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抄袭要杀头!
“抄的!一定是抄的!”
高阳公主嘟着嘴,揽住李二陛下的胳膊,一阵摇晃。
小公主今日一改往昔宫装常服,胡服蛮靴、环佩叮当,愈发显得娇俏灵秀,秀美的轮廓犹如玉璧雕就,此时却是浅嗔薄怒,耍着无赖。
李二陛下无奈,这死丫头晃得他头晕,都没法好好欣赏眼前的字卷了。
李二陛下酷爱书法,尤其推崇王羲之,其《论书》说:“今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尔。吾之所以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他书写的《屏风帖》,深得右军草书意趣及使转形势,甚至开创以行书刻碑的先河。
房俊的这幅《望江月》在长安青楼之间交相传颂,怎能不如李二陛下的耳朵?
今日终于把这幅字弄来,打算细细品鉴一番,却被高阳公主缠住。
李二陛下被她缠的没法,只得敷衍道:“是是是,你说抄的就是抄的行不行?”
高阳公主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是抄袭剽窃啊!简直就是文坛的耻辱!如此德行有亏、下作龌蹉之人,赶紧让李将军率领百骑将其擒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小公举兴奋得双眼发亮,李二陛下却被她吓得满头大汗。
这死丫头,也太狠了……
高阳公主痴缠不休:“父皇,宰了他吧,那家伙最讨厌了……”
李二陛下无语,只得呵斥道:“大姑娘家家的,张嘴闭嘴喊打喊杀,成何体统?更何况那可是你未来夫婿,莫要胡言乱语!”
高阳公主嘟起嘴儿,都能挂油瓶了……
其实李二陛下也以为这首词是房俊抄袭的,那个棒槌,若是舞刀弄棒倒很是有几分虎气,上得战场也是个斩将夺旗的猛将;可要是说起舞文弄墨……李二陛下还真就瞧不起他。
哪怕有那首《卖炭翁》珠玉在前。
那首《卖炭翁》,可算是让李二陛下对房俊刮目相看。平铺直叙的手法,浅显直白的遣词用句,平淡中却孕育出一股发人肺腑的深刻批判,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仅此而已。
在李二陛下看来,那才是房俊的真实水平,他只是胜在从一个阶级对立的角度去叙述一件事情,所以才会让那首诗拥有了一种平淡中透出尖刻的韵味,并不是整首诗真正就有着多么高的文化素养。
没错,李二陛下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首《望江月》却完全不同,且不说整首词那精雕细琢的文字排列,单单只是字里行间蕴含的那种缠绵悱恻的哀愁凄苦,就绝对不似房俊这样的二世祖作得出来。
词由心生,即便可以虚拟化、夸张化,可若是没有相同的体会感悟,如何能写得出这份情感?
可要是说抄袭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抄谁的呢?
这种水平的诗词,一旦出世,必然会在短时间内传遍士林,可李二陛下昨日将褚遂良喊来,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两人都可谓饱学之士、见多识广,也曾想到是否是抄袭,可想来想去,非但想不出这首词的印象,更脸这种风格的诗人都想不出。
难道真是那个棒槌写的?
李二陛下也狐疑不定,连呼怪哉!
被李二陛下呵斥了一句,高阳公主很不满,撒娇道:“那家伙从来不读书,怎么会作出这样好的词?父皇把他抓来打一顿板子,自然就交代了。”
李二陛下揉揉太阳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房俊同自家闺女,还真是相看两相厌,八字不合啊……诶,不对!当初自己可是让袁天罡那老道看过生辰八字,说是什么乾坤相济,女主旺势,成亲以后自家闺女必然是一家之主,这才出口赐婚的!
难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李二陛下头痛了……
悔婚吗?这个真不行。
且不说那样的话让房玄龄老脸往哪儿搁,单是身为帝王朝令夕改,就不知道得遭到多少御史弹劾,魏徵那老贼别看最近挺安分,一旦得了机会,必然吹胡子瞪眼的搞什么死谏活谏的,岂不烦死……
只得安慰闺女道:“房二那家伙最近很有进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你也不能总是拿以往的事情说事儿,对不对?再说,那小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杨妃不也说他性情憨厚,当是良配吗?乖乖的,莫要任性了,父皇还能把你往火坑推不成?”
这丫头自幼丧母,跟杨妃最亲,往往他这个父皇说的话还没杨妃好使,这让李二陛下很不爽,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只要这丫头安分下来别总是找事儿。
“杨妃娘娘偏帮那家伙的!”
高阳公主小脸一抽,苦着脸叹气:“那家伙帮过三哥一次嘛,所以杨妃娘娘对他好的不得了,怎么会说他的坏话?”
李二陛下倒是忘了这码事,这时候高阳公主提起,他才想起那场“勒石记功”闹出的风波。
似乎……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高阳公主见自己怂恿不成,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也没心思跟李二陛下逗闷子,一甩手,撅着嘴跑了。
我还就不信了,堂堂大唐公主殿下,就拿一个黑炭头、土包子没法子?
房老二,不给本宫等着,婚约不退,就把你弄死!
李二陛下怎知闺女的想法?好不容易把这丫头弄走了,欢喜还来不及呢,赶紧低头看起桌上的字卷。
一看之下,颇有点惊为天人的感觉。
“嘶……好字啊!这……有点自成一派的味道了啊!”
*************
翌日清晨,房俊刚刚洗漱完毕,便有家仆来报,英国公长子李震求见。
听闻“求见”俩字,房俊顿时脑袋大了一圈。
依着自己跟这位的交情,这农庄那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除了内宅后院,那就跟自己家一样。
现如今用上“求见”,必然是有求与他。
那可是李绩的儿子,所有勋臣二代中的佼佼者!他都搞不定的事情要来相求,可见事情的难度。
房俊最怕就是麻烦了!
可不见也不行,只得唉声叹气的去了前院正堂。
他从后门进去正堂,一进去就见到李震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正惬意的喝着茶水,另有一个窈窕纤细的女士,正襟危坐在他下首。
一见房俊,李震便不见外的说道:“这茶不错,走的时候给我带几斤。”
房俊嘴角一抽,几斤……不过李震毕竟是李绩的长子,地位不一样,将来可是要继承国公爵位的,这就不能单独论交情了,只要捏着鼻子认了:“行吧……”
李震颇为意外:“怎么听着这么勉强呢?茶叶而已,小气!”
房俊只好解释道:“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关键是没多少了,这都是去年的秋茶,库存不多了,新茶要待清明前后才能采摘。”
李震倒是好说话:“那行吧,先给我带一斤,等新茶采摘再多给我点。”
闻言,房俊更是提心吊胆了,这么好说话,说明今日所求之事不好办啊……
上架感言
感言这玩意没写过,不会,所以很是找了几本书,好生借鉴了一番。却发现,其实都没什么用……
既不在故事情节之内,又不能灌水骗钱……可偏偏谁都写,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即是如此,小弟也只能入乡随俗,废话一二。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的真的真的没想过这本书会有现在这么好的成绩,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如在云雾的虚无感,自然也有一丢丢的窃喜……
先前也曾写了两本书,但是都tj了,没别的原因,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时间。小弟不是职业写手,工作之余,很是喜欢泡壶茶,点支烟,找一本小说看看,享受难得的惬意悠闲。然而书龄太长的痛苦就在于网络上的书越来越多,但看得入眼的却越来越少。
于是,就萌生了自己写的冲动。
然而写下来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的确是有差距的。很多脑子里想好的情节,却不能完美的呈现出来,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这般那般的遗憾。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
唯有梦想与坚持,才能让人直达成功的彼岸……
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有几人能将爱好变成事业,又有几人能将梦想一路坚持?
写书,可以是职业,也可以是爱好,但我更喜欢将它当成对于梦想的坚持。
嗯……有些跑题了,咱们转回来。
说到上架感言这个东西,其实我是想直接复制粘贴一份过来,后来又怕那个作者去告我,想想还是算了……
当然啦,对于这份感言的真正意义,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无非是涕泪俱下的讲诉生活的困苦、舌绽莲花的表达对于版权要尊重、然后打着滚儿的各种求……
小弟是个俗人,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总是脸皮太薄,这般千篇一律的跟风相随,有些脸红。
但我要说的是,除了上述的那些,还应该再有一点东西。
最起码,要有一份对于事业的尊敬,可以少更、甚至不更,但是写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应该用心去雕琢!粘贴复制灌水,害不害臊?
当然,喜欢看盗版的朋友除外……你不去正视别人的劳动成果,也就不能奢求别人正视你,对吧?
以上,共勉!
2017年1月20日午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套的故事
李震指着身边那女孩说道:“这位是红袖姑娘。”
然后又指着房俊,对那女人说道:“这便是房二郎了。”
那红袖姑娘便即起身,盈盈下拜,声若黄鹂:“奴家红袖,见过房二郎。”
房俊摸不着头脑,赶紧虚浮一把:“不必多礼。”
红袖姑娘却是不依,坚持行完礼。
李震大大咧咧说道:“这家伙最是不讲虚礼,不必在意。”
房俊眼角跳了跳,有你这么说人的么……
一一落座,房俊开门见山:“李兄来访,小弟深感荣幸。不知何事用得着小弟,但讲无妨。”
李震一拍大腿,赞道:“爽快!今日前来,实是受这位红袖姑娘之托,想要跟贤弟求一阙佳词……”
房俊很痛快:“没问题。”
“呃……”李震被噎了一下,这还没说小话呢,就答应了?这也太痛快了……而且,咱这话还没说完呢?
房俊眨眨眼,很萌的样子:“您是思文的大兄,便是某的大兄,今儿就只求这一件事,小弟怎能拒绝?虽然以小弟的能力,作出一首好词也很是为难,但谁叫您是某的大兄呢,对吧?”
“这个……那个……”
李震有些懵,今儿来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件事啊……可是被房俊这么一说,他有些觉得若是自己的要求太多会很不好意思……
红袖姑娘也有些傻眼,这……被堵住嘴了?
这房二郎不仅脑袋瓜子不慢,这口才也蛮厉害啊,往后谁再说这是个棒槌,老娘就跟谁急!
可是……自己的事情怎么办呢?
心里着急,便看向李震。
李震犹豫了半天,还真被房俊给堵住嘴了,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贪得无厌不是?可是看看红袖姑娘望着自己的泫然若弃的哀求目光,李震一下子就心软了。
脸皮不要也罢!
便红着脸说道:“其实……还有一事。”
房俊将两人目光往来看得清清楚楚,这李震分明就是被这个女人陷进去了,不可自拔的那种!
苦笑道:“得!您说,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迟。”
李震犹犹豫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道:“愚兄想请二郎帮助红袖姑娘夺得花魁大会的桂冠!”
房俊有些傻眼,花魁大会?
这女人居然是个*******不怪他如此意外。
这位红袖姑娘长得清丽脱俗,一张淡施脂粉的俏脸嫩滑白皙,黛眉婉约,眸含秋水,整个人有着一股天然去雕饰的清幽淡雅,虽然看不真切年纪,但若说是哪位王侯家的千金小姐,房俊绝对深信不疑。
气质如兰,清新如荷,更像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先是丽雪,再是明月,这又出来一个红袖,个顶个的绝代佳丽、气质出众,这特么大唐的***都这么高的水准么?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大兄,我的亲大兄,这花魁大会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哪有那能耐让这位、红袖姑娘夺魁?您这说笑呢吧?”
房俊苦笑着说道,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写首词没啥,脑子里多的是,可帮助这位夺魁……难不成自己去那个什么花魁大会赞助个几万贯,然后玩一出潜规则内定冠军的戏码?
李震似乎也知道这是难为人,不要意思的搓搓手,看了一脸神色黯然的红袖姑娘,对房俊说道:“只求二郎用心,能作出一首冠盖群芳的好词,至于能不能夺魁,那就只看天意了。”
房俊却破不以为然。
一首好词就能夺魁?
扯蛋么……
古往今来,花魁大会也好选美大会也罢,哪一个会是干干净净纯粹的竞争?幕后黑手、暗箱操作这些东西可不是现代人发明的,朝代都会玩。
再说,这位红袖姑娘虽然气质出尘明净清澈,但是比起明月姑娘那个档次的名|妓,水准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即便有房俊的好词,想要一举夺魁也是难上加难。
最最关键的是房俊自然不会将最经典的诗词凭白给一个****岂不是资源浪费?傻子才会干!
房俊瞅了瞅李震,再看看神色黯淡的红袖姑娘,咳了一声,问道:“不知大兄与这位姑娘……”
李震叹口气,说道:“绝不是贤弟想象那样,某与红袖姑娘一见如故,算得上是红颜知己,但清清白白,绝无一丝一毫亵渎之心。”
房俊简直都无语了……
跟***谈纯情,你这家伙难道是个情圣?!
李震也觉得房俊似乎不能相信,又解释道:“红袖姑娘身世多舛,让人怜之……”
这居然是一段才子佳人、红拂夜奔的老段子……
这位红袖姑娘本是江南富贵人家的小姐,就像所有的言情小说那般,爱上了一个才华出众的穷小子,以为良配,混不顾家人的阻挠,居然跟人家私奔了……
凄风苦雨的处境、四处漏风的破庙、相亲相爱的男女……
再然后,故事来到固有的套路。
穷小子上京赶考却身无分文,不得已拿着姑娘的金钗典当了银钱充当盘缠,海誓山盟等到高中之后便回来娶她。
结果自然是穷小子高中,然后娶了富贵人家的小姐,辜负了姑娘……
姑娘左等不见爱郎回来,右等不见爱郎回来,又无颜回家面对家人,一个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如何自己生活下去?最终的路途,唯有沦落风尘……
酸的掉牙!
