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归故里
艳阳高照。
街上熙熙攘攘。
幽灵马车缓缓穿梭在行人之中,两边车窗的帘子都被掀了起来。
林诗音好奇道:“这就是大哥从前生活的地方吗?”
任以诚感慨道:“那一年我十六岁,记忆全失,昏倒在了师父家医馆的门口,然后便被他们收留了下来,在这里住了两年多。”
楚楚看着外面的行人,疑惑道:“那些男人怎么都将头发剪成了这个样子,半个光头,不伦不类的看起来好丑!”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谁叫掌管江山的是外族人,眼下这个朝廷唤作大清,皇家用来统治、收服汉人的手段罢了。”
楚楚嘴角一撇,脸上满是嫌弃,忽地目光一顿,讶异道:“前边围了很多人,好像出事了。”
“嗯?”
任以诚眉头一皱,他记得艳红的服装店,好像就开在这附近。
掀开门帘。
任以诚抬眼望去,果然就见人群聚集在一间店铺前,门口挂着的也正是‘锦绣华洋服装店’的招牌。
“你们简直目无王法,想收保护费,做梦。”怒气冲冲的声音透过人群,远远的传了出来。
任以诚脸色一沉。
说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赫然便是艳红。
跟着,又是另一道蛮横的声音传来。
“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不给钱,大爷就砸了你的店。”
幽灵马车里突然生出一股杀气!
林诗音愕然看着任以诚那变得无比难看的神情,不由问道:“是你认识的人么?”
任以诚点头道:“那间店的主人是当年对我极好的一个姐姐。”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人群之外。
三人当即下车。
楚楚和林诗音的脸上已戴上了面纱。
任以诚暗运真气将自己和两女罩住,不着痕迹的拨开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周围之人虽感有异,却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店里的摆设和当年有了些许不同。
一个戴眼镜,裁缝打扮的男人将艳红和李梅护在身后。
六个流里流气,手里拿着砍刀的壮汉挡住了门口,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为首一人,更用猥亵的目光不住打量着艳红和李梅。
“没想到这小小一间铺子,竟然藏着两个这么标致的妞儿,想不交钱也可以,只要你们两个陪弟兄们回去喝两杯,咱们万事都好商量。”
任以诚面无表情,右手剑指已经抬了起来。
楚楚和林诗音对视了一眼,她们知道,下一刻,店里就会多出六具尸体。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有人喊道:“官差来了。”
“让开,都让开……”
呼喝声中,一队衙役分开人群,进入了店中。
两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任以诚的动作随之顿止。
“梁捕头,你们来的正好。”艳红从裁缝的身后站了出了,三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这梁捕头年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斯文俊秀。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冷峻青年,脸上隐约能看到几道疤痕。
虽然已时隔多年不见,但任以诚还是认出了两人,分别是梁宽和鬼脚七。
“梁捕头,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为首的汉子嬉皮笑脸的看着梁宽,居然没有丝毫惧意。
“识相的就赶快滚,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
梁宽阴沉着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眉宇间的怒意,让他平添了几分慑人的煞气。
“呸!区区一个小捕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子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能奈我何?”
为首之人冷笑连连,他身后的人亦肆无忌惮的哄然大笑,全然不将梁宽这官府中人放在眼里。
“鬼脚七,动手。”
梁宽话音刚落,鬼脚七的右腿便即踢出,砰然一声,那为首之人已从店里摔到了街上。
围观之人顿时四散开来。
剩下的五人见状,登时脸色大变,慌乱间,梁宽一个跨步冲到了他们面前,只三拳两脚便被击倒在地,哀嚎不止。
任以诚诧异的挑了挑眉。
多年不见,两人武功都大有进步。
更让他没先到,当年那个胆小甚至有点懦弱的梁宽,现在办起事情来竟变得如此雷厉风行。
“哼!算你们走运。”
为首之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狠狠的瞪了艳红三人一眼后,捂着被踢中的胸口,灰溜溜的带着手下走了。
梁宽和鬼脚七居然也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
躲在远处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看很快也散去。
“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了,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艳红感激的看着梁宽和鬼脚七,脸上却犹然带着忿恨之色。
梁宽叹了口气,心中似有万千无奈。
“我会派两个兄弟在附近照看着,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三人点头相应。
裁缝目光一瞥,忽然看到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人,连忙迎了上去。
“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老板,有白糖糕么?”
余实闻言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正在跟梁宽说话的艳红,忽地神情一震,霍然转过头来,就见一名容貌似曾相识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阿诚…小弟,是你吗?”艳红捂着嘴,眼圈已开始泛红,一脸难以置信。
“艳红姐,好久不见。”
任以诚看着艳红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不由心下一叹。
自己确实离开的有些久了!
梁宽和鬼脚七闻言,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任以诚。
“诚哥,你回来了?”
两人亦有些不敢置信,旋即又欣喜若狂,几乎是冲到了任以诚面前。
任以诚失笑道:“我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们说呢。”
梁宽在他胸口上重重的捶了一拳,道:“诚哥,你知不知你已经快走十年了。”
任以诚笑骂道:“去,说得好像我死了一样。”
艳红嗔怪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就真的以为你死在外边了。”
她擦了擦眼眶里喜极而泣的泪水,目光落到了楚楚和林诗音的身上,问道:“这两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么?”
“是你弟妹。”任以诚说完,让两女摘下面纱,将她们介绍给了众人。
一个美貌动人,一个更是倾国倾城。
霎时间,店里的男人女人尽皆呆若木鸡。
“两个都是弟妹?”艳红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出言确认。
任以诚莞尔道:“放心,你没听错。”
艳红闻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欣慰的笑容,不住的打量着两女。
楚楚和林诗音的脸上顿时飞起红霞。
“奇怪,诚哥你明明比我们年长,怎么看着反而比我们还年轻不少?”梁宽突然惊讶的问道。
任以诚笑道:“没这两下子,怎么当你们的大哥。”
艳红欣然道:“看样子黄师傅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不如大家一起去宝芝林,怎么样?”
梁宽兴奋道:“飞鸿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言罢,他便让同来的手下先回衙门,然后众人便坐着幽灵马车,往宝芝林赶去。
路上。
任以诚想起方才那些人,问道:“阿宽,那些人是什么来头,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梁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如今这世道变了,
朝廷说要和洋人搞好关系,导致现在那些洋鬼子在咱们的地头上势力越来越大。
那些人便是有洋鬼子在背后撑腰,所以连官府也要让他们三分。
新上任的大人也是个怕事的,嘴里老挂着那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我纵然有心收拾那些人,只怕前脚刚送进大牢,后脚就会被放出来,连我爹也没办法。”
第二十章 再启征程
梁宽的话,让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任以诚随即转移了话题。
“这几年大家过得都怎么样?阿七你怎么也跟阿宽一起进了公门?”
鬼脚七道:“黄师傅,黄夫人,十三姨他们都很好,飞鸿已经接掌了宝芝林。
牙擦苏在给飞鸿帮忙。
世荣在帮三斤叔打理肉铺,阿宽则进了衙门,大家都有事做,不愁生计。
而我毕竟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正好阿宽也需要人手,都是为了糊口嘛。”
梁宽嫌弃道:“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菁菁哪里还用你照顾,人家在宝芝林不知道多受那些病人的欢迎。”
“怎么?菁菁去学医了?”任以诚不禁诧异。
“她自幼体弱多病,当年还多亏了诚哥你医好她,自从痊愈之后,她便立志想像你一样,去帮助更多像她从前那样的人。
她本是想找你学习医术的,可惜那时你已经出门游历,她便拜在了黄师傅的门下。”
提起菁菁这个妹妹,鬼脚七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自豪之色。
任以诚笑道:“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成了我师妹,有意思,算算时间,菁菁的岁数也不小了,找好婆家没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艳红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瞥向了梁宽。
任以诚登时恍然,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梁宽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起来。
任以诚属实是有些意外。
不过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梁宽的品性还是值得信赖的。
看鬼脚七的样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然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共事。
任以诚道:“还有小倩呢,她和飞鸿怎么样了?”
鬼脚七道:“他们也很好,只是还没成亲。”
任以诚皱眉道:“飞鸿也该二十四五了,我师父且不说,我师娘的脾气是怎么容忍的下?”
鬼脚七道:“飞鸿说长幼有序,你都还没成亲,哪里能轮得到他。”
他顿了顿,叹道:“其实不止是飞鸿,菁菁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你不但是她师兄,也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任以诚倒吸了口凉气,咧了咧嘴道:“得,这下我的罪过可大了,待会儿师父师娘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幸好,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说话的工夫,马车终于来到了宝芝林的门前。
进进出出的病人,一如当年,甚至更胜当年。
谁叫这世道开始乱起来了!
“飞鸿,飞鸿,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梁宽似也变回了曾经那个少年,下了车便飞也似的冲进了宝芝林。
院子里的病人纷纷侧目。
诊室里。
黄飞鸿正好处理好一个病人,闻声起身向外走去。
“阿宽,你好歹也是这广州城里的捕头,就不能稳重一点儿吗?”
与此同时。
小倩从药房走出来,无意中瞥了一眼门口,手里刚煎好的药,“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飞鸿,你看。”小倩伸手指着大门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黄飞鸿亦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眨了眨,旋即便一阵风似的来到了门口,一把抱住了任以诚。
“可以了,可以了,大老爷们儿,有必要搞得这么肉麻么?”任以诚嘴上打趣着,双手却也回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旋即,两人分开。
任以诚打量着黄飞鸿,对方已然长成了一个英挺俊毅的青年。
“你个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吴娴板着一张脸,叉着腰急冲冲的走了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赫然正是黄麒英、十三姨,和一名婷婷玉立的少女。
任以诚依稀从少女的眉宇间,看出了菁菁的模样。
“师父,师娘,十三姨,别来无恙。”任以诚说完,伸手一撩衣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今时今日,这是仅有的几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屈膝行礼的人。
黄麒英性情内敛,素来不喜形色,但此刻却不禁有些动容,伸手上前将任以诚扶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十三姨嗔怪道:“你呀,一走这么多年,连封信也没有,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任以诚歉然道:“都说衣锦还乡,我若不学点真本事回来,哪有脸面见你们。”
“算你有理,嗯,不错,真本事没看见,模样倒是比从前英俊了不少。”十三姨欣慰的点了点头。
“十三姨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任以诚看着比自己真正年龄稍长的十三姨,这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又甜又多汁。
“师兄。”菁菁怯生生的打了个招呼,脸色尽是敬仰之色。
“师妹,你和阿宽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为兄的实在抱歉。”
任以诚看着女大十八变的菁菁,心里不禁有些惭愧,眼下这个年代,对于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来说,她的年龄已经算大的了。
迟迟没有过门,梁宽的娘只怕少不了要有些意见。
“师兄说得哪里话。”菁菁连连摆手。
任以诚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道:“日后阿宽要是敢欺负你,只管告诉师兄,我替你收拾他。”
“……”梁宽的笑容不由僵在了脸上。
这时,院子里的病人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小大夫回来了,难怪能劳动黄麒英的大驾。
寒暄过后,任以诚再次将楚楚和林诗音介绍给了众人。
不可避免,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傍晚时分。
宝芝林打烊。
宽敞的院落里,已经摆下了一大桌为任以诚接风洗尘的酒席。
林世荣父子,梁威和梁夫人在内,和他关系亲近的朋友都被请了来。
任以诚端着酒杯,起身道:“在座的诸位,要么是我的长辈,要么是我的至交。
今日回来,除了想念大家之外,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众人闻言,不由诧异,旋即全都做出了洗耳恭听之状。
楚楚和林诗音突然也站了起来。
任以诚放下酒杯,拉着她们的手,郑重其事道:“师父,师娘,徒儿要成亲了。
婚期已经订好了,婚礼也正在筹备,此番徒儿便是来接你们去喝喜酒的。”
“好、好、好!你终于成家立室,为师甚感欣慰。”黄麒英言罢,端起酒壶一连干了三杯。
梁威大笑道:“哈哈,好小子,一下娶了两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有出息。
当年我就看出来你小子有前途,果然没错,你这喜酒本大人喝定了。”
“那就多谢梁大人赏光了。”任以诚心下暗笑,这么多年过去,梁威的性格一点儿都没变。
就在这时。
任以诚忽地眉头一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霍然抬头看向了屋顶。
“上面有人。”
众人闻言一怔,还不及开口询问,就见半空中火光乍现。
一根根被点燃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流星般激射而来。
“小心。”
黄麒英勃然色变,一把将吴娴挡在身后,在他说话的工夫,其余人也第一时间护住了身旁之人。
火光同时逼近。
众人正欲闪躲,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任以诚三人竟毫无动作。
“阿诚,快躲。”
黄麒英心里这般想着,不料话还来不及出口,便惊见任以诚忽地隔空一掌拍出,竟将射来的箭矢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余众人亦感匪夷所思,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原地。
任以诚袖手一翻。
啪哒啪哒……
箭矢应声坠落在地,仿佛下起了一阵火雨。
楚楚和林诗音对视一眼,后者掌中灵光闪动,涤心剑在手,旋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楚楚亦要动身,却被任以诚出声拦住,手中同样光芒一闪,取出火麟剑交给了对方。
“拿着防身,切不可大意。”
两女的武功已堪称登峰造极,但眼下却是个武学没落,枪炮横行的时代,由不得他不谨慎。
“她……她们这是……”
梁威的眼睛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他发誓,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这样快的身法,更从来不敢想象,人的身法可以快到这种程度。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可脸上那如出一辙的神情,已足可证明他们心中的震撼。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学之道的认知。
不多时。
砰砰砰……
伴随着一连串的砸落声,十余名黑衣蒙面人,分别被从两侧的屋顶给扔了下来,掉在院子里动弹不得。
人影再闪。
两女已回到院中,面壁改色,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哎呀呀,我倒要看看哪来的大胆毛贼,敢当着本大人的面杀人放火?”
