四为偶像的詹姆斯二世就是压制英国资产阶级的最好手段。
法国是欧洲最强国，中国是世界大国，有这么两个大国的支持，詹姆斯二世认为他肯定可以成功，一路上他唾沫横飞，比之脸色更为激动的是他的内心，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再也不想忍受仰路易十四鼻息的日子。
夺取了制海权，法国有陆军，中国肯出钱，还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成功呢？
车队抵达了巴黎，原本澹台云风想要让詹姆斯二世入住帝国驻扎法国使馆的，但是却发现使馆处于建筑状态，据说裕王委任了一位新的大使担任使者，而这位使者对原有使馆的规模和装修很不满意。更出人预料的是，使馆扩建，周围的土地竟然是路易国王买下来赠送给新大使的。
澹台云风只能安排一行住进了旅店之中，第二天再去凡尔赛宫拜见路易十四。
到了晚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敲响了澹台云风的房门，澹台云风看了这张脸，请其进来。这是驻法国使馆的临时医生，叫赵玄虚，而他本来是皇后派遣了澹台云风妻子，静安公主李妱华的私人医生，与澹台云风夫妻一起来到的欧洲，而赵玄虚不仅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而且还是一位旅游作家，当然，他最终的出名是在完成欧洲之旅返回申京后，所著的一本《天下君王》的书籍，详细介绍了欧洲各国王室的奢靡、放纵和自大，喜欢宝石、排场和情妇的欧洲君主与喜欢蒸汽机的帝国皇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赵兄，有事吗？”澹台云风问道，他去布雷斯特这段时间，赵玄虚并不在，看来他有些憔悴。
“我想请假，明天不去凡尔赛宫了。”赵玄虚说道。
“是吗，您在凡尔赛宫可是很受欢迎的，对我的工作很重要呀。当然，你有足够理由的话，我会同意你的请求。”
“理由就是不想去，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生病了。”赵玄虚坚定说道。
澹台云风笑道：“赵兄，你是一位医生，如果说你生病了，对你的声誉有损。”
“我为什么要当一个医生呢，我现在真的后悔，还有，澹台兄，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你介绍我的时候，只需说我是你的朋友就可以了，我受够了我的医生身份，再也不想让法国人知道我是医生了。”赵玄虚愤恨说道。
澹台云风无奈，但是他知道赵玄虚为什么如此，他是路易十四和他绝对君主制的受害者。
在路易十四亲政的时候，法国还是封建制度，真正的封建制度，地方贵族是拥有很大的权柄，是路易十四把派遣各地的使者变成了常任的总督，为了解决贵族的权力，他建立了凡尔赛宫，让两万多贵族全都生活在这里，并且为所有人制定了严苛的礼仪，而这些贵族每天的工作就是遵守这样礼仪，从早到晚，非常充实。
而贵族们全都围绕着路易十四，只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舔狗就能获得路易十四的封赏，实权、财富，都可以得到，所以所有人都围绕着路易十四，而路易十四则允许所有人参观他的生活，某个人可以路易十四说话，获得赐座都可以成为新闻，而贵族爵位的高低则有不同的特权，爵位高的人可以获得观看路易十四拉屎撒尿的特权。
而为了真正与国王亲密，就必须去过路易十四的私宅，虽然只有国王主动邀请才能前往私宅，但是没个靠近他的人必须要不断的提出这个请求，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对路易国王的尊重。
阿谀奉承是凡尔赛宫的文化，路易十四的儿子会告诉自己的父亲：尊贵的父亲，你的军队取得了太多的胜利，以至于我无法毕业。（大胜之后，法国学校会放假庆祝）而即便是监督凡尔赛宫扩建的公爵则会故意让路易十四喜欢的石像下垫木块，如果国王发现石像歪了，他就会夸赞国王细致入微。
路易十四创造了很多名称好听的荣誉职位，这些职位没有实权，却可以出现在路易身边，因此被很多人吹捧，当他问大臣自己创造的职位会不会有人追求的是，大臣回答：国王创造出一个职位，上帝就会创造出一个追求它的人。
澹台云风正是因为不擅长拍马屁，在到了凡尔赛宫的很长时间都得不到路易十四的接见，好在赵玄虚帮助他解决了难题，因为路易十四得了肛瘘。
自从路易十四得了肛瘘，这就成为了凡尔赛宫里最重要的话题，每个贵族都以得肛瘘为荣，那些因为他们可以与路易十四讨论得肛瘘的感觉，治肛的痛苦，而能与国王拥有共同话题是非常重要的，而那些没有得肛瘘的人，也会向医生了解如何治疗肛瘘，甚至体验一下治疗肛瘘的过程。
作为医生的赵玄虚因为会治疗肛瘘，而且用法国医生不同的东方医术、中国药物，一跃成为贵宾，因此见到了路易十四，并且带上了澹台云风。但是，而为了与国王拥有共同话题，这些人又找到赵玄虚，体验相同的医术和药物，而赵玄虚为了澹台云风，不能得罪这些法国大贵族，可每天面对不同的肛门，他真是受够了。
章六十 臭味相同
凡尔赛花团锦簇，凡尔赛宫奢靡成风，凡尔赛宫浮华无尽，但那是对贵族而言，对于没有贵族身份的赵玄虚，那里只有男男女女脏兮兮的屁股和各式各样的肛门，赵玄虚绝对不会再去那里了，再也不想看菊花残满腚伤，你的内裤已泛黄。
澹台云风很无奈，裕王可以因为讨厌而拒绝，自己却没有这个资格，纵然他对凡尔赛宫的一切都感觉恶心，可他还是要去。他对赵玄虚说道：“好吧，赵兄，你明天就不要去了，幸运的是，那位国王已经能接受我的笨嘴拙舌。”
赵玄虚则是说：“虽然我无法再帮助您，可是您也不用过于担心。事实上，您有一个很好的岳父，虽然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您，但却并未撒手不管，那位新到任的驻法国大使就是裕王殿下为您找来的帮手，他在凡尔赛宫如鱼得水，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就成为了路易国王的挚友，他观摩了路易如厕，还去了他的私宅......三次！”
“是谁？”这倒是澹台云风所没有想到的。
“老怀恩公白敬宇，听说是您的老熟人，相信您可以与他合作愉快的。”赵玄虚说道。
澹台云风瞪大眼睛，他与怀恩公可不仅是老熟人，而是老仇人。澹台云风正是在移民科案之中登堂入室，认识了妻子，因为被通缉，逃到了裕王府，结识了裕王。而白敬宇正是移民科案中的涉案人员，当时他还是怀恩公世子，是个绝对的纨绔子弟，原本就是李君威的少年好友，只不过随着李君威参政，二人出现了分别，李君威私事纨绔，公事正经，而白敬宇一直就是个纨绔，最擅长的事就是开妓院。
因为开妓院，买卖少女，牵扯进了移民科案，被李君威利用，但白敬宇并未被放弃，他在李君威的建议下，自首坦白，因为他本就没有涉及死罪，又举报有功，所以最终结局是被流放西津，去了他另外一个狐朋狗友裴元器的手下。
白敬宇失去了爵位，但是他没有亲兄弟，爵位给了他年幼的儿子，在父亲死后，白敬宇儿子成为了怀恩公，而他这个一天没当过怀恩公的家伙却因为儿子是怀恩公被叫老怀恩公、老公爷，当然，他也只有三十二岁罢了。
白敬宇在西津没有吃多少苦，李君威和裴元器对老友还是挺照顾的，白敬宇也很上道，在西津做各种公益活动，花了几十万两建学校建医院，很快就得到特赦，而且还对帝国外交事业做出了贡献。当时帝国介入奥斯曼政局，得到了被前任苏丹囚禁的弟弟苏莱曼，这是帝国苏伊士计划的重要一环，可以要挟敌人，也可以要挟盟友。
但这个苏莱曼是一个很麻烦的人，或许是几十年的囚禁生涯让他有些神经质，他在西津很不老实，而他的身份还要保密。最终是白敬宇控制了他，让他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办法也不过是醇酒妇人罢了。但开妓院的白敬宇深谙此道，永远让苏莱曼处于兴致盎然的状态。等到苏莱曼成为苏丹之后，还特意邀请白敬宇前往伊斯坦布尔作为帝国驻奥斯曼大使。
当然，白敬宇这个大使最大的任务就是陪着苏丹纸醉金迷，一切事务还是就近询问主政西津的裴元器。
能迎合一位君王，也是一种本事，李君威想到了自己的老友，让他去了法国。事实证明，无耻之尤的白敬宇和自大狂傲的路易十四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两个人一见面，话题就逃脱不了女人，一个拥有无数的情妇，一个是开妓院的，那可真是棋逢对手，而且白敬宇还是公爵（法国人以为是），这也满足了路易十四的虚荣。
白敬宇并非空手而来，为了做好这件事，他准备颇多，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的顾问团，第一个就是学习法语，白敬宇真的干一行爱一行，而且人家是专业的，比如他前往凡尔赛宫，面见路易十四，送上的私人礼物不是宝石、钻石这类路易十四司空见惯的东西，而是一本精美的书籍，里面还有彩色的绘图。
这本书叫做《罗密欧与朱丽叶》，法语写就，但绝对不只是翻译那么简单，这是白敬宇精心准备的黄书版本！这份精心编撰的黄书插图里则是各种各样的‘知识’。等到澹台云风在此到达凡尔赛的时候，看到白敬宇已经和路易十四成为了一起唱十八摸的兄弟，两个人讨论的文学是前明长篇小说《金瓶梅》，而路易十四对其中武松的形象不置可否，一定要把武松改编成武松偷嫂，与西门庆成为情敌，至于报仇的情节，自然是变成了欧洲式的为女人决斗的老套情节，而老怀恩公白敬宇，则是一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样子，满嘴赞成——国王说的对呀。
显然，早早晚晚《西游记》和《三国演义》也会遭殃，澹台云风甚至已经意识到，猪八戒或许会成为凡尔赛版《西游记》的主角。而同样得到消息李君威则是庆幸，幸好这个时空没有《红楼梦》，不然.........。
“陛下，大使先生已经等了一会了。”侍臣低声提醒道。
而路易十四显然对澹台云风感官很差，他说道：“可以让他参观一下凡尔赛宫。”
显然澹台云风不会满意，上一次他已经这么做过了，路易十四为凡尔赛宫安排了几条线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些线路。
“国王陛下，您不是一直问我中国古代的帝王在皇宫建设上是否有独到的设计吗？我忽然想到了几千年商纣王的一种设计，叫做酒池肉林。或许我们可以在完成这次接见之后，详细讨论一下在凡尔赛宫重现的可能性。”白敬宇选择了岔开话题，却是帮澹台云风进入正题。
“好吧，大使先生，听说你和詹姆斯国王去了布雷斯特欢迎我的舰队，那么你带来了什么消息。”路易十四问道。
澹台云风说：“我已经确定，贵国海军取得了制海权，现在我可以拿出亲王殿下的方案，我们两国结盟，组织远征军，辅助詹姆斯国王重登王位。只不过我们的军队比较少，所以，亲王殿下愿意承担大部分的军费，五百万两帝国银币，大约相当于两千六百万法国里弗尔。”
路易十四忽然起身，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起来，围绕他周围的数百贵族同时哄堂大笑，他没有理会澹台云风，大笑着离开，喊道：“两千六百万，哈哈哈，两千六百万！一件衣服的钱..........。”
在贵族们的簇拥下，路易十四带着狂放不羁的笑声离开，好像他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
“你不应该和他谈钱！”白敬宇说道，他在大殿内提醒澹台云风：“你冲他要五百万，也比给他五百万更让他开心。他自诩最富有的君主，你给他钱，会被他视为羞辱！”
“白公爵，酒池肉林！”路易十四想起了这个话题，高声招呼白敬宇。
澹台云风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不认为会有人会拒绝五百万两，但没有想到路易十四会拒绝。事实上，路易十四确实有拒绝的资本，他的王国每年拥有超过两千五百万两的税收，凡尔赛宫差不多就花了这个价钱，而路易十四虽然狂妄，但在钱这个问题上，他从不吹牛，五百万两确实是一件衣服的钱，他有一件缀满了钻石的衣服，价值四百多万两白银。
“孩子，你不用担心，国王说过，他就是国家，任何对法国有利的事，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澹台云风耳边响起，他才发现，人群都已经走光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年妇人。
这在奢靡成风的凡尔赛宫里可不多见，澹台云风见过她，知道这位是曼特农夫人，她表面上职位是凡尔赛宫里的女官和教师，但澹台云风很清楚，曼特农夫人与路易国王关系不一般，她是路易唯一尊重的女人，被誉为能让国王安静的人，而她也有参与政治的权力，澹台云风还记得，第一次见路易，路易和他的大臣与自己讨论局势，而这位夫人就在一旁看书，路易国王还询问她的意见。
但已经五十五岁的曼特农夫人并非路易国王的情妇，实际上他是路易国王的第二任妻子，只不过二人是秘密结婚，除了路易几个真正的朋友，没有人知道。
曼特农夫人第一任丈夫是一个有精神病的文人贵族，但是很快寡居，那个时候，路易还年轻拥有很多情妇，情妇们给他生了孩子，路易希望给孩子找一个合适的监护人，曼特农夫人被推荐到了路易面前，但路易觉得她不好，拒绝了，但情妇蒙特斯潘夫人认可了他，认为她虔诚而朴素。因为曼特农夫人喜欢穿黑色衣服，路易感觉她的背影像是蝙蝠，明确表示不喜欢，而这却更坚定情妇的决心。
蒙特斯潘与路易的几个私生子都是曼特农夫人养大的，作为家庭教师与孩子们一起进入宫廷，让路易国王主意到了她，因为她培养的孩子很优秀，路易对他也很欣赏，二人在宗教上更是很有话题。而话题很快扩展到了政治、经济，曼特农夫人的博学让她成为了路易国王的知己，相反，那位蒙特斯潘情妇则插不上话。
后来，路易拥有了一个年轻的情妇方当诗，那个时代，方当诗拥有情妇的功能，蒙特斯潘拥有情妇的头衔，而曼特农夫人拥有路易的心。但方当诗却难产，之后疾病缠身。当时有人传言投毒，路易派人找到了制毒的女巫，发现蒙特斯潘已经是这个女巫十几年的老客户，蒙特斯潘最大的需求就是用死婴献祭黑色弥撒，诅咒情敌，乞求国王爱她娶她，这还不算完，她把死婴的内脏烧灼后与血混合，加在国王的食物中，据说，在女巫居住的花园里，挖掘了超过两千五百具婴儿的尸体。
得知真相的路易国王精神几近崩溃，只有曼特农夫人能给予他精神慰藉，最终在王后死后，曼特农夫人成为了他的秘密王后。
曼特农夫人的房间在很多时候就是国王的会议厅，路易与亲近的大臣会在这里决断事务，所以在曼特农夫人的针线团后，悬挂着地图，等她回到房间时，战争部长卢瓦正借助地图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局势。
对于帝国来说，法国海军战胜英荷联军，拥有了登陆英国解决英国的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是意义重大的胜利。但对于路易国王来说，这只是众多胜利之中普通的一个，并不比其他具有更多的意义。