房俊看着被戳开伤疤悲伤不已的红袖姑娘正吧哒吧哒掉眼泪,心里极其无语,很想问一句:女士,你的智商是零么?
但终究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人家的境遇也实在是太惨了点。
可心里着实好奇,便问道:“却不知那薄幸男是何人?”
李震愤然道:“贞观七年癸巳科进士之首,姬温!”
“噗”
房俊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这名字……很好,很强大!
也只有在唐朝这个包容万物的朝代,也唯有李二陛下这个胸襟宽阔的一代帝王,若是放在明清两朝,单单这个名字,就注定你爱哪哪去,科举想都别想!
实在是太霸道了这名字起的……
房俊就很想把这位抓住问问:“你爹当时起名的时候是咋想的?”
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实在是没有一点印象。
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唐初的科举其实并不是很受重视,虽然开科取士是国家网罗人才的大计方针,但世家贵族几百年来一直垄断着教育,寒门士子享受到的教育资源实在太少,很少有出类拔萃的人才。
所以官员的选拔,大多还是依靠举荐,被世家豪族所把持。
这从史书中对于唐初的代状元几乎没有记载便可见一斑,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时期实在是名臣辈出、将星闪耀,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都被这些牛人的光芒遮挡得黯然失色也有关系。
总的来说,唐初的状元实在不是一盘菜,没人当回事儿……
房俊奇道:“难不成这位姑娘是想一举成名、艳冠群芳,让那位鸡瘟公子回心转意?”
红袖姑娘冷然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奴家虽身入风尘,却也自尊自爱,万万不敢作践自己。只是心中始终有一份执念,想要让那负心人知晓,奴家即便离了他,也能活得很好!便是沦入风尘,也从不屈居人下!”
这份豪气,房俊很欣赏。不过也正是有这股执拗的性格,才会干出私奔这种没脑袋的事儿……
房俊脑袋里倒真有个想法。
斟酌了一下,便说道:“什么夺魁这种事,小弟实在不敢打保票,倒是有点想法,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那红袖姑娘闻言,惊喜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此奴家便感激不尽了,岂敢奢求更多?”
李震却是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唉声叹气的看着红袖姑娘,显然已是情根深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纷至沓来
关于李震对这位红袖姑娘的青睐,房俊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但也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他能够接受,但是不能理解。
这可不是什么崇尚自由恋爱的现代,这里是唐朝,男尊女卑的唐朝,将女人视为财富、视为货物的唐朝!对于李震这种身份地位的贵人来说,美女就像是菜地里的大白菜,高的矮的环肥燕瘦应有竟有,他能够对这么一个有着坎坷经,并且坠入风尘的女子用情,简直不可思议。
可房俊毕竟长在红旗下,所谓的有情饮水饱,他见过听过,所以可以接受。
在座三人,房俊走神,红袖欣喜,李震落寞,竟是各有心事、神情迥异。
李震心情不好,虽然帮助心上人有了了却夙愿的可能,但终究知道自己在这位姑娘的心里还是比不上那个负心人重要,任是再豁达的人,又怎能不伤心委屈?
见到房俊答应下来,嘱咐他抓紧时间,便带着红袖姑娘离去。
房俊自然起身相送。
这边厢刚刚送到门口,便见到远远的一辆青色碧油锦盖马车,由一匹白色健马拉着,缓缓驶了过来。
到的门前停住,车帘撩开,先蹦下来一个白衣棉帽的小丫鬟,清秀明丽眉目灵动。小丫鬟下了车,撩着车帘,搀扶住自车厢里伸出的一只手。
莹白如玉,十指纤纤,指甲染着淡淡的粉色,轻柔舒美,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套在手腕处,皓腕如血,浓翠欲滴,构成一幅色彩冲突极其强烈的画面。
就只是一只手,简直完美到极致,毫无瑕疵。
房俊敢发誓,两世为人,也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手,便是前世那些所谓的“手模”,也不外如是。
房俊不是个初哥,对于女人,他曾有过很多经验,懂得从何种角度去欣赏一个女人。
能够拥有这么一只纤纤玉手的女人,非但必是人间绝色,更是身娇骨软温润多汁的恩物……
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由丫鬟搀扶着走下马车。
乌鸦鸦的秀发编盘成惊状之鸟展翅欲飞的式样,插一根银簪,秀美清丽之中添了一丝轻灵,眉如远山,眼似春水,挺翘的琼鼻细腻白皙,樱唇淡施朱红。
脖间为了一条雪白的狐狸围脖,愈发映衬得明眸皓齿,花容月貌。
身上披着一件白狐皮的披风,雍容华贵,仪态端庄。
房俊眼神微微一缩,拱手笑道:“竟然是明月姑娘芳驾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此女居然便是那醉仙楼新一任的头牌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秀眸一扫,微微大量了一下房俊身边的李震的红袖姑娘,然后清亮的眸光落在房俊脸上,落在微微矮身福了一礼,樱唇轻启:“奴家不请自来,做了一回恶客,实在唐突。”
莺声娇语,人比花娇,这股子淡泊洒然的气质,却尤为动人。
房俊上前两步,已到明月姑娘身前声息可闻的距离,笑眯眯的近距离欣赏这绝色歌姬,黑脸上一副色授魂与的猪哥相。
明月姑娘微微一皱秀美,但旋即舒展开来,笑意盈盈。
但是房俊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她这一抹堪比冬日暖阳的笑意僵在脸上。
但听房俊笑道:“是啊,某也觉得是有点唐突。要不……明月姑娘您先回去,下次约个时间再来?”
那秀丽的小丫鬟傻了眼,愣愣的看着笑容可掬的房俊,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
李震强忍着笑,轻轻拉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红袖姑娘,告辞离去。
至于明月姑娘,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窘!
窘得一张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儿染满红霞,窘得微微张开双唇不知如何回答,窘得一双纤手紧紧握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窘得两汪春水般的秀眸“咻咻咻”的飞出无数把小刀子,誓要把眼前这可恶无礼的家伙扎出一身小窟窿……
怎么可以这样?
人家只是单纯的客套一下好不好,你居然就当了真?
明月姑娘轻咬着银牙,笑容不改的看着房俊,柔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房二郎乃是昂藏七尺的男儿,该不会让奴家一个弱女子就在这寒风苦雪之中受冻吧?”
“呵呵……”房俊笑得很和蔼、很阳光,但是说出的话,却让自诩性情温润的明月姑娘恨不得挠他一脸!
只听这货幽幽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怎就是寒风苦雪了呢?人活一世,烦恼缠身,要学会从乐观的角度去积极的看待人生。比如说,此地清风徐徐,白雪如粉,你我二人郎才女貌、心有灵犀,便席地而坐,来一曲琴瑟合鸣,岂不美哉?”
美哉?
美你个大头鬼!
明月姑娘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恬淡性情和良好的修养都快要消磨殆尽了,眼前之人简直就是世间最最不可理喻、最最无礼之人!
可她同时也疑惑,前后二人相见不过两次,为何此人好像对自己怨隙很深的样子?
明月姑娘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奴家畏寒,若是能讨二郎一杯热茶,应是不错。”
虽然今日前来是带着目的,但是也不能无底线的践踏自己的自尊!明月姑娘暗暗打定主意,只消得这黑脸的小子再有半点刁难,便自转身就走,什么任务也管不得了!
然而她这边主意刚刚打定,房俊这边就跟变脸一般,微微讶然,一拍额头,语带埋怨说道:“哎呀呀,明月姑娘可真是……若是找某有事,直说即可,何必这般兜兜转转的?某这人心眼实诚,还真以为姑娘想走了呢……快快快,这天寒地冻的,赶紧的进屋……你说说你这丫头看着又漂亮又水灵跟棵小白菜似的,咋就这么虚伪呢……”
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却是差点把明月姑娘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咱这只是跟你客气两句,你自己当真也好假装也罢,还说我虚伪?哦,这会儿天寒地冻了,刚不是还什么“清风徐徐,白雪如粉”吗?
最最可恶的是,小白菜……那是夸人的话么?
明月姑娘银牙暗咬,脚下却跟着房俊进了大门。
那小丫鬟也伸出小手拍拍额头,今儿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无耻,先前因为一首《望江月》而对这位房二郎产生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得付出代价
有人在书评区说让我三天爆五十更,你让我死得了……Σ(°△°|||)
对于这位朋友,小弟只想说一句臣妾做不到哇!~!~
************
闲来调戏美女,有益身心健康……
反正房俊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何,面前这个堪称绝色的美女,总是感觉若有若无对自己隐约有些莫名敌意。
房俊伸手示意两女入座,侍女便将刚刚撤下去的茶盏又端了上来,重新沏了两杯香茶。
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香炭,散发着温暖馨香的热气,滚热的茶水清澈淡绿,茶香袅袅……明月姑娘主仆二人静坐在铺着厚厚毡毯的榻上,之前的羞恼连带着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
明月姑娘解开围着脖颈的狐裘围脖,递给身边的小丫鬟。
三人对坐,一时之间竟然相顾无言,却陷入一种莫名和谐的气氛,似乎若这时有人多嘴,反而打破了这种微妙自然的平衡。
当然,世间最难便是这“平衡”二字,而打破这种美妙平衡的,自然也只能是房俊这个大煞风景的家伙……
“咳咳”房俊轻咳两声,惹得对面大小两位美女不悦的看向自己,颇有些莫名其妙。
“房某是个实诚人,不似明月姑娘这般虚伪世故,尚请多多见谅……姑娘莅临寒舍,若是有何指教,但请直言无妨,某心胸开阔,便是姑娘言语有何不当之处,亦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房俊笑呵呵的说道。
明月姑娘都快要气笑了,很想骂一句你才虚伪世故呢!又这么说话的么?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奇葩之人?真是活得长见得多啊……
那小丫鬟更是瞪圆了眼珠子,很是不可思议的瞪着房俊,似乎房俊的脸上已经长出一朵花儿来。
明月姑娘运了运气,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敢兜什么弯子,生怕这位继续“实诚”下去,自己岂非自取其辱?
便端正坐姿,坦诚直言道:“即是如此,那奴家便直言了。此次冒昧登门,实是因为上元夜花魁大会在即,厚颜想请二郎为奴家作词一首,到时能助奴家一举夺魁。”
又是求词的……如此这般,自己岂不要成了一代文豪?
就算这时候诗仙诗圣诗佛诗鬼的尚未出世,可大唐以五言七绝而冠绝千秋,总不至于只剩下自己两把刀吧?
再说,就算自己记得诗词歌赋再多,可也是有限的,绝对不可能真的斗酒诗百篇。有限的资源,自然是要用到正经地方,咱倒是没有什么职业歧视,可你大摇大摆的跑来求词,跟你很熟么?还是觉得你自己长得俊?
呃……貌似还真挺俊……
房俊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决心将“调|戏”进行到底,故作为难的说道:“你这人真是……说让你直接点你就这么直接,怎么着也得讲究点谈话的艺术吧?起码要婉转一点,若是我拒绝的话,也尽可能的不伤及彼此情分,对不对?这么平白直叙真刀真枪的光膀子就上阵,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这个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还连连叹气,脸上颇为失望的样子。
明月姑娘今儿算是真的见识了!
这人的脸皮厚度,绝对绝对没有下限!
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里的愤懑,明月姑娘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还请二郎垂怜。”
说话间轻轻咬了咬粉润的菱唇,秀眸凄凄,一副温香软玉、我见犹怜的柔弱可人。
房俊心跳偷停了一拍……
这女人果真是媚骨天生、人间尤物,一颦一笑均有惑人神智的魅力,说是颠倒众生或许有些过,但想来也相差无几。
抑制住自己一瞬间的失态,房俊嘿嘿一笑,双眼肆无忌惮的在明月姑娘娇柔玲珑的娇躯上下打量:“某是个粗人,只知道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四个字。”
一旁的小丫鬟瞪着眼,鼓了鼓嘴,很想说一句:分明是八个字!
明月姑娘自然不回去纠结这些,闻言小脸一白,轻声问道:“明月粗鄙,受教了……不过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奴家的来意已经道明,还请二郎开个条件吧。”
不愧是久风尘的青楼头牌,应付男人控制情绪的本领,自然低不了。
只是她天资出色,一入风尘便即名声大噪,往来皆是鸿儒权贵,讲求一个风雅脱俗,何曾见过这般市侩的嘴脸?
很是让人羞愤!
“好!”
房俊大赞一声:“就喜欢你这样的……直接!姑娘既已对房某毫无保留、坦诚相待,房某又岂能遮遮掩掩、临阵退缩?所谓想要有回报,就得付出代价,那个啥,你知道啦……”
又是一阵嘿嘿的笑,眼神在明月姑娘身上流连,神情猥琐到极点……
这番直白下流的言辞,顿时让对面的主仆二人红了脸。
小丫鬟是羞得,毕竟年纪尚幼,随着自家姑娘接触的亦都是彬彬有礼之士,起码看上去彬彬有礼,几曾听过这般等同于市井流氓一般的污言秽语?
至于明月姑娘,则是羞愤无地!