梁威摞胳膊挽袖子的走了过去,拽下了那些黑衣人的面罩。
“是他!”
梁宽目光一凝,发现其中一人赫然便是白天在艳红店铺里捣乱的那个人。
梁威冷哼道:“又是你们这帮杂碎,宽儿,回衙门叫人把他们都带回去,这次我非要办了他们不可。”
任以诚阻拦道:“不必了,这些人既然有洋人撑腰,官府想必不会同意处置他们,到时搞不好还会连累梁大人。”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成?”梁威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不是针对任以诚,而是他的上司。
任以诚笑道:“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们,交给我便是。”
翌日。
有人发现那些在城里横行霸道的人,全都诡异死在了一处,看不出伤痕,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如同厉鬼索命。
更诡异的是,停靠在码头的有一艘洋人的战舰,不知被什么给击沉了。
据最早发现的人说,那战舰是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才沉没的。
同时。
城里的百姓还发现,宝芝林和林三斤的肉铺都没有开门。
官府的人则找遍全城,也没找到巡检梁大人一家的踪影。
而就在广州城里议论纷纷的时候,任以诚已经带着一众亲朋好友来到了北宋庐州的家中。
成亲这件事,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流程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任以诚同时娶了两个。
行礼的时候是三人一起,洞房的时候当然也是三人一起。
整个庐州城里足足热闹了三天。
当一切结束,黄麒英准备让任以诚送他们回去的时候,却被对方的两位夫人告知,任以诚有要事,连夜出门离开了。
至于是什么事……
两女记得任以诚是这么说得:“我们已经可以不死,但还不能做到不老,所以现在还不是安心享受的时候。”
第一章 竹林巧遇
夜。
深夜。
天上星月暗淡。
竹林笼罩在浓雾中,忽然,亮起一团光芒。
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幽灵马车自雾中平空驶出。
任以诚确实是连夜离开的。
将那些人带来,他便不打算再送他们回去。
洋人势大,意味着大清要亡了。
他们虽然大部分都有武功在身,但毕竟时代变了,任凭他们的功夫再好,也挡不住洋人的火枪和大炮。
眼下先让他们在庐州习惯一下,如果实在不想留下,那也要等到任以诚下次回去的时候才行。
大部分人都是念旧的。
换个地方都要适应很久,更何况是换个朝代,可待在庐州城终究是要安全一些。
任以诚希望趁着这段时间,众人能想通此事。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任以诚离开车厢,跃身下车,打量起了四周,一看之下,脸上立刻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是什么鬼地方?”
任以诚见过不少的竹林,但他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也从未见过眼前这般诡异的竹林。
他此刻置身在一条左右分开的岔口前。
两边的竹林竟然各自泛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左边是殷红的血色,右边是凄惨的绿色,看起来端的是匪夷所思。
若是换个寻常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非要把胆子给吓破了不可。
竹林里还不时有风刮过,吹的竹叶“沙沙”作响,更显阴森恐怖。
纵然是任以诚,此时也不由感觉脊背发凉。
他开始回想,眼前这鬼地方究竟是何来历,他莫名有种想法,这次到达的世界,只怕再非以往那么单纯了。
“难道……有鬼?”
任以诚皱着眉头,奇怪的念头不可抑制的在心底滋生,就像雨后的春笋。
嗖!
倏尔,一道又急又快的破风声从他身后响起。
任以诚霍地转身,眼角余光赫见一团模糊的黑影闪过,飞快消失在雾中。
隐约间,他看出那似乎是个人形模样的东西。
“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
任以诚喉头鼓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识海中的和氏璧元神也随之而动,向四周扩散开来。
打人他是老手,可真要是有鬼,那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菜鸟,属实没什么经验可言。
呼!
又是一阵劲风卷过,依旧是从背后传来的。
任以诚蓦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对方并不是鬼,而是人,还是个女人。
来人身负高绝身法,速度奇快无比,但在任以诚元神之下,终是无所遁形。
这女人此刻正躲在附近一根五六丈高的竹子上,借竹叶隐匿身形,暗中观察着任以诚。
此地名曰断魂林。
莫说夜晚,就算是晴天白日的也没有人敢靠近,远近闻名,鲜有人烟。
任以诚来的蹊跷,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嗯?”
女人骤然目光一凝,视线中的任以诚竟似林中的雾气一般,无声无息的就消散了,全无半点征兆。
正疑惑间,一道猛烈劲风从上方如山降下,竹叶似波开浪裂分向两旁,顿时将她暴露了出来。
任以诚随即现身,右掌中气芒流转,‘光耀大江山’雄势而出,直取女人头顶天灵。
磅礴掌劲沛如江河怒涛,已将方圆一丈范围尽数封锁。
女人更身在半空,无处闪躲,却也毫无惧色,以脚踢竹借力,抬手迎了上去。
啪!
双掌交接刹那,女子只觉万钧巨力透掌而入,宛如山洪倾泄,就见她身子陡然下沉,砰然一声,已硬生生被压回了地面。
任以诚无心杀人,掌劲点到即止,身子凌空一翻,落在了女人的对面。
两人相隔丈许。
任以诚终于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
长发如瀑,直垂腰际,脸上戴着块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漆黑似点星的双眸,幽深而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呲啦”一声。
女人脸上的面纱突然四分五裂,却是被任以诚掌中余劲所毁,露出了隐藏在后边的庐山真面目。
一张完全配得上那双眼睛的美丽面容。
淡然若霜雪,皮肤亦白皙的欺霜赛雪,她的人便如同一朵天山雪莲,冷艳圣洁,不可方物。
“长夜漫漫,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姑娘也有此闲情,流连在这荒僻之地。
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在下任以诚,未请教姑娘芳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少女沉默不语,忽地秀眉紧蹙。
原本清冷的面容,莫名变得凶狠、狰狞,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更散出了滔天杀意,死死的盯着任以诚。
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少女周身散发出一股磅礴气旋,长发飘舞的同时,整个人亦浮空而起,如妖似魔,令人望之生畏。
任以诚突然又有些怀疑,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人么?
然而,不等他细思,那少女已逼杀而来。
洒落在地上的竹叶受气流卷动,化作万千细小暗器,密如倾盆之雨,率先激射而出。
劲风破空,不断发出“嗤嗤”声响。
任以诚急催经天皇气,双掌一翻,‘金仙大罗掌’横势推出。
蓬!
爆响声中,竹叶瞬既化为粉碎。
但与此同时,那少女也已紧随而至,右手化为利爪,悍然向咽喉抓去。
任以诚犹自不闪不避,右掌食中二指并剑指刺出,一记‘残雪封桥’不偏不倚,正中掌心。
绵柔剑劲似绣针穿孔,钻入少女手臂经脉,顷刻间流遍四肢百骸,封锁她奇经百脉。
“唔……”
闷哼一声,少女经脉受制,后力难济,伸出的手臂无力垂下,跟着更似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般,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她的脸色也随之变成了病态的煞白,显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姑娘,看你的样子似是有恙在身,任某略通岐黄之术,不介意的话,让我替你看一看,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任以诚想着女人前后不一的异状,心中若有所思,言罢便蹲下身子,准备给她诊脉。
他也曾是名医者,如此奇特的症状,既然碰上了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住手。”
猛地一声厉喝,让任以诚的手停在了少女的手腕前,循声看去,就见一道人影自竹林迷雾中掠出,凌空挥掌疾劈而来。
这也是女人,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
掌风利刃般迎面刮来。
任以诚不由摇头一叹:“怎么今天碰到的女人,都这么不讲道理!”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缩地成寸般出现在了三丈之外。
妇人一招不中,却也没再追击,而是俯身扶起了地上的少女。
“天雪,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龙婆……我没事,只是……只是被他封住了真气。”
天雪?
龙婆?
任以诚眉头一挑,他似乎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水月洞天。
这个世界果然不单纯啊!
第二章 交易
龙婆扶着被唤作天雪的少女,右手把住她的脉门,将自身真气输送过去。
一探之下,果然发现在她的经脉之中,盘踞着一股凌厉且精纯的剑气。
龙婆眉头微皱,当即加催真气,想要将剑气化解,可不料那剑气竟凝若精钢磐石,纵使她拼尽全力也是难以撼动分毫。
天雪只觉体内真气激荡,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脸色则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龙婆闻声,连忙停了下来,眉心却是皱得更紧了。
“好厉害的剑气!”
“两位,任某并无恶意,出现在此地纯属偶然,适才出手重了些,还望海涵。”
任以诚为表诚意,远远的站在三丈之外,没有靠近。
龙婆不动神色道:“尊驾武功盖世,老身深感钦佩,天雪多有得罪,也请尊驾见谅。
这孩子确实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还请尊驾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
“婆婆言重了,我这便解开姑娘的经脉。”
任以诚来到两人身边,隔空一掌由少女胸前檀中穴透入体内,旋即他便发现了对方身体的异常。
少女的真气远比寻常内功要霸道很多,已几乎快要超过她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她的真气就像是一只蛰伏在她体内的猛兽,随着功力的加深,时至今日,已隐有失控之象。
所以,才导致了她之前神智不清的异状。
举手投足间,任以诚已收回天雪体内的剑气,同时也摸到了几分对方的武学根底。
天雪缓缓吸了口气,脸上顿时恢复了些许血色。
任以诚道:“姑娘,恕我直言,你的病症该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
任某自问修为不差,在医术上也有几分造诣,刚才的提议现在依旧有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天雪淡淡一笑:“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公子突然这般好心,让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否另有所图。”
任以诚悠悠道:““这世上自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任某素来以诚待人,便不拐弯抹角了。
一句话,我替你治病,作为条件,我需要你修炼的内功,如何?”
天雪嘴角微扬,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哂道:“以公子的武功,哪还看得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我的病我自己心中有数,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公子若当真无意为难,我们便告辞了。”
任以诚眉头一挑,眼前之人非同以往,着实是不好忽悠!
“姑娘留步,实不相瞒,你练的这种武功我也曾有所耳闻,这功夫一经上手,到得第五个年头便会开始发病,没错吧?”
天雪闻言,神情登时变得有些阴沉。
任以诚似视而不见,继续道:“看你的年龄,修炼的时间应该不断了,你的身体很快就要承受不住那霸道的功力。
换言之,你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了。”
天雪稍作沉默,依旧摇了摇头道:“纵然命在顷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公子若要离开,只管沿着左边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是。”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我想,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告辞。”
任以诚身形一晃,已化作流光掠回了车厢,按照天雪所指方向,伴着阵阵马蹄声,很快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晨光初上。
幽灵马车离开竹林,来到了附近的城镇中。
任以诚找了家最好的客栈落脚,在大堂里要了份早餐,在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街上的行人一点点的多了起来,各种摊贩店铺也纷纷开张迎客。
在客栈的斜对面,大约二十丈外,有一座门面极为气派的庄园,门外有侍卫看守。
门前左右立着两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全都刻着‘御剑山庄’四个大字。
眼下天色尚早,但山庄的门口已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显得很是忙碌。
这些人正在将红色的绸缎,挂在山庄门口,似是在准备喜事。
任以诚随口啃着手里刚出锅的热馒头,心里不断的盘算了起来。
眼下,御剑山庄应该正在准备即将举行的传位大典。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这里,有任以诚想要得到的东西——山庄二庄主,尹仲的武功。
可以让人修炼成神的武功!
尹天雪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只有靠自己动手。
尹仲在山庄下建立了一座地底城,任以诚打算下去转一转。
尹天雪的武功是偷学而来,按理说应该会有秘籍之类的东西,不然,若是凭空看人练功就能学会,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地底城已知的入口有三个。
一个在尹天雪的卧室里,一个在山庄的湖中,最后一个则在尹仲的房间。
任以诚现在还不想被尹天雪发现,而要打开湖中的机关,动静太大,势必会引来山庄的守卫。
所以,他唯有从尹仲的房间进入。
吃过早餐。
任以诚离开客栈,来到山庄外围转了一圈,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施展轻功,悄然跃过围墙潜进了庄中。
尹仲轻易不会下地底城,就算下去,为了避人耳目,多半也会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任以诚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选择在白天行事。
以他如今的轻功造诣,就算是光天化日,也很难有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山庄里有专属的守卫力量——铁卫队。
任以诚在庄里搜寻了一番,最后借着铁卫巡逻的路线,终于找到了尹仲的房间。
原本无需这么麻烦,他只消找个侍卫,再施展摄心**便可解决问题。
但尹仲此人在他心中的危险程度,堪比帝释天,甚至论智慧还犹在其上,稍有蛛丝马迹,都可能会打草惊蛇。
由不得他不小心!