路易十四一向不重视海军，挪用海军经费给陆军是常规操作。而且路易面临的情况非常顺利，在南尼德兰，法国战胜了英荷联军，在洛林方向，法国屡屡击败奥地利和德意志诸侯联军，越过了莱茵河。在意大利方向，萨伏依公国不堪一击，在西班牙方面，路易的军队挑起了加泰罗尼亚人的叛乱，进展也不错。
在路易十四看来，他不是拥有了解决英国的机会，而是拥有了解决所有敌人的机会，尤其是他最重视的敌人，奥地利。
“亲爱的夫人，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路易知道曼特农夫人在听，不无骄傲的问道。
“您一向无敌，只不过比奇角海战可以让您做的更好。英国是所有敌人之中最强的，也是最富有的，威廉也是大同盟的领袖。解决英国可以让您拥有更多的光芒。”曼特农夫人微笑说道。
路易呵呵一笑：“亲爱的卢瓦，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以跟曼特农夫人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拒绝那个中国年轻人吗，仅仅是因为他用一件衣服的钱羞辱太阳王的尊严吗？”
卢瓦笑了：“当然不是！尊敬的曼特农夫人，国王没有接受中国人的提议，是因为我们做不到，即便与他们现在合作，我们也无法登陆英国。”
章六一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曼特农夫人问：“国王的海军不是战胜了英荷舰队吗？”
“是的，图尔维尔完成了他的职责，战胜了英荷舰队，可仅仅是战胜，而没有重创。我们没有损失一块木板，而英荷舰队仅仅损失了不大十艘战舰。大部分战舰缩回了伦敦或者尼德兰的浅滩沙丘之中。您知道的，敌人主力尚在，只需要一两个月就能缓解过来，重新组织起一支数量超过八十五的舰队，与我们实力依旧相仿。”卢瓦介绍道。
曼特农夫人说道：“侯爵，我并不懂得战争，我觉得一两个月足够做很多事了。”
“您太谦虚了，您对战争的理解或许只比国王陛下逊色一些。”卢瓦吹捧着曼特农夫人，他知道，有时候这比直接吹捧国王还有效。卢瓦解释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准备好，没有人想到图尔维尔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陆军没有准备，而海军也不堪再战。”
图尔维尔的那次出击更多的是要对英国舰队想要封锁地中海港口的报复，没想到英荷舰队竟然会用绝对劣势的兵力发动进攻，让他取胜。在法国高层，没有战胜英荷海军，然后登陆英国的计划。这个计划原本有，但却是两年前，只不过詹姆斯二世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而战胜了敌人之后，法国舰队爆发了疫病，别说登陆英国，图尔维尔甚至连追击都没做，紧急返回了母港布雷斯特。等到舰队再出航，等到陆军集结完毕，就还会面临一支英荷舰队，那个时候，只要英荷舰队避战，只作为存在舰队，就可以让法国舰队和几万陆军无所事事。
在路易认定自己很快会在各个方向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候，怎么会消耗这么大的一支力量在海边呢？
当李君威率军远征美洲的时候，澹台云风就作为特使来到了欧洲，并且出现在了凡尔赛宫，当时，路易十四对于和中国结盟是很有兴趣的，路易十四认为，中国有两大优势可以利用，一是金融优势，二是海军优势。前者可以为法国进行的战争融资，而后者则可以对付大同盟在海外的殖民地和贸易行为。
但是，路易十四在澹台云风那里得到的却非他想要的答案。帝国与法国的结盟是有限度的，即帝国不是要与整个大同盟为敌，而只是针对英国和西班牙。后来帝国在新大陆接连取胜，以战养战，并不需要法国支持，这一个目标就去除了，现在与法国结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英国。可问题是，路易十四的眼中，奥地利是第一号敌人，荷兰是第二，英国顶多排在第三位。
更重要的是，狂妄的路易十四认为，中国在占他便宜，趁着欧洲陷入战争的机会，抢夺海外殖民地。路易十四认为，即便双方合作对抗大同盟，法国也应该分享足够多的殖民地，而李君威显然没有这个计划。
因此，双方存在着本质上的分歧，路易希望的是，全面合作，以法为主，独霸欧洲，瓜分世界。而李君威则是希望部分合作，各取所需，各为其主，得失由己。两国之间巨大的战略分歧已经是靠外交官的能力无法解决的了，幸运的是，帝国仍旧掌握主动。
詹姆斯二世在侍从的引导下来到了曼特农夫人的房间，路易对其非常客气，依旧以国王的礼节尊重他，虽然路易从来不认为国王之间是平等的，但他至少还认定詹姆斯二世是国王。
“亲爱的詹姆斯，我听说你最近交了几个新的朋友。”路易十四嘴角含笑，说道。詹姆斯并不愚蠢，知道这是路易十四在敲打自己，他轻轻的点头，回应说道：“是的，最近中国人频繁的接触我，而我认为这有利于我们的事业，就与他们进行了部分交流，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太阳王。”
路易十四很受用詹姆斯的说法，他笑着说道：“我只是提醒您，中国与天主教的关系，注定了他们与我们不会同心。而我不想限制您的社交，但是希望您明白，您可以拥有很多朋友，但却只有一个真挚的国王朋友。”
“当然，当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詹姆斯回应说。
路易十四说道：“现在王国正在不断取得胜利，很快奥地利、西班牙会屈服，只要解决了荷兰，威廉就是失去了根基，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王位仍旧属于您，亲爱的詹姆斯。而中国人未必能帮您做到这一点。”
詹姆斯二世心有不甘离开，他不喜欢路易十四的态度，路易不肯倾力相助，还不许中国人帮助，实在是过于霸道。但是詹姆斯二世却不知道的是，李君威也无法提供他想要的帮助，因为詹姆斯二世和路易十四一样狂妄，他甚至以为只要有人给看一笔钱，送他上去伦敦，就可以一呼百应，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国王殿下，您还好吧。”
在巴黎的旅馆里，澹台云风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詹姆斯二世，轻声问道。
“侯爵你呢，看起来你心情畅快了许多，或许你失败的只是一场游说，而我丢掉的是三个王国。”詹姆斯说道，在凡尔赛宫的时候，他还看到澹台云风和自己一样失落，现在似乎他已经走出阴霾。
澹台云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了詹姆斯二世的面前，詹姆斯二世问道：“这是香料包吗，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东西？”
“不，这叫锦囊，是在里斯本的裕王殿下送来的。告诉我，只有在登陆英国计划彻底失败的时候才能打开，而今天就是时候，因此我刚才看过了，您或许也该看一看，心情应该好一些。”澹台云风建议到，但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国王会法语但是不会中文，于是自己念诵起来。
其实登陆英国的计划只是李君威西方战略（美洲＋欧陆）的一次节外生枝罢了，只是因为获得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君威想要尝试一下罢了，所以他让澹台云风二劝路易十四，而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当然了，本着狮子搏兔，亦出全力的道理，李君威隐瞒了自己的态度，好让澹台云风全力以赴。
而真正的计划并非与法国联合登陆英国，因为这并不完全符合帝国的利益。中断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与法国结盟，登陆英国，意味着英国会落入法国的控制，有可能形成一个海路齐备的欧陆强权，那意味着，将来还要安排一场战争拆散。
李君威真正的计划是与法国联合，抢夺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这是一次三方合作，中法外加詹姆斯党，中国提供舰队、军费和部分陆军，法国和詹姆斯党提供陆军主力，一起进攻北美。李君威专门给了詹姆斯二世更多的尊重和权柄，让他把还在爱尔兰抵抗的军队撤下来，投入到美洲去。先在美洲拥有一块基业，省的整日在法国受路易十四白眼。
而这也逼着法国不得不结盟，中国占领拉丁美洲，法国有心无力，而在北美，法国也有新法兰西和路易斯安那，也有瓜分英国殖民地的资格。相反，如果不加入，肯定捞不到好处，甚至中国顺手吞并法国殖民地也说不定。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中国亲王的智慧果然如同.........。”詹姆斯二世兴奋的大叫起来。
澹台云风没有打搅他，而詹姆斯说道：“如同裕王所说，路易肯定会参加的，肯定会的！我这就去找他，这就去。”
澹台云风这个时候拦住了他，说道：“国王，你要冷静。在这个计划里，中国是必要条件，让法国加入是为了分担成本和避免为敌。而您和您的支持者则未必，如果路易拒绝您参加呢，尤其是前往美洲脱离他的控制，您怎么办？毕竟，蛋糕是有限的，少一个人就多分一份，不是吗？”
詹姆斯二世这才发觉，自己确实过于激动了，中国人需要己方的支持，是因为他们对北美东海岸不了解，需要‘带路党’，而法国人就不同了，他们本身就拥有殖民地，对当地并不陌生，两国达成合作，就可以踢掉自己。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詹姆斯二世皱眉自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当他抬头，看到了是成竹在胸的澹台云风，于是说道：“侯爵，你的意见呢？”
澹台云风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在形成事实存在之后再告诉路易国王，让他不得不接受。比如，要先有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忠诚于您，并且不受路易国王控制，比如您在爱尔兰的军队，可以由我们配合，先接应到加勒比海.........当然，我这个建议也有一个缺憾，就在于会惹恼路易国王，所以.......。”
不用明说，詹姆斯二世就知道，他该找个替罪羊了。但詹姆斯二世很快找到合适的人，那就是他的私生子，菲次詹姆斯。
詹姆斯二世立刻说道：“我的军队都在菲次詹姆斯的指挥下，所以我希望贵国可以派遣一个使者，与我的挚友一起前往爱尔兰，双方商定一个撤退到加勒比海的计划.........。”
澹台云风微微点头，与其商定了人选之后，立刻宣布在法国的游说之旅结束，返回了里斯本。
回到里斯本的澹台云风受到了各方的欢迎，帝国商人在葡协会和葡萄牙商人一起，为其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澹台云风为帝国商人争取到了蒸汽机的解禁，为葡萄牙商人争取到了使用蒸汽动力的机会，自然会受到各方欢迎，李君威顺势宣布，从今日起，澹台云风将担任驻欧公使，负责帝国在西欧全部的外交事务。
履职后的澹台云风第一件重大事务就是前往马德里与西班牙王国进行和平谈判。其实李君威已经为女婿安排了前期接洽，甚至为他组织了一支专业的团队，在西班牙还有法哈多家族的暗中支持，在外有帝国舰队和远征军的威胁，软硬兼施让和谈变的很顺利。
在经过了接触之后，双方没有原则上的矛盾，尤其是作为战胜国的一方，也没有提出西班牙不能接受的条款，因此，在抵达马德里的第五天，就实现了停战。只不过在一些细节上，双方有些分歧，最终让《马德里条约》在帝国二十八年初才达成。而实际上，帝国的条款甚至比西班牙人想的要宽松许多。
在土地上，帝国只要求西班牙割让巴拿马地区、佛罗里达、智利、玻利维亚和拉普拉塔地区，在非洲割让休达地区。而帝国已经占领的秘鲁总督区则归还西班牙。在这些条件里，只有玻利维亚让西班牙难以割舍，因为那里拥有波托西银矿，只不过，在后来的条款之中，帝国进行了补偿。
而其余的，巴拿马与佛罗里达属于交通要道，帝国虽然占领，但仍旧对西班牙开放，自然也会提供保护。而智利、拉普拉塔地区在西班牙人眼里就是蛮荒之地，甚至没有实现完全的征服，丢了也就丢了。
在古巴的哈瓦那、哥伦比亚的卡塔赫纳、秘鲁的利马等殖民地重要港口城市，帝国都拥有一块租界。
之所以帝国愿意归还大片的殖民地，是因为第二大条款，即关税条款。帝国帮助西班牙在海外殖民地建立现代化的关税体系，代西班牙国王经营殖民地海关体系，建立海关学校和税务部队，协助打击走私和海盗行为，美洲殖民地关税政策由两国协商制定。这意味着，帝国可以控制西班牙殖民地的市场，也意味着拥有超过数千万人口的美洲殖民地向帝国全面开放。
帝国完全可以降低中国商船关税，提高英国、荷兰关税的办法来打击竞争对手，让帝国商品在西班牙殖民地占据优势。而西班牙方面对此有疑虑，他们担心帝国控制的海关会向中国商船免关税，导致西班牙利益受损。
这正是双方谈判的症结所在，相反，领土主权问题倒是没有多大的矛盾。虽然澹台云风答应由西班牙国王派人监督，但仍旧不能让其满意，而最后李君威出面，做出政治保证，保证帝国控制的殖民地海关，为西班牙国库每年提供不少于两百万帝国银元的税收。而为了这个保证有效力，李君威还提出，在双方正式签订合约之后，由帝国银行贷款六百万帝国银元给西班牙财政，而就是以殖民地海关税收做担保的。如果两年之内，收入达不到两百万，这个钱就不用还了。
而这也是西班牙王室肯定玻利维亚银矿忍痛割爱的原因，波托西每年就给王国带来六十到八十万两的收入，与海关收入不能比，而殖民地的海关收入原本只有十几万两，考虑到那里百分之九十的贸易是走私，两百万的海关税收就不算什么了。
章六二 蒸汽铁甲舰
里斯本外港的清晨。
海边的炮台上，负责守卫的中尉带着几个哨兵登上了瞭望台，走在楼梯上，就听到上面呼噜声如打雷，就连海浪声音都压不住。中尉上去，狠狠踹了踹两个值班人员的屁股，其中一个揉着屁股，嘟囔说道：“您又打我，我已经很努力了。”
说着，这个家伙解开腰带，掏出黑漆漆的那活，开始释放压力，这个哨兵是中尉的小舅子，总是可以放肆一些。
“你这个蠢蛋，竟然在这个时候睡觉，幸亏只是我来了。”中尉骂道。
那个哨兵说道：“姐夫，我不想干了，我听说新港口给了中国人，他们弄了很多工厂，我们去工厂做工吧，赚的比当兵多多了。”
“要是几个月前你这么想，我会支持你们。”中尉见其余人都意动的样子，于是当众说道：“现在最好不要了，等过几个月，港口建起来，中国商人协会就会找到我们，咱们这个炮台会兼顾灯塔，中国商人协会会给一些补贴，我们就能领双份的饷........。”