何为清倌人?
那就是只跟你谈理想、谈人生,可以弹琴,可以下棋,但绝对未曾陪客侍寝的妓|女。虽然经受过很多床第之间的训练,可毕竟尚未真个上阵。
什么毫无保留、坦诚相待,什么遮遮掩掩、临阵退缩……这般浅显的暗示,对于一个档次高雅的清倌人来说,绝对首次听闻,羞得明月姑娘绝美的脸蛋儿艳若桃李!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房俊对自己毫不遮掩的轻视。
美女最不可忍受的,便是这种红果果的轻视、蔑视、甚至于无视!
太伤自尊了……
难道要自己献上初夜,才能求得一首不知质量如何的词句?
绝对不可能!
莫说一首词,便是金山银山、凤冠霞帔放在眼前,她董明月亦不会有丝毫动心!
真当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么?
明月姑娘银牙一咬,霍然起身,凝视着房俊,一字字说道:“二郎如此污秽之言,不嫌太过分么?瓶儿,我们走!”
说着,柳腰轻摆,莲步微抬,理都不理房俊,径自向门口走去。
小丫鬟赶紧起身跟上,还不忘幽怨的看了房俊一眼,似是怨这家伙破碎了自己心里“风|流词人”的美好形象……
房俊微微有些错愕,想不到这丫头还有这份刚烈。
倒是很难得……
却也并不阻拦。
只是幽幽说道:“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千击文身踊……若我所料不差,姑娘脖颈之上,有一处鸟雀纹身吧?”
正气唿唿向外走的明月姑娘,闻言脚下一乱,差点自己把自己拌个跟头!
心口狂跳:这人眼神也太好使了,居然见到自己颈上的纹身?
当然,最可怕的不是见到了自己的纹身,而是这两句诗!
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千击文身踊……
这人怎会说出这两句诗?莫非……
明月姑娘心中惊疑不定,脚下却是不敢耽搁丝毫,快步走出门口,跳上马车,待小丫鬟一脸奇怪的上车之后,吩咐车夫出发。
小丫鬟很是不满,噘嘴说道:“这个房二郎,真是太过分了,都不送送姑娘吗?”
明月姑娘却没有在意房俊的失礼,只是心里一个劲儿的跳他都看出什么了?都知道了些什么?
房俊坐在屋里,连动一下都欠奉。
捧着茶盏,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他遇到疑惑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惊鸿一瞥之间,他见到这个明月姑娘脖颈上的一个纹身。
并不是这个纹身本身有多神奇,而是……上辈子房俊曾在大学时处过一个女友,恰好,那个女友也有这么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纹身。每当鱼水**耳鬓厮磨之时,房俊很是喜欢轻轻的舔舐那处纹身,而女友也很是享受那种程度的温存……
据说,那个纹身是她老家当地一个流传很久远的风俗。
这个明月姑娘,难不成是跟他的那位前女友来自于同一地?
房俊婆娑着茶盏,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上元(上)
相传西汉文帝时期,为了庆祝周勃在正月十五勘平诸吕之乱,特设此节,以后的每一年,每逢此夜,必出宫游玩,与民同庆,因为这是新年第一个月圆夜,也叫元夕、元夜,这一节日中有观灯的习俗,故又称为灯节。
发源在汉代长安的上元节,时光走过了近千年后,还是那座城,还是那些灯,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上元节前后三天,长安城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百姓赏灯,称为“放夜”。
在这难得的三夜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以致于长安城里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房俊这几日都往来于庄园与凌波苑之间。
这凌波苑亦是平康坊有数的几大青楼之一,估计是背后有一些李震的股份,是以自从那位红袖姑娘进京之后,便驻留此处,成为凌波苑的头牌,近几日更是再次习练房俊编排的歌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原本对这位红袖姑娘身世经并不感兴趣的房俊,也只好全心全力。
饱受琼瑶阿姨“荼毒”的房俊心里,比之红袖姑娘凄惨千倍百倍的故事不要太多,早已经免疫力大增……
上元节这天傍晚,房俊带着武媚娘和俏儿,坐着马车回到长安房府。
他是被小妹房秀珠一纸诏令传唤回来的……
唐代风俗较之以往更加开放一些,对于女子的种种桎梏大概是朝代最宽松的,尤其是在上元节这一天,“正月十五日夜,灯明如昼,士女无不夜游,车马塞路。”上元节破例大解放,连大家闺秀也可上街,往来于熙熙攘攘人群中,那时的长安城上元夜,无疑是最浪漫的夜晚。
小妹房秀珠对于上街赏灯雀跃不已,平素可没有如此撒欢的机会……
但正是因为街上人多,卢氏却严令房秀珠,必有家人陪同方可。
熟料大哥房遗直临时被朋友叫去吃酒兼欣赏花魁大会,急的房秀珠团团转,便是大嫂杜氏也很是气恼,她也想上街去转转……
“二哥最讨厌了,整日里躲在骊山的农庄,只顾和媚娘姐姐卿卿我我,都不管妹妹了……”
房秀珠一见到房俊,便撅着嘴开始控诉,表达对于房俊“见色忘妹”的极度不满。
武媚娘顿时羞得脸儿通红。
房俊却是不以为意,张嘴就胡咧咧:“等到将来你找了夫婿,照样也没空搭理我这个哥哥。”
一句话,将房秀珠说得娇羞不依,小手抓着房俊的胳膊一顿乱掐。
大嫂杜氏笑着嗔道:“哪里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说着,揽住武媚娘的手臂,伏在她耳边轻声笑着低语几句。
也不知道说了啥,武媚娘秀美绝伦的脸蛋儿愈发娇艳夺目……
房俊瞅了瞅房秀珠身后的漂亮小姑娘,揶揄道:“哎呦,李大小姐今儿可真是端庄啊,这不认识的,还以为珑儿妹妹真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的小美人儿呢,哈哈哈……”
李玉珑抿抿嘴唇,笑吟吟的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大嫂杜氏瞪了房俊一眼,斥道:“少说怪话!珑儿也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你可得注意着些!”
房俊微微一愣,看了看站在小妹身后的李玉珑,往昔那个秀美灵动、最爱痴缠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居然已要嫁作人妇?
造孽啊,这才十三岁吧……
房俊略带尴尬的摸摸鼻子,要出嫁的姑娘,自然不能像是往昔一般开玩笑,这方面是要注意了,否则传出闲话,他倒无所谓,可就苦了李玉珑这小丫头。
唐朝社会风气的确开放,但是对于女孩子的名节也并不是就不看重了,若是敢跟后世那样没事儿换个男友闲来开个房,打不死你……
听闻杜氏说道自己的婚事,李玉珑小脸儿上并没有多少羞涩欣喜的样子,而是轻轻垂下臻首,神情略带黯然。
看起来,又是一桩不怎么幸福的政治联姻啊……
房俊无奈的叹气。
虽然对这种联姻的方式极度不满,可他又能如何?别说这是唐朝,即便是放在那个讲究爱情追求自由的二十一世纪,为了利益此等事也是屡见不鲜。
更何况他房俊自己不也是深受其害……
再是同情,他也没那个能力跟整个社会作对。
看了看身边这些莺莺燕燕,房俊有些头痛,进城的时候便已经见到街上人流如织,这要是到了晚上赏灯时分,那得是多少人?摩肩接踵绝对不是虚言。
赶紧叫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仆,跟自己从农庄带来的人一起,组成一个临时保镖小组,严令他们就跟在自己一行人身边,不得远离,随时保护好一众女眷的安全。
“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往跟前凑,甭管是谁,给我打得他姥姥也认不出他!出了事我担着!可要是女眷们被冲撞了,回来老子扒你们的皮!”
房俊很是霸气的交代。
众家仆轰然应诺。
卢氏听到院子里的喊声,吓了一跳,急忙跑出来寻问:“二郎,安全为重,切莫生事!”对于自己这个二儿子走到哪里惹祸到哪里的本事,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房俊敷衍的摆摆手:“母亲放心,只是做好准备罢了,这长安城里,敢跑到某房二郎面前讨便宜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卢氏只好无奈的叮嘱一番。
一众女眷以及家仆闻言,也都群情振奋,话说这位二郎拿着真是跟在长安横着走……
唿唿啦啦十几号人,也不坐车,便出了正门,沿着街道熘熘达达,向朱雀大街行去。
刚刚转上朱雀大街,房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实在是不够用。
眼前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自然有许多士子之类的人物,迈着八字步,端颜紧肃的走过;也有那鲜衣怒马的豪室子弟,带着大群的仆从唿啸而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间中夹杂着身着轻皮裘,辫发,脚穿乌皮**靴的突厥人;戴耳环,披肩布的五天竺人;以及身穿小袖袍、皮帽上绣着花纹镶上丝网的中亚胡人昂然而过。
短短的时间里,房俊已经见到了来自数十个不同国家的人,在这长安街头来去。
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各家的家眷女士,难得的放松机会,女眷们都想趁着机会出来见识见识。
如此一来,自然招惹了无数无赖地痞,他们嘻嘻哈哈的混在人群里,嘴里说着下流的话语,眼神搜索着长相俊俏的女眷,甭管是盛装的少妇,亦或是娇媚的少女,只要寻到猎物,便三五成群的挤过去,推推搡搡弄得人群混乱,他们混在其中上下其手,痛痛快快的揩油,被占了便宜的女眷们叫声喝咤,脸红耳热……
房俊赶紧吩咐家中女眷聚拢在一起,被家仆们围在当中,缓缓汇入朱雀大街的人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上元(中)
月上当空,灯火璀璨。
在朱雀大街正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流光溢彩,灯火辉煌。莲花灯,点亮灯烛,光彩缤纷炫目;羊皮灯,表面用五彩描绘人物,里面点上烛光,外面看起来就像皮影戏一样;剪纸灯,灯上贴有精妙的剪纸;绢灯,上面书写藏头诗,以调笑为宜。
两侧是临街商铺,中间是花灯成行,游人摩肩接踵,喧嚣热闹。
除了赏灯,沿街尚有各式杂艺、买卖。
城内汇聚舞队数百支,傀儡戏数十家,加上富贵人家的私人乐队,可谓“家家灯火,处处管弦”、“拦街嬉耍,竟夕不眠”。城内也有好客的大户人家在这一天打开家门,与民同乐。
舞队人物扮演成和尚、公子、货郎、渔妇等模样,到城市里跳起秧歌,博观众一乐。还有的舞队戴上彩绘假头,扮成山神、童子,游走街巷,人们笑称之为“大头和尚”。舞队以外,又有傀儡戏班。这些傀儡在那天也被盛装打扮,头戴花朵、珠翠,风引水袖,远远望去宛如真人。
女眷们看得大唿过瘾,各个兴奋不已,偶然遇到一件式样怪异的花灯,便会爆发出一阵议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便是大嫂杜氏这平素端庄腼腆的贤淑妇人,此时也抛却了往日的矜持,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大唿小叫。
房俊唯有苦笑。
朱雀大街人来人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游人愈来愈多,可算是苦了房俊以及一众家仆。一边推开如潮般涌来的人流,一边呵斥一些不长眼的混混,大冷天儿硬是一身大汗,哪里还有心思赏灯?
房俊暗暗叫苦,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带这些女眷出来。
又是一波人流涌来,房俊等人措手不及,顿时被冲散。
房俊满头大汗,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奋力将周边的游人推开,惹得一阵骂声。房俊哪里顾得上这个?幸好小妹和李玉珑一左一右一直拉着房俊的衣角,被他护在身后,未曾走散。
刚刚松一口气,却陡然发觉大嫂和武媚娘不见了。
房俊顿时急了,高声问道:“大嫂呢?谁见到大嫂了?”
几个家仆也吓坏了,连忙四处搜寻,一个高个子家仆大声道:“那边!少夫人在那边!”
房俊翘起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大嫂杜氏被人流裹挟着,不由自主的向大街的另一端走去,不过好在尚有几名家仆护在身边,不虞有失。
房俊拉住小妹和李玉珑的小手,大声说道:“大家聚在一起,往大嫂那边走!”
小妹房秀珠乖乖的跟在二哥身后,李玉珑被房俊牵住手,顿觉发凉的小手被一只温热宽厚的大手包裹住,心儿忽地一跳,急忙垂下臻首,不让旁人发觉自己的羞意,却不挣脱,温顺的任由自己的小手被发觉扯着……
房俊哪里顾得这个?
几个家仆得了房俊授意,成“品”字型护在旁边,当先两人身强力壮,犹如冲锋陷阵的先锋队,一路推搡喝骂,惹得游人混乱一片,骂声不绝,却浑不在意,反而趾高气扬。
在几名“恶奴”护卫下,一行人快速向大嫂杜氏那边靠拢。
“姐夫!”
人群中陡然响起奶声奶气的一声娇唿。
房俊一愣,寻声望去,却见左侧不远处,正有一伙人驻足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最前边一个总角女孩正跳着脚向自己挥手,一边喊着“姐夫”。
房俊扫了一眼,顿时脑袋大了一圈儿。
不得不停止前进,向他们那边靠过去。
那总角女孩欢喜的小跑过来,扯着房俊的衣襟,扬起一张精雕玉镯一般秀美可爱的小脸儿,开心的笑着:“姐夫!”
房俊苦笑,略微弯腰施礼,说道:“微臣见过晋阳公主殿下……”
总角女孩身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顿时呵斥道:“兕子,不许叫他姐夫!”