尹仲此时正在和庄主尹浩操持传位大典的准备工作,不在房中。
他房间外的守卫也并不森严。
趁着换班的空隙,任以诚风也似的掠进了房中。
入口的位置他还记得,就在正对着门口的左手边的椅子后。
机关就在入口边上。
“咔”的一声轻响之后,任以诚已身在暗门后的通道内。
沿着石阶一路向下,他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间宽旷的大厅内。
厅里摆着五颜六色的水晶石用来照明,亮如白昼。
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片银色起伏不定,是一座灌满了水银的池子。
任以诚环视四周,缓步来到了银池后,这里有座巨蟒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
他停在雕像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雕像。
整座地底城,任以诚印象最深的便是这座雕像,因为眼前这条巨蟒,根本就是活的。
这是尹仲亲手训练养大的血蟒,剧毒无比,更能飞檐走壁,几近能飞,极是凶猛。
平日里负责看守地底城,想要安心在这里找东西,就非要先解决了血蟒不可。
任以诚蓦地笑了笑,旋即运功将自身麒麟血的气息催发出来。
炽热的气流如水浪翻涌,瞬间扩散开来。
吼!
一声似龙吟般的咆哮倏然响起。
血蟒雕像的眼珠绽放出红光,身躯已扭动开来。
却在此时,厅中骤起一阵锁链声哗然大作。
阴符七术·腾邪实意!
任以诚手掐印诀,雄浑灵力沛然,化为重重锁链,在血蟒不及彻底现身之际,将它牢牢困在了原地。
灵光又起。
任以诚术法再催,赫见雕像方圆七尺内流光粲然,阴符七术·灵蓍损悦施展开来,形成一道由道道符篆组成的牢笼,将血魔罩在了里面。
血蟒犹自挣扎不止,但却已被任以诚的术法隔绝,半点动静也无法传出。
“我可不客气了。”
任以诚嘿嘿一笑,然后便开始在大厅里四处翻找了起来。
一刻钟后。
任以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连那瓶疑似过期五百年的春药都找到了,但却连武功秘籍的影子都没看到。
“活见了个大头鬼!难道尹天雪当真天纵奇才,只用看的便学会了尹仲的武功???”
这属实有些没天理了!
任以诚挠了挠头,懊恼的叹了口气。
“白忙活一场,看来还是得从尹天雪身上着手……”
翌日。
山庄里的守卫,明显变得更加严密起来。
尹仲是能和血蟒沟通的。
虽然不可能告诉他任以诚具体的样貌,但至少能让他知道有人来过地底城。
不过,任以诚现在也不在意了。
地底城暂时不用再去,就算去也可以走别的入口,不比担心会打草惊蛇。
转眼,又到了晚上。
尹天雪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跟着,便有一道黑影穿窗而入,赫然正是任以诚。
屋中已经没人。
任以诚走到窗边的一个古玩架前,转了一下旁边的花盆,古玩架登时像门一样朝外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通道。
随手打了个响指。
任以诚闪身而入,暗门随即关闭。
尹天雪在她的闺房和地底城中间,挖了一间连尹仲也不知道的密室。
龙婆平时就住在这里。
没等靠近密室,任以诚便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呻吟声。
尹天雪又发病了。
她蜷缩在密室的床上,双手捂着胸口,身子不住的颤抖,黄豆大的汗珠沁满了额头。
龙婆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想要帮忙却根本无从下手。
“尹姑娘,需要帮忙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尹天雪心神一震,霍地转头向门口看去。
任以诚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门口,脸上还挂着令她无比恼火的笑容。
第三章 条件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龙婆悚然大惊,不及多想,已一个闪身挡在了尹天雪前面,双掌摆开架势,随时准备出手。
“婆婆莫慌。”任以诚笑道:“我这个人本事不多,除了武功和医术之外,对于某些鲜为人知的事情,恰巧也都知道有一点儿。”
尹天雪强撑着坐起身来,有气无力道:“这两天,二叔突然加强了庄里的守卫,此事想必更你脱不了干系。”
任以诚走进了密室。
“姑娘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任某佩服,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太方便咱们说话,还是先让我替你缓解一下痛楚可好?”
尹天雪想了想,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龙婆让开吧,他要是当真图谋不轨,咱们逃不掉的。”
龙婆犹豫了一下,旋即不再阻拦,扶着尹天雪侧身在床上盘膝坐好,但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任以诚的身上。
任以诚也不在意,来到床榻前坐在尹天雪背后,一掌按住她后心灵台,已自身内力为她镇压体内爆蹿的真气。
经天皇气浩瀚无匹,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须臾间,尹天雪那因剧痛而紧绷的脸色,已然大为缓和,真气也重新安分了下来。
任以诚叹了口气,道:“尹姑娘,才短短两日,你的病便又发作了,其中的严重性想必不用我在多说了。
所以,我那晚的提议,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
“好,我答应你。”尹天雪突然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这么痛快?”任以诚不由诧异。
“天雪,你……”龙婆亦感愕然。
尹天雪淡淡道:“答应是答应,不过有个条件,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任以诚不由笑了。
“有意思,姑娘莫不是忘了,现在是你需要我帮你治病,是你有求于我?”
尹天雪也笑了,摇头道:“错了,是你有求于我。”
任以诚饶有兴致道:“哦~?”
尹天雪曼声道:“想必你已经去过地底城了,可惜一无所获,所以你才会再来找我,没错吧?”
她不等任以诚回答,接着道:“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也不清楚你为什么对这门武功如此有兴趣。
但我可以告诉你,普天之下,就只有我和我二叔懂这门武功。
你号称什么都知道,那我二叔这个人你想必也了解,不然也不会找到地底城去。
而你既然选择跟我交易,显然是知道二叔那条路走不通。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而我的病却未必只有你能治。”
任以诚道:“传闻御剑山庄有两块至宝血如意,能够起死回生,延年益寿。
尹姑娘该是打得这个注意,我没说错吧?”
尹天雪没有否认,捋了捋搭在肩上的长发,嫣然笑道:“现在,你的筹码没有我的筹码值钱,该如何选择,你就自己慢慢考虑吧。”
任以诚丝毫不见慌张,挑眉道:“那也未必,除非你已经得到了血如意之心,不然这桩买卖就还有的谈。”
“什么血如意之心?”尹天雪微微皱起了眉头。
任以诚悠悠道:“可以说是把钥匙,没有它,就算你将两块血如意全部弄到手,也无法激发出传说中的神奇功效。”
尹天雪狐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任以诚道:“你若是不怕暴露偷学你二叔武功的秘密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他,整个御剑山庄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尹天雪讥诮道:“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巧的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你随口编出来的一个谎话,你有证据吗?”
她当然不可能去找尹仲求证!
任以诚摊了摊手,证据他当然也是没有的,无奈道:“看来我们好像谁也无法说服谁。”
尹天雪目光一转,幽幽道:“除非,你先帮我把血如意拿到手,若当真无效,自然也就证明了你所言非虚,这便是我的条件。”
任以诚面无表情道,漠然道:“你仿佛想要空手套白狼。”
尹天雪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促狭道:“你完全可以拒绝的,我没强迫你,只不过咱们的交易恐怕就要作罢了。
至于我的命……退一步说,左右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大不了我不治就是了。
这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任以诚闻言,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尹姑娘,不愧是你,脑子转得够快!行吧,你赢了。”
尹天雪浅浅一笑,活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承让,明日便是庄主传位大典,到时候,血如意会作为信物出现,我要你务必将它拿到。”
任以诚问道:“一个,还是两个?”
尹天雪道:“你只负责一个就好,另外一个血如意,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能得手,咱们的交易立刻生效。”
“软硬兼施,姑娘着实好手段,看来我是非认真不可了。”
任以诚心下暗叹,在占据掌握剧情的优势下还搞不定的人,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
尹天雪淡笑道:“公子过奖了,那天雪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祝你好运。”
任以诚已然无话可说,转身便走,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咱们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尹姑娘可否告知,当年你是怎么偷学到令叔的武功的?”
尹天雪眨了眨眼,问道:“这好像不在咱们交易的范围之内吧?”
“……算我没问。”任以诚一阵语塞,果断离开。
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尹天雪不由抿嘴偷笑,心中暗自得意。
她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迷惑的人。
“天雪,这人来历不明,可靠吗?”龙婆皱着眉头,面露忧色。
尹天雪道:“我看得出他对二叔的武功势在必得,至少,在目的达成前,他是可靠的。
况且,他的武功确实很厉害,由他出手事情会更加稳妥。”
龙婆摇了摇头,叹道:“唉——我只希望他真的能治好你病,不然……”
“他看起来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
尹天雪面露沉思之色。
她是个女人。
女人总有种莫名的直觉,而且她的武功实在已经不弱。
适才疗伤的时候,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任以诚的功力,乃至整个人就像是一座无底深渊。
无边无涯,浩瀚难测!
能给她这种感觉的人,她生平就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她二叔,就连她父亲,堂堂御剑山庄的庄主也达不到这等境界。
第四章 序幕
又是一夜过去。
传位大典在即,御剑山庄门口的访客络绎不绝,尽是武林中人。
临近午时。
任以诚离开客栈,来到街上。
迎面走过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名长得娇俏可爱的少女。
如此特别的车夫,让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马车对面而过。
倏尔,一阵衣袂破风声响起。
赫见一名少年当街施展轻功,飞也似的追着一颗藤球,竟毫无顾忌冲进了马车的车厢中。
驾车的少女不禁大惊。
“你是什么人,进去干什么?”
嘭!
“你为什么踢我?”
少年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接着,就见他从车厢的后窗里飞了出来。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朝着任以诚撞了过来。
“哎呀,你快躲开,我停不住了。”
少年大叫着,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似是不忍看见任以诚被撞到的惨象。
突然,他感觉肩膀一紧,随即双脚便稳稳踩在了地上。
“咦?”少年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小兄弟,没事吧?”任以诚松开了少年,对着他打量了起来。
成年人的身材样貌,眉宇间却透露着浓厚的稚气,一身白色的衣服,样式很奇特。
胸口有个黑黢黢的鞋印,该是被车里的人踢得。
可就算这样,他手里也依旧拿着那个藤球不放。
眼见如此情形,任以诚不禁目光一动。
不会这么巧吧!
少年把玩着手里的藤球,笑嘻嘻道:“是你救了我吧,你好厉害,谢谢你呀。”
“不客气。”任以诚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
马车也被人拦了下来。
一个同样身着奇特服饰的青年,急匆匆的来到那少年面前。
“童心,你怎么被人踢了?”
少年却浑不在意,自顾自开心道:“二哥,你看我找到球了。”
任以诚眉角一扬。
既然少年是童心,那被他称作二哥的必是童战无疑了。
主角们登场了。
童战一边搓着童心衣服上的鞋印,一边生气道:“有人踢你,你不知道打他嘛?”
童心歪着头,疑惑道:“可是你跟大哥不是说过,不许动手打人吗,除非人家说我笨。”
童战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马车。
驾车的少女气冲冲走了过来,双手叉着腰,怒视着兄弟两人。
可不等她说话,童战已率先开口。
“踢我弟弟的人,出来。”
少女瞪大眼睛,气结道:“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呀,明明是他先闯进我们的马车。”
“珠儿。”
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艳若桃李,温婉动人的姑娘,负手于背,款款走了过来。
童战的眼睛已经看直了,足见这女人的容貌是何其美丽!
姑娘微微笑道:“请问这位公子,一个男人贸然闯入姑娘家的车架,是不是应该呢?”
“不该。”童战局促的摇了摇头。
姑娘笑容不变,继续问道:“那,姑娘家受惊之下出手,有没有错呢?”
童战再度摇了摇头。
这姑娘看似语气平淡,全无追究之意,但只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已让他无话可说。
姑娘略一欠身,问道:“那就请这位公子让开,行吗?”