几个人听着，更是开心，忽然撒尿的那个家伙转身过来，一个横扫，呲了大家一身，每个人都骂了起来，却见他指着外面，嘴巴张大，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喊道：“姐夫，姐夫，你看那是什么........。”
中尉看了一眼，立刻点了号炮，整个港口全都随着这声炮而紧张起来。
中午的时候，国王的侍臣来到了炮台，怒气冲冲的训诫一群人：“你们这群蠢蛋，不认识蒸汽船，还不认识上面的中国国旗吗，愚蠢的家伙，你们差点搞坏了国王的欢迎仪式，如果不是中国亲王为你们说话，你们可是要倒霉了。”
炮台引发的乱子，是因为值守的葡萄牙士兵发现了一支舰队直接冲向里斯本，而且其中还有两艘喷吐着黑烟，全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舰船，正是帝国海军最新锐的蒸汽铁甲舰，前来加入远征舰队的铁壁级战舰，铁壁号、磐石号和一艘煤水补给船乘风号。这是来到欧洲大陆的第一艘蒸汽动力船，也是第一艘铁甲舰，在里斯本引起了轩然大波，数万人涌向了港口，一探究竟，而李君威也大方的要求举办一次参观活动。
铁壁级战舰的诞生是帝国海军改革的一个缩影，可以说是命运坎坷，而一切的一切还要从发生在帝国二十一年的海军改革说起。
当时海军改革的主要原因就是海军旧有体制的战舰面临着主力舰无法远洋作战，远洋作战的舰艇打不过欧洲海军强国主力舰的窘境，而整个海军体制臃肿，官僚主义严重也是症结所在。
装备因素好说，海军很快就给出了战列舰级别、舰型简化，建造就有改造能力的重型巡航舰的改革计划，因为从帝国二十三年起，相继有致远级、美洲级重巡航舰下水，为帝国的美洲战略做出了巨大贡献。
海军改革一开始，作为皇帝的李君华就提出了一个构想，那就是能否使用蒸汽动力，是否并且为海军战舰增加装甲，来提升作战能力。当然，李君华对海军不太了解，他的本意其实就是给战列舰增加装甲，显然重心问题导致这是不可能。
而海军装备处综合舰队需求和海军造船厂能力，给出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以表示海军对皇帝的尊重，报告的结论就是现阶段做不到蒸汽动力和铁甲防御，请皇帝另行拨款，做前期研究，预计在帝国三十年就可以拥有皇帝设想的战舰。
海军的报告拿出了几条道理，主要是技术问题，其一就是动力方式，按照海军说法，虽然民船早在帝国十年起就逐渐采用了蒸汽动力，但都是明轮船，而非螺旋桨，明轮船就像水车一样的轮子挂在船只两侧，非常不安全，别说战列舰上的那实心炮弹，就是霰弹齐射就可以毁坏。而海军在帝国十四年就曾建造了一艘实验舰艇，装的就是明轮，为了安全，外包木壳，结果就是船体太宽，不能外海航行。
为了让皇帝相信，海军还举了一个例子，说太上皇举办的第二届蒸汽动力比赛上，使用同样动力的蒸汽船舶，明轮船跑到十一节，螺旋桨只能跑七节。
其二就是蒸汽动力效率很低，也有能让三千吨以上的主力舰用的大马力蒸汽机。当然，所有的理由，在后来看，都是在扯淡，海军根本不想发展蒸汽动力铁甲舰，在海军部的高层眼里，蒸汽动力就应该是一种辅助动力，加到主力舰上，可以不用拖船就可以自由出入港口，如此而已。海军当时对战斗力的进步主要体现在火炮上。
大口径滑膛炮、前装线膛炮、后装线膛炮、圆盘引信开花弹、触发式引信开花弹，海军在火炮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目的就是为帝国战舰研究一种远距离的大威力火炮，方向就是使用触发引信的线膛炮，这样海军战舰就可以在四百米甚至更远的地方射击对方战舰，这个距离，欧洲战舰无法射穿帝国舰艇，开花弹威力大，可以很快解决对手，甚至火炮数量少的巡航舰也可以凭借这种火炮远距离收拾对方的战列舰。
在帝国二十一年的时候，后装线膛炮已经定型，只不过触发式开花弹没有研制成功，而且为了炮弹契合膛线，圆柱型炮弹后面用的是铜，而且容易炸膛，综合几种原因，没有给致远、美洲两型战舰使用。
有了海军部的报告，本来一切就结束了，皇帝提出了设想，海军论证不可行，也就这样了。但一个意外打破了这种和谐，帝国南洋海岸警备队警备司令齐昌杰的一份密奏让李君华意识到，并非是技术做不到，而是海军官僚主义在作祟。
帝国的海岸警备队分了北部、中央、南洋、印度洋和非洲五大战区，警备司令部分别设在海参崴、申京、马尼拉、槟城和开普敦，与军队受皇帝领导的军部指挥，帝国政府负担军费不同，海岸警卫队由地方政府提供部分资金，也受各地行政长官指挥，尤其是槟城、开普敦等特殊的城市。
但海岸警备队的装备一般由海军造船厂制造，也是军种之争的痼疾，比如陆军不允许理藩院军队拥有超过营级规模的步兵、海军限制陆军运兵船不许装备火炮等等。海军对海岸警备队的舰船的限制就是最多两根桅杆、十门火炮，这本没有什么，因为海岸警备队就是受各地指挥缉拿海盗和打击走私的，海盗和走私商人多用小船。
在帝国二十一年的时候，海岸警备队趁着海军改革的春风，提出要打造一批新型战舰。主要是海岸警备队现有的纵帆船和中小巡航舰不适应作战了，越来越多的走私船用三四百吨的飞剪船，动辄跑到十六节，海岸警备队追不上。而海盗，尤其是南洋地区的海盗，用的是桨帆船，遇到海岸警备队就钻群岛绕弯子，海岸警备队大船不够敏捷。
海岸警备队需要一种既快又敏捷的战舰，最终这种战舰被定义为机帆联合动力的巡航舰，其实早在帝国十八年开始，深受南洋海盗和走私船骚扰的南洋战区就提出了这种需求，那时要求的是有撞角的明轮船，反正海岸警备队面临的对手很弱，直接开足马力撞他丫的就行，不怕明轮受损。但是这种战舰动辄上千吨，海军根本就不同意。
现在海军刚告诉皇帝，蒸汽动力战舰不可行，海岸警备队就提出方案，为了避免打脸，海军就压了下来，理由还是老理由，由海军造船厂提出技术达不到，但与以前不同，这一次海军没有让报告递到内阁。这可是犯了忌讳，相当于地方政府隔绝了地方军队与申京的联系。而提出方案的南洋海岸警备司令齐昌杰对此很不满，而各方都不知道的是，这位中廷出身的官员既兼着安全局的差，也拥有直接向皇帝密奏的权力。
随着一份密奏直达御前，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政治上的事并没有压制住装备上的事，皇帝对海军出现了不信任，就蒸汽铁甲舰发布了三个命令，海军装备处再详细给一份报告，中廷出面邀请冶金、动力、船舶等各界专家给出意见，而南洋海岸警备队则另提供一份报告，证明可行性。
海军装备处还是老调重弹，科学界的意见是，技术上能做到但是未必实用可靠，海岸警备队却给出了完全不同态度，甚至还拿出了舰艇设计方案，直言蒸汽铁甲舰完全可以建造。
这型由南洋海岸警备队主导，槟城联合船厂、帝国南洋动力等诸多单位合作设计的战舰被命名为猎豹号，在阅读了报告之后，李君华直接下令，建造一型实验舰。
猎豹号使用了一艘未建造完的二十四炮木质巡航舰作为主要框架，这原本是葡萄牙果阿总督区订购六艘船一艘，后来因为安全环境趋好，变成了四艘，已经建造了百分之六十五的战舰被南洋海军造船厂拆解，四千银元卖给了槟城联合船厂这家民营船厂，原本要造成一艘远洋帆船的，现在临时用来改造为蒸汽铁甲舰。
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猎豹号就已经建造完毕，其满载排水量达到了一千八百吨，舰长六十米，宽十点二米，最大吃水四米半。采用了一台成熟的水平往复式蒸汽机，拥有两座燃煤锅炉，输出功率有九百六十马力，单轴单螺旋桨推进，在仅仅使用蒸汽动力推进时，拥有十节速度，使用两根桅杆组成的风帆动力时，速度只有六节，机帆并用可以拥有十一节半的速度。
猎豹号拥有一百四十吨的载煤量，在八节巡航速度下拥有九百公里的续航能力，因为猎豹号只需要面对海盗和走私船，因为只装备了四十五毫米的锻铁装甲，且还有三十厘米后的木壳，可以可以防备九磅在一百米上的炮击。装甲从水下一米延伸到甲板上，而且在正前方还有五十五毫米后的装甲。
而在火力上，猎豹号原本射击的是十门二十四磅短重炮和部署在船头的六十八磅重炮，可以发射开花弹、霰弹和实心炮弹，而猎豹号还专门设计了撞角。只不过这艘舰艇的建造充斥着海军、海岸警备队，国营船厂与民营船厂之间的争斗，所以在下水试航完成之后立刻进行了改装，换装了六门九十磅酒瓶炮和一门六十八磅重炮。
无论是当初的报告还是超快完成的造船期，都无一不表示，这是一艘充斥着成熟技术的蒸汽铁甲战舰，事实也证明，如果海军主动发展类似战舰，可能在帝国十五年到十八年就可以拥有。
而一切的成熟技术都源于槟城联合船厂这家民营船厂。这家船厂是由几家小型造船厂联合起来的，包括了为海军建造蒸汽拖船的船厂、建造巡航舰的船厂和两家拥有制造飞剪船的船厂。
槟城联合船厂有两种拳头产品，一是大型、超大型飞剪船，二是蒸汽动力船只，进入帝国二十年后，已经是帝国最先进的造船厂，尤其是蒸汽动力船舶方面，联合船厂天下第一。
在没有官方直接投资的情况下，槟城联合船厂取得如此成就，最大的原因就是找到了市场需求。其蒸汽动力船只从制造蒸汽拖船，渐渐演变成了蒸汽明轮货船、客船，从内河航运逐渐扩展到远海运输。而联合船厂最大的两个客户之一，鸿基矿业，是联合船厂蒸汽动力船舶腾飞的关键。
帝国十九年，随着帝国介入，安南与广南之间持续几十年的战争结束，北面的安南国也由郑根继位，大规模对外开放，引入帝国资本，其中很大一个项目就是与两广商人一起大规模扩建鸿基煤矿，这座位于沿海的煤矿在社团时代就开始大规模挖掘，满足琼州铁厂的煤炭使用，而随着帝国蒸汽动力普及，对煤炭需求量跃升。
帝国海内各省还好说，京津、辽宁、朝鲜半岛都出产煤矿，日本煤炭也大行其道，南洋地区却缺乏高品质的煤矿，鸿基煤矿靠海，品质很高，因此得到了帝国的支持，可以采用帝国一切先进技术，很快就成为了年产超过四十万吨的超大型煤矿，如此产量自然需要大吨位的运输载具。大吨位飞剪船成为了煤炭远距离运输的最好载具。
章六三 酒瓶炮和西瓜弹
一艘载重三千吨的大型飞剪船拥有四根桅杆，但采用煤炭作为收帆、吊运、起锚的辅助动力，仅仅需要四十五个人就能收拾的了，运输成本大为降低，是煤炭等低价值货物良好的运载工具，实际上，最近十年，来往于帝国海外行省的大吨位运输船都是飞剪船，羊毛、棉花等大体积、谷物煤炭矿石等大重量却低价值的货物，也只能采用飞剪船才适合。
鸿基港与槟城、南华、申京等地的运输可以用飞剪船，但与琼州之间的运输却不适合，琼州钢铁厂建设在海边，拥有高品质的铁矿，也是鸿基矿业最大的客户，每年要运输十五万吨到琼州。
飞剪船的速度对这类短距离运输没有意义，相反，因为产品本身就是煤炭，鸿基矿业一开始就提出用蒸汽动力船只，早年，鸿基矿业甚至建造无动力的趸船，由蒸汽拖船拖着去琼州，但是很快，联合船厂就拿出了三千吨级的蒸汽明轮船，这是联合船厂单独设计的，为了拥有合适的蒸汽动力，专门找到了帝国南洋动力院，设计船舶蒸汽机，也促进了南洋动力院在船舶动力上达到了帝国最先进的水平。
巨人蒸汽机一开始只有六百马力，但是随着设计和生产技术的进步，到了巨人丙型已经拥有了九百六十马力，而这也是猎豹号用的动力，而也是联合船厂的技术投入下，螺旋桨也取得明轮，成为了成熟的驱动方式，效率也远超明轮。
而联合船厂因为建造的都是大吨位的运输船，非常注重运输效率，他们发现，使用铁壳船比木壳船载重量也大的多，每二十米船长就多两百载重吨，因此大规模投入到了铁壳船的建造之中。而整体来说，联合船厂成熟的技术促成了它在与传统的海军造船厂的竞争中获胜，没有政策和人脉、资金优势，凭借技术，联合船厂直接就成功了。
帝国二十三年，猎豹号试航成功的消息传到了申京，没有出现‘挂上装甲浮不起来’、‘太沉跑不动’、‘螺旋桨容易掉落、影响风帆动力下的速度’，但即便是蒸汽铁甲舰的成功，海军高层依旧是死鸭子嘴硬，而李君华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把猎豹号调到申京，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击溃海军中某些老不死对蒸汽铁甲舰的误解，但结果就是，之后，海军改革进入了第二轮，从装备改革到编制改革，直指海军官僚们。
其实猎豹号也有不足，比如装甲直接固定在船壳上，因为无法隔绝金属与木头产生化学反应，导致木头更容易腐烂，船只自然使用不长。而因为螺旋桨就安置在舵片与船尾之间，影响速度也就罢了，关键是在风帆动力下，舵效应会降低，至于船轴密封等问题也是老问题，必须排水机整天开着，甚至海军还一度指责猎豹号比联合船厂造的民船漏水严重，这其实主要是木壳的缘故。
而无论是海岸警备队还是联合船厂，都希望在申京展示之中露脸，所以又对猎豹号改装，主要是火力和装甲方面的改装。
抵达申京之后，面对海军准备的两艘破商船，一手主导了这次项目的齐昌杰选择了拒绝，由联合船厂出面，直接买下了一艘报废拆解状态的三级战列舰当靶船，甚至还把这艘战舰的船舷加强到一级战列舰的层次。
首先是装甲测试，在改装中，联合船厂把猎豹号部分装甲换成了九十毫米装甲，这部分装甲位于中后部，是用来保护蒸汽机的，也是为了平衡前部弹药库带来的重心问题，九十毫米装甲外加三百毫米的柚木，挡住了帝国主力三十二磅短重炮的二十多次炮击，也出现了装甲松动情况，但不严重，齐昌杰甚至命令猎豹号贴近靶船，用三十二磅炮抵近射击，依旧没有打穿。
接下来就是开花弹测试，三十二磅开花弹拿猎豹号毫无作用，别说轮机舱的九十毫米装甲，就是炮甲板的四十五毫米装甲版都没用，一直到海军采用现役最重的六十八磅炮，发射的开花弹震落了几块装甲板。这使得海军气急败坏，要求用六十八磅实心炮弹炮击，直接被皇帝拒绝，原因很简单，帝国的对手没有这种火炮，英国最重的火炮四十二磅，还因为太重很少装备。
而齐昌杰则提议可以测试，但不能直接打猎豹号，后来经过测试，别说猎豹号，就是为海军铁甲巡航舰用的一百二十毫米装甲也只是勉强抗住。
铁甲舰的防御由此得到了证明，但铁甲舰的问题也很严重，那就是炮少，这是不可避免的，用了铁甲重心就高，别说三层火炮甲板，就是两层都不行，以后二十年，除了法国在地中海舰队用两层火炮甲板的铁甲舰，其余都是单层火炮甲板。
但火炮少并不意味着火力弱，正是为了展示火力，齐昌杰让联合船厂改造了猎豹号，把三十二磅短重炮变成了九十磅酒瓶炮。
而为了避免海军干扰，猎豹号上所有装备与海军都无关，就连三十二磅炮都是海岸警备队凑出来的，而九十磅酒瓶炮则是陆军军械局的产品，这是因为裕王西征获得了黑海周边的土地，让岸防火炮再次热了起来，西津岸防属于陆军，而陆军则需要一种射程远，大威力的火炮，既然可以发生开花弹，也可以发射实心炮弹。
后世一些人认为铁甲舰的发明与锡诺普海战中，俄罗斯海军用开花弹虐杀奥斯曼舰队有直接关系，而开花弹在当时影响力如何如何，实际这是错误的，开花弹其实运用很早，俄罗斯人用的好不是他们技术和战术多高明，纯粹是因为有莽夫的无畏，同时期的英国法国战舰上也用开花弹，只不过不会用于海战。
开花弹的问题很多，首要问题就是引信。开花弹的引信是就是个木管，里面是火药，用发射药产出的炮火点燃，发射出去，这在帝国陆军之中已经相当普遍，后来就连野战炮都用上了。这种引信可以用切割的方式设定时间，但很不准确。在潮湿的海上，引信很容易出问题。而开花弹要撞破船壳才能起爆，而撞击更是会让引信出问题。
而开花弹的威力也很是问题，首先，开花弹必须要用大口径的炮弹，因为装的是黑火药，弹体又是铁铸造的，弄不薄，要是火药少了，可能都炸不开，所以开花弹至少是十二磅起步，这是陆军标准，海军一般都用三十二磅以上的开花弹。