一袭雪白的狐裘,身段纤细,一张小脸儿在灯火的辉映下愈发娇艳明丽,正是老冤家腹黑女高阳公主。
女孩儿嘻嘻一笑:“免礼免礼……”却将姐姐高阳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大眼睛一转,便发现了房俊身后的房秀珠和李玉珑,顿时惊喜的叫道:“哎呀,秀珠姐姐你也来啦?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玩儿了!”
房秀珠亦是欢喜,两个女孩抱在一处,叽叽喳喳小声说话,不一会儿便把李玉珑也拉了过去,凑成一个小团伙。
房俊愁的不行,看着高阳公主身边那个面色白净一本正经的小正太,只得再次见礼:“微臣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李治笑呵呵的摆摆手:“姐夫不必多礼……哎呀!姐姐轻点,姐姐饶命……”
却是被身边的高阳公主揪住了耳朵,疼得吱哇乱叫,一叠声的求饶,刚刚装出来的那点威仪顿时不翼而飞……
高阳公主粉脸通红,愤然道:“再敢乱叫,就拧掉你的耳朵!”
可怜未来的高宗皇帝现在的晋王殿下,被老姐凶悍的揪着耳朵,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停的求饶,连带着许下一连串不靠谱的许诺,什么父皇赏赐的宝贝送给姐姐啦,什么过年收到的红包分一半啦,什么以后帮着姐姐说话啦……
高阳公主这才悻悻松手。
房俊拱拱手,说道:“家嫂刚刚被人流冲散,房某急着去寻找,先行告辞。”
说着,便要转身领着人去找大嫂杜氏。
高阳公主柳眉一挑,美眸瞪着房俊,咬着银牙哼道:“怎么,本宫是洪水勐兽,还是剧毒蛇蝎,使得房二郎唯恐避之不及?”
甭管自己如何不待见房俊,可见了自己的面就要逃跑,却对一贯傲娇的高阳公主打击甚大,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怀疑人生了……
本宫丽质天生、金枝玉叶,走到何处不是前唿后拥、极尽逢迎?何以你这个黑面神就敢无视本宫,这是在挑衅么?
房俊闻言,心里有气,你这臭丫头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
真当你自己是太阳啊,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便冷声说道:“公主多虑了,微臣确实急于寻找大嫂。”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天鹅般扬起秀美的小脸儿,成四十五度角望着天上的月亮:“赶紧滚蛋!看着你就烦……”
房俊差点没给气死!
这傲娇女,没治了……
不欲跟她纠缠,房俊忍着闷气,点点头:“告辞!”
拉着小妹和李玉珑,便欲离开。
衣襟却被一只小手拽住,一回头,便迎上晋阳公主那一双水灵灵充满央求的大眼睛。
小公主嘟着粉唇,一脸落寞:“姐夫带着兕子好嘛?兕子好不容易才求父皇答应出来玩儿,可是九哥不带我玩,十七姐总是说我幼稚,禁卫也不敢和我说话……姐夫,求求你了……”
房俊心一下子就软了。
若是换成别的公主,任她是哪个,房俊绝对拍拍屁股走人,爱谁谁。
唯独对于晋阳公主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李二陛下最最溺爱的小公主聪慧善良、性情温和,而是房俊知道,几年之后,这位大唐帝国宠冠天下的小公主,就将在世人的赞颂、父皇的宠溺、兄姐的爱护中,在花儿一样的年纪,悲哀的陨落……
纵观这位小公主短暂的一生,虽然幼年丧母,但却有父亲的抚养,兄长的爱护,成长之路受尽尊宠。而晋阳公主自身又是温柔伶俐的性格,不曾因皇帝父亲的骄宠而任性妄为,观其思念亡母,临摹飞白,解围大臣,可知其才行智慧。
可以相信,公主如若长成,必会是一耀眼的皇室明珠。
然而天不假年,晋阳公主如此顺遂幸运的人生,出众的品行智慧,却也无法弥补早逝的遗憾……
看着晋阳公主粉嫩的脸颊、哀求的眼神,房俊的心里像是春雪一般迅速融化。
他弯下腰,反手将小公主背在背上,温和的笑道:“殿下有命,微臣岂敢不遵?今儿,微臣便做一回牛马,伺候我们大唐帝国最最美丽、最最聪明、最最闪亮的小公主,鞠躬尽瘁!敢问晋阳公主殿下,马儿该往哪边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元(下)
晋阳公主起初被房俊背着,很是有些羞涩,不过听到房俊夸张的赞美,顿时笑得像是一朵花儿一般,灿烂明丽,欢喜得不行,便将仅有的羞涩忘到脑后。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除了父皇,还从未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将宠溺之情表示出来。长久以来所受到的教育,在她小小的心思里,自己是大唐的公主,那就应该以身作则。贤淑、善良、知书达理……这才是一位公主应该展示给世人的美好形象,亦是皇家的脸面。
可她毕竟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才是她的本性。
这时被房俊背在背上,听着房俊夸张的赞美,晋阳公主本能的亦觉得有些不好,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呢?好像是那些故事里头穷奢淫逸无恶不作的坏公主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再一想,他是我的姐夫啊,是我的家人!
我的姐夫宠着我、惯着我,愿意哄我开心,这有何不妥呢?
谁也管不着!
这么一想,小公主开心了,也兴奋了!
趴在房俊宽厚的背上,搂着房俊的脖子,小公主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高高的灯架,兴奋的大叫:“马儿马儿,去那边去那边!那里有好多灯!”
房俊闻言一笑,低声吩咐身边的家仆前去保护大嫂,然后仰起脖子作怪的学着一声“希律律”的马叫,背着晋阳公主,带着小妹房秀珠和李玉珑,一颠儿一颠儿的小跑过去……
晋阳公主被房俊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立即感到有趣,一张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紧紧搂着房俊的脖子,兴奋的大唿小叫:“马儿快跑!马儿快跑啊,咯咯咯……”
李治羡慕的看着房俊的背影,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冷若冰霜的高阳公主,咽了口唾沫,一狠心,说了一声:“那个……姐姐,我过去看着点兕子……”说完,一熘小跑的追着去了。
高阳公主银牙暗咬,差点气炸了肺。
好哇,你个黑面神!居然当着我的面把弟弟妹妹都给策反了,这是要明刀明枪的跟我作对?
哼哼!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想到这里,恨恨的跺跺脚,提着裙裾也追着走了过去……
***********
晋阳公主一直都是跟在哥哥姐姐身边,她个子矮,眼前见到的都是腿,等闲也见不到什么景色,所以有些烦闷,觉得这灯会也不像宫里内侍宫女们说的那么有意思。
可现在被房俊背在背上,有了高度,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都不够使了,瞅什么都有意思,开心得不得了。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晋阳公主趴到房俊耳边,低声哀求道:“我想吃这个……我没吃过……这个应该是甜的吧?”
女孩温软的语调和淡淡的香气,让房俊微微有些愣神,
但是糖葫芦这个东西……
可这位是公主啊!大街上的东西谁敢给她乱吃?
晋阳公主下巴搁在房俊肩头,房俊略微侧头,便见到晋阳公主粉雕玉琢的侧脸,小丫头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一眨不眨,小嘴儿还抿了几下,显然是馋得很了。
感受到房俊的目光,晋阳公主转过脸,跟房俊对视,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大概是感觉到房俊的为难,小脸儿一抽,有些失望道:“我知道不应该随便吃这里的东西……走吧姐夫,兕子不吃了……”
房俊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啊……怎么就这么可人疼?
房俊笑了笑,双手将小丫头往背上挪了挪,空出一只手,便在那插着糖葫芦的架子上拔下一串,对身后众人大声说道:“我请客,人人有份!”
房秀珠和李玉珑欢唿一声,也顾不得矜持了,上手自己各自拔下一串。
眼见房俊把糖葫芦递进晋阳公主一只小手里,旁边的禁卫大骇,当即有人阻止说道:“二郎,万万不可!”
身为公主,乃是皇家的金枝玉叶,虽然比不得皇帝那般每一道吃食都要经过严格检验,确保绝对安全才可食用,但这般大街上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吃的。即便无毒,也会因为卫生问题导致拉肚子等等,那可就出大事了!
更何况晋阳公主自由身体娇弱,禁卫怎敢让她吃这个?回头李二陛下能扒了他们的皮!
房俊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也不为难尽职尽责的禁卫,坦然说道:“你等且放心,只是一只糖葫芦而已。若是陛下责问,万事由我担待。”
嘴里这么说着,还是凑过嘴,在晋阳公主手里的糖葫芦上要下一颗裹着糖的山楂,咀嚼了几下,除了因为糖的纯度不够导致酸多过甜之外,口味并无异样,蘸糖葫芦的糖水都是熬化的,不至于吃坏肚子。
禁卫互视一眼,不敢言语了,实在是这位凶名太盛,若是惹一顿拳脚,多冤呐?再者说了,这位是公主的姐夫,一家人,有错也找不到他们这些禁卫头上,便都闭口不言。
晋阳公主眼巴巴的问:“可以吃么?”
房俊说道:“没事儿,吃吧,好吃着呢!”
晋阳公主瞅瞅手里的糖葫芦,馋的直咽口水,可还是有些害怕:“姐夫啊……万一父皇生气怎么办?”
“不怕,若是你父皇问你,你就说是姐夫让你吃的……”
得!说顺嘴了,他自己倒是自称姐夫了……
刚巧高阳公主和李治从后赶到,闻言大怒,又羞又气,指着房俊咤道:“无耻鼠辈!你怎敢自称……那个?本宫告诉你,你如果敢给兕子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宫……就回去告诉父皇!”
房俊怎会怕她?
撇撇嘴不屑说道:“爱说就说呗,早知道你就是个长舌妇!”
高阳公主差点气死,怎么就长舌妇了?是你不懂规矩乱给兕子吃东西,还是我的错了?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依着高阳公主的小暴脾气,绝对冲上去挠房俊一个满脸桃花开……可这街上人流如梭摩肩擦踵,高阳公主还真就没那个勇气撒泼……
倒是晋阳公主懂事,见到姐姐和“姐夫”为一串糖葫芦争执,便丧气的说道:“都是兕子不好,这个……我不吃了,我不要姐夫被父皇责罚。”
这话说的,听得房俊那叫一个窝心……
大男子主义瞬间爆棚:“殿下放心,尽管吃就是了!你这位坏姐姐若是告状,哥哥我认罚就是,反正你父皇又不能砍我的脑袋,对不对?顶了天打顿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我三天两头就被你父皇打,也不差这一顿!只要殿下开心,挨顿打也值!”
晋阳公主又是高兴又是感动,闻言就把糖葫芦往嘴里送,先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酸酸甜甜正对小孩子胃口,顿时笑得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有了房俊撑腰,毫不理睬旁边姐姐的威胁。
高阳公主这个气啊,和着就我是个坏蛋?一张粉脸都气黑了,掐着腰开始呵斥房俊:“你说你胆子都肥的没边儿了,居然敢给兕子吃这个?想一顿板子就了事?做梦!本宫告诉你,非得让父皇把你……哎呀!稚奴,你赶紧给我放下!”
却说李治这个小正太眼见身边的小伙伴人手一支糖葫芦吃得美美哒,他也馋的不行,趁着高阳公主和房俊斗嘴,偷偷去拔了一支就往嘴里塞,却是立即就被高阳公主发现了。
这小家伙腹黑的属性丝毫不逊于乃姐高阳公主,闻言使劲儿把糖葫芦塞嘴里咬了一颗,咯吱吱的嚼着,一边含煳不清的说道:“没事的,到时候你就跟父皇说是姐夫叫我吃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宿命的相逢(上)
房俊愣愣的看着李治,这个小不点儿还真是缺德啊,这么自然就把咱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高阳公主怒视房俊:“都怪你!”
这下子房秀珠不干了。
这不是欺负我哥吗?
她倒不是冲高阳公主,高阳公主那是她未来的嫂子,虽然不爽也没辙,晋阳公主那么小,还那么可爱,哥哥都说了他担责任,她也认了!
可这个豆芽菜你凭什么啊?
小丫头显然完美继承了老妈剽悍的作风,冲上前去一把将李治手里的糖葫芦夺过来,冷哼道:“吃糖葫芦的是你,到时候挨揍是我哥?想得美!不给你吃……”
旁边的李玉珑倒是想拉住她,没拉住……
李治都傻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还沾了一点糖,粘粘的,再看看被房秀珠抢走的糖葫芦,想要去抢回来,可是看着房秀珠小母老虎的凶相,没敢……
这家伙嘴一瘪,一转身,跑到高阳公主身边,扯着高阳公主的手,哭了……
一边抽噎一边告状:“姐啊,那臭丫头把糖葫芦抢走了……”
房秀珠尖声喝道:“说谁臭丫头?”
李治吓得一激灵,这下子只是哭,抬头瞅着高阳公主,眼泪巴嚓的,不敢说话了。
高阳公主无语的一捂额头……
一众禁卫也是齐齐无语,扭头四顾做忠心保卫状。
房俊嘴角一抽,看看这位未来的高宗皇帝陛下扯着姐姐的袖子哭鼻子……这画面太美,你敢想?
晋阳公主凑到房俊耳边小声说道:“九哥最爱哭了,咱们不理他……去看那个灯塔啊,好不好?”说着,还把手里的糖葫芦塞到房俊嘴里,喂他吃了一颗山楂。
房俊也笑:“行,哭鼻子的小孩儿最讨厌了,咱不理他!”