童战讷讷道:“行,姑娘请便。”
两个女人旋即驾车离去。
童战的目光却依旧盯着不放,仿佛被她们将魂儿勾走了一般。
“二哥,二哥。”童心晃了晃童战。
童战这次回过神来,也终于看到了任以诚。
“这位兄台,多谢你出手相救舍弟。”
任以诚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我们兄弟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告辞。”童战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完后便匆忙拉着童心离开了。
“二哥,二哥……”
“还叫,都怪你不好,早告诉你不要惹事了。”
“可刚才踢我的是个男的呀。”
任以诚耸了耸肩,看着两人拐进了一处小巷后,转身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马车一路来到了御剑山庄。
名叫珠儿的少女,下车来到门前。
“飞仙门主赵云,特来恭贺御剑山庄庄主传位大喜。”
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当即迎了出来。
这人名叫李忠,是御剑山庄的大总管,传位大典事关重大,是以这迎客之事,便由他来亲自负责。
珠儿口中的赵云,正是和她同车的那位姑娘。
李忠寒暄了两句,将两人请了进去。
就在下人准备把她们的马车拉走时,李忠突然回头,出言将马车拦了下来,脸色微沉的走过去掀开了车厢的门帘。
而在这之前,竟有一道矫捷的身影从后窗翻出,顺势滑到了车底。
李忠若有所觉,随即弯腰查探,但那人却又翻身回到了车尾,趁着李忠起身的空隙,闪身钻进了街上往来的人群中。
这人正是童心口中所说踢他的男人。
不过,却只是个穿着男装的女人而已。
任以诚记得,这姑娘名叫豆豆。
她们姐妹三人,就是尹天雪安排的另一方盗取血如意的人马。
看她们的行动,该是打算来个里应外合,暗渡陈仓。
豆豆兜兜转转,也来到了山庄外一处隐蔽的角落。
任以诚悄然跟在后边。
他的任务是由尹天雪二叔负责掌管的另一块血如意,豆豆若不能得手,他便没有出手的机会。
看了看四下无人,豆豆施展轻功,飞身翻进了围墙。
尹天雪已经做好了安排,她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找到了她的接头人,却是童战。
童战的父亲病重,他救人心切,翻遍了族中古籍,终于发现了血如意的记载,便带着童心离开了隐居避世五百年的族地,找到了御剑山庄。
他此行的目的和豆豆是一样的。
潜入山庄后,他误打误撞的遇到了本该和豆豆接头的人,然后稀里糊涂的两人便凑到了一起。
任以诚看了看时辰,午时将至。
大典即将开始。
豆豆和童战潜伏在内园的一座假山上。
下方一队铁卫护送着血如意,准备往举行典礼的地方送去。
骤然一声惊呼。
童战猝不及防,被豆豆推了下去。
“什么人?”铁卫首领铁风大惊,厉喝一声,率领手下纷纷拔刀。
童战单手撑地,一个翻身站稳身形。
豆豆趁机出手,腕下射出一根钢丝,已缠住了血如意,用力一扯。
岂料,半途中童战已经反应过来,迅疾无伦的伸手一抄,将血如意抓在了手中,更顺势将豆豆也拉了下来。
两人顿时陷入了铁卫队的阵法包围。
童战碍于族规,不得杀人。
豆豆则武功不济,看着眼前飞速移动的铁卫,实在有心无力。
一众铁卫在两人外侧围成了两个圈,对向交错旋转,手中刀锋凛冽,寒芒闪烁,晃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豆豆试图强闯,电光石火间,血珠飞溅而出,手臂已然中刀。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际,李忠领着一人赶了过来。
这人身材魁梧高大,头发与胡须黑中参白,面目沉冷,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威严气势,正是山庄的二庄主,尹天雪的二叔——尹仲。
在看到童战的瞬间,尹仲勃然色变,难以掩饰的震惊,更阴沉欲滴。
“他为什么穿着那身衣服,他是不是姓童?”
李忠茫然道:“小的不知,小的从未见过此人。”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尹仲冷然大怒,怒吼声中蓦地抢身而出,凌空出爪急向童战抓去。
任以诚藏身在一处隐秘角落,陡觉空中横生一股难以言表的奇特力量。
间不容发之际。
半空中,突然凭空探出一道人影,一把抓住了豆豆和童战的肩膀,接着,三人便同时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御剑山庄的人,见此情形,顿感匪夷所思,惊诧不已。
“嗯?”
尹仲霍然转头,目光如电扫向了假山的一角,那里正是任以诚藏身的地方。
十丈之外。
任以诚敛住自身气息,轻舒了口气。
适才,他因为好奇那股奇特的力量,暗中运转元神想要一探究竟,却没想到竟被尹仲察觉,好悬暴露了踪迹。
幸亏他见机得快。
这等敏锐的感知,尹仲修为之高,纵然是绝无神、拳道神、老天皇之辈也望尘莫及!
任以诚不自觉又增添了几分谨慎。
这种年深日久的老怪物,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第五章 得手
“传位大典开始,恭请庄主,少庄主。”
日头微偏。
山庄里来访的客人,聚集在了一座二层楼高的高台前。
庄主尹浩,少庄主尹天奇,应声现身。
尹仲也已从后园回到了台上。
“请,传位信物血如意。”负责主持典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台下的众人不由议论纷纷。
江湖传言,血如意作为御剑山庄的至宝,收藏的地方经常变换,众人均大感好奇。
尹仲走到了台前。
忽然,园中刮起了一阵怪风。
众人错愕间,就见血蟒从高台的横梁后蜿蜒而出,冲向了台下。
任以诚藏身在暗处,连摇头带撇嘴,口中更啧啧有声。
他尚是头回看到血蟒的全貌,那将近一人来粗的庞大身躯,足足有七八丈长。
台下的访客,乍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四散开来。
“回来!”
尹仲冷喝一声,血蟒当即返身回到高台,水缸大的头颅,血盆大口一张,将血如意吐了出来。
尹仲伸手接过,旋即命令血蟒继续回到横梁上守着。
血蟒凶猛异常,但在尹仲面前却十分温顺,身子一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抱歉,让各位朋友受惊了。”尹仲呵呵一笑,转身将血如意交到了尹浩的手中。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强作镇定的站起了身来。
“二弟,太轻率了,万一伤了人,怎么对得起这些武林朋友?”尹浩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悦。
他看起来一身正气,不怒自威,年纪样貌反倒要比尹仲年轻一些。
“是!”尹仲低着头。
尹浩看着手里的血如意,问道:“另一块呢?”
“还是先传位吧,别耽误了正事。”尹仲言罢,直接退了下去。
尹浩见状,心知定是出了差池,却也没再多问,缓步走到了台前。
“尹天奇……”
少庄主尹天奇,容貌俊朗不凡,气质温文尔雅,此刻正盯着房梁看个不停,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血蟒。
听到尹浩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爹,孩儿在。”
尹浩肃声问道:“从今你可愿已锄强扶弱为己志?”
尹天奇脑海中血蟒的情形,始终挥之不去,不禁又开始走神。
“嗯?”尹浩看着他飘忽的眼神,登时脸色一沉。
尹天奇急忙道:“是,天奇责无旁贷。”
任以诚眼力超凡,将父子二人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尹天奇明显是对这庄主之位不感兴趣,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一番振奋人心的慷慨陈词过后,尹浩终于准备将手中的血如意移交给尹天奇。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替你收下了。”
任以诚嘴角泛起促狭的笑意,暗运蜕变**,掌中‘无定飞丝’已、激射而出,眨眼间,便穿过数丈距离,将血如意从尹浩手中卷走。
尹浩始料不及,惊怒之间,赫见台前一个白衣如雪,长发飘扬,俊美绝伦的男人,凭虚御空而立,逸若‘风中之神’,洒然自若。
行此窃盗之事,又有尹仲这等绝世强敌在侧,任以诚为求谨慎,自然不会以本来面目示人。
眼下,他用得正是聂风的相貌。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有人来抢夺血如意,尹仲的脸色已然阴沉似铁,但见他冷冷一笑,血蟒随即厉啸而出。
“哼!看你能有多大本事。”
嗷~
血蟒身子一挺,带着迅猛的劲风,朝着任以诚扑杀而来。
三角形的脑袋,嘴里亮出两根尖锐如刀的毒牙,散发出刺鼻的腥风,足见毒性之猛烈。
台下的众人,再不敢停留下去,在惊叫声中狼狈奔逃。
呼!
狂风骤起。
任以诚身形凌空一旋,右腿横扫而出,一式‘雷厉风行’,狠狠踢在血蟒的头颅之上。
似风雷般急劲的一腿,夹杂雄浑真力,砰然一声,血蟒已横飞而出,惨叫着砸落在地,不住翻滚挣扎,竟一时难以再起。
任以诚身形再度拔空而起,借势欲走,却忽觉身后劲风声响起,一股沛然劲力,如山如岳的席卷而来。
他当即急催真气,身形陡转,只见来人赫然正是尹仲,须臾间,已近身前三尺。
“给我留下。”
尹仲厉喝一声,掌劲无收,直取胸膛。
任以诚不闪不避,亦无可闪避,电光石火间,圆融金指悍然出手。
嗤!
伴随劲力破空声,‘洞石裂金’的一指,正中尹仲掌心。
强横的真力在指掌间相互交击,令两人同时身形一震。
“这小子年纪轻轻,好强的功力!”
尹仲心下暗自吃惊,脸上则不动声色,左掌运劲,疾攻而上。
任以诚同样左掌一翻,使出玄武神掌,‘直捣黄龙’掌劲如潮,翻涌而出。
他心中亦感震惊,尹仲不愧是活了五百多岁的老怪物,虽不及帝释天两千年的修为,却也绝对不容小觑。
若非他一直进步不断,此刻只怕已经败下阵来。
砰!
双掌交击,气爆声响若晴天霹雳。
周遭围观的众人,已情不自禁捂住了双耳,在骇然目光中,两人腾空势尽,齐齐落回了地面。
踏足之地受余劲殃及,登时陷落成坑,深逾一尺。
僵持之间,任以诚不欲无端损耗内力,当即加催真力。
谁知就在他行将变招,将出未出之际,高台上的尹浩突然出手,纵身一跃,掠空重掌压来。
任以诚光天化日的来强抢血如意,御剑山庄的人身为失主,此时就算以多欺少,也是理所当然,绝不会违背江湖道义。
尹仲也发现了尹浩的动作,冷笑道:“御剑山庄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话音甫落,却猛觉对方掌力忽空,跟着双手搭住他了的手臂,竟是朝着尹浩拨了过去。
“轮回劫·破乾坤!”
任以诚陡施皇世经天宝典,以借力打力之法,将尹仲的掌力引向了尹浩。
蓬!
仓促间,两人不及收手,掌势应声碰撞在一起,同时被震退了出去。
“告辞!”
任以诚趁势抽身,短短两个字出口的工夫,他人已掠至十丈外的一间屋脊之上,跟着身形再一晃,整个人瞬化流光,破空而去。
“二弟,我们追。”
尹浩眉头紧锁,说话间看向尹仲,忽地眼神一凝,只见对方右臂袖口处居然不断有鲜血滴下。
“二弟,你受伤了?”尹浩连忙走了过去。
“不碍事,旧伤而已。”
尹仲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任以诚离开的方向。
尹浩叹了口气,面露忧色。
“此人不知是何来历,武功路数前所未见,御剑山庄无故招来如此强敌,恐生祸端。
铁风,即日起给我加派人手,以防万一,不容有失。”
“属下领命。”铁卫队统领铁风当即应声而去。
尹仲心思电转,暗自思忖道:“这莫非又跟童氏一族有关?他们抢血如意究竟想做什么?”
任以诚离开了御剑山庄,确定没人跟踪后,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恢复原貌,再度潜入庄里,从尹天雪的房间下了地底城。
第六章 方案
密室里。
一老一少正在等消息。
任以诚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尹姑娘,你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里,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庄里忙着传位大典,谁会有空闲注意我这里?我这个大小姐,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尹天雪的脸色忽然一冷,语气中还带着股怨怼之气。
“姑娘言重了,你的条件任某已经完成了。”任以诚没有接话,直接将血如意交给了尹天雪。
这姑娘虽然身为御剑山庄的大小姐,身份尊贵,可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快乐。
尹浩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将御剑山庄打理的蒸蒸日上,是个合格的庄主,但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不了解自己一对儿女的想法,也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
尹天雪因而对尹浩产生误会,认为对方从没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能当着我爹和二叔的面拿到血如意,公子果然好手段,天雪佩服。”
尹天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接过了血如意,脸上再起泛起了娴静的笑意。
任以诚淡笑道:“总算不负所托,接下来,该轮到尹姑娘你履行诺言了。”
尹天雪悠悠道:“公子放心,只要另一块血如意到手,你要的东西,天雪立刻双手奉上。”
任以诚诧异道:“怎么,你还没收到消息吗?那块血如意你只怕看不到了。”
“怎么回事?”尹天雪神色一凝。
“你运气不好,雇的那帮人也不如我靠谱,再加上有人搅局,那块血如意连带着你雇的人,现在都被带走了。”
任以诚说完,索性将童战和豆豆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尹天雪闻言,不满道:“你既然在现场,为什么不帮忙?”
任以诚耸了耸肩,揶揄道:“这好像不在我们交易的范围之内吧?”
“……”尹天雪不由语塞。
任以诚道:“况且,我若是提前出手,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万一你二叔有了防备,你连这一块血如意都拿不到。”
“公子言之有理,也罢!”尹天雪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她要抢走血如意,除了想要给自己治病之外,也存了不想让尹天奇接掌山庄的心思。
她偷学了尹仲的武功,自然知道这个二叔不简单。
而她素知自己的兄长,根本无心庄主之位,一心向往闲云野鹤的自由生活,兼之他为人虽然宅心仁厚,却无甚心机城府。
这样的性格是做不了庄主的,更无法与尹仲抗衡,一旦由他接任庄主,后果定会变得不堪设想。
任以诚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尹天雪点了点头:“天雪的病,就劳烦公子费心了。”
任以诚听她言外之意,便是答应了,不禁舒了口气。
“姑娘放心,对于你的病情,任某心中已有想法。”
龙婆犹疑道:“那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医治天雪?”