而开花弹只有在船体内部爆炸才能发挥大作用，问题是开花弹穿甲能力也不俗，九十磅炮的开花弹有六十磅之重，如果靠的近了，开花弹会穿两层船舷到另一侧爆炸，距离远了，可能一层都穿不了，在船舷外爆炸根本没有意义。
一开始，海军采用定时引信，即圆盘引信，海军用棉、麻纤维、纸等一层层的把火药包起来，最后一层是金属皮，上面按照燃烧速度设立五个点，每个点代表一秒，最迟五秒。但问题是海战都是动对动，距离根本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很难控制在只击穿一层船舷的距离上，锡诺普海战之中，俄罗斯人炸了两个多小时才成功，而两个小时就实心炮弹也足够覆灭敌军了，价格还便宜。
而开花弹准确度很差，里面装的是火药，并不稳固，还有注药口子，铁壳子也不均匀，导致开花弹实际就是一个偏心球，三十二磅的开花弹比两百磅的炮弹阻力还大，而且还打不远。
开花弹真正发挥威力还是到了拥有触发引信的线膛炮发明之后，可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有铁甲，采用开花弹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用实心穿甲炮弹，而即便是触发引信一开始也很不稳定，所以在原本历史上，会把引信里装满沙子，把原来带有爆炸能力的炮弹当穿甲弹用，这也是大清海军炮弹里填沙子的由来。
所以说，帝国海军坚持线膛炮的触发引信的路线是正确的，虽然因为海军改革导致酒瓶炮一度盛行，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条路线上来。
猎豹号测试到火力的时候就状况百出，九十磅酒瓶炮开花弹不爆炸，在船外爆炸非常普遍，三门火炮打了十几发，只成功了一次，效率低到令人发指。但实心炮弹表现不俗，一枚九十磅炮弹一打就是一个脸盆大小的洞，打在吃水线附近，根本遭不住，顺带手连测试用的装甲板都直接打了个粉碎，比之六十八磅炮要厉害很多。
而改变猎豹号火力孱弱印象的却是一种处于齐昌杰自己发明的炮弹被后来海军叫做铁西瓜弹，是用开花弹改造来的。齐昌杰发现，猎豹号上拥有六台蒸汽机（包括动力用、排气进气用的六马力蒸汽机和锚机、绞盘机），而这些蒸汽机完全可以驱动鼓风机，因此加装了一台小炼铁炉子，能把铁加热到一千八百摄氏度的铁水，后来的帝国海军战舰上都有专门的加热系统。
这些铁水被灌进开花弹的弹壳之中，只要稍稍等待三分钟，铁水表面就凝固，堵住灌入的口子。而炮弹就可以按照发射烧融弹的规章制度，先后用木头和湿泥盘作为阻隔物，把炮弹装进去。
这种灌入铁水的炮弹会在船壳上直接碎裂，飞溅的铁水几乎能点燃风帆战舰上的一切东西，样子很像是一个西瓜从高处落地摔的粉碎，所以被官兵叫做铁西瓜。铁西瓜有三个好处，其一是拥有相当的穿甲能力，对付一些普通商船乃至巡航舰，甚至可以穿了船壳点燃内部。其二是点火不容易扑灭。
其实在风帆时代，没有一艘舰船是没有挨过火烧的，打仗的时候，自家点燃自己的船也是经常事，所以船上常备沙子和湿润的破帆布用于灭火。可问题是，这类东西适合灭甲板上的火，而铁西瓜点燃的却是外侧船舷，沙子和水撒不上去，帆布盖不住。而铁西瓜是摧毁靶船的最佳船只，很快就被焚烧殆尽。
猎豹号不仅炮弹厉害，火炮同样先进，九十磅的酒瓶炮虽然口径大，但是实际上重量还比六十八磅炮小一些，而这种火炮仍然是铸造火炮。只不过是采用空心铸件办法铸造的新火炮。酒瓶炮虽然与其他火炮一样都是前窄后宽，但差别很大，尤其是炮口附近，收的特别厉害，很像是放倒的酒瓶，当然更像后世保龄球被击打的球瓶。
与其他火炮经验主义外加审美制造的火炮不同，酒瓶炮更为科学，陆军军械局把炮管上分段打眼，里面塞弹丸，然后试射，测试不同装药、距离不同的情况下，炮管能承受的压力。而酒瓶炮的空心铸件方法也更为科学。
帝国以往的火炮都是直接用灰口铁铸造，然后切削、镗造、打磨炮管内外。但这是违反金相学的，因为这样铸造的火炮是外面先冷却，然后里面缓缓冷却，会导致里面有裂纹甚至空洞，当然，在镗造过程中，这些会被消灭，但炮管外松内紧是改变不了的，发射药爆燃产生的压力会从内向外扩散，导致火炮裂缝炸膛。
酒瓶炮的空心铸造工艺就不同了，这种工艺是在大模具之中套一个金属圆筒，这个金属筒并不完全密封，有些像是茶壶一样，里面装着冷水。在铸造的时候，外模具外面再砌筑炉子，保持整个模具要处于高温状态，倒入铁水之后，同时向金属筒内注水，加热后的水从‘茶壶嘴里’流出，让流动的水带走热量。
九十磅酒瓶炮需要四十个小时铸造，期间光是冷却用的水就超过两百吨。
猎豹号的成功狠狠打了海军官僚的脸，海军整肃是必然的，连陆军都感到害怕，为此提出了全面换装火帽线膛枪，且对击发枪和金属定装弹药等技术进行先期研究，只不过最终还是实事求是的换了燧发线膛枪。
章六四 路途坎坷的铁壁级
按照推演，猎豹号对阵欧洲海军，虽然火炮数量少，但完全可以防御和机动优势，贴近到距离敌舰五十米的距离，用铁西瓜糊对面一脸，然后用实心炮弹瞄准对手的水线附近打，一直到把对手打沉。
显然，在装甲和蒸汽机加持下，铁甲舰面对这个时候的欧洲海军，完全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可以直接开足马力撞翻敌船。在海军大整肃之后，帝国海军装备处提出了参考猎豹号打造海军的蒸汽铁甲舰，其诞生的第一种战舰就是铁壁级蒸汽铁甲巡航舰，此外，帝国海军还设计了六千吨级的蒸汽铁甲舰，作为帝国海军主力舰。
为了避免出现不可避免的技术难题，海军只是把原有的造舰计划略作减少，原来计划，到帝国三十五年，一百二十炮的一级战列舰建造十四艘，八十炮以上的三级战列舰建造十六艘，而这个数量变成了十艘和十二艘，但已经陷入矫枉过正状态的皇帝对海军有些缺乏信任，大笔一挥，把数量变成了四艘和六艘。而万一出现问题，皇帝的意思很简单，反正有那么多封存的风帆战列舰，解封入役就可以了。而且还要求，必须给新造的战列舰增加蒸汽动力和装甲。
最终，一级战列舰加上了一千二百五十马力蒸汽机，而装甲只是保护蒸汽机。
但是铁壁级的建造被提上日程，与海军整肃的稳重推进不同，对海军造船厂的整肃完全就是大刀阔斧，第一就是把海军造船厂改制为帝国国有造船企业，其二就是把先期铁甲舰的建造交给槟城联合船厂，并且在海军定下标准之后，包括联合船厂在内的四家民营造船厂可以竞标帝国海军主力舰的建造。
因为铁壁级并非对猎豹号的简单复刻，而是升级改造，因此第一批只建造了铁壁与磐石号，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继续大批量建造，最终这型号舰艇及各式改进型被建造了三十六艘，遍布帝国控制的各类海域。
作为对猎豹号的改进型，首先就是动力的进步，铁壁级采用的是帝国南洋动力制造的巨人丁型的水平往复式蒸汽机，这是一种帝国二十一年大规模生产，已经证明成熟可靠的蒸汽，采用两台锅炉，马力达到了一千二百五十吨，而巨人型蒸汽机也是铁壁级采用最多的，到了最后，马力已经增大了一千四百五十马力。
相对于猎豹号采用的巨人丙蒸汽机，铁壁级动力更强劲，也拥有更高的热效率，在两百二十吨煤炭储存量下，拥有一千五百公里的航程，显然，铁壁级仍然采用风帆动力作为主动力，实际上，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十年，一直到帝国六十年左右，海军舰船才彻底取消风帆动力。与有限制的猎豹号不同，铁壁级拥有三根桅杆，在风帆动力下，航速九节，在蒸汽动力下，航速十一节，两者结合时，航速达到了十三节，后来，铁壁级的桅杆进行了改进，速度也有所加快。
而铁壁级的防护也相较于猎豹级增强，毕竟猎豹号对付的是走私船和海盗，而铁壁级要和正经的主力舰较量，按照帝国海军的测试，在五百七十米的距离上，六十八磅炮的实心炮弹可以击穿一百零二毫米的锻铁装甲，虽然欧洲海军暂时还没有类似的重炮，但是欧洲地区的海岸重炮威力不俗，所以铁壁级的装甲被定在一百二十毫米。
猎豹号采用的重点防御的策略，采用了一百八十吨的锻铁装甲，实际是中央炮郭设计，只保护蒸汽机和火炮炮位，而面向正前则设计了装甲，既是作为撞角的支撑机构，也为了对付海盗船上常有的前后向火炮。
但铁壁级不能这样设计，因为猎豹号的主要战术是冲撞，炮击也会选择远距离炮击，而铁壁级则要与敌主力舰缠斗，不仅炮位，舵机也在敌人攻击治下，因此铁壁级的主装甲带覆盖了全舰的侧舷长度，让舵机也到了保护，只不过在建造过程中，联合船厂论证这会让铁壁级的储备浮力不足，因此把船尾和船首水线以下的装甲取消了。铁壁级最终运用了四百八十吨的装甲。
与采用未建完的巡航舰改造不同，铁壁级的船体则是全新设计的，联合船厂一开始建议海军铁壳船，但是全铁的船在前两批铁壁级建造的时候是新技术，因此，采用了比猎豹号先进，但仍旧比较成熟的铁肋木壳船体，并且在一百二十毫米的装甲后，内衬了四百六十毫米的柚木船板。
最终，铁壁级水线部位拥有六十八米长，宽十四米，满载排水量达到两千八百吨，这已经超过了欧洲很多一级战列舰，但是与一级战列舰一百门以上的火炮不同，铁壁级最终只有十三门火炮，火炮甲板上交错布置了十二门九十磅酒瓶炮，在船首露天甲板布置了一门更大的一百六十六磅的酒瓶炮。
铁壁号与磐石号于帝国二十六年七月下水，试航了半年，休整之后于帝国二十七年二月加入了远征舰队，前往欧洲与主力汇合，但也也是一次坎坷的航路。
一开始是很顺利的，按照计划，铁壁号从槟城出发，直接横渡印度洋前往开普敦，沿途并不停靠。考虑到长途跋涉，因此一开始就采用风帆动力，这也是早期铁甲舰的活动方式，远航用风帆，战斗和进出港用蒸汽动力。但海军对铁壁号太有信心了，因此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在离开锡兰之后，铁壁号与磐石号遭遇了一艘二十二炮巡航舰，悬挂的是帝国国旗，但无论形制还是大小都和帝国类似战舰不同，这艘战舰明显小一圈，铁壁号照例上前盘问，在接近时就发现，这艘战舰上的人都是洋人，显然这不是帝**舰。
其实，这艘名为却敌号的巡航舰属于英国，是被英国俘虏的一艘法国战舰，在大同盟战争爆发之后，双方爆发了海盗战，纷纷派遣私掠船，而却敌号被某个富商买下，征募了水手，一路从加勒比海劫掠而来，在南大西洋所获颇丰，与几艘私掠船一起，连续抓住了几艘开普敦返回法国的商船，但是也被帝国海军和海岸警备队通缉。
却敌号没有和友军一起返回加勒比海，而是来到了东方，想要埋伏在槟城之外，劫掠法国人走槟城开普敦航线的商船。但显然，这艘船的船长孤陋寡闻，法国东印度公司在这条航线上根本没有船，他们喜欢雇佣帝国商船，运输货物。所以却敌号连续几个月一无所获。
在发现却敌号不对劲之后，舰队司令官苏靖发出战斗警报，铁壁号从侧面靠上去，磐石号则紧随在却敌号后面。而却敌号明显也不认识铁甲舰，在他们的印象里，蒸汽船都是商船，所以直接拒绝停船，一直到铁壁号打开炮门，却敌号船长也对六门火炮嗤之以鼻，毕竟他有十一门。
战斗进行的很顺利，几次警告无果，铁壁号率先炮击，一百米距离上九十磅炮发发要命，为了俘虏这艘船，苏靖没有选择用铁西瓜和开花弹。但磐石号出手相助却是好心办坏事，磐石号不敢到敌舰另一面去，因为铁壁号只要打中就是必然打穿，因此索性直接撞了上去。虽然铁壁级原本就有冲撞设计，但撞击总是两败俱伤的事，因此磐石号舰长想要轻轻撞击，用撞角挑了却敌号的舵机也就是了，可接近三千吨的铁甲舰玩这种操作那就是让张飞绣花。
却敌号直接被捅穿了屁股，磐石号一降速，出现了一个两米长的大口子，随之而来快速进水，整艘船竖起，最终只抓了十几个俘虏，其余要么没逃出来，要么被卷起的漩涡拉到了海底。
磐石号倒是没事，也就是鼻子难看了点，但与之对射的铁壁号出了问题，英**舰上一门十二磅炮直接击中了铁壁号的主桅杆底部，桅杆出现了大裂痕。这原本没什么，用铁件加固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舰队遭遇了一场风暴，风暴之后，两舰都遭遇损失。磐石号主桅杆断了四分之一，后桅齐根而断，而铁壁号更倒霉，主桅与前桅全都断了。
实际上，这与联合船厂采用的桅杆有关，铁壁级的桅杆采用的是猎豹号上的，主桅杆增高，后桅不变但是加高变成了前桅。而猎豹号用的则是二十二炮巡航舰的，那是一艘一千吨的战舰，桅杆用在了三千吨级的铁壁号上，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呢。
磐石号还好，使用风帆仍然可以达到六节的速度，而铁壁号只剩一根后桅，直接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动力，只能采用蒸汽动力，但战场位于印度洋的东部，兼任舰队司令的苏靖测算，发现即便磐石号的煤炭给铁壁号烧，也不够返回周围任何一个港口的。与其挣扎返回槟城，让人看了笑话，不如直接前往西印度洋的港口，骏府。
于是舰队继续西进，磐石号的煤炭陆陆续续的补给给了铁壁号，而铁壁号为了节省煤炭，采用煤炭杂物一起烧的办法，把破碎的桅杆、没用的家具乃至一艘损坏的交通艇拆了扔进锅炉，就在苏靖考虑要不要拆铁壁号内饰的时候，转机出现了，舰队在海上遇到了一艘来自澳洲的老式福禄特帆船，满载的是羊毛和战马。
虽然羊毛不能烧（太危险了），但船本身就是不错的燃料，战马也是直接杀了吃肉。苏靖直接按照海军法案，征用了这艘商船，一边拆一边混合这煤炭烧，得以遇到了一艘捕鲸船。
而捕鲸船上为了熬鲸油是有煤炭的，这艘大型捕鲸船上撞在了两百七十多吨煤炭，原本一出航就可能是一年的量。这些煤炭被全部征用，让铁壁号顺利抵达了骏府。
虽然骏府也有造船厂，可以修补桅杆，但是考虑到骏府港没有维护蒸汽发动机能力，所以在骏府仅仅是补充了物资，雇佣了一艘货船做煤炭补给船，到了开普敦，对两艘船进行了修理，但也算是因祸得福。在这里，经验丰富的造船厂直接给两艘战舰换上了最新的钢制桅杆，更高更坚固，让其风帆状态下的速度达到了十节半，机帆并用达到了十五节。
从开普敦出发前往哈瓦那，这一次就算拥有了钢制桅杆，苏靖也不敢放松，他专门请调了一艘两千吨级的飞剪船装满煤炭和淡水做补给船，一路北上，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在加勒比海地区根本补充不了煤炭。而舰队一路北上，要连续进港补给新鲜食物，进入加勒比海，又遭遇了两次海盗，战斗加进出港，消耗了原本储存的煤炭。
而更多消耗的煤炭则是在于两座绞盘用的小马力蒸汽机。一般来说，像是三千吨级的风范风帆战列舰会有至少八百五十名以上的船员，而铁壁级因为大量使用蒸汽动力，而火炮数量只有同吨位的九分之一，所以大量裁减人数，只有两百五十名船员。
人数少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海军要求联合船厂为铁壁级设计螺旋桨升降功能。能让主要采用风帆动力时，螺旋桨不影响舵片操作，也不影响速度。联合船厂做到了，但意义不大，因为这套系统需要三百五十人才能操作成功，只能是两艘战舰相互帮忙才行。等到后来海军拥有万吨级蒸汽铁甲舰时，才算真正成功，拥有八百多人的战舰上可以调遣六百人操作螺旋桨升降，但意义仍然不大，因为那个时候，海军已经普及双轴双螺旋桨了。