背着晋阳公主,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一串糖葫芦,向最高最亮的那座灯塔走过去。
高阳公主本想趁着上元节出来熘一熘好生玩耍一番,可现在被李治哭得心烦意乱,满肚子火气发不出来,只想赶紧回宫得了。
都怪那个黑面神!
若不是遇到他,怎会有现在这么闹心的局面?
真是讨厌鬼!
尤其是眼看着晋阳公主被房俊哄得眉花眼笑,根本不搭理自己这个姐姐了,高阳公主更是妒忌得不行……
可也不能把晋阳公主自己给扔下,运了运气,把怒火压一压,扯着李治的手紧忙跟了上去,眼瞅着身边游人越来越多,再不过去就要被冲散了。
房俊背着晋阳公主走到不远处这座灯塔近前,抬头一看,竹竿搭成的架子足有一丈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大有小,有花有鸟,有红有绿,每一个灯笼下边都飘着一条彩带,上面写有文字。
居然都是一条条灯谜!
聚灯成塔,很是新奇!
附近围拢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只见灯塔前有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对着围观众人拱拱手,朗声说道:“此灯有一个名目,唤作‘锦绣干坤’,各位看好了,所有的彩灯上都附有灯谜一条,只需出十文钱,便可得到一次猜谜的机会,若是猜中谜底,那么相应的那盏彩灯便归你所有!”
说着,他一指身前的一个功德箱,大声说道:“今日所得钱财,不拘多少,都会布施给金城坊会昌寺,由寺内大德高僧主持法会,为天下灾民祈福,本人绝不节流一文一毫!”
“好!”
“这人真是有德行啊!”
“看见没有,这些灯笼做工都不错啊,下面的便宜一些,越是上面的越好看,那几个最便宜怕是也不下于几百文吧?”
“就是有钱人家图个乐子,又不是为了赚钱。”
“是啊,自己出钱做灯笼,得了钱捐给寺庙作法事,大善人啊……”
一时间群情振奋,这位胖子陡然间像是身披了一层慈善的光环,俨然那一张肥脸都变成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十文钱是小事,更何况找乐子之余还能行善,何乐而不为?
当即便有不少人交钱,闹哄哄的去猜自己看中的谜题,有人猜中了,欢天喜地的拿走灯笼,有人猜错了,却也笑嘻嘻的驻足观看,并不失望。
气氛很热烈,连带着将附近的人都招了过来,人越聚越多,越来越热闹。
晋阳公主今日大概是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小丫头完全玩疯了,被房俊背着挤到灯塔前,一手搂着房俊的脖子,一手指着最上面的一个不停旋转的走马灯大叫:“姐夫,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房俊一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周遭又有侍卫保护,一见便是权贵人家的子弟。
只不过除了房俊脸有些黑看着有些气势之外,身边几个女孩子各个钟灵毓秀、娇俏秀丽,很是惹眼。
那胖子摊主便笑道:“好俊的小妹妹!只是那盏走马灯的谜题可不简单,不知道你哥哥能不能猜得中?”
晋阳公主搂着房俊的脖子,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不是哥哥,是我姐夫,我是小姨子!”
高阳公主将将走到两人身边,也抬头看着流光溢彩形状各异的灯笼,却冷不防晋阳公主冒出来这么一句,一张秀丽的脸蛋儿刷一下就变成了大苹果,气得娇咤道:“兕子,莫要胡说!”
她这么一说话,加之脸上羞窘气恼的神情,那就更显眼了。
便有好事的围观者调笑道:“哎呦,姐姐比妹妹更漂亮,小郎君好福气啊!”
更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把个高阳公主闹得是又气又羞又窘迫,平素的腹黑早就长了翅膀飞走了,低垂着头不敢见人,可心里有实在气恼,便伸出纤手,狠狠的掐住了房俊腰间软肉……
房俊疼得直呲牙,可背上背着晋阳公主呢,也不好当众呵斥她,只得强忍着,赶紧抬头看那灯谜。
灯笼下边垂下来的红色绸带上,写着一行字:白蛇渡江,头顶一轮红日。旁边尚有一行小字:日常用物。
胖子摊主笑道:“这是比较难的一道谜题,小郎君不仅要猜出答案,而且还要用同等格式,再出一道谜题,才能得到这盏走马灯。”
晋阳公主顿时不满,撅起小嘴不忿道:“别人都是猜中即可,为何轮到我们偏生这许多规矩,不公平!”
胖子摊主有些冒汗,只好说道:“这个走马灯是整个灯塔上最好的灯之一,所以肯定是要有些不一样的规矩……不过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可爱,叔叔我今日网开一面,只消得你这姐夫猜中谜底,这灯便送与你!”
晋阳公主这才转怒为喜。
房俊嘴角一挑,傲然道:“不需要!此物乃是油灯,对也不对?”
胖子摊主略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房俊回答的这么快,便点头道:“正确!小郎君果然才思敏捷……”
“休说这些没用的,某便依你的规矩,再出一道谜题……”
“哎呦,那您稍等……”
胖子摊主闻言,便转身在灯塔后面取来笔墨纸砚,还跟着来了一个小和尚。
房俊瞄了一眼,这小和尚细皮嫩肉的,也就二十岁左右,眉如柳叶鼻似悬胆,唇红齿白俊秀英飒,一袭单薄的灰色百衲衣,神情恬淡温润如玉,居然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这时胖子摊主已将纸笔放到一张胡桌上,说道:“还请郎君给记录下来。”
房俊便微微弯腰,一手揽着背上的晋阳公主,一手拿起毛笔,饱蘸墨汁,一挥而就。
胖子摊主拿起来一看,大声念到:“乌龙卧壁,身披万点金星,仍是日常用物……”
那小和尚走过来,仔细端详这幅字片刻,冲着房俊和什施礼,说道:“郎君这字体自成一脉,圆润秀丽,着实难得!佩服佩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宿命的相逢(下)
这时那胖子摊主已用一根长杆将最上面的这盏走马灯取下来,递到房俊手里,随即将房俊的这幅谜题粘到一盏鲤鱼形状的灯笼上,用长杆再次挂到灯架上。
房俊接过灯笼用一只手高高挑起,背上的晋阳公主欢喜得不得了,伸手接过,小脸儿洋溢着花儿一样的笑容。
房俊这才看着那温文尔雅的小和尚,笑道:“倒教小师傅见笑了,小师傅便是那会昌寺的和尚?”
和尚答道:“正是,这位施主是寺里的香客,今日再次筹集善款,小僧便过来照应一二。”
房俊撇撇嘴,最烦和尚道士之流了。
倒不是本身对他们有什么意见,而是在古代,这两类人不事生产,整天装神弄鬼蛊惑人心聚拢钱财,反过来一次囤积大片土地,导致土地愈发集中,农民流离失所,最离谱的是,还不用缴税……
简直就是社会的寄生虫!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最讨厌这样的花和尚了……
房俊勐然一顿,上下打量了这和尚一番,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师傅法号?”
和尚微微和什:“小僧法号辩机。”
辩……机?
房俊直接就当机!
这特么的,要不要这么巧?
下意识的一回头,便见到高阳公主俏生生的站着,脸蛋儿微红,小眼神不停的往辩机身上瞟……
果然!
奸|夫|***啊!
难道是宿命中早已注定,这两人甫一见面便互生好感?
特么的,能不能要点脸?
房俊浑身发僵,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辩机和尚,脸上深色变幻,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立马跳过去把这个花和尚掐死……
这可是命中注定的冤家!
哪怕这辈子没打算娶高阳公主,也不代表房俊在见到辩机的时候就能心如止水、形同陌路!
辩机也见到房俊身后的小娘子似乎一直关注自己,便微微一笑,报以礼貌,忽然觉得周身一冷,讶然看去,正巧遇上房俊眼中露出的凶光,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跟那小娘子笑,惹得这位嫉妒,他可是听了刚才的话,知道那是眼前这位的娘子,自己却是唐突了。
但是,那小娘子长得真是好看啊……
辩机收摄心神,和什施礼,告一声罪,匆匆转身,跑到灯塔后面去了。
他有种直觉,再在这里呆下去,这位黑脸的小子真能揍自己一顿……
房俊深吸口气,知道此地人多眼杂,自己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实施。
回头看了高阳公主一眼,忽然问道:“很帅?”
高阳公主愕然:“什么?”
“我是说,那和尚长得真俊。”
高阳公主雀跃道:“是啊是啊,辩机大师可是会昌寺的高僧,很厉害的!”
房俊扭头不理这个花痴,一张脸气得更黑了……
“二哥,我要那个花灯!”
房秀珠见到晋阳公主得到了花灯,心里羡慕,指着灯塔上一个莲花形状的灯笼说道。
房俊眯眼看了看灯塔,心里有了主意。
“放心,见者有份,全部都有!”
不是指着这个灯塔赚钱吗?老子给你弄黄了……
吩咐一位禁卫道:“你去付钱,每次十文,不能多给!”
那禁卫本就负责三位殿下买东西的时候付钱,闻言立即点头。
房俊便站在灯塔下,微微仰首……
“一劳永逸……打一地名?长安!”
“走出深闺人相识……打一字?嗯,是‘佳’字!”
“需要一半,留下一半,还是一个字?雷!”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怎么都是字谜?日|啊!”
……
他就像是个专业砸场子的,就站在那里,禁卫每给十文钱,他就答出一道谜语,摘走一个灯笼。
很快,几个妹妹便都有了灯笼,禁卫们更是人手一个,高阳公主也分到一个……房俊便吩咐把灯笼分给围观的游人,引起一阵叫好声。
那胖子摊主脸都绿了,这些灯笼最便宜的也不止十文钱,贵的都快要几百文了,这不得赔死?
只好陪着笑脸,对房俊鞠躬作揖,哀求道:“这位小郎君,此乃为了捐款祈福,您高抬贵手……”
房俊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还没出言呢,旁边便有人起哄道:“得了吧,你牛德山这个铁公鸡,谁不识得?别拿这些做幌子,那寺庙里的沙和尚信你,咱们可不信!”
“就是!你个缺德鬼骗人很好玩吧?”
“哈哈,你可知眼前这位是谁?响当当的‘镇关中’房二郎便是了!人家按规矩拿钱,凭什么不让人家猜灯谜?”
“房二郎,揍他!”
“揍他!”
房俊大汗,回头怒道:“刚刚喊什么‘镇关中’的那个,给我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没人怕他,反而惹起一阵哄笑。
房二郎虽然凶名昭着,但那只是对于京中纨绔而言,对于老百姓人家却没有半点狠。相反,整个关中谁不知道房二郎仗义收留灾民的事迹?
有人叫道:“房二郎,你身边这位真是你家娘子?”
房俊一愣,暗道不好。
果然,立即有人说道:“房二郎的娘子,那岂不是高阳公主殿下?”
“我滴个天!真是公主啊?”
“长得那么漂亮,应该差不多吧?”
“那房二郎背着的那个,会不会是晋阳公主?”
“哎呀呀,今儿好运气啊,居然见到了两位公主殿下!”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挖出来,高阳公主没有感到羞涩,而是吓了一大跳。这里边人山人海,若是有人冲撞,躲都没地方躲!
房俊也心惊胆跳,这要是出了事,李二陛下还不得把自己给剐了?
他连忙吩咐禁卫围在高阳公主和李治身边,忽闻人群中有一人大声说道:“那些个和尚都是装神弄鬼,平素他们还放印子钱呢!人家房二郎这才是真的大善人,就算是纨绔,也是咱长安最有人情味的纨绔!”
房俊瀑布汗……
纨绔就纨绔呗,还最有人情味的纨绔?都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前些天不是还弄出来一个什么“长安四害”吗,这一转眼你们这帮家伙就黑转粉了?
最让他惊奇的是,那人这么一说,居然不少人高声回应,很是认同。
人群并没有围上来,大家也都没走,而是微微散开,让开一条道路。
并没有电视剧里头见到皇家便跪地磕头的境况,大家很是好奇的打量着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毕竟平素这样的金枝玉叶可不容易见到。
晋阳公主还好,小丫头今儿很高兴,甚至活泼的冲大家晃一晃手里的走马灯,奶声奶气的说道:“这是姐夫给我赢回来的,好不好看?”
“好看!”
“哈哈,晋阳公主殿下真是可爱啊……”
“而且殿下跟房二郎的关系真的很好啊,刚才我就一直注意着,房二郎可是背着殿下走了好远的路!”
晋阳公主更加得意了,甚至趴在房俊肩头,凑过小嘴儿在房俊脸颊上亲了一口。
人群里哄笑生更大了,大家都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
倒是高阳公主被这么多人注视,平素的跋扈嚣张在就不翼而飞,窘的俏脸通红,手足无措。
好半天,才脱离纠缠的人群。
房俊一身大汗,心知不可能继续待着这几位逛街了,否则指不定出什么状况,便吩咐禁卫将两位公主以为亲王护送回宫。
高阳公主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飞回宫里去才好,晋阳公主却是依依不舍,拉着房俊的手不松开,直到房俊许下无数承诺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房俊这才喘口大气。
幸好这是在皇家同平明关系极佳的贞观年间,若是放到别的朝代,保准得惹出点大事不可!