任以诚稍作沉吟,徐徐道:“尹姑娘这病年深日久,身体饱受真气反噬的折磨,已经留下不少暗伤。
在正式开始医治前,我会先运功帮她将身体调养好。
至于该如何解决她的病因,我拟定了两个方案,一者退,一者进,就看尹姑娘要怎样选择了。”
尹天雪好奇道:“退要如何?进又如何?”
任以诚顿了顿,缓声道:“这还得从这门武功的来历说起。
那是在久远前,神人共处的时代,在女娲补天,夸父逐日之后,他们的神能被传承了下来。
经过无数岁月,最终就演变成了你修炼的这种武功。”
“这……神话之说,未免太过虚无缥缈了。”尹天雪有些难以相信。
任以诚道:“神话传说虽然未必都是真的,但也必定有其根由,我想那些所谓的神人,可能就是一些具有天赋异能的人。
他们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神奇力量,所以被称之为神。”
尹天雪蹙眉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任以诚笑道:“有,其实你已经见过了。”
“嗯?你是说……我二叔?”尹天雪怔了怔,忽然瞪大了眼睛。
任以诚道:“你就没想过吗,你跟他修炼的是同样的武功,为什么你病了,他却没有任何问题?”
尹天雪叹道:“这正是我多年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莫非就是因为你所言的天赋异能?”
任以诚道:“且不说是否真的有神存在,这非凡之人流传下来的武功,自然也只有非凡之人才能修炼。
寻常人受限于天赋和本性,若强行修炼就会变成你现在这样。
归根究底就是你的身体,不足以承受你修炼而来的力量。”
“那我二叔他?”尹天雪的神色、语气,俱都变得十分凝重。
任以诚撇了撇嘴道:“他也许还不是神,但肯定已经不是人了。”
毕竟,正常人没有谁能活到五百多岁!
尹天雪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不禁为自己的亲人担忧起来。
“你知道这么多事情,那知不知道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任以诚摇了摇头,没有详说。
他怕尹天雪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今日抢夺血如意时,要不是尹仲有旧伤在身,限制了实力的发挥,他未必能走得这般轻易。
按照和帝释天交手的经验,任以诚暗忖,想要对付全盛时期的尹仲,除非他用上阴符龙气加持才有胜算。
偏偏尹仲还已练成了不死之身,想要趁他病要他命都做不到。
尹天雪若贸然行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任以诚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咱们还是说回你的病情,退,便是我化掉你的功力,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不是尹仲,在不了解这门武功具体内容的情况下,无法做到化解真气的反噬,还同时将武功保留下来。
尹天雪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这个提议,直言问道:“进一步的办法要怎么做?”
任以诚道:“既然是身体无法承受造成的问题,那就让你的身体变强。
我可以帮你炼制一种药,但这种药存在一定风险,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就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尹天雪突然笑了起来。
“不治会死,二叔居心叵测,失去武功与死无异,我没得选择了,你尽管放手施为便是,需要什么药材,御剑山庄管够。”
任以诚打了个响指,笑道:“痛快,我先帮你运功调息,之后我会把药单交给你,至于我们的交易……”
尹天雪不等他说完,便抢道:“稍后我便将心法交给你。”
一炷香后。
任以诚替尹天雪调息完毕,找龙婆要了纸笔,开始记录炼制亡命水所需要的药材和工具。
不多时,尹天雪也从入定中苏醒过来,只觉身体舒畅无比,仿佛有个戴了很久的枷锁,突然间被去掉了一般。
但接着,她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内力呢?”
尹天雪无论如何运功,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真气。
任以诚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功力,免得治疗期间你的病再发作,平添许多麻烦。”
尹天雪若有所悟,幽幽道:“看来公子还是不放心天雪,你是怕我食言吗?”
任以诚泰然自若道:“诶——姑娘实在多心了,任某素来以诚待人,此举确实是为了姑娘好,也绝对相信姑娘的诚心,绝无他意。”
尹天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依约交出了那门武功的心法口诀。
任以诚也不怕内中有假。
借着给尹天雪调理身子的机会,他随时都可以用对方的行功路线,来验证心法的真伪。
翌日。
两人再次运功调息过后。
尹天雪忽然道:“可否再请你帮个忙呢?”
任以诚啧啧有声道:“你倒是真不客气,咱们的关系勉强可以算是合作伙伴,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任你差遣。”
尹天雪轻笑道:“我本是想自己去的,可谁叫你封住了我的内力,龙婆也不方便露面。
你作为这件事的知情人,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任以诚无奈摇头道:“我帮人帮到底,说吧,什么事情?”
尹天雪沉声道:“辛苦你去一趟三花坊……”
第七章 秦代古剑
三花坊是个古董铺子。
老板叫韩霸天。
他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赵云、豆豆、珠儿。
三花坊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这三个姑娘当然都不是寻常之辈,这铺子自然也不简单。
暗地里,三花坊其实是个给江湖上那些盗贼匪类销赃的地方。
日近中天。
任以诚走在街上,很容易便找到了三花坊。
进入店中,一个身材又高又瘦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迎了上来。
“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任以诚四处打量着,问道:“伙计,韩老板在吗?”
伙计微微弓着腰,陪笑道:“老板这会儿不太方便,客官您要什么,跟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任以诚摇头道:“这件事你恐怕做不了主,还是把你老板叫出来吧。”
“唉~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老板今天心情不太好,您这个时候让我去,他……我这个月的工钱可就危险了。”
伙计一脸为难之色,显然是不想去触霉头。
任以诚呵呵一笑:“无妨,你只消说是雇主给他送尾款来了就行了。”
伙计闻言,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心下暗自嘀咕着,老板哪儿来的一个雇主?
眼见任以诚态度坚决,他也不再多言。
“那您稍候,我去给您通知老板。”
伙计说完,便转身推门走进了柜台旁的内室中。
少顷。
差不多就几个呼吸的工夫,一个四十来岁,面带黑须,满脸精明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不对啊,怎么是个男的?”韩霸天看到任以诚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任以诚道:“韩老板不必多心,你的雇主眼下另有要事,所以托我来交付尾款。”
“我凭什么相信你?”
韩霸天面带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任以诚,干他们这一行的,是万万轻忽不得的。
任以诚笑了笑,道:“韩老板倒是谨慎,断魂林中,月照当空,敲竹五响,可对?”
“公子,里边请。”韩霸天疑虑顿消,带着任以诚走进了内室。
适才所说,正是他跟雇主约定的接头时的暗号。
“咦?竟然是你!”
内室里不只有韩霸天在,另有两个女人,赫然正是赵云和珠儿。
珠儿一眼就认出了任以诚。
赵云亦感诧异,心思瞬间转动起来。
“两位姑娘,又见面了。”任以诚随口打着招呼,不着痕迹的扫了赵云一眼。
因为他的关系,赵云不用去盗取第二个血如意,因此而免去了被血蟒将左手咬断的厄运。
身体残缺的人,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自卑之心。
赵云会变成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多半是有断手的影响因素在。
如今,任以诚无意中帮了赵云一把,他只希望对方能好自珍重。
若最后还是变成那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模样,那这个人就真是该死了。
“怎么,你们认识?”韩霸天不禁讶异。
珠儿道:“前几天在街上遇到过,爹,您带他进来干嘛?”
韩霸天道:“他是雇主派来结尾款的。”
“韩老板,清点一下吧。”任以诚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了出去。
韩霸天却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反倒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张银票,脸上露出不舍之意。
“主家托付的任务没完成,哪有收钱的道理,还有这定金,也劳烦公子交还给雇主,是韩某无能。”
“韩老板放心,主家说了,血如意拿没拿到不重要,只要阻止了传位大典,就算你们成功了。”
任以诚言罢,不等韩霸天再开口,直接将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
韩霸天叹了口气道:“那……那韩某就愧受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我那二女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实在让人担心的很……”
任以诚恍然笑道:“韩老板无需担心,令嫒并没有危险,很快就会回来了,耐心等几天便是。”
“当真?”韩霸天半信半疑的问道。
任以诚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任某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令嫒必定会安全归来,说不定还能给您带个女婿回来。”
“女……女婿?这从何说起?”韩霸天满脸错愕,皱着眉头,万分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了。
赵云和珠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任以诚高深莫测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了就不灵了,总之,韩老板大可安心。”
“那就托任公子的吉言了。”韩霸天识趣的不再多问。
客套了两句,四人一同出了内室。
事情办完了,任以诚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四周货架摆放着的古董,问道:“韩老板这店里好像秦代的物件特别的多啊?”
韩霸天道:“这些都是我以前的主家留下的,人已经不在了,东西留着徒添伤感。”
任以诚指着桌上摆放的十多柄刀剑,问道:“这些兵器也是么?”
韩霸天讶然道:“莫非,公子对这些感兴趣?”
任以诚道:“如果是秦代的话,那确实有些兴趣,我毕竟也是习武之人,难免会对兵器有些特殊的情感。
就不知,韩老板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宝贝,让我开开眼?”
“那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等着。”
韩霸天哈哈一笑,回身进了柜台,在抽屉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一柄形式极之古朴的长剑。
“公子请看。”
韩霸天将剑放到了任以诚面前。
朱红色的剑鞘,金色的剑柄都已经有些褪色了,看起来确实是经过了岁月流逝的感觉。
任以诚接过了长剑。
剑长三尺八寸,份量有些压手,足足十斤有余。
锵!
拔剑出鞘。
屋中登时闪过一道寒芒。
只见在剑身的中央,刻有蛟龙模样的图纹,由剑柄下蜿蜒而出,直至剑尖。
“历经数百年光阴而不朽,且锋芒不减,果然好剑。”任以诚身负超绝铸术,眼力何等毒辣。
这柄剑的材质绝不逊于火麟剑,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
只不过,比起火麟剑,绝世好剑之流的神兵,此剑缺少了一股可以人剑互通的灵性。
但这都难不住任以诚。
他有个计划,不算眼下这柄古剑,他至少还要再收集六柄级别相近的神兵利器。
他准备下次见到帝释天的时候,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韩老板,开个价吧。”
“公子是个爽快人,咱们一口价。”韩霸天面露喜色,报出了一个很庞大的数目。
“成交。”
任以诚很痛快的没有还价,他虽然身上没有这里的货币,但好在身上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在付出了两块古玉和三颗明珠的代价后,这柄剑便从此姓任了。
任以诚走了。
韩霸天把玩着古玉和明珠,脸上已快要笑开了花。
“发财了,发财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赚了这么大一笔。”
珠儿感叹道:“这位任公子掏钱的时候,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我从没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人!”
赵云目光闪动,若有所思道:“何止是大方,这人绝对不简单。”
珠儿疑惑道:“云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云凝声道:“我怀疑他就是那天抢走第二个血如意的人。”
第八章 神兵,又见神兵
“血如意?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呢?”伙计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韩霸天瞪了他一眼,骂道:“去,别瞎打听,你听错了,她是说让你洗洗地。”
“啊~?”伙计迷惑的挠了挠头。
韩霸天板着脸,催促道:“啊什么啊,还不打水去。”
“去就去。”伙计心中不忿,小声嘟囔着转身离开。
珠儿不解道:“云姐,你确定吗?那天咱们也在御剑山庄,那个抢走血如意的人,明明长得比这位任公子要英俊一些。”
赵云道:“你莫非忘了易容术这回事儿,你想想看,无端端冒出来那么一个人,偏偏也是来抢血如意的,这也太巧了。”
珠儿不以为然道:“万一真的是巧合呢?血如意毕竟是个宝贝。”
赵云昂然笑道:“绝对不是,而且这人应该和咱们是同一个雇主,否则雇主就不会把尾款送过来。
我们并没有完成任务,不是么?
他刚才可是说了,雇主抢夺血如意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传位大典。
唯有血如意到手,才能确保这个目的达成。”
“有道理。”珠儿恍然点了点头。
韩霸天突然倒吸了口冷气。
“嘶——那岂不是说,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公子,武功已经能够堪比御剑山庄的两位庄主了?”
珠儿眼睛瞪着圆圆的,讶然道:“对呀对呀,尹二爷养的那条巨蟒,足足有几层楼的高度,结果一脚就被踢飞了再也没起来。
御剑山庄也不知道从哪里惹来了这么可怕的敌人,以后只怕有的他们头疼了。”
赵云悠悠道:“那也未必,珠儿,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雇主也许就是御剑山庄的人呢?”
“这怎么可能!”珠儿用力的摇了摇头,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推论。
“不会吧?”韩霸天亦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赵云道:“御剑山庄是什么地方,外人怎么可能轻易在庄里安排内应。
而且,雇主还交代了一个密道的所在,让我们得手后把血如意送过去。
如果御剑山庄的人都不知道密道的存在,那外人就更没道理会知道了。”
韩霸天捋着颔下的胡须,思索道:“那会是谁呢。”
珠儿想了想,道:“雇主是个女的,那就只有御剑山庄的大小姐,尹天雪了。”
韩霸天摇头道:“御剑山庄有规矩,不许女眷习武,尹天雪这么做完全没意义,就算阻止了传位,也轮不到她来当庄主。”
赵云目光闪了闪,道:“说不定雇主背后还有人,这个人不方便出面,所以找人替自己办事。”
珠儿沉吟道:“嗯……不是尹天雪,尹庄主更没理由这么做,啊!难道是尹二爷?”