两艘蒸汽铁甲舰的加入让远征舰队实力再度提升，但对于李君威本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多好的事，而这就要从做兄长的皇帝给他的一封信说起了。
章六五 对英宣战
李君威接到了兄长的一封信，这算是私人信件，介绍了国内的形势，主要是说明了国民对他这位裕王的评价。在这次出征西方期间，国内对裕王的评价仍然是褒贬不一，人们总是会抓住细枝末节的事来否定裕王的功绩，但本质上却并非为了那点小事。
诸如一些风流韵事是少不了的，但这一次，新闻界找到了一个令皇室不能无视的点，那就是裕王怯懦。这主要体现在裕王不肯上前线上，西征期间，裕王喜欢在后方，最多在中军露露脸。而海战时，裕王也从来不登上战舰，在岸边或者安全的分舰队上等消息。理由是对火药发射的气体过敏，但李君华了解自己的弟弟，他只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罢了，身为上位者，会以怯懦为耻，但脸皮厚的李君威从来没有这种心理负担。
在远征舰队建立的时候，李君威就决定不会以致远号为旗舰，而是挑选了威远号做自己的坐舰，公开表示自己不懂海战，也不想插手指挥。这赢得了全军的认可，但实际上，李君威还做了一点小动作。要知道，帝国的旗舰不只挂司令旗，如果是宗室领兵还会挂皇室纹章旗，而李君威却要求威远号不能悬挂一切不适宜的旗帜，要求与除致远号旗舰之外的战舰一模一样，为此还委屈了自己的屁股。
旗舰与普通战舰不同，即便是同级别的战舰也不同，如果是一种三层甲板战列舰，第二层甲板的最中间火炮炮门会取消，成为司令官上下的通道，而旗舰和皇室坐舰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厕所。风帆战列舰的厕所在船头，船首斜桅之下，这是普通水手使用的地方。一些军官会选择用便盆尿罐，但司令官和皇室有特权，会在船尾开一个小门，挂在船舷一个小屋做厕所。
显然这太引人注目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上面有特殊人物，李君威可不想突然爆发战斗的情况下，坐舰被特殊照顾。于是命人取消了威远号的舷外厕所，却鸡贼的让人保留了旗舰致远号的厕所。
李君华一直坚持发展铁甲舰，其中就有弟弟的因素，他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出现在战舰上，在万里之外与海军将士一起奋战，这既是皇室的尊严，也是宗王的责任。可是他没有公开建议，原因只有李君华一个人知道。
皇帝曾经就这个问题委婉的告知了自己的父亲，结果越是年迈，李明勋越疼爱自己的小儿子，在他看来，小儿子去万里之外，为国远征已经是最大的勇敢了，不应该苛求他去逞匹夫之勇。李明勋给皇帝送去了一份设计草图，那就是一副棺材，只不过采用锻铁打造，意思很简单，发展什么铁甲舰呀，把这棺材往旗舰上一摆，打起来让裕王往里一钻就行了。
李君威授权远征舰队举办了参观仪式，但是除了葡萄牙国王之外，其余人的参观都是有限制的，只允许参观舰艇表面甲板、火炮甲板和船员舱室，被视为技术核心区域的动力舱室则不被允许参观。
铁壁级蒸汽铁甲舰实际上就是装备了蒸汽动力和装甲的风帆战舰，其功能舱室与风帆战舰大体相同。一些驻在里斯本，对海军战舰有所了解的贵族和外交人员对铁壁级的战斗力很怀疑，在他们看来，同样吨位的风帆战列舰可以拥有一百门火炮，而铁壁级只安装了十三门，实在是暴殄天物，只不过很快这种印象就被打破，人们终于明白，蒸汽铁甲舰面对风帆战舰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佩德罗二世国王对于铁壁级很感兴趣，只不过在听闻了这艘战舰的造价超过了五十五万两，达到了帝国超级风帆战列舰的水准，让佩德罗二世有些退缩。而对于贵族来说，充斥着煤灰和脏水、油垢的动力舱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他只伸头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来到了铁壁号的司令官舱。
铁壁级算是一艘旗舰，在船首舱室之中，侵占了部分海图室和锚舱，在主装甲带之后打造了一间拥有十二平米的房间，作为司令官的住所，苏靖亲自引领李君威进入这间舱室，介绍说道：“王爷，建造铁壁号时，考虑您是远征军的总司令，所以特意打造了这间舱室作为您的住所，只不过战舰上实在吨位紧张，这里仍旧有些狭小，但一应装饰和用度也达到了帝国邮轮上头等舱的水准。”
佩德罗二世对这间舱室更是嗤之以鼻，他先是怀疑了设计者的智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战舰最尊贵的舱室都应该在宽阔平稳的船尾楼，而不应该在起伏厉害的船首，但这就是蒸汽战舰和风帆战舰的区别，蒸汽机虽然好用，但噪音太大了。纵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佩德罗仍然不满意，认为一切装潢都不符合李君威的身份，他甚至提出自己出钱，派遣品味最高的设计师来重新装修这间属于裕王的舱室。
但是李君威却摆摆手，他对那些浮华奢靡也没有多少兴趣，相比于丝绸、宝石、金箔，他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金币。而且在参观了附近舱室之后，李君威已经决定不会住在这里了。
“这是水兵舱室，底下是水密舱.........。”
“为什么这里的水密舱这么密集，还有这些支撑结构怎么全是金属结构的？”李君威随口问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撞角服务的，撞击是这艘战舰的常备作战样式，所以要有相应的结构配合...........。”苏靖认真解释说道。
李君威尴尬笑了笑，没有再询问，他眼睛一闭，脑袋里就浮现出一种画面，自己在舱室里睡大觉，苏靖就已经指挥着铁壁号冒着枪林弹雨，冲向了高大的风帆战列舰，让自己住在这种舱室里，和绑在撞角上有啥区别。
“.......妈了个巴子，这哪里是头等舱，这他妈的是头七舱，嫌老子死的不够快吗？”李君威嘟嘟囔囔的离开了铁壁号。
这只能说是历史上的一个小插曲，实际上皇帝其实更在意自己弟弟的声誉，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错了。
而对李君威来说，他也无意经营自己的声誉。一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为了父兄的事业，在他看来，帝国是一个崛起中的国家，这样的国家本身就拥有扩张的能力，即便没有自己，一百年里也不会失败。只不过自己拥有身为穿越者父亲的传授，能让这种扩张更顺利和效率罢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没有自己，践行扩张计划的掌舵人会以更为富裕的拉丁美洲为目标，而只有父子二人知道，抢夺北美，直接扼杀一个美国才更具谋略。
当然，普通人也不会知道光荣革命对世界的影响力，在十七世纪末期来看，法国似乎比英国还要重要。毕竟这是欧陆第一强国，海军陆军都是第一，两千多万的人口在整个欧洲也是独树一帜的。
参观完铁甲舰的李君威与佩德罗二世一起返回了里斯本，只不过二人并未进城，而是前往了一座位于城外的庄园，这是佩德罗国王为李君威安排的，相对于乱糟糟的贸易城市，李君威更喜欢安静的庄园。
在门口，华丽的马车被阻拦了下来，佩德罗打开窗户一看，是有两辆马车挡在了门口，他原本想让卫兵去驱赶，但很快发现，为首的一人是英国的托马斯爵士，这位爵士在里斯本没有官方身份，无论是代表英国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他的爵位并不高，值得称道的身份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但没有人敢于招惹他，因为托马斯有一个令人羡慕的身份——中国亲王的密友。
李君威不喜欢过多的应酬，但托马斯是很少能自由出入他住所的人，两个人关系不错。但大家都知道，这是私人关系，佩德罗与许多贵族、外交人士一样，在拉拢托马斯，特别是了解到托马斯被东印度公司抛弃之后，佩德罗希望他能为葡萄牙服务。
“是托马斯，他似乎很不开心。”佩德罗对李君威说道。
李君威轻声叹息：“早晚是要面对他的。来人，把爵士带到书房，我与国王稍事休息就会见他。”
在得到了李君威的许可之后，情绪有些激动的托马斯被带到了庄园里，佩德罗疑惑：“殿下，他怎么了，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我做了一件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李君威有些困恼。
“什么事？”佩德罗诧异问道。
李君威随即做出了回答，但语气平淡到像是说打猎等一些小事，但这件事却很重大，李君威道：“就在今天早上，我签署了对英国的宣战书。”
“啊！”佩德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君威，他在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佩德罗一直以为，等到帝国与西班牙的和平条约签订后，一切就结束了。
“不要激动，国王殿下。这不会伤害贵国利益的。”李君威微笑说道。
佩德罗当然不会相信，要知道葡萄牙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是欧洲重要的贸易中心，葡萄牙与英国之间的贸易非常繁荣，一旦双方宣战，互相攻击对方的商船，那就意味着出入里斯本的大部分商船都不会安全，对于已经非常依赖海洋贸易的葡萄牙来说，那真的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而且这么大的事，李君威竟然没有与自己协商，这有悖于两国长久的友好关系。
“殿下，这实在是........。”佩德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君威提醒说道：“这是帝国制定很久的战略，从一开始，英国就是我们的目标，甚至重要过西班牙，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帝国的决心吗？”
“路易国王知道这件事吗，贵国是否已经与法国结盟了呢？”佩德罗赶忙问道，虽然现在人人都知道了帝国特使在凡尔赛宫无功而返，但忽然之间李君威就已经向英国宣战，让佩德罗不由的怀疑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战略欺骗。
李君威说道：“路易十四是一个愚蠢狂妄的家伙，他的眼里只有陆地霸权和莱茵河东岸的土地，这个蠢货拒绝了我的建议，他也拒绝了我的结盟要求。但是帝国的利益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我会坚定的走下去，一直到帝国的利益得到保护。”
佩德罗很聪明，知道这是提醒自己，但对于两国没有结盟非常满意，只要两国没有结盟，那么葡萄牙就可以依旧维持中立，而在现在的欧洲，中立立场实在是太吃香了，两头都能占便宜，里斯本只会因为欧洲爆发的战争越来越繁荣。
“好吧，裕王殿下，我只能继续选择信任您。”佩德罗颇为有些无奈的说道，他知道，如果李君威在宣战之前征求自己的建议，那自己一定会反对的，先斩后奏，自己只有无奈罢了：“只不过，我有两个请求，希望您能满足。”
李君威说道：“第一，我不会让战争蔓延到葡萄牙沿海，不会让葡萄牙的海洋贸易受到威胁。第二，帝国的敌人只有英国，我们无论与法国结盟与否，都不会向其他国家宣战，除非他们主动挑衅。”
“原来您都清楚呀，这样我就放心了。”佩德罗稍稍放心下来，在他去洗漱的时候，侍臣纷纷到了身边，所说的话题全都是关乎中国向英国宣战这件事的，在今天早上李君威签署了宣战书之后，这已经成为里斯本最大的新闻了，各路人马都涌了王宫，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因为英国是大同盟中重要一员，这也关乎所有同盟国的利益，因此外交人员都纷纷前来联络。
“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尊敬的陛下，在您和中国亲王参观完毕之后，那两艘蒸汽铁甲舰已经开始补给，所有的船员都登船了，或许很快就要。”侍臣说道。
章六六 荷兰的反应
佩德罗用膝盖去想，就知道裕王肯定是提前做了战争准备，在准备好一切之后再进行形式上的宣战，如此境况之下，大战略上选择静观其变，小技巧上却要努力配合，才能保护葡萄牙的利益，但佩德罗心里清楚，却不能表现出的一点是，葡萄牙的利益是要靠裕王的诚意来保证的，虽然裕王对待葡萄牙一向诚意十足，但对付其他国家，就显的无所不用其极了，这让佩德罗很担心，葡萄牙王国的特殊地位会因为战争而失去。
在听完汇报之后，佩德罗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是葡萄牙境内一些年轻有为的新贵族或者商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拥有不错的口才，而最后两位则是传统贵族，前者在英国、荷兰等商业气息浓厚的国家有关系，而后者则在奥地利等国拥有不错的影响力。
“你立刻召集这些人到王宫集合，等我搞清楚了裕王的意图，我们也要展开外交活动了。”佩德罗吩咐说道，却看到托马斯爵士气冲冲的走出了小城堡，佩德罗连忙叫住了他，让侍臣将其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爵士，你不应该这么对待裕王殿下。虽然殿下性格温和，平易近人，但你也应该保持必要的敬畏。”佩德罗劝说道。
托马斯脸色很难看，但唯一让他惊讶的是，佩德罗国王的汉语进步很快，每一次见面都有很大的进步，他也用汉语说道：“很抱歉，国王陛下，您不会理解的。”
“是殿下欺骗了你吗？亲爱的爵士，你应该知道，处于他那个位置的人，所说的话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实际上，他已经是我见过的最真诚的贵族和外交官。里斯本有太多谎话连篇的使者了，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佩德罗继续劝说着，还让侍臣给了托马斯一杯咖啡。
托马斯摇摇头：“不，殿下没有欺骗我。相反，我是第一个知道裕王要对英国宣战的人，在八个月前，在新大陆的时候，裕王就已经向我和盘托出他的计划，他的战略中，英国是最大的敌人，比之西班牙还要重要。”
佩德罗闻言讶异，因为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裕王的目标之中最重要的是英国，想不到托马斯早就知道了，佩德罗不解：“那您还有什么可气恼的呢，亲王对您已经非常信任了，说实话，我有些嫉妒这种信任。”