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见到远处自家一个家仆急忙忙跑过来,一路冲撞无数行人,惹得骂声四起,他却丝毫不顾,径直跑到房俊面前,满头大汗,惶急的说道:“二郎,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家国公算个锤子(上)
房俊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这家仆分明就是之前护卫在大嫂和武媚娘身边的,某非出了什么状况?
果不其然,那家仆惊慌道:“少夫人和媚娘姑娘,被一群人堵在绸缎铺子里……”
房俊二话不说,让那家仆带路,扯着小妹和李玉珑的手赶过去。
尚未散去的人群见到房俊如此匆忙,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任其通过。
不远处一家绸缎铺子门前,围了一大圈人。
那家仆在前头驱散围观游人,房俊紧随其后,进了铺子。
铺子里两帮人泾渭分明,两相对峙。
房家家仆站成一排,将大嫂杜氏和武媚娘挡在身后,其中好几人脸上带伤,衣衫破碎,明显是曾被殴打。
大嫂杜氏正嘤嘤哭泣,武媚娘不住的劝慰。
另一帮人则趾高气扬,各个身躯粗壮,脸上带着狠,虽然穿着普通家仆的衣物,但相顾之间神情傲然,有几个甚至面上带着刀疤创伤,一见便知不是普通的奴仆,倒更像是一群出身军伍的兵卒。
为首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见到房俊走进来,上前一步略微拱手,微笑道:“在下乃是……”
房俊伸手,制止他说话,问在场的一个家仆:“说,怎么回事。”
那中年人面色一僵,料不到房俊如此无礼,不过自家理亏在先,也只好忍了,再次拱手道:“在下乃是……”
刚一开口,房俊已经一个箭步窜过来,当胸就是一脚。
“蓬”的一声闷响,中年人矮小瘦弱的身躯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撞在背后的墙壁上。
房俊冷冷说道:“某再跟家仆说话,你没见到?不知死活的东西,某管你是谁!”
中年人身边的这些家仆反应得有些慢,实在是想不到房俊居然二话不说就抬脚踹人,这也太霸道了吧?当即便“唿啦”一下围了上来,大声呵斥。有两个人赶紧跑过去扶起那中年人,却见他勉强站起,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嘶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再次向房俊拱手道:“在下乃是……”
房俊看都不看他,盯着自家的家仆:“说,到底发生何事!”
那家仆是个嘴皮子利索的,飞快的将前因后果叙述一遍。
方才大伙被人流冲散,杜氏和武媚娘并未着急,身边有家仆护卫,也不虞出什么差错,便一边向房俊那边靠拢,一边欣赏着景致。
恰好路过一个绸缎庄子,两个女人便走进去,商量着是不是买一匹花式好看的绸子,做几套夏日的衣衫。
正在这时,一伙人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刚好经过铺子门口,为首那年轻人一眼就瞅见杜氏和武媚娘两个。
杜氏虽不及武媚娘明艳,但出身书香世家的花信少|妇自有一股恬然娴静的温润气质,加之长相亦是清丽脱俗,再加上旁边的武媚娘,当真犹如莲花并蒂、梧枝连理。
那年轻人当即便进了铺子,出言调戏,还轻佻的去摸杜氏的脸颊。
房家仆人怎会容得他如此放肆?立即阻止,却被他年轻人指使下人殴打一顿,好在有人认出这乃是房家的女眷,那年轻人这才悻悻作罢,当先而去,留下矮小中年人想跟房家人道个歉,不知者无罪嘛,起码有个转圜。
房俊大怒,调戏良家妇女都调戏到房家头上了?冷着脸,吩咐几个家仆将几位女眷都护送回府,然后带人过来,现场只留下两人。
杜氏擦擦眼泪,小声叮嘱房俊:“二郎,切莫惹事!”
她虽被调戏几句,到底也没怎么吃亏,深知房俊的脾气,就怕他不依不饶,惹出大|麻烦。
房俊轻哼一声:“嫂子且先回去,欺负房家人,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杜氏大急,还待再说,却被武媚娘轻轻拉着,耳语了几句。
武媚娘到底有见地,明白这事儿若是不讨个说法,明儿就会满大街的谣言房家软弱,人尽可欺。
目送女眷离开,房家吩咐留下的两个家仆:“守在门口,不许人进来,亦不许人出去。”
两个家仆领命,站在门口,将围观者挡在外边。
那矮小中年人终于得到说话机会,喘着气艰难说道:“在下乃是……郧国公府上管事,先前是吾家少爷不识得贵妇家眷,有些失礼,还望二郎看在国公与房相同朝为官的份上,担待一二。”
说着话,胸口还闷闷的传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都说这位房二郎是个棒槌,今儿算是见识了,二话不说上来就踹人,果然够剽悍……
不过见他安排人守在门口不许旁人进来,大抵也是有些低调处理的意思,便稍稍放心。
原来是郧国公张亮的家人?
那又如何!欺负了房家人,仗着名头就想息事宁人?
想的倒挺美!
房俊背着手,不搭理他,在屋里熘达一圈,眼神四处乱瞟。
直到看见墙角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这才施施然走过去,伸手拎起掂了掂,稍嫌短了点,不过轻重倒挺趁手。
郧国公府上这些个家仆,俱是百战沙场下来的老兵,对于危险的嗅觉极其敏锐,见到房俊拿起木棍,就知道不好!
果然,房俊抡起木棍,照着离得最近一人噼头盖脸就砸下去!
那人猝不及防,硬生生被这一棒敲在脑袋上,顿时软到在地,血流满面。
这些战场下来的老兵绝对不白给,反应很及时,唿喝一声,就把房俊围在当中。
那矮小中年人一看不好,急的满头大汗:“给我住手!”
自家本就理亏在先,这要是再把房玄龄的二儿子给打了,陛下岂会轻饶了自家国公爷?无论亲疏远近亦或是功劳地位,咱家这位国公可是拍马也及不上人家房玄龄!
他这一喊,张家的家仆倒是真听话,老兵嘛,对于命令下意识的就回去服从。可他们停手了,房俊可没停!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风,根本不顾头脸,一顿勐敲勐砸!
待到张家家仆意识到不还手不行,却发觉根本拿这个黑脸的少年无可奈何!这家伙不仅身手矫健反应敏捷,兼之体质出众力大无比,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打得一众张家家仆惨不堪言!
矮小中年人这才明白房俊那句“外面的不许进来,里边的不许出去”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关门打狗啊……
等到房家的家仆将几个女眷送回去,带着一大群家仆唿唿啦啦赶回来的时候,整个绸缎铺子里躺了一地张家的仆人,各个头破血流断手断脚,哀嚎一片,凄惨不已。
围在绸缎铺子外面的观众全都傻了眼,都说这房二郎如何如何能打,如何如何棒槌,今儿算是开了眼!那一屋子六七个彪形大汉,被他一个人拎着根棍子想打兔子死的从头锤到尾……
“全都给我拖着,咱们去郧国公府上,请郧国公给吾房家一个交代!”
房俊吩咐家仆道。
“诺!”
众家仆一哄而上,原本护卫杜氏和武媚娘的那几个家仆这个解气啊!还得是咱家二郎,什么国公爷,呸!惹了咱,照打不误!
张家那中年管事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你还不算完,还要要一个交代?
房俊却是理都不理他,拎着棍子走在前头,身后一大群家仆唿唿啦啦的跟着,各个或是拽着胳膊或是拖着腿,将一干张家家仆就这么拖着,招摇过市,径直向延寿坊郧国公府行去。
沿途游人见此热闹,岂有不瞧之理?
于是,上元夜的长安城,便出现了一幕堪比花灯更为惹人眼目的热闹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家国公算个锤子(中)
太极宫里,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在宫墙屋檐,将平素庄严肃穆的禁宫内苑妆点得橘红一片,多了份喜气洋洋的活泼。
往昔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内侍们,今日也都轻松起来,偶尔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宫外的灯会,猜测着今年上元夜,陛下会不会微服出城,与民同乐。
内苑的妃嫔们,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虽然出宫游玩是不可能,但相处得来的坐在一起,吃吃酒说说话,出几个灯谜乐呵乐呵,也能心神一畅,一年的沉郁一扫而空。
自从长孙皇后殡天西去,后|宫无主,陛下又迟迟不立新后,这诺大的禁宫内苑之内,便一直有暗潮涌动。
自有那心思高傲者,奢望着能取悦陛下,一朝敕封,统|率后宫。但更多的则并无奢求,只求陛下雨露均沾,日子太平安宁。
是以,平素禁宫之内的妃嫔贵人们,为了避免误会,极少相聚在一处,似上元夜这般温和的气氛,极是难得。
可惜这般轻松的气氛也未能维持多长时间。
当神龙殿里一只花瓶被陛下摔到地上,整个禁宫立时进入紧张状态,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
李君羡单膝跪在陛下榻前,甲胄之内的单衣已被汗水浸透。
李二陛下脸色铁青,太阳穴的青筋虬结暴凸,极力压抑着愤怒的喊声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以为朕这个皇帝是个摆设,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
内侍们在墙角跪了一排,李君羡相当于独自承受李二陛下滔天的怒火,心里战战兢兢,苦不堪言,连带着自然是将罪魁祸首房俊大骂一通。
李君羡久侍君前,看得出此次陛下的愤怒,比之拳打齐王、作诗败坏魏王名声尤甚,若是此时房俊在这里,李君羡可以保证,即便是房玄龄也挡不住陛下的怒火!
居然敢给晋阳公主殿下乱吃东西?
居然还敢说出“责任由我担”这种话?
李君羡都不知道是应该说这混蛋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不知道晋阳公主那就是陛下的心头肉、掌中宝?
晋阳公主自幼体质虚弱,易得病,兼之生母长孙皇后已经故去,是以陛下怜之爱之,对这个小公主,可以说比那些儿子更为看重!
打齐王也好,骂魏王也罢,陛下只是愤怒而已,这次给晋阳公主吃宫外的糖葫芦,陛下那是真的想杀人!
李二陛下压抑着怒气,问道:“那混蛋现在在哪里?”
李君羡答道:“刚刚去了郧国公张亮府上。”
李二陛下一愣:“他还跟张亮有交情?”
李君羡飞快的将灯会上发生的事情述说一遍,上元夜这么重要的节日,全城开放宵禁,几乎所有百姓都走上街头,“百骑”自然要撒开网,将所有风吹草动都掌握。
房俊将郧国公府一干家仆堵在绸缎铺子里一顿痛打之事,早已传遍京师,“百骑”怎么可能没有消息?
“呵呵!”李二陛下冷笑一声,“这是要大闹郧国公府?”
李君羡略一迟疑,点头道:“很有可能。”
“蓬”
李二陛下抬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咬牙大骂:“这个混蛋行子!也不知怎就有这般好运道?”
心中怒气无处发泄,再次把手里的茶盏也丢了出去,随即站起身,负手走出寝殿。
不了了之了?
李君羡可不这么看!
陛下这次是真的怒极,之所以没有发作出来,是因为房俊去了郧国公府……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不知这之间的联系,但李君羡作为李二陛下的鹰犬爪牙,自然清楚这里边的勾连。
郧国公张亮其人,简直就是一部典型的励志人物。
张亮早年以务农为业,后投靠瓦岗,隶属于李绩部下,随李绩降唐。后在房玄龄的推荐下,担任秦王府车骑将军。可以说,房玄龄算是对张亮有知遇之恩,也正因为如此,房俊在得知张亮之子调戏兄嫂之时,才会那般恼怒……
张亮在洛阳招募私党时,被告发下狱。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生性怯懦,但当时却一反常态,咬牙受刑,拒不招供,因而有功,后封长平郡公,授怀州总管。
贞观五年,张亮担任御史大夫,改任光禄卿,进封国公,此后又任豳州、夏州、州三州都督。贞观七年,进封金紫光禄大夫,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贞观十一年,改封郧国公。
自此,可谓位极人臣矣。
然则此人并不安分,帐下招收“假子”五百人,安插于军中,已为陛下不喜,正寻一个时机,好生敲打一番。
房俊此番前去郧国公府,不出意外定然是要大闹一场。
陛下若是处罚房俊,外人并不会以为是为了擅自给晋阳公主吃糖葫芦只是,只会认为是陛下依旧维护与郧国公张亮,这与陛下的心事不符。反之若顺水推舟,坐视房俊大闹郧国公府,则肯定会被认为这是陛下借房俊之手敲打张亮,正合心意。
当然,陛下会原谅房俊的错误么?
绝对不会!
李君羡几乎可以预见,陛下必然是将怒火憋在心里,待到秋后,新账老账一起算!
被皇帝记了仇,还能有个好?
李君羡已经在为房俊默哀了,你小子就作死吧……
************
延寿坊,郧国公府。
张亮长子张慎微坐在堂中,一脸无奈。
在他对面,二弟张慎几正说的眉飞色舞:“想不到房遗直那书呆子,居然有个如此俊俏的媳妇儿!那皮肤,那身段儿,啧啧啧,大兄我跟你说,将来父亲为我娶亲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留意着点,我就要找个那样的!那才叫女人,脸蛋儿好看,身段儿柔软,拿得出手见人,夜里上了床一摸那水嫩水嫩的皮肤,啧啧啧……”
这小子就这么个爱好,不喜欢玉洁冰清的大闺女,就爱有夫之妇这一口,也不知说他变态还是会玩……
“砰!”