赵运挑了挑眉道:“不是不可能,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没有野心的人。”
韩霸天忽然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反正钱已经到手了,人家的事情咱们就别瞎操心了,还是想想怎么找到豆豆吧。”
珠儿歪了歪头,道:“任公子不是说了,豆豆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嘛。”
韩霸天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你个傻丫头,他说你就信呐,还女婿,我韩霸天的女儿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吗?哼!”
赵云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位任公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然,凭白无故的他干什么要编这种谎话。”
她不禁想起了任以诚,心思转得飞快。
对方若当真和抢夺血如意的是同一个人,能拥有那般高深莫测的武功,如果可以跟这样的人拉上关系……
那从此以后,她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去干那些随时会丢掉性命的买卖了。
离开了三花坊。
任以诚并未回去御剑山庄,而是在街上四处游逛起来。
他此番出来,除了替尹天雪送尾款之外,顺便还要找一间打铁的铺子。
御剑山庄的底蕴确实雄厚非常。
炼制亡命水所需的药材一样不少,天山雪莲不提。
就连当年以天下第一庄的实力,也遍寻不到的断肠腐骨蚀心草,这里都有存货。
尹天雪因练功走火入魔的缘故,自幼便是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需要各种药材本是常有的事情,庄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但这次另外还需要炼药的鼎炉,若是也由山庄的人去办,难免会引起尹仲的注意。
是以鼎炉的问题,就只能靠任以诚自己来想办法解决。
但现在得到了这柄剑。
任以诚打算将其重铸,让它拥有似绝世好剑那般的灵性,成为真正的神兵利器。
如此一来,寻常的铁匠铺便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随手拦住了一位过路的老者。
任以诚拱了拱手,客气道:“这位老伯,劳烦打听一下,您可知道门氏铸剑坊怎么走?”
老者诧异看着他,问道:“怎么?年轻人,你是要去打造什么物件儿吗?”
任以诚点头道:“正是,还请老伯您给指个路。”
“年轻人,你不是本地人吧?”老者的表情忽然变了,就像是他的问题一样莫名其妙。
任以诚愕然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叹息道:“若是本地的人,还有谁会不知道门大器那一塌糊涂的手艺,打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好用的。
年轻人,老朽劝你一句,这城里的铁匠不少,你去换个铺子,免得浪费钱财。”
任以诚心中恍然,笑道:“承蒙老伯提点,不过在下自有分寸,您尽管把位置告诉我便是了。”
“也罢……”老者不由摇了摇头,给他指明了方向。
任以诚道了声谢,旋即便依言离去。
老者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年轻人言,不听老人,吃亏在眼前呐!”
片刻后。
任以诚已经看到了门氏铸剑坊的招牌。
是间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宅院,门一半开这,一半掩着。
这俨然已不是门庭冷落能够形容的了,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任以诚非要来这里,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世界是有那么几柄神兵利器的,其中一柄就在这铸剑坊里。
“咦?这位公子,您是来打造兵器的吗?”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门后探出了身子来,眼巴巴的看着任以诚,脸上满是惊喜。
任以诚居然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殷切的期盼之意。
“门师傅在嘛?我有生意找他。”
少女闻言,突然“啊”的惊呼出声,然后蹦蹦跳跳的向院子里跑去。
“爹,快出来,有客人上门了……”
任以诚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至于吧,这是多久没开张了?”
第九章 被诅咒神材
咵嚓!
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了出来。
“有客人?来了,这就来了。”
任以诚闻言,走进了院子。
就见一个身材瘦小、光头,嘴边留着一圈小胡子,看起来形似,更神似光头强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少女紧跟着追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憨厚少年。
两人一边一个,扶住了险些摔倒的男人。
少女悄声道:“爹,这单生意无论如何您也得留住了,不然咱家就真的没有米下锅了。”
男人对她眨了眨眼,示意让她放心。
“门师傅?”任以诚迎了过去。
“公子客气了,您要打造什么兵器?尽管开口,我门家祖传十八代,代代都是铸剑名师,保证让您满意。”
门大器来回搓着双手,脸上的笑容热情的近乎谄媚。
那个憨厚的少年默默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就是这一代不成器。”
少女踹了他一脚,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少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将头转向了别处。
任以诚将这些全都听在耳中,看在眼底,却也不以为意,犹然笑道:“门师傅的手艺,任某已有耳闻,只是此次登门前来,并非是要打造兵器,而是要借您的剑炉一用,价钱方面,您只管开口。”
“啊?”
老少三人同时愣住了。
门大器讷讷道:“公子,我没听错吧,莫非您也会铸剑?”
任以诚谦虚道:“略懂亿点皮毛,有件东西要急用,碰巧走到您这里,不得已只好麻烦您了,您意下如何?”
门大器面露犹豫之色。
“这……我们家这铸剑坊建了几百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少女拽住了他的胳臂,在他耳边低声道:“左右就是些打铁的东西,谁用不是用,您还犹豫什么?
这单生意要是不成,小心您以后都没酒喝了。”
门大器闻言,不由一个激灵,旋即便下定了决心。
“公子,咱们相逢既是有缘,我就破例一回,只是这价钱嘛……”
“好说,您看这个怎么样?”
任以诚从怀里摸出一叠金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门大器颤颤巍巍的接了下来,手也抖个不停。
“够了,足够了,剑秋、大柱,还不快带任公子去剑炉。”
“哦…好,公子这边请。”门剑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金叶子,眼睛里直冒精光。
那个叫大柱的少年,亦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铸剑坊素来生意萧条,他们何曾见过数目如此之巨的钱财。
在两人的带领下,任以诚向院内走去。
期间路过一排房屋,其中一间开着门,看里面的摆设该是客厅。
地上湿漉漉的,还散落着一些像是酒坛的碎片。
适才听到的碎裂声,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任以诚暗自摇了摇头。
刚刚门剑秋的话,他一句不落的都停在了耳中。
门大器必是个好酒之人,再看他那瘦小的身材,难怪总是打造不出好作品。
酒喝多了,难免手会不稳。
身体不够健壮,自然就没有足够的力气。
这些都会使得铸材难以淬炼完全,能打造出好东西来才是怪事。
若是门大器有内功在身,倒是还能弥补,可惜他并不会。
以他的条件而言,实在不是干这一行的材料。
很快,来到剑炉。
任以诚检查了一遍,东西倒是齐全。
接着,他便拿出一张清单交给了门剑秋。
“小姑娘,麻烦你帮我准备这上面的材料,如果需要另行采购的话,我会单独付钱。”
门剑秋看了看,道:“都是些寻常的材料,我们家里都有,您等着,我这就去库房给您取,大柱,别愣着了,一起来帮忙。”
也许是因为那些金叶子的缘故,他们干劲十足,风风火火的就忙活了起来。
两人前脚刚离开,任以诚后脚便暗自催动元神,向着剑炉下边的地底探察起来。
剑炉的面积并不很大。
不消片刻,任以诚已在锻打铁胚的台子下有所发现。
在他的元神感应中,那里有一团红到发黑的气息,竟然刺激的和氏璧元神在识海中光芒大作。
正邪相克,这俨然是个不祥之物,端的是邪门至极。
“怎么样,任公子可还满意?”
门大器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酒壶,脸上笑意盎然,嘴角已快要咧到了后脑勺。
任以诚亦露出了满含深意的笑意。
“满意,太满意了,门家历代铸剑名师辈出,确实非同凡响啊!”
两人说话的工夫,门剑秋和大柱陆陆续续的将所需材料都搬了过来。
准备工作一直做到了傍晚。
难得遇到任以诚这么好说话的大金主,门大器极为热情的留下他吃晚饭。
任以诚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门大器高兴之余,便决定亲自出门去打酒。
趁着门剑秋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任以诚将剑炉下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酒足饭饱后,月落已经代替太阳挂在了天上。
任以诚从断魂林的密道入口,回到了龙婆的密室。
尹天雪也在。
“你去了整整一天,事情办的怎么样?”
“放心,炼药的鼎炉最迟后天就能完成,耽误不了你的身体,尾款也送过去了,我还顺便淘看两件宝贝回来。”
任以诚说着,随后将古剑和一个黝黑的铁箱放在了桌上。
“嗯?”
龙婆忽地身躯一震,猛地将古剑抢到了手中,神色变得凝重无比。
“这把剑你是哪里来的?”龙婆死死盯着任以诚。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三花坊老板,韩霸天卖给我的。”
龙婆登时又是一怔,喃喃道:“韩霸天……是他!”
尹天雪见状,不由心生好奇,问道:“婆婆,您认识韩老板?”
任以诚悠悠道:“岂止认识,他们可是夫妻。”
“什么?”尹天雪惊讶的看着龙婆。
“这你也知道?”龙婆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震骇不已。
任以诚嘿嘿一笑:“我还知道婆婆在二十五年前,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新婚第二天便和韩老板分开,直至今日。”
龙婆的心里已然是翻江倒海。
尹天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跟龙婆情同母女,却从来不知道龙婆还隐藏着这样的过往。
“那这柄剑又是怎么回事儿?”尹天雪愈发的好奇了。
锵然一声。
龙婆把剑拔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旋即摇头道:“是我看错了。”
任以诚将剑拿了回来,道:“婆婆以为的那柄剑,眼下还不到现世的时候,不过也快了。
还有您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也马上就要出现了。”
“当真?”
龙婆不禁有些激动,事实证明任以诚的确知道很多事情,此刻已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任以诚挑眉道:“晚辈用人头担保,以诚待人,绝无虚言。”
龙婆点点头,情绪随即恢复平静。
二十五年都等了,她不差这点儿耐心,再多等一等。
尹天雪蓦地冷哼了一声。
“故弄玄虚。”
刚才那些话,任以诚明白,龙婆明白,唯独她听了个满头雾水。
任以诚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又打开了那个铁箱。
内中放着一封信,以及长约一尺,厚有三寸的铁块。
这正是从门家剑炉下藏着的东西。
任以诚将信封打开,里面的却是一封警告信,乃为门家先祖所留。
信中所写,箱子里的是一块被诅咒的玄铁。
虽是难得的神材,但若想用来铸造兵器,需要铸造者的血才能熔炼。
而铸成之后,则需要铸造者至亲至爱之人以血祭剑,才能消除诅咒,祛除剑中的噬血魔性。
“这算什么宝贝,你不会是想用它铸剑吧?”尹天雪同样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你知不知道,玄铁有多珍贵,古往今来有多少铸剑名师和武林中人对它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
这么好的材料,若是弃之不用,岂非暴殄天物,区区诅咒而已,我敢用,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
任以诚身负和氏璧元神,汇聚至正至善之力,正好克制诅咒这类负面的力量。
而且,换个角度想,有魔性就意味着有灵性,这是极为难得的。
再说他手里的那些兵器,又有哪一个是好脾气的了。
“你……”
尹天雪正欲开口,忽然轰隆一声,密室竟然晃动了起来。
龙婆大惊道:“地震了?”
“不对,是地底城。”
任以诚凝神运功,赫然听到下方传来了血蟒的嘶吼,以及阵阵……龙吟之声。
第十章 龙神功!
出了密室。
在通道的尽头处,另外还有一间圆形的密室。
靠着墙壁,设有一圈烛台,地面则有三个呈品字形被封住的孔洞。
震动仍在继续,极是猛烈。
龙婆将入口右手边的烛台转了一下。
咔哒!
中间处的孔洞应声而开,有光从下方透上来。
血蟒的嘶吼声和龙吟声已清晰可闻。
任以诚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
龙婆提醒道:“回来的时候,你在下面敲三下,我帮你开门。”
这一层的密室是万万不能被尹仲发现的,下面情况不明,为防万一,她要先将入口关闭。
“嗯。”任以诚点点头,旋即便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间斗室。
出去后,任以诚循着声音,一路来到了银池。
赫然就见血蟒和一条环绕着云气的白色神龙,缠斗在了一起。
两个庞大的身躯四处撞击,强大的力道使得周遭碎石如雨落下。
童战和豆豆躲在一旁。
童心躺在童战的怀中,已经陷入昏迷,脸色黑的像包拯一样,七窍之中都有流过血的痕迹。
任以诚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很快便被童战发现。
“是你?”
“他怎么也在这里?”
豆豆亦感吃惊,当日几人在街上初遇,她就藏在马车里,自然也认识出了任以诚。
两人的脸上,均不由露出了戒备之色。
“别担心,我是来帮忙的。”
任以诚在距离两人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以示善意,目光则瞄向了正在和血蟒交战的神龙。
龙神功啊!
试问,谁年幼之时,没有过一个想要练成龙神功的梦想呢!
任以诚看着眼热,心更热,暗自盘算起来,非得想办法学会这门武功不可。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豆豆的语气有些不善,无端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焉有不防之理。
任以诚淡笑道:“至少我没有出手攻击你们,况且,此情此景,你们也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
就在这时。
嗷!