托马斯长长叹息，似不想说，佩德罗微微一笑，示意侍臣去拿酒，他相信一句中国话，一醉千愁。与佩德罗想的一样，托马斯喝了一杯白兰地，打开了话匣子。实际上托马斯气恼的并非李君威向他的母国宣战，而是气恼明明是可以双赢的局面，非要让裕王逼成了零和游戏。
在托马斯看来，帝国完全没有必要与英国为敌，虽然英国是帝国在殖民地最大的竞争者，国内的工业也是欧洲发展最快，规模最大的。但托马斯不认为两国之间能形成直接的竞争，这个世界太大了，别说这个世界，大西洋就足够大，能够容纳两个国家。托马斯认为，对帝国来说，借助欧陆战争，最大的利益不应该是抢夺殖民地，因为帝国不缺殖民地了。
考虑到中国航海技术的快速进步和苏伊士地区的打通，中国最大的利益应该是借助大同盟战争，打开欧洲的市场。这场战争是法国单挑大半个欧洲，一个法国两千万人口，一个封建国家，怎么也比不上大半个欧洲的市场诱人，尤其是英国与荷兰这两个商业贸易本就非常繁荣的国家，即便只是照搬中国与葡萄牙的合作模式，中国商品进入英国、荷兰，就相当于进入大半个欧洲了。
现在法国一步步走向胜利，尤其是比奇角海战英荷联军失败后，英国荷兰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外部的支持，而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傲慢非常，完全可以用加入大同盟的方式与英国、荷兰达成贸易合作，这样就是双赢。
可裕王并没有，非要与英国宣战，把两国关系逼到了一决生死的地步。
“爵士，你认为的也是我认为的，可惜，不是裕王认为的。”佩德罗看着有些醉醺醺的托马斯，说道。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托马斯喝了不少，舌头有些打结了，欲起身拿酒，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昏沉沉的睡去了。
佩德罗却是轻轻摇头：“这是狗熊所见略同，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才两个，可抵不了那位中国亲王呀。所以，更可能是我们错了，他对了。”
托马斯被安排在了一间安静的房间里休息，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晚餐时候才醒来，这个时候李君威和佩德罗都去了里斯本的王宫，而侍从在送来晚餐的时候，放在餐桌上的不是平时的报纸，而是一份由远征第一舰队送来的战报。托马斯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会被误送至此，一定是裕王安排的，他打开一看，无奈苦笑。
说起来，李君威对他个人还算不错的，虽然托马斯已经没有了实权，但仍旧对其保持了耐心，而当初英国东印度公司派遣来代替托马斯的那位斯托克顿伯爵就惨了，在李君威向英国驻里斯本大使、伦敦方面递交宣战书的同时，已经命令驻扎哈瓦那的远征第一舰队司令赵龙城对牙买加岛卢瓦尔港的英国驻军发动袭击，准备在宣战日期到达之后，立刻解除英国在加勒比海的武装。
就连战术都是李君威本人亲自制定的，要知道，斯托克顿伯爵一直跟随在李君威身边，李君威利用帝国与西班牙谈判不顺利的情况来欺骗斯托克顿，就说双方谈判不顺利，为了给西班牙人一个教训，让其认清现实，决定先把古巴岛卖给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让斯托克顿伯爵筹措费用，尽可能扩建陆军和舰队，去接收古巴岛。
结果就是斯托克顿返回伦敦拿了一大笔钱，到了牙买加的卢瓦尔港，把所有当地英军集结起来，并且雇佣了能雇佣的一切海盗，浩浩荡荡的到了哈瓦那，进入港口之后，被帝国远征军直接围困，赵龙城拿出了宣战书，告知斯托克顿两国已经宣战，一举解除了英国人的武装，顺利占领了英国在加勒比地区的所有港口和岛屿。
英军全军覆灭，并且一举葬送了英国在加勒比地区上百年的殖民成果。
尼德兰，阿姆斯特丹。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是典型的联邦国家，虽然号称七省联盟，但实际上还有几个没有政治权力的公地，只不过，在这个国家之中，各省之间的地位并不是完全平等的，各省是按照贡献在海牙的三级议会之中拥有权力，显然，为共和国提供百分之五十八财政的荷兰省拥有最大的话语权，而排名的第二泽兰省才处于第二。
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荷兰省在海牙的三级议会中拥有最大的权柄，而荷兰省议会议长往往也担任三级议会大议长。而尼德兰另外一方重要的政治势力就是奥兰治亲王家族。奥兰治家族以执政的方式拥有实权，但这个执政地位就是由各省议会赋予的，比如现在的威廉三世就是尼德兰七个省的执政兼任英格兰国王。
奥兰治派与共和派的议会寡头掌握了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只不过在本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共和派拥有更多的权柄，甚至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无执政时间，但法荷战争中，议会寡头不是法国路易十四的对手，丧权辱国，是年轻的威廉三世崛起，保护了联合省，让奥兰治家族在联合省又拥有了实权。
即便是现在的共和派的议会寡头，也要依附于奥兰治家族，比如说大议长安东尼海因修斯。
随着通讯船靠岸，海因修斯走下了码头，他是联合省的大议长，但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都在伦敦，作为威廉三世的外交咨政。这就是威廉三世成为英国和联合省共主的好处，英国的军权落在了威廉三世的亲信手中，虽然威廉国王连续接受了英国议会对王权的限制法案，但有一点是保持的，那就是国王的外交特权。
而威廉三世在外交上更相信自己人，实际上，英国的外交掌握在荷兰人的手中，而这也是威廉三世可以作为大同盟盟主的依仗之一，只不过这一次海因修斯必须返回联合省，因为遥远东方的国家中国向英国宣战，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国没有向尼德兰宣战，也没有向大同盟之中的其他国家宣战，甚至没有和法国结盟，而海因修斯在伦敦见到的中国使者明确表示，中国无意挑起更大规模的战争。
那么问题出现了，大同盟的其他国家要不要向中国宣战。伦敦的英国议会要求威廉三世代表联合省向中国宣战，由此劝说其他盟国跟随。但是，威廉三世不得不考虑三级议会的立场，派遣海因修斯返回，在海牙召开会议进行表决。
海因修斯来不及休息，直奔了荷兰省议会，照例，他需要得到本省议员的支持才好施展，正在等待的时候，阿姆斯特丹的市长，也是海因修斯的政治盟友的马克吕特来到了办公室。
“我的朋友，现在我可没有时间招待你，一会议员们就要到齐了，你知道的，今天会议之后，我还要立刻赶往海牙，三级议会的议员们也在等待表决。你知道的，这注定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没有做出决定。”海因修斯摊开手，无奈的说道。
马克吕特微微一笑说道：“泽兰人说，你去了伦敦，成为了执政阁下，不......他们的原话是，你成了国王的仆人，现在看来，你的心依旧和我们在一起，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说服大家的。”
“你说笑了，中国并未向我们宣战，而我们在东方和新大陆有着广泛的利益，我是大议长，只做对尼德兰有利的事。”海因修斯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现在需要自己的盟友不会误会自己：“马克，我的朋友，你能否给我一个建议呢，至少别让我如此为难。”
马克吕特轻轻摇头：“我也在纠结之中，执政的意志不可违背，但对中国宣战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亲爱的安东尼，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中国从未取得过一场胜利，从未有过，哪怕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都没有。”
“看来今天的会议注定乱糟糟了。”
马克吕特抬起手，说道：“我不能给你建议，但我带来了一位朋友，请看。”
打开窗户，海因修斯看到了窗外喷泉附近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从他头顶的小帽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位犹太人，海因修斯问：“马克，我现在不好公开见一位犹太人，这会影响我多年的公正信誉。”
实际上，在联合省犹太人非常多，阿姆斯特丹都被叫做欧洲的耶路撒冷，尤其是金融界。可问题是，这几年犹太人的风向有些转变，以往他们只是致力于商业，但现在开始有了政治倾向，尤其是最近五年，犹太团体一直推动与中国合作，乃至结盟。在联合省的政治层面，犹太人已经被当成了中国的说客。
马克吕特说道：“别的犹太人您不适合见，但是这一位不同，他叫约瑟，纵然您去了伦敦一年，应该也知道他的大名吧，哈哈，看您的眼睛我就知道，您听说了。”
海因修斯当然知道约瑟，实际上，从很早以前他就想见一见这位犹太商人了，只不过约瑟仅仅来过荷兰三次，每一次他都无缘得见。而这位名叫约瑟的犹太人在中国、奥斯曼有着非凡的影响力，更是犹太社群之中平底崛起的领袖，在联合省，每个犹太人都知道约瑟，尤其是犹太金融家们，他们每次大的投资都会寻求约瑟的建议。
章六七 参战无益
约瑟在二十五年前还只是一位普通的犹太商人，他经营失败导致非常潦倒，往返于地中海的犹太人社区，偶然作为会计前往东方参加贸易，顺利在帝国的槟城安顿下来，十五年的经营，成为了有名的银行家。但约瑟命运的转折还是他的女儿偶然结识了裕王殿下，陪伴了其几个月。
由此，约瑟获得了极重要的政治资本，顺利的成为了奥斯曼苏丹的座上宾，因此得到了爵位和领地，而他的领地恰恰就在耶路撒冷附近的海法港，而约瑟是慷慨的，他为所有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犹太人提供便利和保护，由此得到了整个欧洲犹太人的尊重。而约瑟家族的资产也在快速增长，尤其是参与了航运业，拥有奥斯曼特权商人和中国亲王朋友头衔的他，在整个欧洲无往不利。
当然，海因修斯还不知道，约瑟之所以得到那么多犹太大家族的看重，是因为他有一个犹太复国计划。
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不影响约瑟在海因修斯眼中的伟大形象，尤其是中国陆地扩张到了黑海，并且打通了苏伊士地区之后，越来越多的荷兰商人来往于近东与尼德兰，而约瑟也为所有的尼德兰商人提供便利。而在最近，约瑟又制造了一件大新闻。
比奇角海战失败之后，尼德兰七个省全部动荡，联合省的经济和生存完全依赖海洋，失去制海权就意味着混乱。在海战失利的消息传到阿姆斯特丹，整个联合省全都乱做一团，各类生活物资大规模的涨价，社会急剧动荡，这个时候，一支大船队疾驰而来，带来了三千吨的小麦、四千吨的腌肉，无可计数的棉毛纺织品和钢铁，而这支拥有十四艘大飞剪船，总吨位超过两万四千吨的船队组织者，正是犹太商人约瑟。
船队来自帝国的西津地区，四艘船属于约瑟，其余十艘是约瑟雇佣的，全都是一千吨以上的大飞剪船，这支船队承担的第一个任务是为远征军运输弹药物资和援军，在比奇角海战之后，立刻折返西津和塞得港，大量采购生活和军事物资，直接前往联合省，沿途经过巴巴里海盗地盘和危险的英吉利海峡，但是无论海盗还是法国的私掠船乃至舰队，都无法追上这支船队，只能看着她们驶入了阿姆斯特丹。
因为这件事，约瑟在联合省的声望暴涨，对其心怀感激的已经不仅限于犹太人了。
“约瑟先生请进，快请进，您知道吗，在伦敦的我收到了如雪片一样的书信，无论是盟友还是政敌，都要求我召开一次会议，对您进行表彰。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商人，尼德兰人的心中永远有您的.........。”海因修斯用最肉麻的语言夸赞着约瑟，而约瑟对这类话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一句话，就让海因修斯安静下来。
约瑟说道：“说实话，大议长阁下，我很想结交您这样一位有权势的联合省政治家，但很抱歉的是，今天来并非是我的私人拜访，而是受人所托。是帝国的亲王殿下委托我前来拜会您的。”
见海因修斯脸色大变，约瑟说道：“请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我知道，中国已经向英格兰宣战，而尼德兰的执政是英格兰的国王，但在裕王殿下看来，这不意味着联合省和英格兰是一个国家。实际上，比奇角海战之后，我仅仅筹措了不到两千吨的物资，甚至装不满两艘船，是裕王殿下帮助了我，现在存贮在阿姆斯特丹仓库里的小麦和咸肉，大部分是帝国远征军的军需品，帮助联合省渡过难关的不是我，而是裕王殿下。
裕王殿下做这些，就是想让贵国明白，联合省并不一定要成为帝国的敌人。”
海因修斯说道：“约瑟先生，我的儿子最近在学中文，他说中国人有一句话，如果嘴唇腐烂了，你的牙齿会感觉到寒冷。”
“唇亡齿寒.......。”约瑟给出了非常明确的发音。
“好吧，我并不懂中国语言，但我认为这个词语非常有道理，假如英格兰毁灭了，尼德兰这七颗牙齿还能幸存吗？”海因修斯认真的问道。
约瑟听了这话，一副震惊万分的模样，海因修斯微笑说道：“这是真浅显的道理，您为何如此震惊，不过如果您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就无法说服我。”
“不不不，大议长阁下，我想你误会了，我震惊并非因为这个问题，而是震惊于您对中英战争缺乏了解。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否认真看了宣战书，又是否见到了裕王殿下派去伦敦的特使？”约瑟问道。
“当然，我看过，我也在国王那里见到了那位特使........。”
“不应该呀，如果您做到了这两点，怎么还会认为英格兰与联合省唇亡齿寒呢？”约瑟依旧无法理解。
海因修斯脸色不悦：“你是在怀疑我在外交方面的能力吗，还是怀疑我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你很不礼貌，约瑟先生！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宣战书上那一百多个字写给你看，还可以向你复述我与国王会见特使时说的话，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天，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一百多个字.......不不，海因修斯阁下，宣战书我看过，事实上我亲眼看到裕王殿下的侍从写的，宣战书确实字不多，但还有一份附件，可是有上千字，您看过没有，那是裕王殿下制定的战争规则.........。”约瑟解释说。