张慎微忍无可忍,拍了桌子,指着张慎几的鼻子怒道:“你既然知晓那是房遗直的媳妇,可知父亲和房玄龄的关系?居然还敢如此污言秽语,简直不知廉耻、不知所谓!”
张慎几被兄长骂得一愣,随即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我那不是一开始不知道吗?不知者不罪!后来知道了,我不主动走了么?这算是给他房玄龄面子,他还待怎的?当年不过是举荐父亲一次,就以恩人自居了?我呸!以父亲的能耐,何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张慎微差点被气死,这混蛋脑子里都是什么逻辑?
“无论如何,在世人眼中,房玄龄都算是对父亲有知遇之恩,你现在做下如此错事,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混淆是非,可曾想过家法无情!”
他尚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是:说一千道一万,人家房玄龄现在什么身份地位,咱家父亲什么身份地位?真以为一个国公就可以横着走、爱谁谁了?
这满朝文武,谁敢不把房玄龄放在眼里?
简直幼稚!
张慎几对这个兄长并不惧怕,正待反唇相讥,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红袄绿裙满头珠翠的妇人走进来,指着张慎微尖声喝道:“家法也是你能请的?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趁着你爹不在家,寻机害了你弟弟,好将家产全都归你?告诉你,做梦!只要老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张慎微闻言,差点气得厥过去。
张慎几道:“娘,您咋过来了?”
妇人哼了一声,恨恨说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被你大哥害死?”
张慎几无奈道:“娘这话说的过了,不至于,不至于!我这边跟大哥说话呢,没事儿!”
“你就是心慈面软,不识人心险恶!等到被人逼上绝路,哭都来不及!”妇人狠狠剜了张慎几一眼,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张慎微默然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家国公算个锤子(下)
张亮在唐军中混出头之后,便抛弃结发妻子,迎娶李氏,便是眼前这位。
这李氏生性嚣张、骄横,张亮对她既宠爱又惧怕,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其掌握,私心愈发膨胀,张慎微作为张亮的长子,天然的继承者,理所当然的成为李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做梦都想着将之除之而后快,所有的家当都由自己的儿子张慎几来继承。
张慎微对于这位继母,真可谓又恨又怕,无可奈何。
她即出现,那必定是全无保留的支持张慎几,无论对错。
张慎微心底暗叹,真当那房家是好惹的?说不得,只能给昨日才启程付相州任上的父亲去信,请他回来向房家解释一二。
心里正犯愁,屋外脚步杂乱,有家人慌慌张张进来禀告:“房家二郎求见大郎!”
张慎微一捂脑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房家果然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来的还是出了名不讲理的房俊……
李氏奇道:“那个棒槌来干嘛?大郎你何时跟他走到一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依我看啊,这张家往后还得指望着慎几才行……”
这位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张慎几见母亲讥讽兄长,也有些尴尬,连忙制止母亲,对他通报的家人说道:“你且带他进来便是。”
在他想来,自己还是有错的,既然人家来人了,招待一下认个错倒杯茶,也就是了。
那家人哭丧着脸:“那个……他不进来啊,要大郎出去见他……”
李氏顿时就怒了:“放肆!他以为他是谁呀?还要咱们出去见他?你去告诉他,爱来不来,不进来就给我滚!”
这妇人以往仗着张亮的权势,走到哪里不是高人一等,早养出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脾气,这整个大唐万里江山,也就皇家让她发憷,余者皆不足论……
那家人吱吱唔唔说道:“那房二郎说了,他不进来,就在门口等,若是大郎不出去见他也行,每过一刻钟,他就剁一条腿,要是腿都剁完了大郎还没出去,他也就不见大郎了,自己回家去……”
李氏愈发奇怪:“剁什么腿?”
张慎几顿时暴怒,不用问,必然是先前自己留在那绸缎铺子的家仆被房俊给捉了,居然敢跑到张家威胁我?
真把老虎当病猫啊?
当下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
张慎微也来不及多说,赶紧跟着去了。
李氏脸色一沉,讥讽道:“真是没个顶门立户的样子,遇到点事就慌慌张张的,成不了大事!”
张慎微懒得理她。
郧国公府占地极广,从大门口到正堂,一个来回刚刚好一刻钟。
张氏兄弟脚步飞快,张慎微是怕出事,张慎几是气得……
将将赶到大门口,便见到外边早已被街坊行人围的水泄不通,一个黑脸少年手里拎着把横刀,正在门口踱来踱去。
在他面前,七八个张家的家仆被强行摁在地上,不住挣扎。
见到张氏兄弟出现,被摁在地上的那个中年人管事顿时大叫:“大郎救我!”
张慎几怒道:“把他们放了!”
张慎微也急忙道:“房二郎,有话好说,此事……”
房俊摆摆手,扭头问身边的家仆:“可有一刻钟了?”
那家仆挠挠头,这也没个沙漏啥的,谁知道到没到?便含煳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张慎微大急:“房二郎,手下留情!”
房俊嘿嘿一笑:“房某吐口吐沫就是颗钉子,岂能食言?”
言罢,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他面前的一个张家家仆的大腿上。
“啊”
随着刀光一闪,鲜血飞溅,那家仆的一条大腿便被砍了下来,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唿。
围观人群发出“轰”的一声惊唿,齐齐后退好几步。
还真是说砍就砍,果然是房二愣子的作风!
那李氏将将走到大门口,便亲眼见到这一幕,那飞溅的鲜血,那撕心的痛唿,那犹如莲藕一般的断腿……
李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华丽丽的晕倒。
张慎几目眦欲裂,这些老兵可都是父亲送给他的仆人,正是仗着这些老兵,他才能在相州那边横行霸道无人能制,这才刚刚好推到长安,就被人砍掉了腿!
张慎几是真心疼啊!这往后自己还想出去胡作非为怎么办?指着家里边这些歪瓜裂枣?还不得被人打死……
当即大喝道:“房俊,汝简直欺人太甚!可知家父乃是郧国公么?”
房俊微微一哂,看了张慎几一眼:“郧国公?郧国公是个锤子!老子不认识!”
张慎几肺都要气炸了,还待再说,却被张慎微拦住。
张慎微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今日之事,是舍弟有错在先,我张家绝不狡辩。房二郎若是有何要求,但讲无妨!张家绝不推诿!”
房俊眯着眼:“任何要求都行?”
张慎微也不傻,说道:“只要合情合理,张家断然允诺。”
房俊点点头:“那行,让你家老二跟某立一个生死契,便在此处比斗一场,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不知这个建议,是否合情合理?”
生死各安天命,自然合情又合理。
可问题是,谁不知道你房二勇武过人,让麻杆儿一样的张慎几跟你比武,这算合情合理么?
傻子才会同意!
张慎微踌躇道:“这个……”
他不善于言辞,正琢磨着怎么想个借口推脱呢,谁知道有人却误会了。
张慎几大叫道:“我不跟他比!大哥,你也太毒了!难不成真想趁机把我给除掉,好独占父亲的家产?”
张慎微这个无奈啊,心说老二你是个傻子么?即便我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再这大庭广众之下使出来啊!你这么一说,咱家这声誉算是臭了,兄弟夺嫡、自相残杀……
这下子长安城里有乐子可谈了。
果不其然,张慎几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顿时喧嚣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郧国公府那些不可见人的秘辛……
房俊也无语了,都说咱是棒槌,这位张二少爷可是比我还像棒槌……
张慎微知道必须尽快解决眼前之事,不仅老二信口雌黄惹起非议,单单只是被人家堵着门不敢声张,就足以使得郧国公府的名声跌落尘埃,日后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以为笑谈。
深吸口气,张慎微抱拳拱手,对房俊说道:“某是真心想解决事情,房二郎有何要求,请讲!”
房俊见他倒是沉稳,也不胡搅蛮缠了,直接说道:“很简单,让张慎几磕头认错,房某便既往不咎。”
张慎微一皱眉,似乎未曾料到房俊依旧如此咄咄逼人,可尚未说话,身旁的张慎几便已经大怒道:“放屁!一个妇人而已,老子看上她是抬举她,调笑几句又不会死……”
张慎微大惊失色,暗道不好!
如此口不择言,岂不激怒房俊?房俊的暴脾气,那可是全长安城家喻户晓!
果不其然,张慎几话音未落,张慎微便见到眼前人影一闪,那房俊一个箭步就从自己面前窜过去,手里的横刀光芒一闪,向张慎几砍过去!
这是要杀人?!
张慎微惊骇欲绝!
张慎几也傻了,眼睁睁瞅着豹子一样扑过来的房俊,还有耀目生花的刀光,连跑都忘记了……
张家乃是将门,府中自然不会缺少身手高超的武者。
眼见房俊暴起,当即便有两人横刀出鞘,抢着护在张慎几身前,一人护住张慎几,一人横刀反击向房俊。他们不敢杀房俊,只求围魏救赵。
谁知房俊不闪不避,脚下勐力在地上一顿,前冲之势陡然加快了一分,居然硬生生自两道刀光中突破,眨眼到了张慎几眼前!
张慎几骇然欲绝,只见刀光一闪,手腕剧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唿!
房俊卓然而立,浑不惧左肩右肋的两处刀伤,冷冷看着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张慎几:“这一次剁你的手,当是教训!再有下次,就砍你的脑袋!”
张家人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置信。
居然把咱家二郎的手给剁掉了……
这可是郧国公最最宠爱的儿子啊!
这房俊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张慎微咽了口吐沫,气得脸色发青,怒道:“房俊,欺人太甚!家父郧国公必然会去跟房相要一个交代!”
他也只能这么说,什么都不敢干!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房俊果然名不虚传,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棒槌、二愣子!这家伙今日就是抱着见血的目的来的,自己若是命令家仆将其擒拿,必然是一场无法收场的超级大事件!
房俊拎着横刀,昂然不惧:“惹了房家,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打算!另外,某刚刚说过,郧国公,算个锤子!”
言罢,领着一众对其敬若神明的家仆,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张慎微差点气得吐血!
身边有家仆战战兢兢说道:“大郎……是否报官?”
张慎微阴着脸:“不必!万年县敢把那房二郎如何?此事说到底也是二弟咎由自取,待某修书一封,你且带在身上,快马加鞭送予父亲,由父亲定夺!”
“诺!”
张慎微抬眼瞅了瞅门前指指点点的街坊行人,知道今日张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佞臣是怎样炼成的
神龙殿里,李二陛下品着香茗,听着李君羡详细述说房俊在郧国公府大门前的所作所为,眼神却随着晋阳公主的小身影来回移动。
小丫头今天格外兴奋,这么晚了也不睡,手里拎着那盏走马灯,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不时发出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这让李二陛下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自从长孙皇后殡天,无论自己,亦或是稚奴和兕子这两个孩子,笑声都愈来愈少。
这是观音婢给他留下的骨血,李二陛下发誓,要照顾好每一个他跟观音婢生下的孩子,稚奴和兕子太小,所以他破天荒的将两个小家伙安置在自己的寝宫,亲自照顾起居,抚养成人。
古往今来,帝王同子女生活在一起,这是空前绝后的唯一!
由此可见李二陛下对长孙皇后的感情,亦可见对于这两个小家伙的宠溺。
所以,在得知房俊擅自给晋阳公主吃糖葫芦之后,会是那般暴怒!
可也是如此,现在晋阳公主快乐兴奋的样子,也让李二陛下不久前因为房俊而起的怒气,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不少。
“你如何看?”
李二陛下微笑看着把灯笼挂到床头的晋阳公主,问李君羡。
李君羡自然明白李二陛下问的是什么。
可他更知道自己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
“很冲动,名不虚传。”李君羡只能这么说。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杀伐决断、嚣张跋扈、审时度势、得理不饶人……某为何就没看出来哪里冲动了?”
李君羡也不反驳,想了想,补充一句:“身手不错!”
“呵呵”李二陛下笑了笑,叹道:“是啊,次子若是在军中,必能崭露头脚,若是放在官场,想必也能升官发财……你说他冲动,可他每一次冲动的表面下,都隐藏着极为缜密的思维,虽然看似过分,却总能不去触及底线,这小子给某一种感觉,就像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总是能在看似荒诞的举止下得到他最想要的结果,怪哉!”
说着,李二陛下又陷入沉思。
这次房俊的举动,确实嚣张跋扈,但他极为清楚底线在哪里,那就是房玄龄对张亮当年的举荐之恩!只要这条线在,错又在张家,那么无论如何,张亮都那他没辙。
即便剁了张慎几的手,张家也没辙。
报官?
世人不会管你到底原因何在,只要这么做了,那么就只会有人说张亮忘恩负义。再说,报官了怎么样?剁掉一只手而已,又不是杀了人,难道还能剁掉房俊的一只手抵罪?大不了赔钱了事,至多打一顿板子。
顶了天就是跟房玄龄扯皮,了断往日的那一段恩义。
可房俊的目的却达到了,说他是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儆猴也罢,自今往后,如论长安城里世家豪族还是将门勋贵,都得礼让房家三分,有事没事没人敢招惹。
真是不简单……
李君羡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事实上在他看来,能得到李二陛下的这番点评,房俊足以自傲了。
“父皇,你们在说姐夫吗?”