伴随一声厉吼,龙蛇之争,已见分晓。
血蟒不敌龙神功之威,被咬住七寸甩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在地,随即就见血液从它身下流出,很快便汇聚成了鲜红的一滩。
与此同时。
那条白色的神龙在空中一旋,云气消散,化为一个器宇轩昂,俊毅不凡的青年,单膝跪在了地上,胸膛不断起伏,大口的喘息着,显然是消耗不小。
任以诚默默打量着他。
这应该就是童博了!
就算同样身为男人,任以诚也必须承认,对方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完美的近乎无可挑剔。
让人连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童大哥,你怎么样?”豆豆焦急的跑了过去,却是再也顾不得防备任以诚。
童战也抱着童心跟了过来,关心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童博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脏腑的痛楚站起身来。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神龙。
而血蟒已不知被尹仲培养了多久,是实实在在的灵兽,战斗力之强横,绝然不容小觑。
四人搀扶着,正准备离开。
任以诚突然阻拦道:“等等,现在走了,你们弟弟就没治了。”
童博皱眉道:“兄台言下之意,是这里有解决的办法?“”
任以诚也不啰嗦,直言道:“血蟒的血可以解银池的毒。”
“这……”童战犹豫不决。
童博盯着任以诚看了小半晌,蓦地一笑,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可以令人心安的力量。
“童战,按照这位兄台说的做,我相信他。”
“好。”童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带着童心来到了血蟒附近,取血喂他服下。
他不相信任以诚,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全然没有了解。
但他绝对相信童博,不需要任何理由。
血蟒的血一入口。
须臾间,童心的脸色便恢复了过来。
“大哥,真的有用。”童战大喜,再看任以诚,目光中已多出了感激之色。
“多谢兄台……咳咳。”童博拱了拱手,却不慎牵动了内伤。
“走吧,我带你们离开,尹仲回来就麻烦了。”任以诚言罢,便往来是那间斗室走去。
豆豆诧异道:“喂,出口在另一边啊。”
任以诚脚步不停,恍然道:“看来你们是从湖里进来的,但现在你们伤的伤,晕的晕,再原路返回,要是被铁卫发现可就插翅难逃了。”
“豆豆,听他的。”童博果断做出了决定。
豆豆很听话的不再多言,扶着他跟了上去。
来到斗室。
任以诚依照约定敲了三下后,机关再次被打开。
五人陆续离开了地底城。
童博和童心不便行动,暂时来到了龙婆的房间休息。
童战想起自己还不知任以诚的姓名,便问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援手之恩,我兄弟三人感激不尽。”
“在下任以诚,现在是这位尹天雪姑娘的主治大夫。”
任以诚非但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还将尹天雪也连名带姓的介绍了出来。
“咦!二哥,你的脸怎么红了?”童心悄悄醒了过来。
“没…没什么,房间里人多,有点热。”
童战慌忙转头,将视线从尹天雪身上挪开,心下暗骂起来,该死,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尹天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话说,你们是如何发现地底城入口的?”任以诚不禁好奇的问道。
童博道:“我们跟踪尹仲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之后便发现童心在这里。
为了救人,我们就又出去了一趟,故意泄露行踪将他给引走,这才敢下来。
只是没想到那条蟒蛇居然这般厉害,多亏了任兄,不然后果难料,咳咳……”
“唉呀,童大哥你有伤在身就先别说话了,这位任公子,你既然是大夫,那能不能先帮童大哥治疗一下?”
豆豆一脸关切,说话间突然灵光一闪,目光转向了任以诚。
“自无不可。”
任以诚说着,便来到了童博身旁。
“有劳了。”
童博言罢,就见任以诚双掌合十,散出一股氤氲之气。
“药师如来,琉璃静光。”
任以诚口中诵念,光芒绽放瞬间,被他按入了童博体内。
“这……这是?”
童博只觉一股温润而浑厚,似阳光般和煦的暖流,沛然游走全身,伤痛顿减,体内因受创而真气滞涩的经脉,也随之豁然畅通。
他不禁大惊,众人同样大惊。
这样的疗伤方式,实在前所未见!
童博讶异道:“法术!任兄竟懂得法术?”
“我也是最近才练成,感觉如何?”
任以诚散去了掌中的灵力,童氏一族天赋异禀,也是能使用法术的人,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记忆中,还有此等可以用来疗伤的手段。
一试之下,果然比用内力疗伤更具奇效。
童博欣然道:“已无大碍,稍事调息便可痊愈。”
“太好了,童大哥。”豆豆抓着他的手臂,高兴的要跳起来。
龙婆忽然走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童博。
“年轻人,你姓童?”
童博点头道:“正是,晚辈童博,见过婆婆。”
豆豆口口声声的叫着他童大哥,再否认也没意义了。
龙婆神情一动,问道:“那你……”
任以诚悠悠道:“婆婆,不必再问了,他就是您二十五年前送进水月洞天的人。”
“你不要胡说。”童战莫名急躁了起来。
童博沉声道:“童战,冷静点儿。”
童战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童博正色道:“这些事情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况且童心还需要修养,继续在这里打扰尹姑娘不太合适,婆婆意下如何?”
豆豆提议道:“那,不如去我家吧,我家地方很大的。”
龙婆在心里藏了二十五年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自然不会拒绝。
“那就打扰姑娘了。”
任以诚道:“我送你们过去,尹仲一旦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势必会加强搜寻,小心为上。”
众人当即离开了密室,向断魂林的出口走去。
任以诚走在最后,突然被尹天雪叫住。
“无事献殷勤,你不会又再打什么鬼主意吧?”
任以诚挑眉道:“我只是要去将某些危险消灭在萌芽中,时候已经不早了,尹姑娘还是早些休息,这样才能将身体调养好。”
第十一章 蛇精病
来到断魂林中。
任以诚让众人稍候,他孤身一人先回客栈,再回来已是连同幽灵马车一起。
在豆豆的指引下,马车朝着城里驶去。
眼下已经入夜,街上的铁卫队却是络绎不绝。
正如任以诚所言,尹仲果然已经发现了。
“等一下。”
进了城后,童战突然开口。
豆豆不耐道:“还等什么,你是怕铁卫发现不了我们吗?”
童战急道:“隐修啊,他还在御剑山庄外等着我们呢。”
“糟糕,我把他给忘了。”豆豆用力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
“无妨,我先送你们过去,再去接人,一时半刻,不会出问题的。”
任以诚说完,马车的速度登时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
豆豆让马车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宅院大门前。
“姑娘,你家住这里?”龙婆动容不已。
“是呀,婆婆,咱们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豆豆点点头,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众人均有武功在身,动作很快,马车停了片刻,便再度离开。
依照童战提供的地点,任以诚驾车又往御剑山庄赶去。
夜风瑟瑟。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趴在山庄外不远处的凉亭顶上,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却颤颤巍巍的不停念叨着。
“童博诶,童战诶,两个不靠谱的小子,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感觉自己后脖领的衣服一紧,跟着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已身在一辆马车上。
“年轻人,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老人家可不是好惹的。”老者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故作镇定的警告道。
“可是隐修老先生?我是受童博和童战之托,来带您跟他们去汇合的。”
任以诚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一百五十八岁高龄的老者,这把年纪,身子骨还能这么硬朗,童氏一族果真是天赋异禀!
“哦~是他们啊,那没事了。”隐修顿时松了口气。
任以诚不由眉角一扬,问道:“老先生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不会,他们连名字都告诉你了,肯定是相信你的。”
隐修深知自己这一族久未现世,外人就算知道有童氏一族的存在,譬如尹仲,但也绝不可能知道他们具体姓甚名谁。
地底城。
尹仲盘坐在银池边缘,脸色凝沉,双手以意导形,在空中上下起伏,翻飞盘旋。
血蟒自银池中冲出,身躯配合着蜿蜒舞动,口中时不时发出阵阵嘶吼。
同一时间。
任以诚已经带着隐修,来到了豆豆的家中。
还没进屋,就听里面一片嘈杂,拳脚碰撞的声音,和童战的喝斥声。
“童心,你疯了?”
待两人走近屋中,就见童战左受反拧住童心的手臂,右手则扣在了他的肩膀上,死死的压制着他。
童心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总是懵懂的神情,此刻已变的似野兽般狰狞,在童战手中疯狂的挣扎着。
童博趁机出手,封住了童心的穴道,让他昏睡了过去。
“隐修,你回来的正好,快给童心检查一下,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疯。”童战一边说着,一边火急火燎的将隐修拉了过去。
“任公子,你果然是神机妙算,豆豆真的回来了。”珠儿满脸写着高兴迎了过来。
“任公子,又见面了。”赵云螓首微垂,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恰到好处的问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任以诚点点头,以作回应,心中却不由得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这女人要做什么?
思索间,任以诚突然想到,自己提前治好了童博,那赵云就不会和他发生情感上的误会。
赵云手既没断,也不会在因爱生恨,那……
任以诚觉得,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忽然就变得愉悦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不少。
韩霸天也在,正跟在龙婆身旁嘘寒问暖,脸上的皱纹已经笑开了花。
看来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妻子。
“二十多年了,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我,连封书信都没有?”
龙婆长叹了口气,缓声道:“当年老主人满门被害,我受命将小主人送往水月洞天。
为了确保小主人的安全,以及水月洞天不被发现,我绝不能冒险暴露行踪。
万一被仇家发现,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主子和主母。”
韩霸天亦长叹一声,唏嘘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隐修,你看了半天,童心到底怎么了?”童战的不耐烦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隐修眉头紧皱,费解道:“怪了,他除了心脉跳动比较缓慢,其余都好的很呀。”
童战松了口气,猜测道:“那大概是在地底城惊吓过度的关系了。”
“不,他确实有问题。”任以诚走了过去。
童博闻言,不由问道:“任兄,莫非你知道什么?”
任以诚道:“他喝了血蟒的血,现在他们已经心意相通,刚才正是血蟒的兽性在作怪。”
“什么!你明知道血有问题你还让他喝?”童战勃然大怒,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双拳紧紧攥住,怒视着任以诚。
童博急忙将他按住,劝道:“童战你又冲动,没有血蟒的血,童心现在已经毒发身亡了,我相信任兄并无恶意。”
童战闻言一怔,神色稍缓,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歉然道:“任兄,方才是我一时情急,还望见谅。”
“人之常情,不碍事。”任以诚摆了摆手。
“任兄既知其中缘由,那可有解救之法?”童博说完,看了一眼再度昏迷的童心,目光中说不出的心疼。
“有!我最拿手的就是治这种病,两位童兄,你们帮我抓住了童心,不管他怎么挣扎都被松手。”
任以诚撸胳臂挽袖子的来到了童心面前。
童博童战依言而行,牢牢抓住了童心的双臂。
在众人充满好奇的目光中,屋中倏尔碧芒爆绽。
任以诚心念转动间,和氏璧元神已冲破天灵出体,悬空罩在了童心头顶一尺之上。
至善力量灌注其身,势如破竹,诸般恶念顿如潮水退散。
碧色的光芒中,赫见一缕缕黑气从童心体内蒸腾而出。
血蟒的血一经入体,便已和童心自身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并随着血脉运行,遍走全身上下。
想要将其净化,正邪两股力量相互冲突,无异于削骨剔肉之痛,童心的脸上已然青筋暴起。
身体爆发出的蛮横力量,更让童博和童战豁尽全力,才堪堪将他制住。
两人俱是骇然大惊。
他们从来不知道,童心竟然有这样强悍的功力。
不过,纵然血蟒再凶猛,也终究比不上火麒麟那等神兽。
盏茶的工夫后。
童心渐渐安静了下来,又昏迷了过去。
碧芒乍然而散。
任以诚轻轻舒了口气,额头已微微见汗。
尹仲没了童心的帮助,之后的事情会减少很多麻烦。
至少,他还记得,尹仲之所以要逼迫尹天雪和童博成亲,就是因为童心告诉尹仲童博是继任族长所致。
地底城里。
血蟒骤然惨叫一声,从银池里暴蹿而出,然后软绵绵的摔到在地,哀嚎不止。
尹仲霍然起身,脸色阴沉似铁。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 八辈子的开端
童心再度昏迷了过去。
经此一遭,他已经身心俱疲。
童博和童战亦是大汗淋漓,身子沉沉的落在了椅子上。
前者犹然不放心的问道:“任兄,童心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任以诚默默运功恢复灵力,点头道:“放心,血蟒的兽性已经彻底根除,令弟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
得血蟒之血的益处,他今后无论是练武还是修习法术,资质都会更胜从前。”
“如此,大恩不言谢了。”童博不由得松了口气。
豆豆来到童博身边,伸手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童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任公子,你也先擦擦汗。”赵云走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递到了任以诚面前。
一缕幽香随之沁入鼻尖。
任以诚诧异的看了赵云一眼,同时不着痕迹的小退了半步。
“这…男女授受不亲,赵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公子客气了。”赵云婉然一笑,将手帕收了回来。
隐修突然笑眯眯的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道:“年轻人呐,你刚才给童心治病的那个东西,我看着有些眼熟,是什么呀?”
童博缓声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被始皇帝打造成传国玉玺的和氏璧。”
隐修猛地一拍脑袋,恍然道:“哦对,祖籍里有过记载,唉!我就说了,学问装得太多,会把脑袋压坏的。”
“童兄所言不错,我曾无意中得到此物,并在机缘之下,借其成就了元神,两位好眼力!好见识!”