可是没有让他说完，一脸懵逼的海因修斯问：“什么附件，什么战争规则，我怎么全都不知道。”
约瑟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说道：“我真的难以置信，威廉殿下会有如此的失误，或者说您并非他信赖的人，他为了英格兰，想要牺牲联合省。”
“你究竟在说什么，约瑟先生，你要把话讲清楚。”海因修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起来，自己见到中国使者是在国王会见了很长时间后，期间国王还让议会的代表先进去了，而自己进去后，与特使也没说几句话。至于附件，他完全不知情，假如附件存在，假如上面内容重要的话，威廉国王隐瞒，就是为了利用自己。
帝国向英国的宣战理由有两个，其一是英国国王继承问题，但英国认为，假如帝国不承认威廉三世与玛丽共同担任英国国王，应该一早就不承认。而实际上，威廉三世登基之后，帝国一直没有明确支持，也没有明确反对，无论是里斯本的驻欧大使还是负责欧洲部分外交的西津行政长官裴元器都是这个态度。
这次宣战就是以帝国接触了被废国王詹姆斯二世后，认为其并无大不妥之处，反倒是威廉三世，以女婿夺岳父之位，实难接受。
而第二个宣战理由更让英国人无法接受了，那就是‘却敌号事件’，苏靖率领的铁甲舰队击沉了英国派遣到印度洋的私掠船却敌号，拿到了很多证据，帝国认定，英国撕毁协议，故意破坏帝国在东方的秩序，挑战帝国权威，因此宣战。
而宣战书上所说的协议是在帝国十八年的时候，中国、葡萄牙两国和英、荷、丹、法、瑞等国东印度公司、东方公司在槟城签署的《槟城协议》，协议规定上述各方势力要和平共处，不得随意发动战争和对立行为。《槟城协议》实际上剥夺了除却葡萄牙之外，各国东印度公司在开普敦以东的印度洋沿岸和太平洋西岸进行殖民扩张的权力。
因为帝国已经在这片区域内建立了自己的外交体系，各国和各方势力实际上已经成为帝国的藩属国、盟国或者建交国，任何一方对这些国家殖民就是对帝国宣战，而且规定海上也不得开战私掠行为，不然以海盗论处。这直接让各国东印度公司从殖民公司转变成了贸易公司，除了打一打海盗，已经没有了敌人。
槟城协议的实质就是各国承认帝国在开普敦以东海域独霸的地位，之所以能得到各国承认，双方的实力差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政治手段了。
各国都是以东印度公司的名义签署的协议，反正各国在开普敦以西的利益都是被各国的东印度公司垄断，只要东印度公司同意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荷兰与英国两家东印度公司是不同的。
这两家东印度公司是拥有宣战、媾和、武装、货币等国家职能的公司。在东印度公司名义签署的问题上，因为这次宣战，双方产生了不同的理解，英国人坚称那是东印度公司承认了槟城协议，但帝国认为，英国东印度公司是拥有国家职能的公司，是代表英国签署的，英国还往印度洋派遣私掠船，就是违反协议。
其实李君威才不管这些政治游戏，他只是抓住了向英国宣战的时机，然后让自己的参谋班子想了两个理由罢了，就算有些强词夺理，但有个理由也就够了。
宣战书的关键不是为何宣战，而是附件上由裕王提出的战争规则。李君威制定了很多条款，包括对平民的保护，战俘善待、交换原则等等，但最重要的，也是李君威提出必须遵守的一条是，以加纳利群岛做十字交汇点，从帝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开始，帝国不会在其以东以北以南区域展开针对交战国的军事行动，以换取英国的相同保证。
加纳利群岛位于非洲西海岸，以此画个十字，规定三个区间为非军事区，其实就是告诉英国人，帝国是为了夺取其在美洲的殖民地，而不是要威胁其本土。事实上，帝国不仅不想威胁其本土，还担心因为与英国作战，消耗了其太多军事力量，减弱了大同盟的军事实力，导致法国在欧洲一家独大。
当然，划定交战区域，也是为了保证帝国商人在非军事区内和平贸易的权力。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对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报复。
这是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意图，不要说大议长海因修斯了，他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威廉三世隐瞒了这个附件。相信任何得知这些条款的尼德兰三级议会议员都不会支持向中国宣战，哦，不对，可能还会有人支持，是上尼德兰两个贫穷省，那是国王的基本盘。
唇亡齿寒的道理，海因修斯是认可的，可鼻毛被拔了关我门牙什么事？
“马克，你认为呢？”海因修斯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向了自己的政治盟友。
马克吕特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我是决策者，我会主动派遣使者去找那位中国亲王，寻找一种合作的可能？”
“什么合作的可能？”海因修斯不解。
马克吕特说道：“既然中国对英格兰在新大陆的殖民地那么喜欢，不如就直接把殖民地送给他们，换取中国加入大同盟，共同对付法国不行吗？”
“亲爱的马克，你依旧是那么风趣幽默。”海因修斯把马克吕特的建议当成了开玩笑，但是这个建议从联合省方面来说并非是不能讨论的。而实际上，威廉国王也不会太在意那些殖民地，真正在意的是英国的那些商人和新贵族，而往深处想了想，海因修斯觉得，似乎英国失去了北美殖民地，对尼德兰还有好处。
海因修斯看向约瑟，说：“约瑟先生，假如中国亲王殿下真的愿意按照这种战争规则对英国作战，那么尼德兰确实没有加入战争的必要，我想请问的是，我们在新大陆的殖民地结果会如何，而中国亲王又如何保证他遵守自己的规则呢？在伦敦的时候，我可是见到了可怜的斯托克顿伯爵，伯爵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了亲王，可换取的却是背叛！
不，那已经不是背叛了，是彻头彻尾的愚弄，如果不是伯爵有强烈的复仇心的话，他就会因为羞愤而自杀。”
约瑟微微摇头：“大议长阁下，裕王殿下不会提供任何保证，也拿不出什么保证。您只能相信他的诚意，要知道，裕王殿下代表的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帝国。”
章六八 共主不同心
只不过约瑟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海因修斯大吃一惊，约瑟说道：“虽然裕王殿下不会为自己的规则提供保证，但我，海法的约瑟，愿意替裕王殿下担保，接下来我会把三百万荷兰盾存入阿姆斯特丹的几家银行，假如裕王殿下违反了他自己制定的战争规则，你们可以没收我的财产作为补偿，可以吗？”
马克吕特忍不住拉了一下震惊中的海因修斯，他明白，约瑟的保证比中国亲王的保证更有效力，原因很简单，那位中国亲王拥有数不清的资源，他拿出几百万荷兰盾根本不算什么，可这笔钱对约瑟来说可能是大半的身家了，而约瑟如此，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好吧，约瑟先生，我理解您的立场了。而且我已经做出了决断，一会会议要开始了，我相信，很快会结束的，结束之后，我们再详细谈一谈，可以吗？”海因修斯起身说道。
约瑟微微点头，之后告别返回了自己的住所。而海因修斯则和马克吕特一起前往议院大厅，走在走廊里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杂乱争吵，忽然，海因修斯停下，问道：“马克，我记得约瑟先生说的那些战争法则是有一个时限的。”
“十一月二十日。”马克吕特记忆力也相当的好，直接说了出来，而他也意识到不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时限，显然这不是为了双方洽谈。”
海因修斯加快了脚步，说道：“马克，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中国亲王制定这样一个时限，很有可能就是要在这个时间前在那片区域内展开一次军事行动，不管是什么行动，我都感觉不妙了。”
无论是荷兰省的议会还是海牙的三级议会，在战争规则这件事公布之后，投票就不会有任何的悬念。在法国挑战欧洲秩序的情况下，联合省可以为了英格兰共同面临一个新的敌人，但只是为了英格兰的殖民地，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约瑟还带给了海因修斯一封李君威的书信，信中承诺，帝国不会谋夺联合省的海外殖民地，毕竟现在的尼德兰在海外的殖民地已经乏善可陈了。
三级议会很快做出决断，联合省无意对中国宣战，这不符合本国的利益。即便是奥兰治派的几个省的代表，也多半弃权。但问题是，三级议会无权决定是否打动战争，在联合省有威廉亲王做共同执政的情况下，是否宣战应该由他决定。所以，海因修斯在联合省只三天时间，立刻返回伦敦，他带上了三级议会五分之四议员的联名书信，以增强说服力。
伦敦。
威廉三世端着一杯葡萄酒，在窗口看到风尘仆仆的海因修斯走进城堡，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年富力强的伯爵约翰丘吉尔。他就是二战时候那位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先祖。
丘吉尔的家族原本在英格兰籍籍无名，但他有一个漂亮的姐姐阿拉贝拉丘吉尔，这位女士从詹姆斯二世夫人的管家变成了詹姆斯二世的情妇，并且为詹姆斯二世生了四个孩子，使得丘吉尔步入了上流社会，当然，丘吉尔本人也战功赫赫，在二十多年的生涯之中获得了詹姆斯二世的全部信任。而丘吉尔本人长袖善舞的能力也很出众。
据说丘吉尔曾与查理国王的情妇有染，被堵在了卧室里被迫跳窗，但即便给查理戴了绿帽子，查理二世仍旧没有生气。只不过在光荣革命之中，这位备受詹姆斯二世信任的将领却背叛了他，也因此被威廉三世封为马尔巴罗伯爵，丘吉尔在英国议会支持下，在威廉国王身边掌握实权。
“伯爵，看起来你的小伎俩已经失败了。”威廉三世关上窗子，对丘吉尔说道。
丘吉尔也很无奈，把宣战书附件藏匿起来欺骗海因修斯是他的主意，丘吉尔与支持他的英国议会清楚，别说联合省，就算是威廉国王也对美洲的殖民地不在乎，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让联合省乃至整个大同盟对中国宣战，只有用一些手段，但没曾想，李君威早有布置。
“陛下，您大可告诉海因修斯先生真相，这样他仍然对您表示忠诚。”丘吉尔大方的说道。
威廉轻轻摇头：“我不会出卖我的朋友，伯爵，你就是我的朋友呀。”
丘吉尔低下头行礼，脸上闪过意味难明的笑容。虽然计谋失败了，但是英国并非一无所得，在丘吉尔看来，就算联合省最终没有向中国宣战，英国也得到了不少利益，至少可以挑拨威廉国王与他的荷兰亲信之间的关系。海因修斯再怎么也是共和派，与奥兰治派天生不对付，这件事必然让威廉与共和派产生裂痕，这样威廉国王就会越发需要英国议会的帮忙。
“很抱歉，国王陛下，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海因修斯老谋深算，他进入国王的办公室，一点没有提自己被欺骗的事，直接了当的把海牙三级议会的决断说了出来，并且拿出了那封署名多过内容的信件。
威廉看后，又看了看丘吉尔，说道：“大议长阁下，你要清楚，联合省不追随英格兰向中国宣战，可能就是那位中国亲王的阴谋，这是对大同盟的挑拨，造成联合省与大同盟的大分裂。”
海因修斯早就知道威廉会这么说，他也咋早有准备，看着威廉国王的眼睛，说道：“您错了，国王陛下，实际上这是英国与大同盟的分裂，不光是联合省，大同盟的其他盟友也不同意向中国宣战，事实上，如果宣战，大同盟会失去很多！在阿姆斯特丹，我会见了利奥伯德皇帝驻阿姆斯特丹的使者，他提出了一个构想，或许我们应该用英国的美洲殖民地换取中国加入大同盟，向路易暴君宣战。”
在看到丘吉尔脸色大变之后，海因修斯又说道：“虽然他的构想非常狂妄，没有考虑英国盟友的感情，但事实是，大同盟不能承担与中国为敌的代价。”
说着，海因修斯从夹子里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了威廉，威廉国王浏览之后，递给了丘吉尔。
虽然帝国没有向大同盟宣战，与法国结盟也不顺利，但实际上，帝国早就加入了欧洲战场，只不过并非以直接参战的方式。在西津、苏伊士和开普敦，参战各国的商船都在聚集，从中国人手中购买一切能用于战争的物资，一开始只是粮食、钢铁等原材料，而从今年开始，连枪炮弹药都可以直接买到。
在莱茵兰的战场，奥地利人吃惊的发现，对面的法国士兵与自己使用相同的燧发枪。而南面的萨伏依战场，萨伏依公爵的炮兵可以把对面打来的炮弹直接塞进自己的炮筒打回去。当战斗打完，打扫战场的时候，从双方尸体上拔出的刺刀都是相同的。
战争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维度，一开始大家都是用购买中国装备这类短平快的办法扩军，增强战斗力。但事实证明，那些中国装备往往比自己制造的用起来更顺手，不到一年的功夫，前线将领就提出全部换装的要求。而大军已经离不开中国人提供的武器弹药了。
可是西津、南洋和南非的工厂依旧加快马力生产着，这些枪炮不会大同盟向帝国宣战而停止，相反，会因此这件事全部涌入法国人手中，而这是大同盟所不能接受的。
丘吉尔没有说话，但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他感觉海因修斯借奥地利使者说出的那句话有道理，或许用北美殖民地换取中国加入大同盟是不错的计划，可惜，英国议会不会同意。
“.......那么，大议长，三级议会是要求我做出联合省不向中国宣战的决定了？”威廉眯着眼问道，这位因为法荷战争而崛起的奥兰治亲王在尼德兰说一不二，很少有人敢反对他，但是海因修斯这一次不会妥协。
海因修斯点点头，威廉三世问道：“大议长，别人的态度我不管，我想知道您的态度。”
海因修斯说：“我的态度并不重要，陛下。”
“您可是大议长，态度怎么会不重要？”威廉显然不想轻轻放过。
海因修斯早就猜到，威廉会屈服于三级议会的共同意志，但对这次三级议会挑战他的权威而感到愤怒，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承担国王的怒火，于是说道：“如果我支持宣战，我很快就不是大议长了，陛下。我可以向您提供两个消息。