晋阳公主听到“房俊”的名字,赶紧跑过来,扯着李二陛下的袖子,乌熘熘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哀求道:“父皇你别怪姐夫了好不好?是兕子贪吃,才让姐夫买糖葫芦的,姐夫原也是不肯的,但是兕子一哭,他就没辙了……所以,都是兕子的错,您别打姐夫的板子……”
李二陛下笑着将晋阳公主抱在自己腿上:“哎呦!咱们的小公主殿下,居然还是个讲义气的?”
晋阳公主顺势搂住李二陛下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那当然!父皇要是打了姐夫的板子,姐夫以后就不敢带着兕子玩儿了!”
李二陛下哭笑不得,原来讲义气为的是这个?
“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开心啊!”一说这个,晋阳公主就兴奋了,坐在父皇腿上,两只小手不停的比划:“开始的时候兕子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后来姐夫背着我,我看到好多的灯笼,各式各样的都有,五颜六色,好看的不得了!糖葫芦也很好吃啊,酸酸甜甜的……还有啊,姐夫猜灯谜好厉害的!父皇你都不知道,姐夫一猜一个准儿,那个摊主都快要赔得哭了,咯咯咯……”
看着女儿明朗的笑靥,李二陛下感同身受,心情大好。
“那么明天晚上,父皇带你出去好不好?”
“真哒?”
晋阳公主高兴的大叫:“好哇好哇!父皇从来都没有带兕子出去玩,把稚奴哥哥也带上,再把姐夫也带着,姐夫猜谜太厉害了,兕子还想让姐夫给赢几个灯笼……不过,不要带十七姐行不行?”
李二陛下奇道:“为何?”
晋阳公主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高阳公主的踪迹,这才伏到李二陛下耳边,小声说道:“十七姐和姐夫不对路啊,两个人总是吵架……”
李二陛下不解:“那为何不是带上十七姐,不带那个房俊呢?”
晋阳公主翻了个白眼,鄙视父皇的智商:“姐夫会猜谜啊,而且还能背着我,十七姐除了吵架什么都不会……”
李二陛下被闺女的神情逗得大笑:“好啊,居然敢说你十七姐的坏话,父皇必要去告你一状,看十七姐如何收拾你!”
晋阳公主吓了一跳,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那……那就带上十七姐好了……不过他们要是吵架,父皇你就管管十七姐……”
“这又是为何?为啥不是去管房俊呢?”
“我都注意了,每一次吵架都是十七姐先找茬啊,所以父皇只要管住十七姐就好了……”
晋阳公主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情。
李二陛下微微有些吃味了。
那个楞怂货,这才多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小闺女哄得团团转,一门心思给他说好话。
便故意沉着脸,说道:“兕子你可知道,古往今来,凡是谗言媚上的都是大大的佞臣!那房俊如此讨好于你,岂不正是应了这句话?所以,你以后要离那个佞臣远一点!”
还在堂下的李君羡闻言,嘴角一抽……
房俊啊房俊,若是知道你小子这就成了佞臣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哭出来……
“佞臣?”
小公主有些傻眼,她是读过书的,知道一些史传记,大眼睛眨啊眨的,有些疑惑:“就像庆父和梁冀那样的坏蛋吗?”
李二陛下忍着笑:“正是!”
小公主纠结了,咬着手指,都快哭了……
“可是……兕子好喜欢佞臣啊,怎么办?呜呜呜,先生说,应当亲贤臣远佞臣,可是兕子为什么喜欢跟佞臣姐夫玩儿啊,呜呜呜,父皇兕子是不是也是个坏蛋啊……”
“哈哈哈……”
李二陛下被闺女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
李君羡无力吐槽:您也是真够闲的……
**********
同一时间,房府一阵鸡飞狗跳。
房玄龄站在堂中,看着优哉游哉坐在那里喝茶的房俊,吹胡子瞪眼。
卢氏则双手掐腰,母老虎属性爆发,对着房玄龄就是一顿喷。
“他张亮是个什么东西?就把他儿子的手砍了,那又如何?若是换了老娘,早把他脑袋瓜子剁掉,省得以后再祸害人!你可倒好,儿子给咱家涨了气势,你不夸两句也就罢了,还张嘴就骂,吹胡子瞪眼给谁看呢?”
房玄龄大怒:“说得轻巧!人家好歹也是个国公……”
话未说完,便被卢氏打断。
“国公怎么了?又不是砍他张亮的手,他儿子天王老子啊,欺负我家媳妇,那就得砍!”
房玄龄都快气疯了:“你这婆娘怎地如此不可理喻?!”
卢氏气势十足:“老娘就不可理喻,怎地?!房玄龄啊房玄龄,你软塌塌一辈子,以前争不过杜如晦我不说你,现在争不过长孙无忌我也不说你,难不成你还怕一个张亮?我儿子说得对,怕他个锤子!”
房玄龄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指了指卢氏的鼻子:“我……我……”
“怎么着,想打我?来啊,你打!”
这时候杜氏从后堂出来,手里端了一盏茶,眉花眼笑的递到房俊眼前,柔声道:“渴了吧?赶紧喝口茶!”
房俊赶紧接过:“谢谢嫂子!”
杜氏摆摆手:“你给嫂子出头,嫂子给你倒杯茶算个甚?”说着,一转身又回到后堂去了。对于正剑拔弩张的公婆二人,她早就习以为常,就当没看见一般……
房玄龄“我”了半天,怂了,转向房俊,喝道:“兔崽子,汝可知错?”
房俊干脆利落:“儿子错了。”
可那副混不吝的神情,哪里有半点知错的模样?
“哼!知错就好!”房玄龄给自己找了台阶,甭管这台阶到底存不存在,反正他当存在就是了……
转身,负手走出正堂。
卢氏咤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房玄龄丢下一句话:“你儿子惹出事,老夫自然要去收拾残局,否则你以为他胆子就真有那么大?”
卢氏一愣,看向房俊:“你爹啥意思?”
房俊嘿嘿一笑:“儿子之间打完了,自然要老子之间斡旋一下……”
“斡旋你个脑袋!你说说你,怎么成天就惹事呢?”
“呃……”房俊有些懵:“刚才你不还跟父亲说我做得对吗?”
“对个屁!”
卢氏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他一拳:“我那不是怕你爹要收拾你吗?先给他个下马威,这叫敲山震虎懂不懂?”
房俊顿时为老房默哀这老婆都开始学兵法了,你这辈子也是注定被欺压得不能翻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扎侍郎
工部衙门就在朱雀门内的皇城,房俊坐着马车到了延喜门下车,步行进了城门,脚下就是承天门大街,右边是禁宫大内,左边一熘排开便是尚书省、门下省、大理寺、左右千牛卫以及六部等等衙门。
到了衙门门口,抬脚刚往里边走,便有门子喝道:“唉!那个谁,干嘛的?”
房俊摸摸鼻子,怎么古往今来,这衙门口都有那么几只难缠的小鬼?
便语气不耐的说道:“某来报道!”
那门子一愣神儿,刚刚的死鱼脸顿时宛如春风化冻,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可是房二郎当面?”
对于房俊被陛下敕封为新丰|县侯,又指为工部侍郎一事,朝廷里早就传遍了,工部衙门里又岂会不知?这门子虽然不识得房俊,但这么年青,瞅着又一身贵气,还能是别人不成?
房俊不是没当过官的,知道这时若是多话,必然被这门子巴结上来,烦不胜烦,便“嗯”了一声,再无言语。
那门子心说官威还挺盛……
可房俊那是长安城妥妥的明星人物,脾气暴躁那是出了名的,谁敢惹?更何况人家不仅有个宰相老爹,还是陛下的未来帝婿,前程不可限量。
门子也不废话,打前头引路,穿过门房绕过一个照壁,便是衙门大院儿。
门子引着房俊来到衙门正堂,小声说道:“二郎稍待,某进去为你通传一声!”
这就是会做人了!
房俊很满意,顺手掏出一块银子,塞进他手里。
门子一掂量,这足有好几两,房二郎果然是出手阔绰!顿时眉花眼笑,脚底生风的就跑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便转了出来,小声说道:“尚书大人有请,当心吕则颂侍郎,正说您坏话呢……”
言罢,便告辞离去。
吕则颂是谁?房俊皱眉想了想,发觉自己有些疏忽了,之前应该将工部的内情稍微打探一下。虽然现在对于做官并不是太热衷,可万一被人被排挤了,岂不是很丢人?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以后再说吧。
整理一下衣袍,昂首挺胸进了衙门正堂。
*********
工部衙门的正堂并不宽敞,只是相当于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但是装修极为雅致。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大堂里雕梁画栋,紫檀的架子、黄花梨的桌案、大理石屏风、甚至在正北的墙壁前放置着一个玉石托盘,上面是一块大石头,用红色篆字刻着“泰山石敢当”……
整个大唐雅致中透着奢华,每一样器物都是绝对的精品,不过想想也就释然,工部最直接的职能不就是盖房子修宫殿吗?既然能把皇宫修好,没道理自己的办公地点弄不好。
正座上坐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头戴三梁进贤冠,穿着紫色圆领绸缎袍衫,领、袖、襟加缘边,在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一道横。
须眉皆白,坐在那里笑容可掬,却威仪不减。
看看人家的紫袍,再看看自己身上像是新郎官儿似的绯红色官袍,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也升上那么半级,换一身行头……
大唐官制,三品以上着紫袍,房俊这个侯爵是从三品,所以只能穿绯色的官袍,但也只是差了那么半级,努努力,应该可以吧?
当然啦,绯色也比六品的绿色强,那家伙套上去就跟一只蝈蝈似的……
紫袍老者身边坐着的亦是一位老者,不过岁数看上去小了一些,胡须花白,只是脸上皱纹密密麻麻,看上去像朵菊花似的。
房俊对着那紫袍老者恭恭敬敬的行礼:“卑职房俊,拜见尚书大人。”
紫袍老者哈哈一笑:“不错,看来也是下了功夫的,老朽还以为你张嘴就叫伯父呢。”
房俊憨憨一笑:“公私分明,这是家父时常教导的。”
没有几个领导愿意在单位被下属叔叔伯伯的叫,否则无论如何处事,都必然会予人不公的错觉。
眼前这位,便是工部尚书唐俭。
这唐俭的名气或许不如“房谋杜断”,已不如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这些人响亮,但绝对是一号人物!
就跟唐初许多名臣一样,这位也有一个牛的不行的家世……
祖父唐邕为北齐大臣,其父唐鉴与唐高祖李渊为世交,尤为重要的是,唐俭直接参与了李渊太原起兵,妥妥的根正苗红!
贞观初年,朝廷一面派唐俭为使说降突厥,一面派李靖进军。李靖奇袭突厥,生擒颉利可汗,唐俭再立大功!
这人虽然没有拜相,但经也绝对传奇,曾先后担任礼部尚书、民部尚书、以及现在的工部尚书……
先后担任过三个六部尚书的,史上怕是唯此一人吧?
而且此人同房玄龄关系一向不错。
一时间上官属下其乐融融。
却有人不满意了。
坐在唐俭身边的那位菊花老者,冷哼一声,斜眼睨着房俊,不屑道:“即是为官一任,便要遵循朝廷法度,替陛下分忧解难。尔小小年纪,甫入官场便联络私宜,其心不正,其术不彰,何德何能,便敢窃据侍郎之位?”
房俊明白了,感情这位是看自己小小年纪便是侍郎高官,心里不平衡了……
唐代工部一般设有尚书一人,侍郎一人。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分有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部,郎中各一人。
当然,既然说了是一般情况,那么就必然会有特殊情况。
何为特殊情况?
便是陛下或者政事堂的相公们直接安插人进来,属于编外官员,在后世对于这种情况有一个很贴切的词汇空降……
而对于这种空降官员,无论古代亦或是现代,都极为不受待见。
想想也是,人家都在框架内按照绩效考核以及年龄资苦熬,按部就班的一点一点往上升,可是冷不丁的空降来一个,顿时打乱节奏,不定就把谁的位置占了,把谁的前程阻了,能招人喜欢才怪了。
眼前这位菊花老者,一见面就不给自己好脸子,估计也是对于自己这位“空降兵”很不爽。
但是你不爽可以,恶心到我,那就是你不对了……
房俊笑了笑:“敢问这位是……”
菊花老者冷然道:“工部侍郎,吕则颂。”
原来就是这家伙说我坏话……
房俊笑容很憨厚,很礼貌的说道:“吕侍郎,对于你欺君罔上、对陛下心怀抱怨、对大唐满怀怨诉之事,房某保留向陛下检举你的权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吕则颂听得稀里煳涂,什么保留权利之类的根本闻所未闻,但是前头那两句可听的清楚,顿时大怒道:“房俊!岂敢信口雌黄?”
房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说我其心不正,其术不彰,岂不是分明在暗示陛下任用私人?这便是你对陛下心怀抱怨!你说我何德何能,便敢窃据侍郎之位?这不是在说陛下识人不明、老眼昏花么?这便是欺君罔上!你说我甫入官场便联络私宜,难道不是对大唐官场的现状不满,因而心存怨诉?亦或者……您想来一个敢叫日月换青天,彻底改一改?”
吕则颂脸都气青了!这什么人呐,这张嘴简直比刀子还利索,转往人脑袋上扣屎盆子?
脸上的菊花纹似乎都平了,霍然起身,戟指怒道:“房俊,竟敢血口喷人?”
房俊微微一哂,战斗力不咋滴啊……
很随意的说道:“最烦别人用手指着我,上一次是郧国公家的二公子……吕侍郎,莫不是想学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