任以诚随口解释了一下,对于他们会认识和氏璧丝毫不觉得奇怪。
童氏一族于秦末之时避居水月洞天,因为天赋异能的关系,他们此前的身份地位自是非比寻常,能有这些记录也属理所应当。
隐修闻言,好奇之心不减反增,不禁追问道:“什么机缘如此神奇?居然能将有形之物化实为虚!”
童战没好气的阻拦道:“隐修,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不知道随便探寻别人武功根底是武林大忌吗?”
隐修挠了挠头,愕然道:“是这样么?那就算了,我这不是好奇嘛。”
夜色已深。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
晨光初上。
龙婆叫走了童博,童战和豆豆想要跟去,却被她严词拒绝。
任以诚估计,龙婆应该是带童博去见他父母的遗骸了。
五百多年前。
尹仲也曾是童氏一族的人,但因为偷学龙神功而被族长放逐。
他天资纵横,练成不死之身,为了报复,便举兵意图将童氏灭族。
幸而,当时有龙腾将军舍命相护,最终凭借着童氏镇族之宝灵境,将尹仲重创,并凭借灵境之力,在他身上留下了不死之身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五百年的日夜煎熬。
尹仲将仇恨宣泄在了龙腾将军后代的身上,开始了近乎无休止的追杀。
直至二十五年前,最后一代龙家人被他灭门,只余下一个幼子侥幸逃脱,被其奶娘龙婆送入水月洞天,成为了如今的童博。
两人再回来的时候,龙婆的手里多出了一个布包裹,从外形看里面装的是两个一尺来长的物件。
任以诚从里面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龙家留有一对神兵。
神龙剑与天蛟剑。
后者,正是任以诚从韩霸天手中买来的那一柄古剑。
而前者,则是龙腾将军的佩剑,在他战死前,自身的鲜血沾满了长剑。
从此,神龙剑有了奇特的能力,可以治愈一切出现在龙家人身上的伤口。
尹仲五百年多年来,执着于追杀龙家人除了报仇之外,也是为了寻找这柄神龙剑。
只因这柄剑,可以对他产生威胁。
龙家后代逐渐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将神龙剑拆分开,铸成了两柄短剑,以防万一。
天蛟剑没有龙腾将军的血祭,缺少了一股灵性,龙家人不甚重视,龙婆也不在意,才让任以诚捡了便宜。
日渐高升。
吃过早饭后。
“诸位,任某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任以诚准备前往门氏铸剑坊。
闻听此言,赵云站起身来,准备送他出去。
“我……”
“我送你。”
童战猛地也站了起来,不等赵云把话说完,就急匆匆的拉着任以诚向外走去。
赵云面色如常,心中却不由气结,暗自跺了跺脚,一丝恼怒之意从眸中飞快闪过。
来到庭院。
童战突然问道:“干什么那么不近人情?”
“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任以诚被他问了个一头雾水。
童战挑眉一笑,揶揄道:“赵姑娘啊,她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
任以诚怔了怔,旋即心神一震,霎时茅塞顿开。
难怪从昨天一见面,就觉得赵云有些不对劲。
原来……是在馋我的身子!
可是想到这里,任以诚忽然又有些疑惑。
我既没权没势,又没有光着身子被她看到,把她拽上床,怎么就抢了童博的戏份了呢?
童战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真的没看出来。
“你一个大男人,反应也太迟钝了,不过话说回来,难得人家姑娘有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任以诚斜了他一眼,摇头道:“没兴趣。”
童战诧异道:“不会吧!赵姑娘人长得那么漂亮,你当真一点都不动心?”
任以诚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家娘子比她漂亮多了。”
“什么,你已经成亲了?”童战不由大吃了一惊。
任以诚得意道:“非但成亲了,而且我还娶了两个。”
“……”
童战突然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了。
任以诚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不如帮我个忙,如何?”
童战叹了口气道:“算你厉害,什么忙?”
任以诚道:“找机会告诉赵姑娘我已经成亲的事情,让她死了这条心。”
童战神色一僵,为难道:“这……无缘无故的,你让我怎么开口?”
任以诚沉吟道:“你可以找豆豆姑娘帮忙,她们姐妹之间应该方便一些。”
童战拍了拍胸膛,道:“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不过嘛,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
任以诚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童战搓着双手,脸竟然红了起来。
“那个……你对尹姑娘了解多少?”
“哦~~~~”任以诚嘴角微扬,促狭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口中的尾音足足拐了三道弯。
童战被他看得大窘,恼羞成怒道:“哎呀!别‘哦’了,你倒是说话啊。”
任以诚笑容更甚。
“好好好,别着急,容我想一想……尹天雪,嗯……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很聪明,心思很细,城府和心计也都很深。
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那必定是接掌御剑山庄的最佳人选。”
童战皱眉道:“怎么听起来不像好人呢?”
任以诚道:“有城府和坏是两回事,她只是更懂得保护自己而已,这姑娘跟她父亲有些误会,所以心思有些敏感,也有些封闭,想要打动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童战点点头,若有所悟,随即又道:“任兄能娶到两个妻子,想必对感情这回事颇有心得,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么做?”
任以诚啧啧有声道:“这你可就难住我了,从来都是女人喜欢我,怎么追求女人,我还真是七窍通其六,一窍不通。”
童战呼吸一滞,胸口莫名有些发闷。
而且,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任以诚轻咳两声,骤然话锋一转。
“不过嘛,这个事情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一般来说,心眼多的人,都会喜欢相对单纯率真一些的人,就比如你大哥和豆豆。”
童战讶异道:“嗯?你很了解我大哥他们吗?”
任以诚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个瞎子,豆豆那个性子都摆在脸上了,猜都不用猜。
而且,别忘了我可是知道很多事情,我连童博不是你亲大哥都知道,想了解他又有什么难的。”
童战皱眉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任以诚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可以直接一点,直白一点,用你那颗火热的心去温暖她,持之以恒,你一定会成功的。”
童战面露思索之色,旋即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是她的主治大夫,她病了?”
“嗯。”任以诚点点头。
“严重吗?”童战的语气顿时急了三分。
任以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我在,没意外,把心放肚子里,我会治好她。”
童战郑重道:“那就拜托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要做到。”
任以诚失笑道:“啧,人家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等以后娶到手再替她操心也不迟。”
童战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会的,一定会的。”
第十三章 大柱:先生,我要学铸剑!
“丫头,你把酒还给我。”
“不给,哪有大清早就喝酒的。”
“难得咱们手头宽裕,你就让爹过过瘾嘛,乖女儿。”
“不行,照你这个喝法,那些钱迟早让你败光了,到时候咱们去喝西北风吗?”
“反了你啦,我可是你爹,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那又怎么了,你再说,我就把它摔了,看你还喝什么。”
“哎呦喂!爹的好女儿,别,这是我新打回来的好酒,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可别糟蹋了。”
任以诚来到门氏铸剑坊,一进院就看到门大器和门剑秋这对父女俩,为了一个酒坛子演起了大戏。
大柱在旁边看着,满脸的无奈。
这俩人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任以诚笑着走了过去,劝道:“门师傅,你要还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铸剑师,我劝你还是少喝点酒的为好。”
门剑秋闻言,不禁得意起来。
“你看,连任公子也这样说了。”
门大器一脸的苦相,讪笑道:“任公子说的是,小老儿受教了。”
三人来到剑炉。
任以诚检查了一番后,便开始准备材料的熔炼。
门大器忽地眼珠一转。
“剑秋,大柱,任公子一个人忙起来难免有些不便,你们就留在这里给他打个下手好了。”
“那您呢?”门剑秋狐疑的看着他。
门大器轻咳两声,故作严肃道:“爹有正经事要办,小孩子就不要胡乱打听了。”
说着,他便转身往剑炉外走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支开我们,就是想要去喝酒。”门剑秋冷哼一声,飞快的追了上去。
任以诚见状,不由摇头失笑。
“公子,我来帮你催火。”大柱自顾自的跑到风箱前,握住了把手。
“我忙得过来,就不劳烦小兄弟了,你也去休息吧。”任以诚身负麒麟真火,哪里用得上这寻常的炉火。
“没关系的,我不累。”大柱用力摇了摇头,态度异常的坚决。
任以诚略显诧异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有什么忙想让我帮你?”
“没有。”大柱依旧摇头。
“真的没有?”任以诚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
大柱被他看得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不禁低下了头,但随即又抬了起来,神色变得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
“有!我……我想学习真正的铸剑手艺,求公子教我。”
任以诚眉头一挑,淡淡道:“你这样的行为可是背叛师门,是要遭人唾弃的。”
大柱顿了顿,一本正经道:“我懂得少,我只是想让铸剑坊的生意好起来。
让师父有酒喝,我……也想以后能成为一名厉害的铸剑大师。”
任以诚看着他那张写满认真的稚嫩面容,轻笑道:“孝心可嘉,志气可嘉,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大柱登时喜不自胜,双腿一弯便要跪下。
任以诚随手将他扶住,嘱咐道:“我教你学,但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记住了。”
“嗯!”大柱懵懂的点了点头。
“先说说,你师父都教你什么了。”任以诚一边说着,一边手施印诀,在指尖凝出一点星火,往剑炉中弹去。
呼!
烈焰升腾而起,整个剑炉的温度陡然提升数倍,热浪熏天。
随即,任以诚右臂一挥,将各种铸材投入炉中,以灵力包裹在炉中煅烧起来。
大柱骇然已极,心中的震撼更是无可言喻。
如此玄奇的惊人技艺,他从未在门大器的口中听到过。
看着任以诚那华丽的手法,大柱的心里突然激动了起来。
“别愣着了。”任以诚的声音响起。
大柱蓦然回神,将自己所知所学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任以诚不时变幻印诀,调控着火候,口中缓缓道:“其实你师父教你的东西没问题。
门氏历代名家辈出,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你师父欠缺了一点天分,而你跟你师父是同一类人。”
也许是穷,也许是天生来的,大柱的身高很出众,但体型却和门大器一般无二,甚至因为个头高的缘故,让他显得更加瘦弱。
大柱不由脸色一黯。
这岂非是在说他,以后注定也要跟门大器一样,难成大器?
任以诚揶揄道:“傻小子,这么容易就灰心了?你的理想呢?”
大柱精神一震,恭敬道:“还请先生指点。”
“过来。”
任以诚将他叫到了身旁,空出一只手,抬指点在了他眉心之上。
大柱只觉头部一阵发胀,脑海中已凭空多出了一些从没见过的内容。
任以诚将手收回,肃声道:“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这件事就当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除了你师父和剑秋姑娘之外,再不许泄露半个字出去,知道吗?”
大柱所欠缺的无非就是一部像样的内功来增强气力,这对任以诚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绝命司为了长生大计,搜集各种知识,千年光阴中也曾为了铸造之术,对锋海锻家的人出手。
源自锻家的内功,在打铁的时候,可以有助内力的增进,对于大柱来说,最是适合不过。
大柱斩钉截铁道:“先生放心,大柱死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嗯。”任以诚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他教的东西,大柱只要努力不懈,就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转眼,两天过去。
相较于神兵利器,铸造一个鼎炉,对于如今的任以诚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鼎炉的体型异常的大。
他不但要用来炼药,还有用来铸剑。
天刚入夜。
任以诚驾着幽灵马车来到断魂林,将鼎炉留在了林中。
这地方凶名昭著,对于附近的百姓来说,无异于是龙潭虎穴,倒也不虞被人发现。
进入密室。
不见龙婆回来的痕迹。
任以诚估计她们多半应该已经发现龙泽山庄了。
来到密道入口,运功探查尹天雪房间没有旁人后,他打开了暗门。
尹天雪正坐在桌边,怔怔出神,面前摆着一束鲜花,不过看起来有些蔫了。
听到动静,她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是你呀,两天不见,还以为你交不出货,已经溜之大吉了呢。”
任以诚悠悠道:“说好是今天,那当然不能多,也不能少,现在万事俱备,你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尹天雪一脸平静。
“这话等你成功了再说也不迟,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可不想又空欢喜一场。”
任以诚不置可否道:“何必这么消极,我的本事你也见识过了,总该对我多点儿信心才是。”
他顿了顿,来到桌前,笑道:“这花不错,看起来很特别。”
尹天雪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那你知不知道童战是个怎么样的人?”
“花是他送你的?”任以诚不由眉头一挑,暗忖童战这小子还真是雷厉风行。
尹天雪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仿佛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的笑容。
“我头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人,我们不过一面之缘,昨晚大概这个时候,他突然溜了进来,给我留下了一束花和一封信。”
任以诚摇头晃脑道:“懂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
尹天雪道:“我很好奇,他就不怕唐突了别人吗?”
任以诚不由莞尔道:“能让你用到唐突这个词,看来信的内容一定极其热烈、奔放。
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也不排斥他的做法。”
尹天雪一副与你无关的模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任以诚缓缓道:“这还是要你自己去发现比较合适,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会先入为主影响你的判断。
况且,你又怎么知道我说得是真还是假。”
他觉得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胡乱插手,万一导致两人之间出了什么差池,可就不妙了。