其一，三级议会已经有人开始串联，要弹劾您，取消您的执政地位。这里面包括泽兰与荷兰两省的议员，而大部分人在观望，观望是否尼德兰要向中国宣战，如果是的话，我想支持的人会比您看到这封信上的人还要多。
三级议会已经在讨论下一个金融与海军法案了。在您宣布联合省不会对中国宣战之后，这项法案就会表决。据我所知，法案之中规定，联合省向英国提供用于海军的贷款，只能用作建造战列舰，而不能用于建造纵帆船和巡航舰。”
英荷共主之后，达成的最重要协议就是关于战争的，因为联合省正在与法国陆地作战，所以荷兰要承担大部分的陆军，而海军上，英国与荷兰的舰队要实现三比二比例，新造战舰的大部分款项来源于联合省贷款，如果没有帝国，这实际上就是用联合省的钱为英格兰打造世界第一的海军罢了。
而现在，三级议会用准备弹劾的方式提醒威廉联合省的态度，并且准备在威廉屈服之后，进一步限制，目的就是避免引发中国的误会，毕竟李君威划定了战争区域在新大陆，战列舰是开不过去的，造战列舰完全就是为了对付法国，而巡航舰和纵帆船却不行。
“伯爵，你的意见呢？”威廉看向丘吉尔。
丘吉尔知道，没有人能在中国不威胁尼德兰的情况下，逼迫尼德兰向中国宣战。虽然英国议会很希望大同盟向中国宣战的方式保护自己的海外利益，但现在是办不到了。丘吉尔说道：“法国才是最重要的敌人，我的陛下。”
威廉点点头，纵然被人逼迫很不爽，他仍然签订了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不向中国宣战的命令。海因修斯看后，稍稍松口气，说道：“陛下，您有没有考虑，为什么中国亲王在制定战争规则，划定作战区域的时候，制定了一个时限呢？”
“你是说，中国人在时限到来之前要做一些违反规则的事？”丘吉尔率先说道。
“如果在时限之外，就不算违反规则了，伯爵。”海因修斯说。
既然海因修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不会再参与英国与中国的战事，毕竟这与他无关。于是他起身告退，而威廉三世则叫住了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海因修斯，说道：“大议长阁下，您是回阿姆斯特丹还是在伦敦工作？”
“当然是在伦敦为您服务了，我的陛下。”海因修斯很有礼貌的说道。
威廉三世点点头，而海因修斯转身，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威廉三世与英国议会合谋欺骗利用他的事，海因修斯可没有那么容易放下，而且这次回海牙，他发现国内对国王的不满已经积攒的相当深厚，虽然那几个要弹劾威廉的议员都是激进派，但这种事被公开讨论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实际上，威廉成为英国国王之后，力图在两国之间保持平衡，还略微倾向于联合省，但矛盾都就在于，他是尼德兰人，却要争取并且稳住英国的王位，导致的结果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两国议会都认为自己一方吃亏了，英国议会认为威廉国王的荷兰亲信掌握了太多的权力，而海牙三级议会则认为，威廉把原本应该用来包围联合省的军队和金钱投入到了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战场。
海因修斯非常相信，假如威廉强迫联合省向中国宣战，肯定会引发尼德兰的大变动。假如威廉不能担任联合省执政，那么会怎么样呢？联合省不是没有出现过无执政时期，那个时候，权力最大的就是那位叫做德约特的大议长，而现在，恰恰大议长是自己。
章六九 爱耍手段的英国佬
丘吉尔从国王那里离开之后，转了两个圈子，来到了议会附近的一家餐厅，这家餐厅是以可口的中国菜和精美的法餐出名，对于往返于伦敦大城市和农村之间的乡巴佬来说最为合适，在这里吃一顿，回去足够吹半年，而餐厅提供的茶点和卷烟也足够吸引人。
此时在一间包房之中，七个中年或老年的男人正围着一张精致的茶桌，上面摆着红茶，其中一个男人吞云吐雾，丘吉尔进来之后，立刻被要求入座。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贵族身份，最低是伯爵，公爵也有三位，但在两年前，他们的爵位并没有这么高，甚至于还没有爵位，这七个人是现在英国真正的决策者，他们分别来自议会两个不同的党派，辉格党和托利党，两个派别的领袖都在这里，而七个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称号——不朽的七人。
正是这七个人达成一致，写了那封邀请威廉三世前来伦敦取代詹姆斯的信件，而成功后，他们顺利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
“我们失败了，不知道是海因修斯过于聪明还是中国亲王提早有了准备，战争规则的附件泄露，尼德兰人拒绝参战。海因修斯还带来了我们另一个重要盟友奥地利的意见，他们也不同意对中国宣战，在陆地战场上，大同盟很需要中国的物资.........。”丘吉尔介绍说道，没有丝毫的隐瞒。
当丘吉尔说到那个日期的时候，抽烟的男人放下了卷烟，他叫爱德华罗素，现在的英国海军财政大臣，是比奇角海战失利之后最大的受益人，英荷海军指挥权就落在了他的手中，正是这个家伙强令英荷舰队与图尔维尔的法国舰队硬碰硬，落得了失败的结局。虽然比奇角海战，两国舰队损失了十一艘战船，但绝大部分都是荷兰船，他的竞争对手也因为这一点锒铛入狱。
罗素说道：“既然中国亲王划定了战争区域，为什么还要设计这么一个日期，肯定是要在非作战区域内有大动作。”
“那个中国亲王很贪婪，非常贪婪！所以我认为他肯定要在不列颠海域伏击我们的士麦那船队，这很符合他的风格！”德文郡公爵出言说道。
每年春夏之交的时候，英国与荷兰都会组织一支船队前往东地中海的黎凡特地区贸易，原本的贸易对象只是奥斯曼土耳其和周边国家，这些年又多了帝国的西津和掌握的苏伊士地区。所以规模越来越大，一般来说，去的时候，英国荷兰会派遣舰队护航，折返的却是分散返回的。但因为比奇角海战失败，两国担心会遭遇法国伏击折返船队，所以也安排了护航计划。
“如果是这样的话，中国亲王可要失望了，原本船队是在十一月十日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通知其延期。”另一位公爵说道。
罗素却微微摇头：“不，不会的。我认为中国亲王不会要伏击我们的船队。”
“你怎么知道？”
“绅士们！破交战一旦开启，就不会停止，诸位应该清楚，破交战的结束是比战争的结束还要晚的。中国亲王制定的规则之所以得到我们的认可，是因为英国在欧洲的利益没有受损。而一旦破交战打起来，尤其是士麦那船队那种拥有超过两百艘大船的船队被伏击，整个英国和尼德兰的商人都会受损，这是逼着尼德兰向中国宣战。
中国亲王为了避免尼德兰加入，做出了那么多努力，怎么会因为士麦那船队而自己伤害自己呢？”罗素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非常肯定的说道。
丘吉尔也说：“是的，如罗素上将所说，我个人也认为不会这样。会不会是与法国有关，还有废王詹姆斯..........。”
“不会，凡尔赛来的消息显示，暴君路易根本没有准备好进攻不列颠，如果其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而且路易的傲慢让两国没有结盟成功。”那位公爵说道。
丘吉尔连忙解释：“不，您误会了，我的判断并非是我们的敌人要进攻英格兰，我认为中国亲王可能会介入爱尔兰的战事。”
几位贵族都陷入了沉思，在他们看来这是可能的，毕竟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中国征服了南美洲，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可以成功，证明他们具有相当的兵力投送能力，现在的爱尔兰还有一万多的军队还在抵抗，包括法军、爱尔兰军团，假设中国人成建制的投入部分兵力登陆爱尔兰，凭借中**队先进的技术和战法，是可以击败那里的英军的，要知道，在七月份，决定性的波尼战役结束后，部分军队已经回到英格兰，准备加入大陆战场，而爱尔兰的战场深入到了天主教徒聚集的南部，现在的军队一直没有完全剿灭。
只有罗素依旧在摇头，凭借他多年的军事经验，感觉丘吉尔算的太精了。闪击爱尔兰，击败英军主力，法国肯定会再借助拥有制海权投入兵力到爱尔兰，这样中国从容撤走，留给英国一个烂摊子，迫使英国把资源投入到爱尔兰，而不是北美殖民地。这种计划只是具备理论上的可行性，实际操作起来很难，罗素不认为中国亲王会如此选择。
但是罗素没有公开说出自己的见解，他一向保守，在无法说服眼前这几位的情况下，他不准备掀起更多的争论，毕竟这里的贵族从属两个党派，任何不必要的辩论都会恶化双方的关系。而且有所反应对他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于是罗素主动说道：“我们派遣一支舰队前往爱尔兰海域吧。”
“虽然凡尔赛来的消息是法国人没有进攻不列颠的计划，但是我们的海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能抽调多少力量呢？”一位侯爵问道。
德文郡公爵从罗素那里要了一根香烟，从容点燃，笑道：“斯托克顿伯爵不是叫嚣着复仇吗？据说他从东印度公司又筹措了不少款项，还搭上了自己的全部财产，给他一支巡航舰队，让他去怎么样？这样还能节约一些军费，不是很好吗？”
罗素直接选择了拒绝：“不行。斯托克顿伯爵我另有用途，中国亲王摆明了要进攻我们在新大陆的殖民地，我们不能与他硬碰硬，所以我决定派遣斯托克顿伯爵率领一支分舰队前往加勒比海，与海盗合作，骚扰中国人。而同样的力量如果前往新大陆，那只能是送死，如果丘吉尔伯爵的预测是准确的话，那这支分舰队也要面对中国远征舰队的主力，那也是送死。”
“嗯，罗素上将的计划非常好，斯托克顿伯爵不能被轻易浪费。”德文郡公爵选择了支持。
丘吉尔主动说道：“在爱尔兰海域我们本就有一支舰队，可以派遣一些主力舰支援过去，嗯.......几艘荷兰战船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威廉国王今天刚刚签署了拒绝尼德兰参战的命令，但是各方都还没有收到，把荷兰战船派遣到前线，最好让荷兰人与中国人事实上开战，或许还有机会拉联合省下水。
爱尔兰岛西南，班特里湾。
随着太阳的落下，二十九艘远征舰队的战船正在腥咸湿润的海风之中陷入沉寂，大部分巡航舰落了锚和帆，而九艘蒸汽动力船也已经熄火，而在港口外侧，六艘民船上的水手慌乱不安的整备着船只，这些人看起来一看就是苏格兰人或者盎格鲁萨克逊人。
六艘船的船主被请上了旗舰致远号，作为指挥官的赵龙城刚刚签署了一项命令，就让这六个人进来，赵龙城用英语问道：“先生们，可以听懂我的话吗？”
这六个人要么是英国商人要么是苏格兰渔民，自然能听懂英语，只有一个苏格兰渔民看起来有些吃力，但一旁的伙伴在他耳边翻译着。赵龙城说道：“我们是中国的远征舰队，很抱歉在过去的四天里给你们带来了不安，现在是时候结束这种局面了.........。”
远征舰队除了里斯本出发的铁甲舰队，其余都是从葡萄牙殖民地佛得角群岛或者帝国新殖民地休达出发的，一路前来苏格兰执行‘胜利撤退’行动，这个行动的目的就是把依旧在苏格兰南部抵抗英**队，忠诚于詹姆斯二世的苏格兰军团的一部接应出战场，然后送到北美洲参战。而在苏格兰依旧抵抗的各路兵马加起来有一万四千多，远征舰队的目标是是菲茨詹姆斯麾下那四千苏格兰士兵。
因此，既要防备英国本土的海陆军阻挠，也要对法**队隐瞒，所以远征舰队一路北上，遇到的船只一律控制起来，让这群可怜的商人和渔民在惊魂落魄之中跟着舰队走了几日。
一开始听到赵龙城要结束的时候，六个人全部吓的惊慌失措，有人跪下求饶，有人瘫软在地，他们认为中国人要杀死自己，但赵龙城接下来的安排却出乎这些人的预料。赵龙城不仅释放了他们，还保护了所有人的财产安全，之所以叫他们来，是因为这些人船上的一些商品被远征舰队强征了，比如渔民捕捞的鲜鱼，商人从地中海运来的橄榄油、盐巴和啤酒，出征在外的舰队对于新鲜的食物没有任何抵抗力。
赵龙城叫这些人来，是要补偿他们，真金白银的补偿。尤其是两位英格兰商人，赵龙城给出的价格是并非货物来源地的采购价而是伦敦市场的出售价格，已经非常公道了。
“.......我们是来援助詹姆斯国王的军队的，这场战争是为了公义和自由，维护神灵授予詹姆斯国王的君主权力，是对背叛者的惩罚........但是这一切与你们无关，所以我要求你们立刻离开这里，回家吧，待战争结束之后再工作，相信我，战争很快会结束的.......。”
六个人领了钱，惴惴不安的下了旗舰，然后上了自己的船，立刻就离开了。
“将军，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苏靖有些不明白，问向赵龙城。
赵龙城说道：“这是裕王殿下的吩咐，现阶段我们没有理由招惹英格兰那群疯子，假如我们劫掠了这六艘商船，伦敦肯定会有反应的。裕王殿下一直试图控制战争的规模，这对双方都有利。”
“可是却让我们束手束脚。”苏靖说道。
赵龙城盯着苏靖，说道：“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上校，服从命令才是军人的天职，置疑长官是错误的，而置疑裕王殿下则是愚蠢的。”
“是，将军，卑职受教了。”苏靖连忙低头，他已经发现，越是靠近裕王殿下，越是能感受到人们对他的盲从。
赵龙城坐下之后吩咐说道：“我的舰队在佛得角只休息了一天，休达来的援军也不太适应，我已经命令舰员上岸休整，在外围布置了警戒船。而你的铁甲舰队在里斯本休整时间很长，所以你的舰队就处于三级战备，分批上岸休整吧。”
苏靖只能点头，问道：“将军，我军会在这里呆几天？”
“不知道，按照计划，我们应该在靠岸之后五天内完成所有行动，但眼前的事很不顺利，班特里港口里只有菲茨詹姆斯的一支骑兵队，只是控制了港口，而按照计划，他的主力应该在这里驻扎，且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补给才对。所以我们必须做好长久作战的准备，或许会与英国海军发生冲突。”赵龙城倒是没有对苏靖隐瞒。
苏靖却是咧嘴一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的战舰早已饥渴难耐了！”
赵龙城满意点头，苏靖很有斗志，这一点很好，比之他的手下要好的多，但并不是比手下优秀，而是手下的那些舰长和指挥官已经连续作战一年，多少有些消磨了斗志。而苏靖这条鲶鱼的加入可以让大家都活跃起来。
“放心，上校，假如有战斗，我一定给你表现的机会，我与你一样，已经迫不及待的看铁甲舰虐杀风帆战舰，并且用辉煌的战绩去打海军部那群老东西的脸了，虽然老东西们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